《我记得我爱过》 01 纯洁的夫妻关系 嫁给季成前,我无数次幻想过我们的婚姻会多么甜蜜,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三五年后,会生两个可爱的宝宝…… 我甚至已经想好宝宝的名字了。 可现实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 我和季成的恋爱很纯洁,从没有做过越雷池的事情。可我万万没想到,婚后,我俩的关系依然很纯洁。 季成从来没有碰过我,我们之间的亲热仅限于亲吻拥抱,就像段子里说的那样,盖着棉被纯聊天。 我曾经一度怀疑季成是弯的,可是他从不浏览同志网站,对同志的新闻深恶痛绝,言谈举止里流露出的鄙夷是实打实的。 我也曾经深刻反省过自身,是不是我魅力不够,才会让季成没有兴趣。 可是看着镜子里素颜依然青春靓丽、光彩照人的脸,不必穿性感内衣就已经让人喷鼻血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我可以毫不脸红地给自己打满分。 季成对我很好,千依百顺,包容我的小矫情、小性子,可以说,他简直就是二十年多前的我爸。 昨天和闺蜜桃子约了电影,聊着聊着就说到了这个话题。桃子眉飞色舞地跟我炫耀她的男朋友多厉害多厉害,让她如何如何舒服,简直要爽上天了。 我只能苦笑,羡慕嫉妒,却难以启齿。 看完电影,桃子直接拉着我去了情/趣用品商店,买了特殊内衣和用品,还跟老板要了好几十个种子,挤眉弄眼地跟我说:“女人嘛,要有点小情/趣,男人才能欲罢不能。你这个小纯洁,肯定满足不了你们家那头狼!” 我接过那些东西的时候,整颗心都是沸腾的。 可能真的是我太死板了吧! 我暗暗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给季成一个惊喜。 一整个下午,我都待在房间里恶补小电影,强忍着尴尬和不适反复观摩各种场景,研究各种动作,拿着说明书一样一样看,仔细琢磨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该怎么用。 傍晚,季成下班了,吃过晚饭,婆婆照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笑眯眯地说:“阿成,诺诺,你们去散步吧。” 季成笑着拉起我的手:“走吧,媳妇儿!” 我哼唧了一声,抛给他一个娇羞的眼神,抽出手就上了楼,走到楼梯口,回头暧昧地说:“我先去洗澡。” 季成皱了皱眉头:“才七点钟呢!” 我蹭蹭蹭蹭地上了楼,心里扑通扑通乱跳,跟踹了个小兔子似的。 晚饭前我已经洗过澡了,就简单地冲了一下,换上昨晚买的情/趣内衣,喷了特殊的香水,对着镜子仔细看了又看。 面若桃花,身若杨柳,满分! 我都收拾好了,季成却还没上来,我忐忑地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亲爱的老公,您的老婆大人忘了拿浴巾,请求支援。” 很快,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我的心砰砰直跳,双手捂着脸颊,羞得手足无措。 一棵黄花菜,却穿着情/趣内衣,做着勾/引男人的事情……好吧,那男人是我老公,这勾/引也算是合情合理合法。 “诺诺,开下门,我给你送毛巾来了。”脚步声到了浴室门外就停住了,紧接着,响起了婆婆温柔带笑的声音。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婆婆还在敲门,我只得强忍着复杂的心情躲到门后面,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伸出一只手去拿毛巾。 婆婆走后,我又给季成发了一条微信:“亲爱的老公,来帮老婆大人擦背。” 等了很久,楼道里才再次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停下之后,隔壁卧室的门开了,几秒钟之后,浴室的门把手上传来了响动。 02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老婆大人,老公来晚了,让老婆大人久等……”门外响起季成的声音,伴随着门被推开,季成的声音戛然而止。 “诺诺,你……你这是……”季成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凝固了。 从卧室的门开,到季成看到我,短短十秒钟的时间,我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 季成先去了卧室,说明他认为我等不及,先洗完澡去了卧室。 既然知道我等不及,为什么还要让我等?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顿时想起了结婚一个月以来,他每天都要磨蹭到很晚才上楼,洗澡洗头洗脸,磨蹭掉将近两个小时,然后看电视,玩游戏……一直到十二点以后,给我一个晚安吻。 他在逃避我,或者说,他在逃避夫妻之事。 季成粗鲁的动作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他猩红着眼睛,嘶吼着扑上来撕我身上的衣服。 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惊喜——桃子说得果然没错,女人嘛,还是要有点小情调的,这不,向来温文尔雅的季成一下子化身禽兽了不是! 可我万万没想到,随着纤薄的黑色化成破布,季成居然扯起一块浴巾将我整个儿裹住,厉声骂道:“程诺,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我顿时呆住了。 不要脸! 季成居然骂我不要脸! 结婚一个月,我的老公不碰我,我穿着情/趣内衣主动示好,他居然骂我不要脸! “你说我不要脸?!”我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结婚一个月,你连一次都没有碰过我,季成,你娶我就是为了盖着棉被聊天的吗?” 季成猩红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我:“这是一个女人该说的话?这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季成狠狠地踩着破碎的黑色蕾丝,满眼疯狂,“程诺,你真不要脸!” 季成的话如同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我的脖子,我急促地喘息,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季成抓住我的手腕,狠狠地摔下去:“程诺,你就那么欠吗?” 我踉跄着退后一步,不敢想象温文尔雅的季成会说出这种话。 “你真贱!”季成狠狠地说,转身摔上了门。 之后季成说了什么,我都没听到,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季成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坐在卫生间的地上,身边是散落的黑色布料。 不知道过了多久,婆婆突然出现了,她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盘子,里面是切成块的水果。 看到裹着浴巾披头散发坐在地上抽泣的我,婆婆手里的玻璃盘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果块撒了一地,满地都是玻璃碴子。 “诺诺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婆婆连忙上前扶我,一叠声地问。 婆婆是中学老师,守寡多年,跟季成相依为命。她是个很明理的人,对我也很好。 听到婆婆温柔而焦急的关怀,我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委屈和羞愤,抱着婆婆嚎啕大哭。 婆婆一边安慰我,一边扶着我往卧室走,她的那些劝慰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连自己什么时候哭睡着了都不知道。 季成一夜未归。 我今年七月大学毕业,九月份结婚,打算等到过了年再去找工作,因此最近一段时间,我都是闲在家里的。 人一闲着,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过了最初的委屈和羞愤之后,我的理智恢复了很多。 不是我不够漂亮,也不是我没有情/趣,问题出在季成身上。要么是生理不行,要么是心理障碍,总免不了一个的。 我决定跟季成好好谈谈,如果他真的有病,我愿意陪他一起去治疗,不论有多少困难,我都愿意陪着他。 03 季成居然去那种地方 可我没想到,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见到季成,他根本就不回家。 我越来越低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就连婆婆都说我的气色越来越差了。 晚饭后,婆婆到我房里来,说是要跟我谈谈。 “诺诺啊,妈不知道你和阿成之间到底出了什么矛盾,只是孩子啊,结了婚过日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着的时候不是?阿成这孩子啊,性子执拗,好面子,但心眼是好的,对你也是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孩子啊,要不你今天去接阿成下班吧,妈相信,不论你们俩发生了天大的矛盾,只要看见你,阿成也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婆婆说得很诚恳,眼神里带着卑微的乞求。 她也不容易,守了十多年寡,好不容易盼到儿子成家立业,还要操心儿子儿媳的事情。 我心里一酸,也想跟季成好好谈谈,就答应了。 我穿上季成最喜欢的白色蕾/丝连衣裙,梳着简单的马尾辫,打扮成他最喜欢的清纯学生妹的模样,打车去了他所在的天海集团旗下的蓝天商业大厦。 时间还早,距离下班还有四十多分钟,我百无聊赖,就随意逛逛。逛到办公楼前,看看时间,还有大约十分钟下班,就索性在办公楼外等着。 等了一会儿,肚子有些不舒服,我皱皱眉,去了卫生间,才发现来了大姨妈。 正收拾着,卫生间里突然嘈杂起来,应该是下班了,商厦里的工作人员分别来进行最后的放松。 嘈杂的人声中,突然,一道妖娆的嗓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你们说,季主任这几天是怎么了?都快一个星期了,天天板着个脸,一丁点屁大的事,都能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就是!我猜肯定是跟他老婆吵架了,心里不痛快,拿底下人出气!” “啧啧,这才结婚一个月诶!” “也许是他老婆来大姨妈了,欲求不满咯!” 接着,是一长串笑声。 “他会欲求不满?别闹了!昨天我还看见他进了人间天堂呢!” “真的啊?你没看错吧?禁/欲/系冷面帅哥,居然会去那种地方?” “去那儿怎么了?咱们老总不也经常去吗?不过季成那点儿工资,去个两趟,半年白干了吧!” “可以点档次差点儿的嘛!” 又是一阵大笑。 我脑子里嗡嗡嗡嗡,跟飞进了一百只苍蝇似的。 季成居然去嫖/娼?! 放着年轻漂亮的老婆不碰,反而去花钱玩那种女人? 隔间板壁传来砰砰砰的砸门声:“里面的人,掉坑里啦?多长时间了,还不出来?!” 我落荒而逃。 我鬼使神差地去了地下停车场,找了一圈,没看到季成的车,我心里惴惴不安,煎熬了半小时之后,打电话给婆婆,果然,季成还是没回家。 我打车去了人间天堂,去那种地方捉奸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知道季成是在里面,还是点了小姐出台,只能像个游魂一样飘来荡去。 婆婆死命地打我电话,我不胜其扰,索性关机,一个人在深夜的街上游荡。 季成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十月的凌晨,冷风如刀,越发加剧了我内心的阴寒。 季成抱着我,心急如焚:“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出事的!” 他还会在乎我? 我嘲讽地笑笑,抬头看他,眼睛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他的脸,用手一摸,满是冰凉的泪水。 “季成,你去哪里了?”我抖着嗓子问,心里咆哮着,说你回家啊!就算是骗我的,我会选择相信的! 04 季成居然这样! “我……”季成目光躲闪着低下了头,揽了揽我的肩膀,“走吧,回家。” 说真的,季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丝庆幸,不论如何,他拖延了我直面老公乱来的痛苦时间。 到了家,季成放了热水,叫我去浴室洗澡。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一起洗。” 季成一怔:“我洗过了,你自己洗吧。” “一起洗。”我坚持道。 别的女人如果发现老公出去乱来,就算不闹离婚,起码也得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 可我却没出息地想要跟老公一起洗澡,甚至,如果他肯碰我,我会很开心,至少那证明了他的生理和心理都是健全的。 我知道我很窝囊,可是我没办法,我是真的很爱很爱季成。 季成皱眉:“诺诺别闹,都快天亮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的脾气算是很温和的,也很能为他人着想,偶尔小矫情小傲娇,但不会无理取闹。 可是听到季成的拒绝,我突然就来了火,扑上去就撕扯他的衬衫。季成大概是被我的疯狂举动吓着了,等他想起来反抗的时候,我已经解开两颗纽扣了。 季成抓住我的手,语气很不耐烦:“诺诺,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该我问你吧?!”我大吼,疯了一样撕扯他的衣襟。 天知道一向柔弱的我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一下子扯掉了三颗纽扣,季成整片胸膛都露出来了。 麦色的皮肤,偏瘦的身材,整个胸膛上横七竖八的全是细长的抽打出来的淤痕,浅紫深红,显然不是同一批次的。 我怔了怔,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了。 桃子给我的小电影里有这样的淤痕——一本正经的季成,居然跟小姐玩这种游戏! 季成顿时暴跳如雷,甩手重重地打了我一巴掌:“程诺!你闹够了没有!” 我顿时炸毛了,反手还了一巴掌,厉声嘶吼:“季成!你对得起我吗?!” 婆婆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她找了我大半夜,本来就没睡,见我回来才回房,我们这边一闹起来,她顿时坐不住了。 “怎么啦?出什么事啦?有什么话好好说!”婆婆焦急地跑过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我的理智一下子烧没了,冲上去利索地将季成的衬衫整个儿扒下来,将他淤痕累累的胸膛和后背全部露出来,愤怒地说:“妈!您儿子玩女表子也就算了,还玩这种!” 婆婆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眼泪立刻涌出来了,大步走上前,哆嗦着嘴唇狠狠扇了季成一巴掌。 “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好儿子啊!夜不归宿,乱来,打老婆,还……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啊!”婆婆嚎哭起来,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家里顿时乱成一团,季成走到窗边抽起了烟,我坐在床边捂着脸掉眼泪,婆婆坐在地上哭嚎。 天蒙蒙亮,熹微的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来,季成掐灭烟头,一言不发地换了一件衬衫,拿起西装外套就要走。 婆婆连忙站起来想要拦住他,刚一起身,说了个“阿成”,人就毫无预兆地栽倒了,后脑勺重重地磕在木地板上。 我顿时忘了哭,起身去扶婆婆,可我也哭了大半夜,猛一起身,眼前一黑,踉跄着走了两步,就跪在地上了,额头在床角狠狠地磕了一下,鲜血顿时涌出来了。 季成顿时手忙脚乱,急忙打了120,救护车很快来了,将我们一起拉进了医院。 所幸我和婆婆都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了两天就出院了。 05 离婚吧 在医院的两天,我想了很多。 我爱季成,我不想离婚。只要他能够痛改前非,我可以原谅他,并且坚决不翻旧账。 我妈走得早,我爸早就另娶了,后妈生了个儿子,我爸也不管我。婆婆对我很好,我不想放弃得来不易的亲情。 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就像鸵鸟一样,只知道逃避。 可是季成却不让我逃避。 出院之后,季成扔给我一份离婚协议,面无表情地说:“签了它。” “你……你要跟我离婚?”我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离婚协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成看着窗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离婚吧,我跟你,过不下去。”呵呵,是啊,他不碰我,日子怎么过得下去?没有性,怎么生活? “为什么?”我不甘心,强忍着泪意,想要一个答案。 我敢肯定,季成是爱我的,可是为什么他不肯碰我?还要跟我离婚? “你看到了,我是个变态,我不喜欢正常女人。”季成回身,冷冷地朝我笑。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个男人是我老公吗?为什么从他身上,我丝毫看不到温柔体贴,细致入微?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想要痛痛快快地签下字,然后将离婚协议摔在季成脸上的。 人都是有尊严的,即便我没有妈,即便我如同孤儿一样无人问津地长大,可我也容不得别人这般作践自己。 可是一想到离婚,我又犹豫了。 没有小三,没有婆媳矛盾,我的婚姻到底败给了谁? 想哭,都不知道该怎么流眼泪。 季成又不回家了,放了话说我如果不肯签字,就跟我分居两年,等着法院判/决离婚。 婆婆打了无数个电话给季成,可是季成却铁了心,不接电话,也不回家,我和婆婆去商厦找,他也是避而不见。 就这样拖了一个月,我终于受不了了。 怨恨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嫖/娼的人是他,死不悔改的人也是他,盛气凌人扇我耳光的人还是他,就连最后提离婚的人都是他,那我算什么? 连女表子都不如啊! 我才二十二岁,年轻漂亮,要学历有学历,要能力有能力,我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 我给季成发了一条短信:离婚吧。 当晚,季成就回来了,喝得醉醺醺的,蹲在卫生间又是吐又是泻的,闹了几乎整整一夜。 我将不省人事的季成扒掉脏污的衣服,擦干净手脸,拖到床上,盖上被子,然后签了离婚协议,取下婚戒和家门钥匙放在床头,拖着白天收拾好的行李箱,趁着天没亮离开。 站在门口,我最后一次回头,看这个我生活了短短两个月的家。 两个月前,我冷冷清清地嫁过来,两个月后,我冷冷清清地离开。 长叹一口气,我拎着箱子进了电梯。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暂时住在宾馆里,尽快租到一间便宜的房子,然后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 离婚之后,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了大问题。 天阴沉沉的,仿佛是配合我这个失婚女似的,飘起了小雨。 在宾馆安顿好,睡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接到了桃子的电话,她带着哭腔说:“初见酒吧,快点来。” 桃子是个很乐观的傻妞,整天没心没肺的,她哭着跟我打电话,这还是头一次。 我吓了一跳,加上自己刚刚离婚,也需要好好发泄一番,就打车去了酒吧。 我到的时候,桃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从她的哭诉中,我大致听明白了。 桃子失恋了,她那个一夜七次郎男友有了新欢,把她甩了,要命的是,她的大姨妈晚了半个月还没来。 06 这就翻脸了? 站在门口,我最后一次回头,看这个我生活了短短两个月的家。 两个月前,我冷冷清清地嫁过来,两个月后,我冷冷清清地离开。 长叹一口气,我拎着箱子进了电梯。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能暂时住在宾馆里,尽快租到一间便宜的房子,然后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 离婚之后,最基本的生活都成了大问题。 天阴沉沉的,仿佛是配合我这个失婚女似的,飘起了小雨。 在宾馆安顿好,睡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时候接到了桃子的电话,她带着哭腔说:“初见酒吧,快点来。” 桃子是个很乐观的傻妞,整天没心没肺的,她哭着跟我打电话,这还是头一次。 我吓了一跳,加上自己刚刚离婚,也需要好好发泄一番,就打车去了酒吧。 我到的时候,桃子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从她的哭诉中,我大致听明白了。 桃子失恋了,她那个一夜七次郎男友有了新欢,把她甩了,要命的是,她的大姨妈晚了半个月还没来。 等我听到桃子很可能怀孕的时候,已经一杯烈酒下肚了。我是滴酒不沾的,一杯烈酒下去,整个人像着火了似的,理智一下子烧成了飞灰。 我和桃子喝了很多酒,边喝边哭,越哭越喝,然后就断片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脑仁子疼得像是要挤爆脑壳似的,摸到身边有一个人,就下意识抱住了,痛苦地说:“成,我头疼,要喝水。” 身边的人狠狠推开我,我没有防备,被推得翻了一个身,差一点儿掉床。 我火大地坐起来,捂着脑袋不悦地嘟哝:“干嘛啊!” 一条手臂突然横伸过来,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带了过去 …… 那人结束之后,掀开被子就去了卫生间,很快就有水声传出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冲击着我的神经,提醒着我已经跟“季成”合为一体的事实。 我脸一热,看看留着一道缝的卫生间,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鸳鸯浴这种浪漫的事情,我一直都很向往,今天终于可以实现了。 紧张,期待,娇羞,兴奋……百味陈杂,最终汇成一股幸福的暖流,烘得我整个人都飘了。 卫生间热气氤氲,莲蓬头下站着一具精壮的身体,背对着我,正仰着头冲淋。 我上前轻柔地环住他的腰,脸贴着他后背,温柔地说:“成,我爱你。” “才睡了一夜就说爱,可见我的功夫是没得说的。”低沉的男音,语气溢满不屑,“不过,我叫卫砺。” 第一句话说完的时候,我还有些莫名其妙,季成怎么会这样跟我说话?可第二句话没听完,我就彻底吓醒了。 卫砺?谁? 我抓住卫砺的胳膊,他配合着转了个身,我顿时呆住了。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目冷峻,嘴角挂着一抹鄙夷的笑——不是季成! “你……你是谁?”我往后猛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门上,把手正硌在腰窝的位置,痛得我心口猛的一抽。 卫砺勾唇一笑,满眼游戏花丛的恣肆:“我是跟你疯狂一晚上的男人。” 我呆了呆,蓦地大叫一声,仓皇逃出卫生间。 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我腿一软,颓然跌坐在地上,曲着膝盖,埋头在膝盖上,双手死死地揪着头发。 天呐!我到底做了什么?! 07 现在开始装了? 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闪着“桃子”两个大字,我呆呆地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没动弹。 419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居然跟一个陌生男子发生了这种不可挽回的事! 卫砺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地上坐着,眼泪一直没停过,却连一声低低的抽噎都没发出。 “昨晚还那么热情,怎么?一下了床就要死要活的了?”卫砺的牙很白,笑起来有一种残忍的意味,“这么快就翻脸了?” 我顿时来了火,蹭的一下站起来,不假思索地一巴掌甩了过去。 卫砺似乎根本没想过我会突然来这么一招,那一巴掌扇得结结实实的,“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我狠狠地说:“不要脸!” “昨晚可是你主动扑我怀里,哭着求我的,怎么,这会儿开始装三贞九烈了?”卫砺掐着我的手腕,俯低身子贴近我,眼眸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要不要我替你报个警,就说我强女干你,让警察抓我去坐牢啊!” 我心口猛的一抽。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没印象,谁主动谁被动根本没办法追究。就算是我喝醉了被诱女干,那又怎样?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难道我真要报警,闹得人尽皆知? 卫砺见我不做声,咧嘴笑了笑,突然毫无预兆地变了脸,手往前一耸,就将我推到了。 地板上铺着薄薄的地毯,跌在上面,感觉骨头都碎了,我下意识尖叫一声,卫砺却如泰山压顶一般压了下来。 “你妈没教过你,女人如果太粗鲁,是要付出代价的吗?” 我拼尽全力推拒抵抗,然而,男女天生的体力差距是那样巨大,我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兔崽子,蹬腿的力道都是软弱不堪的。 风狂雨骤,怒涛汹涌。 我突然就丧气了,两次跟三次有什么差别吗? 卫砺过了很久才停住,猩红着眼睛看着我,喑哑地问:“怎么不动了?” “要就快点,我老公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皱眉,轻蔑地说。 老公当然是没有的,等我回家吃饭更是扯淡,但不知为什么,那一刻我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句话,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脱口而出了。 卫砺一怔,眼里迅速涌起讥嘲:“你老公还真是大方,留着自己老婆的处,便宜别的男人,真是中国好老公啊!回家以后,记得替我向他道谢!” “啧啧,既不会动,也不会叫,你是木头吗?”卫砺突然抽出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双颊,一用力,我的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呼声顿时憋不住了,断断续续地传出。 “这一脸贞烈的模样,啧啧,还真有那么几分良家的感觉呢!”卫砺讥笑,“要不是去酒吧玩一夜,我还真信了。你演技可真不错,秒杀当今娱乐圈一多半小花旦啊!” 我羞愤交加,死死地瞪着他,他却不以为意,挂着一脸冷嘲热讽的笑。 我狠狠扭头,甩开他的手,冷声反击:“一边在我身上挥洒汗水,一边说这种话羞辱我,卫先生,你还真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圣母婊啊!” 卫砺的脸色顿时沉了,眼眸眯起,眉间皱出一个“川”字,狠狠地往前一冲,随即俯下身子,低头在我脖子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温馨提示:下一章更精彩,请点击 [下一章] 继续阅读」 08 给你三百块 …… 我顾不得衣衫凌乱,有些地方都被撕破了,狠狠地踢了卫砺一脚,夺门而出,脚还没迈出门槛,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立马去药店买紧急避孕药,那么多次,万一怀孕了,那就更糟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在药店居然会碰上我最不想碰见的人之一。 婆婆——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我婆婆了,该称呼她为张兰女士。 我刚走到药店柜台前,柜员问了一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背后有人叫我。 “诺诺?是你吗?”张兰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带着明显的焦急。 我下意识回头,就见张兰一手拎着包,一手提着一个装满菜的袋子,应该是刚从菜场出来。 张兰的脸色很不好,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些天季成不肯回家,她也过得很艰难。 “妈……”我脱口叫了一声,话音未落,心里又是一阵闷痛。 回不去了,这一次,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诺诺,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张兰快步走上来,抬手就摸我的额头,目光突然定在我脖子上,愣了愣,喃喃地问,“这……这是……” 我顺着她的目光摸过去,一个烂糟糟的伤口,有干涸的血印子,是卫砺咬出来的。 我躲闪着她的目光,喃喃道:“没事,没事。” 话音未落,我就仓皇逃出了药店,一口气冲回宾馆,冲进卫生间,将花洒开到最大,用冰冷刺骨的水冲洗。 脑子里来来回回,全是卫砺的话,什么“假装三贞九烈”“这膜该不会是补的吧”等等等等。 季成骂我贱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很委屈,可回想着卫砺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脏,前所未有的脏,比女表子还脏。 女表子出去卖,起码还是为了生活所迫,我呢?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不要脸,自己作践自己。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浴室,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就那样倒在床上了,昏一阵迷一阵的,意识一直模糊不清。 不记得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触目所及,全是白色的,雪白的墙壁,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护士,明晃晃的针头闪着耀眼的寒光。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季成寒着脸将我摁回床上,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温度:“躺下,别动。” “这是?”我张了张嘴,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发烧,急性肺炎。”季成别开头,抽回了手,我这才惊觉,原来在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握着他的手。 心里一暖,又一疼。 护士换了药,一言不发地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季成两人。 “你……怎么会……”我很想问问季成怎么会知道我发烧了,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 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张兰肯定把遇见我的事情告诉季成了,说不定她还天真地以为我跟季成激/情了一夜。季成找到宾馆,发现我高烧昏迷,于是就将我送进医院了。 09 再见季成 话音未落,我就仓皇逃出了药店,一口气冲回宾馆,冲进卫生间,将花洒开到最大,用冰冷刺骨的水冲洗。 脑子里来来回回,全是卫砺的话,什么“假装三贞九烈”“这膜该不会是补的吧”等等等等。 季成骂我贱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很委屈,可回想着卫砺的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脏,前所未有的脏,比女表子还脏。 女表子出去卖,起码还是为了生活所迫,我呢?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不要脸,自己作践自己。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浴室,连身上的水都没擦,头发也是湿漉漉的,就那样倒在床上了,昏一阵迷一阵的,意识一直模糊不清。 不记得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触目所及,全是白色的,雪白的墙壁,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护士,明晃晃的针头闪着耀眼的寒光。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季成寒着脸将我摁回床上,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温度:“躺下,别动。” “这是?”我张了张嘴,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汹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发烧,急性肺炎。”季成别开头,抽回了手,我这才惊觉,原来在昏迷的时候,我一直握着他的手。 心里一暖,又一疼。 护士换了药,一言不发地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季成两人。 “你……怎么会……”我很想问问季成怎么会知道我发烧了,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 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张兰肯定把遇见我的事情告诉季成了,说不定她还天真地以为我跟季成激/情了一夜。季成找到宾馆,发现我高烧昏迷,于是就将我送进医院了。 季成蹙眉,冷冷地瞪我一眼,起身抄起外套,冷冷地说:“你既然醒了,我就回去了。” 说罢,他就毫不留恋地转了身。 我伸手出去拉他,却在手指还没触到他的时候就停住了。 我有什么资格拉他? 离婚协议都签了,他还肯送我来医院,我应该对他感激涕零,不是吗? “谢谢。”我低声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季成脚步一顿,走了。 我嚎啕大哭。 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婚姻,我的老公,我那刚刚建立两个月的家,就这样结束了。 桃子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哭完了,正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橙子,你怎么样了?”桃子手袋都没顾得放下,就上来探了探我的额头,一副很专业的样子。 我摇摇头,苦笑:“没事。” “季成……都告诉我了,你……你也别太伤心了。”桃子叹口气,眼中有深深的哀怨,“男人呐!没一个好东西!想当初那货追你的时候,各种温柔浪漫,简直当你是公主一样哄着,现在……” “别说了。”我淡淡地打断桃子,“不就是离婚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老娘年轻貌美,还愁没人要?干嘛为那种渣男伤心流泪,要死要活?!”桃子一脸嫌弃,大概是想到了她那个一夜七次郎前男友吧! 我闭了闭眼,十分沮丧,现在我已经顾不得去想季成了,离了婚,我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没办法保障,更何况现在又病了,医疗费已经够让我为难的了。 “桃子,你……帮我垫一下医疗费吧,我出院之后就去找工作,尽快还你。”我艰难地开口,没抱多大期望。 桃子倒是仗义,可她是个月光族,入不敷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时间怕也难拿出一笔不少的钱。 桃子垂了垂眼帘,犹豫了一下,说:“好,我这就去,顺便帮你买些吃的来。” 10 恶毒的女人 桃子很快就回来了,皱着眉疑惑地喃喃自语:“居然交了?谁交的?” “什么谁交的?”我不解地问。 桃子连连摇头,递给我一张卡:“我刚才去缴费处,人家说你的医疗费已经有人预付了,柜台上压了一万块钱,这张卡是给你的,卡里有一万块钱,密码是123456。” 会是谁? 我跟季成已经彻底翻脸了,不可能是他,也不是桃子,我爸对我不管不问已经好几年了,更不可能是他。 我皱眉,想不出会是谁。 傍晚,桃子去帮我买晚饭,刚走没多久,张兰来了。 她推开门之后,先是在病房门口站了会儿,大约有十秒钟的样子,才慢慢走进来,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我,又有起码十秒钟,她才开口:“诺诺,你没事吧?” “没事。”我笑不出来,更叫不出来“妈”。 张兰叹口气,坐在相邻的空病床上,说:“你不叫我妈,看来,是真要和阿成离婚了。” 听到“离婚”两个字,我的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别开头平复了许久,才勉强自己开口:“我……我尊重季成的选择。” “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张兰深深地看着我,“诺诺,妈知道你是爱阿成的,阿成也爱你,有什么矛盾,非得离婚不可吗?” “季成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和季成之间的矛盾,迟疑了很久,才说,“我和他,没有做夫妻的缘分。” 张兰叹口气,接着说:“妈还指望你跟阿成能夫妻和睦,早些让妈抱孙子,你们……唉!” “季成他……他根本不碰我……我……对不起……”我泣不成声,张兰很疼我,离婚一事,我不愧对季成,可我觉得对不起张兰。 张兰颤了颤,一脸震惊:“什么?他……他没碰你?” 我难堪地点点头,捂着脸泣不成声。 张兰默了默,长长地叹口气,像是不信,又像是自言自语:“他居然从来都没碰过你?” 我呜呜地哭,含含糊糊地说:“从来都没有……他……他宁愿去女票女昌,都不肯碰我……” 张兰又叹了口气,默了默,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程诺,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安守本分,你明白吗?” 我惊愕地抬头看她,人还是那个人,神色却不再是温柔的了。 张兰起身,拎起包包,冷冷地说:“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过日子,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但是如果你们真的要离婚,那么……” 不是,什么叫“做人最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安守本分”?什么又叫她可以不计较? 我有点糊涂了,张了张嘴,想问,却被张兰堵了回去。 “那么,我们季家也不会平白无故受人欺负,你知道么?”张兰闪了闪眸,眸光清冷淡漠,十分陌生。 我越发糊涂了,平白无故受人欺负,这又从何说起? 我怔怔地问:“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张兰探手顺了顺鬓角,轻蔑地瞥我一眼:“你那天早晨在药店,不是买感冒药吧!” 笃定的语气,鄙夷的态度,一种居高临下的优势磅礴而出。 我无言以对。 “你脖子上那块齿痕,也不是阿成留下的吧!”仍旧是冰冷而又笃定的话语。 我恍然大悟,张兰察觉到我那天早晨的异样了,从她现在的反应来看,她一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婚内出轨,离婚的话,你就做好净身出户的准备吧!”张兰冷冷地说,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怨毒。 我彻底怔住了。 11 再见卫砺 我大学毕业就嫁给季成了,没有嫁妆,没有积蓄,本就是两手空空去的,又怎么会要求分割财产? 张兰嘿嘿冷笑,漠然丢下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就摔门走了。 我又怔住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要我想清楚,想什么? 要不要离婚? 离婚协议都签了,她也已经知道我跟别的男人乱来了,怎么还会阻止我跟季成离婚? 张兰的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十分清脆,咣当咣当地震着我的脑仁子。 灵光一闪,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张兰一定知道什么! 季成那方面不行,所以张兰才那么着急张罗着让他结婚,明知道我跟别的男人上了床,宁可让自己儿子戴绿帽子,也不让我们离婚! 我倒抽一口冷气——好恶毒的女人!明知道自己儿子不行,还要祸害无辜的女人! 我顿时浑身无力,瘫软在床上,桃子很快就回来了,顺口说道:“我刚才看见你婆婆——不是,是季成他妈了。” 我淡淡地“嗯”一声,努力隐藏情绪,桃子是个暴脾气,要是让她知道我受的委屈,我怕她直接一板砖砸上去。 桃子看出了我的回避,尴尬地笑笑:“橙子,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我也跟着笑,心却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住院的这几天很安静,除了桃子,再没有别的人来看过我。短短半个月,我再一次尝尽了人情冷暖。 出院那天,桃子临时出差,没来接我。我一个人背着挎包,拎着提包,落寞地走在医院长廊上。 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浑身上下没一处舒服的。 电梯门开,我低着头走进去,里面哗啦一下涌出一大群人,我被人撞了个趔趄,将要跌倒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臂。 “小心!”平和而微冷的声音。 “谢谢。”我抬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却在看见那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了。 “是你?”卫砺皱着眉头,目光往四周扫视一圈,定格在我脸上,唇畔渐渐勾起一个不屑的笑,“怎么,一夜玩多了,得病了?” 原本匆匆而行的人们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这种情况,我应该不顾一切地逃开,可我也不知哪根筋抽了,梗着脖子,皮笑肉不笑地接道:“那天点了你的台,之后就觉得很不舒服,这不住院小半个月才好。那个,你也查查吧!要是钱不够,尽管跟我说,做你们这一行的也不容易,这身体啊!还是得保重好,毕竟指着这个吃饭不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异样的眼光在我和卫砺身上兜来转去。 卫砺脸上鄙夷不屑的笑渐转阴狠,却没打断我的话,等我说完,他才阴森森地说:“你倒是大方!” “我心里倒是大方,可惜身体不太好,一时半会不能去照顾你的生意了,等我养好身体再去捧你的场。”我拍拍卫砺的肩膀,挤出一个施舍的笑容,“你技术不错,我很满意,干脆你开个价,我包你。” 卫砺的胸口急遽地起伏几下,狠狠地扫视一圈围观的人,冷冷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架?滚!” 周围的人神态各异,嘟嘟囔囔地散了。 我心口突然颤了颤,有些怯,瞥到隔壁的电梯要到了,连忙闷着头往那边走。 电梯门开得很及时,我冲进去,立刻按下关门键,不料,一条长腿及时迈进,将要阖上的门又开了。 “出去!”卫砺冷着脸,细长的眸子微眯。 我顿时感觉到电梯轿厢里的气温直线下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憋着一口气,硬是强壮着胆气不退步。 12 这个卫砺,根本不是人! 电梯里一对中年夫妇模样的人,男的脚上打着石膏,女的瘦瘦小小,两人对视一眼,怯怯地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卫砺按下了负一楼,我顿时慌了,在封闭空间里跟卫砺独处,这是第二次,而第一次的记忆,是我这辈子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跑得了么?”卫砺冷笑,声音比笑容更冷。 我心口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退到电梯轿厢的角落里,双臂横在胸前,隔出一个防备的距离。 “知道怕了?”卫砺勾唇一笑,笑意残酷而又阴冷。 我骨子里是个挺自卑挺怂的人,可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让步。我想,这大约是被逼急了吧,俗称狗急跳墙,或者也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 我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嚣张地瞪了回去:“我有什么好怕的?!” 我还真没什么好怕的,没家,没亲人,没工作,没钱,唯一有的就是这条命,我就不信,他卫砺还敢弄死我? 他要是真弄死我了,我还真该感谢他家八辈儿祖宗,好歹帮助我解脱了不是?想想,我现在过得真是了无生趣,可真要说寻死,我还没那个勇气。 卫砺皱眉,冷冷地看着我。我用更冷的眼神回击他,这时才恍然发觉,这人渣长得真是该死的好看! 他很高,目测一米八五朝上,穿着一件烟灰色中长款风衣,在十一月底的天气里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的身形却一点儿也不单薄,很挺,很板,不难想象,风衣下的肌肉跟他的人一样,英挺而精壮。 他的脸第一眼看上去很帅,眉峰如刀,眼眸如潭,鼻梁直挺,双唇削薄,每一条轮廓都像是工笔描绘之后再由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只是雕琢的材质却不是温润柔滑的玉,而是冰冷坚硬的大理石,令人多看一眼,心底就会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不怕?”卫砺“呵呵”冷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很随意地一拉,我就站不住脚,不由自主地冲进了他怀里。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卫砺抓着我的手腕,强硬地将我拖了出去。 “放开我!死变/态!你要干嘛?!”我挣扎着往后退,用力拍打卫砺的手背,提包早就被我扔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电梯口有几个人,见我们拉拉扯扯的,不但没人上来解围,反而不约而同退后了几步,还有人皱着眉头低声咒骂。 卫砺拖着我走到一台车前面,将我塞进了后备箱。我还没来得及呼救,后备箱就“哐当”一声关上了。 车子很快发动。 我的咒骂声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卫砺没吭声,我也看不见他。我想起在朋友圈看过的自救文章,摸索到尾灯的方向,用力踢了好几脚。可我穿的是宾馆里的拖鞋,根本踢不动。 初冬的天气,我出了一身冷汗,生平第一次,我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 这个卫砺,根本不是人!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已经不抱任何逃脱或者被救的希望了,蜷缩成一团听天由命。卫砺将我从后备箱里拎出来,塞进了车厢。 他把车座放平之后,一言不发地撕扯我的衣服。我没有力气挣扎,也没有动力挣扎,反正结果都是那样,不是吗? 他的火来得汹涌澎湃,无比猛烈,我就像风里的落叶,不由自主地飘飘荡荡,起起落落。 卫砺从我身体里抽/离的时候,我突然泪流满面。 这个世界,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充满恶意。上帝在关了一扇门的时候,不但把窗钉死了,就连排气孔都封上了。 我突然觉得活着无比压抑,无比丧气,根本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13 你还真是不怕死 “女人在极端强烈的高/潮中,往往会控制不住大哭,女人,你被我艹哭了。”卫砺点了一根事后烟,轻蔑地朝我吐了一口烟圈。 我别过头,冷笑道:“老实说,你的功夫还是不错的,真要是包一个像你这样长相好身材棒功夫又强的,我还真包不起。白捡一个不要钱的,我赚了。” 卫砺狠狠将烟摁进烟灰缸里,声音一字一顿,比十一月底的冷风还要刺骨:“你还真是不怕死!” 我笑了,别说,到了这个地步,我还真就不怕死了! 卫砺一把抓起我的头发,贴近了我的脸,死死地瞪进我眼睛里:“女人太倔强,不好。” 要是在两个半月以前,这话我信。所以我温柔如水,努力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可是我得到的回报是老公宁肯去嫖女表子,也不肯碰我,还逼我离婚。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卫砺脸上,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张牙舞爪地尖叫:“老娘怎么样,关你屁事!” 这么低俗的话,我还是第一次说,说完之后,突然觉得心里很爽。 就像那时候给季成发信息,说“我们离婚吧”一样爽。 巴掌声很响亮,卫砺的骂声更响亮。 “第二次!该死的!还没活人敢打老子两巴掌!女人,你别后悔!”卫砺嘶吼着,狠狠压了过来。 我自嘲地笑笑,季成不屑于碰的身体,居然有人愿意花那么大的精力来折腾!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卫砺大概有些年头没碰女人了,要不就是他能力特别强,总之,他彻底偃旗息鼓的时候,我的意识都模糊了。 我是被一杯冷水泼醒的,一睁眼,隔着朦胧的水汽,就见卫砺刀锋一般冷锐的眉头紧蹙,眼神冰冷:“在我身下叫别的男人的名字,很好!很好!” 我看着卫砺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心里突然觉得特别爽特别舒服,于是冷声笑道:“你跟黄瓜最大的不同,在于你有温度,而且不需要我费力。卫砺,你在我眼里,不过就是一只不要钱的鸭!” 卫砺的眼神里瞬间燃起了火,他抓起我的头发,用力一提,我吃痛,不由自主地将头往上抬,他沉重的身躯压着我,我脖子以下完全动弹不得。 “我不打女人,但是不介意为你破例!”卫砺低吼,狠狠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顿时呼吸困难,张大了嘴巴呼呼地喘,硬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一点儿也不感觉到荣幸!” 卫砺的手越收越紧,我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掰,掐,拧,可他却像是没有痛觉神经似的,纹丝不动。我渐渐上不来气,意识越发混沌,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出去,飘到半空中,冷眼俯视着这一切。 就这样死了,也挺好。 我安静地闭上眼睛,不再挣扎,等着解脱的那一刻来临。 脖子上的手突然松了,空气争先恐后地往肺里涌,呛得我猛咳了好一阵子。卫砺冷硬的声音从咳嗽声中挤进来:“很好!很好!我还从没佩服过哪个女人,今天还真是开了眼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倔多不怕死!” 我别过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凄惨一笑。我不倔,我怕死,可我真的是被逼得没办法了。 爹不疼妈不爱,孤儿一样活到二十岁,遇上了季成,谈了一场精神恋爱,二十二岁,嫁给季成,过了一场无性婚姻。签下离婚协议的当天晚上,在酒吧被人捡尸,一心一意留给最爱的人的处,最爱的人不要也就算了,还被一个畜生给强了,那畜生还没完没了了。 14 还不进来? 车子猛然发动起来,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我像死尸一样躺在副驾驶上,浑身酸痛无力,懒得动弹。 卫砺的目光专注于前方,身子很随意地靠在驾驶位上,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抄起中间的水杯,“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口。 我缓了好一会子,才慢吞吞地撑起身子,捡起散落在后座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上。穿好衣服,我又恢复了先前死尸一样躺着的姿势。 夜色漆黑如墨,无星无月,远光灯打出一大片刺目的亮堂,一辆又一辆车被甩在后面。 我从来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可我现在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甚至希望能够出一场车祸,把我和这个畜生一起撞死了事儿。 车子驶进一栋二层小楼,欧式的建筑风格,门口却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显得十分突兀。 小楼不大,没有车库,卫砺将车随意停在院子里的青砖地上,低低地吼了一嗓子:“下车!” 我慢吞吞地拉开车门,卫砺眯着眼睛冷笑,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往小楼走。我顿了顿,垂头丧气地跟了过去。 进了门,才发现这屋子真的很奇怪,分明是欧式建筑,里面的装潢却是中式仿古的,家具大部分都是实木的,雕着祥云、龙凤、牡丹等等中式花纹,漆着暗红色的油漆,像古装剧里的布景。 上了楼,卫砺进了一间房,我在门外站着,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 “还不进来?”卫砺显得很暴躁,语气很不耐烦。 我拖着慢吞吞的步子走进去,卫砺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宽大的浴巾,兜头兜脸地向我甩过来。我默默地看着浴巾,笑了笑,顺从地拿起来进了浴室。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刚开始跟卫砺对峙时候的倔强全都跑没影了,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口废弃的古井,就算有水,也没有一点儿活气儿。 水声哗哗啦啦,我心里却异常平静。 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再后来,我才知道,什么叫“心死早了”。 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就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把电吹风,我看了一眼,没理会,走到落地窗边,慢慢地坐在地上,托着脑袋往外面看。 外面一片漆黑。 就如我现在的世界。 卫砺没管我,自顾自进去洗澡。浴室的隔音效果挺好,强烈的水声穿透浴室墙壁,传到我耳边的时候,已经很弱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我愣了一下,有些缓不过神,慢吞吞地走过去,捡起丢在地上的包包,翻出手机,看到是桃子,就接了。 “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了吗?出院了吗?你刚刚生了病,出院了也要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乖乖吃饭,工作别急着找,先养好身体要紧。我再过三四天就回去了,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别再住小旅馆了,环境那么差,卫生也不好,还不安全……” 桃子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地说个不停,我安安静静地听着,等她喘气的间隙,淡淡地说:“好,我会注意的。” 桃子“扑哧”一声笑了:“你呀!也别嫌我啰嗦,我是怕你照顾不好自己。乖乖的啊,等我回去!” “好,你也好好的,照顾好自己。”我握着手机,好像握住冬夜唯一的温暖。 手机倏地被抽走了,我一惊,回头一看,只见卫砺上身滴着水,下/身裹着一块浴巾站在我身后,一手拿毛巾擦着头发,一手拿着我的手机。 “还给我!”我立刻站起身去抢,可我一直以来血压偏低,又生了一场病,在地上坐久了,猛的一站起来,顿时头晕眼花,一头栽了下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窗边的实木茶几上。 15 免费服务我那么多次 醒来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我舒展了一下身子,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是光溜溜的,伸手摸了摸后脑勺,肿起一个大包,一碰就钻心的疼。 没过多久,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见我醒了,笑着说:“小姐,您醒了啊!您的衣服已经洗了,这是卫先生今早吩咐买的,您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 我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我姓程。” “程小姐,您先试试衣服吧,我去准备午餐。”女人笑得很和蔼,“叫我赵婶就行。” 我点了点头,靠着床头发了会儿呆,才拿起衣裳。 gi的全套。 我咧着嘴笑了笑,这混蛋倒是挺大方! 卫生间的洗漱架上摆放着两套洗漱用具,其中一套的牙刷还没拆封。 我笑得越发冷漠,卫砺这是要金屋藏娇的节奏? 简单地梳洗过后,赵婶过来敲门,问道:“程小姐是要在房间里吃午餐,还是要去楼下餐厅?” 我拎起包包,开了门,淡淡地笑笑:“我下去吃。” 午餐很清淡,稀饭,馒头,小菜,煎蛋,牛奶,面包,蛋糕,中式西式都有。 “医生说程小姐身体虚弱,不适合吃太过油腻的东西。”赵婶歉然地笑笑,“程小姐要是不喜欢,我再去做别的。” 我没吭声,坐下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馒头一个煎蛋。吃饱之后,向赵婶说:“谢谢你,替我转告卫先生,他的招待很周到。” 说完,我就拎着包包出了门。 “程小姐!程小姐!”赵婶有些急,连忙追上来,说道,“卫先生交代了,让程小姐在这里休息。” 在这里休息?等到他回来,继续被虐么? 我没停步,也没回头,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地离开。昨天晚上摔得挺重,估计有点脑震荡,走得快些就头疼。 赵婶追上我,拉住我的手臂,急切地说:“程小姐,这里很荒僻,打车都打不到,您真要走,也等到卫先生回来,让卫先生开车送您呀!”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冷冷地笑笑,缓声说道:“不麻烦卫先生了,他招待我的已经够多了。免费服务我那么多次的鸭,我怎么好意思再吃他的穿他的住他的睡他的?” “是么?”随着门扇缓缓打开,卫砺冷硬的眉目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心口猛的一紧,赵婶连忙一脸尴尬地把我拉到一边,卫砺钻进保时捷车里,将车开进院子停好,然后迈着缓慢的步子向我走来。 “赵婶,你去准备些吃的。”卫砺淡淡地说,语气很平静。 可是他的脸色很阴沉,目光更是冷得恨不能冻死我。 我无所谓地冷笑着看着他,我想,我脸上一定写满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十八年后,老娘又是一条好汉”。 卫砺在我面前停下,阴森森地笑笑:“你倒是挺有良心,知道不好意思白吃白住。” 我咬着嘴唇没吭声。 卫砺丢下一串冷笑,大步朝小楼走去:“程诺是吧?有意思!”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随即恍然,去医院问一下就行了。 开卡宴,住别墅,随随便便出手就是gi,这家伙绝对不是一般人,想要知道我的信息,简直不要太简单。 我看了看再次紧闭的大门,颓丧地拖着缓慢的步子,再次回到了小楼。我不想进去,索性坐在阶前晒太阳。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卫砺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白吃白住,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我没钱。”我冷淡地说,没回头,实在是不想看见他那张虽然很帅,却让我咬牙切齿地想撕烂的嘴脸。 16 你没资格 “你觉得我缺钱?”卫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喉咙眼里迸出一串冷笑。 我仍旧没回头,用更冷淡的声音说:“钱债肉偿?抱歉,老娘腻了你了!” 胳膊突然被人拉起,抓得很重,力道很大,我不由自主地顺着那股强劲的力道站起身,脑袋又晕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向后一抓,攀住了卫砺的身体。 卫砺眼里的狠戾越发浓了,残忍地笑着说:“是么?可我还没玩腻!”顿了顿,又说,“程诺,你搞清楚,要说腻,那也是我来说。而你……”卫砺说着,竖起左手食指摇了摇,森白的牙齿反射着日光,恍然有些刺眼,“没资格!” 我瞬间气笑了,绷不住笑得花枝乱颤,腰都直不起来。脑袋一阵一阵闷疼,跟戴了紧箍咒似的,缺氧的感觉闷得我头晕眼花。 “你笑什么?!”卫砺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掐得很重。 我疼得“嘶”了一声,对上他阴寒暴怒的目光,咧着嘴笑得无比讽刺:“卫先生应该是身价不菲的大老板吧?可惜眼神不大好啊!” 卫砺皱眉,冷着脸目光森然地看着我。 我用力一扭脸,甩开他的手,踉跄着扶住廊下的柱子,笑得撕心裂肺。 “大老板就算要玩,也该去找那些明星啊嫩模什么的,那才显身价显档次不是?玩一个老公宁愿去嫖女昌都不肯碰的离婚女人,卫老板,你口味还真重!简直比我前夫还重!” 卫砺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个彻底,阴沉得像要下暴雨似的。 我抬手捋了捋鬓角被风吹乱的头发,冲他扬起一张笑脸,声音娇柔而不屑:“卫先生,我应该感谢你解决了一个失婚妇女的需求,毕竟这年头,黄瓜还卖两块五一斤呢!” 我发誓我从来不是一个言辞锋锐的恶毒女人,可不知为什么,面对卫砺的时候,我总能说出最最伤人、最最狠辣的话。 卫砺闻言,“嘿嘿”冷笑两声,逼近两步,一手撑在廊柱上,将我困在他的胸膛和柱子之间,咬着牙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的需求还真旺盛!不过没关系,老子还是足够解决你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就见他一手抓着我的肩膀,一手在我腰间一抄,我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将我头朝后脚朝前地扛在肩膀上,大踏步往房里走。 沉重的脚步声通过木地板传来,咚咚咚咚无比沉闷,夹杂着卫砺间或的冷笑声,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他将我狠狠地扔在床上,后脑勺上的包撞在柔软的被褥上,还是引起了一阵闷痛。我眼睛一热,泪水差点憋不住。 卫砺无视我的痛苦,上手就撕,大几千上万块的奢侈品,刚刚穿到身上个把小时,就被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撕得扣子崩了一地,七零八落,不忍直视。 雨横风狂,惊涛骇浪,战火纷飞,势如燎原。 毕竟都是离过婚的女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被卫砺上,没必要装清高,我又不指望着给自己立贞洁牌坊。 “这么会叫,还说自己是处?”卫砺低头,重重一口啃在我胸口,我吃痛,毫不客气地一口咬在他肩膀上,狠狠咬合牙关,直到见血。 激战结束,卫砺的右手在我脸上来回抚触,许久,蔑笑着吐出一句:“程诺,你真贱!” 17 贱人就是矫情 你真贱! 这话季成也对我说过,一个字都不差。 可能我真的很贱吧,不然为什么季成这样说,卫砺也这样说? 我懒懒地闭上眼睛,从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一个自己老公宁愿出去玩女表子都不肯碰的离异妇女,你以为能有多高贵?”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天知道我说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血流成河! 卫砺抚/摸我脸颊的手一顿,默了默,他起身了,就那样光/溜溜地走到落地窗前,站在窗边,点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卫砺的身影渐渐模糊。 我惊觉脸上有些不对劲,下意识伸手一摸,触手冰凉,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泪流满面了,立刻掀起被子,大步冲进了浴室。 我把水开到最大,抱着膝盖蹲坐在莲蓬头正下方,任由瓢泼大雨一般的水哗啦啦地冲到身上。满身满脸的水,头发披散着糊了满脸,我懒得去拂,每一次呼吸都会呛进去不少水,嘴里也进了不少发丝。 我放声大哭,想要发泄心里的无边苦闷似的,一口气哭到浑身抽搐,温水冲淋下来,将源源不断的泪水冲刷干净,我仰起脸,索性让强劲的水流直接往脸上打。 卫砺推开门的时候,我正折磨自己折磨得起劲,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卫砺暴躁地关了水,一把拉起我,拿一条浴巾将我裹成一团,打横抱起来,往床上一扔,而后重重地摔门离去。 很快,赵婶进来了,拿着吹风机过来给我吹头发,吹完之后,她又换了干净的被褥,然后站在床边,看着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叹着气说:“程小姐,您就是跟先生生气,也别这样折腾自个儿的身子呀!” 我两眼无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自动屏蔽赵婶的声音。 “卫先生从不带女人来梁园,也从不要任何人到梁园来服侍。程小姐,您是卫先生第一个带回来的姑娘,为了照顾您,卫先生特意吩咐我来这儿服侍。程小姐,我看得出来,卫先生对您真的很好,他很在乎您。你们要是有什么矛盾,一定要心平气和地谈谈,卫先生那么爱您,他会依着您的。” 我就呵呵了,赵婶是什么眼神?她从哪儿看出卫砺对我很好,还很在乎我?还那么爱我?他怎么爱我了? 赵婶劝个没完,我不耐烦听,索性闭着眼睛装睡。她见我久久不回应,叹口气,走了。 赵婶前脚出去,卫砺后脚就进来了。我感觉到床榻的一边往下一沉,卫砺微凉的身子就钻进来了。 “下次要寻死,找个没人的地儿,别脏了我的屋子!”卫砺冷笑,语寒如冰,“贱人就是矫情!” 我没吱声,保持着蜷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姿势。被折腾了这么久,我已经累得不行了,赵婶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就跟催眠曲似的,念得我上下眼皮子直打架。 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身体被拉扯着,我无意识地挥了挥手,不满地嘟囔:“成,别闹,我困。” 胸前最敏/感的地方猛的被狠狠捏了一把,痛得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瞬间清醒了。 一低头,就看见光洁的胸口,满是齿痕淤痕,一转脸,就见卫砺冷着脸,两眼喷火地瞪着我。 “还对你那个宁可嫖女表子都不肯碰你一下的前夫念念不忘呢?”卫砺轻扯唇角,笑意森冷,“程诺,你的贱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 我闷不吭声,直挺挺地倒下,拉过被子蒙着头,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砺,不想跟他做无谓的言语纠缠。 18 又爽哭了? 卫砺抓住我的肩膀,重重地将我掰了过去,面朝着他,他倾身凑近,抵着我的额头,状似情侣间耳鬓厮磨那般亲密,可说出口的话语却残忍得令人肝颤:“贱人永远是贱人,穿再好的衣服,住再好的房子,都还是贱人!一分钱都贵不了!” 我冷笑着微微抬头,唇触到卫砺的唇,我低低地笑,轻轻地说:“睡在贱人床上的贵人,卫先生,你可真高贵!” 卫砺勃然大怒,猛的一翻身,再次将我压在身/下。对于卫砺这种随时随地泰迪附体的行为,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要给我免费服务,我能有什么办法?全当不要钱的鸭了! 我很有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没什么,不就是被一根黄瓜艹了么?老娘爽得起! “卫先生,我这种业余的,跟你这种专业的没法比,你不怕牛累死了,我还怕地耕坏了呢!”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只是嘴角忍不住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大概,被逼到极处,神经失常了吧! 卫砺一扬手,像是要狠狠打我一顿,我笑着闭上眼睛,心里是很希望他能一巴掌扇死我的。 最终那一巴掌落在我臀部,不是很重,但声音却很响,“啪”的一声,将我强撑着的自尊震了个稀巴烂碎。 真可笑!我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还有什么自尊可言?说什么免费的鸭,比黄瓜有温度,这些都是自欺欺人的。我就是被卫砺强女干了,三番四次地强女干,软/禁,羞辱,践踏,蹂躏……所有负面的词,都可以用在我身上。 “又爽哭了?”卫砺粗粝的指腹抚上我的下眼睑,毫不留情地讽刺,“程诺,你说你是处,我还真不相信。这么敏/感,高/潮来得又快又猛,怎么看怎么像身经百战的。你那前夫,该不会是嫌你脏,所以宁愿去嫖,也不肯碰你,对吧?” 我从没见过嘴上这么不留德的男人,对于卫砺,我是真无话可说了,这货根本就是个畜生! 接下来的三天,我一直不说话,到了饭点就吃饭,吃完饭就睡觉,不论睡得着睡不着,都像一具尸体一样在床上躺着。 第四天一早,我接到了季成的短信,他约我下周一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晚上卫砺回来的时候,带着一身酒气,我告诉他我要出去,他突然就怒了,嘶吼着再一次扑过来撕我的衣服。 我没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别处,面无表情地说:“我前夫约我去领离婚证,卫砺,你给我前夫戴了那么多绿帽子,差不多得了啊!” 卫砺没吭声,嘶吼着扯我的衣服,狠狠地折腾到半夜,才踉踉跄跄地去浴室。 第二天一早,赵婶开着车送我到我之前住的宾馆,下车前,她对我说:“程小姐,周一下午我来接您回梁园。卫先生吩咐了,如果程小姐不在,后果自负。” 我冷笑不已,后果自负?除了将我囚禁起来,没日没夜的折磨,姓卫的还能想出来什么后果? 我打了电话给桃子,桃子下午两点的动车,大约六点钟能到。 我百无聊赖,看着宾馆房间里简单的衣物鞋子等东西,根本提不起来整理的兴致。姓卫的根本不是我等屁民惹得起的,我搬到桃子那里,那不是给她找麻烦么? 磨蹭到六点钟,我打车去了火车站,接到桃子之后,两人一起去撮了一顿火锅,又逛了一趟街,累得腿肚子转筋才回去。 我想了想,还是跟桃子说了,下周一去领离婚证,领了证之后,我打算出去散散心,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19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桃子叹口气,落寞地说:“也好,出去散散心,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我点头,担忧地看着她:“你……去医院查了没?” 桃子笑得有些勉强:“查了,没事,没中奖。” “真的?”我有些怀疑,桃子的笑太不自然。 桃子挑眉,不满地瞪我一眼:“程诺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啊?”随即,她的神色越发落寞了,“我倒真希望中奖了,真要是怀了,兴许他还能回来。” 我心里蓦地生出一股浓烈的悲哀,这世界对女人,真的是满满的恶意! “走啦!走啦!”桃子推我一把,故作豪爽,“看个电影?还是回去睡觉?” “回去吧!”我苦笑,“腿都软了,逛不动了。” 回到宾馆,我倒在床上,掏出手机看了无数遍。 “下周一上午九点,民政局见,把离婚手续办了。” 心里闷疼闷疼的,好像有无数根断了尖的针,一下一下地狠狠戳着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在最好的年纪,用最真切的心爱过的男人,再过两天,就彻底与我无关了。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夜一天,第二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下楼草草吃了晚饭,又回到房间里发呆。 遥控器来回按了无数遍,也没能找到一个好看的节目,我关掉电视,靠在床头看着窗外薄薄的夜幕。 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出一个大字:妈。 我愣了一下,是张兰,我抓过手机,却没接。铃声响了一会儿,自己停了。过了大约半分钟,又响了。 张兰一连打了三个电话,我都没接,删除了她的号码。很快,一条短信来了:“程诺,明天上午八点,丫丫咖啡厅见。” 想到张兰阴险恶毒的嘴脸,我就烦躁,直接把她的号码拉黑,手机关机,丢在床头柜上,起身去卫生间冲了个澡。 哗啦啦的水声中,我好像听见了门开的声音,随即自嘲地笑笑,这几天真是受刺激太多了,居然出现了幻听。 洗完澡,我围着浴巾擦着头发,去柜子里拿吹风机。刚刚走出卫生间门,就见一道长影立在床前,背对着我,像是在欣赏夜景。 “谁?”我惊惶地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长影转身,卫砺冷硬的脸在幽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怎么?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是你?你来干什么?”我恼怒地问,无视他的存在,打开柜子,拿出电吹风,插上了床头柜边上的插座。 卫砺大步走到床边,隔着一张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干你啊!” “你!不要脸!”我愤然怒骂,坐在床上打开了电吹风,不再搭理他。 电吹风的噪音挺大,我心里乱糟糟的,被热风一吹,越发烦躁了,头发太长,一直垂到腰际,特别难吹。我烦得不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骂我吗?”卫砺的声音穿透吹风机的噪音,直勾勾地往我耳朵里钻。 我懒得搭理他,将头发吹得半干,就收了吹风机,掀起被子钻了进去,靠在床头上,冷冷地看着卫砺。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耐烦地问,真没心情再跟他纠缠下去。 “我现在不就在玩?”卫砺猛的欺身过来,长腿横过半张床,上半身将我扑倒,低头重重地啃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一脸陶醉地说,“挺香!” 我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卫砺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腕,嗤笑道,“程诺,你还想打我第三巴掌?” “我恨不得宰了你!”我咬牙切齿,“畜生!” 卫砺勾唇一笑,满眼邪意:“我等着!” 20 老子就是不拿你当人 我隔着被子狠狠一脚往卫砺的重点部位踢了过去,卫砺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恶毒,冷不防被我一脚踢了个正着,一张英俊硬朗的脸顿时扭曲了。 他翻了个身,双手捂着重点部位,额头青筋直跳,冷汗倏地涌了出来。 我心里升起一股无边的快意,就跟三伏天吃了冰棍似的。看他只能在床上小幅度打滚,我乐呵呵地起身穿衣服。卫砺既然找到这儿了,我今晚就别想好过,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了,得尽快挪窝。 不料,我衣服还没穿好,卫砺就缓过劲来了,抓住我的胳膊一用力,我不由自主地被他扯得倒着往床边退。他把我甩在床上,重重地压了上来。 他掐着我的下巴,两眼喷火地瞪着我,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程诺!你在挑战我的底线!” 我狠狠扭脸,却挣不脱他的手,他的手劲很大,我感觉下巴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卫砺!你个混蛋!我艹你妈!”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骂道,“我招你惹你了?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过不去?你有钱有势没错,可你也不能这样不拿别人当人!” “老子就是不拿你当人,你又能怎样?”卫砺笑得残忍,森白的牙齿在幽黄的灯光下散发出莹玉的光泽,却丝毫没有温度。 我抬手就往他脸上抓了过去,嘶吼道:“有种你他妈弄死老娘!老娘豁出去了!” “想死还不容易?”卫砺冷笑,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制住我两只手,往我耳朵眼里吹了一口气,鄙夷地说,“我这就让你欲/仙/欲/死!” “我跟你拼了!”我死命挣扎,他压住我的手,我就蹬腿,他压住我的腿,我就拿脑袋往他头上撞。 以往对于卫砺的强/占,我也挣扎过,可每一次我都被他压制得死死的。这一次却不同,先是季成的短信,再是张兰的刺激,我是真豁出去了,心里只想着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痛快。卫砺这样作践我,我就是死,做鬼也不能放过他! 卫砺居然没能彻底压制住我的挣扎,他用整个身体压制住我的身体,一手摁着我的脑门子,一手掐着我两只手腕,拉拉扯扯了好一会儿,我的衣服还是完好无损地穿在身上。 卫砺彻底火了,喉咙里逸出一声低低的嘶吼,随后,他一手扯开了领带,将我整个人翻了个身,双手叠在背后死死地捆住/。 他将我翻过来,刺啦刺啦大力地撕我的衣服。我的双手被反剪在背后,一动就撕心裂肺地疼,很快,我的眼泪就疼出来了。 卫砺扒/光我的衣服,眸光森寒地打量了一遍我的身子,阴阴地笑了:“睡了那么多次,还装什么三贞九烈?程诺,当了女表子,就别再给自己立牌坊了,恶心!” 我狠狠地别过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灌进耳朵里,冷冰冰的,激得人心里直发毛。 卫砺倾身过来,舔了舔我的眼睛,咂摸两下,咧嘴一笑,嘲讽道:“女表子的眼泪,居然跟正常人的一样呢!” “你既然那么恶心我,干嘛要来找我?就为了在我身上发/泄?以满足你身为高贵人的虚荣心?”我冷冷地说,没看卫砺。 没有经历过的人,绝对不会知道我心里正经历着怎样的绝望。 那是一种深切的无力,分明现状让人生不如死,却没有勇气去死,想要苟活,却偏偏有人不让我平平静静地苟活。 我不知道卫砺到底为什么针对我,正如我不知道,后来卫砺为我做的一切,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21张兰的骚/扰 我醒来的时候,卫砺已经走了,我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尤其是胳膊,简直像是被活生生拧下来,剁成一小段一小段,再用强力胶水粘上似的。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房间的门被人敲响。我懒得去开,敲门的人却无比执着,砰砰砰砰地敲了起码三分钟,接着,张兰刺耳的声音传来。 “程诺!开门!你给我开门!” “程诺!我知道你在里面!” “程诺!你这个贱人!给我儿子戴绿帽子,还妄想分我家的财产!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你会遭报应的!” 我火大地翻了个身,拉高了被子蒙住头,不理会外面的狂吠。 张兰一直在叫嚣,我不胜其扰,打开手机直接拨了110,很快警察就来了。有个警察敲门,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程小姐,请您出来一下,我们需要做个记录。” 我叹口气,认命地捡起衣服穿上,简单地洗漱完毕,开了门。 楼道里围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住客,看见我开门,纷纷对着我指指点点。一个中年警察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就缩回对面的房间里,却仍是站在门口,表情精彩纷呈地往这边看。 “警察先生,这个女人婚内出轨,给我儿子戴了绿帽子,现在她还要跟我儿子离婚,要分我家的家产!警察先生,您可得给我做主啊!”张兰有模有样地干嚎,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离婚财产分割不归警察管,张女士,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想说,不代表我不知道,真要是遭报应,那也是你。”我冷冷地瞪着她,语气平静地反击。 不论她怎么样,季成对我总算是不错的,离婚协议都签了,他还肯送我进医院,医院柜台上的一万块钱和那张银行卡我查过了,都是季成给的。 冲着季成给我留的这一条活路,我不恨他。 张兰抿了抿嘴,看了看警察,再看看我这么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又换了一副嚣张的神色,厉声骂道:“总之,你最好净身出户!要是妄图分财产,我就去法院告你!让大家都看看,一个出轨的女人还敢争财产,我看你还要不要在a市混下去了!” “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张兰,你设计我嫁进你家,用心险恶,我现在也不想计较了。你要是再在这儿无理取闹,那就上法院!我倒要看看,你逼得我身败名裂没有活路,你儿子是不是能得好,看他以后还要不要讨老婆了!” 后面一句话我是压低了声音说的,我不想让围观的人听到,再往外传出什么对季成不好的话。 毕竟是我爱过的男人,即便不能在一起,我也不想跟他互相伤害。 张兰狠狠瞪我一眼,还要再说什么,警察皱着眉头,威严地说:“有什么话,请跟我回局子说。” 张兰一听要去局子,顿时怂了,狠狠瞪我一眼,向着警察扯出一张笑脸,软着声求饶:“警察先生,这里没什么事儿,就不麻烦您了,我们就是小吵小闹,不用跟您回局子了吧?” “你不是要请警察先生做主吗?”我冷冷地嘲笑,“现在警察先生请你去局子里详细说,怎么又不敢了?” 张兰狠狠地瞪我一眼,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尖利得仿佛要将我扎个稀巴烂。 “警察先生,这个女人无故扰民,败坏他人名声,我认为需要好好教育教育。”我抄着手倚着门,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了,我的脸面也全丢光了,那就没什么好顾虑了。 22 真的离婚了 最终我们没去警局,警察教育了张兰,责令她回去,再来闹/事,就带回去拘留十五天。 张兰走的时候,狠狠地剜我一眼,咬牙切齿地说:“贱人!阿成糊涂,老娘我可不糊涂!你想占我们季家的便宜,做梦!” 我翻个白眼,转身回房,重重地甩上门。 谁要占他们的便宜?我程诺再怎么懦弱再怎么怂,起码也还是个人! 今天已经是星期日了,明天上午九点,就是领离婚证的日子。经过张兰这么一闹,原本对于离婚很绝望的我,突然无比盼望早点领到绿本本,好跟张兰那个恶心的女人划清界限。 睡到半夜的时候,被窝猛的被人扯开了,一具带着凉意的身体钻了进来,贴上了我温热的身子。 我一下子被激醒了,就见床头的小灯开着,卫砺在我身边躺着,一只手正伸长了去够小灯的开关。 我想也没想,直接翻身压了上去。 “昨晚才喂过,那么快就饿了?”卫砺冷笑,一句话没说完,火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我需要发/泄,我过得实在是太压抑了。 我满/足之后,就用力抬了一下身子,将还在我身上卖力耕耘的卫砺掀了下去,裹紧了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去。 恍惚间听见卫砺压低的咒骂:“该死的!我还没释放呢!” 关我屁事?我一直当他是免费的鸭,谁还会去在乎一只鸭的快/活与否? 卫砺居然没再折腾我,闷闷地捶了一记床,将我捞到怀里搂着,安安静静地睡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卫砺已经走了,床头放着一张招商银行白金卡的副卡,卡下压着一张纸条:“自己去买些喜欢的衣服,晚上八点,赵婶会来这里接你。” 我自嘲地笑笑,不愧是有钱人,出手就是大方,直接丢卡的! 所以,我这是被嫖了?还是被包了?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我起床穿衣洗漱,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拎起包包就出门了。路过商场,我鬼使神差地进去了,找到迪奥专柜,刷了一个全套,让店员给我化了妆,这才打车去民政局。 到民政局的时候,离九点还差十五分,我在民政局门口站着等季成,十二月的冷风吹在脸上,干疼干疼的,高档化妆品也挡不住。 突然就泪流满面。 季成到的时候,我已经哭成狗了。不得不说,高档化妆品就是好,防水效果杠杠的,季成看见我,眉眼间涌上一层遗憾,强笑着夸道:“你今天很漂亮。” “嗯,打扮得漂亮些,说不定还能嫁个好男人。”我抹了一把眼泪,咧着嘴笑得撕心裂肺。 季成叹口气,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像以前一样的动作,却再没了那时候的温存。 “我的确不是好男人,对不起。”季成长叹一声,眉眼低垂,“走吧!” 我紧跟着季成,走进离婚登记处。填了申请表,交了离婚协议书,交回去红本本,负责办理离婚的中年女士看了我俩一眼,摇头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拿婚姻当回事,你们这才结婚不到三个月,考虑清楚了吗?” “考虑清楚了。”季成没看我,低着头看着脚尖,我清楚地瞧见他神情落寞,一副很颓丧的样子。 中年女士啪啪地敲了好几个章,发了绿本本给我们,一脸漠然地叫道:“下一位!” 走出民政局,季成最后抱了抱我,在我耳边低声说:“诺诺,对不起,我不值得你爱,你是个好女孩,是我耽误了你。” 我“啪”的一记耳光扇过去,咧着嘴笑得撕心裂肺:“谁说老娘爱过你了?老娘特么瞎了眼才会爱上你!” 23 二十万块 季成笑了笑,眼睛有些红,略有些凄凉:“诺诺,我送你回去吧!” 我走到他车前,狠狠踹了一脚,咬着牙骂道:“这种垃圾车,老娘不屑于坐!”话音未落,我就捂着脸跑出去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再次哭成狗。司机师傅问我去哪儿,我丢下两百块钱,抽抽搭搭地说:“兜风!” 手机再次响起短信提示音,我瞄了一眼,赫然看见通知栏提醒,我的卡里多了二十万块钱。另一条信息是季成发来的:“诺诺,对不起,我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这样了。” 这二十万块钱是季成给我的? 我这才想起,当初签离婚协议的时候,协议书上有好大一片留白,可是今天再次看到离婚协议,协议书上多了好几行字,难道是在我签下之后,季成在上面补充了关于财产分割的项目? 季成爸死得早,张兰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一生的积蓄都用来买房子了,还欠着房贷,那房子是张兰买的,跟我没关系,不需要分割。 季成的工资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养车,还房贷,扣除日常开销,每个月也就五千块钱的结余,我们结婚才两个月,婚后财产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块钱,可他却给了我二十万。 而这二十万,必然是他借来的。 刚收住的眼泪汹涌而下,我再次哭成了狗。 “师傅,去蓝天商厦。”我泣不成声。 可是到了蓝天商厦,我才知道,季成已经在一个星期前申请了调职,他调到外地去了,问他去了哪儿,没人告诉我。 我打他的电话,没人接,发信息,没人回,想要把那二十万还给他,可去银行查了之后才知道,那二十万是他直接汇给我的,我连转帐的账户都没有。 我去了桃子租住的公寓,桃子抱着马桶吐得正欢,见我进去,慌乱地按下冲水键,强笑道:“橙子来了,事情办完了?” 我冲上去一把抓住桃子的胳膊,颤声问道:“你……你怀了?” “没、没有。”桃子目光躲闪,不敢看我。 我拉着桃子就往外走:“走!跟我去医院检查!” 桃子见我动真格的,这才慌了,拂开我的手,无奈地叹道:“橙子,我……我放不下他……我……我想着,他知道我有了孩子,说不定……” “没出息!”我低低地骂一声,还没骂完,我自己就哭了。 桃子抱住我,身子一抽一抽的:“橙子,你说,咱们俩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啊?这辈子怎么就那么悲催啊?!” 我和桃子抱头痛哭,突然,我想起她喝了不少酒,连忙说道:“桃子,走,我们去医院!不管你是不是要留下这个孩子,都得去做个检查,快,我陪你!” 桃子摇头,抽抽搭搭地说:“我……橙子,我跟你说老实话,我也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宋承瑞这个人,一向很花心,我其实很清楚,单凭一个孩子不可能拴住他,可是……可是我心里存着希望,我放不下啊!” 我叹口气,无可奈何,见桃子情绪实在太过激动,无奈地妥协了,没好气地问:“吃饭了没?” 桃子摇头,扁着嘴万分委屈:“不想吃,没胃口。” 我又气又心疼,二话不说系上围裙就下了厨房,在冰箱里翻出来两个鸡蛋两个番茄,打算煮点面吃。 桃子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的,一路半工半读完成学业,她没名没姓,因为喜欢吃桃子,就给自己取名叫桃子。 我俩境遇差不多,都是没人管没人问的野草,顽强地长大,却没躲过青春的暴风雨。 24 两个曝光帖 下午我去超市采购了一大堆生活用品,还买了些孕妇吃的营养品,路过理发店,又进去剪了个齐耳短发。 短发挺精致,显脸小,这么一倒腾,我顿时活力值爆满,跟个学生妹似的,一点儿也看不出是个失婚妇女。 本来打算今天逃跑来着,可是桃子怀孕了,没人照顾,我不放心扔下她一个人,只能将计划延后。 我用桃子的身份证办了一张手机卡,这样也许能拖延一些时间,不让卫砺那么早找到我。其实我很清楚,这一切都是然并卵的事情,只不过是无效的消极对抗。 我万万没想到,离婚的事情居然没完没了了。 第二天一大早,桃子刷天涯论坛的时候,突然看见一条热帖,标题是“贱人婚内出轨,骗我全部家当,逼我净身出户,天理何在!”,还贴出了我的照片。 桃子把手机递给我,我看了一下,忍不住气笑了。 怪不得张兰一口一个我妄图分割季家家产,原来她知道季成有补偿我的打算,却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办手续,离婚协议书在季成手上,她逼不出来,就只能从我这边下手。 可是季成长了个心眼,跟她说下午办手续,其实上午就办了,偷偷把钱汇给我,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让张兰知道了,我换了手机卡,她找不到我,就以季成的名义上网发帖子寻求舆论的支持。 帖子是昨天下午四点半发的,现在底下已经有了一千多条留言,全是骂我恬不知耻的。我不由得十分庆幸,辛亏昨天吃过午饭我就去买了生活用品,要是这会儿上街,保不准会被丢臭鸡蛋烂番茄什么的。 桃子一脸愤慨,捶着床大声骂道:“那个老女人!真不要脸!都离婚了,还纠缠什么呀?以往看她慈眉善目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恶毒!” 张兰真正恶毒的地方,桃子还不知道呢! 我无所谓地笑笑,叉掉页面,将手机丢给桃子:“肚子里还揣着颗蛋呢!也不知道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乱发脾气,当心生出个丑八怪!” 桃子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着我:“橙子!我这是替你打抱不平啊!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不生气啊?”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可我生气又能怎样? 短短三个月,我经历了结婚、老公嫖女昌、酒吧买醉、被人捡尸、婆婆翻脸、被人囚禁强占……我现在已经懒得愤怒了,反正一点儿用都没有。 桃子叹口气,无奈地说:“橙子,你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放弃治疗啊!” 我笑笑,心里突然很难受,我跟桃子都一样,没有享受过亲情,因此格外依赖爱情,可是我们所依赖的,不约而同选择了背叛。 我起来煮了粥,炒了两个素菜,叫桃子吃早饭,桃子还在捧着手机,在天涯下跟张兰撕,我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搭理我,我正要去抢她的手机,她突然大叫了一声。 “橙子!帖子不见了!那个老女人发的帖子突然就不见了!我还回复着呢,字打完了,正要发送,帖子突然就被删除了!” 删除? 我皱眉,心里有些疑惑,张兰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主动删除,难道是季成让她删的? 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季成从不玩天涯,张兰就是在天涯上闹翻天,季成也不可能知道。 这种曝光帖,一不违法乱纪,二不扰乱治安,不会有网警方面强制删除。会为我说话的人,除了季成,我实在是想不出第二个,可季成,根本不可能。 “橙子!橙子!你快看!出了个新帖子!‘恶毒婆婆骗婚,丈夫不能人道,逼我净身出户,天理何在!’”桃子手舞足蹈,简直比中了大奖还要开心。 25 你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这帖子是你发的?”我脱口问道,直觉这帖子是桃子发的,因为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愿意替我出头,攻击季成母子。 只是季成不能人道,桃子是怎么知道的? 桃子嘴一撇,瞪我一眼:“你脑子呢?我发的帖子,我会现在才看到?”桃子的眼睛从我身上扫了一下,很快又落在手机屏幕上,兴致勃勃地念到,“我叫程诺,今年二十二岁,九月十二号,我和前夫季成结婚……” “……结婚一个多月,季成一直没碰过我,我才知道他那方面不行,根本没有性/功能……婆婆张兰守寡多年,寂寞难耐,有一次我在江边散步,看见婆婆头发蓬乱、脸色潮红地从一台丰田越野车上下来……” “哇!好劲爆啊!橙子,原来你离婚是因为那个恶毒的女人车/震被你撞到了啊?”桃子一脸八卦,“来来来,快跟我说详细点。” 我惊了惊,越发糊涂。 到底是谁?为了帮我洗白,瞎掰出张兰出轨被我撞破这码子事儿? “自己出/轨还栽赃给你,逼你跟季成离婚!这恶毒女人也不怕遭天谴!这下好了,当妈的出/轨车/震,儿子又是个性/无能,看哪个女孩子会嫁去他们家!” 桃子一脸得意,“呸”了好几口,换上一副庆幸的神色,说:“幸好你们离婚了!要不然你还得受多大的委屈!不过话说回来,张兰为了掩盖自己的奸/情,还真是下了血本了,逼你们离婚,那就让他们娘儿俩过一辈子去吧!” 我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仔细琢磨这其中的关窍。 别说季成不玩天涯,就是他玩,也绝不可能为了帮我洗白而自黑,还黑他自己老妈。桃子根本不知道季成不行这件事,瞎掰也掰不到这上面来。 唯一知道我和季成结婚一个多月还没有同/房的人只有一个。 答案呼之欲出。 我立刻抓起手机给卫砺打电话,可是解了锁之后,我愣住了。 我没有卫砺的电话号码。 卫砺说昨天八点赵婶会去宾馆接我,可我早就躲到了桃子这儿,现在想找卫砺问个明白,我却根本不知道该上哪儿找去。 “橙子?橙子?”桃子敲了敲我的脑袋,笑嘻嘻地说,“我现在的心情啊,只能用一首歌来形容——《倍儿爽》!走走走,吃饭去!” 桃子蹦跶到餐桌前,捧起粥碗喝了一口,咂巴着嘴说:“啊!今天的粥无比美味!” 我瞧着她那副夸张的样子就好笑,说:“不论怎么样,还是去医院查查吧!” 桃子想了想,妥协了,因为很多检查要求空腹,我就不让她吃了,自己草草喝了一碗粥,俩人就打车去医院。 因为刚刚被扒,我怕被人认出来,带了一副卡通口罩,怕不保险,又找了一副老气的大黑框眼镜戴上,加上昨天才刚刚剪了短发,这么一倒饬,别说是素未谋面的路人,就是我爸站在我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打车去妇幼保健院,我让桃子在休息区坐着等,我去排队挂号,挂完号,我带着她去妇产科,她有些害怕,不敢自己一个人进去,非拉着我陪她。 医生询问了很多问题,然后安排她做一个b超,我下去交费,再拐回来陪她去做b超。做完b超,她突然想吐,交代我先拿着b超单子去给医生看,自己就匆匆忙忙跑进了卫生间。 妇产科人挺多,不抓紧点,大概要等到下午才能排上队了,我连忙去妇产科,把单子拿给医生看,医生一边看,一边在病历卡上写了几行字。 那字太抽象,我看不懂,只是听医生说怀孕五周,孕酮偏低,要禁烟禁酒,开了一堆补充孕酮、养护胎儿的药物。 我急匆匆地下楼交费取药,药刚拿到手,突然被一只大手夺了过去。 我皱眉回头,就见卫砺冷着脸在我身后站着。 “给我!”看见卫砺,我是真没什么好脸色,原本想问关于帖子的事情,可是医院取药处人太多,又不好开口。 卫砺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抓到一边的休息区,打开袋子看了看药物,惊疑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打转:“你怀孕了?” “没有!”我没好气地说,一把抢过了装药的袋子。 卫砺抽走我手上的b超单子和病历卡,翻看了一会儿,玩味地说:“怀孕五周?今天十二月十三号,从末次月/经第一天算起,五周的话,你末次月/经第一天应该是十一月八号左右,那天晚上是十一月十九号,你差不多在排卵期,所以,孩子是我的?” 我劈手夺回单子和病历卡,冷冷地嘲讽:“你瞎啊?不会看名字吗?”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转身就走。桃子那么长时间没出来,我还真挺担心的。 我步履匆匆地上楼,卫砺快步跟了上来,一脸执着:“桃子?一看就是假名字!程诺,你怀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卫砺,你这种禽兽也配有孩子?”我停下脚步,回身冷笑着看着他,“我要是真怀了你的孩子,我保证第一时间做了他!” 卫砺眉头一皱,眼神倏地冷了下来,一把扭住我的手腕,咬牙道:“真的没有?” 我狠狠甩开他的手,骂道:“神经病请去四院,这里是妇幼保健院,不治你的病!” 我快步上楼,卫砺这一次没跟上来。我懒得管他,上去一找,发现桃子在妇产科门外的休息区坐着,脸色有些白。 “没事吧?”我担忧地看着她,她没爹没妈,我也差不了多少,安胎的事情我们俩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更别提生孩子坐月子这些。 桃子笑了笑,我把医生的话转述给她,她听了,只是淡淡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就打算回去了,出了医院大门,我正要拦出租车,一辆黑色保时捷倏地停在我们面前。 车窗降下,卫砺目不斜视,冷声道:“上来。” 我拉着桃子转脸就走,穿过马路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师傅说随便兜兜风。 出租车带着我们沿着三环路转了一圈,我正打算让师傅送我们回桃子的公寓,不经意间一回头,居然看见卫砺的保时捷在出租车后面紧跟着。 “师傅,甩开后面那辆黑车。”我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沉。 桃子“扑哧”一声笑了:“大姐!人家是保时捷啊!你以为是qq呢?还是在拍警匪片?” 桃子一句话激发了中年司机的斗志,师傅豪气地说:“小姑娘,这你就不懂了!大叔我这车虽然不怎么样,技术可是杠杠滴!不就是保时捷么?就是兰博基尼、阿斯顿马丁,咱照样甩!” 司机师傅话音没落,一脚油门轰了出去。我和桃子不约而同往前一栽,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司机连闯三个红灯,别进小路,出租车开得都快赶上高铁了,我和桃子刺激得嗷嗷叫。 保时捷始终如影随形,司机又转到大路上,还是没能甩开保时捷,他越发激动了,油门轰到底,整个人都癫狂了。 我有些怕了,连连让司机减速,他却上了瘾,车子开到最快。一路开出市区,开到郊区,前面的路上突然多了两辆车,转过路口,一个漂移带急刹,停下了。 前路被堵死,后面有追兵。司机终于认输,停了车,重重一拍方向盘,懊恼地说:“姑娘,真不是大叔技术不行,前面那两辆路虎车逆行占道,我也没法子。” 前面的车上下来两个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人,倚着车门抽起了烟。 司机颤了颤,结结巴巴地问道:“姑娘,你你你……这是拍电视剧啊,还是……还是斗殴啊?” 我叹口气,拍了拍桃子的手臂,苦笑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桃子瞪大了眼睛,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长吁一口气,叫道:“橙子!你这是招惹谁了?这么大阵势啊?” 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不就是酒吧买醉玩了一把419吗?怎么就狗皮膏药上身了?这个卫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下了车,正要关车门,不料桃子也下来了,既紧张又兴奋地抓着我的胳膊,一脸视死如归地说:“我绝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面一辆车动了动位置,让出一条道,出租车倏地走了,连车费都忘记收了。 得,这下她就是想丢,也丢不了了! 我狠狠瞪桃子一眼,低声骂道:“好奇心害死猫你知不知道?” 桃子腆着一张笑脸,八卦兮兮地看着我,挤眉弄眼地问道:“谁呀?那保时捷帅哥是谁呀?” “卫砺,你听说过没?”我没好气地说,这家伙特别八卦,兴许她知道卫砺是做什么的。 “卫砺?唔……”桃子托着下巴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说过,a市没有哪个豪门姓卫。”说着,又瞄了一眼前面那两台车,贼兮兮地说,“两台路虎,一台保时捷,这凯子挺有钱啊!橙子,你这是苦尽甘来的节奏啊!” 26 他知道公道怎么写? 我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狠狠砸在桃子脑袋上,冷着脸骂道:“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那货就是个畜生!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上他!” “是么?”卫砺的声音不冷不热,倚着车门,眸光冷锐地看着我。他冲对面扬了扬手,那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就钻进车里,走了。 “啧啧啧啧啧!帅啊!真帅啊!”桃子绕着卫砺转了一圈,像模像样地摸了一把嘴角,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拿肩膀撞了撞我,笑嘻嘻地问道,“啥时候勾/搭上这种品质超优的全方位帅哥的?” 没等我回答,桃子伸出一只手,挺直了腰板,说:“帅哥你好!我叫桃子,是橙子最好也是唯一的好闺蜜!” 卫砺没伸手,只是听见桃子的自我介绍,眉头倏地皱起来了,脸色阴沉,语气充满怀疑:“你叫桃子?” 桃子指指她,再指指我,笑嘻嘻地说:“桃子,橙子,a大水果校花哦!” 卫砺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默了默,问道:“桃子小姐,请问能让我看一下你的身份证吗?” 桃子的脸一下子黑了,满头黑线地说:“帅哥,你脑子没事儿吧?哪有第一次见面就问人家要身份证的?你卖保险啊?” 卫砺一脸理所当然:“桃子小姐好眼力!我是xx保险经理,我们保险公司最近在物色形象大使,您年轻貌美,气质出众,我很诚恳地邀请您担任我们保险公司的形象大使。当然,如果您拒绝,我们也会赠送一份为期二十年的人身保险。” 桃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深深地抽了一口气,惊喜地问道:“真的啊?” “真的。”卫砺笑得很温和,一脸和气生财的样子。 卫砺怎么可能会笑得这么温和?他明明一直都是一副疯狗样的!这画风不对啊!辣眼睛! 突然想起来,我出院那天被人撞倒,卫砺不知道是我的时候,很热心地扶了我一把,还很温和地说“小心”,只是发觉是我之后,态度顿时变得无比恶劣。 难道这个混蛋的恶劣残忍是只针对我的? 我杀他爹卖他妈睡他媳妇拐他闺女挖他家祖坟了? 桃子已经眉开眼笑地将身份证递出去了,卫砺拿手机拍了一下,又将身份证递了回去,并说:“谢谢桃子小姐配合,请您留下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我会立刻吩咐手下人办理您的人身保险。” 桃子一脸捡到元宝的表情,快速报出一串数字,生怕慢一点卫砺就反悔似的。 “桃子,你傻啊!”我无奈地看着她,哀怨地说,“你单位有帮你交保险,你至于么?” 桃子一愣,淡淡地“哦”了一声,抓了抓拿脑袋,向卫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要不我把机会让给橙子吧,她还没有工作,暂时没有交保险。” 都说一孕傻三年,真没错!桃子也不想想,能开着保时捷路虎堵出租车的,会是一个普通保险经理? 卫砺笑得越发温和了:“没关系,这个保险的名额我可以帮您留着,等您的宝宝出生,转移给宝宝。至于程……至于她,我早就已经帮她办理过了。” 真是一副绝世好情/人的样子啊! 我嗤之以鼻,拉着桃子就走,边走边骂:“桃子你可给我听好了啊!不准你对卫砺有任何好感!一丁点都不行!那货根本不是人!” 桃子疑惑地回头看卫砺,卫砺冲她温和地笑笑,淡声说:“没事,我习惯了。” “橙子,这不太好吧?你当着面还这么骂人家,男人嘛!留点面子啊!”桃子打着圆场,揉了揉腰,说,“最近老是容易累,卫先生,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回去?” “乐意之至。”卫砺展颜一笑,我分明瞧见,他笑得如沐春风,不要太迷人。 可是在桃子没在意的角度,他看我的眼神倏地冷了,满满的都是讥嘲与警告。 这混蛋一定是人格分/裂!一定! 我不想坐卫砺的车,可刚才那一阵飙车,早就不知道飙到哪儿来了,这里挺荒,这么长时间都没看见有车经过,桃子又一直在催我,我只能叹着气上了保时捷。 桃子一直在跟卫砺聊天,兴致十分高涨。卫砺也不知是正常,还是反常,居然跟桃子聊得很欢。 我真想大叫一声:桃子,收了这妖孽吧! “那个帖子,是不是你干的?”我打断他俩热火朝天的谈话,冷冷地问。 卫砺微一挑眉,问道:“什么帖子?”眼里却是一片清明。 我心里有数了,一定是他干的。 “把帖子删了,别再闹了。”我皱眉,心里有些担忧,那帖子固然能洗白我,可是季成怎么办?这下真是被黑出翔了,作为一个男人,他的脸面真是掉得精光,一丝不剩。 “现在删也晚了,贴吧,天涯,猫扑,网易……大半个中国应该都传遍了吧!”卫砺咧着一嘴白牙,笑容说不出的扎眼。 “帖子是你发的?”桃子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得不能自已,竖着大拇指说,“给你狂点10086个赞!那一家子真是恶心透顶了!居然往橙子身上泼脏水,还逼橙子净身出户!太恶毒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冷冷地接口,“卫砺,你要做什么我懒得管,但是麻烦不要跟我扯上关系,我郑重地告诉你,把帖子删掉!我不希望再看见类似的恶心的东西!” 我的语气很沉,桃子听了,有些火,为卫砺叫起屈来,推了我一把,不满地说:“橙子!这可就是你不对了啊!人家卫先生帮你出头,替你讨回公道,你不谢谢人家也就算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公道?”我嗤笑,不屑至极,“他知道公道两个字怎么写?” 杜撰张兰出轨,污蔑季成性/无能,这叫为我讨回公道?张兰固然罪该万死,季成也有错,可是季成在身负房贷、车贷的压力下,借钱给我二十万,他真的已经在努力补偿我了。 季成真的不是人渣,我一点都不恨他。 反倒是卫砺,对我毫无人性,整个一披着人皮的畜生,在桃子面前却装成一副出手大方、脾气温和、细心周到、宠我护我的样子,他才是真正的人渣好吗? 桃子皱眉,还想再说什么,我不耐烦再跟他们没完没了地耗嘴皮子功夫,于是淡淡地说:“桃子,咱俩有十年的感情了吧?” 桃子点头:“整整十年。” “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能不清楚?”我自嘲地笑笑,“你今天这胳膊肘子往外拐得可有点过了啊!” 我很少会对桃子说这么重的话,桃子见我一脸认真,这才从对卫砺那副好皮囊的迷恋中抽/离出来,讪讪地说:“是哦!这里面的详情我好像也不是很清楚哦!” “网上那些东西都是子虚乌有的,张兰可以往我身上泼脏水,别人自然也能这么做,就看谁下手更狠了。”我拍了拍桃子的手背,叹口气,无比郁闷,“桃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渣太多,不扒了皮,你根本分不出来谁才是畜生!” 桃子耷拉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似乎又想起了那个一夜七次宋承瑞,不说话了。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了。 我不想让卫砺知道桃子的住处,到了市区,我就想下车,卫砺却不肯停车,径直将车开到了桃子楼下。 我惊了惊,卫砺好快的手脚! 桃子并没有告诉他地址,他只不过看了桃子的身份证,这么短的时间就将桃子的窝扒出来了。 桃子闷闷地下了车,卫砺说:“桃子小姐,我有话要对程诺说,程诺晚点再上去,你一个人行吗?” 桃子默默地点了点头,背着包包上了楼梯。 我拉开车门就想下去,却发现我这一侧的车门被锁死了。卫砺从另一侧钻进来,坐在我边上,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我,冷笑道:“一口一个畜生,骂得挺顺口啊!” 我打不开车门,气急败坏地朝车门踹了一脚,卫砺冷锐的声音传来:“这车小两百万,你确定赔得起?” 我讪讪地收回了脚,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妈的”。 卫砺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扳向他,冷声问道:“昨天为什么不在宾馆等赵婶?” 他的脸色黑沉沉的,目光冷冰冰的,跟我记忆里的凶狠恶劣完全一模一样,一点也找不到刚才面对桃子时笑如春风的痕迹。 我其实很想呸他一脸,再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老娘乐意”,可是看着他冷厉的眼睛,我突然就怂了。 他有钱,有势,身份神秘,追一台出租车都能出动三台豪车,我这种没钱没势没工作的小屁民,真不够他捏一手指头的。 “桃子身体不舒服,我来照顾她。”我垂下头,不敢与卫砺对视,一方面是怕他再次化身禽兽,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方面是怕我会克制不住满心里的愤怒与无力,做出什么会令他化身禽兽的事情。 27 特别爽特别有快/感 “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跟我回去。”卫砺这句话说得很平静,说完,就拉开车门下去,转到驾驶室坐着了。 “我要在这里照顾桃子。”我低垂着头,低声说,“桃子是孤儿,没有人照顾,她心大,我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我真的不想再跟卫砺相处了,累,真的很累。 卫砺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找个保姆照顾她,你跟我走。” “卫先生,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住别墅开豪车吗?”我真的克制不住了,卫砺那一副高高在上、主宰我的命运的姿态,真的让我很想一拳挥过去。 卫砺翻出钱夹,抽出一张卡丢给我:“二十万,足够她用到出月子了。” 我浑身一震。 二十万! 又是二十万! 平置在腿上的双手倏地握紧了,我心口一抽一抽的,又酸又痛,眼泪刷的一下就掉出来了。 季成现在该是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中啊!各大论坛、社交平台都充斥着对他的讨伐,他的工作、生活肯定一团糟了,说不定连出门都出不了。 二十万说多不多,说少可也绝不少,他就是不吃不喝,也得两年才能还上,加上房贷车贷,这根本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哭什么?”卫砺冰冷的声音传来,随之,抽纸盒子砸在了我脑袋上,“我又没艹你,你哭什么!” 我抽了几张纸胡乱擦了擦眼睛,捂住鼻子擤了一把鼻涕,哭哭啼啼地说:“卫砺,你把帖子删了吧!算我求你了!” 卫砺当然不可能亲自去干发帖诬陷人这种幼稚的事情,应该是他下了命令,手下的人行动,说不定还会雇了水军来造势,他不停止舆论攻击,季成根本没有活路。 “怎么?你心软了?”卫砺将座椅往后放,摆了一个闲适的躺卧的姿势,翻着眼睛看着我,“对你那不是男人的前夫念念不忘,余情未了?” “你胡说!季成他不是那样的!”我尖叫着分辨。 季成是变态没错,是重口味没错,可即便他再不堪,那也是我爱的男人,他没有不仁,我如何能够不义?他给我留了活路,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逼死? “你跟我回去,我就让他们停手。”卫砺伸了个懒腰,闭上眼睛,停止了谈话。 用季成要挟我,卫砺还真是够狠的! 我擦干眼泪,拉开车门,气冲冲地就要走。 卫砺捡起落在后座上的卡,叫住了我:“程诺!把这个给桃子,问她要几张艺术照,就说这是她作为xx保险形象大使的定金。” 我冷冷地看着卫砺,真是讽刺啊!这混蛋居然这么细腻的心思!找了这样绝佳的借口,让桃子收下二十万,解决桃子的燃眉之急,还完美地照顾到桃子的自尊,这下桃子更加看他顺眼了! 可是这个混蛋为什么对我就那么狠毒呢? 我不想接卡,可是桃子怀了孕,以后会有大笔大笔往外甩钱的时候,她是月光族,手里没有积蓄,那个王八蛋宋承瑞又不知道死哪儿去了,不拿这笔钱,桃子和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我手头也有二十万,可那二十万是要还给季成的,季成已经遭受了这么重大的打击,再背着一屁股账,可就真没活路了。 上了楼,把卡交给桃子,再将卫砺的话转述一遍,桃子感动得就差没热泪盈眶以身相许了,郑重地对我说:“橙子,这个卫砺我看着真是挺好的,温柔体贴脾气好,英俊潇洒钱还多,你真的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你还年轻,不可能就这么单着过一辈子。” 桃子已经彻底被卫砺的脸和钱迷住了,除非我告诉他卫砺对我做的那些禽兽不如的事情,否则很难让她清醒。 可是我不能说,桃子本来就是个冲动没谱的,现在又怀了孕,我不想让她担心。 我强笑了笑:“好啦!好啦!急什么?慢慢看呗!这一次可得擦亮眼睛看仔细了!那啥,桃子,你可别催我啊,万一一个错眼,那可就不好了。”我叹口气,有些悲哀,“我折腾不起了。” 桃子脸上戏谑的笑容也僵住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顺其自然也好,他如果真的各方面都挺好,对你也好,我想,你自己也会珍惜的。” 我把箱子拖出来,跟桃子告别:“别亏待自己,请个保姆好好照顾你,生孩子是大事,别不舍得花钱。定金就二十万了,后面应该还有,你那工作能干就干,太累的话就辞了吧!我要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打算好了去哪儿吗?”桃子一脸担忧。 我笑笑,故作轻松地说:“去咱们大中华的名山大川看看,失婚妇女需要发/泄,你懂/得。” 桃子也笑,笑容看起来很爽朗,我看着却觉得挺难受的。 下了楼,就见卫砺在驾驶座上坐着,车窗放下来,他的左手臂架在窗框上,指间夹着一支烟,烟灰老长。 我没说话,闷着头把箱子丢进后备箱,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卫砺也没说话,等我系好安全带,他就一脚油门轰出去了。 车子在梁园门口停下,老式的大铁门,不是遥控的,卫砺下来开了门,将两扇大门推到底,这才把车子开到院子里停下。 我一言不发地拿出行李箱,卫砺看我一眼,没做声,长腿阔步,一顿不顿地走进客厅。 赵婶正在客厅打扫卫生,见我们回来,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卫先生、程小姐”。 “去弄点吃的。”卫砺吩咐,回头看见我还拖着行李箱,眉头一皱,不耐烦地说,“还拖着那个破箱子干什么?还不拿到房间里去?” 我站着没动,仰着脸看着他,冷笑着问道:“这算什么?包/养?” 卫砺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我继续冷笑,说出口的话尖锐无比,有没有刺激着卫砺我不清楚,我自己的自尊倒是被割得七零八落。 “包/养也该谈谈待遇吧?多少钱一个月?有休假吗?节假日呢?五险一金?新马泰欧洲游什么的有没有?一般大老板包/养女人,都会送房子送车,这房子是送给我的?车子呢?” 卫砺的脸顿时冷了,大步走到我面前,狠狠扭住我的下巴,沉沉地责问:“程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咧嘴一笑,笑得撕心裂肺,语气却无比平静:“卫砺,这话该我问你吧?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我死?要我活?还是要我半死不活?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我跟你道歉行吗?”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眼眸越眯越紧,渐渐眯成一条细细的线,他的声音有着咬牙切齿的意味:“程诺!别挑战我的底线!我保证,惹怒我的后果你一定不愿意看见!” 我冷哼一声,倔强地瞪着他,破罐子破摔地说:“你们有钱有势的人,想怎么拿捏我这种小蚂蚁就怎么拿捏。卫砺,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爽?看着我像一条半死不活的狗一样在你脚底下挣扎,是不是特别有快/感?” 卫砺额头青筋暴突,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线。 “程诺,你说对了,我就喜欢看你垂死挣扎的样子,真的特别爽特别有快/感!”卫砺低头,在我耳边低声笑说,“简直比艹你的时候还要爽还要有快/感!” 我想也不想,抬脚就往卫砺的二祖宗上踹。卫砺曾经被我踹过一次,看我又这么来,顿时怒了,直接将我拦腰一抱,往沙发上一甩,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顿时吓傻了,赵婶就在厨房做饭,卫砺他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乱来! 我死命地挣扎,可男女的力气根本不是同一等级的,我拼尽全力的挣扎在他看来就跟小猫小狗的撒娇一样绵软无力。 卫砺撕开我的羽绒服,撕烂毛线衣,露出里面的保暖衣,他一只手顺着领口伸进去,隔着文/胸狠狠抓住一团绵软,红着眼睛说:“程诺,你记住,在我面前,没有你反抗的余地!想要给自己留点尊严,过得不那么辛苦,最好乖乖听话!” 人被逼到一定程度,连死都不怕,更何况我早就没有尊严了,我飞快地一抬头,狠狠咬住卫砺的下巴,重重地咬合牙关。 卫砺没躲开,被我咬了个正着,他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撕开了我的保暖衣,两手一绷,就把文/胸扯断,拽了出来。 我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可关键时刻,眼角余光瞥见赵婶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杯冒热气的饮料,从厨房走了出来,卫砺将我的文/胸拽出来扔在地上的动作正好被她看见,她愣了一愣,立即退回了厨房。 我所有的力气与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松了口,悲哀地说:“不要在这里。” 让卫砺放过我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乞求他大发慈悲,不要在这里要了我。 真是可笑啊!明明早就没脸了,我居然还是想要给自己留一块遮羞布。 28 你弄疼我了 “怕了?”卫砺森森地笑了,冷厉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笃定,笃定了我会屈服。 我咬着嘴唇,没敢吭声。我是真怕了,卫砺一疯起来,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女人还是乖一点比较可爱。”卫砺从我身上下来,理了理不甚凌/乱的衣衫,翘着二郎腿坐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 我连忙坐起身,将衣襟拉好,羽绒服裹好,看了一眼丢在地上的黑色文胸,强忍着羞愤捡起来,却又不知该往哪儿塞。 “我……我先去把箱子放起来。”我哽咽着说,落荒而逃。 卫砺张狂的笑声传来,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往我耳膜里戳。 我咬着牙哭成狗,站在卧室门口,真的没有勇气推门进去。那就是个万丈深渊,我一旦掉进去,就是个死。 我扶着箱子缓缓坐下,趴在箱子上泪流不止,却又不敢哭出声音来,生怕卫砺听见了,又会想出新的花招来折磨我。 “死在上面了么?”卫砺不耐烦的催促声响起,我抬眼一看,卫砺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一手抄兜,一条胳膊弯着架在楼梯扶手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猴子,上窜下跳,龇牙咧嘴,却怎么也摆脱不了笼子的束缚。 我心尖一颤,感觉浑身一冷,下意识摸上了门把手。木质门把触手微凉,却将我惊得差一点叫出来。 我定了定神,抽泣着开了门,将行李箱贴着墙根放下,打开箱子,将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正要往壁橱里放,卫砺突然进来了。 他扫了一眼我的衣服,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不悦地说:“不是给你钱去买衣服了吗?怎么还是拎着一箱子破烂来了?” 我没吭声,慢吞吞地将拉散的衣服叠整齐,卫砺又冷着脸寒着声质问:“怎么?哑巴了?” 我手一顿,低声说:“我还没来得及去买。” 卫砺劈手夺过我手上的衣服,怒道:“来不及买就现在去!老子艹的女人穿得跟叫花子似的,打我脸吗?” 我是真想狠狠扇烂他那张冷硬的脸,可是我不敢。这货就是个禽兽,疯狗,我不敢再招惹他了。 我沉默着,耷/拉着脑袋,局促地蹲在箱子边,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卫砺又怒了,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狠狠一抬,咬牙切齿地瞪着我:“装出一副柔弱样子,是想勾/引我吗?还是觉得我亏待你了?” 我皱眉,低声说:“你弄疼我了。” “我艹你的时候,也没听你喊疼啊!”卫砺粗鲁地骂道,手一松,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起来,大步流星地下了楼。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怕他这么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再对我做出什么超乎理智的事情。他的步子很大,我有些跟不上,下楼梯的时候,我被他拽得往前栽了好几下,他恼怒地骂了一句“废物”,就松开了我的手臂。 我强忍着眼泪,加快步子跟上,因为太过害怕,还剩两三/级台阶的时候,我脚下一滑,一屁/股坐了下去。 卫砺已经下了楼,离我起码有两米远。我害怕地闭上眼睛,可以想象,这么一屁/股坐下去,尾椎骨差不多要废了。 一条强有力的手臂及时出现,揽着我的腰一提,我脚下就腾空了,身子一轻,就到了卫砺肩膀上,卫砺狠狠一巴掌拍在我臀/部,咬着牙骂道:“不长眼!没用的东西!” 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就见他扛着我,大步往门外走。刚刚的距离挺远,他能及时接住我,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感激他,他只不过是不想那么快就把我玩死罢了。 出了门,卫砺径直走到车边,打开副驾驶的门将我塞进去,然后去开了大铁门,拐回来开车。 车速很快,卫砺好像生怕出了车祸撞不死似的,油门踩到底,我看着车窗外的树木一闪而过,头都晕了。 一路上,卫砺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带着我来到蓝天商厦。 蓝天商厦可以说是我心里的一块疤,季成以前就在这儿工作,能不来,我是绝对不会来的。 可是卫砺带我来,我不敢说不。 到了商厦,卫砺直接带我去了奢侈品专柜,chanel,lv,dior,gi,prard等等等等。 我有些眼花缭乱,同时为标价牌上一连串的零咋舌。卫砺狠狠瞪我一眼,好像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给他丢了天大的脸。 我局促地站着,看着这些单价比我一年的生活费还要多的衣服,根本不敢开口。 卫砺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看,皱着眉头说:“自己去看,看中哪件就拿,我接个电话。”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茫然在这一层溜达了大半圈,转到burberry的时候,一件格子大衣映入眼帘,我仰着脸看了一会儿,伸手指了一下:“你好,麻烦拿这件衣服m号给我试一下。” 营业员轻蔑地看我一眼,打鼻孔里哼了一声:“这件衣服两万多呢!” 我脸上一热,低头看了看自己。 淘宝四百八的羽绒服,地摊上五十多块钱的打底/裤,雪地靴百来块,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试得起这种奢侈品的人。 我自嘲地笑笑,转身就想走,这时,一道略有些尖锐的女声响起:“土包子也敢来这种地方?梁咏琪给的勇气吗?” 一个穿着皮草大衣的年轻女人挽着一个秃了顶、挺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趾高气昂地从我面前经过,浓浓的香水味儿熏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那女人顿时火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扯着嗓子骂道:“土包子!我这可是纯狐狸毛的!你赔得起吗?!” 我冷不防被她一巴掌扇得脑袋一偏,嘴里一阵腥咸。我伸手摸了一把,果然出/血了。我下意识就想一巴掌扇回去,可是看着那女人描着精致妆容的脸,我突然就怂了。 人家是有钱人啊!能随随便便玩死我的有钱人啊!我哪有那个底气跟人家比横? 我卑微地笑笑,默默地退后一步就想走。 “谁允许你走了?”那女人不依不饶,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做了彩绘的尖利指甲戳到我面前,“弄脏我的衣服,不道歉就想走?” 我狠狠咬了咬牙,强忍住一巴掌呼死她的冲动,卑微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我这件大衣三万多,你弄脏我的衣服,一句对不起就算完事了?”女人越发得意,狐媚的眼睛往身边男人瞥了一眼,那男人挺了挺胸,一副力挺她到底的架势。 “那你想怎么样?”我无奈地问,这些有钱人还真是一个德行,都不拿穷人当人看。明明是她先骂我,我只不过被她的香水味刺激得打了个喷嚏,她都把我打得嘴角流血了,还拉着我不依不饶。 burberry的那个店员倚着柜台,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就差没抓把瓜子嗑了。 “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原谅你。”那女人双手抄在胸前,挺了挺那傲人的胸/器。 她那皮草大衣前襟深v,里头穿的是一件低胸的羊绒衫,一片白花花的肉挤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那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听她这样说,连忙附和:“对!对!跪下!磕头!” 我是真火了,卫砺再怎么不拿我当人,也没让我下跪磕头过,这女人长得挺漂亮,心肠却比卫砺还要歹毒! 我强忍着怒气说:“这位小姐,你骂我,我没计较,你打我,我也没计较,做人不能太过分,你再这么咄咄逼人,我就报警了。” 那女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迸发出一连串“哈哈哈哈”的笑声,一张脸都笑扭曲了,指着身边的男人,说:“报警?这真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男人也跟着笑,绿豆眼眯成两个小点/点:“报警?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女人得意洋洋,将雄伟的胸脯往男人手臂上蹭了蹭,既娇/媚又得意地说:“我老公可是市公安局局长的亲表哥,你报一个警我看看?”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种“老娘弄死你,看你个小女表砸还在这儿嚣张”的破罐子破摔心理。 可是我不敢。 有钱又有权的大人物,弄死我跟捏死个蚂蚁似的,我惹不起。 “还不跪下磕头?!”女人突然声色俱厉起来,一张擦了厚厚的粉底的脸一板,眼睛瞪得大大的,挺吓人。 我下不来台,跪是肯定不能跪的,但走又走不了,burberry的营业员是个势利眼,一直在看我笑话,这里连一个能够为我主持公道的人都没有。 “清明节还早,这么急着上坟?”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顿时如遇救星,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卫砺倚着一家店的玻璃橱窗,身体微侧,左脚扣在右脚边,双手笼在胸前,嘴角翘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见我看过去,卫砺扬声说道:“嗯,不错,还算有点骨气。你今天要真是跪了,我保证打断你的狗腿!” 29 程诺,老子废了你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却是高兴的,很好,卫砺也是个有钱有势的,他既然肯出现,就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人欺负。 卫砺甩了甩头,额边碎发一阵晃动,显得凌乱而又魅惑。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来,走到那女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眼她的皮草大衣,咧嘴一笑:“你说,你的衣服值三万?” 那女人似乎被卫砺的脸惊艳了,一个闪神,怔怔地回道:“三万八,新款不打折。” 卫砺勾唇一笑,伸手过去摸了摸她肩膀处的皮草,笑容十分温和:“皮毛还真是挺不错的,百分百真畜生。” 我心里暗暗叫好,卫砺的嘴皮子功夫从来都不是盖的,这么隐晦的骂人,那脑子全长到胸上的女人肯定听不出来。 “纯狐狸毛。”女人十分得意,朝卫砺抛了个媚眼,我清楚地看见,那秃顶男人的脸色一下子青了。 卫砺咧嘴一笑,笑得越发潇洒越发帅气。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总觉得卫砺看似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下,隐藏着无比阴险的恶意。 果然,卫砺嘴巴一动,一口唾沫直直地落在那女人胸前的皮草大衣上,那皮草是深v的,卫砺那一口唾沫吐得无比精准,一半落在皮草上,一半落在那女人裸/露在外的白肉上。 那女人“嗷”的一嗓子尖叫,卫砺抓起我的右手,电光火石之间,重重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打得那女人一下子就懵了。 我也懵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还没搞清楚状况,卫砺又抓着我的手,反手就是一记,将那女人两边脸扇得一样高。 “蠢货!别人打你一巴掌,你起码要还两巴掌!要是碰见女表子,还要记得再踹一脚!”卫砺板着脸吼我,命令道,“踹她!” 我完全被卫砺阴沉狠戾的气势吓到了,呆呆地站着不敢动,就像傻子一样。 卫砺恨铁不成钢地瞪我一眼,冲着那女人骂道:“还不滚?等着你姘/头的亲表弟来抓老子吗?” 那女人原本是想叫嚣的,可一看到卫砺冷冽的眼神,顿时怂了。那秃顶自认为有权有势,可单打独斗,他很明显不够卫砺塞牙缝的,但又不甘心丢这么大的人,骂骂咧咧地说:“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弄死你!” 卫砺轻蔑地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秃顶屁股上,秃顶往前一跌,那女人正踩着恨天高小步小步地跑着,秃顶一拽,一下子将她拽倒了,大概是扭到脚了,“嗷嗷”叫得跟杀猪似的。 “蠢货!没用的废物!”卫砺没看那俩家伙,鄙夷地瞪我一眼,语气不善地冲道,“衣服还没买好吗?” 我缩了缩脖子,无辜地说:“我没钱,人家不让我试。” 卫砺冷着脸瞪向一直看热闹的店员,那女孩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吓白了脸,小跑着过来赔不是。 卫砺不耐烦地在店里的沙发上坐下,寒着脸说:“快点买,我到现在还没吃午饭!” 我怯怯地“哦”了一声,不敢再惹卫砺不痛快,迅速试了衣服,卫砺看也不看标牌,直接刷了卡,末了,问道:“好了吗?” 我连连咋舌,一件大衣、一条连衣裙,刷了小三万,卫砺居然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临走时,卫砺对那小姑娘说:“你自己辞职吧,我就不去投诉你了。” 小姑娘脸都吓白了,怯生生地说:“先生对不起!小姐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请您原谅!” 我拉了拉卫砺,息事宁人地说:“算了吧,她也没把我怎么样。” 卫砺脸一板,冷声道:“看不起我的女人,就是打我的脸!我的脸是随随便便能打的吗?” 我顿时不敢吱声了,为了一个看不起我的营业员,惹了卫砺不痛快,最后倒霉的还是我。 刷了好几套衣服鞋子,又搭配了包包帽子围巾等等配饰,卫砺还给我买了一块chanel的腕表,又买了一部手机,我粗略算了一下,这一个小时里,我起码败了他二十万。 卫砺却连一丝一毫肉疼都没有,出了商场,他把买来的东西全部丢进后备箱,开车带我去了一家高档的中式餐厅,点了火锅,叫了一大桌子菜。 我突然对卫砺有些好奇,他开的是保时捷卡宴,车上的挂饰却是个中国结,整的跟出租车似的。 他住的是西式建筑的别墅,门口却挂了俩大红灯笼,屋子里的装潢也是中式复古风。 别的有钱有势的男人都喜欢去西餐厅,他却带我来吃火锅。 卫砺一定是精神分/裂! 卫砺往鸳鸯锅底里加料,将一盘牛肉卷一边一半地分开倒。我吃的是辣的,吃了几口,发现他也吃辣,清汤锅底那边动都没动。 我恍然大悟,卫砺不知道我吃不吃辣,所以点了鸳鸯锅,往两边都加了料。 他真的是个很细心的人。 可是他是人的时候简直太少了。 “想什么呢?”卫砺的声音气冲冲的,“快点吃,累死了!” “哦。”我闷闷地应一声,隔着腾腾热气,我看不清卫砺的脸,只是听着他的声音,觉得确实很疲惫。 不由得又感到挺可笑的,他既然累,干嘛还非要抓着我出来买衣服?我穿廉价衣服,就那么给他丢人吗? 我算个什么东西?跟有钱有势的卫大/爷扯得上关系?就算丢人,我也不够资格丢卫大爷的人,他急眼什么? 这几天我一直很烦躁,今天在商场里又是被打又是被骂,卫砺的出现很及时,那一口唾沫两巴掌大快人心,我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火锅又很开胃,不知不觉,我居然吃了很多。 “你属猪吗?”卫砺咬牙切齿,看着空空如也的一大堆碟子,闷闷地喊道,“服务员!”叫来服务员,又点了好几盘肉食,卫砺闷闷地说,“吃死你!猪!” 我突然就笑了,很莫名的,就是想笑。 “笑什么笑?像傻逼一样!”卫砺翻了个白眼,往椅子上一靠,别开头看着窗外。 吃完火锅出来都快五点了,上了车,卫砺又下来了,拉着我走进超市,冷着脸说:“自己要吃什么饲料自己拿!” “真拿我当猪了!”我小声嘀咕,闷着头往食品区走。 “不是吗?哪个女人吃那么多?我刚烫好的肉就被你抢走了!”卫砺斜着眼蔑视我,一脸郁闷,“猪都没你能吃!” 我翻个白眼,加快了脚步,推着推车在货架之间穿行,抓起牛肉干牛肉粒鱿鱼丝小鱼干鸡爪猪蹄就往车上扔。 卫砺扫了一眼,不屑地说:“还不承认自己是猪!” 我越发怒了,脱口冲道:“是你让我自己拿的!” “我又没不让你拿!”卫砺照我脑门子上狠狠砸了一个爆栗,拉长了脸斥道,“快点!我累死了!” 我顿时怂了,得,卫大爷说了算! 买了一大堆零食,挺沉的,卫砺也不帮我拎,我自己抱着一个大大的袋子,挺可笑的,跟着他出了超市,开车回梁园。 中国有句老话,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就算是在中国古代姓梁的人家,也只是叫自家府第作“梁府”,不会叫梁园。 这个卫砺,真的是非人类。 回到梁园,卫砺停好车就上楼了。我默默地把衣服拿出来,赵婶帮着我把衣服拿去洗,零食归类放好。 今天上午去医院,下午又在商场折腾了半天,我也挺累,又不敢去别的房间,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卧室。 卫砺呈大字型瘫在床上,见我推门进来,挪了挪身子,给我腾出一个不大的空。 我默了默,老老实实地走过去,把羽绒服脱下来挂好,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卫砺一个翻身,猛的压了上来,低头看着我,漆黑的瞳眸里满是压抑的火气。 “今天在商场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任人欺负?”卫砺板着脸,一副看不成器的孙子的表情。 我缩了缩脑袋,怯怯地说:“我不敢。” “不敢?”卫砺一巴掌扇在我脑壳上,愤怒地说,“你怕什么?” “他们有钱有势,我惹不起。”我闷闷地说,鼻子有些酸。 我接触到的第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就是卫砺,而他带给我的初体验不但不美好,反而糟糕透顶,我二十二年的人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沉重的打击。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就给我揍!狠狠揍!照死里揍!”卫砺恶狠狠地说,“记住了没?” 我不敢吭声,老实说,如果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还是会选择当缩头乌龟,毕竟我没有卫砺的财力与势力,可以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把市公安局局长的表哥给揍了。 “我的东西,哪怕是条狗,也决不能让别人欺负!”卫砺冷冷地警告我,“程诺!你要是再敢这么怂,老子废了你!” 我缩了缩脖子,耷拉着眼皮子不敢看卫砺。他眼里的寒光跟刀子似的,太过刺眼。 这就是有钱人,优越感爆棚,根本不拿穷人当人看,卫砺和那对男女,根本就是同一路人,区别只在谁更有钱有势罢了。 30 还不自己脱干净了 卫砺大约是没等到我的回应,不耐烦了,低头一口啃在我脖子上,他一手拉开被子,一手撕扯我的毛线衣,喉咙里低低地吼着:“穿那么多!脱起来烦死了!” “我冷。”我怯怯地说,欲哭无泪。 本来我就挺怕卫砺的,只是有时候被逼到了极处,索性破罐子破摔,可今天他在沙发上的举动切切实实地吓着我了,下午在商场,他的狠戾更是令我胆颤心惊,现在我在他面前,乖顺得跟哈巴狗似的,根本不敢有一丝一毫造次。 卫砺气急败坏地低吼一声,起身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了一会儿,回头看见我还像死尸一样直/挺/挺地躺着,又怒了,骂道:“还不自己脱干净了?等着我来扒吗?” 我哭笑不得,可让我自己脱光了被卫砺上,我怎么也做不到,索性翻了个身,侧着面朝床外装睡。 卫砺又翻腾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接着,我听见“滴”“滴”的几声,扭头一看,只见他一手拿着空调遥控器,正冷着脸调温度。 老实说,我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欣慰的,卫砺这一回又干了一件人事。 开了空调,卫砺又回到床边,拉开被子往床头一靠。他没说话,我自然不会主动没话找话,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渐渐的眼皮子就沉了。 朦朦胧胧的有了睡意,突然身体被搬动着翻了个身,变成仰面朝上的姿势,接着一阵刺耳的刺啦声传来,胸口猛的一凉,我惊醒了,一低头,就见卫砺咧着嘴笑得不怀好意。 我下意识双手捂住胸口,叫道:“你干嘛啊!” “干你!”卫砺勾唇一笑,森白的牙齿令我在刹那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反/抗无效,我索性懒得反/抗了,但我实在是太困太累了,眼皮子直打架,索性直/挺/挺地躺着,像具尸体一样任他折腾。 折腾了许久,他大概是觉得无趣了,突然双手一抄,环着我的后背将我翻到他身上,沙哑着嗓音沉沉地说:“自己动。” 我浑身发软,根本撑不起身子,趴在他胸膛上闭着眼睛装没听到。卫砺火大地啃了一口我的鼻尖,我皱眉痛叫一声,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继续装死。 卫砺无奈,再次覆身上来,凶狠地折腾。我终于承受不住他猛烈的攻势,被迫迎/合他的进攻,低叫着讨饶。 卫砺不知为何兴致特别高昂,他结束的时候,我已经半昏半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大天亮。 卫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一大早就走了,空调的温度挺高,起码二十度,暖洋洋的,我一点儿也不想起来。赵婶敲门,送了早餐进来。我去卫生间刷了牙,坐在床上吃了早餐,又躺着发了会儿呆。 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前一刻我还是季太太,突然就变成了离异妇女,再被卫砺带回来,莫名其妙成了类似于包/养一般的存在。 有人说人生就像过山车一样,有起有落。我觉得,我的人生就像跳楼一样,嗖嗖嗖的就下去了,等下到最底部的时候,粉身碎骨,不得超生。 我起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赵婶正要准备午饭,我不太饿,就没让她弄,自己去厨房翻腾了一遍,找出来一个番茄一把青菜,煮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我正端着面碗从厨房出来,卫砺正好回来了,我把面碗放在餐桌上,他突然抽走我手里的筷子,将碗移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地闷头吃起来。 “这是我的!”我不悦地低叫,却不敢动手去抢。 卫砺飞给我一个白眼:“你人都是我的!” 我脸一热,偷偷瞥了一眼垂着双手站在一边的赵婶,赵婶会心一笑:“程小姐想吃面,我这就去煮,您稍等等,很快就好。” 我没了胃口,闷闷地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电视上正播着a市地方台的一档类似于访谈帮助的节目。 节目里熟悉的那张脸差点闪瞎我的眼——张兰! 张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意是说,自己一把年纪,清清白白的一位人民教师,人品上佳,师德高尚,却被一个吃里扒外的儿媳妇坑了。这个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不说,还要跟儿子离婚,儿子苦苦挽留,儿媳妇都铁了心不肯回头。离婚的时候,儿媳妇还骗了儿子一大笔钱,又在网络上攻击她出/轨,攻击她儿子性/无能,败坏他们母子的名声,等等等等。 我顿时气笑了,这个张兰,真是不把我逼死就不罢休啊!网上诋毁我,反被卫砺坑了一把,没占到半点便宜,这下更是想出了一个妙招,抓准广大人民群众的猎奇心理,索性将这件事情往大里闹。 张兰这么步步紧逼,其实为的就是那二十万块钱。我心里很清楚,也从来就没想过要接受这笔钱,但是要我还给张兰,对不起,办不到。 那恶毒的女人,我如果真把钱给了她,我敢断定,她百分之一万二不承认。钱是季成给我的,我要还也是还给季成。 张兰的哭诉已经从他们母子被恶意中伤转到季成失踪,好几天没回家的事情上了。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听说季成是申请调职,我问不出来确定的地点也就罢了,难道连张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吗?这两天网上的攻击无比猛烈,季成会不会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出什么意外?或者他所在的单位为了不影响自身声誉而开除他? 我顿时坐立不安,越发打定了主意要尽快找到季成,将钱还给他。张兰的目的在钱,钱还回去,她也许就不折腾了。 张兰在节目里继续哭诉,找不到她那个“好儿媳”,现在她儿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儿媳也是杳无音信,她一个寡妇婆子手足无措,只能求助于节目组,请求节目组帮助她找到儿子儿媳。 话里话外,张兰都是一个一心一意维护儿子家庭安定的好婆婆形象,而我,则成为了千夫所指的淫/娃荡/妇,恶毒女人。 由于这是地方台最受欢迎的电视节目,观众非常广,绝大部分a市市民都会收看,这下好了,我是彻底火了,别说剪个短发就能让人认不出来,我现在真是化成灰别人都认得了。 卫砺吃完面出来,见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也瞄了一眼,正好到了插播广告的时间,他一把夺过遥控器,按下待机键,说:“走,上楼午休去!” 我郁闷得不行,满脑子都是事情该怎么收场,哪有那个心思陪卫砺“午休”?于是想也不想地脱口拒绝:“不去。” 卫砺的脸刷的一下拉得老长,眯着眼睛阴森森地说:“程诺,你这是又不长记性了?” 我心口一颤,看了卫砺一样,顿时怂了,叹口气,有气无力地站起身,率先往楼梯走去。 “什么态度!”卫砺不满地嘟囔,踹了一脚沙发,大步跟了上来。 上了楼,卫砺首先发挥禽兽本性,将我狠狠扑倒碾压一遍。完事后,他靠着床头抽事后烟,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的样子,仿佛一口气啃了十八根骨头的狗。 我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卫砺,我直觉他有办法压下这事,帮我洗白,可是我又不敢说。 上一次张兰在网上发帖子攻击我,卫砺立马在各大论坛还击,势头比张兰猛的不要太多。 这一次,张兰闹上了地方台,要是卫砺知道了,并且愿意替我撑腰,我估计这货能直接闹到中央台去。 我闷着一肚子心事,卫砺也懒得理我,抽完一支烟,倒头就睡,我原本靠坐在床头想心事,他躺下的时候,顺手一拉,把我扯进怀里,像抱玩具熊一样抱着,还蹭了蹭,才肯睡去。 听着卫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我有些晃神,这特么的到底算个什么事啊!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那会儿我也睡熟了,铃声响了好几遍,卫砺不耐烦了,索性踹醒我叫我接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沉睡中刚刚醒来的慵懒。 我睡眼惺忪地撑起身子,伸长了手臂够手机,手软得几乎用不上力,不由得暗骂一声卫砺不是人。 电话刚一接通,对方一开口就吓了我一大跳。 “您好,请问是程诺小姐吗?我是a市电视台的xx栏目组的工作人员,我们栏目组接到张兰女士的求助热线……” 我惊了惊,回过神来,一把挂掉了电话。 卫砺皱着眉头眯着眼睛问:“怎么回事?跟撞鬼了似的?” “还不如撞鬼呢!”我哭丧着脸说,“我摊上大事了!” 卫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才有了些清醒的意识:“什么大事?” 我简单说了张兰上xx栏目组求助的事情,扬了扬手里的电话,叹口气说:“刚刚xx栏目组给我打电话,完了,这下我是真红了!” “就这么点小事就把你吓成这样?”卫砺冷笑,薄唇微挑,眸光倏地冷了下来,“有些人还真是不知死活!” 31 程诺!你果然够贱! 我心头突突直跳,心知卫砺肯定是要出手了,连忙问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卫砺淡淡地说:“她不是要公道吗?好啊,那我就给她一个公道!” 我呆呆地问:“上央视,焦点访谈?第一时间?对话?” 卫砺那厮不知道哪根筋又抽了,突然笑了起来,狠狠抽了一口烟,掐灭烟蒂,朝我脸上喷了一口烟雾,轻佻地说:“程诺,你还真是挺天真无邪的啊!” 这话是讽刺,我确定。 但我没心情计较这些,抓着卫砺的胳膊摇了摇,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啊?” 卫砺往被窝里一缩,一把搂过我,慵懒地说道:“最公正的不就是法律么?法庭上见,多简单!” “可是……可是我在签下离婚协议的当天晚上跟别的男人上/床,这是事实,张兰说我婚内出/轨,没错啊!”我喃喃地说,“没有领离婚证,就是婚姻关系,我的的确确婚内出/轨了啊!” 张兰想要回那二十万其实是对的,我婚内出/轨,本来就不该参与财产分割。只是那二十万是季成主动给我的,我接受也是合法的。 “那么张兰骗婚呢?明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性/功能,还骗别人姑娘结婚,这算不算骗婚?这种婚姻其实是无效婚姻,你其实连离婚证都不用领,直接去民政局申请注销婚姻就行了。”卫砺耐心地解释,“真要是起诉,张兰那是诈骗罪,要进局子的。” 我不是法律专业的,对于婚姻法一知半解,卫砺的话猛一听很有道理,但我没有办法去探知真伪,只是隐隐觉得,如果真打官司,以卫砺的手段,不论真假,他都能把张兰送进局子里。 张兰进不进去我无所谓,只是我不想连累季成。现在事情闹得那么大,季成那方面有问题也被扒了无数遍,只是现在怎么说都是空口无凭,总归有洗白的余地,真要是上了法庭,判定张兰骗婚的最主要证据就是季成的不行,这样一来,季成这辈子就真毁了。况且骗婚一事,张兰一个人也办不了,季成是同谋,要进局子,娘儿俩一个都跑不了。 “能不能把这事压下来?”我乞求地看着卫砺,“别再闹大了,行不行?” “怎么?还在心疼你那个没用的前夫?”卫砺冷笑,讥嘲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说:“季成确实有问题,但不是不行,而是……算了,每个人都有隐私,我不想扒他的隐私。离婚证刚刚办下来,季成就往我卡里汇了二十万。我生病住院那天,是他把我送进医院的,给了我一张一万块钱的卡,预付了一万块医疗费。卫砺,季成虽然有错,但他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他给我留了活路,我也不能把事情做绝,非要逼死他。我知道你本事大,我只想求你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到此为止就好。” “区区二十万就把你收买了?”卫砺冷笑,掰着我的脖子将我的脑袋拉向他,在我耳边咬着牙说,“程诺!你果然够贱!”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卫砺,不明白他怎么又变成这么一副炸毛刺猬的样子了。 卫砺愤愤不平地说:“我给你花了不下五十万了,怎么也没见你念我一点好?” 我苦笑,平静地说:“卫砺,我不是出来卖的,不是说你有钱,我就会跟你走的。我现在之所以在你床上,不是因为我穷,需要钱,而是因为我反抗不了你的势力。我躲也躲了,逃也逃了,可是我躲不掉,逃不开,我这是被逼无奈,就像古代的有钱人霸占民女一样,这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妥协。”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周围瞬间冷了不少,分明空调设定的二十度,可我却觉得好像有阵阵阴风,嗖嗖的往身上吹。 “如果我说放你走,你是不是立刻就走?”卫砺问得很平静,又点了一支烟,眼睛看着烟头明灭的亮红点。 “是。”我坦然回答,“没有人喜欢任人宰割的感觉,我反抗不了,不代表我不想反抗,我只是能力不够,不得已而为之。” 我从不掩饰对卫砺的厌恶与畏惧,我也不想讨好他,我虽然玩了419,可我自认为还是一枚好姑娘,与那些为了钱财给人当三当小姐的人有本质区别。 卫砺没吭声,默默地抽完一支烟,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看着卫砺,认真地说,“帮我找到季成,我想把那二十万还给他。” 卫砺嗤笑一声:“区区二十万,值得你挂在嘴边念念不忘吗?” “对于你来说,二十万是九牛一毛,可是对于我们这种普通人来说,二十万是好几年的心血。”我叹口气,接着说道,“卫砺,我不欠你什么,也从没想过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是普通人,只想过普通生活,我希望、也请求你,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如果你觉得以前我得罪了你,我可以向你道歉,下跪磕头什么的都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卫砺没说话,翻了个身,将我重重地搂进怀里,闭上眼睛,不再搭理我了。 几天相处下来,我已经深切地体会到卫砺的强势与霸道,他不想搭理我的时候,如果我喋喋不休,只会招他反感。我默默地缩了缩脖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心乱如麻,怎么也睡不着。卫砺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一直没动,我翻来覆去的,他也没反应。 吃过晚饭,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是一档喜剧节目,挺好笑的,我笑得前仰后合,暂时将什么张兰啊季成啊卫砺啊,全部抛之脑后。 没乐呵多大会儿,桃子的电话过来了,一上来就是机关枪一般的质问:“我今天看到张兰上电视了,那个恶毒的女人居然有脸找xx栏目组!橙子,干脆你也上电视,甩出她出/轨车/震的证据来!让那个恶毒的女人看看,咱们也不是好惹的!” 我哭笑不得,哪里有什么证据?张兰人品虽然渣,却是个洁身自好的传统女人,根本就没有乱来,我上哪儿甩出证据去? 我原以为,这事儿得好几天不能消停,没想到,第二天形势就直转之下,xx节目在直播张兰哭诉的时候,突然播出了几张大尺度照片,那几张照片角度很微妙,照片中女人的脸被男人挡住了一半,怎么看怎么像张兰,而且从大背景上看,正好是江边,照片中的方向盘上还带着丰田的标志。 随着照片播出的还有一封信,据说是我亲笔写的。内容可想而知,控诉季成不行,张兰无良骗婚,被我撞见她车/震出/轨之后,恼羞成怒,将我赶出家门,威逼我净身出户,还说了季成给我二十万补偿,而张兰之所以一直在各大媒体诬陷我,就是想要拿回那二十万的事。 事情掰的有鼻子有眼的,又有照片这种硬性证据,加上季成不行这种隐秘的事情,舆论很快一边倒,站在了我这边,网上各种骂声,都是针对张兰母子的。 而这时,卫砺以我的名义提起了诉讼,将张兰与季成告上法庭。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庭的,我只知道,作为原告,我居然连出席都没有,莫名其妙的就胜诉了,而卫砺很大方地以我的名义原谅了张兰和季成的欺骗与欺压,在定案之前提出请求私下调解。 最终的结果,季成没有拿到那二十万,张兰母子也没有进局子,只是这样一来,我就成了大度原谅渣夫恶婆婆的受害者,张兰是贪财淫/乱心机婊,季成是懦弱无耻性/无能。 季成通过桃子找到了我的电话,约我出来谈谈。 我其实挺愧对他的,就答应了,借口要出去散散心,让赵婶开车送我去了市区逛商场,然后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到约好的公园。 季成戴着大墨镜,一顶毛线帽,一条宽大的格子围巾,将他的脸挡住了一大半,他冲我招了招手,我才认出是他。 我在长椅上坐下,掏出银行卡还给季成,说:“这个我不要,你拿着吧。” 季成摘下墨镜,深深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个样子,我妈她……” 季成苦笑了笑:“我妈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她想整死你,却把自己的儿子整得半死不活。” 那么明理的季成,怎么就摊上个胡搅蛮缠的老妈呢? “算了,都过去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呵呵一笑,心里闷闷的疼,“季成,我不恨你,真的。” “你恨我也是应该的,诺诺,我今天见你,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季成诚恳地说,“谢谢你最后放弃告我们,否则我妈肯定要吃官司。” “不是我干的。”我苦笑,“如果我说我根本不知道打官司这回事,你信吗?” 32 我还治不了你了? 季成吃了一惊,皱眉问道:“不是你?那会是谁?” “我没工作,没钱,没家人,唯一的朋友桃子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帮我,你知道的。”我看着季成,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头,总之,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 “季成,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我只希望这辈子都别再跟你扯上关系了。”我站起身,冲他笑笑,“我走了,再见,季先生。” “诺诺!”季成叫住我,把卡塞进我手里,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如果不接,我这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 “可是我要是接了,我大概永远都别想过安生日子了。”我苦笑,“你妈想要这钱,你就给她好了,反正我也用不上,何必为了二十万再把自己拖进泥潭里?” 季成涨红了脸,不说话了。 我把二十万还给季成之后,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以后再也不必为这二十万担心着急了,从此季成对于我程诺来说,已经是彻头彻尾的过去式了。 我直接打车回了梁园,赵婶还没回来,我按了好几遍门铃都没人开门。等到天色擦黑,赵婶才火急火燎地回来,看见我蹲在门口搓手,她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打开门停好车,就去煮饭了。 卫砺很晚才回来,满身酒气。 “见你那个无能的前夫去了?” “说你贱你还不承认,一个无能还巴巴地贴上去!” 原来他知道我去见季成的事情了。 “你自己都说他无能了,我跟他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再说了,我就算跟他发生什么,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我失控地大叫,嘶声反抗。 卫砺“呵呵”冷笑,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作响,一字一顿道:“好!好!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跟我有没有关系!我到底是什么人!” …… 不记得多久,我两眼一黑,彻底软了下去。 醒来时屋子里黑沉沉的,我摸索着开灯,一动弹,才发现身体简直不是自己的,手抖得像中风,腿软得跟面条似的,根本当不了家。 我呼呼地喘了好几口粗气,咬了咬牙,拼尽全力翻身到床边,伸长了胳膊去够床头台灯的开关。 好不容易开了灯,我才发现卫砺不在,我庆幸地舒了一口气,咬着牙骂了一句:“妈的!混蛋!” 我叹口气,双手撑着床,用力将身体撑起来,靠坐在床头上,一靠上去,突然感觉到左边肩胛骨上刺心刺肺地疼,伸手一摸,却没什么异样。 我以为是做得太厉害了,没当一回事,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很快,赵婶上来了,拿着一叠干净的衣服。 她径直走到床前,对于我半死不活的状态视而不见,笑眯眯地说:“程小姐醒啦!您要吃点什么宵夜?我这就去做。” “宵夜?现在是晚上了?”我惊讶地问,心里狂汗,不是吧?我一天一夜没起床? 赵婶笑得有些暧昧:“快十点了,程小姐要不要泡个澡?我去放水。” 我闷闷地点了点头,浑身酸痛,泡个热水澡也好。 赵婶放了水,我让她下去帮我煮一碗清淡些的素面,打发她出去之后,才扶着墙根慢慢地往卫生间走。 按摩浴缸很舒服,我泡在里面,惬意地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打了个哈欠,又想睡了。 门开的声音惊醒了我,赵婶在卫生间外叫道:“程小姐,面已经煮好了,我放在床头柜上了,您记得起来吃。” 我认命地叹口气,捡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拿起浴巾裹住胸/部以下的身体,就往外走。 转身间,不经意瞥见镜子里的人影,裸/露在外的皮肤青青紫紫,十分凄惨,我刚要咒骂一句卫砺,突然看见左边肩胛骨上有些不对劲。 我皱着眉头,抹了一把镜子上的水汽,侧着身子想要看得更清楚些,这一看,差点把我吓个半死。 我说怎么左边肩膀格外疼,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刺青! 刺青的造型很精致,一朵小小的风信子,枝叶缠出一个“卫”字,花就在“卫”字一勾的位置。 该死的!这是向我叫嚣他的胜利呢! 我气得火冒三丈,甩开门出去,却惊恐地发现卫砺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报纸。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卫砺听见摔门声就抬头了,看见我围着浴巾站着,左边唇角向上一勾,邪肆地笑着说:“居然还有力气摔门,看来我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啊!” 33 敢乱动后果自负 我心里一怯,腿上一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倚着门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那么一刻,我是真想冲过去跪地痛哭,请求他高抬贵手,别再折磨我了。 卫砺眉梢一扬,唇角一勾,玩味地笑着说:“过来。” 我不敢过去,下意识摇头,眼睛里热热的,眼泪都快憋不住了。 “这么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更想蹂/躏了呢!”卫砺低低地笑着说,笑意残忍而狠戾,突然板了脸,冷声斥道,“你自己过来,还是我过去抱你?” 我心惊肉跳地慢慢挪着步子蹭过去,卫砺一直带着欣赏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踏上死地的可怜的小老鼠。 等我走到他面前,他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面碗:“把面吃了。” 我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猛的一松,差一点跌坐在地上。我竭尽全力稳定住情绪,不敢再惹他不痛快,慢慢走过去穿衣服。 “叫你吃面,没叫你穿衣服!”卫砺低斥,不悦道,“穿什么穿?反正一会儿还要脱,别给我找麻烦!” 我欲哭无泪,刚刚碰到衣服的手像触电一样,迅速收了回来,转而端起了面碗。 卫砺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我端着碗朝沙发走去,强忍着不适坐下,一口一口慢慢地吃。 “快点!我还没吃呢!”卫砺继续怒吼,好像得了狂躁症似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好好说话”。 我哆嗦了一下,默默地将碗推到他面前,怯怯地问:“要不……你先吃?” “谁说要吃面了?我不喜欢吃面!”卫砺气急败坏,“你磨蹭什么?磨蹭就能逃得掉了?” 我那副脆弱的小心肝抖了无数抖,这才缓过神来,原来卫砺说的他还没吃呢,不是要吃面,是要吃我啊! 我的内心已经哭成狗了,却不敢违拗他,默默地端回碗慢慢吃。卫砺狠狠瞪我一眼,大步走到床边躺下了。 我磨蹭着吃完一碗面,连汤都喝得一点不剩,终于磨蹭不下去了,卫砺朝我这儿淡淡地瞥了一眼,我顿时如被雷击,浑身一颤,耷/拉着脑袋磨蹭着步子一点一点挪过去。 我走到床边,卫砺突然横身过来,一把扯落浴巾,大手一拉,我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床/上,他再一捞,将我整个人都捞进怀里,长/腿一挑,用被子把我蒙住,抱着我,没说话。 他的衣服没脱,冰凉凉的,激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卫砺毫不客气地嗤笑:“怎么?我衣服都还没脱,你就高/潮了?” 我暗暗告诉自己,就当卫砺放屁,千万别跟他顶嘴,因为后果实在是太惨烈了!我现在精神体力已经严重损耗,他要是再来一次,我起码三天下不了床。 卫砺刚说完,就放开我,站起身把衣服裤子都脱了,脱得精光不剩,再次钻进了被窝,将我像抱抱熊一样抱在怀里,闭着眼睛说:“我今天放过你,你乖乖的,不准乱动,否则擦枪走火,我概不负责。” 我顿时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如果不是卫砺说了不准我乱动,我非给他磕个头感谢天恩浩荡不可。 我睡了整整一个白天,一丝睡意也没有,被卫砺抱着,又提心吊胆的,根本睡不着。可是他不让我动,我就不敢动,维持着一个姿势久了,半边身子都麻了,很难受。 我咬着牙强忍着,可人有三急,我忍得住麻,忍得住痛,却忍不住尿。刚开始我还憋着,可后来尿/意越来越强烈,再憋下去,我怕我会水漫金山。 二十二岁还尿床,那我还活不活了?挣扎了很久,我终于下定决心,强壮着胆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卫砺的胳膊,将我的上半身解救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抬起卫砺的腿,把自己的腿抽/出来。 眼看着越/狱即将成功,我心里暗暗高兴,不料,卫砺突然哼唧一声,一把将我扯了回去,墨色瞳眸缓缓睁开,语气不善地质问:“你要去哪儿?” 我心里一惊,无奈地苦笑:“我去撒尿。” 卫砺这才放了手,不耐烦地低吼:“快去快回!”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去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需求,刚一回到床上,卫砺的手就伸过来了。 我认命地闭着眼睛,不料,他却没把我拉进怀里,而是一翻身压了上来,我惊恐地瞪大眼睛,叫道:“喂!你说过放过我的!” “我还说过不准乱动呢!”卫砺低吼,发动了凶猛的进攻。 我欲哭无泪,放弃抵抗,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天快亮的时候,我醒了,看了看身边的卫砺,他还睡着。 我想了半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是一个正常人,三观很正,一直被卫砺圈养着,像个宠物一样,我早晚发疯。 卫砺很快就醒了,点了一支烟清醒一下。我等他抽完一支烟,才说:“卫砺,我想,我们这一段混乱的关系该结束了。” “结束?”卫砺皱眉,蓦地大笑起来,笑声无比讽刺,“程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结束了?” 我没理他,靠着床头低声说:“那天签下离婚协议,桃子哭着打电话给我,让我去初见酒吧,然后就发生了那些事情。卫砺,我才二十二岁,我的人生才过了四分之一,我不能就这样让自己毁了。你要玩,请你去找别人,我程诺不乐意奉陪。” 卫砺腾的一下坐起来,狠狠地瞪着我,冷声说:“毁了?跟着我就是毁了?” 我嘲讽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卫砺,我跟着你,算什么?情/妇?小/三?在你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女表子,一个贱人而已。可是在我眼里,我是一个洁身自爱的好青年,不贪图荣华富贵,也不好逸恶劳,只是一时犯了错,我还有改正的机会。可是如果一直这样跟着你,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了。” 卫砺沉默了片刻,才冷笑着看着我,问道:“你以为,你现在都成红人了,离开我,你还能混得下去?” 我苦笑:“天下之大,难道还容不下一个程诺?” “好!”卫砺蓦地笑了,阴狠地看着我,咬着牙说,“要走不是?那就赶紧滚!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混出个什么人模狗样!”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他侮辱我早就成了家常便饭,这种程度的辱骂算是轻的。 我拿起衣服,正要穿,手顿了顿,苦笑了笑,问:“我先前的衣服呢?” “扔了。”卫砺冷笑,“那种垃圾,不扔掉还留着过年吗?” 我拿起卫砺给我买的名牌衣服穿上,自嘲地笑笑:“这衣服我穿走了,我也不说什么算借的,太矫情,总之,以后你是有钱有势的卫先生,我是屁民程诺,我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说完,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把衣服鞋子什么的收在行李箱里,一言不发地离开。 我现在身无分文,不拿走这些衣服鞋子,暂时还真是挺不好过的。 既然已经跟卫砺一刀两断了,自然不能再坐他的车,我拉着箱子走了很久,高跟鞋磨得我脚疼。所幸天气很好,要是碰上阴雨天,我就更悲催了。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打电话给桃子,让她来接我。在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桃子才坐着出租车来了。 她看见我穿着一身奢侈品,脸色灰败地蹲在路边,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眼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却什么都没问。 到了桃子住的公寓,我闷头睡了一觉,起来煮了大半锅面,一个人闷着头吃完,顿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桃子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多说,只说我要去找工作,开始新生活。桃子挺担心的,但见我不肯多说,也就没不依不饶地问。 她最近孕吐挺厉害,脸色更加白了,人看起来很消瘦,我心疼得不行,打定了主意暂时住在这里,好好照顾她。 晚上在网上查到好几家附近的公司在招聘,我投了简历过去,可是过了三四天,还是没有音讯。我身上没几个钱,卫砺的卡我也还给他了,日子一下子无比艰难起来。 第五天,我坐不住了,直接去几家招聘员工的单位应聘。可是每一家都拒绝了我,hr一看见我,直接就各种找借口,不是刚刚招满了,就是我不合适。 我颓丧得不行,一上午跑了三家招聘单位,却一无所获,腿肚子都累得抽筋了。 中午我在一家很实惠的快餐店吃午餐,正吃着,突然有人指着我说:“咦!你们看,这个、是不是那个程诺啊?就是前一段时间xx栏目提到的那个程诺?听说挺可怜的,唉!年纪轻轻的,遇人不淑啊!” 顿时,好几个吃饭的中年男女都朝我看过来,指指点点的,各种声音都有,绝大部分是将我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来同情的。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找不到工作了。没有哪个单位会聘用一个充满话题的员工,毕竟人家要的是一个踏踏实实工作的员工,而不是一个会让全单位的人纷纷八卦的话题人物。 34 不要!我乖!我听话! 我叹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卫砺说我离开他会混不下去,卫砺说得果然没错! 下午在市区茫然地转了一圈,仍旧是一无所获。晚上,我颓然回家,桃子见我闷闷不乐的,什么都没问,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去给我煮了碗速冻水饺当夜宵。 晚上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拿出手机刷微博,突然,短信箱有提示,点开一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请问您是程诺小姐吗?我是xx公司人事部经理,本公司目前正在招聘业务员,有意向的话,请于明日上午八点在天豪大酒店九楼901会议室参加招聘会。” 我顿时激动了,兴奋得不行,第二天一早,我就穿戴整齐,还画了个淡妆增添形象分,打车直奔天豪大酒店。 很多单位的重要会议都会在酒店包房间举行,但是招聘会一般都是在公司本部,可是我从来没有过应聘经验,居然没察觉到异样。 等我察觉到异样,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参加招聘的人很多,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一个个都画着艳丽的妆,打扮得不像是应聘,倒像是选美。 那个人事部经理张强把我们的身份证收走,说是去登记,问了一些简单的问题,就让几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把我们分组带走,说是我们的组长,让我们跟着组长去公司报道,领制/服、门卡之类的。 我没想到找工作的事情会这么顺利,就跟着那个女人走,那女人让我们叫她欣姐,她开着一辆七座商务车,带着我们六个女孩子一路弯弯绕绕。我昨晚睡得挺晚,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挺困,车里开着暖气,不一会儿,我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欣姐叫我下车时,我的脑子一团乱糟,下了车,呆呆地跟着她们走进一栋很豪华的大楼,一进去,我就被里面富丽堂皇的装修惊呆了。 欣姐带着我们六个人上了七楼,领着我们进了一间化妆间,化妆间里已经有几个女孩子在忙着换衣服、化妆了。 “咦?这不是那个上了电视的离婚女人么?走投无路,来当小姐了?” “一身名牌,这是傍上哪个款爷了?” “八成是被甩了吧!要不怎么会来这儿?” 一阵议论声,她们根本不怕被我听见,指指点点,挺大声的。 “哟!穿着香奈儿的衣服,拎着lv的包包出来当坐/台小姐,啧啧!这女表子可真能装!”一个描着浓厚眼影的女人轻蔑地说,还上来拽了拽我的包,不屑地笑,“地摊上三十五块买的吧?” 欣姐眉头一皱,脸一冷,不悦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闲着没事干是吗?珊珊,你今天要是再被客人投诉,老娘扒了你的皮!” 那叫珊珊的女人缩了缩脖子,躲到一边不吭声了。 我惊诧地问:“欣姐,我们不是来做业务员的吗?怎么?”我指着那几个神态各异、衣着暴露的女人,不可置信地问,“她们……我们……” 欣姐咧嘴笑了,艳红的嘴唇勾出一个既讽刺又可怜的弧度:“小姑娘,你不知道我们龙城是什么地方吗?” “龙城公司,不是吗?”我惊愕地反问,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跟我一同来的女孩子有的笑开了,对着我指指点点。欣姐随手指了一个:“你,教教她。” 那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说:“真是个傻姑娘,龙城是咱们a市最大、也是最顶级的娱乐会所啊!” 我彻底吓傻了,怪不得我总觉得龙城公司听着那么熟悉,原来就是龙城娱乐会所!这么说,我应聘的根本不是业务员,而是——坐/台小姐! 我呆了呆,立刻大声说:“不好意思,我不干了!”说完就要走。 欣姐冷然的声音响起:“你以为龙城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以为真的是招业务员,我才应聘的,我根本不知道是会所招小姐!”我分辩着,只想赶紧离开。 欣姐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两个彪形大汉上来了,看了我一眼,问欣姐:“就是这个妞儿不听话?” 欣姐点头:“带下去好好调/教调/教,下手注意点分寸,这张脸可千万不能伤着了。” 我惊惶地往后退,那两个彪形大汉狞笑着扑过来,一边一个抓住我的手臂,我来不及呼救,就被他们堵住嘴带下去了。 他们把我带进地下室,关在一间阴暗的黑屋子里,地上阴冷潮湿,我冻得瑟瑟发抖,欲哭无泪。 刚出虎穴,又掉进了狼窝,可是这一次我决不能妥协,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龙城是整个a市最大的娱乐会所,听说大老板有黑/道背景,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掉进这个魔窟,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又渴又饿,浑身发冷,突然,门开了,灯光照进来,那俩彪形大汉提着一串打包盒走进来,将打包盒一一摊开,蹲在我面前开吃。 “妹妹,瞧你年纪不大,气质也挺好,是大学生吧?”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邪笑着问。 我不敢回答,他咧嘴一笑,毫无预兆地一巴掌甩了过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老子问你话呢!” 剧痛让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那刀疤脸像蒲扇一样的大手伸过来,扭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说:“老子的话,你最好乖乖回答,老子可不是嫖/客,不懂怜香惜玉那一套!” 我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喷,颤抖着回答:“是……我是……” “有文化的人都识时务,妹妹,你乖乖的,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少受皮肉苦,咱们弟兄也省事儿。”刀疤脸邪笑着拍拍我的脸颊,流着哈喇子说,“瞧这清纯得跟个小兔子似的,还是处吧?可惜了,处不能轻易破,要不咱们兄弟今儿也能开开荤。” 我再怎么单纯无知,也听得出这句话的意思,连忙拼命点头:“大哥,我是处,我是被骗来的,你们放了我吧!” “放了你?开玩笑!”另一个寸头男人大笑着说,“妹妹,来这儿的有几个是心甘情愿的?但凡是有活路,谁肯出来卖?不管乐不乐意,你既然来了,就得遵守这儿的规则。你识相的,听欣姐吩咐,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要不然,别怪咱们兄弟心狠手辣!” “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再倔的女人,还有打不服的?”刀疤脸跟着一唱一和。 “欣姐说了,这妞儿长得漂亮,打坏了可惜。干脆点,先给她来一针吗/啡,保准乖得跟小绵羊似的。”寸头拍了拍我的脸颊,淫/笑着说,“等着妞儿上了瘾,还愁没咱们哥儿俩乐呵的么?” 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哭叫着求他们不要。刀疤脸嘿嘿冷笑,寸头说:“妹妹,别急,哥哥还没开始呢!等着啊,哥哥这就去抄家伙伺候你!” 说着,寸头就出去了。 我抓住刀疤脸的裤脚,痛哭流涕地哀求:“不要!不要给我打针!我不要!求你了!” “那你乖不乖?”刀疤脸蹲下来,咧着一嘴黄牙笑看着我。 一边是卖,一边是毒/品,哪一条都是死路。 我难以抉择,刀疤脸也不催我,就那么笑嘻嘻地看着我.很快,寸头回来了,取出一只小小的注射器,注射器里有一段液体柱,他迈着很缓慢的步子向我走了过来。 “我乖……我乖……”我崩溃地大哭,使劲往墙角缩,摇着头撕心裂肺地哭喊,“不要!不要这样!” 刀疤脸一把拉起我,笑着说:“这就对了!大学生就是识相,走吧!打扮打扮,今晚你就能上班了。” 我被带到化妆间,欣姐见我哭哭啼啼地回来,显得很高兴,安慰我说:“妹妹啊,你别怪姐,谁让你走上这条路了呢?咱们龙城不强迫姑娘们出来卖,可是主动进来了,不做满三年是不能走的。这是规矩,姐也是没办法。” 我只顾哭,不理她。欣姐又说:“看你这么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怎么讨客人欢心?这样吧,你就先到二楼卖酒,先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过阵子姐再安排你坐/台。” 我心里一松,还好,暂时不需要去做那种恶心的事情。只要能逃出去,我就去报警,总会有脱身的办法的。 欣姐给了我一桶泡面,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她就让我换上一身挺暴露的衣服,去二楼卖酒。 二楼所有的空间都是打通的,修整成一间很大很大的大厅,前面是一个不大的舞台,舞台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圆形舞池,舞池的右手边是吧台,调酒师在一边耍酷一边调酒,除此之外,所有的场地都被布置成了卡座。 我提着一个精致的竹筐,筐子里装着四瓶啤酒四瓶红酒,由一个叫做艳艳的女孩子带领着在卡座之间穿梭。不时有客人招手叫我们过去添酒,艳艳有时候也会陪客人喝两杯,赚一点小费。 “你!过来!”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穿透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勾勾地钻进我耳朵里。 35 季成的对头 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指着我,我愣了愣,艳艳推了我一把,我这才呆呆地走过去,问:“请问先生需要酒吗?” “需要,当然需要。”那中年男人咧嘴一笑,笑意很冷,“你来陪我们喝。” 卡座上坐着三个男人,都是西装笔挺,看起来很像成功人士。我打开三瓶红酒放在桌子上,中年男人倒了一满杯递到我面前:“喝完。” 我皱眉,看了看艳艳,艳艳朝我努努嘴,示意我喝下。 高脚杯装满还是很多的,我平时很少喝酒,这一杯喝下去,十有八/九要歇菜,在这种地方喝醉,无异于找死。 我有礼貌地笑着说:“先生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不会喝酒你卖什么酒?”男人重重一巴掌扇过来,拍着桌子大声叫嚣,“季成那个杂种的女人,居然不会喝酒?”我心头一颤,这个人认识季成? “无能娶了个浪货,嘿嘿,这女表子耐不住寂寞,跑出来卖了不是?”男人哈哈大笑,拍着桌子得意地说,“要么喝完,要么,老子找你们经理聊聊天!” 我一听他说要找经理,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欣姐对我说过,要是我表现不好,就把我丢进地下室让我学乖。 那个地方我真的不敢再去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真的是比死还绝望。 我憋着眼泪,抖着手接过酒杯,强忍着不适,分了好几口才喝完。那男人的一个同伴大声笑道:“李主任,可真有你的!季成那杂种一直跟你过不去,没想到啊,他的娘儿们居然有落到你手里的一天!” “你是李健航?”我吓得腿软,李健航是季成的死对头,当初有一个升职的机会,李健航正好工作出了纰漏,于是季成理所当然地升职了,李健航这人心眼小,手段卑劣,一直记恨着季成,没少在背后阴他。 李健航得意地笑着,露出一嘴大黄牙:“季成那杂种是怎么跟你说我的?肯定没少说老子坏话,对不对?” 我吓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暗暗叫糟,今天晚上我要吃大亏! 李健航又拿了两个空杯子,倒满了两杯,说:“三瓶酒,你喝三杯,老子今天就放过你,要不然!”他嘿嘿一笑,阴险地说,“龙城这种顶级会所,对待不听话的妞儿,想必很有一套。” 我顿时想起刀疤脸和寸头,还有那根明晃晃的针头,硬着头皮咬着牙,拼了命地把两杯红酒强灌下去。第二杯喝了一半,我就站不稳了。 “走!哥带你们乐呵乐呵去!”李健航说着,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扯。 我腿软脑子混,根本没有力气反抗,被李健航拉着到了一楼前台,他跟前台服务人员说了我自愿出台,顺利地带我出去了。 我眼皮子直打架,路都走不稳,李健航将我塞进车里,开车七拐八绕,绕进了一条小巷子。他停下车,把我丢在路灯下显眼的地方,对他的同伴说:“你们猜,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大晚上的看见一个长得漂亮、穿着暴/露、又醉成死狗的妞,男人会不会上?” “除了季成那个杂种,应该都会上吧?” “哈哈哈哈——” 我只听见有嘈杂的声音在响,努力撑起身子,只见李健航他们上了车,开着车走了。 我浑身无力地躺在路灯下,路灯的光刺得我眼晕。我努力扶着路灯杆子站起来,冷风一吹,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寒风,意识顿时清醒不少。 我看了一眼深长的巷子,巷子里的路灯很多都是坏的,一眼看过去,很多路段都是黑咕隆咚的。我挣扎着往外走,想要尽快走到大路上,然后去报警。 可我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几声口哨声,几个小青年说说笑笑地往我这个方向走过来。 我吓了一大跳,心知如果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免不了又是一场灾难。可没等我想出应对措施,就有人惊喜地叫道:“看那边!有个女人!” 接着,几个人跑了过来,是三个杀马特小青年,他们看我的眼神很邪恶,就像我之前在小电影里看到的那样。 一个耳朵上扎满耳钉的小青年直接伸手到我胸口摸了一把,舔着嘴唇说:“好货!好货!” “走吧,妹妹,陪哥哥们玩玩,哥哥们保证会让你很快乐的!”他们推推搡搡地推着我往黑暗的地方走。 我吓得要死,拼尽全力大叫“救命”,那带着耳钉的小青年一把捂住我的嘴,骂骂咧咧地说:“我艹你妈!叫你妈逼啊!” 我拼尽全力反抗,可是我喝了那么多酒,站都快站不稳了,反抗的力气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们很轻易就把我抬起来,吹着口哨往黑暗的地方走。 “放开她!”一记闷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一道黑影飞快地窜过来,我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的时候,耳钉青年已经捂着脸哀嚎着跌倒在地。 ******* 之前在app上发帖宣传文文,今天发现有读者过来花钱订阅,然后把文发出去了,说是自己付费看的,给大家分享一下。 对此狗蛋只想说,希望亲们能够爱护作者,维护作者的合法权益,保护知识产权。亲花钱订阅,看几遍都是合法的,但是把文发出去给别人看,那是盗版行为,是违法的。 亲们喜欢并且支持狗蛋,狗蛋感激不尽,如果嫌花钱看书贵,或者接受不了,请好聚好散,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盗版,损害作者的合法权益,打击作者的创作热情,谢谢! 狗蛋每天花至少四个小时写文,只是想赚点钱补贴家用,请酷爱“分享”的亲们高抬贵手,可以不爱,请勿伤害。 另,对于打击盗版,狗蛋向来不遗余力,一经发现,立刻举报删文删帖,如果有人继续盗版vip章节出去给别人“分享”,狗蛋会找网站技术小哥申请「封号」,到时候登录不了,冲进去的钱退不回来,也不能看书,那就别怪狗蛋不厚道了。 相聚不易,相伴更难,且看且珍惜。 狗蛋萌萌哒敬上 2016/9/26 ------------------------------- 充值提示: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可以找朋友抢两个红包就可以充值了。但如果您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能否成功了,因为使用支付宝有可能会出现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 狗粮告急!救命!!! 之前在app上发帖宣传文文,今天发现有读者过来花钱订阅,然后把文发出去了,说是自己付费看的,给大家分享一下。 对此狗蛋只想说,希望亲们能够爱护作者,维护作者的合法权益,保护知识产权。亲花钱订阅,看几遍都是合法的,但是把文发出去给别人看,那是盗版行为,是违法的。 亲们喜欢并且支持狗蛋,狗蛋感激不尽,如果嫌花钱看书贵,或者接受不了,请好聚好散,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盗版,损害作者的合法权益,打击作者的创作热情,谢谢! 狗蛋每天花至少四个小时写文,只是想赚点钱补贴家用,请酷爱“分享”的亲们高抬贵手,可以不爱,请勿伤害。 另,对于打击盗版,狗蛋向来不遗余力,一经发现,立刻举报删文删帖,如果有人继续盗版vip章节出去给别人“分享”,狗蛋会找网站技术小哥申请「封号」,到时候登录不了,冲进去的钱退不回来,也不能看书,那就别怪狗蛋不厚道了。 相聚不易,相伴更难,且看且珍惜。 狗蛋萌萌哒敬上 2016/9/26 1、关于上架 所谓上架,就是收费——网站需要盈利,狗蛋需要狗粮。嗯,狗蛋想吃泡面,如果可以奢侈一点,狗蛋想一顿吃两包,如果可以更奢侈一点,狗蛋还想来根烤肠外带一个茶叶蛋~ 所谓感言,就是跪求——跪求喜欢本文的小妖精们能够支持狗蛋一顿狗粮~狗蛋每天花六个半小时写九千字,再花半个小时检查错别字病句神马的,只想求亲们每个月赏一个冰淇淋~嗯,狗蛋辣么萌,亲们肯定会宠爱狗蛋哒~ 文文收费标准如下 会员等级 积分区间推荐票 购买特权 普通会员0-5000 1 6粉笔/千字 黄金vip5000-20000 2 5粉笔/千字 白金vip20000-50000 2 4粉笔/千字 钻石vip50000-100000 3 4粉笔/千字 皇冠vip100000-500000 3 3粉笔/千字 至尊vip500000以上 4 3粉笔/千字 也就说,亲们看狗蛋的文文,最贵也就千字六分钱,每天坚持签到,第七天开始可以每天领一毛钱,算下来,看六千字,真正花钱最多也就两毛六分钱。 2、关于更新 目前狗蛋在暑假期间,每天三更,共计九千字,因为网站的定时功能「不能用」+「防盗版」,所以建议亲们晚上再看文,因为白天狗蛋更新的章节都是错误的,当然,亲们如果订阅了,也没关系,等到狗蛋替换过来亲们可以直接点开,不需要重复购买,「人品保证,替换章节字数绝不会比错误章节少一个字,给亲们带来不便,敬请谅解,码字不易,生活艰难,跪求爱护~」 开学后的更新,保底两章六千字。 加更措施:包包一更,钻石五更,城堡十更~嗯,不管有没有,都说一下,说不定就有土豪包/养狗蛋了捏~ 3、关于充值订阅: 1:充值前,先要登录粉色书城账号,粉色书城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qq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粉色书城!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充值」,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 3:具体充值方法:粉色书城支持7种充值方式,「支付宝」「微信支付」「短信充值」「手机话费充值卡」「网银」「财付通」「paypal」 以下是充值详解: 粉色书城充值时最好选择【支付宝支付】、【微信支付】。如果您是通过“微信”过来阅读的,则强烈推荐您使用“微信支付”,因为微信支付最方便,只有你微信里面有红包的,红包里面有余额的,都可以用来看后面的内容了。还在担心红包发不出去吗,买东西嫌钱不够,发给别人又心疼,那就用来支持这本书和我吧,谢谢。 微信里实在是没有红包或者没有钱的,可以去找朋友要几个红包再来充值,很简单的,现在好像一般抢红包都能抢到不少钱呢,这样不用花自己钱都能这本书看完,还能支持我下去。 如果姐妹当中有土豪的,大家也可以用捧场和打赏的方式来支持我,谢谢大家! 接下来,我跟大家讲解一下,粉色书城的充值的事情,书城对于人民币的换算是1元钱等于100个粉笔,粉笔就是用来订阅支持文文的。 如果您微信要是没有钱,只有支付宝,就要注意看使用支付宝能否成功了,一般来说没有问题。但也有可能会出问题,据说这是微信为了限制支付宝的发展采取的手段,如果真的没有成功,那就只需跳出微信,复制网址,用浏览器阅读充值就可以了! 在浏览器阅读进行充值,书城提供的充值方式有: 「微信充值」,选择充值金额,在点击充值以后,直接在跳转出来的微信页面输入您的账号密码,便可完成充值。 「支付宝充值」:选择充值金额,需要注意的是,第一次使用支付宝充值,输入的密码是支付宝支付密码,不是登陆密码。密码是支付要需要的,网站没权限查看您的个人隐私,请您放心充值。 「手机短信充值」选择短信充值渠道1、2、3中的任意一个,选择金额进入第三方充值页面,选择对应的运营商(移动手机、联通手机、电信手机),输入手机号,按提示完成操作既可。 「充值卡」书城支持「中国电信卡」、「中国联通卡」、「中国移动神州行卡」。购买充值卡时,请认准以上的几个,除此之外的其他点卡都不支持哦!需要注意,在充值输入信息时,选择金额需与卡片面值一致,否则可能会导致金额丢失! 「paypal充值」,建议海外用户使用此种方式,用美元充值粉笔,一美元有五百粉笔呢。 另外,所有充值方式都是第三方平台提供的充值渠道,粉色书城不会搜集读者个人信息资料,充值成功后,vip章节可重复阅读,建议一次性充值30元,免去重复充值的麻烦。 粉色书城是正规女性言情阅读平台,如遇充值失败等问题请及时与客服联系,确保你的消费权益。客服qq:442104787、3184323796,客服微信:fensekefu1,客服电话:010-50854181(转201或203),祝阅读愉快! 希望大家抵制盗版,支持这里的正版书,真的,谢谢姐妹们! 最后嗷一嗓子:跪求支持!跪求狗粮!跪求泡面烤肠茶叶蛋! 36 到底怀孕了没 另两个杀马特把我往地上一丢,扑了过去,与黑影厮打成一团,我被摔了一下,后脑勺磕在水泥地面上,“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头疼得很,脑仁子一收一缩,仿佛随时会爆炸似的。 我呆呆地看了看雪白的床褥,再看看地上的一次性拖鞋,掀开被子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和满身青紫印痕,心里猛的一空,眼泪刷的掉下来了。 “现在知道哭了?妈的!你不是很能耐吗?”卫砺的声音乍然响起,吓得我一下子止住了哭声。 “卫砺?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呆呆地问。 卫砺一边擦头发一边骂骂咧咧:“要不是我,你昨天晚上就被人轮了!” 我这才想起昨晚的惊魂一幕,关键时刻一条黑影救了我,但那时候我已经彻底懵了,根本没看清是谁。 “你一天一夜没回去,桃子打我的电话,我才知道,底下人说看到你上了一辆车,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正在巷子里跟三个小流/氓拉拉扯扯。”卫砺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嘲笑,“程诺,我说过,离开我,你混不下去!” 要是在两天前,这话我不信,可是现在,现实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我不得不信。 “我……我的身份证被龙城的人扣押了,我……”我捂着脸哭,既懊恼又悔恨,恨不得一头扎在马桶里淹死自己得了。 “龙城?”卫砺皱眉,“你去龙城做什么?” “我看到龙城公司招聘业务员,我就……”我怯怯地说,生怕卫砺一生气,再把我怎么着了。 “蠢货!”卫砺厉声咒骂,“龙城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你脑子呢?” 我被卫砺骂得跟孙子似的,头都抬不起来,却不敢顶嘴,不管怎么说,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现在恐怕真要跳楼自杀了。 卫砺看我还在床上躺着,又怒了,暴躁地骂道:“死了没?没死就赶紧给我起来!” 我战战兢兢地起来,却找不到衣服穿,卫砺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纸袋子,狠狠砸在我脑袋上。我打开一看,是一套崭新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有,按照卫砺不拿钱当钱的作风,自然是令我不敢看的大牌子。 穿好衣服,洗漱过后,卫砺直接把我塞上车,带着我去了医院,做了一个检查。 检查结果挺正常,什么事都没有。卫砺闷闷地说:“妈的!真的没怀孕!” 我没敢吭声,心里其实很想说,怀孕的人是桃子,真不是我。 卫砺要带我回梁园,我拒绝了,去了桃子的公寓,桃子一看见我,照例是一通责骂,盘问一遍,我一笔带过,应付了事。 我正要躺回床上装死,楼下突然响起刺耳的喇叭声,桃子趴在窗口一看,冲我叫道:“橙子!那个卫砺在等你呢!” 我无可奈何,拖着疲惫的身子下楼,卫砺很不耐烦地瞪着我,暴躁地低吼:“慢吞吞的,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滚上来!” 我站在楼梯口没动弹,闷闷地说:“卫砺,我很累,真的。” 卫砺皱眉,闷闷地低吼了一句:“两天。” 我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两天是什么意思,他就一脚油门轰出去了。 我愕然看着车子远去,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站着吹了会儿冷风,默默地上楼了。 两天后,赵婶出现在家门口,说是卫砺让她来接我回去。我不想走,桃子却一脸嫌弃地说:“去去去,赶紧走吧!你们家卫先生真是离开你一会儿都不行,我都要被烦死了!再在我楼下按喇叭,我该被住户投诉了啊!” 赵婶把我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通通塞进箱子里,半推半拉地把我弄上车,开回了梁园。 看着熟悉的红灯笼大铁门,我突然特别想笑,出去了两天,又回来了,还是以这种屈辱的姿态回来的。 程诺啊程诺,你还真是个废物! 在梁园待了好几天,时间一恍就到了一月中旬。卫砺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中午会回来,我百无聊赖,却又无所事事,心里越发闷了。 “天天拉长了一张棺材板脸,你是想我早点死吗?”卫砺的声音冷不防在身后响起。 我没回头,摆着葛大爷经典的造型,瘫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发呆。 卫砺走到我身边,闷闷地说:“在想什么?” “在想……我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我苦笑,睁开眼睛平静地看着卫砺,“我以前最看不起那些出去卖的女人,我没有妈,我爸也不管我,我初中开始就打工赚钱养自己了。再艰难的情况,我都没有出卖自己,可是现在……” 我叹口气,落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可是现在我在做我最不屑于做的事情,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 卫砺沉默了很久,才淡淡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只想找一份工作,靠自己的能力生活,不需要赚太多钱,够我自己生活就行。”我看了卫砺一眼,自嘲地笑笑,“我不想成为真正的贱人。” 卫砺的目光从我脸上转到窗外,过了很久,才说:“你要工作,好,我需要一个秘书,你来。” 我摇头,淡笑着拒绝了:“我很感谢你救我,也很感谢你给我提供了物质优渥的生活。可是卫砺,我想靠自己,我不想靠你的施舍,向你摇尾乞怜,听你骂我贱人,还要强颜欢笑地讨好你。” “我不怕穷不怕苦,我只是想要活得有尊严一点。”我鼓起勇气看着卫砺,郑重地说,“卫砺,我只想重新开始,重新做人。” 卫砺点了一支烟,大口大口地抽,抽了一半,狠狠地往烟灰缸里一摁,气急败坏地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他妈懒得管你!” 下午的时候,赵婶开车送我回桃子的公寓,车子在市区穿行,突然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一侧车道上的车全部堵住了。 一扭头,就看见初见酒吧门口摆着很多花篮,扯了大大的横幅,写着十周年店庆的字样。 看着初见酒吧满堂喜气,我突然有一种杀人放火的冲动。就是这个地方,我就是从这里开始坠入深渊的。 然而,我看见了一张扎眼的海报,白底,彩色荧光笔写的字,是一则招聘启事。 招聘服务员两名,一男一女,工资面议。 “听说程小姐在找工作,这个酒吧刚好在招人,程小姐要不要去看看?”赵婶突然看着初见酒吧的招聘启事说,“我侄儿在酒吧当经理,程小姐要是愿意去,我跟我侄儿打声招呼,一定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我想了想,正常的工作,人家不收我。不正常的工作,我是死也不愿意做的,初见酒吧虽然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可那又不是酒吧的错,如果真的能进酒吧当服务生,起码目前的生活有了保障,而且赵婶的侄儿是经理,多少都能照顾我一些。 我鬼使神差地跟着赵婶走进去,酒吧经理一看见我,眼睛就亮了,听赵婶说完来意,二话不说就拍着大腿录用我了,谈好了工资,试用期月薪两千五,无五险一金,转为正式员工之后,月薪五千,交五险一金。 在a市这种一线城市,五千块的月薪只能勉强生活,日子还得过得紧巴巴的,但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好歹算是有一份正式的工作了,只有稳定下来,我才能另谋出路。 回家的时候,我买了排骨冬瓜煲汤,兴奋地告诉桃子我找到工作了,她问我在哪儿,我直说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只说:“也好,也好。” 初见酒吧白天不营业,我可以照顾桃子的一日三餐。公寓离酒吧不远,公交六站路,酒吧晚上六点钟正式营业,我五点半就要到那儿,做一些打扫卫生、添置酒水的工作。 酒吧这种环境,不怕你话题多,话题越多,反而越受欢迎。同事们都是小年轻,八卦心理特别强,逮着空子就询问我离婚事件的细节,有人安慰我,有人诅咒季成母子,还有几个笑起来坏坏的年轻帅哥对我表达出了一丝暧昧。 第一天的工作很顺利,早晨六点下班,我买了菜回到家做了早饭,和桃子一起吃了就过去睡觉。等到下午再起来做晚饭,五点钟乘公交车去酒吧。 日子平静如水,一切都似乎很顺利。 春节将近,酒吧越来越忙,工作也越来越累,二月十四号酒吧有一场情人节主题的酒会,规模很大,每天白天都有驻场歌手排练节目。 我有时候也会站着看一会儿,看着追光灯追逐着歌手的身影,突然觉得挺美好的。 很多女孩子少女时期都会做明星梦,梦想着自己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走红地毯,领各式各样的奖杯。 我当然也做过这样的梦,看着舞台上劲歌热舞的俊男靓女,突然觉得很梦幻,忍不住幻想,如果站在舞台上的人是我,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二月七号是除夕夜,酒吧有一场跨年晚会,这个晚会的声势没有情人节主题酒会大,但也挺隆重的。 晚上我正在给客人上酒水果盘的时候,赵婶的侄儿,经理刘杨突然急匆匆地来找我,说:“程诺,有个女歌手临时不舒服,上不了场,你能不能上去唱首歌救个场子?” 37 三千块小费 我吃了一惊,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答应,可我从来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过歌,一点经验都没有,今天的场面又挺大,我不敢,就摇头拒绝了。 刘杨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臂,急火火地说:“算我拜托你了,救场如救火,快快快!” “我真不行,刘经理,我从来没上过台啊!”我紧张得不行,盘子都快端不稳了。 “没什么行不行的,你长得漂亮,气质又好,我好几次听见你哼歌,很好听,大小姐,拜托了,快去换换衣服,马上就该上场了!”刘杨夺过我手里的托盘,递给另一个服务员,“回头我给你加提成,不亏待你,放心!” 我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地推到舞台上了,上台的时候,我的腿都是抖的,手心里满满的全是汗,站在舞台上,追光灯打在我身上,我顿时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音乐声响起,是一首经典老歌《日不落》,很欢快,底下的叫好声山呼海啸一般。 我跟着节奏唱,刚开始挺拘束,放不开,调子一不小心起高了,叫好声顿时成了嘘声。我闭上眼睛,努力平静下来,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跟着调子节奏唱下去。 因为闭着眼睛看不见下面,我也就不那么紧张了,越往后唱得越顺,一曲唱罢,刚才喝倒彩的人有不少都为我鼓起了掌。 我顶替的歌手一共有三首歌,接下来两首一是粤语歌,一是英文歌。我本来就挺爱唱歌,那两首歌刚好是我喜欢的,唱得挺顺,发挥得还不错。 唱完三首歌,我致了谢,就要下台,这时,前排突然有人举起一只手,沉厚的声音穿过嘈杂稳稳传来:“唱得好!再来一首!” 因为节目是提前安排好的,每一首歌都有规定的时间,主持人出来打了圆场,我就下了台,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刘杨快步朝我走过来,兴奋得直夸我表现好,递给我一个红包,说:“这是刚刚点你再唱一首的先生打赏的小费,三千呢!” 三千啊!我惊喜地捏着厚厚的红包,眉开眼笑,想不到唱了三首歌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我现在一个月工资才两千五而已。 我抽出五百块递给刘杨,感谢他的关照,他没收,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走开了。 一整晚,我都沉浸在赚了三千块横财的兴奋中,第二天一早,我下了班直奔菜市场,买了一只乌鸡回家给桃子炖汤喝。 桃子的身体很虚,请了假在家休息调养。我跟她说了意外之喜,她也很高兴,吃过饭,我又陪她去做了个产检,母子平安,皆大欢喜。 回家睡了一觉,醒来时看到桃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口发呆,一手无意识地摸着还不怎么突出的肚子。 我呆了呆,心里忽的一酸。 桃子想通过这个孩子挽回宋承瑞,可是宋承瑞那混蛋却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杳无音信。我问桃子宋承瑞的单位地址,桃子却不肯告诉我。 我默默地做了晚饭,陪桃子一起吃了,就赶紧去酒吧上班。 酒吧全年无休,今天是大年初一,人一点儿也没见少。驻场歌手在上面唱得很起劲,底下的观众也很配合,鼓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起先是例行表演,例行表演结束之后,大约已经到了午夜十二点的样子,然后就是客人们点歌。一般点歌是要出小费的,一首歌的小费在二百到五百不等。 我正端着托盘上酒,突然,听见主持人叫我的名字,我呆呆地往舞台上看去,刘杨突然跑了过来,急匆匆地说:“昨天那位客人点了你唱歌,程诺,快去吧!” “不是,我是服务生啊!”我有些懵,我不是专职歌手,怎么会有人点我唱歌? 刘杨说:“点你你就上去呗!那客人出手大方,唱一首歌,大把的票子就到手了,你傻呀!到了嘴边的肉不吃?” 我呆呆的,刘杨推着我把我推到舞台边上,主持人连忙招呼我上台。这会儿已经由不得我不上台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主持人问那位客人想点什么歌,那位客人很奇怪,说随便唱一首就好。 随便唱一首,唱什么? 我想了想,,拿起话筒说:“下面一曲《开始懂了》,献给尊敬的贵客,祝您新年新气象,万事都如意!” 音乐声响起,我闭着眼睛,渐渐沉入情绪。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不是骗我,很爱过谁会舍得? 很真实的写照,深刻到了骨子里。 一曲唱罢,我泪流满面。那客人鼓掌,叫了一声“好”,随即递了一个红包,让服务员给我送上来。 红包打赏是歌手人气和身价的象征,也是主要收入来源,我道了谢接过红包一摸,直觉里面是三千块钱,因为厚度和重量跟昨天晚上的红包几乎一样。 我朝着那客人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因为舞台的灯光太亮,别的地方都显得很暗,我根本看不清。 下来舞台,我躲到角落里数票子,激动得不行不行的,心里甜滋滋地幻想着,我好像一不小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刘杨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你挺有天赋,运气也不错,很多在酒吧驻场一两年的歌手都没有这么高的打赏呢。” 我咧着嘴笑,心里无比满足,这种自食其力的感觉真好,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接下来就是上酒,因为我连着两晚上登台演出,很多客人都认识我了,也有认出来我就是前一段时间引起轩然大/波的程诺,出于各种各样的心理,大家纷纷点我服务,一时间,我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第二天晚上上班的时候,一进门,刘杨就叫住了我,说他将前两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上报给老板了,老板决定让我当歌手,不再做服务生的工作了。 歌手的工作相比服务生来说要轻松很多,表演完节目就可以休息了,我很高兴,当即就接受了安排。 一连好几天,那个客人每天都点我唱一首歌,给三千小费,算上我自己本来作为歌手应该唱的三首歌,一共是四首,唱完四首歌,我就可以回到休息间补觉。 很快就到了二月十四情人节主题酒会。 因为今天的酒会是年初第一个主题酒会,酒吧上下都格外重视,一大早,所有的歌手都来排练了,服务员也早早地过来布置场地。 我的身份挺尴尬,我现在是歌手,但是主题酒会的节目单早就定下来了,并没有我,我不需要排练。但我又不是服务员,也不需要做布置场地的事情。 我到了酒吧,刚想帮着那些服务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刘杨再次丢给我一颗重磅炸弹。 鉴于我在唱歌方面的天赋以及人气,老板决定包装我,今晚我将作为主题酒会的压轴歌手惊艳出场。 我觉得这已经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一种一步登天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总觉得这感觉太不踏实,好像踩在云端里,脚下软绵绵的,随时有掉下去的可能。 刘杨笑着安慰我:“怕什么?这不还有一天的时间准备吗?你好好准备准备,选一首最拿手的歌,老板发话了,要把你捧成咱们初见最红的女歌手。” 最红的女歌手啊! 说不向往,那是假的。工作轻松,来钱又快,还是正经八百的职业,我怎么可能不心动?于是忐忑不安地滚到一边去选歌练习。 最终我选定了一首经典的英文歌《myheartwillgoon》,练了好几遍,总觉得不太满意,免不了有些烦躁,出去洗了把脸,折腾了一阵子再回来练。 因为是作为压轴曲目的,我出场最晚,时间相对来说也比较充裕。等到晚上开业了,宾客陆续来了,我就坐在后台等着上场。 听说初见酒吧的老板很有来头,背景很强大,但他却很少露面,有很多来了三四年的员工都没见过老板。 据说今天来的都是些大人物,各大公司的老总啊,董事啊什么的,刘杨特意叮嘱我好好表现,能不能红就看今晚了,只要得到这些大老板的认可,一晚上就能赚一年的,以后更是财源滚滚,挡都挡不住。 他越说,我越忐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提了起来。千捱万捱,好不容易捱到我上场,唱了一首《myheartwillgoon》之后,完美谢幕。 我走下舞台的时候,掌声叫好声还没消停,接着,是情人节的特别互动节目,客人可以点歌,然后跟歌手一起合唱,酒吧会把这一幕刻成光盘赠送给客人。 我满以为那个每天都点我歌的客人会现身,可没想到,他仍旧点了一首歌,让我随便唱什么都好,却没露面。一首歌唱完,又是一个三千块钱的红包。 那个客人好像很喜欢角落里的位置,那地方灯光完全照不到,一片漆黑,这都一个星期多了,我都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只知道听声音挺年轻挺温和的。 38 程诺,老子宰了你! 我对那个客人挺好奇的,可是酒吧里有规矩,不能打听客人的隐/私,那种有钱人我也不敢招惹,虽然好奇,却没多问过关于他的事情。 接下来,陆续有客人点我的歌,酒吧里的规矩是每个歌手每天晚上最多唱六首歌,接受三首自由点歌。我今天已经被点了一首,接下来又唱了两首,赚了两个大红包就下台了。 刘杨说得果然不错,后面那两个红包都是五千的,一晚上我就赚了一万三千块钱,顶我半年工资了。 接下来还有人点我的歌,但我已经唱到了数目,不能再接了,心里免不了有些遗憾,那可都是钱啊! 一夜狂欢,早晨下班的时候,我神采奕奕,一点儿困倦都没有,照例杀到菜市场买了一大堆鸡鸭鱼肉新鲜蔬菜什么的,回家跟桃子庆贺。 那些苦难终于过去,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 桃子也很高兴,捧着一杯白开水喝得有滋有味,可是喝着喝着,她突然就崩溃了,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昨天是情人节,她却怀着孩子一个人凄凉地度过,更悲催的是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在哪儿寻欢作乐,早就将她抛之脑后了。 桃子抱着我,哭得直抽抽:“橙子,我是不是错了?这个孩子,我是不是不该要?”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这孩子还不如不要,桃子也才二十三岁,大好的年华还没正式开始,真要是当了单亲妈妈,这辈子就算毁了八成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心里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放不下。就像当初我对季成那样,如果不是张兰步步紧逼,我不可能跟季成断得那么干净。 越深刻的爱意越难消磨,桃子的这一劫,只有她自己才能走过。 我叹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桃子,别勉强自己,也别强颜欢笑,我看着心疼。”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你还有我呢!”我温柔地安慰她,“你忘了?咱们都是打不死的小强,什么困难都不怕的!这点儿小事算什么!” 桃子被我逗笑了,抹着眼泪看着我,笑得无比难看:“你才是小强!人家是女神好吧?” “好好好,女神!我的女神大人,你再这么哭丧着脸,可就变成女神经了啊!” 桃子抽着鼻子瞪着我,抓起面巾纸狠狠擤了一把鼻涕,闷声问道:“橙子,你跟那个卫砺,就这样完了?” 卫砺? 我一晃神,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离开卫砺已经有一个月了,我过得很好,很快乐。 对我来说,卫砺就是一个意外,比桃子的意外怀孕更加意外。 我想了想,说:“那种有钱有势的人,我高攀不起,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王道。” 桃子落寞地垂下眼帘,说:“是啊!咱们算什么?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凭什么高攀豪门?” 我听着话里有些不对劲,皱眉问道:“怎么突然这样说?” “橙子,我没对你说过宋承瑞的事情吧?”桃子端起碗狠狠喝了一大口水,一抹嘴巴,咬着牙说,“那狗娘养的是个富二代,当初追我的时候又是送花又是送钻,特别热情。也是我眼瞎心盲,禁不住他的猛烈追求,沦陷了。那孙子玩腻了,就把我踹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桃子说有了这个孩子,宋承瑞可能会回心转意,豪门大户一般对孩子比较看重,如果桃子能够生个儿子,很有可能上/位。 可是上/位之后呢?宋承瑞还是花心大少,桃子还是要痛苦。 桃子一拍桌子,怒吼着说:“老娘决定了!这个孽种,老娘不要了!” 吃了饭,桃子就拉着我去医院做流产手术,我劝她冷静一下,她却很坚定,咬牙切齿地说要弄死肚子里的孽种。 于是我再次回到了妇幼保健院,排队挂号,陪着桃子在手术室外等候叫号。 桃子是第十八号,就在叫到十四号的时候,卫砺突然怒冲冲地过来了,一上来就暴跳如雷地大叫:“程诺!你敢!老子宰了你!” 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猛力拽了过去,等候区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向我看来,我顿时有一种强烈的想找地缝的冲动。 卫砺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外拖,拖到电梯跟前,绷着脸按了键,然后将我推到墙上,他左手撑着墙壁,右手狠狠地掐着我的下巴,怒气冲冲地质问:“你有了对不对?你要做掉对不对?” 下巴被卫砺捏得快碎了,暴怒中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来说有多么难以承受。 我皱着眉,痛苦地乞求:“放手!好痛!” “痛?你会怕痛?”卫砺森森地笑,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凶恶地说,“挖掉肚子里一块肉你都不怕,会怕这么一点儿疼痛?” “你误会了,不是我……”我倒抽着冷气,拼命掰他的手,但男人的力量真的很强大,他一只手轻易地抵过我两只手。 卫砺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的,眼中迸射出想要杀人的炽焰:“程诺!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恶毒!真的能下得了手!” “妈的!不下手,真让桃子当单亲妈妈吗?”我也火了,用力掐卫砺的手背,口不择言地叫骂。 卫砺一僵,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什么你个大头鬼!我是陪桃子做手术!”我狠狠一脚踹在卫砺小腿上,尖头皮鞋的力量不容小觑,卫砺却仿佛没有知觉似的。 “不是你?”卫砺眯着眼睛,怀疑地看着我,“你真的没怀孕?” 我是真无语了,早就说过我没怀孕,一月中旬他还亲自带我做了体检,现在又来纠缠不清,这货是想生娃想疯了吗? “你不是带我做过检查了吗?”我冷冷地翻了个白眼,丝毫不掩饰满脸鄙夷,“就算我是来打胎,打的也不是你的种,你激动什么?” 卫砺松了手,将信将疑地看着我:“今天是二月十五号,距离上次体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那时候你没怀孕,谁知道现在怀没怀?”卫砺说着,突然暴躁起来,一把扯住我的手臂,“走!再去检查一遍!” 我也是呵呵了,冷笑着看着卫砺,嘲讽地问:“卫砺,就算我怀孕了又能怎么样?生下来吗?让我的孩子当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别开玩笑了!真要是怀了,不打掉难道还留着过儿童节吗?” 卫砺的脸阴沉沉的,凶狠地瞪我一眼,没接话,固执地拉着我走到超声诊疗室,直接把我推进去,对医生说:“做b超!” 医生漫不经心地说:“挂号交费。” 卫砺一拍桌子,冷冷地说:“叫你们王院长过来!” 医生抬头看了卫砺一眼,脸色顿时变了,僵了一僵,随即讨好地笑道:“是卫先生啊!难得难得!您先坐会儿,我这就给这位小姐做b超。” 怪不得我两次来妇幼保健院都被卫砺抓了个正着,原来这家伙有人!但别人不可能轻易知道我和卫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除非卫砺主动说出来,他让妇幼保健院的人留意我,难道真是想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 也是,像我这种身体清白,长得不错,不贪慕虚荣的女人,在有钱人眼里好像没一般女人那么俗气,往往比费尽心机想要引起他们注意的女人更加吸引人,也是生孩子的绝佳人选,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么? 很快b超就做好了,医生拿着b超单子给卫砺讲解,我抄着手在一边坐着,冷眼看着。 一月底我来了一次例假,根本不可能怀孕,对于b超的结果,我万分笃定。 “怀了吗?”卫砺明显很紧张,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期待。 医生摇头:“b超的结果显示没有怀孕。” 卫砺一瞬间无比丧气,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吧了。 我冷笑着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嘲笑:“卫先生,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卫砺眼皮子也没抬,落寞地走出超声诊疗室。我心情大好,哼着歌欢快地往手术室走。 已经叫到十七号了,下一个就是桃子。桃子很紧张,两手死死地握着,脸色煞白,嘴唇咬得都是牙印。 “桃子,你真想好了吗?”我最后问了一遍,不希望她以后会后悔。 桃子用力点头:“想好了!他老子都不要他,老娘干嘛还拿他当个宝?生出来又算什么?当个没爹的孩子受罪吗?” 我不再说话,握着桃子的手为她加油打气。 十七号是个小姑娘,年龄绝对不超过二十岁,她从手术室一出来,陪她一起来的小男朋友就立刻将她打横抱起,小姑娘小声抽泣,小男朋友柔声安慰,俩人亲亲热热地快步离去。 桃子看着那一对小情侣的背影,潸然泪下。 led屏幕上闪出请十八号就诊的字样,桃子呆呆地还没回过神来。 “十八号!桃子!”护士不耐烦地站在门口催促。 我推了桃子一把,她咬了咬牙,右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决然走进了手术室。 39 我杀人了 桃子从手术室走出来的时候,一张脸惨白惨白的,额头上满是冷汗,眼泪爬了满脸,扶着墙艰难地蹭着步子。 我连忙冲上去扶她,焦急地问:“不是说无痛人流吗?怎么看你疼得半死不活的?” “我没做无痛。”桃子凄惨地笑笑,虚弱地说,“我要记住这孩子从我身体里出去的痛苦,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自找的。” 我扶着桃子在休息区坐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才扶着她出去。 站在医院门口打车的时候,卫砺开着他那台拉风的保时捷出现在我眼前:“上车。”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宁愿走路也绝不肯坐卫砺的车,可是桃子这副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医院门口打车又难,我只能拉开车门,扶着桃子上车。 一路沉默,到了桃子家楼下,桃子已经疼得浑身直打哆嗦了,我扶她下车的时候,感觉她全身的重量都架在我身上,我都快倒了。 桃子一米七二的身高,我才一米六五,比她小了好几号,扶着她站稳已经很吃力了,她住的是老式小区,六层,没有电梯。要步行上到六楼,别说她刚刚做完流产手术,就是我,每次上楼都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卫砺下了车,一言不发地抱起桃子,闷着头上楼,上到二楼的拐角处,闷声问道:“几楼?” “六零一。”我连忙回答,紧跟在他们后面。 到了六楼,我开了门,卫砺把桃子抱到卧室,放在床上,皱眉问道,“怎么那么冷?” 我讪讪地说:“空调坏了,还没修。” 卫砺狠狠瞪我一眼,再次抱起桃子,扭头就走。 “喂!你要带桃子去哪儿?”我急问,快步跟上他。 卫砺绷着脸不说话,蹭蹭蹭蹭地下了楼,将桃子放进车里,我放心不下,跟着钻了进去。 路上卫砺打了个电话,让赵婶收拾出一间客房,准备一些干净的衣服,还请了一个专门调理孕妇产妇的营养师。 我愕然看着卫砺,呆呆地问:“你……要让桃子在梁园休养?” “那个公寓条件太差,不适合休养身体。”卫砺专注地看着前方,“梁园有赵婶周全,对桃子也好。”顿了顿,又说,“流产比生孩子还伤身体,桃子那么年轻,一定要休养好,不然留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我心里一暖,突然觉得其实卫砺也没那么渣。至少,对于非亲非故的桃子,他真的是发了很多善心,伸了很多援手。 桃子窝在我怀里默默地掉眼泪,这时突然说:“谢谢你,卫先生。” 卫砺笑笑,淡淡地说:“没什么,小事而已。” 车子一路开进梁园,赵婶要来扶桃子,卫砺没让,直接抱着桃子上了楼,把她安置在一间向阳宽敞明亮舒适的客房里。房间里开着空调,很暖和,窗台上几盆绿植生意盎然,让人一看就打心眼里喜欢。 卫砺放下桃子就出去了,我坐在床边,柔声安慰桃子。桃子突然抱住我,放声大哭起来。 “我他妈真是瞎了眼了!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我偏偏看上宋承瑞那个畜生!亏我曾经想过要生下孩子,就算我生下孩子,也只不过是多造一场孽,害了那个无辜的孩子!” 桃子哭得撕心裂肺,身子抖得跟秋风中的落叶似的。 “好了,都过去了,别哭了。”我心里拧巴着疼,桃子跟我是十多年的好姐妹,看她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敲门声响起,赵婶端着一碗鸡汤,笑呵呵地走来,说:“桃子小姐,月子里哭多了,以后眼睛要见风流泪的。来,我炖了鸡汤,您喝了补补身体。” 桃子颤抖着道了谢,我端过鸡汤喂她,她却没让我喂,直接端起来碗一口闷了,然后咬着牙恨恨地骂:“奶奶的!老娘真心脑子进水了,居然为那种渣男要死要活!现在真他妈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话音没落,桃子那个缺心眼的居然真的正手反手开抽,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拦住她的时候,她两边脸都肿了。 桃子刚做了手术,身体虚弱,折腾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退出来,下了楼,见卫砺正在客厅坐着,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沉默了片刻,真诚地说:“谢谢你。” 不管是为了什么,卫砺在关键时刻出现,帮忙照顾桃子,真的解决了我一大难题。 卫砺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两口,放下杯子,身子往后一仰,靠着沙发,淡淡地说:“不是为你。” 我自嘲一笑,不管是为了什么,单冲着桃子这一码事,我还是很感激他的。 赵婶煮了面端过来,笑着说:“程小姐还没吃午饭吧?我煮了鸡汤面。” 我接过碗,狼吞虎咽。早晨光顾着庆祝了,吃了些菜,喝了些果汁,一粒米没碰,今天这一通折腾,我早就饿成狗了。 卫砺看着我惨不忍睹的吃相,皱眉吐槽:“没人跟你抢!” 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笑,慢慢吃完一碗面,问道:“还有吗?” 赵婶绷不住笑了,慈爱地说:“有,有,有,我这就去再盛一碗过来。” 吃了两碗面,才有些活过来的感觉。我看了一眼斜着眼睛看着我的卫砺,尴尬地说:“那个……桃子住在这儿,我……” 桃子住在这儿,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我不可能彻底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但我要想照顾陪伴桃子,就得来梁园。 这就尴尬了。 卫砺淡淡地瞥我一眼,随手往茶几上丢了一串钥匙。我看了看,没接,接下钥匙,我和卫砺更加牵扯不清了。 “随你。”卫砺站起身,冷冷地瞥了钥匙一眼,就上楼了。 我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慢慢的就觉得困了,但我又不能去楼上的卧室休息,想了想,就在沙发上靠着闭着眼睛养神。 四点钟的时候,手机闹铃响了,我叹口气,有些发愁,这里挺荒僻,周围都没有人家,打车也不好打,晚上可怎么上班? 我自己去厨房弄了点吃的东西,草草填了肚子,上楼去看桃子。桃子已经睡醒了,正靠着床头掉眼泪。 见我过去,桃子凄惨地笑笑:“橙子,我杀人了,杀了自己的孩子。” 我心里一疼,默默地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怪你,要怪就怪这孩子跟你没缘分。” 桃子性格活泼开朗,能歌善舞,迎新晚会上她跳了一支民族舞,迷倒了一大片小男生,在大学的时候,她就是系里有名的花样女神。 桃子很受男生欢迎,恋爱也没少谈,平均一学期换一个男朋友,但她本质上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只是从小缺爱,对于被人体贴照顾无力抗拒。每一段感情她都是很投入的,奔着天长地久去,可是很多男生只是想睡她而已。 唯一一个表面上不是只想睡她的人就是宋承瑞,那一段也是她谈得最久的恋爱,她很多次跟我说过,要嫁给宋承瑞,跟他一辈子在一起,就在去年的七夕,大学毕业没几天,桃子把自己给了宋承瑞。 宋承瑞原本就是个花心大少,后来追求桃子的时候改邪归正了,我们都以为他浪子回头金不换,没想到他都是装的,得到桃子之后就本性暴露了,睡够了就把桃子甩了。 宋承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可怜了桃子,一心一意想要找个人相守着组建一个完整的家庭,却总是遇不到真心人。 伤感着桃子,我突然就想到了自己。 我和桃子一样,从小缺爱,疯狂地渴望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过温暖而平淡的日子。可是一个季成,将我抛入失婚的深潭,再来一个卫砺,将我丢进暗无天日的深渊。 原本是安慰桃子的,突然就变成了抱头痛哭,哭得眼睛红红的,嗓音都沙哑了,桃子蓦地笑了:“瞧你!变成破锣嗓子了,看你今晚怎么唱歌!” “哎呀!坏了!我八成要迟到了!”我顿时急了,“你好好休息,我要撤了!” 桃子摆了摆手,我火急火燎地跑下楼,一想到无比漫长的路,我就脑仁子疼。 别说踩着高跟鞋,就是给我一辆自行车,我都蹬不到初见酒吧啊! 我突然想起打车软件,连忙下载了一个,可是因为太远太偏,根本没人愿意接单。 欲哭无泪。 卫砺不知何时下了楼,面无表情地交代:“赵婶,我今晚不回来了,你晚上送点宵夜到桃子那边。” 卫砺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到院子里,开了门,上车。 我连忙跟过去,扒着车窗玻璃,眼巴巴地看着他。卫砺摇下车窗,冷冷地问:“有事?” “那个……你能不能带我一程?到路口就好。”我小心翼翼地说,力争不引起卫砺的反感与怒火。 卫砺一言不发,猛的摇起了车窗,我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愤愤地瞪他一眼,不料,车门蓦地弹开了。 40 八百块买你一夜 我大喜,连忙坐进副驾驶的位子,系好安全带,很不自然地说:“谢谢。” 这种感觉挺奇怪的,耳鬓厮磨、整夜纠缠的人,却没有半点感情,可是我却在他家,他的车上,求他带我一路,还要对他说谢谢。 卫砺没答话,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尽管已经有了无数次的经验,我还是没出息地往前栽了一下。 到了路口,卫砺却没停车,径直往市区开。在一个距离初见酒吧很近的红绿灯下靠边停车,把我放了下来。 我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连忙穿过马路去上班。 因为没休息好,又哭得挺惨的,我直接去休息室睡了一觉,等到晚上九点钟开始演出,我才起来收拾准备。 很快就到我上场了,唱完三首歌,我就下场休息,等着十二点钟之后的自由点歌。 今晚的自由点歌环节跟前几天没什么区别,那个每天都点我的客人今天照例点了一首歌,我唱完了,服务生递上来一个红包,我致了谢,就要下台。 这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再来一个!” 有人点歌,我当然不能下去,拿着话筒笑着问:“请问先生想点什么歌?” “点别人的歌,有无数种选择,点你的歌嘛!”那声音好熟悉,在卡座前面靠墙的位置,那墙是承重墙,墙面里面有承重柱,突出墙面至少十五公分,是灯光照不到的死角,我看不清是谁。 那声音顿了顿,卖关子似的,突然大笑了几声,说:“自然是《十/八/摸》了!” 《十/八/摸》是很低俗的歌,我在龙城的时候听陪/酒女唱过几句,听了那客人的话,我心口一沉,这人是专门来找茬的。 我在初见酒吧登台的日子有好几天了,正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这个时候,突然有人点我唱低俗的歌,明摆着是打我脸。 我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有些不知所措,拿着话筒呆呆地站着,飞快地想该怎么应对。 这时,刘杨站出来了,笑着向客人道歉:“这位客人真幽默,程诺,你就随便唱一首吧!” 我感激地看一眼刘杨,正要示意配乐,突然,那客人一拍桌子,大声说:“老子就要听《十/八/摸》!老子有钱!女表子不唱艳曲儿,难道要唱京剧啊?你配吗?” 我顿时变了脸色,是李健航!这语气跟他在龙城侮辱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杨也有些火了,沉声说道:“客人请自重,程诺是我们初见的驻场歌手,请您放尊重点。” “一个陪/酒女,千人骑万人跨的女表子,值得老子尊重?”李健航冷笑,忽然大步走出来,跨上舞台,抽出几张票子扔在我脸上,轻蔑地说,“八百块,够包你一夜了吧?” 我气得整个人都颤抖了,咬着牙克制着一脚踹废他二祖宗的怒气,说:“李先生,这里是初见,请您自重。” “自重?哼,一个女表子也配跟老子说自重?!”李健航轻蔑地冷笑,“怎么?你那个性/无能老公满足不了你,你就去龙城卖,龙城卖不上档次,就跑到初见来了?啧啧!初见这么大的酒吧,怎么会收你这种货色?” 我从不知原来天底下居然有人的嘴巴比卫砺还恶毒,这个李健航,真的是让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刘杨皱着眉头,冷冷地吩咐:“这位客人喝醉了,请保安送他出去。” “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我咬着牙低吼,拳头握得死紧。 李健航轻蔑地飞给我一个白眼,那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狗:“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客人大呼小叫?你们初见的人就是这么懂规矩的?”说着,他突然重重一巴掌扇了过来,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我被那一巴掌打懵了,趔趄着退后两步,主持人扶了我一把,刘杨快步走上舞台,冷着脸对李健航说:“李先生,请你出去,初见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 李健航脸一扬,高傲地说:“老子少付你酒钱了?凭什么让老子出去?”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有钱就可以嚣张了?” 李健航冷哼一声,没接话。 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像酒吧、ktv、会所等等娱乐场所,都是有保安的,所谓保安,其实就是打手,一般是不出现的,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随时待命,一般是地下室。 保安匆匆赶来,刘杨使了个眼色,保安就要上去拖人。李健航一见到四个人高马大、一脸凶相的保安,有些怂了,可是酒吧里有那么多人,他要是真认怂了,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等等。”那个低沉的声音又响了,很熟悉,正是每天晚上点我唱歌,给我三千块钱小费的客人。 刘杨也听出了那个客人的声音,使了个眼色,四个保安一边两个,分别站在李健航边上,做好了随时把他丢出去的准备。 那个客人缓缓走过来,刚开始,我只能看到一团黑影在一动,渐渐的,他走到了灯光所能照到的地方。 很高,目测一米八朝上,穿一件深色中长款风衣,一件淡色v领羊毛衫,一条格子围巾。 他走到舞台上,我才看到他的脸。 果然很年轻,不超过三十岁,眉眼很英气,面容很柔和,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第一眼并不惊艳,但越看越有韵味,有点像郑少秋。 “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客人走到李健航面前,掏出钱夹,抽出一叠票子,数了四张出来,笑着说,“你年纪大,长得丑,又不会唱歌跳舞,四百块买你一夜足够了吧?”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温温润润的美男子居然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 那客人将钱甩在李健航脸上,说:“拿着钱,滚!” 他眉眼柔和,气质温柔,怎么看怎么不像那种嚣张跋扈的有钱人,李健航没将他放在眼里,拳头一挥,就要往那客人脸上砸。客人嘴角一勾,笑得很温和,一手抄住李健航的手臂,轻轻一拗,我明显听见“咔嚓”一声,李健航就捧住手臂,杀猪一般嚎开了。 保安提起李健航的脖领子,拎小鸡似的将他拎走了。 刘杨向客人们道了歉,让我下台去平静一下,我下了台,向出手相助的客人道谢,那人笑笑,不以为然地说:“没什么,欺负女人的废物,是个男人看见都忍不住。” “我叫木林森。”客人的笑容温和得就像初春的阳光一样,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沉醉。 “谢谢你,木先生。”我招手叫来服务员,送上一杯鸡尾酒一杯混合果汁,我端起鸡尾酒递给木林森,说,“谢谢木先生出手相救,我先干为敬。” 说完,我就一扬脖子,干了一杯。 “拿果汁冒充酒,这不太好吧?”木林森笑如春风地看着我手里的空杯子,语气仍旧很温和。 我尴尬地笑笑:“我不会喝酒,请木先生多多包涵。” 木林森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女孩子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这话听着挺像大哥教训小妹似的,我咧嘴一笑,说:“谢谢木先生的提醒,我会记得的。” 跟木林森简单道过谢,他就让我下去休息了。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么糟心的事情,我哪还睡得着?闷闷地在休息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翻到早晨六点钟,下班。 我琢磨了一会儿,是该去公寓,还是去梁园,磨磨蹭蹭了半小时,酒吧都要关门了,我还没想明白。 “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着迷!”刘杨取笑我说,“当心把你关在里头,饿你一天才好呢!” “没什么。”我摇摇头,冲刘杨笑笑,“谢谢你啊,刘经理。” “客气什么!”刘杨一边关门,一边说,“饿不饿?请你吃早餐。” “那多不好意思?要请也该是我请你,你帮了我那么多次,真的很感激你,要是没有你,我绝对不会有今天。”我真诚地向刘杨道谢,他是我踏上社会以来碰见的为数不多的好人之一。 刘杨爽快地大笑:“好啦!谁请是小事,这大冬天的,在门口站着,别人搞不好以为咱们是做贼的呢!走吧!” “嗯,好。”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随着刘杨转身,“听说通化路有家绿杨……” “馄饨”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我就自动吞回去了。 黑色保时捷横在酒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而我因为一直低着头想心事,居然没在意。 卫砺按了两下喇叭,刺耳的声音震着我的耳膜,我没来由的心里一虚,好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 不对啊!我跟卫砺早就一刀两断划清界限了,我怕他干什么? “我们去吃绿杨馄饨吧!好吃又实惠,正适合我这样的穷光蛋请客。”我强笑着对刘杨说,“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一定请你去顶级法国餐厅吃大餐。” 刘杨笑着揉了揉我的脑袋:“小气鬼!都成咱们初见头号女歌手了,居然只舍得请我吃馄饨!也是服了你了!” 41 昨晚还没喂饱你? 刘杨的车停在隔壁的地下停车场里,我们绕开保时捷,径直去地下停车场。 我心里猛的一松,还好,卫砺没难为我,看来他是真的放过我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的有点空落落的,一丝淡淡的失落油然而生。 我甩甩脑袋,想把那一丝不合理的失落从脑袋里晃出去,不料,一只有力的大手猛的攫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拉,我穿着高跟鞋,冷不防被大力扯得打了个趔趄。 卫砺直接拦腰扛起我,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我塞进去,上车发动。 我呆呆地看着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货干嘛突然发火?不都一刀两断了吗? 刘杨大概是不认识卫砺,见我被掳走,担心得不行,砰砰砰地敲着车窗玻璃,卫砺理都没理他,发动车子,掉了个头,直接冲上了马路。 我不满地瞪着他:“喂!你干什么?” 卫砺没说话,拉长了脸,脸色铁青铁青的。早晨路上车不多,他的车速很快,我连忙系好安全带,别过头不看他。 到了梁园,卫砺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拉开车门,把我揪出来,往肩膀上一扛,大步流星地上楼,推开门,一把将我甩在床上,欺身压了上来。 “卫砺!你干什么!”我吓了一大跳,虽然路上感觉到了他在生气,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直接把我丢上/床。 “干什么?程诺,一会儿没看好你,你就给我在外面四处勾搭是不是?想给我戴绿帽子是不是?”卫砺咬牙切齿,将我死死地禁锢在床面和他的身体之间。 “什么绿帽子?你胡说什么?”我奋力挣扎,可他就像泰山压顶一样,压得我动弹不得。 卫砺直起上半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脱一边说:“看见我装没看见是吧?跟男人说说笑笑是吧?程诺?你他妈拿老子当什么人?” 我皱眉,冷冷地看着卫砺像疯狗一样毫无理智:“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应该拿你当什么人?别说我跟男人说说笑笑,就是去开/房滚床单,跟你也没有半毛钱关系吧?” “你再说一遍!”卫砺突然暴怒,停下手上的动作,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像冬夜突然袭来的雨,激得人从头发梢一直冷到脚后跟。 我狠狠别开头,咬着牙不理他。 果然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嘴上说着放我自由,不再纠缠,可心里却还是当我是他的私有附属,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我的沉默彻底激怒了卫砺,他嘶吼着撕扯我的衣服,疯狂地吼叫:“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你跟别的男人说笑开/房跟我有没有关系!” 对于卫砺的强占,我真的受够了,离开他的那一个月,我过得无比平静,也无比满足,我再也不想跟他扯上一丝一毫关系了。 我奋力挣扎,不让卫砺得逞。可是他的强占我从来都没有成功逃脱过,名牌衣服在他手下仿佛纸片似的不堪一击,几下就扯碎了。他把我扒得精光,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拖进卫生间,打开花洒就往我身上冲。 刚开始花洒里的水很冷,浇在身上刺心刺肺的凉,我有一种会被冻死在这里的错觉。很快,水热起来了,卫砺根本不管温度怎么样,只是死命往我身上浇,用力搓/揉,好像我很脏,需要用力搓洗、高温消毒似的。 皮肤很快一片通红,我痛得泪流满面,却死也不肯求饶,倔强地瞪着眼睛看着卫砺,咬牙切齿地骂道:“畜生!禽兽!不是人!” 卫砺咧嘴一笑,笑意森冷如冰:“你不是一直没拿我当人么?” 等他折腾完,我感觉我就剩半条命了,他把我扛起来,重重地丢到床上。我身上全是水,他就那样压了上来,两具湿淋淋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他嘶吼着,咒骂着,拼尽全力冲锋陷阵。 触怒卫砺的直接后果就是我被折磨了一整天,不记得卫砺到底在我身上挥洒了多少汗水,只知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我艰难地拿过手机,按下开机键,屏幕却久久没有亮起来。找到充电器,充了一会儿电,打开手机一看,二十三个未接电话,七条短信,无数微信消息,都是刘杨发来的。 我刚想回个消息过去,手机突然被一只横伸过来的大手夺走,重重一甩,撞上墙壁,滑落在地,滚了好几下,死无全尸。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愤怒地尖叫,狠狠地踹了卫砺一脚。 卫砺不以为意,大手一捞,将我捞进怀里,慵懒地说:“在我床上跟别的男人聊个没完,程诺,你当我是死人啊?” “你是人?呵呵!抱歉,没看出来!”我反唇相讥。 卫砺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我臀部,皱眉道:“你瞎啊!” 我气得不行,死命掰扯他的手臂,他干脆侧了侧身子,一条腿压了上来,将我彻底困住。 我挣扎不开,翻身都翻不了,憋了一肚子气,床头的台灯还亮着,我不想看见卫砺的脸,伸长了手臂去关灯,够不着开关,索性一把将台灯扫了下去。 “咣当”一声,造型精致的台灯摔了个稀巴烂碎,卧室里一片漆黑,卫砺不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女人,温柔一点,天天暴躁得跟母老虎似的,一点也不可爱!” 我想踹他一脚都抬不起腿,双臂也被困死,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脖子以上的部位了。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卫砺口鼻中呼出的热气,想也不想,张嘴就咬,一口正中卫砺的嘴唇。 卫砺闷笑一声:“昨晚还没喂饱你?”说着就翻身压了上来。 我想我真是作的一手好死,两个人光/溜溜地睡在一张床上,本就容易擦枪走火,我还咬他,还咬了那么暧昧的地方,真是脑子坏掉了。 结束的时候,天都亮了,卫砺神清气爽,点了一支烟,快/活赛神仙;我累成死狗,瘫在床上呼呼地直喘粗气。 卫砺拍拍我的脸颊,餍足地说:“程诺,你想要自由,好,我给你。你想要工作,行,你去做。你想要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想给我戴绿帽子,那可不行!” “我呸!”我恶狠狠地呸了一口,“你是我什么人?戴绿帽子也戴不到你头上!” 卫砺没计较我身为一个loser的愤懑,优哉游哉地说:“其实你想给我戴绿帽子也不是不行,先满足了我再说。只要你还有力气去找别人,你尽管去,我不拦你。” 这货是有多自信?他就不怕肾亏? 电视上天天放各大医院的男科广告,中国那么多男人有各种各样的困扰,怎么卫砺就没有呢? 苍天无眼! 今天卫砺好像很闲,抽了一支烟起身,说:“快点起来。” 天那么冷,我那么累,白天又不需要上班,我不想起床,装作没听见,把脑袋埋进被窝里,裹紧了被子装睡。 卫砺没说什么,自己去卫生间洗刷,很快就出来了,手贴着床铺伸进来,一把摁在我后背上。 他应该是用冷水洗的脸,手冰凉冰凉的,一贴到我背上,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蹭的一下弹开了。 “起来。”卫砺坐在床边,好笑地看着我。 我特别愤怒,露出脑袋恶狠狠地瞪着他,骂道:“要死啊!” “快点起来,带你出去转转。”卫砺笑笑,人模狗样的。 还真别说,他不发火的时候,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很温和,让人看着挺舒服的。 我深知跟卫砺较劲,我是较不过他的,闷闷地看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破布片,咬着牙阴森森地说:“起来穿什么?” 卫砺起身到柜子里拿了几件衣服出来,兜头兜脸地往我身上扔。我拿起来一看,这不都是先前他给我买的么?明明在桃子家,怎么跑卫砺房间里来了? 卫砺咧嘴一笑,白牙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得意:“我昨天拿回来的。” 所以说,我又要掉入卫砺这个天坑了? 起来吃了早餐,卫砺开车带我出去。我突然想起来,认识这么久,我好像还不知道卫砺是做什么的,于是问道:“喂,你到底是什么人?” 卫砺斜着眼睛蔑视我:“睡了这么久,你居然问我是什么人?” “好吧,我错了。”我态度诚恳地认错,“你根本不是人。” 谈话到此结束。 我突然想起来这两天还在排卵期,昨天那样折腾,万一中奖了,那就更加跟卫砺扯不清了,于是留意着路边的店面,快到药店的时候,让卫砺停了车。 我冲进药店,张口就说:“你好,请给我一盒毓婷。”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如果卫砺知道我吃避孕药,一定会很愤怒。我不敢再次惹怒他,于是问店员要了一个一次性纸杯,在饮水机上接了水,在店里把药吃了才走。 “你哪儿不舒服?”卫砺的烟瘾好像挺大的,等我的功夫已经抽完了一支烟。 42 你就那么不想生我的孩子? “有点头疼,没事。”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朝卫砺笑了笑。 卫砺的眉头刹那间皱起,眯着眼睛冷着脸说:“药呢?” “什么药?”我抖了抖,这是变脸的前兆啊! 卫砺眼中意味不明:“治头疼的药。” 糟糕!我心里敲起警钟,刚才忘了买些别的药了,现在卫砺问起来,我拿什么来搪塞? “那个……医生说多喝热水就好,不用吃药。”我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卫砺,心里很清楚这个说法简直比“老师,我的作业被狗狗吃掉了”还要可笑。 卫砺皱着眉头低斥一句:“下车!” 我以为他生气了,要赶我下去,心里蓦地一松,逃难似的推开车门下去了。不料,卫砺紧跟着下了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强硬地拽着我往药店走。 “喂!干嘛啊!”我吓了个半死,卫砺追究那么清楚,多半是猜到了,猜到了还追究,可见他有多在意。 我好像踩到雷区了。 卫砺的力气从来就不是我能反抗得了的,很快就被他拽到了药店,他拉着我走进去,劈头就问:“刚刚这个女人在这里买了什么药?” 到药店买毓婷的人不少,可是直接在药店吃的不多,我刚刚才来过,店员肯定记得,只抬头看了一眼,就利索地回答:“一盒毓婷。” 完了。 我仿佛已经看见死神在向我招手了。 不记得是怎么出药店的,只知道手腕疼得仿佛要断掉似的。卫砺把车开得飞快,径直回了梁园,一停车就把我拎出去,夹在腋下上了楼。 他把我扔在地板上,摔得我浑身都疼,骨头都快碎成渣渣了。 卫砺揪住我的衣领,弯着腰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眼神阴冷如冰:“你就那么不想生我的孩子?” 磅礴的怒意如山如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紧紧地抿着嘴不回答,倔强地瞪着他。 没名没分的,我给他生哪门子孩子?生下了孩子算什么?私生子?我又算什么?一个代孕的可怜虫? 我的沉默触怒了卫砺,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我的脸狠狠一偏,嘴里顿时腥咸了。 “程诺!你真是好样的!”卫砺好像被气得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颠来倒去地重复这句话。 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冷笑着反问:“生你的孩子?生下来算什么?卫砺,我是你的什么人?妻子?女朋友?情/妇?如果我生下了孩子,孩子又什么?儿子?私生子?” 卫砺脸一僵,怒气越发强烈了,狠狠将我推倒,发疯了似的撕扯我的衣服:“算什么?生下来不就知道算什么了?” 我看他又要发疯,想也不想一巴掌扇了过去,冷声说道:“卫砺,你打我骂我关我强迫我,我没有能力反抗,可是肚子是我的,生不生孩子,我说了算!” 卫砺的动作顿时停了,凶狠地瞪着我,那目光阴冷狠戾,就像发了狂的野兽似的,分分钟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怕得厉害,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捂着热辣肿胀的脸颊,止不住地掉眼泪。 突然觉得特别委屈,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老天对我这么不公平? 我一没杀人放火,二没坑蒙拐骗,从小到大都是三好学生,念了十六年书当了十五年班长,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怎么就落魄到这种地步了呢? 我在卫砺面前哭过无数次,他从来没有表示出一星半点的怜惜,这一次仍旧没有例外。 卫砺烦躁地丢下一句“别哭了”,起身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女人哭的时候,最不能听见的就是“别哭了”,他一说,我哭得越发伤心了,眼泪哗哗的流,跟水龙头似的。我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哭得浑身直打哆嗦。 “不准哭!”卫砺狠狠地掐灭烟蒂,恶声恶气地咒骂,“再哭老子弄死你!” “你弄死我好了!反正我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嚎啕大哭,边哭边叫,“我妈死了,我爸不要我,嫁了个老公不碰我,好不容易离了婚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又遇见你这个畜生!我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给我留活路!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卫砺冷眼看着,烦躁地说:“哭什么哭!跟泼妇似的!想死不是?喏,打开窗户,跳下去,我保证神仙都救不了你!” 我火气上来,什么都顾不得了,爬起来就往窗边跑,跑到窗边,我傻眼了。 窗户下面是一个花圃,花圃里种满了玫瑰花,二月份的天气,修剪过的花枝还没抽芽,光秃秃的全是枝干,上面长满了刺。 从二楼跳下去,想死是不容易,但掉进玫瑰花丛,那可是比死更悲催的。 我顿时怂了,抓着窗帘抹眼泪,无比委屈。 卫砺突然就笑了,将我拦腰一抱,用力抛了出去。我吓得大叫,紧紧闭着眼睛,不敢面对自己即将屁股开花的惨状。 我跌落在床上,卫砺如影随形,将我困在他怀里,抵着我的额头,无奈地说:“诺诺,别闹了,好不好?” 我情绪很激动,完全忽略了他的称呼,扯着嗓子叫道:“我别闹了?我跟你闹了吗?一直都是你在逼我好吗?卫先生,我求你了!高抬贵手,饶我一条活路行吗?” 卫砺眉眼间涌上一层疲惫,翻了个身,呈大字型躺在床上,叹口气,说:“我不逼你,你也别挑战我,诺诺,我是有底线的,我对你已经很能容忍了。” “我该跪地磕头谢主隆恩吗?”我冷笑,嗤之以鼻,“没人让你忍我,我只想跟你划清界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样不好吗?”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沉默了很久,叹口气,用力一压,把我摁回床上,抱着我闭上了眼睛:“诺诺,我很累。” 仗着有钱有势欺压别人的人,居然有脸说累?他要是累,那我是不是该去死了? 我狠狠地扭过头,卫砺这个人,太自以为是,根本不理会别人的死活。 过了很久,我都有些困了,卫砺突然接了个电话,一言不发地走了,之后就没再回来。 我没理会,恹恹地抬头看了一眼,补了个觉。下午起来吃了些东西,赵婶说卫砺交代了,以后她会开车接送我上下班。 我没拒绝,当然也不会对卫砺心存感激。这混蛋是在安抚我呢,就像把小狗关在笼子里之后,总是要丢一个玩具给它的。 一到酒吧,刘杨就把我拉到一边,连珠炮一般询问昨天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没来上班,打电话也不接。 我强笑着扯了个自己都信不过的理由糊弄过去,闷闷地就要走,刘杨突然交给我一个红包,说是木林森给我的,木林森让他带话给我,说我欠他一首歌。 我十分意外,同时有些敏/感地察觉到异样。 客人喜欢听某一个歌手的歌,经常捧场打赏,这是常有的事,可是我昨天不在,他却还是给我一个红包,并且留言说我欠他一首歌,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那个木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我忍不住问刘杨,我实在是怕了有钱人了,尽管这个木林森看起来很温柔很阳光,我也还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牵扯。 “木先生啊,天海集团的大少爷,听说是刚从美国那边回来,已经正式接手了整个天海集团。” 天海集团?季成原先所在的蓝天商厦就是天海旗下的,这么说,那个李健航居然是木林森手底下的人? 我坏心眼地想,要不要暗示一下木林森,李健航那个人渣是他们商厦的人,让他丢掉饭碗混不下去,从此沦落到比我还凄惨的境地。 可我万万没想到,没等我开口,李健航就遭了报应。 刘杨很兴奋地告诉我,他从交通广播中听到,那个李健航今天早晨出了车祸,在高速公路上因为车速太快,车距太近,撞上了前面一辆变道的大货车,整个车头冲进大货车的车屁股,当场死亡。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这真的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啊! 今晚木林森照例点了一首歌,等我唱完了,他让服务生送上红包,说:“程小姐,昨晚你欠了我一首歌,今天是不是该还了?” 我以为木林森仍旧会让我随便唱一首,便让配乐开始演奏事先选定的曲目,不料,木林森又说:“就唱一首《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吧!” 我惊了一惊,握着话筒的手一抖,差点把话筒摔了。 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不会多想,有钱人眼高于顶,哪能看得上我这种小虾米? 可是卫砺的纠缠不休真的让我怕了,我不得不多想。 但愿是我误会了吧! 唱完一首歌,我致谢下台,刚一转到后台,就见木林森在后台门口站着,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 “程小姐,谢谢你!”木林森双手捧着花递过来,眉眼间笑意温柔如水,“感谢你让我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43 那个客人包你了? 我的脸刷的一下热了,这话说的,好像我跟他怎么样了似的。 后台有好几个在等候上台的歌手,见状纷纷笑了起来,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阴阳怪气地说:“程诺,你可以啊!” “能借一步说话吗?”木林森彬彬有礼地问。 我尴尬得不行,一直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出去了。 酒吧一楼是卡座,很热闹,二楼是包间,有些客人会在这里谈生意聚会什么的。 初见酒吧很全面,上面有ktv、vip休息区,类似于酒店的套房一样,还提供特殊服务,这里其实就是一家以酒吧为名的综合性娱乐场所。 木林森示意我上二楼的包间,我想了想,二楼是比较正经的地方,就同意了。 我们进了杜鹃号包间,进了包间,木林森点了一个果盘,一瓶红酒,一杯果汁,跟我分别坐在沙发上,等到点的东西上来之后,他端起红酒,向我举杯。 “程小姐,祝贺你成为初见最红女歌手。” “谢谢,这都是木先生您捧出来的。”我笑着向他道谢,可以说,没有木林森每天晚上的力捧,我红不起来。 木林森放下酒杯,笑看着我,问道:“程小姐形象美气质佳,歌声动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进军歌坛呢?” 进军歌坛? 我吃了一惊,当歌手的哪个不想进军歌坛,成为镁光灯下耀眼无比的焦点,可是我算个什么?不过是在酒吧混了几天的夜场女歌手,离歌星差了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木林森好像看出了我的心动与犹豫,接着说道:“程小姐有足够的潜力,只是欠缺了一个良好的机遇,只要经过专业的培训,再适度包装一下,我想,程小姐一定能够取得耀眼的成绩。” 木林森是天海集团的当家人,天海集团有涉及到娱乐圈、时尚圈的部分,木林森的眼光绝对不会错。 我心里一安,看来,这个木林森捧我,只是单纯地出于商人敏锐的触觉,他想挖角,培养我成为木氏的摇钱树。 如果可以的话,进军歌坛很不错呢! 我怦然心动,可是一想到之前被骗的恐怖经历,我并不敢一口答应下来,想了想,说:“很感谢木先生的赏识,只是事关重大,挺突然的,我一时间有些混乱,希望木先生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木林森温和地笑笑:“当然,程小姐考虑好了,随时可以给我答复。”说着,木林森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的名片,程小姐可以随时联系我。” 我道了谢,木林森打住这个话题,随意跟我聊了几句闲话,喝了一杯酒,就结束了谈话。 回到休息室,我还有些懵,木林森的提议让我整颗心都乱了,惊喜来得猝不及防,我是真淡定不了。 “笑什么呢?中大奖了?”女歌手方姿皱眉,口气不太好。 我连忙收敛了笑意:“抱歉,影响你休息了。” “那个客人包你了?”方姿靠在床头,眼神意味莫名。 我怔了怔,包? 随即反应过来,方姿说的包是包/养的意思。 夜场女歌手很多都是兼职做皮/肉生意的,尤其是初见这种地方,是有钱人的天堂,在这里讨生活的女孩子,很多都经受不住诱惑,选择了眼前唾手可得的安逸。 “没有。”我皱着眉头回答,方姿也做这个,跟了一个五十出头的大老板,那大老板身家挺大,出手也阔绰,因此,方姿在这帮女歌手里算是比较风光的。 我突然觉得挺寒心的,初见的环境并不干净,暂时落脚可以,常驻肯定不行,如果真的有机会走出去,我为什么不抓住呢? 这么一想,对于木林森的提议,我更加心动了。躺在小床上辗转难眠,熬到六点钟,我第一个冲了出去。 赵婶开着路虎在马路边等着,我一眼就看到了,快步跑过去,钻上车,正系着安全带,突然听见赵婶问我:“程小姐笑得这么开心,发生什么喜事了吗?” “呵呵,没有,挺好的。”我含糊地回应,事情还没确定下来,太张扬不好。 回到梁园,卫砺不在,我吃了早饭就去客房找桃子,跟她商量进军歌坛的事情。 桃子听我说完,挺高兴的,认为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尝试一下。 我在大学的时候参加过大学城组织的唱歌联赛,拿过一等奖,加上木林森的肯定,桃子的鼓励,我突然觉得特别有信心。 中午的时候,卫砺回来了,我正睡着,突然感到身上一凉,卫砺带着寒气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卫砺抱着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睡了过去,我正困着,懒得理会他,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再次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三点半了,我一睁开眼睛,赫然看见卫砺大睁着两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好像我脸上开了一朵喇叭花似的。 我下意识摸了一把脸,将手举到面前一看,什么都没有。卫砺仍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我呆呆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睡着的时候挺好看的。”卫砺淡淡地说,坐起身来,点了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 烟雾缭绕,卫砺的脸有些模糊,我呆呆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卫砺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骂我贱,骂我不要脸,可他却对我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要说喜欢,那绝对不是,哪个男人会用这种方式喜欢一个女人? 可要是说不喜欢,那他为什么一直把我拴在身边,不允许我脱离他的掌控范围? 我心里突然就乱了,莫名的烦躁起来,抓了抓乱糟糟的短发,发现额前的头发已经长得挺长了,碍眼,不方便,随手扯了两下,拨到一边去。 “怎么了?”卫砺淡淡地瞥我一眼,吐了一口烟雾。 我跟着坐起来,靠着床头的真皮软垫,想了想,问:“天海集团怎么样?” “天海?在a市商界数一数二,举足轻重,旗下涉及范围很广,金融、娱乐、时尚……基本上赚钱的,天海都做。”卫砺淡淡地解说,没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打听天海。 “那木林森呢?”我忍不住想问更多一些。 卫砺淡淡地瞥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一转就别开了,语调平缓,毫无起伏:“木林森,美国斯坦福大学经济管理学毕业,在美国一家上市公司打磨了五年,去年年初才回国,在木氏历练了一年,去年年底正式全盘接手整个天海,现在是天海的首席执行官。” 背景雄厚,又有商人敏锐的眼光,他想捧红我,不是随口一说的。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问这些?”卫砺掐灭烟蒂,转脸看着我,眼神中并没有多少疑惑,好像我回不回答都无所谓。 我想了想,说:“昨天木林森找我,说有意训练包装我,送我进军歌坛,将我打造成一名歌星。” 卫砺垂下眼帘,沉默片刻,说:“你的意思呢?” “挺心动的。”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向往,“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也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我希望能够尽力争取一下。” 卫砺又沉默了很久,才缓声说:“娱乐圈水很深,很复杂。” 这年头,有什么是单纯的吗? 见我沉默,卫砺又说:“你想去就去吧,我说过,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不拦你。” 连卫砺都不反对,看来,投奔木氏旗下是一件好事。 我强忍住欣喜雀跃,淡定地说:“嗯,我知道了。” 卫砺突然毫无预兆地将我扑倒,沉沉地说:“我这么顺着你,总该给点甜头吧?” 当然,这个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卫砺想要的甜头,我根本没有能耐说不给。 被他折腾结束的时候,已经五点半了,我连晚饭都没顾上吃,拿了一块面包就火急火燎地上了车。 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六点出头了,刘杨板着脸训了我几句,我灰溜溜地道歉,溜进休息室等候晚上的演出。 因为已经打定了主意投奔天海,木林森今天晚上会来,我就没打电话,到时候直接面谈就好。等到跟木林森谈好了,我再向刘杨提出辞职。 等待的心情挺难熬,我期待着早点见到木林森,简直比跟季成谈恋爱那会儿期待约会还要焦急。 “程诺,你这跟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干嘛呢?等那个大手笔的老板?”方姿看我坐立不安的,又开始打趣我了。 “没有的事,你别瞎说。”我淡淡地堵住她的嘴,“差不多该准备了,我去化妆。” 今晚照例是唱了三首歌,唱完歌下台,我就径直走向木林森的座位,跟他说想跟他谈谈。 仍旧去了二楼包厢,点了酒水饮料,我开门见山:“木先生,我考虑清楚了,您的提议非常棒。” “欢迎程小姐加入天海。”木林森伸出右手,笑容很真诚,“我期待着程小姐大放异彩的一天。” 44 抱歉,我不会喝酒 “谢谢。”我回以一笑,跟木林森握手,达成协定。 “天海方面的签/约需要等你跟初见解除合约之后进行。”木林森站起身,向我点了点头,“我期待着程小姐尽快成为天海的一份子。” 投奔天海,进军歌坛的决定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 今晚木林森没有点我的歌,而是让我早点休息。出了包间,我就去找刘杨,表达了辞职的意向。 “为什么?你现在刚刚开始走红,以后会有更好的赚头,怎么干的好好的突然要辞职?”刘杨皱眉,诧异地问,“现在不是挺好的么?” 我不想直接说我已经找好下家了,于是扯了个理由应付。 刘杨看我态度坚决,想了想,说:“你是刚刚签/约的歌手,现在才半个月都不到就要解约,这个……我做不了主,要先请示老板。” “好的,麻烦刘经理了。”我抱歉地笑笑,“给您添麻烦了。” 刘杨微笑,说:“没什么,只是在合约解除之前,你还是初见的员工,该上班还是要按时上班的,明白吗?” “这个肯定的,我是好员工哦!”我拍着胸口保证,“刘经理请放心,我不会让您为难的。”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方姿已经躺在床上了,见我推门进来,笑得有些讽刺:“怎么今天那个大老板没点你的歌啊?” “哪能天天点我啊?”我淡淡地回应,没打算跟她多扯废话。 “那些大老板啊,都是喜新厌旧的,在兴头上就捧两天,玩腻了就换一个,正常!看开点!”方姿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冲我眨了眨眼,眼神挺暧昧的。 我一直认为自己跟方姿她们不是同一路人,私下里也很少交流,平时她们说什么,我半听半不听的,与我无关的直接屏蔽。 可是方姿今天的话让我很不高兴,好像我傍大/款被甩了似的。 可我从小懦弱惯了,轻易不跟人起冲突,尤其三两天的就要离开初见了,更没必要再跟人争执,于是强忍着不痛快,说:“没事,没有点歌的小费,不还有工资呢嘛!” “工资?那几个钱够干什么的?”方姿冷笑,点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吐出一口浓烟,舒服地喟叹一口,语声低沉,略带忧伤,“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靠着那点儿工资,怎么活?” 我没接话,跟这种负能量的人来往多了,三观会扭曲的。 “这世界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你没钱,人家就是看不起你,你有钱,臭脚都有人跪/舔!” 方姿的语气很愤懑,大概是因为没钱被人歧视过。 我突然想起在蓝天商厦的那一次,那个穿皮草的女人不过是傍上了一个有钱人,就对我又打又骂的,根本不拿我当人看。 突然觉得其实方姿也没那么脏,都是被逼的。想要出人头地,活得有尊严一些,可是凭自己的本事又达不到,只能走弯路了。 在龙城的时候,刀疤脸说过,但凡有活路,谁愿意出来卖?这世间就是这样,很多好姑娘都被逼成了女表子。 这么一想,我顿时释然了,起码跟那些被迫堕入风/尘的女孩子比起来,我算是幸运的,至少我的黑暗已经到头了,光明触手可及。 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有那么一种人,生来就是该倒霉的,一旦有一点儿好运降临,就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横插一杠子阻拦。 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刘杨告诉我,老板不同意我解约,说合同签的是三年的,就必须干满三年,否则就要以违约的罪名起诉我,让我赔偿违约金。 我当时签的驻场歌手的合约是年薪十万,因为我的生活比较艰难,又是赵婶介绍进去的,刘杨替我争取了十万的预支薪水,如果违约,要赔偿三倍,也就是三十万。 三十万啊!我上哪儿弄三十万去? 我斟酌了很久,我一穷二白,没房没车,就是去银行贷款都贷不来。亲爹都不要的苦孩子,根本指望不上亲戚。唯一能指望的也就两个人,卫砺,木林森。 木林森是我未来的老板,可是我一天工没给他打,凭什么让他给我出三十万,还是违约金赔偿! 至于卫砺,我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当然更不可能主动开口问他借钱。 其实我想进军歌坛,还抱着一个幻想。 如果我真的红了,我就也是有钱人了,再也不用因为贫穷无势而被卫砺欺压了,到时候我可以想离他多远,就离他多远。 可是违约金赔偿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这可怎么办? 木林森是商人,商人是以营利为目的的,他不可能等我满了三年合约之后再加入到木氏旗下。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怎么办? 一整夜我都闷闷不乐的,演出结束之后,我蔫巴蔫巴地回休息室,看见方姿在喝酒,一瓶红酒已经下去一半了。 “程诺,来,陪我喝一杯。”方姿握着酒瓶朝我扬了扬,对着瓶嘴就吹。 我吓了一跳,敬谢不敏地拒绝:“抱歉,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酒?不会喝酒你来酒吧?当歌手?”方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程诺,你还真是这凡尘浊世的一股清流啊!” 我没理会方姿的嘲笑,默默地走到床边坐下,靠着床头发了会儿呆。 方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伏在桌子上哭得一抽一抽的。 “你怎么了?”我皱眉,虽然跟她没有多少交情,可是看她这个样子,还真有点不放心。 方姿哭得嗷嗷的,没回答我的话,我又问了一遍,她还是没吭声,我也就不问了,默默地躺下,盯着天花板想心事。 突然,方姿哽咽着说:“程诺,你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那个木老板年轻有为,来初见好几个月了,一直挺中规中矩的,既然他对你有意思,你一定要抓住机会。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有钱人眼里只不过是个玩具罢了,你命好,碰到一个肯对你用心的,一定不要轻易错过了。” 她哭得嗓子都哑了,说起话来语无伦次。我皱眉看着她,突然想起已经好几天那个包她的大老板没来捧她的场了,看样子,她被甩了。 老实说,我是有些唏嘘的,这种事情在初见很平常,我来初见一个多月,看见好几次了。 这话在我听来其实没什么,就像一阵风,吹过就算完了,毕竟我不是靠卖吃饭的,那些大老板的捧场对我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下了班,我郁闷地回到梁园,去看了看桃子。她在梁园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恢复得挺不错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哟!大明星回来啦!”桃子笑着打趣。 自从她做完手术之后,我就没见她笑过,可是现在她的笑容,却一点儿也提不起我的精神。 我落寞地坐在沙发上,苦笑:“大明星做不成了。” “为什么?!”桃子不自觉地扬高了声调,惊讶地问。 我叹口气,笑得心里闷疼:“初见方面不允许我解除合约,除非我肯赔偿三十万违约金。” “三十万?!那么多!”桃子尖叫,“怎么会这样?!” 其实单纯的违约金赔偿是用不了那么多的,连一万块钱都不超过,可是坏就坏在初见预支了我一年的薪水,而我当时只以为是遇见好心的老板和善良的经理了,根本没想到那么多。 我摇头,无奈地说:“算了,可能是没那个命吧!” 桃子不说话了,靠在床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橙子,你有多少钱?” “十三万。”那十万预支的薪水、这些天来登台演出所收的打赏红包,加在一起都不够一半。 “我手头还有十八万,够了。”桃子看着我,郑重地说,“橙子,这是改变你命运的机会,就这么错过,太可惜了,钱你先拿去用,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你……”我吃惊地看着她,卫砺曾经以保险公司形象大使的名义给了桃子二十万,她一口气全部借给我,那她以后怎么办? 桃子看了一眼腹部,深吸一口气,苦涩地说:“原本这钱是拿来养孩子的,现在孩子没了,要这钱也没什么用处了。我好手好脚的,很快就能上班赚钱,橙子,你不用担心我,我没问题的。” 我呆了呆,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了。 患难见真情。 “傻逼,哭什么?!”桃子凶巴巴地冲我吼了一句,“咱俩谁跟谁啊?除了男人和牙刷,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我没想到钱的问题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晚上去上班的时候,我找到刘杨,跟他说了我已经准备好三十万违约金了。 刘杨叹口气,一脸惋惜:“真要走,就走吧!我也看出来了,你不适合这里,祝你好运。” 我拿着卡,问刘杨怎么支付违约金,是取现金还是转账。刘杨给了我一个账户,让我把钱打到指定账户上。 45 你是不是怀孕了 下了班,我直奔银行,打了钱,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回肚子里了。 我没回梁园,而是打了车,到游乐场疯了一整天。 今天是我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从今天开始,我跟过去就彻底没关系了。 晚上一个人去海底捞刷火锅,等菜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是刘杨。 我很纳闷,都已经辞职了,怎么刘杨还给我打电话?接起来之后,刘杨问我怎么还不去上班,口气挺冲的。 “我已经辞职了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今天早晨下了班我就把钱打到你给我的账户上了,为什么晚上还要上班?” “你什么时候打钱了?怎么老板没有通知我?”刘杨那边音乐声很吵,他大声说,“先别说那么多,快过来,要辞职也得等钱到账了再说。” 我想想也是,钱到账了,我的违约赔偿才算支付清了,于是没顾得吃火锅,直奔初见。 因为是最后一天上班了,我挺高兴的,按照惯例表演完节目,还免费赠送了一首歌。 下了台,刘杨找到我,皱着眉头问:“程诺,你真的把钱打过来了?”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拿这种事撒谎不成?”我皱眉,有些不高兴了,这话问的,好像我人品差想赖账似的。 刘杨一脸疑惑:“可是老板并没有通知我,我问过财务了,今天没有收到任何汇款。” “没收到?不可能啊!”我吓了一跳,“今天是周三,银行正常工作,又没跨行,应该当时就到账了啊!” “你是不是打错账户了?”刘杨想了想,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打错账户?怎么可能!”我下意识尖叫,这三十万可关系着我以后的命运,我怎么可能不慎重! “打款的单据呢?你还留着吗?”刘杨又问,“如果账户真的没问题,钱早就到账了。” 我心里一哆嗦,虽然笃定了自己肯定没打错,可这时候又忍不住有一丝怀疑,拿出打款单据递给刘杨,刘杨看了一眼,发现单据上的账号中间一段是*号,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早晨我和你一起去银行查一下,你先别担心,也许是银行工作交接什么的耽搁了。” 刘杨不说还好,一说我更加担心了,总觉得很不安,要出什么乱子。 一夜揪心,好不容易捱到下班,酒吧打烊关门,我和刘杨一起出了酒吧,因为银行要到八点半才开始营业,现在才六点半,中间还有两个小时,刘杨提出请我吃早餐,全当散伙饭。 一出酒吧门,就见卫砺靠着车头站着,一手夹着烟,一手抄在裤兜里,黑着脸死死地盯着我。 我莫名地感觉到心口一揪,下意识看了看刘杨。 上一次我和刘杨一起出酒吧门,被卫砺看见了,那厮把我拎回梁园,折磨了个半死不活。 “昨天怎么没回去?”卫砺将烟蒂扔在地上,抬脚碾灭,语气虽然很平淡,可我总觉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狠劲儿,好像我就是那只可怜的烟屁股似的。 刘杨看看卫砺,再看看我,低声说:“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办事吧!我在一品楼等你。” “嗯,我很快就过去。”我点头应下,转过脸来看卫砺的时候,不由得吓了一跳。 卫砺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眯着眼睛瞪着我,那目光跟要吃人似的。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不够啊!”卫砺冷冷地说,眼睛微微眯起,眸光冷冽,夹风带雪地朝我扫来。 “我……辞职的事情出了点岔子,我和刘经理要去银行核对一笔账目。”我一笔带过,不想让卫砺知道更多细节。 “银行什么时候搬到一品楼了,我怎么不知道?”卫砺冷笑,向前跨了一步,逼近我,冷冷地说,“程诺,你可真是死性不改啊!” 我为了三十万的事情挂心了一整夜,越近银行上班的点儿,我心里就越不安越烦躁,不料这时候卫砺又来惹嫌,我更加不痛快了。 憋着一肚子怒火,我强自镇定地解释:“我向初见提出辞职,对方要求我赔偿违约金,昨天早晨我把违约金打到经理给我的账户上,可是到现在那笔钱还没到账,刘经理要我去银行核查一下,就这样。” 卫砺听了,脸色总算好些了,说:“银行八点半才开门,你现在急着去有什么用?” 说着,他拉开车门上了车,摇下车窗,冷着脸叫我:“上来。” 我深知卫砺这人只能顺从,不能忤逆,老老实实地上了车,卫砺开车带我绕了大半个a市,在一条小巷口停了车,带我往巷子深处走去。 我们进了一家很小的早餐店,店主是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看见我们过去,笑得很和蔼可亲。 卫砺点了两碗馄饨一笼蒸饺一笼生煎,心情很好地说:“这里的早餐很好吃,尤其是蒸饺和生煎,整个a市没有哪家比得上。” 我现在根本没心思吃什么好吃的,只想着赶紧去银行查明钱款的去处,完成解约的事情,可卫砺心情这么好,我又不能扫他的兴,只得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吃早餐。 馄饨和生煎的味道挺不错,蒸饺我咬了一口,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不能吃玉米,这个蒸饺是鸡肉玉米馅的,可我又不好直接吐出来,只能强忍着不适吃了下去。 吃完一个蒸饺,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连忙喝了几口馄饨汤,想压下反胃的感觉。 我吃玉米会吐,甚至闻见玉米的味道都会反胃,从小就这样。馄饨汤压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我连忙塞了个生煎进嘴里。 不料,玉米实在太过强大,生煎还没嚼碎,我就憋不住吐出来了,连带着刚才吃进去的馄饨,一并吐了个干净,咬着牙扶着桌子,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老店主吓了一跳,卫砺也皱了皱眉头,刚问了一句“你怎么了”,随即眉开眼笑,惊喜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吐得浑身发软,没力气回答卫砺的话,卫砺惊喜得不行,抽出一叠红票子丢在桌子上,抱歉地说:“老人家,不好意思,麻烦你们打扫了。”说着,抱着我就往路口跑。 我本来就吐得半死不活的,他这么一跑,我就更加不舒服了,胃里翻江倒海,却没什么可吐的,伸长了脖子哇哇地吐酸水。 卫砺驱车带我去了妇幼保健院,找医生给我做检查,他就在一边看着,紧张兮兮地问:“医生,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了?” 医生好笑地回答:“卫先生,这一个多月您已经带这位小姐来检查三次了,她真的没有怀孕。” “没怀孕?”卫砺顿时变了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医生,凶巴巴地质问,“没怀孕怎么会吃个早饭就吐?” 这会儿我已经缓过来了,虚弱地说:“我从小吃玉米就吐。” “……”卫砺的脸色一瞬间无比尴尬,僵硬地看看我,再看看医生,目光最后定格在我肚子上,咬着牙低骂了一句“没出息”。 一出闹剧,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我给刘杨发了信息,说我会直接去银行。很快到了银行,刘杨已经在大厅里等候了。 我快步进去,跟刘杨打了个招呼,早晨人少,直接就去办理业务。 我将打款单据递给柜员,柜员根据单号查询,曝出了收款账户,刘杨的脸色顿时变了:“不对!中间是九六,不是六/九,收款账户搞错了。” 我吓了一跳,拿出手机翻到刘杨的信息,刘杨给我的信息是正确的,我昨天直接把信息拿给柜员看的,这么说,是柜员输错了账号,而对方的姓名后两个字刚好跟刘杨给我的收款账户相同。 “能追回来吗?”我连忙追问。 “确定账号错误的话,可以追回来,但是要提供本人身份证、打款单据等等一系列证件。” 证件好办,身份证等我都随身带着的,打款单据也在,连忙让柜员帮我追回,可是柜员一查,发现那边的账户已经把钱取走了。 我顿时慌神了,柜员建议我报警,她会跟那边的取款银行联系追回。 然而,我刚报了警,柜员就告诉我查到了那个账户的详细信息,那是一个捐款账户,账户的主人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得了尿毒症,需要换肾,经过媒体传播,开通了账户接受捐款。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捐款的人比较多,两个账户数字完全一样,只有两位数顺序颠倒了一下,因此柜员误以为是捐款账户,输错了。 可是这钱人家拿去救命了,说不定手续费都交上了,我该怎么追回? 警察很快来了,我说了汇款的事情,年轻的女警察瞥我一眼,语气很不友好:“看你穿着一身名牌,随便一件衣服都得上万,三十万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人家拿钱是为了救命,你真要是追回了,岂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 我哑口无言。 那女警察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为富不仁!” 我也是呵呵了,银行工作人员的失误,凭什么要我来买单? 46 卫砺特别厉害 我也有我的难处啊!这三十万对我来说,跟命没啥两样了!可是那个女警察不分青红皂白就占据了道德制高点,那我该怎么办?我的苦楚该对谁说? 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在还没有了解事实真相的时候就这样信口雌黄,普通老百姓呢?如果我执意追回这三十万,现在的媒体这么多样,这件事情肯定会成为新闻头条,到时候我又要火了。 进军歌坛,成为公众人物,是需要足够的噱头没错,可真要是爆出这么一件事,虽然我本身没有错,可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圣母女表们,足够拿口水淹死我了。 更何况那个女警察有一句话说得还是很对的,人家拿这笔钱是救命,没什么比人命重要的。 “你们银行经理呢?”刘杨突然问,“这件事情是银行工作人员的失误,没道理要储户负责。” 警察不耐烦了,皱着秀气的眉毛,说:“这件事你们先自行协商吧,要是协商不出结果,那就走司法程序好了。”言下之意,这事儿他们不管了。 也是,警察只管犯罪,这件事情里没人犯罪,真要是协商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起诉银行。 银行经理很快就来了,我跟他说了汇款出错的事情,经理笑得一团和气,满口答应去调查,却不说究竟怎么处置。 “这事还用得着调查吗?我给的账号清楚明白,可是钱却打到了别的账户上,这明明就是贵行工作人员的失误,经理,您觉得还有必要调查吗?”我很愤怒,这经理根本就是在和稀泥。 经理笑着说:“程小姐,我们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规章制度,既然您怀疑本行的工作出了纰漏,那本行当然要调查之后才能给你答复。” 我憋着一肚子气,问道:“那贵行什么时候才能给我答复?” “三个工作日吧。” 三个工作日?今天是周四,三个工作日就要到下周一了,那这几天我该怎么熬? 我和桃子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看这经理和稀泥的态度,根本就没什么指望,难道我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如果我没有进军歌坛的打算,这笔钱我可以毫无顾虑地追回来,毕竟失误不在我,就算起诉银行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我程诺被人骂得一文不值,不怕再多挨几句骂。 可如果我真的那样做了,舆论必然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到时候整个社会全是攻击我的言论,那才真是没有活路。 走出银行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心里突然冰凉冰凉的。 到底是没钱没势的人,只能任人拿捏。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卫砺身上,我相信那经理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分分钟追回款项、处罚出纰漏的工作人员,卫砺也不会承受什么舆论的压力。 真要是发生在他身上,这三十万他大概根本就不要了,全当发善心了。 有时候真的不是我不善良,而是我没有能力。如果我善良了,那我就没有活路了。 活路只有一条,谁不想要? 刘杨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说:“再等等吧,等到下周一看银行怎么说,错不在你,他们要是不能给出一个公正合理的说法,那就法庭见。” 我垂头丧气的,没接话,刘杨又说:“你放心,只要你一天还在,就一天是初见的员工。咱们老板很爱护员工的,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吃这么大的亏。” 尽管刘杨这样安慰我,我心里还是很沉重,泰山压顶一般透不过气来,再怎么说,我毕竟都要辞职了,老板怎么可能去为一个毁约出走的员工出头? 上了车,卫砺见我闷闷不乐,问道:“怎么了?” 我将副驾驶的座位放倒,半死不活地瘫在上面,突然特别委屈,特别想哭,哽咽着说:“银行的柜员工作失误,把我的钱打给了别人的账户,那个账户的主人尿毒症,急需用钱,今天再查的时候,钱已经被取走了。我去找说法,他们说三个工作日之后给我答复。” “银行的失误让他们负责不就得了?”卫砺皱眉,看我哭哭啼啼的,突然来了火,“程诺,我说过,不准你那么怂!” 我深吸一口气,哗哗的掉眼泪:“我能不怂么?那三十万是我和桃子的全部家当,就指着那三十万付清初见的违约金。没有了三十万,我就得在初见待满三年,我还怎么当歌星啊?” 卫砺见我这么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越发火大,一把将我拽下车,拉着我就冲进银行,直接找到经理,气势汹汹地说:“银行的失误清楚明了,什么三个工作日五个工作日的?你身为经理,要是处理不了,那就把你们行长找来!” 经理眯着眼睛斜睨卫砺,冷冷地说:“银行有银行的办事章程,别说找行长,你就是找国务院总理过来,也是这样!” “是么?”卫砺甩出一张卡,冷冷地问,“那叫这个过来怎么样?” 经理捡起卡瞄了一眼,神色顿时恭敬起来,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先生您好,请到vip休息室详谈。” “不用了,你们银行工作不认真,出了纰漏处理的态度更加敷衍,作为储户,我感到非常寒心,对于我的资金安全,我表示很怀疑。现在我要把我在你们这边的资金全部撤走。” 卫砺冷冷地说,轻蔑地瞥一眼经理,经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我以前听说过银行的经理为了拉存款,会陪客人吃饭喝酒什么的,有的女经理还会跟客人有不清不楚的交易,可见大客户对银行的重要性。 卫砺拉着我的手腕,大步走向柜台,报了一长串数字:“这个账户所有的资金我要提现,提前一天预约是吧,明天我会派人过来取钱。” 柜员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争执,按着账户查了一下,就见她的脸色一刹那间褪尽血色,煞白煞白的,哆嗦着嘴唇说:“卫先生,您……您确定是全额提现?” 卫砺没答话,拉着我的手腕就走。刚走到银行门口,经理快步冲上来,一连声道歉,连声说:“卫先生别生气,别生气,一切都好商量,好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储户有存款自愿、取款自由的权力,我按照你们银行的规矩提前一天预约,也希望你们银行能按照规矩,明天一早准备好现金。”卫砺看也没看经理一眼,仿佛那个人连他一个眼神都不配。 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银行经理,在卫砺面前点头哈腰,百般讨好,可是卫砺连个不屑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仰视感,突然觉得卫砺特别厉害,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人。 “程小姐的事情我们还可以商量,卫先生,请您给我一个机会。”经理卑微地说,对于卫砺的傲慢,别说生气了,他简直恨不得跪/舔。 “怎么商量?”卫砺冷冷地反问,威胁性地说,“作为储户,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资金安全,如果贵行不能保证工作上完全没有疏漏,至少也该保证出现疏漏之后竭尽全力弥补。对于储户没有责任的失误,如果让储户承担责任,我想,作为储户,应该都会很寒心吧。” “卫先生说的是!说的是!”经理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地奉承,“我这就上报行长,追回资金,处置相关工作人员。” 经理打了个电话,很快行长就亲自过来了,带着我们进入贵宾休息厅详谈。 按理说,打款失误,可以追回,对方也有义务退回款项。只是这一次的收款方是捐款账户,并且急用钱救命,已经把钱提走了,硬要追,人家也拿不出来,这就有些麻烦了。 这个失误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损失肯定不能由我承担。但是银行也不愿意承担这个损失,那么就产生了矛盾。 行长的说法委婉但明确,可以处理失误的员工,但是这个钱款损失很难追回来。 老实说,我心里很矛盾。 一方面,在我自顾不暇的情况下,我根本没能力、也没心思去帮助别人,毕竟帮了别人,我自己就又要回到黑暗中去。 人人都向往光明,那个病人要性命,我当然也不愿意放弃拼搏一把,改变余生命运的机会。 另一方面,真要强行让那个病人退还三十万,万一他因此而不治身亡,虽然跟我没有关系,可我良心上也会过不去,一辈子都走不出阴影。 “程小姐,事情的处置就是这样的,我们会依照银行的规章,处置出纰漏的员工,但是钱款追究,我们只能联系到收款方,如果他不肯退还,那就只能走司法程序,起诉收款方,请求法院强制执行,您看,对这个结果您满意吗?” 我无措地看着卫砺,卫砺点头,说:“行长的说法是很正确的。” 我挣扎地抓了抓头发,始终下不了决心。 我不想白白损失三十万,毕竟那三十万对我来说非同小可,可我也不可能如行长所说,去起诉那个可怜的病人。 47 卫砺的诱惑 我左右为难,烦躁地揪着头发,想了很久,狠狠地叹口气,说:“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程小姐请尽快做决定,毕竟那三十万现在在一个急需用钱救命的病人手上,等到这笔钱交给医院,动了手术,那可就追不回来了,到时候就算起诉也晚了。” 我越发烦躁,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撮,闷闷不乐地出了银行,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 “怂货!蠢货!”卫砺见我这副样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又恼怒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用力将我拉起来,我被他拽得打了个趔趄,高跟鞋一崴,脚踝猛的一疼,一下子扑倒在他怀里。 卫砺黑着脸把我塞进副驾驶,将车子开得飞快,一路开到月亮湖,在湖边停了车。 “我又不要寻死,来湖边干什么?”我瞥了一眼窗外,心里越发烦闷了,在副驾驶上翻了个身,闷闷地想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卫砺突然解开我这边的安全带,抓着胸口的衣服把我提起来,凶狠地瞪着我,质问道:“你当我是死人吗?” “又怎么了?”我愕然看着他暴怒的样子,不知道他的火气从何而来。 好吧,我承认我怂,没钱没势的人,怎么可能像卫砺这样肆无忌惮,可以随心所欲地冲任何人发火?我要是敢像他那样目中无人,早就被银行保安扔出去了。 “你为什么宁愿去向桃子借钱,都不肯来找我呢?区区三十万,就把你逼到这个份上了吗?”卫砺气急败坏,抓着我的领口一通猛摇,“你宁愿被人活活逼死,也不肯向我求助吗?” 我缩了缩脖子,呆呆地看着他,他生气是因为我没去寻求他的帮助? 可是我一心想要跟他划清界限啊! 老实说,卫砺对我真的很不错,吃穿住用什么都是他的,我被人欺负了,他给我出头,可是我还是疯狂地想要离开他。 第一,没名没分的跟着他,算什么?宠物?玩具?他骂我贱,骂我不要脸,骂我当女表子还要立牌坊,如果我还死皮赖脸地巴着他,那我跟那些出来卖的有什么两样? 第二,我是有一张漂亮脸蛋没错,可是长得漂亮的人多了去了,卫砺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对我能有几分真心?我要是真把持不住,陷进去了,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像方姿一样一边喝闷酒一边嚎啕大哭着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了。 见我不说话,卫砺越发愤怒了,两眼喷火地瞪着我,嘶吼道:“程诺!你是真蠢?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来找我?” 我当然知道三十万对于卫砺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如果我去求他,他应该会帮我,可是我真要是去找他,那算什么? 我掰开他的手,颓然倒回椅子上,落寞地说:“卫砺,我很累,真的。” “很累为什么还不肯选择一种轻松的方式?程诺,你为什么一定要一个人硬撑着?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想到我?”卫砺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似乎有些受伤。 我为这个错觉感到可笑,呵呵,高高在上的卫大爷会受伤?别闹,人家是铜筋铁骨好吗? “我想靠自己。”我看着卫砺的眼睛,认真地说,“可能在你眼里,穷人的自尊就是个屁,想怎么践踏就能怎么践踏,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有钱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欺负穷人。” 我缓了一口气,挺无奈的,社会就是这样,穷人不拼了命地混个模样出来,就只有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的份儿。 “可是卫砺,我不想向你伸手。我知道,如果我求你,你很可能会给我三十万,甚至更多,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卫砺,我不想要你的钱,更不想听你骂我贱,骂我不要脸,骂我当女表子还立牌坊。” “我说过,我不是卖的,不需要靠有钱人的施舍去打肿脸充胖子,过所谓的光鲜亮丽的生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想过普通的日子。” 卫砺一直冷着脸,没打断我的话,他默默地坐回驾驶位上,摇开了车窗,点上烟狠狠地抽。 “卫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纠缠不清,我只想说,你们这种有钱人,我高攀不起,如果你想玩游戏,请你去找乐意奉陪的人。我很穷,也很忙,还很累,没有精力陪你玩游戏。” 我长出一口气,苦笑道:“我只是一个没爹没妈的可怜虫,只是想要找一个真心实意爱我的人,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可是为什么这么难呢?” 卫砺仍然没回答,抽完一支烟,突然整个上身都倾斜过来了,一手抓着我的胳膊将我用力拉过去。 他的脸强势压下,带着浓重烟味的嘴堵上我的嘴,大力吸/吮,辗转厮磨。 “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卫砺皱眉,看着我的眼睛,“程诺,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你给不起。”我哂笑着摇头,略带轻鄙,“卫砺,你根本没有拿我当人看,你养着我,就跟养一条狗一样,你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你能给我的除了钱,还有什么?” 卫砺冷笑,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有钱不就够了吗?女人要的不就是钱吗?” 我笑了,这就是有钱人的嘴脸! “我的确要钱,可我更要脸!”我冷声回道,“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钱,为什么一定要靠别人养,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卫砺,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我也不屑于懂,我只想离你远远的,过我自己的生活就好。” “如果我不允许你离我远远的呢?”卫砺满眼轻慢,“你又能怎么样?” 该死!又是这种掌控我命运的嘴脸! 天知道我有多想狠狠一巴掌扇烂他脸上轻蔑的笑! 可是我不敢,也不能。 没钱没势的人,就算不要命,也没资格跟有钱有势的人耍横,更何况我虽然生活不如意,对这条命还是挺看重的。 我瘫倒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讽刺地说:“你高兴就好。” 卫砺突然笑了,笑声很大很刺耳,他笑了起码半分钟,才轻蔑地说:“程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是错的。离开我,你根本没有活路!” 我没做声,其实心里已经承认了这个说法,只要卫砺没有真正放过我,我就不可能真正拥有自己的生活。 突然无比烦躁,我他妈招谁惹谁了?就算那一夜我有错,可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吗? 难道就因为我打了卫砺两巴掌,骂了他,所以他就要跟我没完没了?像猫抓老鼠一样,要将我整得全面崩溃,受尽痛苦之后再悲哀地死去? 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车里开着暖气,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程诺,我相信,你会屈服的,生活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都是放屁!”卫砺发/泄愤怒似的重重拍了一下方向盘,森森地冷笑,“程诺,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的!” 我没搭理他,这货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我跟他说不清楚。 卫砺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吐出腾腾雾气,似笑非笑地问:“那笔钱,你打算怎么办?” 我捏了捏额角,不想面对这个问题。 “昨天傍晚,钱就已经被提出去了,现在应该已经拿来交手术费了,说不定那个病人已经上了手术台。程诺,你这笔钱就算要回来,也没那么容易啊!” 卫砺的声音有一种看笑话的幸灾乐祸感,仿佛怕我想不明白似的,分析得清楚透彻。 “我……”我叹口气,头疼得跟要炸开似的,手握着拳头往脑门子上砸了两下,还是下不了那个决心。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笔钱追不回来了。 可我潜意识里拒绝承认这一点。 卫砺靠着座位,闲闲地说:“桃子的身体恢复得挺好,再过十天差不多就能去上班了,程诺,你什么时候回去把公寓的卫生打扫一下?”卫砺笑着掐灭烟蒂,勾着唇角看着我,“总不能让她自己打扫吧?” 我吸了一半的气顿住了。 那笔钱不光是我自己的,还有桃子的全部家当啊!我的钱没了就没了,大不了多吃些苦再赚回来,可是桃子的钱该怎么办? 桃子没了爱情,没了孩子,现在唯一的积蓄也打水漂了,一连三重灾难下来,我真的不敢想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打击。 “程诺,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帮你。”卫砺俯首过来,凑在我耳边轻声诱/惑。 温热的呼吸带着烟气喷薄在我耳边,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嗖的一下窜出来了,半边身子都麻了。 没有被逼到绝路上的人,绝对体会不到卫砺的话对我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诱/惑。 那不光是一笔钱,更是我后半辈子出人头地、不再受人侮辱的希望,那是我重获新生的希望。 48 一百万 “在初见工作三年,还是解脱投入木氏旗下,成为歌星,改变人生,你自己考虑。”卫砺低低地笑,满口笃定。 我咬着嘴唇,内心无比剧烈地挣扎。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是真的要去求卫砺吗? 卫砺勾唇一下,回到座位上,将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闲适地说:“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今天晚上零点之前给我答复。”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过期作废。” 卫砺发动车子,绕着湖边开了一圈,车速不是很快。 沿湖的柳树已经抽出了长长的枝条,一点点嫩芽几乎分辨不出来,但是放眼望去,却能看到一团又一团淡淡的鹅黄。 春天就要来了。 可是我却看不到一点希望。 我懒洋洋地躺在车座上,歪着脑袋看着车窗外的柳树,不时飞过的麻雀,三三两两的路人,心里突然很无措。 卫砺没催我,只是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湖走,我本来就心烦意乱,几个圈子兜下来,我都快吐了。 回到梁园,卫砺径直上楼,我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将遥控器颠来倒去摁了无数遍,也没找到一个能看得进去的电视节目。 我叹口气,上楼去看看桃子。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将钱汇错账户的事情告诉桃子,只是突然特别想看看她。 卫砺在楼梯口站着,倚着墙壁抄着手,唇边挂着一抹迷之笃定的笑容,看起来懒散而又痞气。 “肯上来了?”卫砺抬手看了看腕表,“十一分钟,我当你能在楼下坐多久呢!” “神经病!”我低咒一句,绕开卫砺就想走。 卫砺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拉,将我拽进他怀里,一条铁打一般的手臂在我腰上一环一提,居然把我夹在腋下往卧室走。 我懒得挣扎,这个神经病一旦发起疯来,我怎么挣扎都不管用,反而会招致更粗暴的对待。对于卫砺的间歇性抽风,淡定地忍受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卫砺夹着我进了卧室,一脚踹上卧室门,随手将我一甩。我落在床上,索性倒床不起,脸埋在被子里发呆。 “昨天一天没回来,今天又耽误我大半天的时间,程诺,我的时间很值钱的。”卫砺贴着我的身子压上来,附在我耳边,喷了一口热气,语气暧昧起来,“浪费我的时间,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破罐子破摔地说:“也许我真的应该去卖,照目前的行情来看,当鸡肯定比当歌星来钱快。” 卫砺的动作一僵,突然凶狠起来,低吼着说:“想通了?肯卖了?好啊!你出个价,老子买!” 其实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但卫砺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我脑子一热,口不择言地冲道:“卫老板财大气粗,出手阔绰,您看着给就成!” “三十万!三十万够了吧?”卫砺冷笑,一把掐住我的下巴,狠狠地瞪着我,“三十万买你一年,怎么样?” “原来我还真挺值钱!”我讽刺地笑着回答,“不过卫老板这么有钱,三十万买一年,是不是价钱开少了?” “一百万买你一年,总够了吧?”卫砺咬牙切齿,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我笑不出来了。 卫砺是认真的。 身体上的肮脏我阻止不了,但我可以保持灵魂的纯净无暇。 可是我怎么突然就把自己陷入这么不堪的境地了呢? 卫砺突然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交代助理立刻提取一百万现金送到梁园。 我吓了一跳,一把抢过卫砺的手机,惊叫道:“你干什么啊?” “干什么?买你啊!”卫砺目光森寒地瞪着我,“程诺,你不是要卖吗?卖给谁不是卖?卖给我,价钱还能高些,何乐而不为呢?” “你疯了!”我不可思议地咒骂,“简直不可理喻!” 卫砺笑了,眼神阴寒如冰:“程诺,我说过,这场游戏里,没有你拒绝的权力!” “你!”我恨恨地骂,脑子一热,一巴掌抽了过去。 卫砺眼疾手快,无比精准地抓住我的手腕,冷笑道:“我说过,还没有哪个活人敢打我两巴掌,程诺,你是第一个!” 我奋力往回抽手,卫砺咬着牙冷冷地说:“这是你第二次想打我第三巴掌,程诺,很好!你成功地激怒我了!” “畜生!放开我!”我挣扎着尖叫。 卫砺直接捡起刚才扯落的大衣腰带,将我的双手一绑,打了个死结,绕到我自己脖子后面,用我自己的头颈压制住我的双手。 …… 屋子里没开空调,窗子半开,初春的风灌进来,我的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被吹起来了,牙关打颤,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羞愤到了极点。 “畜生!”我低骂着一口咬上他的肩膀,痛得整个人都抽了。 卫砺却好像没感觉到痛楚似的,额头上很快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卫先生,唐助理来了。”赵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现在要把箱子送进来吗?” 卫砺扯过被子将我们俩全部蒙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拿进来。” 赵婶拎着箱子进门,将箱子靠着墙根放下,头也没抬地退出去了。 从始至终,卫砺都没有停下动作,他一把掀开被子,邪笑着看着我:“卖的人应该不介意被别人看见吧?” 我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掌心里一片湿黏,刺痛入心。 结束之后,卫砺没有直接去卫生间,而是将箱子打开,箱子里装满了红票子,一叠一叠码得整整齐齐。 “一百万,一年。”卫砺冷笑,嘴角的笑鄙夷到了极致,“程诺,别再跟我提你那可笑的自尊,这一年,你是我的!” 目光落在红通通的钱上,我突然觉得无比悲哀。 卫砺羞辱我,折磨我,因为他有钱。 我反抗不了,因为我没钱。 卫砺解开绑着我手腕的带子,抵着我的额头,低沉地说:“程诺,其实我不想这样对你的,可是你真的让我忍不住。我很早就告诉我过你,女人太强硬,不好。” 我闭上眼睛,拉过被子蒙着头,不想再看卫砺那副丑恶的嘴脸。 卫砺扯了扯被子,我用力拉着,他就没再扯,冷哼一声,下了床,接着,卫生间就传来了水声。 我突然特别丧气,不知道怎么搞的,事情就到了这个地步。一步错,步步错,现在我就是想回头,也回不了头了,因为卫砺根本没给我留后路。 卫砺很快就洗好澡了,围着浴巾出来,看见我还半死不活地躺着,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说:“程诺,收了我的钱,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你如果识相,日子会好过很多。” 我没接话,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来让自己振作起来。 卫砺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刷刷刷地写了一会儿,递给我说:“签字。” 我瞥了一眼,白纸黑字,大大的“包/养协议”四个字,就像四滴血一样刺得我眼睛一片模糊。 我自己的血,心口的血。 49 不洗更容易怀孕 卫砺还真是知道该怎么羞辱我啊! 我咧嘴一笑,眼泪“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洇进枕头,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圆点。 “程诺,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么,签下这份协议,这一年,你就是我的女人,乖乖地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卫砺拿起那张纸抖了抖,目光渐转阴寒,“要么,你继续回酒吧上班。” 顿了顿,卫砺又说:“你想清楚了,你回到酒吧,年薪十万,三年刚刚够抵清那损失的三十万,三年之后,你还是一无所有。” 我茫然看着卫砺手中那张纸,怎么盘算,好像都是死路啊! “木林森捧你,是为了撬墙角,挖你去木氏旗下,你如果不去,恐怕他不见得会一个月十万块地往你身上砸钱吧!”卫砺残忍地笑着打破我最后一丝幻想。 我在初见那么多天,除了木林森每天三千块地捧我,唯一一次收到大红包就是情人节主题酒会那天,除此之外,都是几百块的小红包,而且次数也不多。 卫砺勾着唇角笑得无比诱/惑:“想想看,你签下这份协议,拿到这一百万,立刻就能跟初见解约,还能把桃子的钱还给她,然后你加入木氏旗下,进军歌坛,当大明星。只要你红了,想要多少钱没有?到时候你就是想要离开我,起码也有资本了不是?” 卫砺的分析很透彻,一针见血,直指靶心,我所面临的困境与出路他都说得很明白。 我怦然心动。 我不稀罕卫砺的钱,可是我现在需要钱,因为那是我逃离深渊的唯一活路。 我颤抖着手接过卫砺手中的笔,哆嗦得不成样子,卫砺将纸平铺在床头柜上,我抖着手落在纸上,笔尖接触到纸张,画出好几道曲曲弯弯的细线。 卫砺低声数道:“三。” 我心一颤,只觉得窗口吹进来的风更加冷了。 “二。”卫砺的声音低沉微哑,带着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可我却听得心惊肉跳,手越发抖了,笔尖在纸上戳出“沙沙”的声音。 “一。”卫砺的声音冷了下来,抬手就要抽走纸张。 我一把摁住,颤声道:“我签!” 我咬着牙,奋力瞪大眼睛,用力地一笔一划写下我的名字。我发誓,我从来没写过那么丑的字。 “很好,程诺,你总算聪明一回了。”卫砺满意地低笑,将那张纸折了几下,塞进了钱夹里。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颓然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着头,放声大哭。 我发誓,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 今天丢掉的尊严,我一定要亲手捡起来! “去洗洗吧,还能睡一会儿。”卫砺温声说,敛起戾气阴狠之后,他看起来真的挺像好人的。 我无力地闷在被子里,没做声,也没动弹。 “不洗也好,更容易怀孕。”卫砺倚着床头抽烟,“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早就该有孩子了。” 我顿时如被针扎,蹭的一下跳起来,直接往卫生间冲。 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丢了四五个烟头,卫砺面朝床外侧躺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窗户关上了,空调也开着,卧室里的温度起码有二十度,可我却还是感到浑身发冷,那是一种绝望到骨髓里的阴冷。 我慢慢地走过去,看了一眼箱子,数了三十叠钱出来,堆在一起,双手抱着,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三十万啊!就是这三十万,逼得我无路可走,最终做了自己最不屑于做的事情。 我将三十万放在桌子上,回身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打算晚上上班的时候,直接把现金交给刘杨,今天晚上就把辞职的事情彻底办妥。 钱的事情解决之后,我紧绷着的弦突然就断了,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浓重的无力感,突然觉得特别累,连睁眼睛的力气都没了。 我默默地走到床边,缓缓躺下,刚盖好被子,卫砺就像是感应到我似的,翻了个身,将我搂进怀里。 我没动弹,闭上眼睛,放空思绪。 四点钟的时候,我被饿醒了,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肚子里敲锣打鼓地闹腾,我软着胳膊想要把身子撑起来,刚一动,卫砺就醒了。 他眯着眼睛,满脸睡意,嘟哝了一句“别动”,又闭上了眼睛。 我垂头丧气地说:“我饿了,要吃饭。” 卫砺的眼睛闭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撑起身子靠坐着,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半,才彻底清醒过来,拿过床头的电话打给赵婶,让赵婶准备晚饭。 我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穿衣服洗漱,卫砺长臂一伸,将我摁了回去,拽进怀里抱着,闷闷地说:“别走,陪我躺一会儿。” 我没吭声,老老实实地躺在他怀里,心里却撕心裂肺地疼。 他是我的金主,我应该乖乖听话的,不是吗? “诺诺,你一定要去木氏吗?”卫砺低声问,声音里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 我耷拉着眼皮子,低声回应:“那是我的希望,出人头地的希望。” “你就非要那么强势吗?”卫砺皱眉,有些不满。 不强势,任人欺负吗?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叹口气,苦笑着说:“我以前曾经看过一篇文章,叫做《女人为什么要那么拼命》。里面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好,生活不会因为我是女人而对我网开一面。我不拼命,那就只能挣扎在社会的最底层;我不拼命,就永远走不出困境;我不拼命,就只能仰人鼻息、看人脸色;我不拼命,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我踩在脚底下,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卫砺沉默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夹在指尖,摸到打火机,打了一下,没出火苗。 卫砺烦躁地眯起眼睛,语声沉沉地问道:“你恨我?” “不恨。”我摇头,认命地说,“你教会我一个道理。” “哦?”卫砺似乎挺感兴趣的,“你说。” 我瞥他一眼,淡淡地笑着说:“自己没本事,就别怪人人都想踩你一脚!卫砺,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如果不是你,我想,我大约还是胸无大志的离婚妇女,只想着找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嫁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过平淡如水的日子。” “现在呢?”卫砺扭过我的下巴,强迫我将视线定格在他脸上,“现在你想的是什么?” 我看着他,笑得既无奈又坚定:“现在我想出人头地,拼了命地混出个人样儿来,我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再也不要受任何人欺负!” “唔……这么说,你还是恨我。”卫砺笃定地点头,“还不是一星半点地恨。” 我垂落眼帘,没吭声。 怎么可能不恨呢? 如果没有卫砺,即便我还是会跟季成离婚,至少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出现,离婚事件会无波无浪,一帆风顺,我也不会为了找工作而四处碰壁,被李健航羞辱,险些被小混/混轮,不会进初见,不会遇见现在所有的一切。 如果没有卫砺,我现在应该在做一份普通而又稳定的工作,大概会去当个文员什么的,干着轻松的活,拿着相当的薪水,缘分到了,交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但人品很好的男朋友,然后组建一个温馨的家庭,生儿育女…… 如果没有卫砺,那该多好啊! 卫砺掐灭烟蒂,带着烟气的唇蓦地压了过来,用力地撕咬。 “诺诺,你可以恨我,也可以讨厌我,但是——”卫砺抬头,讽刺地笑看着我,“不要表现出来。” 我乖觉地低下头,耷拉着眼皮子,不让他看到我的眼睛。 卫砺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放轻柔了力度,含着我的嘴唇轻轻地吮/吻,然后将我整个身子放下,翻身压了上来。 我闭着眼睛,任他予取予求,没有一点点挣扎。 我没有立场,没有资本,没有底气。 我咬着嘴唇,心里暗暗设想着不久的将来,我站在镁光灯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时的景象。 镁光灯,红地毯,各种各样的奖杯,如潮水一般的粉丝……多么美好的蓝图啊! 我的柔顺取/悦了卫砺,他的动作激狂而不失温柔,带给我的感受也出奇地愉悦。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折磨我,也没有采取一些令人羞愤的姿势,很正常地做完,然后抱着我去卫生间冲洗。 抛开心理上的包袱不说,这绝对是一次愉快的体验,卫砺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这么耐心过。我不得不承认,只要卫砺愿意,他真的可以令我很舒服很享受。 洗完澡,卫砺拿一条大浴巾把我裹住,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温和地说:“自己去把头发吹干,乖。” 我依言走到外面,卫砺则在卫生间打理自己。我坐在床上,甩着一头湿漉漉的短发,暗暗想着,是时候剪剪了。 卫砺出来的时候,我还在发呆,他快步走过来,打开吹风机,对着我的脑袋一阵乱晃,不悦地责备:“天还冷,头发不吹干容易生病。”顿了顿,又说,“老子可没那么多钱给你看病!” 50 居然带女人来我这儿 我扯着嘴角勾了勾,没说话,伸手去接吹风机。卫砺却没递给我,一手拿着吹风机对着我的脑袋晃,一手扒拉着我的头发,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 四点钟的时候,我就收拾好了准备出门,卫砺皱眉问道:“不是五点半才到酒吧吗?怎么今天那么早就过去?” 我抓了抓额前过长的碎发,随口说:“头发该剪了。” “剪那么短干什么?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卫砺不悦地说,捞起衣服很快穿上,到卫生间简单洗漱一下,回来看到我还在那儿站着,皱眉说,“不是要走吗?怎么还愣着?” 我连忙低着头,提起一早收拾好的三十万块钱,跟着卫砺下楼。 很快就到了酒吧门口,我径直进去找了刘杨,将三十万现金交给他,他带我去了财务部,把钱交给财务,然后拿了一份解约书让我签字。 我大致看了一下条款,就签了字,签完字之后,刘杨对我说:“程诺,你是个很有主见的人,我相信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加油!” “谢谢刘经理。”我冲他笑笑,“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刘杨敬谢不敏地摆手:“别别别,你每次一说请我吃饭,就有个保时捷凶神恶煞地堵大门,你的饭呀,我吃不起!” 我绷不住笑了,再次向他道了谢,正式脱离初见。 出了酒吧,我给木林森打了个电话,说明我已经正式辞职,今晚不去酒吧上班了。木林森让我好好休息,说下周一会正式约我洽谈加入木氏的事情。 今天才周三,我可以有四天的时间好好休息。 上了车,我瘫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不料,很快,车子就停了。 “下车。”卫砺的语气很不爽,闷闷地像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似的。 我下车一看,车子停在一家美发中心的门口。卫砺见我慢吞吞的,有些急躁地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进去,一进去,他就大声叫道:“lisa,来客人了!” 一个打扮得挺暴露的浓妆女人扭着腰摆着臀,一路香风地走过来,咧着一张猩红的嘴,说:“哟!卫老板!好久不见!” 卫砺推了我一把:“把她那一脑袋乱毛给我理顺了!” 我暗暗翻个白眼,什么叫一脑袋乱毛?想当年本姑娘也是长发飘飘,仙气满满的女神好吗? lisa那画着浓重烟熏妆的眼睛往我脸上一瞥,笑得十分张扬:“难得呀!卫老板居然带女人来我这儿!” “废话少说,给我弄顺眼点儿!”卫砺说着,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闷闷地低骂,“丑死了!” 这一定不是说我的!一定! lisa这才正眼看我,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心里一阵膈应。这女人把自己整得跟个麦当劳叔叔似的,能有多好的时尚品味? 我一阵恶寒,小幅度地拉拉卫砺的衣袖,以眼神示意他我不想被这个女人折腾。 卫砺大概是感受到我惊恐的眼神,毫不客气地笑了:“lisa,我就说你这一身打扮辣眼睛,你还偏不信,你看看,都把人家吓着了!”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哄小孩子一样,憋着笑说,“诺诺别怕,那个大妈不是妖怪,不吃人的。” …… lisa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在浓重的烟熏妆的映衬下,特别像聊斋里面的女鬼。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卫砺这几句话成功地帮我拉满了仇恨,我已经可以想象得出等会儿我理完发会是副什么鬼样子了。 我觉得我的明星梦就此破灭,毫无转圜的余地。 最终我还是被lisa推进了洗头房,我躺在躺椅上,脑袋架空在洗手池里,lisa往我头上淋水,一边淋一边问:“你是卫先生的女朋友?” 女朋友?我哪儿配啊! 我没吭声。 lisa愣了愣,眼神蓦地鄙视起来,接下来的动作就比较简单粗暴了,拿着洗头的刷子刺啦刺啦地刷了好几下。我的头发算是比较柔顺的,但被她折腾得挺疼,我估摸着没少掉。 谁说这个世道笑贫不笑娼来着?我不是照样被人鄙视了么? 心里滴血,脸上却还维持着淡定从容的笑,我觉得我不应该进军歌坛,我应该进军影坛,不说拿个奥斯卡,金鸡奖应该是没问题的。 洗完头出来,lisa给我做造型,拿着一把小剪刀卡擦卡擦地剪,一边剪一边问:“卫先生,你想要什么发型?” “小姐,剪头发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憋着一口气,真心受不了这种不拿我当人看的行为。 lisa手一顿,似乎有点尴尬。 “看她喜欢什么就好。”卫砺指了指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杂志。 lisa的语气顿时不自然了:“这位……小姐,请问你想要什么样的造型?” “随便剪短一点就好,不染不烫。”我皱眉,淡淡地回答。 很快就剪完了,lisa给我吹干,说:“我建议您做一个……” “不用,谢谢。”我打断她,站起身,从包里摸出钱夹,问,“多少钱?” lisa看了一眼卫砺,客气地笑着说:“不用了,我是……” 我没等她说完,抽出一张一百的票子放在桌子上,笑道:“不用找了。”然后高傲地转身出门。 我不知道lisa跟卫砺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我今天这样的行为会不会惹卫砺不痛快,我只知道,我真的受不了了。 人都有一个极限,在这个极限之上,怎么打怎么压都行,但是一旦碰触到这个极限,就像拿针戳气球一样,分分钟爆炸。 我觉得我已经到了这个极限。 卫砺欺负我,我认了。 可是一个理发师凭什么蔑视我?我作为顾客去消费,一分钱没少给她,她凭什么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出来美发中心的门,我沿着人行道低着头走,没等卫砺,也不想看见他。 很快卫砺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在我头顶上情绪不定地说:“不错啊!知道甩脸子了!” 我没敢抬头,怕眼泪掉出来会让卫砺看见。 真的是很屈辱,那种因为卖给卫砺,成为见不得光的情/妇而遭受到白眼,什么都不做都会被人看不起,却没有立场去反驳的感觉,真的很屈辱。 卫砺低低地笑:“有进步!我的女人,就要这样,谁敢看不起你,你就给我挺直了腰板鄙视回去!” 我愕然抬头,他没生气?居然还表扬我? 不料,我刚一抬头,卫砺的眉头就皱起来了,脸拉得老长,语气不善地责备:“你哭什么?没出息!” 我闷闷地耷拉着脑袋,不想说话。 我本来可以不用受这种窝囊气的,虽然穷,可是我可以理直气壮地维护自己的尊严。 可是卫砺用一百万买断了我的一切资格。 “还是那么怂!”卫砺拉起我的手,随着我往前走,“想去哪儿?” “啊?”我莫名其妙,斜着眼睛看他一眼,他的步子挺大,身子已经超过我一步的距离,看起来就像他拽着我往前走似的。 “游乐场,我想去游乐场。”我呆呆地说,做好了会被他取笑的心理准备。 上大学以前,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场。 我爸只带着后妈和弟弟去,我永远都是被留在家里洗衣服拖地做家务的那个。我无比向往游乐场,但是游乐场的门票要一百五一张,我没有钱。 后来我上了初中,自己在小吃店零食店打工赚钱,可是我赚满一百五十块钱之后,我后妈说,既然我能够自己赚钱了,也就没必要养着我了,于是我顺理成章地被剥夺了学杂费。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学,上了大学,时间多了,我可以做家教、礼仪、发传单,这些都是来钱快的活儿,在支付学杂费和生活费之余,我偶尔能结余几百块小钱。 每当我觉得特别烦躁、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我就会去游乐场放松一下,玩大摆锤、过山车、海盗船、鬼屋等等惊险刺激的项目,大喊大叫一番,发泄心里的苦闷。 现在我特别想去游乐场,心里憋着一口气急需发/泄,只有在游乐场那种地方,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才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出乎意料的,卫砺居然没取笑我,而是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微带宠溺地说:“怎么喜欢那种小孩子去的地方?” 我咧嘴笑笑,无比苦涩:“因为我当小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有去过。” 卫砺脸上的笑容一僵,顿了顿,拉着我的手就往回走,上了车,闷着头一言不发地开车就走。 我心里一慌,直觉又有那句话说错了,惹得卫大爷不高兴了。我咂了咂嘴,想说些什么服个软,免得回去之后他又要折磨我。 “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告诉我,如果我有时间,就带你去,没有时间也会安排你去。”卫砺低低地说,摸出烟盒丢给我。 我接过烟盒,笑了笑:“谢谢。”抽出一支烟,拿打火机凑上去点,不料烧了好一会儿,烟却没点着。 51 诺诺,我想要你 卫砺低声笑了,揉了揉我的脑袋,笑道:“要抽一口才能点着的。” 我皱眉,把烟嘴塞进嘴里,打着火猛抽了一口,顿时,一股浓烈的烟味直冲喉头,呛得我猛的咳嗽起来。 卫砺笑得越发欢了,哈哈哈哈的,跟个神经病似的。我赌气地把烟塞进他嘴里,一边咳嗽一边闷声吐槽:“坑我!” 卫砺放慢了车速,拍了拍我的后背,笑着说:“我哪知道你不会抽烟?” 我瞪他一眼,闷闷地倒在车座上不搭理他。卫砺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没计较我的态度不好,一路驱车到了游乐场。 到游乐场的时候,已经六点零五分了,游乐场已经关门了,卫砺遗憾地说:“来晚了,玩不成了。” 我惊了惊,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带我来游乐场了,一路上他把车子开得像要飞起来似的,居然是为了赶在关门前带我玩一把。 “没事。”我低声说,心里有些乱。 这算是宠吗? 卫砺仿佛挺郁闷的,拍了一把方向盘,说:“走,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尽管说!” 我喜欢吃辣,就说想吃川菜,卫砺又带我去了上次的火锅店,点了一个红汤锅底,一大桌子肉食,只象征性地点了一些菌菇类的素食。 我瞧着满满一桌子一架子的碟子,突然想起上次卫砺带我来吃火锅,那天我在商场被人欺负了,心情很不爽,吃了一肚子肉,卫砺还骂我是猪来着。 这一次他倒是挺机灵,一下子点了很多,足够四个人吃了。 火锅端上来,卫砺主动包揽了烫菜的任务。麻辣火锅吃起来特别爽,加上冰饮料,一边出汗,一边打哆嗦,我很快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卫砺一边往我碗里夹肉,一边骂我是猪,不停地叫我少吃点,别跟他抢。我看得出来,他很高兴。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他的乐点和怒点完全异于常人,无迹可寻。 吃了火锅,卫砺带着我去逛商场,上一次逛商场还是十二月份,买的都是冬装,现在已经二月底快三月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该买/春装了。 照例又是大牌子,这一次不论去哪一家店,店员都对我很客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从头到脚无一不是大牌子,跟上一次的土包子造型简直判若两人,一看就是有钱人,也难怪店员拿我当上帝捧着了。 我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有钱真好。 你没钱,人人踩你。 你有钱,人人拜你。 这是一个拜高踩低的世道。 我不知道这样的想法对不对,我的三观是不是在连番打击与羞辱下扭曲了,我只知道,我想要出人头地的心越发坚定了。 卫砺是真舍得,别人花钱如流水,他花钱如泄洪,一圈逛下来,十几万就败出去了,他居然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出来商场,我以为会径直回去的,没想到却看到赵婶在商场门口等着,见我们出来,连忙笑着迎上来,恭敬地接过卫砺手里的一大堆纸袋子,卫砺把车钥匙交给赵婶,拉着我的手就走。 夜晚的步行街格外繁华,到处都是霓虹灯,led屏上不停地闪出红色的字样,哪里哪里又打折了,哪里哪里又做活动了,宽阔的广场上喷泉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小孩子们牵着彩色的荧光气球欢快地跑来跳去。 卫砺牵着我的手从步行街的一头缓缓地往另一头走,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去哪儿,也没问,反正问了也白搭,他想去哪儿,我就只有跟着的份儿。 我的配合让卫砺很高兴,走过环球影城的时候,卫砺突然拽了拽我的手,问道:“你喜欢什么电影?” “啊?”我呆呆地问,有些晃神。 卫砺的语气顿时沉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会带我去哪儿。”我老实地回答,自我感觉比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还要规矩。 卫砺绷不住“扑哧”笑了,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我的额头:“我问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动作片。”我瞄了一眼大屏幕上的预告,说,“我喜欢看动作片。” “爱情动作片?”卫砺凑过来,附在我耳边暧昧地说,热气喷得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脸一热,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卫砺,卫砺见我害羞,更加不怀好意地贴近我,一手揽上我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咬了咬我的耳垂:“多看看也好,好好学习学习,别每次都只会直挺挺地等着我来伺候你。”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炸了,卫砺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淫/荡的话! 他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一把推开他,拔腿就跑,他大笑着来追,没几步就追上我,一把将我拽进怀里,紧紧地搂住,笑得十分爽朗。 “诺诺,你脸红的时候,真的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吃掉!”卫砺凑近我耳边,语声低沉喑哑,刻意往我耳朵里呼热气。 他的胸膛贴紧了我,双臂将我箍得死紧,我觉得我的胸都被压变形了。他用下/身蹭了蹭我,暧昧地说:“有没有感觉到,它想你了。” 我清楚地感觉到卫砺的中间部分突起了一大块,隔着衣服虽然感受不到热度,可是硬度却是很足的。我的脸越发热辣,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 卫砺大笑着将我的下巴抬起来搁在他肩膀上,抱着我摇了摇,说:“诺诺,你不气我的时候,真的让我有宠你一辈子的冲动。” 我火热的心顿时凉了。 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想表达什么,可是那句“你不气我的时候”,再一次刺伤了我敏/感的自尊。 我就像卫砺养的一条哈巴狗,不发疯乱叫乱咬人的时候,在他眼里是很可爱的,他乐意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当个宝贝一样宠着我。 可是我一旦乱叫,他就会打我骂我罚我,如果我敢咬他,他不介意宰了我一锅炖了。 嗯,就是这个意思。 卫砺沉浸在单方面的愉快中,没察觉到我的异样,抱着我温存了好一阵子,才放开我,改为拉着我的手,说:“走,带你去看动作片。” 八点半有一场《战狼》,吴京主演的,我挺喜欢吴京的,小时候看他演的《小李飞刀》,就觉得他很有英雄气概。 对于这场电影,我很满意,看得很投入,看到吴京演的冷锋被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的时候,我哭成狗,卫砺居然没取笑我,而是环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出来电影院,卫砺带我去一家酒店开了房,洗完澡躺在床上,卫砺问我:“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看爱情片喜剧片,你怎么偏偏喜欢看动作片?” 那种军旅题材的电影一般以热血沸腾为主,情爱的比重很轻,确实很少有女孩子爱看。 可是我不一样。 我叹口气,有些失落:“我小时候没有人疼爱,总是受坏孩子的欺负。那时候我就幻想,会有一个大英雄来救我脱离苦海,把欺负我的坏孩子狠狠揍一顿,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可是没有大英雄来救我,我只能看着电视里的大英雄,幻想一下,自我安慰,大英雄太忙了,他们要保护很多很多人,可能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卫砺的脸色渐渐凝重,沉默了片刻,搂过我的肩膀,说:“诺诺,以后你不用怕了,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我转过脸看着卫砺,酒店的灯光是那种很有暧昧情调的橘黄色,给他原本冷硬的脸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我的眼睛突然就热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是把我拉下地狱的人。 可他也是给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的人。 从来没有人会在乎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也没有人会因为我一句话,拼了命地开车带我去游乐场,更没有人因为我被人欺负,就为我出头,动手打人。 他给我钱,给我物,诚如他所说,我想要的一切,他都可以给。 可是他没有给我尊严,没有给我自由。 更没有给我爱。 当然,我不需要卫砺的爱,可是我想要尊严和自由。 眼泪缓缓流下,卫砺轻轻扯唇,温柔地笑笑,拿大拇指给我揩去眼泪,又用食指刮了刮我的脸蛋,像逗弄小孩子一样笑着说:“羞羞脸!那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 我所有的情绪混杂在一起,被他一个小动作激发了,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我一把抱住卫砺,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卫砺没说话,回抱住我,轻轻拍我的后背。我哭得直抽抽,他也没有不耐烦,动作很温柔地给我顺气。 过了很长时间,起码得有半小时,我哭得嗓子都哑了,眼泪流干了,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掀开被子光着脚进了浴室。 我打开水龙头冲脸,卫砺跟进来了,突然毫无预兆地抱起我,把我转过来放在洗手台上,一把扯开睡袍系带,埋头在我胸前蹭了蹭,捉住一颗红果子含进了嘴里。 “诺诺,我想要你。” 52 你真的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我将湿淋淋的手伸回来往脸上拍水,手心里有一些残存的水,顺着脸往脖子里流,激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火顿时被浇灭了一大半,我一把推开卫砺,腾的一下坐起身,双手捧着冷水就往脸上淋。 卫砺整个人都炸了,嘶吼一声:“程诺!该死的!老子弄死你!” 他拉着我的胳膊,将我上半身向后拉,我被迫抬起上半身,仰着头,不出意外地看见镜子里的画面。 他的表情很狰狞,脸都有些扭曲了,大汗珠子滚滚而落,嘴里不时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我不敢看自己的脸,却又忍不住眯着眼睛偷瞄。 卫砺松开手的时候,我直接两腿一软,往后栽倒,他大笑着扶住我,把我往床上一扔,随即扑了过来,半边身子压着我,在我耳边喷着热气说:“小东西,就凭你,还想跟我玩花招?” 热气喷薄到我耳边,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站起来了。 卫砺低笑,抱着我翻了个身,让我躺在他怀里,缓了很久,等我恢复了一点力气,他才抱着我进卫生间冲洗。 卫砺的眉头深深地蹙起,不悦道:“不许把我儿子弄出来!” 我头也没抬,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是安全期。” 卫砺顿了顿,喃喃地低骂:“浪费我这一身汗了!” 我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卫砺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至于一个月带你做三次b超么?”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问他如果我真的生了孩子,孩子算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不可能给他生孩子,不论他多想要孩子,我都不会给他生。 洗完澡,卫砺抱着我回到床上,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挺累的,想睡,卫砺看起来挺精神,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我身上乱划,看起来有点蠢蠢欲动。 我头皮发炸地躲到床边,卫砺大笑着把我拖回去抱着,亲了亲我的额头,温柔地说:“睡吧,我不动你了。” “不信。”我撇着嘴,喃喃地反驳一句,往外撤了撤身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卫砺又笑,揉了揉我的脑袋,关了灯。 一夜好梦,我站在舞台中央,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叫好声,荧光棒像星星一样闪耀繁多…… 刚刚七点钟,卫砺就把我叫醒了,我哼唧着抱着枕头不想动弹,他笑了笑,自顾自起身。 我没理会,继续睡。刚刚睡着,一双冰凉的手贴上了我的胸口,卫砺的笑声贴着耳朵传来:“懒猪,起床!” 我抓起枕头闷头向他砸过去,他大笑着躲开,一把掀起被子,我身上猛的一凉,无奈地睁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起床。 吃了早餐,赵婶开着车来接我们,卫砺拉着我坐到后座上,一言不发地闭着眼睛养神。我不知道要去哪儿,见他假寐,也就没多问。 车子停在游乐场门口,赵婶恭敬地说:“卫先生,程小姐,到了。” 我心口一颤,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虽然我不知道卫砺到底是做什么的,可是我知道他很忙。我住在梁园的时候,经常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半边床都凉了,晚上我已经睡熟了,他带着寒气的身子才钻进被窝,将我激醒。 可是他昨天陪了我一天,今天又放下工作带我来游乐场,并且什么都没说。 “下车呀!怎么又发呆?”卫砺拉开我这边的车门,胳膊伸进来抓住我的手腕。 “哦。”我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弯着腰走出车门。我一下车,赵婶就一脚油门走了。 八点钟的阳光很温和,晨风带着春寒,我紧了紧大衣,卫砺皱眉看我一眼,说:“怎么这么瘦?一点都不耐冻!” 我低头笑笑,没出声,反握住卫砺的手,跟着他买票进场。 他陪着我坐了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开了好几把碰碰车。像我这种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在碰碰车场上,那就是最好的目标,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追着我撞,我被撞得连连尖叫,嗓子都快喊哑了,卫砺就护着我,开着碰碰车去别他们的车,替我分担了不少压力。 这种尖叫的游戏能够很好地抒发内心的苦闷,我叫了大半天之后,心情好多了,下了碰碰车,就拉着卫砺直奔鬼屋。 “不去了吧,咱们去玩别的。”卫砺皱了皱眉头,停住了脚步。 我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不去?” 卫砺没回答,板着脸皱着眉头,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你怕鬼?”我越发惊讶了,想不到这样一个阴沉狠戾、强势霸道的男人,居然会怕鬼! 卫砺自嘲地笑笑:“亏心事做多了,总归是有点忌讳的。” …… 我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呼吸一滞,拉了拉卫砺,低声说:“我们去划船吧。” “嗯。”卫砺低声应了一句,“先去吃些东西吧,看你叫得那么欢,估计该饿了。” 53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我们进了一家白雪公主主题餐厅,餐厅里的服务生都穿着公主裙,带着假发面具,菜单什么的也都是很梦幻很卡通的那种。 点了两份套餐,我拿出手机想拍张照发朋友圈,拍了两张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服务员之后,突然有个小朋友打翻了饮料,泼了一地,服务员喊了一声,一个打扮成后妈模样的工作人员拎着拖把过来了。 我指着后妈笑着对卫砺说:“你看!还有后妈呢!” 卫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我拍了一张后妈拖地的照片,发朋友圈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身影好熟悉。 我诧异地看着后妈,真的越看越熟悉。 这时,一个公主端着餐盘给我们上餐,有个小朋友的玩具球掉在地上,滚了出去,小朋友冲过去捡,公主没防备,差点撞上他,虽然很及时地停住了,但餐盘上的一份热汤却被甩到了地上。 公主连忙喊后妈来处理,一边向我们道歉,把餐点放置好后,立即过去给我们补汤。 后妈很快拎着拖把过来了,一边道歉一边弯着腰拖地。 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莫名地心慌起来,不安地看一眼卫砺,卫砺已经低着头开始用餐了。 “好了,给各位顾客造成不便,对不起。”后妈打扫完毕,直起身子向周围的食客道歉。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呆了。 张兰。 是张兰。 虽然我看不见她的脸,可是那身材,那眼睛,我绝对不会认错。 “诺诺,怎么不吃饭?”卫砺皱眉,将他饭里的一块鸡排夹进我碗里。 “程诺!是你!你这个贱人!果然勾搭上了别的男人!”张兰愣了愣,眼神刹那间无比凶狠,抄着拖把就冲过来了。 我心里一慌,下意识看向卫砺。卫砺皱着眉头,看了张兰一眼,冷着脸问道:“你是谁?” “你就是这个贱人的姘头对吧?给我儿子戴绿帽子的就是你吧?”张兰指着卫砺破口大骂,一手抄着拖把就要打我们。 卫砺顿时怒了,一把抓住拖把的棍子,劈手夺过来,往地上一扔,大声怒喝:“你们白雪公主餐厅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 餐厅经理很快就跑过来了,一看这种局面,连忙道歉,一边骂张兰:“你怎么能打骂顾客呢?顾客就是上帝,你来这里这么多天了,连这个规矩都不知道吗?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 看着被经理骂得抬不起头的张兰,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张兰是中学教师,再过个三五年就该退休了,她之所以会在餐厅打工,十有八/九是受之前的事情影响。 卫砺虽然未必直接对她下手,可是又是网上的曝光帖,又是电视栏目,又是打官司的,张兰的形象彻底崩塌,根本不可能再当人民教师,学校、学生、家长,谁都接受不了她。 张兰没那个本事,却非要跟人玩手段,纯属自作自受,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还揪着不放,非要找我的麻烦,再一次闹/事,那就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我有善心,也有同情心,可我的善心和同情心绝对不会胡乱泛滥。对于张兰这样的人,我不能说恨不得她死,只能说,善恶终有报。 说到底,我现在的遭遇最初的起源就是张兰,如果不是她明知道自己儿子那方面有问题,根本就不适合结婚,却还欺骗我嫁进季家,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人都是这样,只能看到别人的过错,完全看不到自己做的孽,正如张兰,直到现在,她都认为是我对不起她。 辱骂、殴打顾客,情节实在太过严重,这样的员工,餐厅肯定不会再留,经理当场就要开除张兰,张兰大哭大闹,不依不饶,一口一个“贱人”“不要脸”“浪荡”“水性杨花”,一个劲儿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骂我勾搭奸/夫,害了他们母子,把他们母子逼得没有活路。 很多食客都一脸兴味地看热闹,拿着手机一阵乱拍,我可以想象得到,很快网络上又会翻起巨浪,我和张兰季成的那档子破事儿又要被扒一遍。 卫砺环视一眼餐厅的食客,冷冽阴狠的目光让很多人都放下了手机,低着头假装吃饭。 “张兰女士,偷/人车/震被抓的好像是你吧?隐瞒自己儿子性/无能骗婚的也是你吧?诺诺跟你那个性/无能儿子的所谓婚姻根本就是无效婚姻,又哪来的出/轨、勾搭之说?”卫砺冷笑,字字如针,无比犀利。 张兰嚎啕大哭,破口大骂,她显然气急了,身为语文老师,居然找不出更多的词汇来反驳,只能颠来倒去地骂我们“贱人”“奸/夫/淫/妇”,言辞粗俗不堪。 “上次诺诺答应庭外和解,没有让你们母子俩吃官司,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这么不知悔改,血口喷人,是真的不吃牢饭就不罢休吗?”卫砺笑得既嚣张又得意,揽了揽我的肩膀,接着说道,“诺诺跟你那个性/无能儿子早就解除了婚姻关系,她交男朋友有什么不可以吗?以前你欺负诺诺没有家人出头,现在有我在,你还想欺负她吗?” “你睡了我儿子的老婆,给我儿子戴绿帽子,还要告我们?你凭什么?你还有没有人性?”张兰跳着脚哭骂。 餐厅经理一直在赶张兰出去,她不肯,经理是男的,又不能对一个快五十岁的大妈动手,只能干瞪眼。他已经开除了张兰,张兰索性破罐子破摔,撒泼撒到底。 卫砺的笑容越发讽刺森冷:“还要我说多少遍?你儿子是性/无能,硬不起来的那种性/无能!你还有脸在这儿叫骂?我劝你还是少说两句,要不全国人民都知道你儿子性/无能,你这个当妈的老不要脸,勾搭老男人车/震,你们娘儿俩还要不要见人了?” 不得不说,卫砺那张嘴巴绝对是打农药长大的,无比恶毒,每一句话都犀利得像刀子似的。张兰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被卫砺几句话说得哭天抢地,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 卫砺冷冷地骂了一句:“真是晦气!大好的心情就这样被毁了!在座的食客也是够倒霉的,以后这家餐厅的生意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那经理一听,顿时火了,咬牙切齿地将张兰拎起来,骂道:“你要是再在这儿撒泼闹/事,我就报警了!” “你报警来抓我好了!我不活了!”张兰瘫在地上捶胸顿足。 经理当场掏出手机打了110,警察很快来了,将张兰带了出去。经理向我们赔礼道歉,免了我俩的单,因为张兰的撒泼影响了大家的兴致,在场所有的食客都享受了八折优惠。 “刚才的事情,作为当事人,我们不希望有任何人通过任何方式传播出去,在座各位凡是拍了视频或者照片的,请立即删掉,如果我发现这件事情有传播出去,我会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卫砺含着笑,语声却很冷,我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多食客的脸色都不大好了,大部分人都拿起来手机,按了几下,又讪讪地将手机塞进口袋。 “餐厅有监控,谁拍了,谁删了,一看就知道。希望各位尊重别人的隐/私,不要给别人找麻烦,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卫砺冷声笑着说,看了看我,又问,“诺诺,还要在这里吃吗?” 我哪还有胃口啊?连忙摇了摇头,卫砺便拉着我的手,昂首阔步地走了。 背后有个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传来,是女孩子的声音,音调挺高,穿透力很强,我听得很清楚。 “这个男人好霸气啊!那个程诺真是好命啊!虽然被渣男渣婆婆害得挺惨,可是有那么好的男人出现,被坑也无所谓了!” 我彻底无语。 我这狗屎运,居然还有人羡慕! 卫砺也听见了,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得意的弧度。 出了这么扫兴的事情,我没了吃喝玩乐的兴致,闷闷地耷拉着脑袋不想吭声。卫砺看了看我,拉着我就往海盗船走。 “回去吧!不想玩了。”我低声说,埋着头像个鸵鸟一样。 突然特别想逃避,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谁都不见,什么事都没了。 卫砺没说话,到了海盗船那儿,他拉着我就上去,海盗船的摆动幅度特别大,挺刺激的。我吓得嗷嗷乱叫,像待宰的猪似的。 下来海盗船的时候,我出了一身汗,嗓子眼里都快冒烟了。卫砺买了一瓶水,我一口气灌下半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呼!太刺激了!”我拍着胸口大喘气。 “要不要再来一次?”卫砺抽了一张纸巾,一脸嫌弃地往我脸上一捂。 我擦了把汗,摇了摇头:“不了,回去吧!” 卫砺又打了电话叫赵婶开车来接,等赵婶的间隙,他问了我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诺诺,你如果真的出了名,今天的这些事情会再次被扒出来,成为你的对手打压你的资本,你怕吗?” 54 今晚要你多少次 卫砺问得很认真,眼睛很深邃,目光很幽沉。 我笑笑:“你不是说过了吗?有你在,我不用害怕,没人敢欺负我的。” 卫砺淡淡一笑,没说话。 很久以后,我才揣摩出卫砺当时那看似淡然的一笑,究竟隐藏了怎样深刻的含义。 回到梁园之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瘫倒在床上装死。闷着头一直睡到华灯初上,我才醒过来,下楼捣鼓了些吃的,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换台,换台,继续换台。 卫砺不在,应该是送我回来之后就去工作了。 赵婶看我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切了一盘水果端过来,笑着说:“程小姐好像又瘦了些,多吃点补补吧!” 我笑着拿牙签扎了一块哈密瓜送到嘴里,突然想起我对卫砺一无所知,于是问道:“赵婶,你知不知道卫……先生是做什么的?” 赵婶肯定知道,但她肯不肯告诉我,那就不好说了。 不料,听我问话,赵婶居然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了,笑了笑,捋了捋头发,说:“卫先生啊,他是生意人呀!” …… 废话一句!不是生意人,哪来那么多钱?当官的要是敢这么嚣张,早就让人举/报下/台了好吗? “卫先生主要做金融和地产,其他方面也有涉及,挺多样的,但是主要不在a市。这次来a市,其实是来探亲的。” 桃子曾经说过,a市没有哪个豪门姓卫,当时我还纳闷,原来卫砺不是a市的。 “探亲?”我好奇地问,“哪有大老板探亲一探就是好几个月的?” 赵婶笑得既和蔼又暧昧:“所以说,卫先生很爱您啊!原本卫先生只在这儿呆一个星期就走,但是因为您在,所以卫先生一直在a市停留,还让我来梁园照顾您。” 我懵了懵,因为我,所以留在a市几个月? 别闹好吗? “梁园是卫先生的母亲的故居,卫先生每年十一月初都会回梁园住几天陪伴夫人。”赵婶不胜感慨,“卫先生很孝顺,可惜夫人走得早,没享到福。” 卫砺的母亲去世了? 我突然对卫砺多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随即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虽然说大家都是没妈的孩子,不过他过得比我好了不知道多少万倍,我还是留着那些情绪同情我自己吧! 赵婶说了一大堆,我知道了几乎所有关于梁园的事情,对于卫砺,除了他是生意人这一点得到证实之外,一无所知。 哦,不对,我起码还知道了卫砺十岁的时候跟别人打架,付出了三根肋骨的代价,把一个十四岁的小混混打进了icu,原因是那个小混混骂他没有妈。 十二岁的时候,卫砺把一个十五岁的男孩打成了植物人,因为那个男孩骂他是野种,据说到现在那个植物人还没醒过来。 十六岁的时候,卫砺他爸就托关系把他送去当兵了,在部队里待了四年,最开始的时候,他因为脾气火爆、性格倔强,每天被老兵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一年后,他一个人可以揍三个身手不错的老兵,第四年,他一个人干翻了一个加强班,一对十,把三个人打进了icu,五个骨折,两个脑震荡,因为这一架,他在医院里躺了足足三个月。 我不知道赵婶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为了震慑我,暗示万一我惹怒卫砺,照着他那个暴脾气和爆表的战斗力,一拳头能把我揍进icu。 我只知道,我对卫砺关于暴力这一方面的认知越发深刻了。 怪不得卫砺说他不打女人,这货真要是动手,一巴掌能把人扇死好吗? 顿时想到上一次我吃毓婷被他发现,他打了我一巴掌,我想,他那一巴掌没把我打进icu,那说明是真爱啊! 我打了个寒战,不敢再听卫砺的光荣历史,缩了缩脖子,起身就要上楼。 “程小姐要吃些宵夜吗?”赵婶笑吟吟地问,“卫先生说让您多吃些,这么瘦,一把骨头,抱着不舒服。” 我的脸顿时热辣辣的,跟起了火似的。 卫砺这个臭不要脸的!这种话也能说给别人听? 赵婶这个缺心眼的!知道就知道了呗,还说给我听! 我闷着头就走,却听门口传来卫砺慵懒而略带疲惫的声音:“牛肉面加煎蛋,再来一杯牛奶。”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卫砺已经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开始解扣子,将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丢,就朝我走了过来。 我想起刚才赵婶的话,红着脸不理他,闷着头就上楼。卫砺一脸莫名其妙,嘟囔了一句什么,跟着我上来了。 一进卧室,我就瘫在床上,四仰八叉地瞪着天花板生闷气。卫砺揉着额头走过来,一脸懵然地问:“怎么了?我好像没招惹你,怎么给我甩起来脸子了?”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闷闷地说:“你能不能不要对赵婶说乱七八糟的话?” “我说什么了?”卫砺的语气明显很不解,推了推我,说,“大晚上的板着个脸,装鬼吓人啊?” 我懒得理他,挥手打落他的手,挪了挪身子,哼了一声,沉默是金。 卫砺往床上一躺,把我拉进他怀里,抱了抱,点了一支烟。 我一脸嫌弃地从他怀里爬出来,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有支气管炎,每年夏天都会复发,咳嗽咳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因此很反感烟味。可是这是卫砺的家,他是我的金主,我又不敢叫他别抽。 “那脸板的,撕下脸皮直接可以打棺材了!”卫砺没好气地说,瞪我一眼,“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就说,跟我玩猜心游戏啊!” “你抽烟,我难受。”我言简意赅地说,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户通风,往沙发上一瘫,又说,“你跟赵婶说我太瘦,一把骨头,抱着不舒服?” 卫砺闻言笑了,抽了一口烟,吐出一阵烟雾:“本来就是,做的时候,你骨头硌得我都疼了呢!” ……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口没遮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抄起沙发上的靠垫就砸了个过去。 卫砺不躲不闪,靠垫飞过去,他随手一挥,把靠垫打落在地上,放声大笑:“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跟我动手了?诺诺,你这是典型的欠收拾啊!” 我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这两天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卫砺这两天突然变得无比温柔,处处都顺着我,很细心很周到,关键时刻又能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出头,遮挡伤害。 这些都给了我错觉,一种恍然坠入爱河的错觉。 可是卫砺不是我的爱人啊,他只不过是花了一百万买我一年的金主,只要他腻了,随时可以一脚踹掉我。 想到这儿,我心口突然猛地一揪,一阵闷疼,遗憾油然而生。 为什么卫砺只是金主,而不是爱人呢? 真可惜! 我甩了甩脑袋,连忙打断这个念头,心里越发慌乱害怕了。 我怎么会产生这么荒唐的想法?卫砺打我骂我囚禁我侮辱我强占我,我怎么可以因为他不是我的爱人而感到遗憾?我怎么可以产生坠入爱河的错觉? 哪有爱?我和卫砺之间唯一有的,只是金钱和肉/体的肮脏交易。 仅此而已。 他一时的温存,就像对待听话的宠物而已,喂食喂水,摸摸头,抱着玩玩,逗弄两下,仅此而已。 我暗暗警告自己,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绝对不能自作多情,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否则最后陷入泥淖就悲催了。 神思一恍,身体猛地一轻,我一定神,就见卫砺不知何时过来了,正抱着我往床边走。 我淡然一笑,这就对了。 我和卫砺,就是这种最直接也最简单的关系。 他给我钱,我卖给他,对,就是这样。 我闭着眼睛,承受着卫砺给的一切。 不得不说,他真的有令女人疯狂的资本。他有钱,有颜,有技术,可以说,他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卫砺刚刚把我的衣服扒光,敲门声就响起来了。卫砺无比郁闷地横我一眼,从柜子里拿了一件睡袍给我裹上,就让赵婶进来了。 赵婶端着两碗面一杯牛奶,笑呵呵地把餐盘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慈祥地招呼:“面煮好了,先生,小姐,快些吃吧。” 我和卫砺对望一眼,我分明瞧见了他眼里的哭笑不得和郁闷。 卫砺拉着我走到茶几前,我看了看满满当当的面碗,心里有点怵,试探着问:“那个……我不饿,能不能……” “不能!”卫砺斩钉截铁,推了一碗面给我,“我知道你能吃得完,不准剩。”顿了顿,又说,“你剩多少根面,我今晚要你多少次,你自己看着办。” 赵婶还没走,听了卫砺的话,绷不住轻笑了一声。我顿时不淡定了,扭头就要往外冲,卫砺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往沙发里一摁,威胁地说:“又不听话了是不是?” 我无可奈何,偷偷瞥了赵婶一眼,赵婶连忙忍着笑说:“我这就出去,先生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55 老娘今天也要爽一把! 赵婶一走,我就提出了抗/议,板着脸对卫砺说:“你能不能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说这种话?” “哪种话?”卫砺挑眉反问。 “就是那种很不要脸的话!”我气哼哼地冲了一句,低头吃面,不再搭理他。 卫砺哈哈大笑,揉了揉我的脑袋,我烦躁地拍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吃完一碗面,我没等卫砺发话,自觉地把牛奶喝了,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叹口气,往床上一歪,躺尸中。 “刚吃完,别躺着,当心肚子痛。”卫砺皱眉,说,“起来运动一下。” 我一听“运动”两个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运动啊!跟这货运动,那不是要了亲命吗? “你说过我把面条吃完了就不动我的。”我弱弱地抗/议,“我都吃完了,一根都没剩!” 卫砺咧嘴一笑:“表现不错,奖励一次!” 救命! 运动完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我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实在没有力气洗澡,卫砺也没说什么,简单清理了一下,就抱着我睡了。 第二天一早,卫砺又走了,我去看了看桃子,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连日来卧床静养,都快把她逼疯了,见我过去,两眼顿时冒起了绿光:“橙子!你可算是来了!快快快,咱们出去逛逛吧!再在这儿待下去,我都要疯了!” 我笑着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现在能出门么?” “能了!能了!原本休息半个月就可以了,我这都已经快二十天了!咱们出去逛街,看电影,吃火锅,撸串……好不好?好不好?”桃子一脸乞求,抱着我的胳膊死命地晃。 这丫头这段时间养得不错,白白胖胖的,力大无比,我觉得我这把瘦骨头都快被她晃散架了。 “行了!行了!快松手!”我拍了几下她的手背,苦笑道,“再晃下去,我要被你拆了啊!” 桃子嘻嘻一笑,嗖的一下爬起来穿衣打扮,我瞧着,那家伙比我还利索,看来是好得差不多了。 桃子是那种“动如疯兔”型的,活力四射,这一次让她在梁园憋了这么久,没疯真是挺不容易的。 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拉着我就走,下了楼,简单吃了些早饭,我让赵婶开车送我们去市里,桃子大手一挥,直接问赵婶要了路虎的钥匙,拉着我就走。 对于桃子的开车技术,我只能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我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但桃子可不管我拒绝不拒绝,仗着比我高比我胖,很轻松地就把我弄上车塞进副驾驶,她钻进驾驶室,研究了一会儿,这才发动车子。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她鼓捣,真心想问问她,到底能不能分清油门和刹车。 “桃子,这车……好几十万呢,咱俩的全部家当放在一起,连半台车都买不起,你可想好了。”我垮着脸警告桃子。 桃子咧着嘴,笑得神经兮兮的:“放心!我拎得清!” 一路无比忐忑地到了市区,我们找了一个停车场,把车停好了,手拉手肩并肩地冲进了步行街。 站在蓝天商厦前,桃子咧着嘴说:“橙子,你说,逛奢侈品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我低头瞅了瞅一身名牌,说:“很爽。”顿了顿,又说,“花别人的钱,那就更爽了。” 桃子拉着我就冲进去了:“老娘今天也要爽一把!” 进了商厦,先到了化妆品专柜,刷了一堆香奈儿的基础护肤和彩妆,又拿了一支香水,付钱的时候,我直接把卫砺的卡递过去了。 桃子连连咋舌:“不是,橙子,你这也……” “卫老板不差钱,尽管败。”我咧嘴一笑,同桃子开了一句玩笑。 不料,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香奈儿的店员撇着嘴跟同事小声说什么,我虽然听不清她的话,但那眼神却无比鄙视,刀子一般凌厉。 我的自尊再一次碎成渣渣。 不过这一次我居然没感到多难受,大概是因为这种事情多了,已经习惯了吧! 接着又去了好几个服装专柜,大刷特刷,有给我自己刷的,也有给桃子刷的,不下二十万,卫砺的卡居然没爆掉,他也没来电话或者信息问我怎么花了那么多钱。 出来商场的时候,桃子感慨万千:“怪不得人人都爱钱啊!有钱的感觉真他妈爽!” 刷完衣服刷火锅,刷完火锅刷电影,刷完电影,桃子想去唱k,我想着时间还早,就同意了。 我俩乐呵乐呵地拎着东西去停车场,到了停车场,把东西塞进后备箱,往前走到过道里,桃子突然呆住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再看看四周,四周都是车,其他什么都没有。 桃子一脸愤怒,满眼怒火,咬牙切齿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顺着桃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正对着我们车头的一台奥迪正在一晃一晃的。 我绷不住笑了,拿胳膊肘子捅了捅桃子,笑着说:“看什么看?人家车/震你也要看啊?要不要去敲敲玻璃?” 桃子的语气突然变得无比奇怪,像愤怒,又像想笑:“桃子,你站到那边去。”她顺手一指,指着不远处的承重柱。 我诧异地问:“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桃子冲我一眨眼,古灵精怪的调皮模样十分可爱。 我一头雾水,一边往承重柱走,一边回头看她,搞不清楚她到底要干什么。 桃子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突然钻进了车里,然后我就看见车子猛的往前一冲,“砰”的一声巨响,车头一下子撞到了奥迪的屁股,奥迪被顶得往前一冲,车头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然后路虎就往后退一点,再往前撞一下,再往后退,再往前撞,不停地重复着后退、撞击的动作。 我吓了一大跳,乖乖!车/震可不是这样震的啊! 我连忙跑过去,大声叫着“桃子,你快停下”,桃子见我跑过来,这才熄了火下车,拉开车门掏出手机报警。 “你怎么回事啊?”我整个人都慌了,拉着桃子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见她神志清醒脸色正常,这才舒了一口气,看一眼惨不忍睹的路虎车头和奥迪车屁股,问道,“车子出故障了?” 桃子没搭理我,报了警之后立刻打了保险公司的电话,然后跑过去敲奥迪的车窗,乒乒乓乓地一阵猛敲。 奥迪里面没有反应,车玻璃贴了膜,看不清里面的动静,过了很长时间,车门才开,车里传出男人痛苦的惨叫声,接着,滚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脖子上青青紫紫,哭哭啼啼,满嘴是血,尖叫着喊救命。 我吓了一大跳,出人命了! “快!快救人呐!出事了!”女人哭喊着,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桃子立即打了120,很快,交警和救护车都来了,担架抬进来,将男人抬了出来。 男人上身的衣服很完整,裤子退到膝盖上,两/腿/之间鲜血淋漓。我瞄了一眼男人的脸,居然是宋承瑞! 原来桃子认出来宋承瑞的车子,看到骗了她感情和身体的渣男在跟别的女人车/震,她一时没忍住,开着车撞了上去。 那么短的距离,其实撞上了也没事,只不过是报警,调查事故,给宋承瑞一个难堪而已,可是谁也没想到宋承瑞居然在跟女人玩咬,车子猛然经受撞击,那女人受了惊吓,一口把他的二祖宗给咬着了。 看着那大滩大滩的血,我不禁头皮发麻,这下宋承瑞的二祖宗就算不废,也差不多要报销一多半了,以后再想随心所欲地玩女人,怕是没那么方便了。 奥迪停在那里没动,路虎主动撞上去的,我们负全责,交警当即扣了车。宋承瑞的伤很严重,要送医院急救,我们作为肇事方,必须前往医院赔偿陪护。 背过交警和医护人员,我递给桃子一个眼神,暗示她这口气出得虽然痛快,但麻烦却有点大了,不料,却看见桃子憋了满眼的泪水,嘴唇咬得都见了血,莹白的牙齿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我心口一疼,桃子到底还是没能彻底放下宋承瑞。她原本只是想给宋承瑞一个难堪,没想到将他伤得那么重,她心里一定更疼。 我打了个电话给卫砺,说我和桃子开车出来玩,把一个富二代的车给撞了,我们全责,车被拖进了交警大队,我和桃子没事,但对方伤得挺重,我们现在在医院,等着伤者抢救。 我特意强调了宋承瑞富二代的身份,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医院肯定要通知家属,我怕就我和桃子两个人罩不住,到时候我们会吃亏。 老实说,宋承瑞虽然挺惨,可我却觉得大快人心。这畜生仗着有钱有势,没少玩女人,都是追到手,玩腻了就扔掉,伤了多少无辜少女的心?又害了多少无辜胎儿的命? 我觉得宋承瑞这一次就是报应到了,要不怎么那么巧,就在他的二祖宗在那女人的嘴里的时候被车撞了?他骗了桃子,让桃子怀了孕却又玩消失,现在最好让他彻底断根,断子绝孙! 56 弄死你! 卫砺很快就来了,首先确定我和桃子没事,接着才开始问事情的详细情况。 桃子没说是发现渣男车/震,产生报复心理,而是说自己因为开车技术不好,加上第一次开路虎,对车子不熟悉,停车场既拥挤又阴暗,视线也不好,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撞上就着急,越着急越出错,硬是把奥迪撞得不忍直视。 桃子态度很诚恳地向卫砺道歉,说砸锅卖铁也要给卫砺修车。卫砺不耐烦地一摆手,皱眉道:“那个什么富二代,什么来头?” “宋家的少爷,宋承瑞。”桃子咬牙切齿,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刻骨恨意,“就是做餐饮酒店的那个宋家,瑞丰酒店。” 其实宋承瑞家不算特别豪的那种,在a市只能算是二流的大户,进不了顶级圈子,我不知道宋家跟卫砺相比怎么样,单就我知道的,木林森足够甩宋承瑞十八条大马路。 但宋承瑞这人长得帅,手腕高超,好色如命,以泡妞把妹为生平第一乐趣,出手阔绰,走到哪儿都是前呼后拥的,因此在我等屁民眼中,他已经算是很豪的那种了。 卫砺听桃子说到瑞丰酒店,嘴一撇,不冷不淡地笑了,意味深长地说:“瑞丰酒店?听说瑞丰的老总在龙城娱乐会所有股份啊!” 像龙城那种地方,小姐要出/台,肯定会选择比较高档又安全的地方,最好的办法就是跟酒店合作,互利共赢,宋家在龙城有股份很正常。 桃子怔了怔,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卫砺没回答她,往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一坐,皱眉看着我俩,问:“出去是谁的主意?” “我。” “我。” 我和桃子不约而同地回答,顿时,卫砺的脸黑了下来。 桃子一脸愧疚,脑袋埋在胸口,弱弱地说:“橙子,你不用替我隐瞒,我错了就是我错了。” “开车的是谁?”卫砺又问,冷冽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我脸上。 我打了个哆嗦,没敢再替桃子顶包。 桃子举起右手,声音低得跟蚊子叫似的:“还是我。” “那个……卫砺,你……能不能……”我弱弱地说,不敢看卫砺,其实我想说他能不能不生气,可是一想,几十万的车就这么被人故意撞得车头都碎了,能不生气么?后面半句求情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卫砺摆了摆手,叹口气,瞪我俩一眼:“算了!你们俩这条小命还在,我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我缩了缩脖子,跟桃子交换了一个很怂的眼神。 过了没多大会儿,宋承瑞的父母、祖父母都来了,围在手术室门口,往门缝里瞄。 路过的护士让他们坐着等,别堵着门口,宋承瑞他妈杜红“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的儿子,怎么就那么……我……是谁撞的?谁撞的我儿子?”杜红先哭后叫,将悲愤彻底转移到肇事者身上。 桃子挺了挺胸膛,站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你儿子当时正跟一个女人在车/震,他的命根子在那女人嘴里,我不小心撞上了你儿子的车,才害他伤得那么重,对不起,阿姨,我会负责,承担医疗费的!” 桃子先说了车/震,咬的事情,特意强调当时宋承瑞的二祖宗在那个女人嘴里,是那个女人把他的那玩意儿咬伤的,宋家人的脸顿时挂不住了,居然没一个敢吭声的。 路过的医生护士听了,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宋家人还没来得及翻脸,医生护士就全都快速撤了。 我想笑,却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太过放肆,绷着脸强装着一脸沉痛。 “哪个女人?”杜红咬牙切齿,立即将愤怒转移到亲口伤了她儿子的二祖宗的女人身上。 车祸是常有的事情,这件事虽然是我们全责,但在停车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怎么撞也撞不出大事,宋承瑞之所以伤得那么重,根本原因在于他当时正在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那女人因为是直接伤人者,也跟着来了医院,这会儿正缩在长椅的一角打哆嗦。桃子指了指那个女人,杜红立即咬牙切齿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那女人的头发,厉声责问:“当时我儿子跟你在一起?” 那女人嘴上还带着血,杜红一看见,顿时红了眼,劈头盖脸地大耳巴子就甩了过去,一时间,走廊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连连咋舌,医院里到处都是监控,杜红居然还敢这么盛气凌人,她胆子可真不小啊! 也是,人家是有钱人,有钱人扇穷人几个耳光算什么?只要不打死,他们很轻松就能摆平。 看了杜红的泼辣,我越发觉得桃子那一撞真的是绝妙无比,只是那个倒霉的女人受了牵连。 不过按着宋承瑞那尿性,对于主动贴上来图钱的女人,他一般是睡完就甩,他的乐趣是征服那些单纯善良、洁身自好的正经女孩。 这女孩子穿得挺保守,发型什么的看着也挺正经,十有八/九是宋承瑞才泡到手的,桃子被甩,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宋承瑞移情别恋这个女人了。 我倒是有些同情这个女孩子,她那副瑟瑟发抖、泪水涟涟的样子,看起来是真吓坏了。桃子看着那个女人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憎恶,可是仔细探究,却又隐含着几许同情。 这女孩说白了,只不过是另一个桃子罢了! “够了,在医院闹,成什么样子!”宋承瑞他爸,瑞丰酒店的董事长宋家豪开口了。 杜红这才停手,咬着牙愤恨地瞪着那个女孩子,骂道:“贱人!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娘弄死你!” 看着杜红,我突然想起了张兰。 一样凶狠歹毒的女人,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错的永远是别人,永远不会反省自身。 宋家豪向我们走过来,冷着脸问道:“我想知道,事情发生的时候是什么状况。” “叔叔您好,我叫桃子,当时在停车场,我要开车离开,您儿子的车就在我前面,我开车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您儿子的车。我吓坏了,因为光线昏暗,心里紧张,把刹车当成油门,又撞了几下才停住。”桃子很诚实地交代,将事情的经过说得很清楚。 宋家豪皱了皱眉头,桃子连忙抢在头里说:“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交警也做过记录了,判定了我全责,保险公司会进行理赔,该我负的责任,我绝对一丁点都不逃脱。” 桃子说得无比诚恳,胸脯拍得砰砰响,如果不是知道宋承瑞是她前男友,我真要被她的诚恳感动了。 宋家豪听了桃子一番话,也没什么好说的。他是大老板,这点儿气还是能沉住的,带着他的家属在长椅那边坐下,焦急地等待手术结果。 手术很漫长,等了起码两个小时,手术室的门还是没有要打开的迹象。我有些累了,胳膊肘支着长椅扶手打盹,卫砺突然说:“咱们先回去吧。” 桃子摇头,眼神暗沉莫名:“你们回去吧,我要在这儿等着。” “桃子,你……”我有些急了,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桃子还是放不下宋承瑞,她虽然伤了宋承瑞,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可宋承瑞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他们还曾经有过一个孩子,桃子怎么可能彻底无动于衷? 桃子对宋承瑞完全是爱恨交织,见不得他好,更见不得他不好。 我叹口气,说:“我陪你吧。” 桃子咧嘴一笑,无比凄惨:“橙子,你们俩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就好。” 我还要再说什么,桃子抬了抬手,制止了我的话,说:“橙子,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卫砺何等精明?眼光在桃子身上转了一圈,再往我脸上一扫,突然说:“那行,你在这儿等着,有事打我电话。” 卫砺拉起我,我不放心桃子,不肯走,卫砺便大步走向宋家豪,掏出名片递给宋家豪,说:“宋总,我妹妹不小心伤了宋公子,我代妹妹向宋总和宋公子说声对不起。宋公子的伤,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日后宋总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竭尽全力。” 宋家豪接过名片,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一眼之后,他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卫……卫砺?h市卫氏集团的卫砺先生?” 卫砺点头,淡淡一笑:“还请宋总多多担待。” 宋家豪的神态瞬间变得无比恭敬,第一时间堆出一脸讨好的笑意:“好说,好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桃子小姐又不是故意的,女孩子嘛,驾驶技术一般都不好,出了状况又容易慌,一慌神,就更容易出乱子了。” 我暗暗好笑,宋家豪倒是挺为桃子着想!不由得越发好奇,这个卫砺到底是什么来头? 赵婶说卫砺主要不在a市,可看宋家豪对他的态度,明摆着他在a市的影响力比宋家豪这个地头蛇要强大得多。 57 睡了那么多次,还不知道我多大? 回去的路上,我问卫砺:“我知道你是大人物,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大到什么程度?” 卫砺闻言,扭过头冲我咧嘴一笑,抓起我的胳膊肘子,把我的前臂摇了摇,说:“大概这么大吧,做了那么多次,你还能不知道我多大?” …… 我脸一热,赌气地别开头,瞪着窗外。天已经黑了,窗外黑蒙蒙的,除了路灯照亮的区域,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车祸的事情,不简单吧?”卫砺平静的问,眼神挺犀利,有看破一切的了然。 “那个宋承瑞……桃子怀的就是他的孩子。”我弱弱地说,瞒卫砺是肯定瞒不过的,还不如老实交代了。 卫砺冷哼一声,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我心口突地一跳,连忙问道:“那个……你不会真的打算要桃子赔钱吧?她没钱啊,再说不是有保险公司吗?” 卫砺没说话,只是眼神很凶狠,好像又被人踩了怒点。 第二天一早,桃子打来了电话,说宋承瑞的伤因为抢救及时,二祖宗接回去了,不影响生育功能。 我顿时乐了,不影响生育功能,那桃子的罪过就小多了,这件事有卫砺出面,闹不出多大的波浪。 虽说不影响生育功能,但一夜七次是别想了,并且命根子受创,疼也疼得半死了,这个教训,差不多够了。 我去了一趟医院,桃子正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坐着,两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跟一尊石雕似的。 “咋滴,还想坐成一尊丰碑?”我坐在她边上,拿胳膊肘子捅了捅她。 桃子呆呆地转过头,看到我,定了定神,“扑哧”一声笑了,眼泪滚滚而落:“他没事了。” 我心里一疼,这个傻丫头!这一晚上,她的心都快熬成汤了! 我递了一张纸巾给桃子:“你去看他了么?” 桃子摇头,接过纸巾抹了一把脸,一脸委屈。 我皱眉:“怎么不去看看?你那么担心他。” 桃子咬着牙,眼里的怒火腾腾而起,压低声音嘶吼:“我担心他死不了!” 嘴硬心软! 我拍拍桃子的肩膀,叹口气,说:“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后续的事情会有保险公司和交警大队处理。” 桃子落寞地垂下眼帘,随着我站起身,我走了两步,没见她跟上来,回头一看,她不知何时走到了病房门口,正扒着门上的窗户往里看。 “想看就进去看吧!”我叹口气,挺心疼的,这姑娘就是个傻帽,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死心。 桃子呆呆地站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落寞地转身就走,她的步子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似的。 我快步跟上,正好听见桃子低声说了一句话:“看他妈逼!老娘要脸有脸,要胸有胸,稀罕他个身残脑瘫的!” 我担忧地看了桃子一眼,她咬着牙,憋着泪,拳头握得死紧。 进了电梯,桃子突然重重一拳砸在电梯轿厢的钢板上,“砰”的一声,我听着都疼。 桃子却像没感觉似的,狠狠咬着嘴唇,嘴唇都咬出血了,她都没松口。我担心得不行,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这种心情我也曾经有过,很能体会,感情上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想通了,放下了,别人谁都插不上手。 从十七楼降到一楼,桃子突然笑了,牙齿上染的全是血,笑得特别凄美:“橙子,我赢了!我终于战胜了自己,我彻底放下宋承瑞了。” 我心一安,冲着她说出“宋承瑞”这三个字,而不带任何侮辱性的称呼,我知道她是真的想通了。 “橙子,我该搬回去住了。”桃子拉着我的手,说,“在梁园的这些日子,麻烦你和卫砺了,尤其是卫砺,他跟我非亲非故,却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真该好好感谢他。” 的确,我从来没想过毫无人性的卫砺居然会那么尽心地帮桃子,虽然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桃子来说,不亚于再造之恩。 我有些担忧,宋承瑞虽然没什么大事,可是他伤好了之后会不会报复桃子?毕竟是桃子故意撞他的,按照那种有钱人家的花花公子的尿性,他把桃子整个半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可是这个担忧我并不敢直接告诉桃子,虽然她说放下了,可万一宋承瑞以后真的去找桃子的麻烦,会产生什么波折谁也不知道。 我烦躁得不行,打了个车,跟桃子一起回梁园。 一回到梁园,桃子就开始收拾东西,她的衣物什么的不多,新买的又都不用收拾,很快就整理出来一个行李箱,当时就要让赵婶送她走。 “这样不太好吧?等卫砺回来,跟他道别了再走吧。”我皱眉,潜意识里不想让桃子那么快回去。 我并不相信宋家豪真的有那么大度,卫砺说桃子是他的妹妹,他才那么好说话,如果桃子搬出梁园,回到破公寓,万一宋家豪采取什么行动,那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桃子笑着摇头:“我先把东西搬回去,现在时间还早,来得及的话,还能赶上请卫先生吃顿饭。” 桃子坚持要走,我留不住,只能陪她一起回公寓,趁着上洗手间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卫砺。 卫砺倒是没反对,告诉我宋承瑞的手术很成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宋家豪那边他也已经摆平了,桃子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末了,卫砺说:“你要是不放心桃子,可以在公寓住几天,陪她散散心,想出去玩也行,现在春天到了,郊游爬山什么的挺合适的,可以让赵婶送你们去。” 我心里猛的一暖,卫砺真的很细心。 “如果不想出去玩,想去买买买什么的也行,那卡里的钱足够你们俩扫的。”卫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电话里传来一声“卫总”,卫砺连忙说:“我在开会,回头再打给你。” “嗯,你去忙。”我乖巧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真的挺感动的。 虽然卫砺以前曾经狠狠地折磨我,由身到心,照死里蹂/躏,可是每一次我遇到难关,他总会及时出手,可以说,自从认识他之后,除了在他手里,我再没有吃过一丝一毫亏。 回到公寓,赵婶帮着我们打扫了屋子,桃子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两点多,于是问道:“橙子,你打个电话给卫砺吧,问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他吃饭。” “行。”我答应下来,摸出手机,想了想,又问,“在哪里吃?” “就在这儿吧,本姑娘亲自下厨。”桃子傲娇地一拍胸口,大言不惭,“本姑娘亲自下厨,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 我绷不住笑了,斜着眼睛瞪着桃子,不是我拆她的台,她也就会烧个开水煮个泡面,偶尔炒个菜什么的,妥妥的黑暗料理,不要钱要命的那种。 我打电话给卫砺,说明了桃子想请她吃饭,就在公寓,问他要不要来,卫砺犹豫了一会儿,说:“好,我大概晚上六点钟到。” 时间很充足,我们开车去菜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赵婶帮着打下手,桃子倒在沙发上看电视。说是她请客,亲自下厨,其实动手的都是我和赵婶。 我做了四菜一汤,糖醋排骨,清蒸鲈鱼,清炒四季豆,蒜蓉油麦菜,香菇炖鸡汤。 我曾经做梦都想有个温暖的家,认识季成以后,我特意买了菜谱苦练厨艺,做出来的菜可以说色香味都能打四星半。 赵婶帮着我装盘摆桌,笑着说:“程小姐的手艺真好,卫先生有福了!” 我脸一热,低着头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赵婶别瞎说。” 赵婶笑得很慈祥,目光很温柔:“卫先生工作忙,吃饭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胃糟/蹋得挺厉害的,程小姐厨艺这么好,一定能照顾好卫先生。” 卫砺胃不好? 我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忙完之后,差不多就快六点了,我往门口望了望,不由得想,卫砺那么忙,真的能六点钟就来吗? 我爸也是开公司的,他以前经常半夜才回来,有时候一整夜都不回来,我小时候最深的印象就是我妈抱着我睡,躺在床上唉声叹气,有时候叹着叹着,眼泪就下来了。 小时候,我爸每次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有时候会打我妈,还打我,有一天我在幼儿园等我妈接我回家,等到晚上八点多钟都没人来接,老师打我家长的电话,没打通,就把我带回家了,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我爸的秘书沈欢来接我,告诉我说,我妈死了。 当天晚上,沈欢就住进了我家,我爸让我叫她阿姨。过了没几个月,沈欢的肚子就变大了,我爸跟沈欢结婚,我爸让我叫沈欢妈妈,我不肯,从那天起,沈欢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还挺和蔼,结婚之后,就很苛刻,虽然不打我,但是那眼神和语气,每每让我恨不得一刀砍死她。 58 秀恩爱犯法? 再后来沈欢生下了一个男孩,我爸给他的儿子起名叫程才,程才比我小六岁,我给他洗过尿布,沾满粪便的裤子,所有他弄脏的东西,好像都是我在清理。有了儿子之后,我爸对我更加不在意,除了管我一口饭吃,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关注。 我在程家过得就像一条狗,甚至连狗都不如。 敲门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往门口看过去,赵婶已经开了门,卫砺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几盒营养品。 “六点五分,迟到五分钟,求原谅。”卫砺笑笑,眉眼间有一层淡淡的疲惫。 我突然想起来赵婶说卫砺胃不好,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今天中午吃饭了没?” 卫砺怔了怔,蓦地笑了,大步走到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径直往餐桌走,一边走一边说:“今天开了三个会,哪有时间吃午饭?” 赵婶说卫砺主要不在a市发展,那他都这么忙了,他平时在自己的公司的时候该有多忙? 还是说,他之所以这么忙,都是因为离开公司,一直滞留在a市所造成的? 我甩了甩脑袋,打开一瓶红酒,倒了四杯,招呼桃子和赵婶:“开饭了!” 桃子和赵婶说说笑笑地过来落座,桃子率先举起酒杯,站起身向卫砺说:“卫先生,谢谢你仗义援手。我就不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了,我先干为敬!” 桃子说完,一扬脖子,一口闷了,卫砺低低地笑了,比了个大拇指,说:“女中豪杰!” 我皱着眉头看着卫砺干杯的架势,说:“先喝点汤吧,直接喝酒不好。” 卫砺怔了怔,深深地看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于是盛了一碗汤推过去以掩饰尴尬。 卫砺是我的金主,他供我吃喝,给我撑腰,做人得知恩图报,不是吗? 卫砺喝了一口汤,眉头皱了皱,问道:“你做的?” 我点头,笑问:“味道不错吧?姐可是练过的!” 卫砺笑笑,没说话,一口一口地慢慢喝。喝完一碗汤,卫砺把余下的四道菜一一品尝过后,点着头说:“不错,可以打六十分。” …… 我翻个白眼,爱吃不吃,我还不伺候了呢! 卫砺低低一笑,板着脸骂了一句:“孩子气!” 桃子笑着说:“哎哎哎,在单身狗面前打情骂俏,这样可不厚道啊!当心我在汤里下老鼠药报/复社会啊!” “打情骂俏”四个字,令我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暖流,我瞥了一眼卫砺,他正低着头,专注于碗里的排骨。我脸一红,心里突然燥热起来。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当时的情绪。 缺爱的人总是无比渴望爱,不论是什么性质的,只要是温暖的,都会拼了命地向往。就像飞蛾扑火那样,明知道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 就像我,虽然被季成伤得体无完肤,可是卫砺就像是茫茫海上的一座灯塔,那是我当时生命中唯一的一点光,我克制不住想要靠近的心,尽管理智一直提醒我要守住自己的心,千万不能沦陷,可是情感根本不管这些,一味地拖着我往沼泽里狂奔。 卫砺温和地笑道:“怎么?秀恩爱犯法?” 桃子翻了个白眼,举起酒杯跟卫砺碰了一下:“我干了,你随意。” 桃子大概是被卫砺刺激到了,或者是对宋承瑞残余的那一点儿情绪作祟,她一直在喝酒,一杯接一杯,一直在敬卫砺酒,不论卫砺喝多少,她都是一口闷。 一瓶红酒很快就见了底,桃子又去开了一瓶,我想拦,卫砺冲我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也好,不论是真的死心还是假意遮拦,桃子都需要发/泄,否则闷在心里,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桃子喝了起码一瓶半,最后趴在桌子上又是哭又是叫,一口一个“宋畜生”“宋禽兽”地骂,哭她那可怜的孩子,也哭她自己没长眼,活该……折腾了好久,桃子才哭睡着了。 我和赵婶把桃子扶到床上,卫砺留下赵婶照顾桃子,带着我回了梁园。 “谢谢你。”我认真地看着卫砺,关于桃子,我是真心感谢他。 卫砺看我一眼,勾唇笑笑,没接话。 回到梁园之后,卫砺停好车,拉着我去洗澡。我喝得虽然不多,可是在浴室里被热水一蒸,脑子就有点晕乎了。我躺在按摩浴缸里,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卫砺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他不停地拍打我的脸颊,一边拍一边叫:“诺诺!诺诺!” 我懒洋洋地拂开他的手,咕哝着说“别闹”,卫砺突然笑了。 我整个人刹那间热了起来,忍不住双手环住卫砺的脖子,他低低地笑骂一声:“赖在卫生间不出来,是专门等我的吗?” 一室旖旎。 “诺诺,能不能不去木氏?”卫砺低声问道,语气里却有着淡淡的软弱。 醒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卫砺已经走了。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撑着虚软的身子下床。 草草吃了些东西之后,我突然觉得特别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唯一的朋友桃子现在估计还醉着,找她是肯定不行的,我又没有工作,连个打发时间的事情都没得做。 今天是星期六,后天就是我和木林森约好商谈加入木氏的事情的时候。 改变人生,近在眼前。 我突然觉得特别紧张,进军歌坛对我来说,曾经是一件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现在,很快就要实现了。 然而我对这方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我想了想,上网查了一些关于包装歌手这方面的事情,却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百无聊赖,看了两集肥皂剧,又回到床上了。 睡了一下午,起来的时候头都是昏的。卫砺还没回来,我下楼去弄些吃的,正看见赵婶在打扫卫生。 “程小姐起来了?晚饭还没准备呢!您稍等,我这就去做。”赵婶呵呵笑着,特别慈祥。 我一阵晃神,我妈要是还在,大概也会像赵婶这样吧! 爬了些许皱纹的脸庞,和蔼的笑容,微胖的身材,忙着一些鸡毛蒜皮的杂事…… 我叹口气,悲哀地发现,我已经想不起来我妈长什么样子了。 “不用了,我自己煮些吃的就好。”我笑笑,径直进了厨房。 “卫先生今天晚上有很多工作要忙,程小姐,您要不要去看看?”赵婶突然问,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说,“晚上卫先生要见一个客户,大概又要喝酒了,他胃不好,空着肚子喝酒胃病会复发的。” 我心口一紧,脑海中勾勒出卫砺皱着眉头捂着肚子的画面,虽说挺可笑的,可心里蓦地一闷,有些心疼。 “我……能去看他?”我迟疑着问,我是什么身份?见不得光的情/妇啊!我可以去卫砺工作的地方找他? 赵婶慈眉善目,温柔地说:“当然可以呀!卫先生就在金陵地产,您若是想去,我开车送您。” 金陵地产? a市房地产的半壁江山,包括别墅区、高档小区和中档小区,整个a市有头有脸的人,基本上都住在金陵的别墅区里。 难怪宋家豪那么给卫砺面子,他自己都是金陵地产的业主呢! 赵婶说卫砺主要不在a市,那倒也是,金陵地产在全国的一二线城市都有业务,a市只能算是无数家连锁店中的一家而已。 我煮了些粥,弄了两样小菜,赵婶开车带着我去了金陵地产的办公大楼。 站在金陵地产的办公大楼前,我突然有些畏缩,这样光鲜亮丽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这种见不得光的人应该来的。 59 补好了就生孩子 “去吧,卫先生在十二楼的总裁办公室。”赵婶将保温饭盒递给我,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一身名牌,除却不堪的身份,应该不会给卫砺丢脸。 进了大厅,有工作人员上来询问,我说是找卫总的,对方问我有没有预约,我摇了摇头,对方很有礼貌地请我稍等片刻,打电话请示总裁要不要见我。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满脸堆笑地说:“不好意思,程小姐,总裁现在在开会,没有时间见客。” “哦,抱歉,打扰你了。”我落寞地转身,提着保温饭盒就想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去,把饭盒放在前台的桌子上,想让她们帮我把饭盒转交给卫砺。 “请问还有什么事情吗?”前台很有礼貌,露出八颗牙齿的职业笑容。 我突然无比丧气,强笑着摇摇头,拎着饭盒走了。一走出门,我就将饭盒丢进了垃圾桶。 名不正,则言不顺。 我只是被卫砺包/养的情/人而已,那个工作人员问我是谁的时候,我简直心比肾虚,那一刻我越发清醒地意识到,卫砺只是我的金主,我只是他的玩物,仅此而已。 突然想起上一次在美发中心,lisa问我是不是卫先生的女朋友,我摇头,她的态度立刻就变了。 我突然前所未有地讨厌“卫砺的情/妇”这个身份,讨厌到了骨子里。 赵婶把我送到就走了,我一个人在三月傍晚的风里站着,突然觉得浑身上下凉透了。 我不想打电话叫赵婶来接,我怕她问我怎么那么早就出来了,也不想回梁园,可我没有地方去,想了想,走到对街的星巴克,叫了一杯拿铁,一份糕点,坐在角落里发呆。 心里很难受,喝着咖啡,觉得哪儿都是苦的,甜腻的蛋糕吃在嘴里,突然特别恶心。 我叹口气,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几下,默默地出神。 忍不住又想起了卫砺,他胃不好,晚上还有应酬,等会儿喝多了酒,又该不舒服了。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不舒服的样子,可是下意识的,我不希望他有事。 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 程诺啊程诺,你还真是贱! 卫砺那样骂我,侮辱我,将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可他只不过给了我短短几天的温柔,我就将那些痛苦与屈辱全部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他的好,这不是贱又是什么? 我狠狠咬着嘴唇,暗暗告诫自己,是时候清醒了,我跟卫砺,只是金主与玩物的关系,我不该有别的想法,更不能有。 电话响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一个不当心,我居然在星巴克坐了四个多小时。 “诺诺,你在哪儿?”卫砺的声音传来,隔着无线电波,我依稀听出了担心的意味。 “金陵大楼对面的星巴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一点起伏都没有,就像一口井,平静到充满死气的地步。 “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到。”卫砺气急败坏地说,分分钟挂断电话,连个“好”字都没等我说完。 卫砺很快就到了,气势汹汹地闯进星巴克,站在卡座中间张望了一番,目光很快就锁定了我,大步朝我走来。 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怯怯地站起身,迎着他走过去,卫砺黑着脸,一把扯起我的手腕,抓着我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他身上带着酒气,眼睛有些迷蒙,看样子喝得不少。我被他抓着往前走,有些跟不上,脚步踉跄,高跟鞋很不便当,这样走,很容易就崴了脚。 我跌坐在台阶上,捂着脚掉眼泪。 脚很疼,但不至于疼到我泪流满面,可我就是那样毫无预兆地哭了。 卫砺有些着慌,一把抱起我,快步走到车边,打开车门把我放进副驾驶,转身钻进了驾驶室,一脚油门就轰出去了。 “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吓了一跳,带着哭腔看着他,“很危险的!” 卫砺没做声,车子开得飞快,所幸大半夜的车流少,一路平安地到了市医院,卫砺将我抱下车,抱着我进去挂急诊。 脚踝扭伤,没什么大碍,擦些药膏休息几天就好。 卫砺这才舒了一口气,拉长了脸把我抱回车上,驱车直奔梁园。 一直到把我丢上/床,卫砺都没说一个字。 我缩在床上,怯怯地看着卫砺,他一直阴沉着脸,目光很凶恶,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我心肝颤了颤,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 “嗯?”卫砺打鼻孔里“嗯”了一声,音调上扬,线条冷硬的脸上写满了“老子很不爽”。 老实说,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真要说错,也就是喝了一杯咖啡而已。 “那个……我……我忘记时间了,很抱歉。”我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卫砺凶神恶煞的样子。 “一杯咖啡喝到十一点半?”卫砺嗤笑,欺身过来扭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脸看着他。 “赵婶说,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卫砺咧嘴一笑,笑意森冷,仿佛饥饿的野兽看到一只肥美的小绵羊似的。 我点头,怯怯地回应:“嗯,赵婶说你晚上要见客户,会喝酒,担心你胃不舒服。” “她担心?还是你担心?”卫砺直直地望进我眼睛里,目光咄咄逼人。 我心头颤了颤,弱弱地垂下眼帘:“我煮了粥。” “粥呢?”卫砺咬着牙,低沉着声音说,“别告诉我粥被你一个吃完了。” “扔了。”我咂了咂嘴,眼睛一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卫砺顿时暴跳如雷,低声吼道:“扔了?!你去给我送饭,居然给我送进垃圾桶了?!” “前台说你在开会,不见客。”我弱弱地解释,心里已经做好了他会兽性大发,把我就地正/法的准备。 “我在开会,你不能等一下吗?”卫砺冷着声音质问,“程诺,你真是好样儿的啊!” 我十分委屈:“我没有预约,没地方等。” 卫砺怔了怔,松开了我的下巴,默了默,说:“以后你去,不用预约,也不用理会前台,直接上十二楼办公室就行。” 我的眼睛倏地瞪大了,直接上总裁办公室? 什么意思? 大老板办公的地方,情/妇可以随时随地想进就进? 卫砺起身进了卫生间,很快,水声传来,二十分钟后,他从卫生间出来,丢下一句“去洗澡”,就自顾自吹头发,不再搭理我了。 我一头雾水,这是原谅我的节奏?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卫砺已经睡着了,他看起来真的累坏了,脸色很不好,睡着的时候,眉心都是皱着的。 我伸手过去,想按一下他眉心的褶痕,手堪堪触到的时候,猛的缩了回来,转身关了台灯,在一片漆黑的寂静中躺下。 程诺,醒醒吧!有些事,不能做,有些心,不能动,有些人,不能爱。 切记!切记! 早晨醒来的时候,卫砺居然还在,他还睡着,鼻息沉沉,一条手臂环在我腰间,形成拥抱的姿势。 我轻手轻脚地抬起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往外撤,下了床,去卫生间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回到卧室穿衣服起床。 不料,我刚在床边坐下,就被卫砺一把捞了过去,他把我摁进怀里,慵懒地问:“干什么去了?” 我刚想回答,他的吻已经贴了上来,灼热而火辣,冗长而深绵。一吻未罢,他翻身上来压着我,双手胡乱在我身上摩挲。 我轻轻推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眯着眼睛“嗯”了一声,我笑笑,双手环住他的后背,迎合着他的给予与索求。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我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肚子里却叽里咕噜地直造反。 卫砺舒了一口气,按下床头的呼叫铃,让赵婶准备早饭,然后抱着我去卫生间清理。 “诺诺,你的例假好像晚了有一个星期了吧?”卫砺突然问我,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一惊,仔细一想,例假确实晚了七八天了,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不想生卫砺的孩子,如果真的生了,那可真的纠缠不清了。 他对我是很好没错,也很宠我,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再好,再宠,都改变不了他是金主我是玩物的事实。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那我就更不能生了。 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孩子,孩子跟了卫砺,而我在他玩腻之后被一脚踹掉,这样残酷的事情,我接受不了。 洗完澡,卫砺直接带我去了妇幼保健院,做了b超,结果仍旧是没有怀孕。卫砺明显很郁闷,不甘心地带着我做了一个全面检查,检查完了,开了一大堆药,什么补充维生素啊,微量元素啊,各种瓶瓶罐罐一大堆。 我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他却显得很兴奋,抿着嘴把那些瓶瓶罐罐研究一遍,对我说:“诺诺,你身体虚,好好补补,等到补好了,咱们就生孩子!” 我心里一沉,笑了笑,没说话。 60 卫砺真心精力旺盛 回到梁园之后,我又睡了一觉,一想到明天就是星期一,该跟木林森商谈加入木氏的事情了,我就激动,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下午,居然一会儿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赵婶开车送我去天海的办公大楼,照例是将我送到,她就离开了。 我看看时间还早,才八点半,我们约的是九点钟,还有半个小时。 我想起刚才来的路上路过了一个药店,就在天海大楼左边大约三百米远,趁着还有时间,我立刻去了一趟药店。 我买了很多常规避孕药,一走出药店,就把满满一瓶维生素全部倒掉,换成避孕药,这才安心地把药瓶子塞进包里。 卫砺的孩子,我是坚决不能生的。我既不想让我的孩子变成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更不想让他带走我的孩子,我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八点五十,我进了天海大楼,表明了身份,前台打电话给木林森请示之后,有人带着我上了十八楼的办公室。 木林森正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看我进来,抬头冲我笑了笑:“程小姐来了,请坐。” 我在沙发上坐下,助理倒了一杯咖啡给我,我端着杯子环视一眼木林森的办公室,很简洁利落,除了一些办公用品和资料,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等了有十来分钟,木林森才停了手,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笑道:“抱歉,让程小姐久等了。” 我笑笑:“木先生言重了。” 木林森扯了扯领带,揉了揉眉心,才说:“很高兴程小姐愿意加入木氏。” “是我该感谢木先生的赏识和知遇之恩。” 扯了几句场面话,木林森就转入正题,跟我谈论关于加入木氏的事情,具体也就是一些员工职责与待遇方面的问题。 前期是类似于新手训练的课程,因为我毕竟没有专业基础,只是靠着天赋在酒吧混了几天,不经过专业指导,在新人辈出的娱乐圈,很容易没有冲上沙滩就被拍死。 练习生的训练结束之后,会有一些演出机会,公司也会安排我参加一些汇演什么的,积累一些现场演出的经验,然后等到我的技艺与气场得到一定的锻炼,就安排我出单曲、出专辑,打响名头。 造星的事情我不懂,木氏的传媒做得风生水起,木林森的安排想必不会有错。 敲定了这些细节,木林森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给我,我看了一下条款,都挺好的,兼顾了双方的权力与义务,我就签了名字。 木林森在合同上盖了章,收进文件夹,站起身,向我伸出右手,笑容如沐春风:“欢迎程小姐正式加入木氏,成为木氏一员!” 我笑着站起身同木林森握手,之后他爽朗地笑着松开手,看了看手表,说:“都十一点了,走,我请你吃午饭以示欢迎。” 我跟着木林森走出天海大楼,外面阳光灿烂,春光明媚。 我突然觉得,灰暗无比的人生一下子亮堂起来。 木林森的步子不快不慢,我落后他半步的距离。他的身形高大而挺拔,春天中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金灿灿的,好像这个人会发光一样。 这是我的贵人。 “谢谢你,木先生。”我由衷地说,晃了一晃,笑了,“现在应该叫木总才对。” 木林森微微回头,笑容比春天的阳光还暖:“谢我什么?” 我笑着回答:“你是我的贵人呀!” 木林森哈哈大笑:“嘴这么甜,不红都没道理啊!” 木林森带我去了西餐厅,红酒牛排,复古音乐,挺有情调的。 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卫砺,同样是大老板,人家木林森才是大老板的正确打开方式好吗?他却偏偏喜欢吃火锅,也是没谁了。 木林森这个人挺平易近人的,彬彬有礼,温和阳光。他跟我谈天说地,从当下的流行歌曲谈到郭德纲的小品,从巴黎时装秀谈到淘宝九块九包邮,一点都没有大老板的架子。 吃过午饭,木林森说放我一天半假,让我准备准备,后天早上七点正式来天海大楼报道。 在木氏旗下那么多产业中,木林森最看重的就是娱乐传媒方面,天海大楼的二十到二十八楼,全部是用于娱乐传媒方面的,包括培训新人,日常业务等等。 我打车回了梁园,路上买了一大堆菜,一回去就开始乒乒乓乓地忙活,弄了一桌子菜。 今天卫砺回来得挺早,特意开了一瓶年份红酒,说是为我庆祝。 我很高兴,喝了不少酒,晕晕乎乎地被卫砺抱上楼,照例是一番疾风骤雨,完事后,我躺在卫砺怀里,眯着眼睛看着他冒出了一层青渗渗胡茬的下巴,说:“木总说,练习生要住在公司统一安排的练习生宿舍,我后天早晨去报道了就不回来了。” 卫砺在我胸口作祟的手猛的一顿,温存顿时烟消云散:“你说什么?” 我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每周单休,以后我只在星期六下午结束训练回来,星期一早上七点钟之前就要到公司。” 卫砺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一定要住在公司吗?” 我回避着他的眼睛,小声说:“这是公司的规定,新人都是这样的,统一住宿,便于管理。” 卫砺深吸一口气,蓦地翻到我身上来,张口就啃。 “你不累啊?”我垮着脸看着他,卫砺到底是不是正常人啊?他的精力就没有跟不上的时候吗? 卫砺没答话,疯狂地撕咬啃噬,仿佛要将我吞进肚子里似的。 他什么时候放过我的,我根本不知道,睁开眼睛的时候,卫砺已经没了踪影。我下楼吃了些东西,就回屋收拾行李。 练习生宿舍一应生活用品都很齐全,我只需要带上自己的衣服和牙刷毛巾等私/人用品就够了,东西很快就收好了,装了满满两个行李箱。 晚上卫砺回来之后,一直板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知道对于我要住在公司宿舍他很不爽,因此一直很乖,没敢惹他不痛快。可他还是将我狠狠地折磨到半夜,那精力旺盛得吓人。 早晨五点半我就起来了,洗漱罢,把卫砺给我的信用卡还给他,卫砺看了一眼,没接,说:“你拿着好了,有什么需要也方便些。” “我用不上了,公司管吃管住。”我心里万分愉悦,以后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 不料,一句话就惹得卫砺翻了脸,将我摁在床上吻了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喘着粗气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老子两百万都花出去了,还在乎那点儿钱?” 我赶紧收回卡,得,我还是乖着些吧,否则万一再有哪儿惹了卫大爷不痛快,我今天估计要翘班了。 卫砺之前给我的一百万,三十万用来赔偿初见酒吧的违约金,另外七十万我存起来了,我手里有卫砺的信用卡,那笔钱目前没什么用处。 这样算起来,我现在也算是个小富婆了呢! 吃了早饭,赵婶开着路虎送我去天海大楼,我去报道之后,有工作人员领着我上了二十楼去见我的负责人,专门管理新人的anna姐。 anna姐带我去了宿舍,指着宿舍里的三个女生向我介绍。 一个叫柳安安,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眼尾上挑,特别妖媚,有点像范冰冰。 一个叫颜露,她宿舍里的包包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是大牌子,应该是个富二代。 还有一个叫梅庭,长着一对很漂亮的酒窝,皮肤有些黑,容貌不是很出众,但是声音很清脆悦耳,笑起来格外动听。 她们比我来得早,三人之间已经认识了,我做了自我介绍,那个柳安安冲我笑了笑,颜露上下扫我一眼,继续描眉画眼,倒是梅庭,主动过来帮我拖箱子,收拾床铺。 “谢谢。”我冲梅庭点头致谢,梅庭回我一笑,咧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看起来很淳朴很可爱。 “乡巴佬!看见穿得好的就上去抱大腿!”颜露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高冷地一转身,撞了梅庭一下,进了卫生间。 梅庭顿时尴尬了,脸上的笑容一僵。 “没事吧?”我歉然看着她。 “没事。”梅庭摇摇头,淡淡地说,“我习惯了。” 柳安安坐在床上玩手机,往我们这边瞥了一眼,再次低下了头。 我心里有些打鼓,这个宿舍看起来不太好混啊! anna姐给我安排了宿舍,发了训练服之类的生活用品,带着我安置好,就把我交给了负责指导训练新人的john老师。 john老师据说是国内流行音乐的领军人物,木氏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经他指导训练走红的新人不计其数,当前乐坛很多有名的歌手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 还有一个luna老师,是负责舞蹈训练的,听说也是个跺跺脚就能让流行乐坛抖三抖的大人物。 第一天没什么要忙的,主要是报道,安排好关于生活的部分,还有就是认识了负责我的一应训练的指导老师。 61 一言不合就撕逼 柳安安她们在训练的时候,我在边上看着,就是一些发声方法的指导以及歌唱技巧的练习,还有舞蹈训练,看起来不是很累。 就在舞蹈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有一个难度比较高的动作,右脚尖着地,接连转身,跳跃,然后再次脚尖着地,弯腰后仰,很像芭蕾舞的动作。luna老师示范之后,要求三名练习生先自己练习,然后一起做。 柳安安练了两遍,做得挺好,颜露往瑜伽垫上一坐,漫不经心地撩着几根飘出来的额发,梅庭一直在练,练得很认真,但是她每一次下落时都站不稳,会打一个踉跄。 过了差不多有五分钟,luna让大家一起做。随着音乐,三个人成“品”字形站立,跟着节奏摆动肢体。 我以为颜露那么气定神闲的样子,应该是很有舞蹈功底,那种动作对她来说小菜一碟,没想到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脚尖根本没踮起来,弯腰后仰的时候,角度也不对。梅庭仍然没站稳,落地的时候闪了一下。 luna眉头一皱,手里拿着一把很像戒尺的细长竹片,往梅庭背上抽了一下:“你没长眼睛吗?我是那样教你的吗?心不在焉!老是出错!耽误大家的进度!不想学就滚蛋!” 梅庭一脸愧疚,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认真练的!” 颜露全城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明是做得最差的一个,luna却什么都没说。 这个颜露,一定有无比强大的后台。 对于那些有钱有势、后台强大的人,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一想到以后就要跟一个高贵冷艳的富二代同吃同住同训练,我就头皮发炸。 luna训完梅庭,气冲冲地丢下一句“练不好就一直练,不准休息”,就火冒三丈地出去了。 作为新人,完全没有话语权,我当然不可能不自量力地出头为梅庭说话。老实说,我还不如梅庭,明天正式训练,我还不知道要被虐成什么样子。 柳安安翻了个白眼,皱眉吐槽:“每次都是你拖后腿!晦气!”然后抹着汗走到一边去休息。 颜露冷笑着走到梅庭面前,盛气凌人地说:“土包子就是土包子,再怎么包装,也改变不了土包子的现实!像你这样要钱没钱,要脸没脸的,娱乐圈根本没有你的立足之地!梅庭,别做梦了,你就该滚回老家种地去!” 好熟悉的语气! 就跟卫砺骂我“贱人就是贱人,穿再值钱的衣服还是贵不了”一样,满满的都是鄙夷不屑。 当初因为没钱,我被卫砺侮辱。 现在因为没钱,梅庭被颜露羞辱。 我突然就来了火,根本克制不住,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将梅庭拽到身后,梗着脖子跟颜露对峙:“土包子怎么了?种地怎么了?往上数三代,你家就没有农民了?” 颜露上下扫我一眼,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嗤笑道:“程诺?就是那个嫁了个性/无能丈夫,离婚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程诺?啧啧,你倒是挺火啊!还没踏足娱乐圈,就已经为广大人民群众所熟知了。” 我顿时软了,就像一只吹鼓了的气球,蓦地被戳了一针。 和季成的那一段婚姻,是我人生永远的软肋,虽然我没做错什么,可是这件事一被翻出来,我总是会理所当然的矮上一截。 “倒是挺仗义啊!哼,又是一个没脑子的蠢货!”颜露冷冷地丢下一句,高傲地一转身,占据了另一个角落,坐在瑜伽垫上休息。 我眉头一皱,正要反击,梅庭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一回头,她冲我苦涩地笑笑,摇了摇头:“算了,我都习惯了。”顿了顿,又说,“谢谢你,只是你得罪了她,以后恐怕不会太好过。”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冲动的,可我当时头脑一热,根本没想那么多。 我笑笑,说:“没什么,你继续练习吧,放松些,别害怕,我觉得你可能是有些紧张了。” 梅庭点点头,我退到一边,她又开始练习了。 一直到结束,luna都没来,第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吃过晚饭,我躺在床上,看到颜露柳安安她们在玩电脑,突然想起我没有电脑,顿时觉得好无聊。 梅庭在看书,我瞄了一眼,是一本很励志的书——《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我绷不住笑了:“梅庭,你怎么看起来中学生读物了?” 梅庭笑笑,神色有些不自然:“活到老,学到老嘛!” “切!高中都没毕业的,不看中学生读物,难道要看全英文的《美国周刊》吗?” 又是颜露的声音,她头也没抬,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电脑屏幕,轻蔑地吐出鄙薄的言辞,不放过任何一个贬低梅庭的机会。 我噎了噎,不知道该说什么。 梅庭尴尬地笑笑,放下书,拿起手机,插上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 我也挺尴尬,倒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手机响了,我皱了皱眉头,默默地吐槽一下这种上面是床铺、下面是桌子的铁架子床,懒洋洋地爬下去拿手机。 桃子的电话。 “橙子!橙子!当大明星的第一天怎么样?开心吗?激动吗?好不好玩?” 桃子丢出一连串问题,却没有等我回答,接着说道:“告诉你哦,我也要去上班了,明天就去,你不在,我一个人真的太无聊了!” “你身体都好了吗?等到好了再去,别让我担心。”我笑着安抚桃子,突然,手机又有电话打进来,通知栏显示有一个未接电话。 我不以为意,继续跟桃子聊,然后就一直有电话打进来,一连打了三个,我才不得不挂断桃子的电话,看了一眼通话记录,原来是卫砺。 我连忙拨回去,电话一接通,卫砺的吼声就响起来了:“跟谁煲电话粥呢?我打了三个电话,都是正在通话中!” 我有些委屈,闷闷地说:“两分钟打三个电话,打不通怪我咯?” “第一天过得怎么样?”卫砺的声音挺郁闷,很不爽的样子。 “挺好啊!报道之后就是看其他同伴训练。”我老实交代。 电话那头沉默了,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卫砺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在吸烟:“要是受不了,就回来吧。” “我这才来一天,你就让我回去啊?”我哭笑不得,试图安抚卫砺,“再有三天我就可以休息了,周六下午六点钟训练结束就回去。” 卫砺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声。 我叹口气,拿着电话发了会儿呆。 不得不说,卫砺之前的问题很犀利,也很现实。 他之前问过我,一旦我走红,以前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被扒出来,成为对手黑我的资本,可我没想到,我这还没走红,只不过第一天做练习生,居然就被人扒出来了。 “喂!程诺!程诺!”突然有人叫我,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是柳安安。 “说说你之前的那些传奇经历呗!我可好奇了!”柳安安笑得妖娆,一双妩媚的眼睛特别勾/人。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一天认识就扒人隐/私,这个柳安安也是够了。 “没什么好说的。”我下了床,闷闷地去了一趟洗手间。 不料,推开卫生间的门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梅庭大着嗓门跟柳安安吵:“你别胡说!程诺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我皱眉看过去,梅庭的眼神有些慌乱,急切地说:“程诺你别听她瞎说,你肯定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切!一个离了婚的女人,突然间一身名牌,随随便便一个包包就顶别人一年工资,要说没有见不得光的事情,谁信!”柳安安阴阳怪气地扫视我,妖媚的眼睛一眯,“程诺,你手上那块表,十好几万吧?” 我心里突然特别虚,因为柳安安的猜测是正确的。我现在之所以一身名牌,就是因为发生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你要是喜欢,随时可以去买,chanel、lv又不是只卖给程诺,不卖给你柳安安。”颜露嗤笑,不屑地瞥了一眼柳安安,满眼鄙夷,仿佛她就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别人都是不入流的渣渣。 但我很意外,颜露居然会为我说话。 颜露摆弄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不管发生了什么,能穿得起名牌,那就是人家的本事。别管人家是卖/身,还是卖/肾,那关你什么事?你有脸有胸有屁股,两颗肾一颗不少,你要是羡慕嫉妒恨,那你也去卖呀!” “你!”柳安安被颜露几句话说得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缓过劲来,狠狠地“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骂道,“没见过当女表子还当得这么猖狂的!” 颜露眼睛一眯,冷声道:“你骂谁女表子?” “谁当女表子就骂谁!你要是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柳安安毫不示弱,媚眼上挑,瞪着颜露。 颜露顿时暴走了,二话不说下了床,狠狠甩下一句“艹你妈”,踩着柳安安的凳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床下扯。 62 都是被包/养的 宿舍里顿时乱作一团。 我彻底吓傻了,真没见过这种阵势的,一言不合就撕逼。 梅庭淡定地看着,见我看她,冲我笑了笑,招了招手。 我指着被揪住头发,扯得嗷嗷直叫,却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柳安安,以口型问她该怎么办。 梅庭耸耸肩,两手一摊,轻声笑道:“还能怎么办?看好戏咯!你有没有瓜子?” …… 看样子,这种撕逼大战在这里是经常发生的了,于是我也努力淡定下来,爬到自己床上,默默地看戏。 颜露的战斗力是真强,柳安安被她折腾得只能挥舞着双手,踢蹬着双脚,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 我们睡的床是那种类似于学生时代的铁架子床,床边有一道横栏,颜露把柳安安的长发从横栏下面拽出来,用力拉扯,然后把长长的头发在横栏上绕了几圈,打了个结,用力拉死,柳安安的头贴合着横栏,根本不能动弹。 我看得心惊肉跳,真没想到,女孩子打架虽然不见血,场面却无比精彩。 颜露收拾完柳安安,拍了拍手,轻蔑地丢下一句无比霸气的话:“今天就教教你该怎么做人,满嘴喷粪,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怯怯地看一眼梅庭,梅庭冲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颜露,真的很不好惹啊!梅庭怕她,柳安安分分钟治服的节奏,这妹子这是要逆天啊! 柳安安被困在床上,痛苦地叫着,却不敢骂,双手胡乱摸索着想要解开头发。但是她看不到,越解越乱。 颜露淡定地玩电脑,梅庭淡定地玩手机,我叹口气,突然有些不忍心,下床找了一把剪刀递给柳安安。 我本来就是那种比较怂的性格,挺软弱的,经历过跟季成离婚的大风大浪之后,对很多事情,我的包容度都变大了不少。 柳安安一看见我递过去的剪刀,整个人都不好了,尖叫着骂道:“贱人!你怎么那么恶毒?!你他妈《甄嬛传》里出来的吧?” 得,我贱!我就不该动了恻隐之心! 我自嘲地笑笑,将剪刀往柳安安桌子上一扔,转身就上了床,拿起手机打电话跟桃子闲扯。 柳安安解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把头发散开,她的头发特别好,一直垂到腰间,黑亮黑亮的,用一句文艺的话来形容,端的是一个青丝如瀑。 柳安安终于向现实屈服,带着哭腔说:“那个……程诺,我……你……那个剪刀……” 我心里挺气的,我一片好心,她却不分青红皂白骂人,现在没办法了,又来跟我求助。 但她也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说不定还没我大,想想先前经历过的人心险恶,像柳安安这样只是嘴巴毒了点的,真不算什么。 我收起手机,爬下床。不料,颜露突然冷笑道:“程诺,你要是帮她,那可就真是贱到家了!” 说真的,我有些犹豫。 白天因为梅庭,我已经跟颜露不对付了,现在柳安安因为骂我而被颜露喷,自取其辱,被颜露教训了一顿,要是我去解围,那无异于打颜露的脸。 惹事,我惹不起。惹人,我更惹不起。 “程诺!”梅庭叫了我一声,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多管闲事。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的恩怨我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不能单凭今天的事情来判断,于是说:“我去找anna姐,看看她能不能把你的头发弄下来。”顿了顿,叹道,“这么好的头发,真要是剪了,还挺可惜的。” “不要!”柳安安尖叫,听见我说要去找anna,她顿时慌了,语气比被颜露揪打的时候还要恐慌。 我愣了愣,仔细一想,就明白了。 颜露的后台太强大,不止luna,anna也是罩着她的,估计john也是站在她那边的。 我想了想,还真挺纠结的。 有钱有势的颜露我惹不起,可是眼睁睁看着柳安安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我又看不下去。 柳安安突然哭了,原本只是带着哭腔,可是说完“不要”,突然就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我叹口气,认命地走过去拿起剪刀,递给她:“你自己剪吧。”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桃子帮了我,赵婶帮了我,刘杨帮了我,木林森帮了我。做人,还是心存善意比较好。 “我看不见。”柳安安撇着嘴,咬着一角被子,身子直打颤。 我握着剪刀的手一顿,看着柳安安那一头黑亮动人的长发,有些下不去手。 可是她的头发被打了死结,她摸索着解了那么长时间,头发已经乱糟糟的混成一团,根本解不开。 我尝试了一下,揪断了不少,柳安安痛得直叫唤,却还是没解开。 “程诺,我要是你,我根本不会管她。你帮她剪掉头发,她反而会恨你,因为那头发是你亲手剪下来的。”颜露嘲讽地看着我,眯着眼睛,傲高傲地说,“她不敢拿我怎么样,就只能拿你怎么样了。” 我手一顿,老实说,我认同颜露的观点。 人性就是这样,欺软怕硬,善于迁怒。 比如张兰,比如李健航。 我吃过太多亏,不由得又犹豫了。 “把剪刀给我。”柳安安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我呆了呆,把剪刀递给她。柳安安接过剪刀,寒着脸,咬着牙,贴着横栏将剪刀伸了过去。 咔嚓咔嚓几声响,长发垂落,柳安安满脸泪痕地直起身子,她那一头长发已经很短了,跟狗啃似的惨不忍睹。 柳安安看着我,眼里虽然满是泪水,眼神却很深邃,完全不像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程诺,对不起!谢谢你!”柳安安抹了一把眼泪,转脸看向颜露,满眼怨毒,“颜露,你等着!” 颜露无所谓地耸耸肩,咧嘴一笑,无比嘲讽。 我顿时感到芒刺在背,整个人都不好了。来的第一天就遇上宿舍撕逼大战,以后的日子,简直精彩得不要不要的。 柳安安当时就跟anna请了假,出去修剪头发,anna把她骂了一顿,她憋着眼泪,没敢多说。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已经是一头比我还短的利落短发了。 第二天,我开始了正常训练。因为来得晚,起步晚,我跟她们三个的训练是错开的,在她们上舞蹈课的时候,我上声乐课,她们上声乐课的时候,我上舞蹈课。 听梅庭说,公司有好几批练习生,她们三个是最早的一批,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有二十个人,一层一层淘汰下来,历时两年,最终只留下了她们三个,今年五月二十号,公司会安排她们正式出道。 现在已经是三月初了,距离五月二十号,还有两个半月,我和梅庭她们同住,由相同的老师指导,应该是要一起出道的。 “程诺,你运气真好,居然空降了。你知不知道,很多已经当了一年练习生的,还在苦哈哈地熬日子呢!”梅庭说这话的时候,弯着眼睛笑得十分可爱。 我突然觉得,我最近真的是开启了洪荒之力,好运爆表,就算碰到难关,也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 一晃三天就过去了,周六下午结束训练之后,我们四人回到宿舍,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梅庭躺在床上没动,我问她怎么不收拾东西,她笑笑,说离家太远,一天都到不了家。 我突然想起来颜露之前说她是“土包子”“回家种地”之类的话,心里蓦地一酸。 梅庭是训练最认真的,大约是因为,她跟我一样,无路可退。 收拾完东西,我们三人前后脚走出宿舍。 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一出天海大楼就能看到。离保时捷不远处,有一辆大红色的宝马七系,一个秃头男人倚着车门抽烟,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我拎着包包,慢吞吞地往卡宴走,正好看见柳安安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颜露笑着走向宝马,跟那男人说了几句话,就钻进去了。 怪不得柳安安说什么当女表子,原来颜露也是被人包/养的!那个大老板一定很有权势,甚至有可能就是天海的股东,因此颜露混得顺风顺水,直接负责我们的anna、luna、john他们都很给她面子。 “能爬快点吗?”保时捷的车窗突然摇下来,卫砺探出头,皱着眉头盯着我。 我叹口气,原地扭了扭脚,舒缓一下接连三天舞蹈课积累下来的酸痛,垮着脸回道:“不能,脚废了,爬不动。” 卫砺扔掉指尖抽了半截的烟,冷冷地瞥我一眼:“你自己走快点,还是我来抱你?” 我顿时跟接通电源似的,嗖的一下就窜了过去,几个大步跨到车前,拉开门就把自己甩了进去。 车子一路开到之前的火锅店的地下停车场,卫砺停好车,才说:“走,给你补补。” 等菜的间隙,卫砺问我:“诺诺,这三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啊。”我一边烫菜一边回答。 除了第一天的闹剧,后面两天都还算平静。 63 想你了 梅庭人挺淳朴,不主动惹事。颜露高冷,只要不主动惹她,她顶多也就是嘴上讽刺一下,不会暴走狂击。柳安安被颜露修理了,这两天挺老实,很低调。 我白天不跟她们一起训练,也就是训练完了之后回到宿舍会有一段相处的时间,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各玩各的,没什么交集。 “累不累?”卫砺又问,给我添了半杯饮料。 “有点。”我点头,“毕竟之前没有基础,都要从头开始学,而且公司好像有意要我提前出道,进度排得比较紧。” “累了就回来吧。”卫砺淡淡地说,目光落在烫得半熟的羊肉卷上,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我笑笑,郑重地说:“我既然做了,肯定会尽力做到最好。除非我真的不适合干这一行,否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顿了顿,又说,“不管成不成,我都要拼一把,不然以后想起来曾经有一个当天后巨星的机会放在我面前,我却没有抓住,我会后悔死的。” 卫砺深深地看我一眼,没说话,将烫好的羊肉卷“啪”的一声,全部倒进了我碗里。 “随你吧。”卫砺的脸隔着火锅腾起的烟雾,显得有些模糊,语气也不知是不是被热气蒸的,听起来有些飘,捉摸不出喜怒。 吃完火锅,我对卫砺说想买一台电脑,他带我去了电脑城,挑了一台笔记本,然后就带着我回了梁园。 一路上,卫砺一句话都没说,一直冷着脸,很不爽的样子。我小心翼翼地揣摩着,自认为没说错话,也没做错事,他的怒气,应该与我无关。 可是一到梁园,卫砺停好车,直接把我从副驾驶室扛了出来,大踏步上楼,还没来得及关门就开始扒我的衣服,推着我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就在水流的冲刷下闯了进来。 一番酣战。 卫砺低低地笑,低吼着说:“小妖精,今晚怎么这么热情?” “我……想你了……”我眯着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不连贯的话。 …… 我最后瞥了一眼挂钟,一点半,眼皮子越来越沉,终于撑不住了,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四十了,卫砺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着,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阳光洒在他脸上,侧脸闪着金光,就像一尊玉雕被笼在璀璨的灯光里,完美无瑕。 我看得有些呆,痴痴地忘记收回目光。 “口水擦擦。”卫砺的调侃声蓦地响起。 我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嘴角,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冲他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被子一掀开,我就情不自禁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满身青紫,连一块好地儿都没有,跟被揍了似的。 我愤愤然瞪卫砺一眼,他仍旧盯着电脑屏幕,十分专注,应该是在工作。 我跌坐在床沿上,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捞起睡袍罩上,这才扶着墙壁缓缓走进卫生间。 卫砺的低笑声传来,既得意又嚣张。 我咬着牙,暗暗腹诽,卫砺这货真的是非人类,还说他会死在我身上呢!恐怕没等他怎么着,我就被他给榨干了才差不多! 洗漱完毕,出来换了衣服,卫砺合上电脑,拉起我的手,满眼暧昧:“睡了一夜,饿了吧?” 我的肚子适时地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叫声,我下意识就要点头,猛的想起来“饿”这个字有很多种不可描述的含义,连忙绷着脸摇头,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神态:“不饿,一点都不饿!就是有点想吃东西。” 卫砺似乎对于我这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反应很满意,大笑着说:“走,喂你吃东西去!” 我的心猛的一沉,这货该不会是把我带到床上喂我吃东西吧? 好在卫砺只是拉着我的手,开了门,带我去楼下的餐厅。餐桌上摆着豆浆、包子、油条、豆花、稀饭、茶叶蛋之类的中式早点,都还热着。 我端过一碗豆花,剥了一个茶叶蛋丢进碗里,然后夹起一个包子,一边啃一边问:“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啊?” “放假。”卫砺头也不抬,喝了一口粥,就着小菜吃得津津有味。 “福利这么好啊!”我感慨万千,“我发现你们公司好像经常放假,员工真幸福!” 卫砺半开玩笑地说:“我是老板,我说放谁的假,就放谁的假。”说着夹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说,“今天我给我自己放假。” 我一口豆花险些喷出去,呛得咳了两声,冲卫砺比了个大拇指:“可以,这很卫老板。” 吃完早餐,已经十一点半了,我跟卫砺说想去看看桃子,卫砺皱了皱眉,说桃子已经上班了,现在去肯定找不着。 我有些失望,卫砺看看我,又说:“晚上吧,等她下了班,你们俩一起去吃饭逛街,我先帮你们定好餐厅,如果要看电影的话,就先把电影票定了。” 64 看来是我的调/教不到位 我咧嘴一笑:“好,那晚上六点钟,我要跟桃子去吃法国大餐。” 卫砺皱眉:“你喜欢吃西餐?” “还好吧。”我嘿嘿一笑,说,“那不是法国大餐逼格高么,很适合发朋友圈的!” 卫砺翻了个白眼,一脸黑线,嘟哝了一句什么,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戳戳点点,过了一会儿,说:“monalisa西餐厅,你和桃子直接过去就行了。” “谢谢卫老板!”我冲卫砺皱了皱鼻子,吐了吐舌头,对于他的安排,我表示非常满意。 “就这么谢?没诚意!”卫砺拉长了脸,很不爽地瞪着我。 分分钟翻脸的节奏? 我有些懵,没干啥惹着他的事儿啊!怎么卫大爷又翻脸了? “那……谢谢卫老板!谢谢卫老板!谢谢卫老板!”我一口气说了三遍,缓了一缓,笑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这样够诚意了吧?” 卫砺脸一黑,皱着眉头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扑倒在沙发上,一口咬住我的耳垂,闷闷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那么久了,还没学会怎么感谢我?看来是我的调/教不到位啊!” 一言不合就撕衣服,这样真的好吗? 从下楼之后,我就没看见赵婶,不知道她在哪儿,生怕她闯进来,看到羞/羞的画面,见卫砺兽性大发,我连忙求他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卫砺根本不理会我的反抗,眯着眼睛在我耳边低声威胁:“赵婶去院子里修理草坪花圃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回来。你要是不想被赵婶看到,就乖乖的,伺候好了,说不定一个小时之内我就能完事儿。” 我还没来得及说一个“不”字,衣服就被卫砺撕得不成样子了。卫砺彻底无视我的羞涩与反抗,上下交攻,我彻底沦陷,不可自拔。 我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被卫砺摁在客厅的沙发上做了个透彻,结束的时候,那货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直接抱着我,光/溜/溜地就上了楼。 我的脑子顿时炸了,等会儿赵婶回来,看到一地衣衫,沙发上狼藉不堪……我还要不要活了? “啧,瞧你脸红的!有什么好害羞的?赵婶一把年纪,女儿都比你大了,她有什么没见过的?”卫砺取笑我,眯着眼睛笑得十分不要脸。 我狠狠别开头,赌气不理他,将脸埋在被子里生闷气。 吃了饭,做了爱,冲了澡,疲惫汹涌而来,我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时,卫砺不在,我揉了揉腰,感慨一番男女体力上的差别,叹着气起了床,下楼找了点吃的。 沙发已经清理过了,换了新的垫子,我没好意思在客厅待着,上楼看了会儿电视。等到五点钟,就让赵婶开车带我去桃子所在的写字楼接她下班。 五点四十,桃子出了公司大门,我在路虎里坐着,清楚地看到她耷拉着脑袋,掏出手机打电话。 很快我的手机响了,是桃子打来的,我接通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叫嚣:“橙子,你回来了没有?出来陪我喝酒!老娘今天要不醉不归!” 我吓了一跳,这口气冲的,跟吃了十八根朝天椒似的,出啥大事了? 我摁了两下喇叭,桃子朝这边看过来,见到路虎,呆了呆,快步跑了过来,往车头拍了两巴掌。 我摇下车窗,冲她喊道:“发什么呆呢?快上来!” “这车修好了?”桃子傻笑,“卫老板没说要我赔钱吧?” 我一个爆栗砸在她脑门子上:“你当初撞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赔钱的问题呢?” 到了西餐厅,点了餐,桃子喝着柠檬水,开始向我诉苦。 她是做广告策划的,因为刻苦努力,肯上进,态度好,对于客户的要求容忍度比较高,口碑一直不错。之前她接了一个大客户,各方面合作得都挺好,可关键时刻,她怀孕了,孕吐厉害,请了很长时间假,接下来是流产,前前后后休息了不下一个月。 前两天一上班,她才知道,之前那个客户已经被她的死对头抢走了,那人接手了她的工作,可是客户却不满意,她一上班,烂摊子就交到了她手里,她这几天忙成狗,熬夜加班修改设计,终于在昨天晚上,客户认可了她的方案。 “那不是挺好吗?”我诧异地问,“客户认可,你不就可以完工了吗?” “好什么呀!我他妈净给别人做嫁衣裳了!”桃子愤怒地一捶桌子,压低声音怒吼,“客户转移到张胖子手里,活都他妈是老娘干的,可是业绩却算他的,客户也不知道最终的设计稿是我修定的,我这个亏吃大了!” 说话间,我们点的餐上来了,我连忙安慰她:“好了,先吃饭吧,牛排这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更憋屈的是,今天早晨公司开会,张胖子升了主管!本来应该是我的!”桃子切了一块牛排,叉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嚼着,仿佛那张胖子就是牛排,已经被她切成一块一块,嚼成一团肉酱似的。 这的确不能忍啊!尤其是桃子这个火爆脾气,没把张胖子打一顿,那简直就是奇迹啊! 我拍着桃子的手背安慰她:“好了,好了,别气了!都已经这样了,你气也没用。那个张胖子能力不够,那个位子他坐不稳,很快就会掉下来的,你放心。” 桃子叹口气,无比郁闷:“掉不掉下来,跟我也没关系了。” “嗯?”我心口一哆嗦,直觉要坏事。 果然,桃子颓丧地划拉着牛排,说:“我没忍住愤怒,揍了张胖子一拳,光荣滚蛋。” …… “冲动是魔鬼啊!”我长叹一声,无奈道,“桃子,咱能不打架吗?你自己说说看,你已经因为打架被炒几次鱿鱼了?” 桃子冲动易怒,火气一上来,别说一个小小的主管,总裁她都敢揍,因为性格太过耿直,她吃了很多亏,错过了很多机会。 桃子摆摆手,烦躁地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扫兴!” 我也没再说什么,桃子那个暴脾气,根本听不进劝,反正已经被炒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吃过饭,逛了一趟街,买了一些小东西,赵婶就开着车,先把桃子送回公寓,再送我回梁园。 回到梁园的时候还不到十点,卫砺还没回来,我去冲了澡,先回床上睡觉。 后半夜的时候,卫砺回来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个微带水汽的身体钻进了被窝,密密地贴着我。 卫砺抱着我,很快就响起了均匀绵长的鼻息。 早晨吃过早饭,卫砺开车送我去天海大楼。天海大楼跟金陵地产一个在东边,一个在北边,隔得挺远的,卫砺先送我,再回金陵工作,起码要耽误一个小时。 我提出让赵婶送我,卫砺皱了皱眉,瞪我一眼,直接把我拖上保时捷,那眼神凶狠的,好像我偷/人被抓似的。 一直到天海大楼,卫砺都没有说话,我看他一脸不爽,也没敢吭声,他一停下车,我就低低地说了一声“再见”,解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下车。 卫砺突然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扯,我被他扯得往驾驶位那边一歪,他侧着身子压了过来,狠狠攫住我的唇,撕咬啃噬,无比激烈。 “唔……”我惊得瞪大眼睛,有些惶恐。 卫砺明显很生气,可我分明没做错什么啊! 一吻冗长,结束时我脑子都懵了,狠狠喘了几口气,卫砺才黑着脸说:“去吧,有事给我电话。” “嗯。”我乖乖地点头,心里有些疑惑,卫砺到底是怎么了? 我拎着包包低着头走进天海大楼,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我:“程诺!程诺!” 回头一看,是柳安安。 “喂,那个保时捷,是谁呀?”柳安安眯着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一脸八卦地凑近我。 我眉头一皱,脸色有些冷了。上一次就是因为她背后嚼舌,才会被颜露修理,这才几天,就忘记了! “你的嘴巴怎么回事啊?口红花了?”柳安安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嘴唇看,笑得挺暧昧,“还是被人给亲肿了?” 我没理她,皱着眉头加快脚步,不想跟她多烦。 “好激烈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接吻把嘴巴吻肿的呢!”柳安安兴冲冲地说,“那个卡宴小二百万,不像是特别豪的那种大老板的座驾,那谁呀?哪家的老总?” 我闷头走路,心里真的很后悔那天给柳安安解围。这女人真心嘴巴欠,别说颜露,我现在都有一巴掌扇懵她的冲动。 “那卡宴是年轻帅哥还是秃头大叔呀?”柳安安一路紧跟,冲我挤眉弄眼,“你男朋友?还是什么?” “什么”两个字就有深意了,除了男朋友,除了老公,除了亲爹亲哥,从有钱人的车上下来,好像总归会令人往歪处想。 柳安安一开始就认定了我这一身名牌有着不可告人的来历,现在的眉眼神态,明明白白写着“被包/养”三个大字。 我烦躁得不行,毕竟没有人愿意将自己不光彩的隐/私扒开来供人八卦取乐。我冷着脸,反问道:“你有完没完?这样打探别人的私事真的好吗?好奇心那么旺盛,怎么不去当记者?” 柳安安眉头一皱,丹凤眼一扬,既委屈又愤怒:“喂!我就是问问而已,你不想说我也没逼你,这么咄咄逼人的干嘛?” 我彻底无语,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想要甩开她。 65 撕逼二战 拜卫砺所赐,他给我买的鞋子全是细高跟的,这么长时间穿下来,我已经可以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健步如飞了。 一大早就被柳安安给坏了心情,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还是很郁闷的,脸色估计很不好,梅庭正在盘头发,瞥了我一眼,笑着说:“程诺回来啦,好早啊!” 我将电脑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搭在椅背上,下巴枕着手背,闷闷地“嗯”了一声。 “怎么啦?你看起来好像很不爽的样子。”梅庭笑着问,“大早上的,别板着脸,不是说了吗?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来,笑一个!” 我冲她咧咧嘴,梅庭摇摇头,嘴一撇,笑着说:“笑的还没哭的好看,重新来!” 我被她逗笑了,笑骂一声“你呀”,柳安安突然拎着包包进来了。 柳安安见我跟梅庭有说有笑,顿时拉长了脸,“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蹬蹬蹬蹬地走进宿舍,将包包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故意把椅子弄得很响,气哼哼地坐下。 柳安安出身工薪家庭,穿着打扮挺挺普通,穿的用的都是很平常的牌子,我想,大概是因为自身普通,所以对有钱人的生活比较向往吧。她不敢招惹颜露,所以就只能来八卦我了。 梅庭很淡定地继续梳头,没过多久,颜露也来了,跟着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很高,很帅,一脸苦相地小声跟颜露说着什么,颜露板着脸,根本不搭理他。 我心里有些诧异,前天晚上来接颜露的还是一个秃头男人,今天就换了一个年轻帅哥,颜露的金主换得还挺快! “嗨!各位美女,早上好!”帅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是露露的哥哥颜晨,你们都是露露的室友吧?我们家露露脾气不好,麻烦各位美女多让着她一点儿。” “切!凭什么?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还脾气不好呢!怎么没见她让着我点儿?”柳安安白眼一翻,蹬蹬蹬蹬地穿过过道,肩膀一斜,撞了梅庭一下,一头扎进了卫生间。 我和梅庭面面相觑,颜晨一脸尴尬,颜露脸拉得老长,不耐烦地呵斥:“叫你别来,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被人骂了,满意了吧?” 颜晨皱着眉头,微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露露!好好说话!” 颜露“哼”了一声,走到卫生间门口,“咣咣”地往门上踹了两脚,叫道,“柳安安,你掉里面了是吧?出来!”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一大早要为了厕所再撕一架的节奏? 颜晨更加尴尬了,冲我和梅庭点点头,和善地笑笑:“不好意思,拜托你们了。”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就颜露这个暴脾气,这么大的能耐,我们谁敢不让着她?除了那个缺心眼又不记打的柳安安,谁敢主动招惹颜露? 颜露踹了两下厕所门,又冲着颜晨吼:“你一个大男人闯到女生宿舍,你还要不要脸了?快走!” 颜晨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脸色一僵,压低声音说:“露露,你别逮着谁就冲谁开/炮行不行?爸惹你不痛快,你吼我干什么?” “你回去告诉老头子,我的事情叫他别插手!他爱管谁管谁,管我就是不行!”颜露绷着脸,一脸倔强,“再敢逼我,信不信我让你们永远找不着我!” 颜晨一下子慌了,快步走过去,抓着颜露的肩膀,急声道:“露露,你别吓我!有话好好说,凡事好商量,爸也是为你好,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颜露嘴一撇,眼里泛起一阵泪光,咬着牙忍住了,一把推开颜晨,大声吼叫:“反正我不要你们管!你告诉老头子,以后别来接我,也别到公司来找我!你走!快点走!我不想看见你!” 颜晨无奈,看了我和梅庭一眼,叹口气,说:“露露就拜托你们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饭。抱歉,打扰各位了,我先走了。” 颜晨走了之后,颜露突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柳安安从厕所里出来,甩着手上的水,冷嘲热讽:“有些人啊,就是仗着金主嚣张。啧啧,不就是长了一张漂亮脸蛋么?谁还没有似的!” 颜露一听,顿时炸毛了,她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柳安安的话成功地往火药桶上丢了颗手榴弹,得,炸锅了。 一场撕逼大战无可避免。 梅庭及时拉着我撤到一边,把战场留给颜露和柳安安。柳安安就是个战五渣,很快就被颜露打得嗷嗷哭喊。颜露越打越凶悍,眼看着事态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梅庭连忙打了anna的电话。 anna怒气冲冲地赶来把她俩分开,那会儿柳安安的脸已经被颜露扇肿了,颜露的脖子也被她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anna冷着脸训了几句,说:“你们天天闹/事,我也管不住了,这件事我要上报给总裁,请总裁亲自处置。” 颜露一脸“爱咋咋地”,柳安安哭哭啼啼地求饶,梅庭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anna打了电话,噼里啪啦地告了一状,然后瞪着我和梅庭,愤怒地说:“你们两个也不是好东西!看见室友打架,居然没一个上去劝的!” 无辜躺枪的节奏!颜露一动起手来,简直比桃子还疯,我哪敢上去找揍啊! 很快,上头来了指令,总裁对于打架事件大为光火,要亲自处理我们。anna冷着脸带着我们去了十五楼的总裁办公室,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助理才来通知我们进去。 木林森板着脸坐在沙发上,我们四个人规规矩矩地走进去,排排站好,像极了学生时代犯了错,排着队等老师训话。 “露露啊,我说,你这暴脾气能不能收敛点儿?”木林森叹口气,一脸无奈,“今天早晨颜叔叔还跟我说,看能不能寻个错处把你开除了,你倒好,马上就打架惹事,是不是怕你家老头子揪不住你的小辫子?” 我吓了一跳,原来颜露的后台是木林森啊!我的天!有天海的老大给她撑腰,难怪她敢这么嚣张! “森哥,你要是敢听那老头子的,我跟你绝交你信不信?”颜露梗着脖子,眼睛红红的。 木林森连连叹气:“你跟你家老头子的关系怎么样,我一个外人不好插嘴。但是露露,你既然来了天海,那就是我木氏旗下的员工,能不能拜托你遵守一下员工守则?” 颜露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木林森直接放弃了颜露,转而瞪着柳安安,那脸黑的,跟泼墨山水画似的。 “柳安安是吧?从一进来就各种八卦学员的家底隐/私,很有当记者的天分啊!要不你去娱记部培训吧,比当歌手有前途。”木林森手里握着一个紫砂茶杯,目光落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上,声音很平淡,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仪。 这才是霸道总裁的正确打开方式! “柳安安,你那么能扒人家底,难道就没扒出来露露的父亲是天海第四大股东?”木林森勾唇一笑,“露露低调,不肯借着权势压人,要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在天海待着?” !!! 我去! 我以为颜露只不过是凭着容貌傍上了一个大老板,没想到人家是真真正正的富二代啊!天海第四大股东的千金,难怪anna她们处处捧着颜露! 柳安安的脸刷的白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颜露,再看看木林森,弱弱地耷拉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程诺,说说看,你犯了什么事儿?”木林森换了一个姿势,翘着二郎腿,略有些疲惫地看着我。 我连忙摇头,一脸无辜地说:“我没有犯事啊,我什么事都没做。” 木林森一指梅庭:“你呢?” 梅庭摆出无辜脸:“我跟程诺一样,犯了不作为的事儿。” 木林森皱眉,冷了冷脸,说:“正式出道在即,你们作为练习生,精力不往正事上放,却成天在宿舍打架闹/事,公司高层对此非常寒心。” 说到这儿,木林森顿了顿,冷冷地扫了我们四人一眼:“今年五一,是蓝天商厦十周年庆,到时候会有一场演出,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选拔,你们准备一下,到时候会从你们四人中选择两名优秀的成立一个组合,五月二十号正式出道。” 之前梅庭有跟我说过,我跟她们一同训练,很有可能会提前出道,但那毕竟是猜测,现在木林森亲口说出来,我还是很震惊的。 “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自由组合了,两人一组,准备好节目,luna和john会帮你们排练,等到五一店庆的时候看你们的人气,再决定哪两个晋级。行了,你们出去吧!”木林森放下茶杯,站起身,回到办公椅上坐着。 我们默默地转身退出,突然,木林森说道:“程诺,你等一下。” 我脚步一顿,默默地停住了。颜露高傲地昂着头走出总裁办公室,梅庭冲我笑笑,倒是柳安安,斜着眼睛打量了我好几番,才慢吞吞地出去。 66好好干! 我回到办公桌前,有些局促地站着。 “坐。”木林森指了指沙发。 我拘谨地坐下,不怎么敢看木林森。一直觉得他挺随和的,没想到刚才训斥柳安安的时候,他居然挺严肃,有那么几分卫砺的冷冽味儿。 木林森笑着问:“紧张吗?” “啊?不……啊不是,我……那个……”我有些语无伦次,呆了呆,才镇定下来,“紧张,很紧张。” 能不紧张吗?人家练两年,我练两个月,跟她们一起pk,那不是找虐是什么? 我简直要怀疑卫砺是不是也跟天海有关系了,也许是他不想让我进军歌坛,踏足娱乐圈,所以让我空降,两个月之后pk,然后把我刷下去,断了我的明星梦。 不过卫砺那人简单粗/暴,雷厉风行,他如果铁了心不让我来,根本不需要动手脚,一个“不”字就足够震慑住我了。 “别怕,我相信你!”木林森笑得很暖心,目光中充满鼓励,“你很有天赋,也很有灵气,你在舞台上有一种很独特的魅力,这是再长时间的培训都练不出来的。程诺,发挥你的优势,你一定能行!” “真的?”我既欣喜又惊讶,不可置信地问。 木林森轻轻啜了一口茶,笑道:“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把你挖来,让你空降?程诺,加油!好好干!我相信你一定能红!” 我原本挺紧张的,木林森这么一说,我突然就有了底气,挺了挺脊梁,郑重地说:“谢谢木总!我会努力的!” “去吧!”木林森看了看手表,“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开,你先去练习吧。” 上到二十楼,我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今天真的很刺激,先是一大早宿舍里就干了一架,然后被告知颜露是公司股东的千金,接着提前出道的重磅炸弹砸了过来,我整个人都要懵了。 到了声乐训练室,john老师让我直接去舞蹈室,说是颜露她们三人都在,让我们先自由组合,敲定节目,再来找他进行有针对性的指导。 两两组合啊,头疼! 到舞蹈室一看,只见梅庭正在练习这几天学习的新动作,柳安安在拉筋,颜露坐在瑜伽垫上,靠着墙壁出神。 我叹口气,慢吞吞地走过去,开始做一些伸展筋骨的热身运动。 梅庭最努力,可是她外形不够出彩,天赋也不够好。 柳安安长得漂亮,肢体柔韧性也好,悟性也不错,可是人品不太好,尤其酷爱八卦,打都打不改。 颜露是天海第四大股东的女儿,有权有势,跟我们相关的领导人都挺捧着她的,可她训练的时候并不如何刻苦,舞蹈应该是她们三个里面最差劲的。并且,她爸好像很抵制她进军娱乐圈,这也很有可能会成为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这么一想,我突然发现,我的智商在短时间内居然蹭蹭蹭地往上涨,直接爆表了。 要是在以前,我只会傻乎乎地看眼缘,跟谁合得来就找谁组合,根本不会去分析这些利弊。 我叹口气,悲哀地发现,以前那个单纯善良、温柔如水的程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斟酌了好一会儿,决定找梅庭组合,一方面她跟我一样无路可退,不得不努力,另一方面,她最好相处。跟她组合,虽然没有什么优势,可也不会有劣势,是最合适的选择。 我正要跟梅庭说,柳安安突然叫了我一声,我皱眉问了一句“什么事”,她犹豫了一下,说:“那个……你想跟谁一组啊?” 我正要说梅庭,她突然来了一句:“要是你还没有想好跟谁一组的话,那我们俩一组吧!” 我皱了皱眉,突然特别讨厌柳安安。 刚才她的目光一直在我和颜露身上打转,眼神游移不定。我猜,她的首选应该是颜露,毕竟颜露后台强大,虽然她爸老是想给她使绊子,但木林森是罩着她的,跟颜露在一起,虽然有风险,但是胜算也很大,并且一旦胜出,颜露一出道,公司肯定会力捧,跟颜露在一起,可以沾到很多光。 但柳安安跟颜露的关系实在太紧张,现在去抱大腿,无异于自取其辱。于是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我。我虽然没什么能耐,但毕竟是空降的,柳安安对于我肯定有一些猜测。 精于算计的女人,可怕也可恶。 就像现在的我,学会了揣测人心。我突然觉得,我自己也挺恶心的。 “抱歉,我想好了。”我挂着一脸礼貌的微笑,拒绝了柳安安的示好,冲梅庭笑了笑,递给她一个邀请的眼神。 梅庭咧嘴一笑,白牙亮闪闪的,邻家妹妹一般无比清新。 “我还以为你没那么蠢呢,想不到,啧啧,我太高估你了!”颜露嗤笑着摇头,“程诺,你知不知道?你选了一个实力最差的搭档!” 颜露高傲地走过来,走到梅庭面前,高冷地瞥她一眼,不屑地说:“不管是谁,跟梅庭一组,都是最没有胜算的。” 的确,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论容貌,梅庭是我们四个人里面最平淡无奇的。 “所以,我应该选你?”我好笑地反问,颜露她爸是第四大股东又如何,我既不想攀附她,又不主动招惹她也就是了。 “我既不想跟土包子一组,更不想跟狗仔一组,没得选了,只有你。”颜露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那趾高气昂的神态,真让人恨不得一巴掌扇碎她的狂傲。 我笑笑,淡淡地回道:“我觉得我比较接地气,我跟梅庭还是挺搭的。” “跟她在一起,有你哭的时候!别以为土包子都是老实人,蠢货!”颜露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径直出了舞蹈室。 我愕然看着颜露的背影,梅庭尴尬地笑笑:“程诺,你还是跟颜露一组吧,我怕她会记恨你。” “没关系的,她那种大人物,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我强笑着安慰梅庭,“再说了,在公共场所演出,同台竞技,应该不至于有暗箱操作,别怕。” 梅庭笑笑,挺无奈的:“我是怕连累你。” “她为什么那么针对你?”我有些不解,就因为穷吗?因为没钱,所以忍受了有钱人两年白眼? 梅庭惨然一笑,没吭声。 柳安安被我拒绝,面子上挂不住,但她今天被木林森训了,现在不敢作妖,颜露又走了,她只能一个人闷闷不乐地练习。 组合敲定之后,就是选择曲目。 考虑到梅庭的外形并不适合走那种性感妖娆的路子,我们选了清纯灵动和忧郁深邃的风格,选定了两支歌,一是梁静茹的《暖暖》,一是孙燕姿的《开始懂了》。 我们已经将表演曲目都敲定下来了,柳安安还在一个人生闷气,我和梅庭说说笑笑地哼唱,柳安安突然怒了,大声叫道:“这里是舞蹈室,要唱到声乐室唱去!” 我和梅庭尴尬地停住,突然,luna老师尖锐的声音响起:“柳安安,你是真不想混了对吧?今天早晨总裁没直接炒你鱿鱼,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柳安安顿时老实了,颜露跟着luna一起进来,luna问道:“你们组合好了吗?” 我跟梅庭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报了选定的曲目,luna眯着眼睛看了看我俩,没说什么,回身对颜露和柳安安说,要她俩尽管选定曲目,好根据歌曲来编排舞蹈,然后就拉着我和梅庭,开始设计舞蹈动作。 下午,我和梅庭找john老师指导了声乐,排练了几遍。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回到宿舍,柳安安闷闷不乐的,一脸别人欠了她八百万的表情,各种不顺眼,捶桌子踹板凳的,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我打开电脑,插着耳机听梁静茹的原版,研究她们的舞蹈,梅庭搬着椅子坐到我边上,跟我一起琢磨。 “烦不烦啊?有完没完啊?他妈的!”柳安安突然开骂,狠狠地瞪着我。 我一头雾水,转着脑袋四下里看了一圈,才发现她是冲我发火,于是苦笑道:“柳安安,我是真不知道,我究竟哪儿得罪你了,从我来的第一天你就给我脸色看,现在又这么针对我。” 柳安安冷哼一声,往床上一倒,没吭声。 “柳安安,其实我真的很想对你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你惹不起。别人不还击,不是怕了你,而是不屑于动手,明白吗?”我长出一口气,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跟卫砺说,他不是专治不服的吗?能不能帮我治治柳安安! “你什么意思?”柳安安霍的坐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就是说,你要是真惹火了她,哪天莫名其妙地死了,都是个冤死鬼!”颜露冷笑,“真不知道你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明明没权没势没背景,还嚣张得不行,自以为多了不起,其实你在我们眼里,连个屁都不是!你活到那么大,没被人打死,还真是奇迹啊!” 不得不说,颜露的嘴巴也真是挺毒的,都快赶上卫砺了! 67 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刚一想到卫砺,卫砺的电话就来了。 “表现不错,接得挺及时。”卫砺赞许地说,“诺诺,在干什么呢?” “看视频,研究舞蹈动作。”我老实交代,“五一是蓝天商厦十周年庆典,公司安排我们参加演出,四选二,选成绩好的出道。我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准备了。” “一个半月?这么紧急?” “是啊!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半真半假地抱怨,“可是我才刚开始训练几天,我发现我要学的东西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那怎么办?如果不能胜出,会怎么样?” “不能胜出啊?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继续做练习生吧!”我心里有些虚,我跟公司签了一年的合约,如果被淘汰,一年之内没有机会,我的歌手梦就要破灭了。 歌手梦破灭不打紧,要紧的是我会失去一个成功的机会。一旦失败,我还是那个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小蚂蚁,谁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踩死我。 跟卫砺聊了一会儿,那边又传来“卫总”的声音,四周的环境挺安静,我估摸着,他大概在工作,就挂了电话。 梅庭冲我暧昧地笑笑:“你男朋友啊?” 我回她一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颜露成功地震慑住柳安安,我的耳根终于清净了。研究了梁静茹和孙燕姿的歌舞之后,我就去洗漱,梅庭又拿起来她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星期的训练很快就结束了,日子虽然过得磕磕绊绊的,但也还算平静,起码跟我之前经历的大风大浪比起来,这些都只不过是小水花而已。 周六傍晚,赵婶来接我,却没回梁园,而是送我去了金陵大楼。 “晚上八点钟,卫先生要出席一个酒会,程小姐,卫先生指定要您做女伴。” 上了十二楼,卫砺正在翻阅一份资料,见我进来,指了指沙发上的纸袋子:“去试一下晚礼服合不合身。” 我拎着袋子走进总裁办公室里的休息室,换了晚礼服,照了照镜子。 美炸了! 很嫩的淡粉色,很衬皮肤,单肩设计很好地展示了精致的锁骨,有些低胸,可以看见三厘米深的沟,但又不会太过暴露,有点欲遮还休的意味。下摆不规则的设计,走动的时候隐隐约约露出大腿,挺诱人的。 我从来没穿过这么风/骚的衣服,扭捏着不敢出来。磨蹭了一会儿,卫砺就开始催了。 我这才红着脸低着头推开门,走路都有些别扭了,缓缓走到卫砺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卫砺的呼吸蓦地沉重了,随后,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唐助理,再去挑一身晚礼服过来,保守一点的。” 我的脸越发热辣了,果然,这衣服太暴露了,连卫砺这种臭不要脸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一个念头没转过来,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扑倒在沙发上,卫砺红着眼睛撕扯我的衣服。 他左手在我右肩上一拉,晚礼服的肩部就掉下来了,再一扒,整个上半身就暴露在空气中。 卫砺低吼着啃上我的胸部,大手往我腿间一撩,把裙摆掀了上去。 卫砺的兽性来得毫无预兆,我被他压在沙发上狠狠索求。 我不知道卫砺还有没有别的情/人,或者女朋友,妻子,只是一个星期没见,他的欲/望特别猛烈,但是因为八点钟就要到场,他做得很急,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第一波过去,他恶狠狠地咬着我的耳垂,说:“晚上回去再收拾你!”然后就抱着我去休息间冲澡。 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多了好几个纸袋子,我一一看了,各种颜色都有,最终选了一件深紫色的换上。卫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取出一条钻石项链给我戴上,又递给我一副钻石耳钉。 出了金陵大楼,卫砺带我去盘了头发,直奔酒会场地。 居然是初见。 初见的六楼被包了场,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商界名流到场了,有些人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都是a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酒会这东西,我从来没参加过,完全搞不懂是干什么的,就呆呆地跟着卫砺。有很多人过来跟卫砺打招呼,敬酒,但是没有人问我跟卫砺的关系。 来这里的每一个男人都带着女伴,不论男人老少丑俊,身边的女伴一个比一个娇艳,鲜嫩水灵,不输娱乐圈的女明星。 觥筹交错间,我突然看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转了半圈之后,我们和那个男人相遇了。 “你是……露露的室友?”男人勾唇一笑,温文尔雅,“我是颜晨,你还记得我吗?” 颜晨?颜露的哥哥?天海第四大股东的儿子? “你好,颜先生。”我礼貌地回他一笑。 那天看到颜晨,他垮着一张脸,被颜露折腾得毫无办法,今天再见,他西装笔挺,居然很有豪门大少的气派。 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我开了个小差,突然感到腰上一紧,一撇脸,就见卫砺冷着眉目瞪着我,我连忙笑着介绍:“这位是我室友的哥哥,我们现在一起在天海做练习生。” 卫砺不动声色地舒缓了眉目,冲颜晨淡淡地点了点头,拉着我走了。 没想到,很快,我们就跟颜晨再次见面了。 那天我在天海大楼门口看见的秃头宝马男,领着颜晨来到卫砺面前,笑得一团和气:“卫总百忙之中拨冗前来,颜某十分荣幸,十分荣幸!” “颜总言重了,您是长辈,长辈邀约,晚辈就是再忙,也是要来的。”卫砺笑得很有礼貌,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这是犬子颜晨,以后还请卫总多多关照。” “颜总太客气了。” 两人不痛不痒地打着哈哈,套了几句话,我明显能感受到颜总的热络攀附和卫砺的漫不经心,看样子,卫砺比颜总来头更大。 颜总和卫砺的交谈结束之后,颜晨对颜总说:“爸,这位小姐是露露的室友呢。” “是露露的室友啊!自己人!自己人!真是太好了!小姑娘,我家露露脾气暴躁,性子又别扭,让你受委屈了吧?真是对不住了,我替我家露露向你道歉,露露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你一定要多多包涵,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颜总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副慈爱大叔的模样。 卫砺揽在我腰间的手蓦地一紧,我明显能感受到周边的气压低了不少,有一种上不来气的压迫感,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窜了出来。 卫砺生气了。 我搞不太清楚,究竟是颜总那句“让你受委屈了”惹怒了卫砺,还是他拍我肩膀的动作惹得卫大爷不舒服,总之,卫砺那非常人所能理解的怒点再一次被踩了。 我笑笑,冲他点头:“没有的事,颜小姐人很好很直爽,颜总多虑了。” 颜总哈哈大笑,笑得很爽朗。 卫砺眉眼间的不悦越发深邃,我觉得满得都快流出来了。这时,正好有人来敬酒,卫砺就带着我离开了。 这种有钱人攀比权势、联络感情的酒会没什么意思,我很快就感到无聊了,卫砺见我像个傻子似的东张西望,拍了拍我的后背,说:“要是不想在这儿待着,就去那边拿些糕点水果,到沙发那边去吃。” 我如蒙大赦,逃跑一般迅速撤退,卫砺低低一笑,好像被我这一举动逗乐了似的。 我端了一盘水果和糕点,乐颠颠地去角落里的沙发上坐着,慢条斯理地吃着。 老实说,我都快饿疯了,要不是顾及着这里人多,不能给卫砺丢脸,我简直恨不得把整块蛋糕全部塞进嘴里。 “嗨!美女,贵姓?”颜晨清朗温和的声音响起,他端着一杯红酒,冲我笑了笑。 我冲颜晨点了点头:“我姓程,程诺。” “承诺?这名字很好听。”颜晨冲我扬了扬酒杯,“能请你喝一杯吗?” “抱歉,我不喝酒。”我歉然一笑,拿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那真是很遗憾。”颜晨抿了一口酒,站起身,向我点头致意,“很高兴认识你。” 我连忙放下盘子和叉子,站起身伸出右手。右手大拇指上沾了些奶油,我脸一红,想找张纸巾擦擦,偏巧桌子上没有纸巾盒,我呆了呆,挺尴尬的。 颜晨低声一笑,掏出口袋巾递给我,我擦了手,不好意思地说:“真是抱歉,太失礼了。” 颜晨收回口袋巾,我再次伸出右手:“很高兴认识你。” 双手刚刚相握,我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冷,顺着凉意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见卫砺笑着跟人碰杯。 我甩了甩脑袋,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角落里特别阴暗,卫砺顶多也就能看见朦朦胧胧的人影,怎么可能看清是我?还向我投来警告的眼神! 我一定是被卫砺的积威吓出神经病了,一定! 杀千刀的卫砺,我这个祖国的大好花朵,就这么被摧残了! 68 给我个解释 酒会结束之后,卫砺一直冷着脸,一言不发。赵婶开着车来接我们,他把我拽上后座,然后放下前后座之间的挡板,突然放下座位,黑着脸将我压倒。 带着浓重酒气的吻铺天盖地,强势袭来。我猝不及防,一声尖叫被他尽数吞进肚子里。 …… 赵婶就在车上,和我们之间只隔了一道挡板,后面发生的一切,她虽然看不到,却能听到,能想到。 车子一路从初见开回梁园,赵婶停好车,一溜烟进了屋,没开灯。 一进房间,卫砺甩上门,把我整个人摁在门扇上。我甚至怀疑,我要被他和门扇的双重压力挤成肉饼子了。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很难受。我想起身冲洗一下,却悲催地发现,根本就没有站起身的力气。 卫砺不在,房间里静悄悄的,我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十一点了。 突然觉得特别悲哀。 卫砺是对我挺好没错,可是我终究只是一个玩物,他心情好的时候,会宠我,给我买衣服首饰,带我看电影,给我极致愉悦的享受。 可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是一个消火的工具,他根本不会在乎我有多难受,他只管随心所欲,一直到他舒畅了为止。 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居然曾经有那么一刻对卫砺动过心,甚至为他不是我的爱人而悲哀。 果然,灰姑娘的故事只存在于童话中,而现实中,往往是主人跟宠物的关系。 我躺了很久,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挣扎着下床清洗,泡在按摩浴缸里,我突然特别颓丧。 这种状况真是该死的恶心! 我必须振作起来,好好表现,争取在庆典演出的时候一鸣惊人,拿到晋级出道的名额。 只要我出了名,有了钱,我就可以离开卫砺,离开这种屈辱的生活! 今天卫砺很早就回来了,那会儿我还睡着,因为太过疲惫,我几乎睡了一整天。 我是被脸上传来的异样触感扰醒的,翻了好几次身,挥了好几次手,都没能躲开,我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卫砺的声音很沉,明摆着心情挺不爽的。 “嗯,你回来了。”我揉着眼睛坐起身,一起来,就觉得腰特别酸,腿特别疼,那个地方特别涨。 卫砺侧身坐在床上,往后一靠,不冷不热地问:“说吧。” “说什么啊?”我甩了甩脑袋,意识还有些混沌。 “说说那个颜露,还有颜晨,怎么回事?”卫砺冷着眉目,眼神犀利。 我叹口气,提起颜露,我还真挺郁闷的。于是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倒给卫砺,末了,说:“就是这样,那个颜露,是天海第四大股东的女儿,她想跟我一组,我拒绝了,就这样。” “那种狂妄自大的女人,跟她一组你还不被她欺负死!”卫砺瞪我一眼,咬牙切齿,一脸恨铁不成钢,“怂货!说了你多少次,谁敢欺负你,你就给我打回去!打到她爹妈都认不出来!” “可我打不过啊!”我怯怯地说,“颜露战斗力很强悍的,专治不服!那个柳安安,被她修理得不要太老实!现在颜露哼一声,柳安安连个屁都不敢放!” 卫砺没好气地戳了戳我的脑袋,骂道:“区区一个柳安安,你怕她干什么?嘴巴贱不是?抽啊!以后她再嘴贱一次,你就抽她十巴掌,就不信打不改她!” 老实说,柳安安那张贱嘴巴,还真是打不改。要不是知道颜露的来头,柳安安肯定还要跟她横,那货就是个不记打的。 “颜晨呢?怎么回事?”卫砺又问。 我想了想,说:“颜晨啊,就周一早晨那天他送颜露来公司,进了宿舍,我算是见过他一次,再有就是昨天晚上在酒会上遇见了。” “是吗?我看他对你挺友好啊!”卫砺眉眼冷凝,刻意加重了“友好”两个字。 “我跟他妹妹同吃同住,他对我友好一点,拜托我照顾他妹妹,那不是人之常情吗?”我皱眉,奇怪地看一眼卫砺,“正常人都会这样做好吗?我看那个颜晨,被颜露骂得狗血喷头,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多半是个妹控。” 卫砺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程诺,你给我记住了,这一年,你是卖给我的!拿了我的钱,就得乖乖地跟着我,你要是敢给我乱来,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我笑笑,云淡风轻地回道:“卫老板请放心,拿钱办事,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心里血流成河,脸上笑意盎然,我终于体会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 简直比一江春水向东流还要剪不断、理还乱。 是啊,我就是卖给卫砺的,这一年,我不是人,我就是一个东西,一个宠物,卫砺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什么尊严,什么脸面,全都是浮云!我程诺就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可耻的、下作的、臭不要脸的女表子! 卫砺像是很满意我的答复,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放柔了声音说:“你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如果你敢有什么非分之想,诺诺,我保证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很平静的语气,既不慷慨激昂,也不悲愤壮烈。 可我却蓦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几乎是在一刹那间浸湿全身。 我没说话,心里很苦,鼻子很酸,眼睛很热,我靠近卫砺,双手抱住他的上半身,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跟床榻之间支起的角落里。 眼泪憋不回去,很快洇进被子里,由温热而冰凉,刺心刺肺,痛入骨髓。 大概是我的乖顺愉悦了卫砺,他抱了抱我,笑着说:“不早了,快起来吧,带你去吃法国大餐。” 我连忙快步冲进卫生间,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捧着冷水使劲往脸上浇。 我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心情,洗完脸,画了个楚楚可怜的桃花妆以掩饰刚刚哭过的眼睛。出来卫生间的时候,卫砺微带惊讶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化妆了?” “你花大价钱买我,我总得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你看着赏心悦目,是吧?”我强扯出一个笑容,低着头去柜子里找衣服。 “不错,有觉悟!”卫砺大笑,随手一指衣架,“穿那件粉色的连衣裙吧。”顿了顿,又说,“我喜欢看你穿很娇嫩很鲜艳的颜色,看起来就像花一样,特别漂亮。” 我柔顺地取下粉色连衣裙,背过身换好,卫砺上下打量我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有明星范儿!” 我回他一笑,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笑得很甜很美,因为这样的笑容我曾经对着镜子练了不下百遍,我有信心,不论发生了什么样令我悲痛欲绝的事情,面对着卫砺的时候,我都能展现出最完美无瑕的笑容。 因为他是我的金主,我必须讨好他,否则,我会再一次坠入深渊。 没有人喜欢深渊,我也一样。在有足够的能力逃离之前,我只有屈服。 69 诺诺,你是我的! 卫砺带我去了法国餐厅,吃了一顿很丰盛的大餐,然后又带我去了商场,买了一些新款衣服,还给我买了一条很精致的项链,淡紫色的彩金链子,挂着一颗红宝石吊坠,很有女人味。 珠宝专柜的柜员看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艳羡,大约在她们眼里,我和卫砺男财女貌,挺登对的吧! 离开专柜的时候,我听见柜员小声议论,有说卫砺对我好的,也有说我也没什么好的,卫砺怎么就看上我了,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恨。 我苦笑,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上的光鲜亮丽,本质上的丑陋肮脏,谁又能看见? 就像我心里的苦,除了我之外,没人能体会。 接着去看了一场电影,美国大片,我心不在焉,连片名都没记住。回去的路上,卫砺好像很高兴,跟我讲了几句电影。 我完全接不上,只能敷衍地“嗯”“哦”几句,卫砺眉头一皱,冷着脸问道:“怎么了?” “好困。”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皱着脸捶了捶腰,“腰酸背疼,浑身难受。” 卫砺蓦地笑了,笑声很得意很张狂:“这就受不了了?” “谁让你昨天晚上那么凶来着?”我小声抱怨,压低声音,却又让他能听见,以娇嗔的口吻抒发我的不满。 卫砺笑声一顿,语声转沉:“诺诺,我这个人,一向是很有原则的。” 嗯,卫大爷的原则只有三个字:看心情。 “是我的,就是我的,哪怕我不要,也绝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卫砺看了我一眼,转而看着前路,认真地说,“诺诺,你是我的!”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不要我了,也不允许别人要我?所谓的买我一年,其实是买断了我这一辈子? 卫砺又说:“诺诺,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我能把你宠上天去。” 我凄惨地笑了,半开玩笑地打断他的话:“我才不要上天呢!我才二十三岁,还没活够呢!” 卫砺沉默了,我的笑声卡在嗓子眼里,默默地咽了回去。 气氛顿时无比尴尬。 一路上,卫砺没有再说一句话,一直到车子开进梁园,他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回到房里,我往床上一瘫,摆了个大字型,疲惫如潮水一般涌来,身心都处于一种极度的乏力之中。 卫砺在床边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才说:“诺诺,你记不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 我有一瞬间的愣怔,卫砺说过的话太多,他现在指的是哪一句? “恨我可以,但是别让我看出来。”卫砺勾唇一笑,无比讽刺,“诺诺,不要试图反/抗我,更不要试图逃离,不论是直接的或是间接的,身体上的或是心理上的。” 我默了默,突然觉得特别可笑。我那么用力地伪装,居然被他轻易看穿了! “诺诺,有些游戏是不能轻易开局的,因为什么时候结束,不是你说了算的。有些人是不能轻易招惹的,招惹了,就要付出代价。现在游戏已经开始了,什么时候终结,决定权在我手里。你招惹了我,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卫砺侧身过来,左手撑着床,右手摩挲着我的脸颊。 理智告诉我,我不该反驳卫砺的话,因为他根本就听不进去。可是情感这玩意儿经常跟理智作对,大脑根本控制不住嘴巴。 “可是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主动招惹过你,明明是你步步进逼,我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我潸然泪下,十分委屈。 在我还不知道卫砺是谁的时候,他就把我睡了。 医院里,第二次相遇,我大病初愈,他对我冷嘲热讽,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还击几句,于是就被他抓上车,一番风雨之后,带回梁园关了好几天。 然后事情就越来越偏离轨道,一发而不可收拾,可是推本溯源,我从来都没有主动招惹过他。 卫砺勾唇一笑,笑意浅淡,语气沉沉:“晚了!诺诺,不是说你不主动,就可以抽身事外的。现在你已经招惹到我了,你选择了开局,就只有继续下去。” 我默了默,垂下眼帘,懒洋洋地抱着被子蹭了蹭,闭上眼睛。 卫砺拿开枕头,把我提起来,抱着我进了卫生间。 这一次他的动作很轻柔,个把小时的样子就放过我了,帮我清洗过后,用浴巾裹着我,把我抱回了床上。 我几乎是一挨着枕头就睡过去了,卫砺上来的时候,我翻了个身,似乎听见了他的低笑,还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次日天还没亮,我就被扰醒了,一睁眼,就见卫砺的眼里燃着火。 “诺诺,我忍不住了!你一走就是一个星期,下一次再见你,又要隔六天了!” 我闭上眼睛,跟着他的节奏回应。 这是我的义务,作为一个玩物,我有义务在各方面配合金主,讨得金主欢心。 卫砺爆发的时候,我的眼泪再也遏制不住,顺着眼角流向鬓角,流进耳朵里。 我浑身打颤,心凉如水。 卫砺抱着我,温柔地吻去我的眼泪,笑着说:“这身板还是太瘦,瞧你,才两次,你浑身都抽了!” 我缩在卫砺怀里,没敢吭声,脸贴着他的胸膛,以免他看见我的眼睛。 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练得了语气,练得了笑容,可是我练不了眼神,我怕被卫砺发现,我的眼泪不是极致愉悦,而是极致悲哀。 吃了早饭,卫砺送我去公司,下车之前,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深深地看我一眼,温温一笑:“别委屈自己,谁要是给你气受,记住我的话,给我用力揍回去!只要不出人命,随你怎么折腾。诺诺,你记住,我卫砺的女人,不是让人欺负的!” 卫砺的女人? 呵呵!我算什么卫砺的女人?充其量只是一个宠物罢了! “嗯,我知道了。”我点头应下,垂着眼帘,无比柔顺。 卫砺拉近我,吻了一记,又在我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才笑着说:“去吧,加油!” 他说着,冲我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我点点头,拉开车门下去,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比起跟在卫砺身边吃香的喝辣的,我更喜欢待在公司。虽然训练很辛苦,每天被严苛的john和luna训得狗血喷头,虐得死去活来,还要时不时应付柳安安和颜露的冷嘲热讽,但我心里是没有负担的,那时候,我会觉得,我活得像个人一样。 到了宿舍,时间还早,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柳安安和颜露相继来了。 颜露板着一张扑克牌脸问道:“程诺,你电话多少?” “干嘛?”我皱眉反问,颜露平常只要一开口,不是喷我,就是喷柳安安,不然就是喷梅庭,她要我电话,难道是周一到周六喷不够,周日还要在电话里接着喷? 颜露不耐烦地皱眉:“问你你说不就得了?” 我报了一串数字,颜露记下了,接着,我的手机就响了。 “这是我的电话,你记好了。”颜露撇着嘴,一脸别扭,好像给我打电话是一件多么损伤她高冷女王风范的事情。 我挺无语的,想了想,还是把电话号码存了下来。 因为是四个人分两组,两组的节目不同,所以我们是两组错开上课,我和梅庭上午一起上舞蹈课,下午一起上声乐课。颜露和柳安安那边的情况我不清楚,也懒得去打听。 颜露一直气定神闲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柳安安就急躁多了,每天晚上都要在宿舍里发一通火。但她不敢对颜露发火,上次被我吓了一回,一时半会也不敢来惹我,梅庭就悲催了,好几次都成了柳安安的出气筒。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周三晚上,梅庭便秘,蹲厕所的时间长了点,柳安安刚好来了例假,急着去卫生间,梅庭一出卫生间,柳安安的巴掌就扇了过去。 关于厕所的撕逼大战再次展开。 梅庭出身农村,身体素质杠杠的,看起来瘦瘦弱弱,其实力气很大,柳安安虽然身材丰满,却是个虚架子,加上来了例假,愤怒值虽然暴涨,但战斗力却直线下降。 梅庭没防备,挨了一巴掌,懵了一懵,抬脚就踹,一脚正中柳安安胸口,柳安安被她踹得一跤摔了出去,倒在地上直哼哼,半天没爬起来。 70 又是三十万 梅庭冷冷地瞪着柳安安,嗤笑道:“柳安安,我嘴笨,吵架吵不过你,但是真要动手,我打你三个跟玩似的。” 霸气! “柳安安,你行啊!”颜露一边往手上涂指甲油,一边阴阳怪气地说,“能让白莲花发飙打人,你挺能耐啊!” “梅庭!”我叫住梅庭,摇了摇头,示意她差不多得了。 毕竟是同吃同住的,现在又是两两一组的竞争关系,梅庭要是真把柳安安打出个好歹来,她自己也要倒大霉。 梅庭冷冷地瞪柳安安一眼:“柳安安,欺负人也该有个限度。我忍了你快两年了,早就受够了!你以后再这么没完没了咄咄逼人,别怪我揍得你爹妈都认不出来!” 梅庭撂下一句狠话,走到桌边抽了一张纸巾擦手。 “好了,好了,该去上课了,快走吧,去晚了luna老师又要训咱们了。”我推着梅庭就走,宿舍里的烂摊子,爱咋咋地。 上午的舞蹈课一结束,我跟梅庭擦着汗说说笑笑地准备去吃饭,一出舞蹈室门,就见柳安安正斜着眼睛冷笑着瞪着梅庭,anna怒气冲冲地在她身边站着。 “anna姐。”我客气地笑着向anna打了个招呼。 “今天早晨是怎么回事?梅庭,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啊!你怎么没一脚把安安踢死?”anna指着梅庭的鼻子责问。 梅庭偏过脸,指着还有些肿的脸颊说:“anna姐,被动打人是我的不对,但是我想请问柳安安小姐,我的脸招她惹她了?她怎么没一巴掌把我的脸扇烂啊?” anna显然不知道柳安安扇了梅庭,一看见梅庭红肿的脸颊,眉头一皱,问柳安安:“谁先动手的?” 柳安安缩了缩脖子,耷拉着眼皮子,没吭声。梅庭瞪着柳安安,皮笑肉不笑地质问:“柳安安小姐,请回答我的问题。” anna顿时火了:“柳安安,又是你惹事是吧?!上次的教训那么快就忘了?” 柳安安的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好像很委屈的样子。anna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的想法,把柳安安狠狠骂了一顿,梅庭也没能幸免,骂完之后,anna狠狠地丢下一句话:“这种事情再有一次,你们就都给我滚!”然后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 柳安安哭得凄凄惨惨,梅庭视而不见,拉着我的手就上了电梯。 吃午饭的时候,我对梅庭说:“柳安安这么欺负你,你居然能忍她快两年,你也真是够好脾气了!” 梅庭咧嘴一笑:“柳安安是独女,被宠坏了,说话做事从来不会为别人考虑一星半点。颜露是富二代,骨子里看不起穷人。我被欺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梅庭不胜落寞,叹口气,接着说道:“我从来没跟别人打过架,今天这是第一次。以前柳安安虽然看不起我,但也只是嘴上欠些,不会动手。可能她真的是被颜露整惨了,才会向我动手。” 打人不打脸,柳安安大概没想到,她那一巴掌会把梅庭两年来积压的怒火一下子打出来,反而烧到了她自己。 两场架,加上我的拒绝,现在宿舍里四个人的关系很僵,除了我和梅庭关系比较好,其余任意两个人之间都是僵到不能再僵的。 训练越到后面越苛刻,尤其是我完全是个新人,什么都不懂,虽然能唱能跳,但毕竟是业余选手,很多不规范的发声方法和舞蹈动作,纠正起来特别困难。 一周很快就过去了,我骂没少挨,苦没少吃,但是却没什么进展。虽然luna和john都有表扬我,说我进步快,可我总觉得照这样下去,被刷下来是妥妥的。 训练结束之后,我拎着包包慢吞吞地走出天海,居然没看见卫砺的车。我叹口气,自己打了车,想找桃子说说话,解解闷,就报了公寓的地址。 想了想,我给卫砺发了一条信息,说我晚上想跟桃子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如果可以的话,今晚想在桃子那儿住下。 很久都没有收到回信,卫砺大概是在忙,我不以为意,打电话给桃子。 不料,通讯录还没翻开,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我整个人往前一冲,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女孩子一脸紧张地在床边坐着,见我醒来,欢喜地叫道:“你醒啦!太好了!真是吓死我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医生!” 我头疼得像要炸开似的,痛苦地哼了一声,说:“床头有铃。” 那女孩一脸窘迫,连忙摁了铃,羞愧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昏过去之前,出车祸了,出租车被人追尾了,我猝不及防,额头磕了一下,我估摸着,脑震荡是最轻的。 医生过来看了之后,只说是脑震荡,让我安心静养,别多想心事,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 “你叫程诺对不对?你的包包里有证件。”那女孩子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长得很可爱,绷着一张焦急的小脸,语速很快,“你的家人呢?我翻了你的手机通讯录,没有找到家人,你需要照顾,得通知他们过来。” 我沉默片刻,黯然道:“我没有家人。” “啊?”女孩子惊讶,很快换了一副抱歉的神色,“对不起!对不起!”顿了顿,又说,“我叫木林林,你放心,你的医疗费什么的我已经交了,我不会逃跑的!” 我闷闷地不想说话,脑袋上就像带了个紧箍咒,一开口就疼得死去活来。 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进来一个人,手里捧着一大捧百合花。 “程小姐,真是对不起,我妹妹她是新手,你……”木林森神色匆匆,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看清我之后,呆了呆,“程诺?是你?” “木总。”我勉强咧嘴笑笑,想捂住脑袋,又不敢碰,手尴尬地支在脑袋旁。 “林林打电话告诉我撞了一个叫程诺的人,在医院急救,我只当是同名同姓,没想到居然是你!”木林森放下花,扯了扯领带,不胜烦躁,“林林,你又闯祸!” “哥!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木林林小嘴一撇,一脸懊恼。 “真是对不起,我这个妹妹刚从美国回来,那边的人嘛!比较擅长作死。”木林森尴尬地笑笑,扭脸冲木林林低吼,“你怎么就没把自己作死呢!” 木林林抖了抖,迅速转移话题:“那个……你们认识啊?” “程诺是天海的练习生。”木林森板着脸,顿了顿,接道,“原本五月二十号就要出道的,你这一撞可好!” 我心里一慌,不能出道,意味着我距离成功又远了一步,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木林森安慰我:“程诺,你先别想着训练出道的事情,先把伤养好,公司会为你另作安排的。” 木林林一脸愧疚,局促地扭着手指头,咬着嘴唇怯怯地看着木林森,大气也不敢出。 木林森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到病房外去接,过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沉。 “木总,您忙吧!我没事的。”我冲他笑笑,示意我没事,“木小姐,你也回去吧,不用在这里陪着了。” “那怎么行?”木林林瞪大了眼睛,一脸认真,“我把你撞伤,要是再丢下你,那我还是人么?” 我绷不住笑了,一笑,头就疼得跟要炸开似的。 “木小姐,医疗费您已经交过了,您要是过意不去,就帮我请一个护工吧,我也没什么大事,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这种豪门千金一般都很忙,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不需要她一直在这儿陪着。 木林林皱眉想了想,说:“好,那要是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她拿出我的手机,输了一串号码,笑着说,“呐,电话号码存进去了。” 我笑笑,不敢再点头了。 木林森看看木林林,一脸无奈,对我说:“这起交通事故是林林全责,赔偿的事情,我会尽快处理。除去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三十万,打进你账户里,你看行吗?” 三十万! 当初我被三十万违约金逼得无路可退,可是现在只不过是被车撞了一下,脑震荡而已,居然有三十万的赔偿! 我心里突然说不出的烦躁,真的,那种有钱人根本不看在眼里的牛毛之数,到了我这种屁民身上,就是泰山压顶,那种天差地别的感受,真的让人很无奈很无望。 我僵硬地回答:“我听木总的。” 木林森点点头,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带着木林林走了。 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头疼欲裂,心里思绪纷杂,突然特别迷茫。 电话突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卫砺。 “在哪儿呢?我去接你。”卫砺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应该是刚刚忙完。 “在……医院。”我低声回答,一说话,头疼得厉害,跟有人拿着棍子在脑子里来回搅拌似的。 71 就凭我是她男人 卫砺的声音顿时急了起来:“去医院干什么?你不舒服?还是桃子?在哪家医院?” “我被车撞了,不知道是哪家医院。” 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我叹口气,得,这下好,不用跟桃子诉苦压力山大了,五一的比赛,我根本参加不了,五月二十号的出道,也彻底泡汤了。 过了能有四十多分钟,卫砺来了,几乎是撞开病房门,整个人像炮弹一样弹进来的。 “诺诺,你怎么样了?”卫砺一个箭步冲到病床前,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眼里溢满焦急。 我笑笑,故作轻松:“就是脑震荡而已,没缺胳膊断腿的,不要紧。” “你还笑得出来!”卫砺有些恼火,厉声质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肇事者呢?跑了吗?” 我龇了龇牙,抽了一口冷气:“没有,我让她回去了。” “谁撞的你?”卫砺皱着眉头,眼神阴狠。 我淡然笑笑:“一个小姑娘,顶多二十岁的样子,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卫砺冷着脸没接话,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瞪我一眼,气势汹汹地问:“你吃晚饭了没?” 我下意识摇头,一摇,头疼得更厉害了,我忍不住哀叫了一声。 卫砺又瞪我一眼,丢下一句“等着”,急匆匆地站起身走了。 过了没多大会儿,卫砺就回来了,拎着几个打包盒,支起小桌子,把饭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摇起床头,冷着脸把筷子拍在小桌子上。 我饿得不行,没心情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抓起筷子捧着碗,慢慢吃饭喝汤。 头疼得厉害,根本不能咀嚼,我尝试了一下,疼得受不了,只能放弃了,喝了一碗汤。 卫砺看了看,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我看卫砺脸色不好,于是说:“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也要睡了。” 卫砺瞪我一眼,没吱声。 “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回去睡吧,我没事的。” 卫砺还是不理我,我正要尝试再说些什么,他忽然凑了过来,弯着腰,灯光照在他身上,一重暗影将我笼得严严实实的。 “精力这么旺盛,要不陪我运动一下?”卫砺冷声冷气,目光中满是不耐烦。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了。 大概是输的液或者是吃的药有让人昏昏欲睡的副作用,我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卫砺不在,病房里守着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见我醒来,笑呵呵地说:“小姑娘,你醒了?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我捂着脑袋问:“你是新来的护工?” “哎!我叫刘燕,你想吃什么,或者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说。” 我眨了眨眼,努力适应这一阵突如其来的头疼眩晕。 “我想洗脸刷牙,然后喝点粥。” 刘燕“哎”了一声,连忙用盆接了水过来,拧了毛巾递给我。擦完脸,她又递给我水杯牙膏,让我坐在床上刷牙。 刚刷完牙,嘴上的泡沫还没来得及擦,赵婶急匆匆地赶来了,拎着一个保温杯。 “赵婶?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惊讶。 赵婶一边支桌子一边说:“昨天晚上卫先生交代,说你在这里住院,让我准备些粥啊面条之类软烂的食物。”她从保温杯里取出一杯冒着热气的粥,转脸对刘燕说,“这里不用你照顾了,你可以走了。” 我礼貌地冲刘燕笑笑:“谢谢你,刘阿姨,我家里有人来了。” 刘燕想了想,放下手头的东西,拿起手机出去了。 赵婶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我,晚上卫砺没来,她就在隔壁病床凑合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木林林来了,小心翼翼地问我感觉怎么样,看得出来,对于撞伤我,她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抱歉。 看着木林林单纯可爱的笑脸,我突然觉得,有钱人其实也有好的。 比如木林林,木氏的大小姐,撞伤人会内疚,会补偿,一点儿架子都没有,她哥哥已经把赔偿善后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她还来看我。 “我没事,木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强忍着头痛,故作淡定地安慰她。 木林林垮着脸,垂头丧气:“我问了医生,医生说幸好你是前额撞伤,不是太严重,住院观察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头痛的时间会长一些,可能半个月,也可能一个月,今天都三月二十号了,对于训练出道的事情,肯定会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我没说话,对于这件事,我真开不了口说“没事,别多想了”。 我叹口气,怏怏地看着雪白一片的墙壁,突然觉得特别颓丧。 我竭尽全力地争取,曾经以为梦想就在眼前,成功唾手可得,可是没想到,一场车祸将一切都打碎了。 就好像养了一盆花,精心照料,全心期待,花苞都绽开缝了,眼见着就要盛开,突然被人连盆端走了。 木林林绷着脸,一本正经地点头:“等你伤好了再说吧!到时候再看,不行的话,我让我哥重新安排。” 木林林最多不过二十岁,木林森说她刚从美国回来,我估摸着,她应该是在美国留学的。一个学生,对于家族企业应该插不上手,她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不能当真。 我勉强扯了扯唇,聊作回应。 木林林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跟我说了一些关于练习生的事情。她对于练习生显得很好奇,还说她其实也想当大明星,只是家里不允许,神色间很遗憾。 正说着,卫砺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到了。 “脑袋包成木乃伊,还不知道闭嘴,呱啦呱啦说个没完,看来还是疼得不够厉害啊!”卫砺冷嘲热讽,话音落下,人已经到了床前。 “你是谁?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她受了伤,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这样诅咒她!”木林林霍的站起来,仰着小脸愤怒地瞪着卫砺。 卫砺冷冷地扫她一眼,动了动嘴唇:“你是她朋友?” 木林林顿时怂了,弱弱地说:“我……我是肇事者……” 卫砺的眉头倏地皱起,冷漠的神色瞬间转为阴狠,眸光冷厉,语声阴寒:“肇事者还这么咄咄逼人?你小学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木林林顿时火了,小脸一扬,小腰一掐,小嘴一撇:“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说话啊?我是来探病的,哪有咄咄逼人?你凭什么骂人啊?” “就凭我是她男人!”卫砺冷冷地说,轻蔑地扫木林林一眼,“我不打女人,你走吧!” “你!”木林林气得直哆嗦,毫不畏惧地瞪着卫砺,“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虽然撞了人,可是我既没有逃跑,也没有对伤者不闻不问。我虽然犯了错,可是我有弥补啊!你凭什么打人?你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 单纯的孩子! “木小姐,我真的没事,你先忙吧!”我叫住木林林,示意她赶紧走。 “不走!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木林林冷哼一声,小眼神那叫一个倔强啊! 传说中的千金小姐,这胆量,这脾气,啧啧,我算是见识了! 卫砺不胜烦躁地抿了抿唇,也没多废话,直接一把抓住木林林的后脖领子,单手往上一提。木林林身材娇小,目测不超过一米六,顿时双脚离地,挥舞着双手尖叫起来。 “卫砺!”我急了,大叫一声,顿时,头疼欲裂,抽着冷气没了声音。 卫砺拎小鸡似的,把木林林拎到门外,随手一丢,“砰”的一声,大力甩上门。 “混蛋!”外头传来木林林咬牙切齿的怒骂声,她“咣咣”地拍了几下门,卫砺倚着门,袖着手冷冷地低斥,“再不滚,老子直接把你从十五楼扔下去!” 我绷不住笑了,卫砺不愧是卫砺,这货根本就不是人啊! 木林林骂了一阵,拍了一阵门,卫砺倚着门,木林林没辙,过了一会儿,高跟鞋“蹬蹬蹬蹬”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远。 卫砺板着脸走到先前木林林坐的凳子边,皱了皱眉,冷着脸坐下,问:“这女人,姓什么?” “木林林,天海的千金小姐。”我叹口气,无比哀怨,“卫砺,你把我老总的亲妹妹给扔出去了,我觉得,我们老总应该会把我也扔出去。” “他敢!”卫砺薄唇一撇,白眼一翻,不屑之极,“扔出去就扔出去,还怕我养不起你吗?” …… 没法交流了。 “今天感觉怎么样?”卫砺的声音明显很愤怒。 老实说,我到现在都没摸清楚卫砺的雷区在哪儿,好像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踩到他的怒点,被他的怒火烧个体无完肤。 “头疼,眩晕,恶心,想吐。”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卫砺皱了皱眉:“脑震荡都这样,你就忍着吧!” 是人话吗? 好吧,卫砺根本不是人,他能来看我,我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我闷闷地耷拉着眼皮子,不看卫砺,也不吭声。半晌,卫砺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也好,这样你就能老实一阵子了。” 72 我哪里不老实了? 我下意识就想反驳,话到嘴边,怔了一怔。 卫砺一直不想让我进军娱乐圈,对于我加入木氏,他一直是持反对意见的。要不是撞我的人是木林林,卫砺不可能收买了我公司老总的妹妹来坑我,我还真要怀疑是不是他出的损招了。 “诺诺,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参加训练了,说不定连庆典或者520都赶不上,你打算怎么办?”卫砺突然问我,眸光意味不明。 我默了默,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心里还真没谱。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一个机会,我要等到猴年马月?虽然木林森说过会再做安排,可谁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安排?继续当练习生,等待下一次机会?那要等多久? 对于一直生活在地狱中的人来说,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可是一旦让他们看见天堂,告诉他们,有很大的希望可以进入美好的天堂,等到他们心生期待,为之努力奋斗之后,再将他们打回地狱,那种失望真的是难以想象的。 我眨了眨眼,眼睛有点酸:“我……我不知道。” “诺诺,你要是真的想当明星,让我包装你,好不好?”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突然抓住我的右手,握了握,“木氏旗下有那么多练习生和签/约艺人,能给你多少机会?你跟着我,我可以力捧你一个人,我保证,木氏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木氏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 好大的诱/惑啊! 我差一点就要心动了。 可是一看见卫砺那张冷硬的脸,想起那些屈辱的白天黑夜,那双狠戾的眼睛,那些轻蔑的话语,那些不屑的冷笑…… 我扯了扯嘴角,别开目光,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笑了:“公司会给我妥善安排的。” 卫砺眉头紧皱,眼神倏地变冷:“安排个屁!你以为你会有多少机会?” 瞧!又来了!只要我有哪怕一丝丝不顺着他的意思行事,他马上就会跟我翻脸,如果我借着他的包装,即便成名了,我也永远脱离不了他。 那种外表光鲜亮丽,实则低三下四的日子,我过够了。 “初见的违约金已经赔惨我了,再跟木氏解约,我就是把心肝脾肺肾都卖了也不够。”我半开玩笑地说,努力让语气轻松一些。 卫砺略有些急躁,口气很冲:“谁要你去赔了?多少钱,我还能出不起?!” 我已经彻底不想再在钱上跟卫砺有所纠缠了,卫砺用钱买走了我一年的尊严、自由,这已经是我一辈子不能洗清的耻辱,我怎么可能把一辈子都卖给他! 我抿着嘴不再说话,卫砺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不答应,他就一直这样用目光凌迟我。 我叹口气,捏了捏鼻梁山根,不胜烦躁地说:“头好疼,我睡会儿,你工作那么忙,不用在这里陪着了。” 卫砺低吼:“程诺!” 我闭着眼睛,听而不闻,一动不动。僵持了一会儿,卫砺突然踹了一脚凳子,恼怒地走了,带门的声音“砰”的一声,震得我肝都颤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我突然特别想哭,忍了又忍,嘴唇都咬疼了,眼泪还是没忍住。 “程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卫先生对您那么好,您为什么就是不肯依靠他呢?”赵婶叹着气进来,低着头削苹果。 她知道什么?她只知道卫砺给我买买买,大手笔地满足我的物质需求,可是她没有看见那些难堪和屈辱。 我不稀罕那些名牌衣服包包,也不需要多少多少钱,我只是想要一份普通而正常的工作,想要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家,仅此而已。 可是这种最朴实的东西,却是我连梦里都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赵婶将苹果切成很小的块,打成果泥,装在碗里递过来:“程小姐,吃点水果吧。” 我没胃口,摆了摆手,懒懒地窝在被子里。赵婶叹口气,不说话了。 接下来的几天,卫砺都没有再出现。在医院里观察了五天,除了头疼眩晕,有时候会记不清刚刚发生的事情,别的都还好,我可以出院了。 三月二十五号,阳光明媚,春花灿烂。 站在太阳底下,我突然觉得心里一片阴暗,虽然满眼亮堂,我却看不到一丝希望。 “程诺!你出院啦?”木林林的声音响起,我一转脸,就见她扬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我,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嗯,医生说可以出院了。”我笑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刚好看见你站在大门口,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别!千万别!”我下意识拒绝,惊恐地看着她,要不是头疼,我肯定拔腿就跑。 我就是让木林林给撞进医院的,坐她的车回去,那不是嫌命长是什么? 木林林一脸黑线:“喂!你这个表情很伤人的你知不知道?那天真的是意外,意外!其实我的驾驶技术还是很好的!” 我怂,我怕死,我不敢去验证。 我尴尬地笑笑:“不麻烦木小姐了,照顾我的赵婶已经去开车了。” “这样啊!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木林林笑起来眼睛弯弯,像初五的月亮,“哦,对了,我问过我哥了,关于你出道的事情,你别担心,错过五月份也没关系,可以安排你在七夕情人节那天推出一首单曲,公司会尽力帮你打榜的,你放心,咱们天海对旗下艺人是很好很照顾的。” “嗯,谢谢你。”我微微点头,如果真的能在七夕推出单曲,那倒算是因祸得福了。 尖锐的喇叭声突然响起,震耳欲聋。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卫砺的黑色保时捷横在侧前方。 木林林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撇着嘴骂了一句“没素质”。我笑笑,说:“接我的人来了,我先走了。” “那我送你过去。”木林林咧嘴一笑,舒了一口气。 卫砺将车窗摇下,探出头来,烦躁地吼了一声:“诺诺,还没说完吗?” 木林林一口气顿时憋在嗓子眼里,脸倏地涨红了,她愤怒地冲上去,掐着腰骂道:“喂!人渣!你没事乱按什么喇叭啊?有没有公德心啊?”嘴里说着,脚上毫不客气地踹了车身一脚。 卫砺眉头一皱,突然推开了车门。木林林猝不及防,被车门刮了一记,推到一边。她穿着高跟鞋,没站稳,打了个趔趄,好在她反应够快,抓住了车门,这才没摔倒。 木林林彻底怒了,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往卫砺左脸扇了过去。 我默默地闭上眼睛,心里暗暗感慨一声:“可怜的孩子!愿上/帝与你同在!” 如我意料之中一般,巴掌声迟迟没有响起,我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卫砺抓住木林林的手腕,阴冷地勾了勾唇,一把拎起木林林,将她塞进了后备箱。 我目瞪口呆,卫砺这是什么臭毛病?喜欢把女人塞进后备箱! 木林林“咣咣”地踢蹬,后备箱处传出沉闷的响声。卫砺打开后备箱,直接把木林林的高跟鞋掰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砰”的一声,再次关上后备箱。 我呆呆地站着,弱弱地问:“那个……她……是我老总的妹妹……你这样……真的好吗?” 卫砺横我一眼,看我呆若木鸡,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把我塞进副驾驶,一脚油门就轰出去了。 卫砺冷着脸不吭声,木林林在后备箱里高一声低一声地叫骂。我彻底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卫砺根本就是故意的!他这么一来,我还怎么在木氏混下去? 车速很快,没多大会儿就开到了月亮湖。月亮湖是一个人工湖,风景挺不错的,每天都有很多大爷大妈过来晨练晚练。 今天天气很好,月亮湖开了大片大片的花,很多家长带着小宝宝出来散步赏花。 卫砺将车子开到环湖路上,一脚急刹,然后下了车,把木林林从后备箱拎出来,像个木桩子似的往路边一竖,然后钻进车里,踩下油门,全程不过十秒钟。 别说被关在后备箱里的木林林了,就连我都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车子开出去了有一段距离,我才看见后视镜里的人影开始狂挥手。 我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卫砺,你这样对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啊?” 岂止是不太好啊!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木林林挺好一小丫头,又善良,又可爱,卫砺这么一来,我估计她肯定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卫砺没吱声,一口气将车开回梁园,我默默地跟着他下了车,进了屋,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 卫砺径直上楼,我没跟上去,就在沙发上呆坐着思考人生。 木林林刚从国外回来,蓦地被丢在月亮湖,连鞋子都没穿,她该怎么回去?这要是让木林森知道了,我十成十得吃爆炒鱿鱼! “发什么呆?还不上来?”卫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73 卫砺只有我一个? 我抬头看了一眼,他正站在楼梯上,不耐烦地瞪着我。我叹口气,磨蹭着步子慢慢上去。 回到卧室,我往床上一坐,倚着床头继续思考人生。 我觉得我的人生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了,就跟坐过山车似的,转着圈倒腾。 “诺诺,我想要你。”卫砺的吻落下。 “我头疼。”我弱弱地说,不敢看卫砺隐忍的眼眸,我怕惹火了他,他直接宰了我。 “我轻点。”卫砺的声音低沉喑哑。 …… 很久很久之后,我全身无力,皱着眉头看着肚子上那点湿润。 这是卫砺第一次把他的种子留在我身体外面。 他不是一直想要我给他生个孩子的吗? 卫砺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郁闷地叹口气,说:“你在吃药,不适合怀孕,怕对孩子不好。” “那你为什么不带套?”我下意识反诘。 卫砺眉头一皱,脸拉得老长:“那不是没忍住么?再说了,家里也没有套子。” 我忍不住皱眉,心里泛起一阵膈应,一句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你不怕得病?”顿了顿,又接着说,“你可别害我!”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目光森然地看着我,冷声道:“你以为老子是种马,什么女人都上吗?” 难道不是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句话憋回嗓子眼里。 一个在酒吧捡尸遇到的离婚妇女,他都能花大价钱绑在身边玩得不亦乐乎,还有什么女人是他不肯上的? 我向来不擅长掩饰情绪,卫砺很容易就看穿我的不屑,狠狠扭住我的下巴,冷声道:“程诺!我他妈只有你一个女人!能得什么病?我他妈想要孩子都想疯了,带什么套子?” 我被他凶狠的神色吓住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他后面那几句话,那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 卫砺只有我一个女人? 确定不是开玩笑? 我心里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喜感,又有些害怕。 我无心去追究这些异样的情绪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怎么说,卫砺只睡我一个,那我倒是不用担心会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而且跟他做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虽然我没有权利去拒绝什么,可是跟一个干净的男人,总比跟一个见缝插针的混蛋做要令人愉快得多。 我怯怯地瞥一眼卫砺,那货气得不轻,额头的青筋都爆了,摸过烟盒,抽了一支烟点上,喘着粗气吞云吐雾。 我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滚去卫生间冲洗。水声哗啦哗啦地冲刷着我的皮肤,也冲击着我的神经。 我觉得我就是趴在窗户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可我却找不到出路。 我叹口气,草草冲洗罢,裹着浴巾出了卫生间,翻开柜子找了一套衣服换上,自个儿下楼吃东西。 卫砺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自生着闷气,我下楼之前瞄了一眼,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个烟头了。 我是真惹火他了,我想,如果不是我脑震荡还没好,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吃过饭,我窝在沙发里,把电视开到音乐频道,看那些老歌手的经典歌曲,听他们的演唱,看他们的舞蹈,抱着学习的心态一点一点揣摩。 卫砺下了楼,直接大步走过来,将电视的插头拔了,屏幕一黑,他冷着脸冲我吼:“头疼还看电视,你是不是嫌命长啊?” 看着卫砺那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我突然感到特别无奈。 在卫砺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就是一个机器人,他发出一个指令,我就要做出相应的动作。如果我的行为有哪怕一丁点不顺他的意,他就会暴跳如雷。 可我是人啊!我怎么可能每一件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就算是养一条狗,那狗还有咬拖鞋拆家具乱叫乱咬人的时候啊! 我叹口气,耷拉着眼皮子,窝在沙发里装死,不想再跟卫砺争取人/权了,反正在他眼里,我根本就不是人。 大概是我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令卫大爷不爽了,卫砺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狠狠地冲电视机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电视屏幕碎成渣渣,显示屏的玻璃掉了一地,烟灰缸摔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两圈。 赵婶闻声赶来,看到客厅里的动静之后,立刻掉头出门,跑到院子里躲避灾难去了。 我吓得打了个哆嗦,不敢看卫砺,却又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偷瞟他。卫砺咬牙切齿,一副怒气值爆满却不能放大招的样子。他狠狠瞪我一眼,气冲冲地出去了,不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 我舒了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自嘲地笑笑,转身上楼睡觉。 我觉得卫砺的钱花得实在是太冤了,别的男人花钱包女人,都是为了寻欢作乐,可是卫砺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却只寻了一肚子气。他以前是怎样的我不知道,反正自从我认识他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是濒临抓狂的样子。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卫砺还没回来,我百无聊赖,就打电话给桃子,约她晚上出去嗨。 步行街上新开了一家泰国菜,我和桃子兴冲冲地过去尝鲜,泰国菜以酸辣为特色,我俩吃得满头大汗,桃子扛不住了,脱了外套挂在椅背上,捋起袖子继续战斗。 我好笑地看着她,给她添了一杯蓝莓汁:“注意点形象成么?” 桃子大手一挥:“形象是个什么玩意儿?能吃吗?能喝吗?能换成毛爷爷买吃买喝吗?不能!所以说,要形象有个屁用!” …… 我不认识她! 吃完饭,我要去结账,桃子拦住我,一拍胸口,壕气满满地说:“今天姐请!” 我连连摆手:“去吧!去吧!姐!你这么大方,等会儿再请一场电影呗?” “你尽管点!今天晚上吃啥喝啥睡啥,都算姐的!”桃子冲我抛了个媚眼,暧昧地说,“想要来点刺激的也可以哟!” 这个还是算了吧!要是让卫砺知道,我拿着他包/养我的钱去睡别的男人,他非宰了我不可! 桃子招手叫来服务生买单,买完单,服务生说:“今天是本店开业第八天,每桌客人都有礼品赠送,请二位顾客凭小票到柜台上领取礼品,先到先得,送完为止哦!” 桃子一听有礼品送,顿时乐了,一把抓住我就往柜台走。柜台那儿人不多,桃子快步走过去,递上小票,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画着浓妆、穿着黑色露肩礼服的女人也递了一张小票过去。 三月底的天气,也就中午暖和些,早晚都挺冷的,但那女人却穿着露肩礼服,只在上身搭了一件针织小披肩,裙子下的两条腿光着,我看着都忍不住替她打哆嗦。 “请问您几位?”柜台的服务生脆生生地问,挂着一脸和气生财的笑容。 “两位。” “两位。” 桃子和那个礼服女人不约而同地回答。 “很抱歉,本店准备了八十八份礼物回馈顾客,现在只剩下最后三份了,您看?”服务生为难地看看桃子,再看看那个礼服女人。 “我先来的。”那礼服女人一耸肩,斜着眼睛乜了桃子一眼。 桃子顿时怒了,眉头一皱,脸拉得老长:“明明是我先把小票递过去的!” 我在一边看得清楚明白,的的确确是桃子先递过去的小票,那一句“请问您几位”,也是问的桃子。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谁也不肯让步。 服务生尴尬地劝了几句,那礼服女人盛气凌人地骂了一句“你闭嘴”,转而瞪着桃子,一手指着她的鼻尖,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抢?” 74 人家想要嘛 “会跟我抢的人,层次也就跟我差不多,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你牛b啊?”桃子翻了个白眼,冷冷地堵了回去。 那女人“你”了一声,气得手指头直哆嗦。 “算了,桃子,咱们不要了,走吧。”我上前拉了拉桃子的衣袖,往门口那边瞄了一眼,示意她别跟人吵了。 “橙子咱能不那么包子么?”桃子没好气地冲我一句,又朝那礼服女人冷笑着骂道,“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吆五喝六了,我倒要看看,我今天就是要跟你抢到底,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叹口气,有些无奈。桃子这人暴脾气,牛劲一上来,别说是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我往后退了一步,默默地站在桃子侧后方。我笨嘴拙舌的,吵架这种事情,我插不上嘴。这家泰国菜馆算是比较上档次的,不会眼睁睁看着顾客在店里打架闹/事,我不用太过担心。 她俩没吵几句,突然,那女人眼睛一亮,撅着嘴娇嗲地叫了一声:“晨,我遇见不讲理的泼妇了!”还配合着跺了跺脚。 那个娇撒得我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想看看是谁那么重的口味,能吃得下这种硬菜。 回头一看,我顿时傻眼了。 颜晨西装笔挺,皮鞋锃亮,阴沉着脸看着那女人和桃子吵架,薄唇抿得死紧死紧的,一脸不耐烦。 桃子一听那女人说她是不讲理的泼妇,更加愤怒了,袖子一捋就要动手。我连忙拉住她,皱眉道:“桃子!算了!咱们走吧!” 桃子这才愤愤地冷哼一声,指着那女人的鼻子叫骂:“跟不讲理的泼妇吵架还能吵得那么嗨,真是好一朵傻逼的白莲花啊!” 我绷不住笑了一声,连忙收住,冲颜晨点了点头,就想走。颜晨忽然叫住我,问道:“程小姐,周一那天我送露露去公司,怎么没看见你呀?” “我出车祸了,住了几天院,请了长假。”我礼貌地点点头,“不好意思,让颜先生见笑了。” 颜晨的语气顿时急了:“出车祸?严重吗?” “脑震荡,没事的。”我冲他笑笑,客气地说,“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 我拉着桃子就走,桃子一边走一边问我车祸的事情,既震惊又关切,还很愤怒。我哀叹一声,那几天因为桃子在工作,我怕她担心,就没告诉她,没想到今天会碰见颜晨,还是让她知道了。得,这丫头又要收拾我了! “晨!晨!等等我!慢一点!”那礼服女人的叫声很尖锐,很慌乱,完全没了刚才那种娇嗲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妖媚。 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颜晨也出了门,隔着玻璃门,我看见那礼服女人手里捧着两个精致的礼品盒,踩着恨天高小步小步地跑着追。 桃子也回头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 “算了!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坏了好心情,值得么?”我拉着桃子的手,甩了甩,笑道,“走啦!去看电影!” “不要!没心情!我要去买买买!”桃子脸一扬,抓着我的手一指蓝天商厦,“目标蓝天,冲!” 桃子是单身狗月光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根本没有存钱的观念,关于这一点,我说了她无数次,但她根本不听。 到了蓝天,刷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想着桃子的生日快到了,想送她个包包,就拉着她去了lv的专柜。 老话怎么说来着? 冤家路窄。 一到lv的专柜,桃子就冲着一个黑色的包包撒丫子奔了过去,伸手拿了起来,左看右看,挎着背,斜着背,各种臭美。 我好笑地摇头,果然女人对包包都是毫无抵抗力的。 “确定要那一个?”我再次向桃子确认,省得她一时冲动买了这个,等会儿看见别的好看的会后悔。 桃子将包放回货架上,拍着我的肩膀说:“就它了!” 我点点头,正要跟导购说就要那一款,让她去拿个新的出来,冤家来了。 刚才那个礼服女人挽着颜晨的胳膊款款走来,她也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包包,伸手拿了起来。 桃子顿时一脸吃苍蝇的表情,但lv是专柜,开门做生意的,她又不能把人往外赶,咬了咬牙,没说话。 我正要付账走人,就听那女人说:“就这个了,包起来。” “抱歉,女士,这个包包是限量版,本店只有这一件,这位女士已经要了。”导购挂着得体的职业笑容,拒绝了礼服女人。 礼服女人顿时怒了,寒着脸怒气凛然地说:“又是你!” 桃子一扬脸,不屑地飞了个白眼:“这一次你总不能再说是你先来的吧?” 我拉了拉桃子,皱眉说道:“算了,咱们付了钱赶紧走吧,别坏了兴致。” 桃子成功抢到包包,十分得意,一把将包包夺过来,得瑟地拉着我往柜台走。 那包包原本在礼服女人手里拎着,桃子一抢,她没防备,眼睁睁地看着包包到了桃子手里,顿时怒了,嗲声嗲气地朝着颜晨叫道:“晨!你看!又是这个泼妇!她抢我的包包!” 桃子一听就炸毛了,一手掐腰,摆开架势就要吵架。我连忙拉住她,抢先说道:“小姐,请你搞清楚,这个包包是我们先看中的,怎么能说是抢你的呢?” “你付钱了没?没付钱就不是你的,包包在我手里,你敢说你们不是从我手里抢走的?”女人气势汹汹,有颜晨在,她有人撑腰,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笑笑,直接把卡递给柜员:“现在付。” “晨!”女人不依地跺脚,几步上前,抱着颜晨一条胳膊,身子扭来扭去,那汹涌的波涛在颜晨手臂上蹭了好几下,“人家想要嘛!” “想要就去开/房啊,在商场里要什么?呸!不要脸!”桃子得意洋洋地飞过去一个白眼,狠狠地“呸”了一口。 我顿时肝颤了。 颜家在a市也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桃子这句话,算是踩着地雷了! 颜晨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皱着眉头看我一眼。我心肝一颤,差一点就要认怂。可是刚才已经让桃子吃了一个闷亏了,现在要是再让桃子让步,依着她那个暴脾气,非跟我绝交不可。 那女人又急又气,都快哭了,又是跺脚又是哀求,颜晨视而不见,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看。 我顿时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装作没看见颜晨,刷了卡,拉着桃子就走。不料,出门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我没敢回头,挣了一下,谁知不但没挣开,反倒被抓得更紧了。 我欲哭无泪。 “程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颜晨俯视我,目光意味不明。 我心口猛一哆嗦,讪讪地笑道:“是啊,又见面了,真巧,呵呵,真巧。” “你谁啊?”桃子瞪着颜晨的手,眉头皱成了两条曲曲弯弯的毛毛虫。 我连忙解释:“这位颜先生是我室友的哥哥,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桃子。” 颜晨点了点头,桃子冷着脸高傲地“哼”了一声。那个礼服女人被晾在一边,既尴尬又愤怒,眼神跟刀子似的,扎完桃子扎我,扎了我再去扎桃子,一刻不停地在我俩身上用目光发/泄怒火。 我动了动胳膊,颜晨立即放开,微微勾唇,笑意浅淡:“短短一个小时里遇见两次,可见咱们是很有缘分的。”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前阵子作孽又作多了,这是报应。”桃子深以为然,点着头煞有介事地说。 颜晨脸一僵,缓了缓,说:“那我们就不耽误二位的宝贵时间了,有机会请程小姐喝咖啡。” 我咧着嘴,扯出一个敷衍的笑,点点头,立刻拉着桃子就撤。 我垮着脸问:“我说桃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得罪的人是谁?” “爱谁谁!”桃子嘴一撇,不屑一顾,“我说橙子,你能不那么怂不?” 我叹口气,无比哀怨:“刚才那人是颜家的大少爷,颜家啊!天海的第四大股东,晨露集团的颜家啊!” 桃子脸上的不屑顿时僵住了,顿了顿,才说:“你……你说什么?哪个颜家?” “晨露集团的颜家!我刚把他妹妹给得罪了,你现在又把他给损了,唉!突然觉得生无可恋!” 桃子呆了呆,弱弱地说:“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我附和着她叹了口气:“是我完了……” “我们公司要被收购了,对方就是晨露集团。”桃子呆呆地说,一脸郁卒,“收购案刚刚谈成,我就把老板给得罪了,橙子,我是不是该写辞职报告了?要不等到新老总上任,第一个就把我炒鱿鱼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 生活处处皆惊吓! 我俩垂头丧气的,没了逛街的兴致,电影也不想看了,漫无目的地压马路。九点半左右,打车回了公寓。 今天卫砺发了那么大的火,我不太敢回去,可是夜不归宿,我又没那么大的胆子,正在纠结是打车回去,还是跟卫砺报告,电话响了。 75 卫砺会弄死我的! 我很有先见之明地将电话接通之后就举得远远的,果然,卫砺的咆哮声传来:“十点多了还不回来,程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吧?” “我在桃子这儿。”我弱弱地回答,像被狗追的小兔子一般胆战心惊的。 “还不赶紧滚回来?!”卫砺继续吼,咆哮帝附体似的。 我叹口气,真心搞不明白他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 “我这就回去。”说完我就挂了电话,跟桃子打了个招呼,急匆匆地下了楼,打车直奔梁园。 四十分钟之后,我回到梁园,一进院子,发现保时捷不在,院子里就停了一辆路虎。我心里莫名一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战战兢兢地掏出手机看了看,三个卫砺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信息。手机装在包包里,颠来颠去,不小心碰到了静音开关,被静音了,电话信息我压根就不知道。 我眼前一黑,悲了个催的,卫砺会弄死我的!今天晚上估计我是没命活了! 卫砺的车不在,又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可是我都没接到,他去公寓接我,我却自个儿打车回来了,大晚上的让他白跑一趟,就他那个暴怒的脾气,不打死我都是真爱! 客厅里灯火通明,我刚一进去,赵婶的声音就从厨房传出来:“回来啦?这么快!夜宵很快就好。” 我哪还有心思吃什么夜宵啊!跟中了箭的兔子似的,一溜烟窜上楼,飞快地冲了个澡,裹着浴巾钻进被窝,一门心思想着赶紧睡着。也许卫砺看在我受了伤,又睡着了的份上,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 越想睡着,反而越睡不着,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精神却越翻越好,头疼得很,脑仁子突突直跳,分分钟要涨破脑袋蹦出来的节奏。 房间的隔音效果一级棒,直到门被推开,我才听见声音。我连忙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装睡。 卫砺的脚步声很重,我不必看都知道他现在憋了满肚子的怒火。 脚步声停在床边,卫砺冷然一笑:“装睡也不知道装像一点,灯没关!” 我有点强迫症,开着灯睡不着,这一点卫砺是知道的。我听他拆穿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却不敢动弹,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 “咔啪”一声,那种隔着眼皮子感受到的亮意一下子消失了,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我心里没来由一慌,突然身上一沉,卫砺压了上来,很急切地索取。 黑暗中,我看不见卫砺的脸,他呼吸间喷出的热气萦绕着我,淡淡的酒气熏得我几乎要醉了,浑身一阵酥软。 就在我意乱情迷的时候,卫砺猛的冲了进来,强劲的力道、炙热的温度、满胀的充实感,一下子狠狠砸在我最空虚的地方。 我下意识抱住他,迎/合着他的索取,也向他索取。 结束的时候,我的意识都模糊了,脑子里晕乎乎的,眼前金星乱冒,却不觉得有多疼。 完事之后,卫砺抱着我去卫生间清洗了一下,我软绵绵的,瘫在浴缸里像一滩烂泥。 卫砺掐着我的下巴,冷着脸说:“脑袋不疼了?居然跑出去疯!“ “就是吃个饭而已。”我懒洋洋地咕哝着解释。 卫砺大概是见我困倦得厉害,也没再多说什么,草草帮我擦干净身体,就抱着我回到床上。 一夜酣沉。 醒来时,卫砺照例是不在的,我赖了半天床,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公司不能去,又不能练习舞蹈;唱歌吧,既没有设备,也没有人帮我指导纠正。 无比烦躁,我索性跑到花坛边,往草坪上一躺,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程小姐!您的电话!”赵婶突然拿着我的手机跑了过来。 我接过手机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就随手挂断了。不料,过了不到半分钟,铃声又响了。 我心里有些纳闷,就接了起来。那边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是程小姐吗?” “你是?”我十分疑惑,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是谁呢? “我是颜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 颜晨?他打我的电话干什么?不是,他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我纳闷地问道:“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程小姐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喝咖啡。”顿了顿,颜晨又说,“是关于练习生的事情,我妹妹回来跟我说的。” 我越发疑惑,练习生的事情?还是颜露说的?颜露什么时候对我这么上心了,会主动提起我? 我正要拒绝,转念一想,颜露她爸是天海的第四大股东,公司高层如果真有什么意向,她肯定会很早就知道,随口跟颜晨提一句,很正常。至于木林森和木林林他俩一个是老总,说话办事都必须要慎重,另一个根本没进公司,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答应了下来,约好了下午两点见。我跟赵婶说要去桃子那儿,让她开车送我,到了公寓,我在桃子那儿待了一会儿,到一点多的时候,打车去约好的咖啡厅。 虽然说我去见颜晨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我的工作卫砺根本就不屑一顾,我怕再惹出什么无谓的乱子,索性能瞒就瞒着点儿。 到了咖啡厅,颜晨还没来,我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了大约五分钟,时间到了两点整,颜晨还没来。 我点了一杯咖啡,咖啡刚上桌,颜晨就来了,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花。 “送给你。”颜晨笑得很温和。 我皱眉,诧异地看着他:“好端端的送花给我干什么?” “你住院的时候我不知道,否则就去探望你了。”颜晨淡然一笑,“你是露露的室友,对她那么照顾,我应该表示一下感谢。” 我照顾颜露?谁说的? 我好笑地看着他,没伸手接花。颜晨一定不知道,宿舍里四个人,颜露得罪了三个,别说照顾了,要不是冲着她有钱有势,天海有颜家一份,柳安安和梅庭早就收拾她了。 颜晨看我不接,把花往桌子上一放,叫来服务生,点了一杯咖啡几样点心。 “颜先生,你刚才说到关于练习生的事情,能详细说一下吗?”我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颜晨一挑眉,笑看着我:“程小姐还真是直接!” 我微微一笑,没接话。 我跟颜晨顶多也就算是相识罢了,跟他没什么交情,自然没什么好多说的,他既然说是关于练习生的事情,那我当然要直接问了。 颜晨端起咖啡呷了一小口:“我听露露说,你们是两两组合,在五一蓝天十年庆典的时候登台演出,看两组哪一组人气更高,就安排那一组在五月二十号出道,对吧?” 我点头,没应声。 “跟你一组的梅庭,是你们四人里面容貌最普通、资质最平庸的,你跟她一组,很难取胜。更何况你现在又受了伤,起码一个月不能训练。等你伤好了,说不定五一都已经过去了,想要在演出中脱颖而出,已经不可能了。”颜晨看着我,说得很直接。 我失落地笑笑,捏着咖啡匙轻轻搅拌,目光落在咖啡表面的泡沫上。 “柳安安容貌姣好,资质上佳,在你们四人中,应该是各方面最优秀的。露露的基本功不扎实,但她对于声乐方面有很独到的领悟和特色,这一点,柳安安和梅庭都没办法比。” 颜晨分析得很细致,头头是道。 “我对你不太了解,从露露的话中来看,你的基本功不够扎实,无论是声乐方面,还是舞蹈方面,在四个人中都是最差的,但是你有一种独特的韵味,很吸引人,这一点可以弥补你的不足,所以你还是比较有希望的。” “可是现在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叹口气,放下咖啡匙,端起咖啡杯轻轻啜了一口。 颜晨点头,十分惋惜:“是啊!可惜了!”接着,话锋一转,“没事的,你也别太难过了,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是棵好苗子,公司不会暴殄天物的。” 所以说,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我苦笑,也对,庆典都还没开始,谁胜谁负谁出道,都还是未知数,公司高层的注意力应该放在庆典和选拔上,我一个已经出局的选手,谁会来注意我? 接着颜晨又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大致就是公司会妥善安排的,让我别灰心之类的。 我有些失望,但颜晨一片好心,我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应和了几句,咖啡喝完了,我向颜晨道了谢,就打算离开。 “程小姐!”颜晨叫住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一起吃个晚饭吧?” 我微笑着拒绝:“不了,我跟朋友有约。” “就是昨天那位叫桃子的女孩子吗?”颜晨笑着问,“可以叫上她一起嘛!昨天我的女伴太失礼,让桃子小姐不高兴了,正好可以约她出来向她道歉。” 我下意识想拒绝,转念一想,晨露集团收购了桃子所在的广告设计公司,说不定颜晨就成了桃子的顶头上司,昨天那两架吵得令颜晨挺难堪的,既然颜晨给了台阶,那我们岂能不识抬举? 76 当心他让你下不了床 我打了电话,跟桃子说了颜晨想请我们吃晚饭的事情,桃子犹豫了一下,有点心动,又有点发憷,我就点拨了两句,暗示她趁机向颜晨道歉,跟老总打好关系,不求来日步步高升,至少不会莫名其妙被穿小鞋。 颜晨打了个电话,交代助理定了餐厅,然后对我说:“我有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要回来了,程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选一份礼物?” 我看了看时间,刚刚三/点钟,距离晚饭时间还早,反正闲着也没事情做,就答应了。 “叫我程诺吧,一口一个‘程小姐’怪别扭的。”他老爸是我的半个老板,很快又会成为桃子的老板,我哪儿当得起他一句“程小姐”啊! 颜晨倒是没推辞,直接叫了一声“程诺”,又道:“你也别老是叫我颜先生了,叫我颜晨就好。” 颜晨开车带我去了步行街,直奔蓝天商厦。他的车是法拉利超跑,很酷炫的明黄色,跟他阳光爽朗的气质很相符。 到了商厦,我问他想买什么样的礼物,颜晨却一脸认真地说:“我对女孩子的喜好没什么研究,你看着选吧!”顿了顿,又说,“她跟你差不多年纪,喜好应该差不多。” 我今年二十三岁,五月二十的生日,十足年龄才二十一岁零十个月又六天。在这不到二十二年的岁月里,我真正接触到那些大牌子奢侈品的时间还不到半年。老实说,我完全不懂得品味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琢磨了一会儿,送女孩子的礼物,一般来说以包包、香水、珠宝为主,而珠宝主要用于求婚,或者是恋人之间的小惊喜。 我带着颜晨径直上楼,逛了一圈专柜,看了很多包包,却没看到什么特别令人惊艳的。转到化妆品专柜,挑了一支joy茉莉香味的香水,让导购拿礼品盒包起来。 “要三支。”颜晨突然又拿起两支,示意导购包起来。 “一次送三支?还分开包装?好奇怪的感觉。”我有些纳闷,但送礼的人是颜晨,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颜晨笑笑,没说话。 时间还早,颜晨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过阵子是他老爸的生日,一客不烦二主,干脆让我帮他爸挑一份生日礼物。 一下午就这么消磨下去了,五点半的时候,桃子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哪里,我正要说在商场,颜晨低声说:“预定的六点钟的位置,直接去monalisa餐厅吧!” 我报了餐厅名,挂了电话,颜晨就带我去了餐厅。 桃子很喜欢吃法国大餐,高端大气上档次,精致美味不说,还能发朋友圈得瑟一下。颜晨定在法国餐厅,不用说,桃子一定乐疯了。 我们刚到monalisa法国餐厅,服务生送上来两杯柠檬水,桃子就到了。 “颜先生好!”桃子打了个招呼,在我边上坐下,显得有些拘谨。 颜晨点了点头,微笑道:“桃子小姐好。”他大约是想活跃气氛,顿了顿,问道,“桃子小姐是姓陶吗?” “对,姓桃,就是水蜜桃的桃。”桃子咧嘴一笑,“我就叫桃子。” 颜晨皱了皱眉,好奇地问道:“有这个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自己起的名字。”桃子爽朗地笑笑,眼神中一抹忧郁一闪而过,笑道,“因为我喜欢吃桃子。” 很多人在听到桃子的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绰号,要不就是假名,桃子解释过很多次,每一次,她眼神里都会闪过忧郁。 像我们这种家庭不健全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亲情。我还好些,起码我父母给了我一个名字,可是桃子连名字都没有。 我强笑着扯开话题:“人都到齐了,可以开饭啦!” “服务员,点餐。”颜晨招了招手,服务员递上菜单,我拉着桃子一起翻看。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们俩点了几个菜,我将菜单推给颜晨,示意他点一些他喜欢吃的。 颜晨随口报了几个菜名,就把菜单合起来递给服务生。 我们来得挺早,餐厅里人还不是特别多,等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前菜就陆续上来了。 各种海鲜,味道挺不错的,颜晨首先向我俩举杯,说是为了昨天女伴的失礼向我俩道歉。 我跟桃子两个小屁民,哪儿当得起自家老板的道歉啊!顿时局促得不行,尤其是桃子,脸都涨红了。 好在颜晨没什么架子,很和气,除了刚开始的拘谨之外,后面我们慢慢的也就放开了,一顿饭吃得还算愉悦。 吃过大餐,颜晨提议去玩玩,桃子大概是喝得有点飘,兴致很高,嚷嚷着要去ktv,我不想扫他们的兴,也就跟着去了。 我没想到颜晨会带我们去龙城娱乐会所,要是知道,我说什么都不会来,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我的噩梦。 ktv里的音乐声很吵,我脑震荡没好,被吵得头疼欲裂,瘫在沙发上动都懒得动。 颜晨跟桃子合唱了几首歌之后发现了我的异常,过来询问,我苦笑了笑,指了指脑袋。 颜晨皱了皱眉,拉了桃子一把,往我脑袋上指了指。桃子怔了一怔,会意之后,连忙走过来询问。 因为我的脑袋不给力,k是唱不成了,但是时间还早,颜晨就带着我们去了楼上的桌球室。 我是很少进娱乐场所的,桌球那玩意儿,我简直一窍不通。桃子八面玲珑,什么都会一点儿,跟颜晨打得不亦乐乎。 我就在边上看着,虽然挺无聊的,可是一想到跟颜晨搞好关系,桃子以后就不会被穿小鞋,也就淡定了。 一晃到了十点多,我必须得回去了,要不然卫砺又要发火了。桃子玩得很尽兴,我说要回去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点了头。 本来我跟桃子打算打车回去,但是颜晨说大晚上的,两个女孩子家不安全,坚持开车送我们。 桃子笑得跟个神经病一样,很爽快地答应了:“那么壕的车,一辈子也坐不了几次哎!谢谢你啊,颜晨!” 吃了一顿饭,打了一场球,这货立马跟人家熟络了,完全忘了颜晨以后很可能会成为她的顶头上司这一茬了。 颜晨送我们到公寓楼下,把两个一模一样的礼品盒交给我和桃子:“谢谢二位美丽的小姐赏脸,今晚我很开心。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二位美女笑纳。” 原来他买了三支香水,两支是送给我和桃子的啊! 桃子惊喜地叫道:“还有礼物啊?那多不好意思!” 颜晨笑着说:“就当是补偿昨天你们的礼品。” 桃子咧着嘴笑着说:“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太晚了,我就不请你上去坐了,谢谢你,路上小心。” 颜晨点头一笑:“你们上去吧!” 我跟桃子等颜晨开车走了之后,才拉着手要上楼,还没踏上台阶,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回梁园,顿时慌了。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喃喃自语:“完了!这都十一点了,现在打车回去,到梁园都快十二点了,完蛋了!我会被虐死!” 伤没好就喝酒,嗨到大半夜不回去,也没跟卫砺报备,这下死定了! 桃子咧着嘴直笑:“怕什么!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至于跟二十四孝好女友似的么?不就是回去晚了点吗?再说了,卫砺不是没催你吗?说不定他还在忙呢!” 我心里定了定,只要赶在卫砺回来之前回到梁园,应该不碍事。 “那我走了,你快上去吧!”我朝桃子摆了摆手,“你上去吧,我这就打车。” 桃子哈哈哈哈地笑了几声,朝我抛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快回去吧!晚了惹急了你家卫先生,当心他让你下不了床!”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拿出手机,一边找打车软件,一边往小区门口走。 在拐角处的一个暗影里,突然窜出来一条黑影,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扣。我下意识往回收手,手机屏幕的白光打在那人脸上,五官投射出几团暗影,部分皮肤反光,煞白煞白的,看起来很像恐怖片里的鬼。 我吓得“啊”的大叫一声,条件反射一般将手机往那人脸上砸了过去,挣扎着想逃跑。 “行啊!出去鬼混不说,还敢跟我动手?程诺,你还真是长胆量了啊!”阴森可怖的声音响在耳边,热气喷薄在耳畔,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卫砺! 天呐!卫砺居然在拐弯处的暗影里猫着,等着抓我! 我脑子里一懵,真想立马晕过去。可是卫砺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一把将我扛起来,塞进黑暗中的车里,驱车离开。 一路上,卫砺都是黑着脸,一个字也没说,连烟也没抽。车速快得离谱,跟不要命了似的。 平时三十分钟的路程,卫砺只用了十八分钟就开到了梁园。他把我从副驾驶扛出来,头脚朝下地扛在肩头,大踏步进屋,上楼。 我本就脑震荡没好,他不但将我弄成头朝下的姿势,还大步流星地走,我头疼得分分钟就要炸开,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哗哗直淌。 77 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我挥舞着手臂挣扎,痛苦地哀叫:“放我下来!” 卫砺充耳不闻,进了卧室,他将我重重地扔在床上,后脑勺撞在柔软的被子上,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卫砺一言不发,黑着脸扑上来撕扯我的衣服。 “等一下!我可以解释!”我连忙滚到床里侧,双手死死地护住衣襟。 卫砺在暴怒中是很粗暴的,要是让他带着一肚子火要了我,别说是我现在脑袋有伤,就是一切正常,都会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卫砺根本没给我解释的机会,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了过去,一低头,照着我的脖子重重地啃了下去。 “颜晨他喜欢桃子!他找我牵线的!”我口不择言,只想着赶紧逃过这一关再说。 卫砺的动作果然停住了,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眸光很深邃,仿佛想透过我的眼睛看进我灵魂深处。 我咽了一口唾沫,强压着紧张与恐惧,点了点头:“昨天我和桃子吃饭逛街,碰到了颜晨,今天颜晨找我,让我约桃子出来一起吃饭,就是这样。”我举起右手,严肃认真地胡扯八道,“我发誓,我真的只是中间那根红线!” “昨天碰见,今天就要追了?”卫砺明显不信,眉头挑得老高,满眼“你编,你使劲编”的不屑。 我耸耸肩,两手一摊:“一见钟情咯!桃子长得好看,性格也开朗,本来就很招异性喜欢。” 卫砺冷声问道:“那个礼物,是怎么回事?” “昨天我和桃子吃泰国菜,刚好餐厅开业八天,准备了八十八份礼物送给顾客,最后刚好剩下三分,我们两个人,颜晨两个人,不够分,桃子跟颜晨的朋友为了礼物的事情吵起来了,最后我们吵输了,就走了,所以今天颜晨买了礼物,送给我和桃子,补偿昨天的礼品。” 卫砺冷冷地看着我,神色波澜不惊,一副任我舌灿莲花,他自全然不信的样子。 我无奈,叹口气,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桃子,也可以去问餐厅的服务生,昨天吵得挺厉害的,她们应该还记得。” 卫砺仍旧没出声,冷冷地看着我,过了有一会儿,他才掀了掀嘴皮子,吐出一句低沉的话:“你喝酒了?” “嗯,吃的法国菜,喝了些红酒。”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摆出一张委屈脸,乖顺地认错,“我错了,我不该喝酒,不该那么晚回来,不该收别的男人的礼物。可是晨露集团要收购桃子所在的广告公司了,昨天我们得罪了颜晨,今天颜晨主动邀约,正好可以赔礼道歉,我怕扫了兴,以后桃子会被穿小鞋。”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卫砺,弱弱地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鬼混!就喝了点酒,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然后桃子说要去ktv,去了之后,我头疼,我们就出来了,然后他俩打桌球,我不会打,就在那边看,我保证我一直都有很乖很乖的,绝对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将行程报了一遍,卫砺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些,我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信了,要不然我今晚真的很有可能死在床上。 不料,一个念头没转过来,卫砺突然再次将我扑倒,凶狠地撕扯我的衣服,一边撕一边说:“把自己男人丢在家里发霉,你却跑去陪别人的男人花天酒地,诺诺,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 又是一场大战。 结束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我困倦得不行,提不起来劲去洗澡,卫砺就用纸巾把我肚子上的东西擦干净,抱着我睡了过去。 早晨醒来的时候,卫砺正倚着床头抽烟,抽完烟,就抱着我进卫生间洗澡。一般卫砺帮我洗澡,都不会是单纯的洗澡,洗到最后,肯定是要换个姿势再来一次的,这次也不例外。 大概八点多钟的时候进的浴室,出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我饿得头晕眼花,累得手脚发软,瘫在卫砺身上,任由他抱着我出来。 卫砺低低地笑,贴着我的耳朵哈了一口热气。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大笑,说:“诺诺,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忍不住想一次又一次地要你,恨不得把你一口一口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我顿感头皮发麻,凉意从脊梁骨往上窜,鸡皮疙瘩嗖的一下冒出来了。 “诺诺,早晚有一天,我会死在你肚子上!”卫砺暧昧地舔着我的耳垂,笑得不怀好意。 等到穿好衣服下楼的时候,十一点半都过了,赵婶已经做好了午饭,餐桌上摆满了杯盘碗碟。 卫砺是把我抱下楼的,直接放在餐椅上。赵婶视而不见,布置好碗筷餐点就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卫砺往我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略有些怜惜地说:“多吃些,这几天你头疼,只能喝粥,人都瘦了一圈。” 我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暖流,感慨着卫砺总算说了一句人话,不料,他下一句话就让我咬牙切齿地直翻白眼,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胸部严重缩水,手感直线下降,诺诺,你再瘦下去,可就变成飞/机/场了!” …… 我就不该对卫砺抱有任何期待的,这货根本就不是人,怎么可能说出人话! 吃过饭,我上楼看电视,卫砺跟了上来,见我靠坐在床头,他也跟着坐了过来,拿了一个垫子垫在脑袋后头,煞有介事地跟着凑热闹。 我调到音乐频道,听完两首歌,见卫砺还在,于是问道:“怎么还在这儿呢?今天又给自己放假了?” 卫砺一把搂过我,往我脖子里吹了一口气,低低地笑:“突然不想上班,就想在家里陪陪你。” 我没吱声,乖顺地任由他搂住,过了一会儿,借口上卫生间,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才出来。 卫砺已经把电视转到了体育频道,正在看球赛。见我过来,他又把电视调回了音乐频道。 我继续歪回床上,卫砺陪着我看了一会儿音乐频道,突然问道:“诺诺,你为什么一定要加入木氏?是真的想当明星,享受鲜花与掌声?还是……” 后面半句话卫砺没问出来,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目光幽邃,意味不明。 我心口一抽,默默地垂下眼帘,低声回答:“我喜欢唱歌,也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叹口气,接道,“你知道的,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死了,后来我爸又娶了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儿子,他根本就不管我。像我这样的人,太需要别人的关注了。” 其实这话有一半是真的,我从来没有被任何人重视过,除了桃子和季成。我极度缺爱,缺乏安全感,小时候,我为了引起我爸的关注,甚至拿小刀割过手指,十个手指头割得鲜血淋漓,可是我爸连个创可贴都没给我买。 可能我的心理有些扭曲,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已经定了型,扭不回来了。 当然,还有一半原因,我是不可能告诉卫砺的。 我想离开,而成为明星,积累资金与人脉,这是最快速的方法。 后来,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好傻好天真! 卫砺眸光闪了闪,沉默了片刻,才说:“诺诺,所有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够不那么辛苦。娱乐圈的水很深,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甚至会有很多很多肮脏龌龊的事情,你那么单纯,玩不来的。” 呵呵,现在说我单纯了,那么骂我当表子立牌坊的时候呢?骂我贱的时候呢?骂我不要脸的时候呢?那时候我就不单纯了吗? 我咧嘴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为了梦想,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成龙告诉我们,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成功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种,为什么你就是不肯选择一条便捷平坦的路?”卫砺皱眉,口气有些急,“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我继续笑,笑得像个白痴一样,没有说话。 如果我依靠卫砺上位,那么,我一辈子都得受制于他。他能把我捧上去,自然也就能把我摔下来,我不希望在得到一切之后,会因为触怒卫砺而被狠狠地从云端抛向烂泥塘。 卫砺瞪着我,我垂着眼帘不看他,过了好一会子,卫砺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了抱我,无奈地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反正是拦不住的,也就不拦了。只是有一点,诺诺,一旦你遇到什么难关,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听见了吗?” 我乖巧地点头,仰起脸在卫砺的唇角轻轻触了触,绽出一张甜甜的笑脸:“放心吧!真要有什么麻烦,有公司罩着呢!要是公司处理不了,我肯定会来求你的。” 卫砺没说话,一把摁住我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来,许久,才喘着粗气放开,懊恼地说:“该死!你这个脑震荡,到底要多久才能好?” 我叹口气,无奈地说:“我也希望早点好啊!” 78 出事了 卫砺白眼一翻,怒气冲冲地说:“那个木林林是吧?别让我看见她,否则我非揍她个脑震荡不可!” 我撇撇嘴,跟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一般计较,亏他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 卫砺皱眉,不悦地质问:“你那什么表情?” 我立刻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什么?我哪有什么表情?我头疼啊!”我装模作样地捂住脑袋,哼了两声。 卫砺瞪我一眼,闷闷地往床上一倒,翻了个身,背对着我,不说话了。 卫砺在梁园陪了我一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挺急的,他接完电话,脸色就不太好了。 我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你快去处理吧!” 卫砺皱眉,沉声道:“你在家好好休息,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了。” 我乖巧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记得吃晚饭,不然胃会受不了。” 卫砺呆了呆,阴郁的脸色奇异般地舒展开了,他本来已经走出去几步了,突然折了回来,狠狠抱住我,深深地吻了一记,才放开我,轻轻摸摸我的后脑勺,温柔地说了一声“乖”才走。 我看了一会儿电视,挺无聊的,又睡不着,捱到晚饭时候,草草吃了几口,就上了楼,倒在床上看电视。 手机突然响了,显示一串数字,没有备注。我愣了一下,想起这是颜晨的电话,就接了。 “程诺,你现在忙吗?” “还好,有事吗?” “你帮我挑的礼物很好,我朋友很喜欢,为表示感谢,我想请你吃个晚饭。” 又吃饭?还是算了,我不敢了,要是再让卫砺知道,我可没借口了。 “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头挺痛的,正在休息,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这样啊?那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头不痛了,我再请你吃饭吧!” “不必了,小事而已,请什么客呀!再说你不都已经送了礼物给我了吗?”我淡笑着拒绝。 “你先休息吧,以后再说。”颜晨说完,不容拒绝地挂了电话。 我倒回被窝里继续装死。过了大概半小时,电话又响了,显示屏闪出两个大字:桃子。 电话刚一接通,桃子就大呼小叫起来:“橙子!橙子!颜晨来了!” 我纳闷地问:“嗯?来哪儿了?” “在我家楼下按喇叭呢!”桃子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你来给我撑个场子呗,跟这种大老板单独相处,我紧张啊!” …… 算了,我皮不痒,也不嫌命长。 桃子鬼吼鬼叫:“橙子!橙子!颜晨下车了,手里捧了一大束百合花,好像……好像还拎着几个盒子,花花绿绿的,看着挺像营养品的。” 我皱眉,更加纳闷了。 昨晚颜晨送我们到了公寓楼下,大概他以为我跟桃子住在一起,现在拎着大包小包,这是去桃子那儿探病了? “怎么办?怎么办?那可是我未来的老板啊!不行!橙子,我紧张,你快点过来!”桃子局促不安,叫得跟见了鬼似的。 “他不知道你住几楼,也不知道你的电话,你关好窗户,别出声,让他等一会儿,没人回应,他就会以为你不在家,不就走了吗?”我假装打了个哈欠,“我头疼得厉害,又累又困,现在真不想出门了,我就不去了。”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桃子听我说不舒服,也就不再多说了,叮嘱了几句,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跟颜晨不熟啊!他又是请吃饭,又是送礼物,又是来探病,这是要闹哪样啊? 难道这货真的对桃子一见钟情,借着探病的名义接近桃子? 我烦躁得不行,索性不想这些了,看了两集肥皂剧,困劲上来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凌晨四点多了,电视还没有关,卫砺也没回来。 我起床上了个卫生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七点半,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早,我这一觉睡得很足,早早的就起来了,梳洗罢,吃了早餐,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按着john教的方法练习发声。 九点多的时候,颜晨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程诺,昨天我在你家楼下按了起码五分钟喇叭,你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打你电话一直占线。”颜晨的话虽然是质问的,但是语气很温和,一点儿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感觉。 “昨天晚上跟桃子打电话来着,没接到。” “那我按喇叭按了那么多声,对面楼的大妈都出来骂人了,怎么你也没反应?”颜晨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懊恼。 脑补着当时的情景,我忍不住想笑,回道:“我不住在公寓啊!那是桃子家,不是我家。” “那你家住在哪儿?我想去探望你。”颜晨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我……”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梁园是明显不能告诉他的,如果他真的来了,卫砺一准活剥了我。可我要是告诉颜晨我没有家,那他肯定不信,会追问下去,绕来绕去,还是会绕到梁园。 虽然我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情/妇,可人都是要脸的,没有谁会被人包/养了还跑出去到处嚷嚷,我也一样,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难堪的处境。 “我现在在亲戚家养病,不太方便接待朋友。谢谢你的好意,等我伤好了再联系吧!”话一说完,我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卫砺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待在梁园,百无聊赖。赵婶忙着打扫卫生,修理草坪,收拾花圃,一刻都没闲着,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百无聊赖,快发霉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很难熬。 我不禁想,如果真的一直依靠着卫砺,我就要一直这样无聊下去,什么都不能做,就像古装剧里的嫔妃,每天守着一方小院子,等着皇帝来临/幸。 这样我会疯的。 人一闲下来,心思就会特别多,想事情也更深刻。 这几天,我琢磨明白一件事。 卫砺以前对我很恶劣,根本不拿我当人看,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会说话会动弹的充/气/娃/娃,唯一的作用就是泄/欲,硬要说还有别的作用,那就是发/泄所有负面情绪。 可是自从我跟初见酒吧解约,成功加入木氏之后,卫砺对我的态度就好了很多,虽然还是那么强势霸道,将我当成他的私有物品,可是他大多数时候是对我很温柔的,也很宠着我,我的地位好像从中华田园犬一下子提升到了纯种藏獒。 原因很简单,以前我是完全被他捏死在掌心里的,我根本没有任何能力逃离他。可是现在,虽然我签下了包/养协议,可是我只卖给他一年,他能掌控我的时间只有一年,而我现在有了强大的木氏做后台,一旦成为大明星,就有资本彻底脱离他,他再也不能掌控我了。 想明白这一点,我疯狂地想成功,我想,要是真有什么跟恶魔做交易的好事儿,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出/卖一切,换取获得成功的机会。 在梁园熬了两天,我都没出门,日子越发漫长,时钟仿佛都不走了。第三天,卫砺终于回来了。 卫砺的脸色很不好,黑眼圈很明显,下巴上甚至长出了短短的胡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当时我正坐在客厅看报纸,卫砺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扛起来,上了楼,丢在床上,然后扑了过来。 我默默地闭上眼睛,做好了被他狠狠要一番的心理准备。可他却只是将我扑倒,像抱玩具熊一般将我抱住,没多大会儿,就打起了浅浅的鼾。 很多人平时不打鼾,只在极度疲劳的时候会打鼾,卫砺就是这样。 看着卫砺沉睡的倦容,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可能,像卫砺这种高高在上的有钱人,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烦恼吧!他的生活,未必如我所看到的一般简单顺遂,他经历的风浪,根本就是我难以想象的。 被卫砺抱着,我渐渐的也困倦起来,朦朦胧胧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天都快黑了,卫砺还睡着,睡得特别香,好像在他消失的三天三夜里,一时半刻都没有合过眼。 我小心翼翼地将卫砺的胳膊抬起来,把自己的身体撤离出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下楼吃了些东西,坐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上楼。 卫砺还没醒,我进卫生间泡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拿了吹风机,想去别的屋吹头发,卫砺慵懒而又疲倦的声音蓦地响起:“上哪儿去?” 我摇了摇手里的吹风机,淡笑着回答:“怕吵着你,想去别的房间吹头发。” 卫砺招招手,我乖巧地走过去,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我裸/露在浴巾外面的皮肤上,眸色突然变得幽暗,沉声道:“不用出去了,就在这儿吹。” 说完,卫砺就去了卫生间,很快,哗啦哗啦的水声响起,卫砺的声音传来:“吹完头发过来帮我揉一下肩膀。” 79 天地良心 我吹干头发,进浴室一看,却发现卫砺躺在浴缸里睡着了,我心里突然有些闷,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缓缓蔓延开来。 我连忙甩甩脑袋,想将那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甩开,不料,一甩,头猛的一疼,脑仁子撞到骨头,分分钟要散架的节奏。 “干什么呢?自/虐也不是这么个虐法的。”卫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咧嘴一笑:“你醒啦?累坏了吧?” 卫砺伸出一只手臂,手心向上摊开。我将右手放在卫砺手中,他握了一下,突然用力一拉,我吓了一跳,被他拉得身子一倾,差点栽进浴缸。 “干嘛啊!”我不满地嘟哝,“消失三天三夜,回来就搞恶作剧,很好玩啊!” 卫砺低低地笑了,目光中似乎含了一丝丝期待:“诺诺是怪我走的时间太长了?” 我板着脸没吱声,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砺的问题而已,虽然相处的时间已经小半年了,可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怎么样才能完美地回答他的问题。 卫砺突然从水中站起,带起“哗啦”一大片水声,他张开双臂将我抱了个满怀,浑身湿淋淋的,顿时将我身上也弄上水了。 我郁闷地皱眉,没好气地说:“看你!我才刚洗完澡,你又给我弄得一身水!” 卫砺哈哈大笑,大手在我背后一捞一扯,浴巾就被抽出来了,他大笑着咬住我的耳垂,压低声音蛊惑我:“你每天都弄我一身水,我说什么了?” “我哪有!”我下意识反驳,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顿时羞愤欲死,狠狠地推他,恼怒地骂道,“就会胡说八道!不理你了!” “诺诺玩起娇嗔来,可比宫斗剧里的娘娘厉害多了!”卫砺哈哈大笑。 前几天我在看当下热播的一部宫廷剧,卫砺也跟着看了几集,对于那些女人间的斗争,他兴致寥寥,里头的娘娘撒娇,他倒是点评过一番。 我记得卫砺当时是这样说的:“女人嘛!只会嗲声嗲气,捏着一把娃娃腔,那叫什么撒娇?还不够令人作呕的!撒娇,撒娇,一是撒,二是娇。撒什么?当然是撒泼!只娇不泼,就像糖精一样,甜到发苦,谁受得了?只泼不娇,那就是变/态辣,只有重口味的人才喜欢。” 所以卫砺的结论是,女人撒娇,要既有泼又有娇,甜辣结合,才能让人爱不释手。 卫砺当时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诺诺,你要好好揣摩揣摩,撒娇是女人的必修课,电视里不是说了嘛,撒娇女人最好命。撒娇撒的好,男人离不了。” 看吧!卫砺就是这么变态,看个电视,都能看出一番长篇大论来! 神思一恍,胸口突然遭受重击,卫砺重重地咬了一口,恶狠狠地质问:“好你个程诺!居然给我走神!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 卫砺大概是真累坏了,睡一觉根本不足以让他缓过劲来,他折腾了我一次就停住了。 出了卫生间,我将自己重重地扔进床上,摆了个大字型,瘫成一滩烂泥,拉过被子蒙住身子。 卫砺擦着头发走来,眼睛往床上一瞟,笑得十分痞气:“摆这么主动的姿势,是还没够吗?”没等我接话,他又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哀叹,“唉!我都已经那么累了,你还不肯放过我,诺诺,你是真想要我虚脱而死是吗?” 我彻底无语,愤愤地冷哼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卫砺吹干了头发,钻进被窝,很自然地将我捞进怀里,笑问:“饿不饿?” “不饿。”我闷闷地回答。 “一次就饱了,你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卫砺故作纳闷,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问。 我彻底无语,狠狠瞪卫砺一眼。 “我还没吃晚饭,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吃点?”卫砺笑意盎然,眉眼弯弯,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我板着脸不想搭理他,他推了我一把,我正要回答,又怕被他在言语间钻了空子,弄得我十分难堪,于是坐起身来,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吧。” “要吃麻辣牛肉面。”卫砺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听出来我在言语中损他。 我咧着嘴笑得十分得意:“好,你等着。” 我快速穿好衣服,下去煮了一大碗面,放了很多花椒辣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麻辣牛肉面,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偷吃几口了。 “程小姐的厨艺可真好!”赵婶赞叹,一脸欣慰,“卫先生真是有福了!” 我端了面上去,卫砺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吃,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饿了足足三天。 80 小卫砺悲催了 我翻了个白眼,郁闷得要死,真想将那碗面汤泼在卫砺的二祖宗上,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 卫砺怎么也哄不好我,无奈地关了灯,说:“不想理我是吧?那就睡觉吧。” 我越发郁闷了,大爷的,我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他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口气要是不让我痛痛快快地出了,我非憋死不可! 我想了想,一把将卫砺推倒,让他平躺在床上,然后翻身坐了上去,用火辣辣的某处贴合着他的昂扬,用力蹭了好几下。 小卫砺热烫如火,触碰到我本就烧灼的细嫩,更是疼得酸爽之极,我强忍着磨蹭了好几下,就见卫砺的呼吸顿时不对劲了。 卫砺一把推开我,连灯都顾不得开,摸黑下床,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很快,水声就传来了。 他只不过是被我蹭了几下,就痛成这副鬼样子,我刚才可是直接接受了最为浓烈强悍的进攻,那滋味,一回想,整个人都瘫软了。 我打开灯,慢条斯理地等着卫砺。 过了起码五分钟,卫砺才从卫生间出来,扭曲着脸,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他张了张嘴唇,神色转为尴尬,顿了顿,才说:“对不起,诺诺,我没想到这个玩笑会这么过分。” 我撇撇嘴,冷哼一声:“对不起要是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卫砺懊恼得不行,连连叹气,上了床,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连声道歉。 这大概是我认识卫砺以来,他最好脾气的一次吧!耐着性子哄了我老半天,我恶作剧整他,他也没生气。 疼痛渐渐缓解之后,我突然挺想笑的,这种奇葩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卫砺这种高贵冷艳的大老板身上,想想也是醉了。 之后卫砺就老实多了,抱着我睡了一夜,第二天他没去公司,在梁园待了一天,只是时不时接一个电话,或者在手机上戳戳点点,开个视频会议什么的。 晚上运动完之后,我躺在卫砺怀里,枕着他的肩膀,问道:“赵婶说你的主要业务不在a市,你怎么还不回总公司处理工作啊?” 卫砺低头看我一眼,淡淡一笑,没说话。 我心里突然起了一个荒唐的想法:卫砺迟迟不走,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这个想法刚一露出头,我就将它打了回去。 怎么可能!卫砺这么冷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情/妇而丢下自己庞大的商业帝国,就为了跟情/妇玩金钱和肉/体的游戏!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清楚身为情/妇,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绝对不能做的,我绝不会放任自己踏进雷区,最终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讨好金主,以求平安顺遂的生活;不动真情,以免日后被抛弃的时候痛不欲生。 卫砺不回答,我也就不问了,他既然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自然有他的头脑与考量,他绝对不会脑残到为了一个情/妇而放弃工作。 日子过得很平静,一晃眼就到了四月底。 我的伤渐渐好了,除了有时候会忘记一些刚刚发生过的小事,其他一切正常。 期间木林林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询问伤势。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善良,一直为我挂着心。 四月三十号那天,我再次接到了木林林的电话,她邀请我去五一庆典的现场,观看比赛。 虽然不能参加,可是能看看也是好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跟卫砺说了,卫砺挺爽快,二话不说答应了。 商场搞了活动,很多专柜都打在折,或者双倍积分,或者赠送礼品,推出了各种各样的营销方案。 紧挨着商厦是一个很大的圆形广场,有雕塑,喷泉什么的,在广场的北面搭了一个简易舞台,演出就在这个舞台举行。庆典是为了回馈新老用户,演出露天,不售票,人人都能看。 因为商场搞了促销,很多人都进去了,广场上没多少人。主持人登台,讲了一些开场白,宣布演出正式开始。 开场舞是一群小青年,跳着活力四射的街舞,但是很可惜,没多少人来看。 随着节目一个接一个地推出,观众慢慢多起来了。 我和木林林在最前排,视角最好,就是音响的声音太大,震得耳朵眼疼。 我环视了一圈,人很多,广场上都快挤不下了,只是奇怪的是,这里并没有投票箱什么的,比赛的结果怎么定?我没参加,梅庭只有一个人,一个人对/抗一个组合,明显吃亏。 很快,就到了柳安安和颜露出场。她们唱了一首很出名的粤语歌,陈奕迅的《浮夸》,挺好的,观众们的掌声很热烈。 接下来就轮到梅庭了,和她一起出场的还有一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清纯,很有八/九/十年代港台玉女的灵性。 一首《暖暖》被她们演绎得既活泼又甜蜜,给人一种热恋的感觉,观众们的反响也很强烈。 柳安安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但是颜露的舞蹈是硬伤,很多动作做得不到位。而梅庭虽然各方面都很平常,却是无功无过。加上那个很灵动的女孩子,她们的实力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就我看来,梅庭那一组要比颜露她们好一些,不论是从歌曲还是从舞蹈,都要略胜一筹。 “那个人是谁?”我好奇地问木林林。 木林林告诉我,那女孩也是练习生,去年年初正式出道,出了两首单曲,反响平平,公司本来都打算放弃她了,但是因为我受了伤,不得不退出比赛,便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让她跟梅庭组合,如果能够胜出,就让她俩组合出道。 “你受了伤,倒给了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到底是正式出道的歌手,虽然没红,但是各方面的功底都要比练习生强,尤其是台风,她台风很好。”木林林有些遗憾,点评得很中肯。 老实说,我也挺遗憾的,要不是出了车祸,现在站在台上的人就是我,根据柳安安和颜露的表现,我和梅庭想要胜出,起码有六成的把握。 “好了!走吧!”木林林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的伤既然已经好了,就回公司继续训练吧!” 看完比赛,我松了一口气,后面的节目我是没多大兴趣,木林林也显得兴致缺缺,拉着我进商场转了一圈,找了家日本料理吃午饭。 吃饭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颜晨打过来的,还有一条信息,说今天是五一庆典,邀请我一起去看,问我住在哪儿。 晨露集团收购了桃子所在的广告设计公司,派了一个家族成员打理,颜晨并不是桃子的顶头上司,我也就没必要担心因为拒绝颜晨,而害得桃子穿小鞋了。 我没回信息,删除了通话记录和短信。吃过饭,木林林要开车送我回去,我坚决不肯坐她的车,无视她那张怨妇脸,笑着跟她摆摆手告别:“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木小姐,再见!” “林林,程诺,你们怎么在这儿?”一道熟悉的声音插/进来,我回头一看,颜晨正挽着一个娇小的女人向我们招手。 “晨哥!你也在啊?”木林林很高兴,跑上去抱了抱颜晨。 “今天是露露的演出啊,我这个当哥哥的要是不来,她非跟我断绝关系不可!”颜晨笑着拍拍木林林的脑袋,很亲昵的样子。 “那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木林林小嘴一撇,白眼一翻,扫了一眼颜晨的女伴,鄙夷地说,“肯定是带着美女买买买去了,根本就没看演出!” 颜晨咧嘴一笑,有些赧然。那个娇小的女人往颜晨身边偎了偎,娇声娇气地问道:“晨,这两位是?” “这位木小姐,是木氏的千金。这位程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我有些别扭,我什么时候成了颜晨的好朋友? 木林林眉头一挑:“咦?你认识程诺啊?” 颜晨微微一笑:“程诺是露露的室友,我当然认识了。”顿了顿,又反问道,“你怎么会跟程诺在一起?据我所知,你好像没有跟自家员工交朋友的习惯。” “我……我把程诺给撞了,所以就认识了。”木林林脸一红,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原来你就是肇事者啊!”颜晨挑眉,取笑道,“你那车技……算了,林林,你还是骑自行车吧,四个轮子的真心不适合你。” 木林林撅着嘴哼了一声,冲颜晨皱了皱鼻子。 颜晨看看我,笑道:“在这大太阳底下站着干什么?走,我请你们喝咖啡。” 木林林满口应下,兴致很高,嚷嚷着要让颜晨请她吃大餐出去嗨。颜晨看了我一眼,笑着答应了。 我礼貌地笑着推辞:“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就不跟着去了。你们去玩吧,我先走了。” “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颜晨眉头一皱,语气有些急。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再见。”我挥挥手向他们告别,沿着步行街往外走,想走到主干道上再打车。 81 木先生要一起吗? “程诺,我送你回去!”颜晨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殷切地看着我。 我心里闪过一丝纳闷,这个颜晨,是不是有些殷勤得过了头了? 我有些不悦地看了一眼他抓着我的手,皱眉推辞:“不用了,你们去玩吧,我打车就好。” “晨哥,你不是要请客喝咖啡吃大餐来着?怎么?走了一个,另一个也没得吃了?”木林林小嘴一撅,满脸不乐意。 颜晨看看木林林,无奈地笑道:“怎么会!今天随你宰,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这总成了吧?” 木林林这才转嗔为喜,颜晨看我一眼,低声说:“那你自己小心。”这才带着木林林和那个娇小的女人走了。 打车回梁园的路上,我接到了一条信息,是颜晨发来的。他问我今天怎么不接他的电话,信息也不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直接把信息删掉了。 对于颜晨,我没有什么想法,也并不想跟他交朋友。像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也不配跟人家交朋友。更何况卫砺对我管得挺严的,能不惹麻烦,还是不惹麻烦的好。 夜里卫砺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浓浓的酒气,我那会儿已经睡得挺熟了,他照例是把我弄醒了,狠狠折腾一番才肯罢休。 我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当时就跟他说了我要回公司的事情。他直着眼睛,略显呆滞地看着我,半晌,闷闷地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闹钟响的时候,卫砺还睡着。他昨夜喝得大醉,我就没叫他,起来收拾妥当,让赵婶开车送我去公司。 到宿舍的时候,柳安安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来了大姨妈。梅庭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还是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 我笑着打趣梅庭:“还没看完呢?照你这速度,猴年马月才能炼得出钢铁啊!” 梅庭笑着站起身,结果我手里的大包小包,帮着我塞进柜子里:“你回来啦?伤好了吗?” 我回以一笑:“好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梅庭歉然一笑:“我只知道你请了假,不知道原因。听说你出车祸的时候,你都请假半个月了。我不知道你在什么医院,也不知道你家住哪儿,没能去探望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训练忙,我理解。”我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表现不错,加油!” 正说着,颜露从卫生间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莫名其妙! 我不悦地皱眉,突然想起颜露问我要电话号码的事情,颜晨知道我的电话,一定是颜露告诉他的,说不定就是他让颜露问我要的,否则就冲着我跟颜露的关系,颜露对我视而不见都是轻的,怎么可能主动要我的电话号码! 只是颜晨要我的电话号码干什么?我一个天海旗下的练习生,一没权二没势,还是个离过婚的二手货,他总不可能对我一见钟情吧? 我笑着摇了摇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卫砺曾经带着我参加了一个酒会,颜晨见过我跟卫砺在一起,他接近我,难道是为了卫砺? 送礼,请客,各种讨好,好让我在卫砺面前为颜家多说好话,促进两家合作? 呵呵,颜晨还真看得起我! 上午,我去上了声乐课,梅庭她们应该是另有安排,没有跟我一起去。 十点半的时候,我一个人在练习,突然电话响了,是公司的座机号。接通之后,才发现是总裁助理打来的,说总裁要见我。 我连忙跟john老师请了假,去了十五楼。 敲门进去,木林森笑着让我坐,询问了一些关于病情的事情,又问了一些训练方面的事,但是没说公司对我的安排,只是鼓励我别灰心,要努力。 十一点钟的时候,木林森说请我吃午饭,带着我开车去了市区,进了昨天木林林带我去过的日本料理店。 我对日本料理其实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老总请客,不好挑三拣四。吃饭的时候,木林森跟我聊得还算挺愉快,吃完饭,他说看我今天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想带我去放松一下,问我想去哪儿。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想回去训练,一个半月没训练,感觉胳膊腿都快僵了。” 木林森爽朗地笑:“不急在这一时,保持身心愉悦才能取得更大的进步。程诺,今天下午我带你去放松一下,把不好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我刚想说自己没有不好的情绪,转念一想,这种骗鬼的话,三岁小孩都骗不了,也就不说了。 “那就去游乐场吧。”我笑着回道,“谢谢木总!” “在外面就不要叫我木总了。”木林森温和地说,“又不是在公司。” “好的,木先生。”我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木林森皱了皱眉,没说什么,驱车带我去了游乐场。 坐在过山车上,头朝下转几圈,尖叫几声,突然觉得心情无比舒畅,那些堆积在心底的茫然和惶恐仿佛刹那间轻了不少,不再如泰山压顶一般,逼得我透不过气来。 “还要去哪儿吗?”木林森温和地笑看着我,抬手往我额头上抹了一把,“看你满头大汗的,玩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居然也能玩得这么开心。” 我整个人有一刹那的僵硬,很快就反应过来,略带不自然地别开头,指着鬼屋的方向:“我想去鬼屋,木先生要一起吗?” 木林森挑眉,好笑地看着我:“为什么不呢?” a市的鬼屋我还没来过,心里既忐忑又期待。进去之后,里面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幽幽的阴森可怖的声音飘来荡去,时不时有阴风吹过来,吹得人头皮发麻。 蓦地,有灯光亮起,很幽暗的淡青色光芒,一个白衣鬼影飘了过来,吐着长长的舌头,张着一双尖利的鬼爪向我抓来。 我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躲在了木林森身后。木林森转过脸来安慰我,青光下,他的脸也变得说不出的恐怖,我心里一突,突然有个冰凉的尖利的东西抓到了我的脖子,我尖叫一声,一把抱住木林森,尖叫着救命,瑟瑟发抖。 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声音很轻快,很爽朗。 木林森反手拍拍我的后背,又好笑又无奈地说:“听见你说要来鬼屋的时候,我都有点崇拜你了,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小,这才刚进来,你就抖得不成样子了,这要是再往里走,你还不活活吓晕过去?” 我不敢说话,脑袋埋在木林森背上,抖得跟中了风似的。 “算了,咱们出去吧!”木林森想要掰开我的双手,我抓得死紧,两手一扣,不让他把我甩下来。 我喜欢玩鬼屋,以前都是跟桃子一起,我俩都是那种胆子小,不经吓,但是死活非要玩的,有一次我俩在鬼屋,被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围殴扮鬼的工作人员,最后工作人员没办法了,只得取下扮鬼的头套,把我俩拎了出去。 “不出去!我不要出去!”我闭着眼睛大叫,“往前走!进来了就不能推出去!” 木林森怔了一怔,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我见过喜欢虐自己的,可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跟自己过不去的。诺诺,你可真是祖国的一朵奇葩啊!” 木林森叹口气,拍了拍我扣在一起的双手,笑道:“你这样抱着我,我走不了路啊!松手,我拉着你。” 我不敢松,脸埋在木林森的后背死命摇头。木林森无奈,只能拖着我走,一边走一边感慨:“我错了!我就应该送你回去训练,来什么游乐场啊!我这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好不容易出了鬼屋,见到外面的青天白日,我出了一身大汗,抹了一把额头,口干舌燥,心有余悸:“吓死我了!真刺激!” “是啊!真刺激!”木林森笑着附和,“你叫的比鬼叫的吓人多了!” …… 我脸一热,讪讪地低下头,弱弱地说:“我……不好意思,让木先生见笑了。” 木林森半真半假地单手握拳,捶了捶肩膀:“林林以前来游乐场的时候,也说过想进鬼屋,那时候我没陪她进来。”他笑着看我一眼,调侃道,“我现在才发觉,当时的决定是多么英明神武!” 我的老脸啊!别要了! 一直玩到六点钟游乐场关门,木林森又带着我去吃了晚饭,问道:“你家住在哪儿?想回家的话我送你回家,明天早晨你再来公司。” “不用了,我直接回公司就好。”我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来回折腾,麻烦不说,我怎么跟卫砺交代去了公司一天就回来? 木林森没再多问,直接送我回了公司,车子开进天海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木林森带我乘坐总裁专用的点头,一直到了十五楼。 “好好训练,加油!”木林森冲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满满的都是正能量。 我回他一个加油,换了普通电梯回宿舍。 82 你男人都憋成什么样了! 梅庭她们都在,那个跟梅庭一组的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也在。 “嗨!你就是程诺吧?我是齐娜娜,艺名朵朵,很高兴认识你!”女孩冲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点点头,回她一个微笑。 “别高兴得太早,有你哭的时候!”颜露/阴阳怪气地打岔。 朵朵脸上笑容一僵,默默地走到梅庭边上,跟她小声说着什么。 看来朵朵被颜露冷嘲热讽也不是头一次了,只是这个颜露,她怎么就那么讨厌呢?为什么老是看别人不顺眼? 我虽然有些纳闷,但是并没有心思多管,下午疯玩了一天,累得不行,洗漱一番,就躺回床/上准备睡觉。 这时,电话响了,是卫砺。 接通之后,卫砺问我今天怎么样,语气很轻松,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我大致说了一些训练的情形,卫砺问道:“刚去训练,很不适应吧?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 “还好吧,能扛得下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传过来有些沉闷的声音:“别太辛苦,早点休息吧。”然后就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我有些纳闷,卫砺怎么那么快就挂电话了? 朵朵跟梅庭聊了会儿天就走了,她一走,柳安安就嘟囔了一句:“居然还有回炉重造的,这个齐娜娜什么来头啊?名字真土!” 颜露难得的没有反驳柳安安,而是阴阳怪气地笑道:“回炉重造?有那么容易?” 我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颜露分明是话里有话,难道她要动用权力关系上/位吗? 当然,我既没那个闲心,更没那个能力去管这种事情,形势比人强,没办法的事情。 第二天我去上声乐课的时候,john老师告诉我,梅庭和朵朵胜出了,公司昨天已经通过会议,包装她俩出道。 john遗憾地说:“真是可惜,程诺,那个机会本来应该是你的。” 我苦笑,命里无时莫强求,我有什么办法? 下午上舞蹈课的时候,luna老师也提起了这件事,她好像也不喜欢朵朵,言语间挺为我惋惜的。 训练结束,吃过晚饭回到宿舍休息,颜露冷笑着说:“恭喜你啊!梅庭,你终于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不过……我想你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满足的,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梅庭没吱声,仍旧捧着她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看得津津有味,仿佛根本没听见颜露的冷嘲热讽。 我忍不住皱眉,这句话的恶意实在是太明显了,说得好像梅庭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才胜出的。 果然,次日公司就正式发了通告,将梅庭和朵朵组合出道的消息广而告之。 接下来的几天,john和luna的工作重心就偏向梅庭和朵朵,为她们做最后的专业指导。 这几天宿舍里的气氛一直怪怪的,颜露冷嘲热讽,梅庭闷不吭声,柳安安作妖作不起来,闷闷不乐的,倒是那个朵朵,几乎天天往我们宿舍跑,显然已经把梅庭当成了好姐妹。 周六晚上,卫砺来接我,吃了饭之后去买了一些夏装,就回了梁园。 晚上卫砺抱着我,低声问道:“诺诺,本来属于你的机会被别人抢走了,你不是应该很难受的吗?怎么我看你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到的样子?” 我横他一眼,嘴一撇,不悦道:“你就那么想看我难受啊?能不能盼我点好?”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目光很奇特,也很复杂,我说不出是什么含义。半晌,他叹口气,苦笑道:“你不难受,我怎么安慰你?怎么展现我温柔如水、细腻体贴的一面?” 我气笑了,掐了他的手臂一把,冷声道:“你要是精力过剩,就去院子里跑圈去,好端端的撩/拨我/干什么?真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还咬你!” 卫砺低笑,笑声略显沉闷。我瞥他一眼,却见他的笑容浮在嘴角,眼里一片深沉。 五月初的天气已经相当热了,卧室里开着空调,微凉,挺舒服的。我懒懒地翻个身,抱着被子轻哼一声,眯着眼睛说:“反正我现在实力还不行,还不如静心训练,充实自己,不然万一出道了,红不起来,难道还能指望着回炉重造吗?” 听说了朵朵的事情,我已经不为错失良机而遗憾了。毕竟我的实力还不够,万一真出道了,没红,公司肯定不管我的死活,等到合约到期,顺理成章地解约,我白耽误几年时光。像朵朵那样没红还能有机会重来的,纯属侥幸,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那么幸运的。 卫砺听我说完,怅然地叹了口气:“你的想法很对,可惜……” “可惜什么?”我抬眼看他,惊觉他的眼神中藏了一丝阴狠。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眨了眨眼,定神去看时,卫砺轻勾唇角,淡笑道:“没什么。” 他不想说,我就不问,对于卫砺,我并没有太过强烈的好奇心。 我万万没想到,不过一夜功夫,居然变天了。 上午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刷天涯,居然看到一则关于朵朵的帖子,标题是“三线歌手为求上/位,勾/引多位著名音乐人”,里面写的全是黑料,诸如当小/三、被包/养、陪/睡、整容等等等等,平时在娱乐八卦上所能看到的明星黑料应有尽有。 那条帖子很火,发帖时间是昨晚八点,现在才刚刚十点,短短十四个小时,点击量居然破十万了,下面跟帖七千多条。 这是什么情况? 我愣了一愣,见卫砺在看球赛,随口说了一句:“我们公司那个妹子,就是跟梅庭一组胜出的那个,突然被爆了好多黑料,在天涯上火得不要不要的!” 卫砺头也没回,淡淡地说:“那不是很正常吗?娱乐圈水很深,我之前就警告过你。” 我好奇地问:“那我会不会也有被黑的一天?” 卫砺这才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跟看白/痴似的:“我保证你会被黑得比那个女人还要惨。” 好吧,我黑料多,我承认。 卫砺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说:“不过那也得你有机会红才有人黑你,你现在默默无闻,连绿叶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一把肥料,谁来黑你?吃饱了撑的!” 这话很伤人的好不好? 我哀怨地瞪卫砺一眼,有些纳闷:“可是那个朵朵根本就不红啊!虽然她去年年初的时候出道了,可是这一年多以来,她推出了三首单曲,都沉了,根本就没火,怎么还有人黑她?” 卫砺看我的眼神越发像看白/痴了,嗤笑道:“诺诺,我真的怀疑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没红就不会招黑了吗?她挡了别人的路,占了别人的机会,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挡路?占机会? “可是要说挡路,那也是挡我的路,占机会也是占我的机会,我都没有黑她,还会有谁下手?谁能比我更憋屈?”我不解地问,真心想不明白,还有谁有理由去黑朵朵。 “傻/瓜!如果胜出的人是你,那么今天被黑的人就是你了!”卫砺瞪我一眼,挺不耐烦的,却还是继续好心地给我解释,“你想想,朵朵上/位了,谁下来了?大家都想红,都想要这个机会,凭什么被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抢了便宜?” 卫砺这么一说,我顿时豁然开朗。 别说柳安安颜露这两个失败者,就连john和luna都不喜欢朵朵,因为朵朵不是他俩带出来的,这样好的机会,落到外人手里,就连跟自身利益没多大关系的指导老师都不高兴,更别提柳安安和颜露了。 会是谁干的呢? 颜露这几天一直阴阳怪气的,我第一反应就是她。可是仔细一想,她后台那么强硬,真要是动手脚,直接在内部动了,结果没出来之前她就可以改天换地,根本没必要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下黑手。 难道是柳安安?这几天柳安安一直挺老实的,虽然每天板着一张棺材板脸,看谁都不爽,也没少说朵朵坏话,可却从没胡乱发火。难道她是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另有乾坤? 我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虽然我们几个关系一直都不好,可也只不过是吵几句嘴,顶多打一架,我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恶毒到干这种事! 这样的黑料是很严重的,对于艺人的名声损害非常厉害,朵朵本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不入流歌手,这样一黑,她的曝光率倒是有了,只是形象顿时跌到了谷底,就算公司出面,恐怕也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至少五月二十号的出道会大受影响。 我正琢磨着,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皱着眉头看着我,说:“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有这个心思,多放在我身上!你看看,你男人都憋成什么样了!” 我脸一热,心头突地一跳,耷/拉着脑袋讪讪地回道:“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正经一点不好吗?” 83 一言不合就滚床单 卫砺嗤笑:“什么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得好像你多正经似的!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在我身下叫着‘快一点’‘用力’‘不要停’,我背上都被抓得全是血印子!” 我的脸顿时炸了,顺手抄起一个靠枕砸了过去:“你胡说!我哪有!” 卫砺白眼一翻,接住靠枕:“我又没说是你,你激动什么?” 不是我,那就是别人。 卫砺有别的女人了。 我突然莫名地烦躁起来,脸上的热度倏地退去,拿起手机,一言不发地上楼,一口气冲进卧室,倒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卫砺有别的女人了。 前几天他还吼着叫着说他只有我一个女人来着,这么快就有新欢了,还把细节说得那么清楚。 心里闷闷的,眼睛热热的,鼻子酸酸的。 我深吸一口气,蓦地笑了。 卫砺有别的女人了,真好! 起码他不会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我身上,这样我会轻松很多,最好他现在就玩腻我了,要把我扫地出门,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卫砺推门进来,见我呈大字型瘫着,叹口气,略带无奈地说:“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不就是随口开个玩笑吗?小心眼!” 我没理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默默地安抚我那已经抽风的小心肝。 卫砺突然扑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撕扯我的衣服。我突然觉得特别烦躁特别恶心,他一碰到我,我心里就直犯膈应。我挣扎着想躲开,卫砺黑着脸,按住我用力撕扯。 很快我的衣服就再次成为一堆破布,卫砺不顾我的挣扎尖叫,强势地闯进来,狠狠地占有贯穿,一次又一次让我体会到他的强势霸道、不容拒绝。 一直折腾了好几次,最后我都头晕眼花了,浑身大汗淋漓,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卫砺喘着粗气从我身上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烦躁地斥责:“看到了没?” 我懒懒地别过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 看到了。 我看到在卫砺的眼里,我就是一条狗,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我完全没有一丝丝的反抗余地。 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落在卫砺眼里,卫大/爷不出意外地又炸毛了,他狠狠地掐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齿,一脸恨不得撕碎我的表情:“他/妈/的!你这女人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老子都那么卖力了,你还给我装死!你以为男人的精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老子的种子都他妈种在你这块地上了,就是想去艹别的女人,也得有那个力气啊!” 卫砺说着,抓着我的手往他身下摸了一把。 湿哒哒,软趴趴,一点活力都没有。 我脑子里懵了一懵,很快反应过来卫砺刚才兽性大发,是想证明给我看他没有别的女人,心里的烦躁恶心感顿时烟消云散。 我甩开手,冷着脸骂道:“好好说话会死啊!一言不合就滚床单,你考虑过床单的感受吗?” 话音未落,我落荒而逃,一头冲进卫生间,将花洒开到最大。 水声哗啦哗啦的,我心里咕嘟嘟直冒泡,就跟烧了一锅开水似的。不可否认,得知卫砺并没有其他女人,我整个人顿时阴转晴,心情大好。 卫生间的门把手上传来响动,我将门反锁了,卫砺推不开,就“咣咣”地猛踹,一边踹一边喊,“程诺!你给我开门!” 我现在浑身酸/软,不想搭理他,充耳不闻,慢悠悠地冲澡。卫砺一脚一脚地踹门,踹得门都震了,仿佛分分钟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踹坏了你赔啊?很贵的!”我皱眉,冲着门吼了一嗓子。 “我踹我家的门,踹坏了又能怎样?”卫砺寒着声音回答,大力拍了几下门板,“快开门!” “不开!”我一口回绝。 卫砺又拍了两下,恼怒地骂了一句“算你狠!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这才消停下来。 洗完澡出来,卫砺正在沙发上坐着抽烟,我倒在床/上,累得筋疲力尽,只想好好睡一觉。 卫砺一/丝/不/挂地走过来,目光锐利地瞪着我,冷冷地质问:“还生气不?” “生!”我脸一扭,语声铿锵有力。 卫砺突然笑了,嘴咧得很开,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生了咱养着!” 卫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已经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他上了床,抱过我,忧心忡忡地说:“诺诺,别去了,好不好?那个地方真的太脏了,我不希望你变脏,我希望你能一直单纯下去。” 我困得厉害,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跟卫砺多做纠缠,慵懒地哼唧两声,靠着他的胸膛睡去。 下午睡醒之后,卫砺带我去了游乐场,我挺好奇的,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了才带我去,最多再玩三个小时就要关门了。卫砺笑笑,说自己也是突然想起很久没带我去玩了。 将过山车、海盗船、碰碰车等我喜欢的项目一一玩过来,我就想回去了,卫砺却突然拉着我往鬼屋的方向走。 “你不是不去鬼屋的吗?”我好奇地问。 卫砺笑笑,淡淡地说:“你喜欢就好。” 我心里突然一甜,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卫砺牵着我的手,我仰着脸看着他,五点钟的残阳带着一种很明丽的金红色,镀在他脸上,越发显得英俊不凡。 “看什么呢?”卫砺低笑,温柔地看着我。 我收回目光,勾唇一笑:“没什么。” 我好像,有一点点心动了。 到了鬼屋,不出意外的,我再一次鬼哭狼嚎,叫得跟杀猪似的,抱着卫砺不肯松手,卫砺怎么掰我的手都没用,最后他索性把我背出了鬼屋。 出来的时候,卫砺的脸色很阴沉,我怯怯地瞄他一眼,看他一脸“生人勿近、死人勿扰”的样子,弱弱地把手塞进他手里,没敢吭声。 我错了,我真不知道堂堂卫总裁居然会怕鬼,我要是知道,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进去。 卫砺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开车回了梁园。到了梁园,他的脸色还是黑沉沉的,吃晚饭的时候,他居然开了一瓶高度五粮液,全喝光了。 酒壮怂人胆的节奏? 我暗暗好笑,卫砺的胆子看样子比我还小啊!起码我只是在鬼屋的时候害怕,出来了之后就不害怕了,他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脸色都还没恢复呢! 晚饭后,卫砺独自上楼,连一句话都没说。 我有些纳闷,一个大男人,至于么?不就是去个鬼屋么?至于几个小时都一声不吭么? 我在客厅坐着刷了一会儿天涯,看关于朵朵的那个帖子。大半天的功夫,帖子的点击量已经超过二十万了,跟帖达到两万三千多条。朵朵被扒了个彻底,就连她念书的时候暗恋老师的事儿都给抖出来了。 我连连摇头,挺感慨的,真的满满的都是恶意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刷完天涯,百无聊赖,我就上了楼,卫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屋子里全是烟味,烟灰缸里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我看了一眼卫砺,他看着窗外,听见我开门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一尊石雕似的,冷漠之极。 我耸耸肩,无奈地拿了浴巾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卫砺还在抽烟,我不敢撩/拨他,就自己闷闷地上了床,想看电视,又怕惹他不痛快,只能百无聊赖地继续刷天涯。 过了大约半小时,卫砺突然狠狠地将烟头摁灭,起身大步向我走来,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他冷冷地瞪着我,眼里满满的全是腾腾烈焰。 “我错了。”在卫大/爷吃人的目光下,我很没种地认怂了。 卫砺没做声,双拳缓缓握起,我清楚地瞧见,他的手背上青筋暴突,显然很愤怒,正在全力克制。 我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他这么一副怒火烧天的样子,该不会是想打我吧? 我的天! 能把我从三个小混混手里解救出来而毫发无伤的男人,能拎小鸡似的把我拎起来塞进后备箱的男人,要是被他打上一拳,我会不会半身不遂? 我怯怯地缩了缩身子,想求饶,却不敢轻易开口,生怕随便一点动静都能点燃这个火药桶。 卫砺突然扑过来,咬着牙上手就撕。我不敢挣扎,尽全力放松自己,争取等会儿他进来的时候不会给我造成太大的痛苦。 我的乖巧柔顺并没有取/悦卫砺,他的动作特别粗暴而凶悍,不论是手上,嘴上,还是身上,好像刻意要我痛苦似的,怎么粗/鲁怎么来。 这绝对是一场噩梦,程度丝毫不输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强上。今天上午已经被卫砺强上一次了,这一次的痛感格外强烈,他应该也不好受,脸色很难看,眉头皱得死紧,时不时发出的闷/哼低吼中并没有愉悦的意味。 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和今天上午已经用尽了全力,一下午的时间恢复有限,卫砺出了一次就不行了,但他却还是不肯放过我,狠狠地撕咬揉/捏,仿佛要把我咬烂揉碎似的。 84 好戏还在后头 “不要……好痛……轻一点……求你了……” 我痛苦地挣扎躲闪,可是卫砺如影随形,根本不给我逃避的机会。 失去意识之前,我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是,卫砺一定是被吓得精神失常了,要不然就是鬼上身了。 醒来时我浑身都痛,连起身都很困难。看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我吓了一大跳,连忙打电话给anna和luna老师请假,说我身体不舒服,去看病了,然后强忍着疼痛,急匆匆地穿衣洗漱。 下了楼,赵婶正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看见我扶着栏杆下来,连忙迎上来,关切地问:“程小姐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很不好啊,要不要找医生来看看?” 我摇头,强笑道:“我没事,睡过头了,你快送我去公司吧!” “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吧,你看起来很虚弱。”赵婶扶着我坐在沙发上,“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往沙发上一瘫,摸了摸脖子,打了很厚的遮瑕膏,勉强盖住了淤痕,只是有些地方被咬破皮了,打了遮瑕膏还是能看出来一点痕迹,而且伤口很疼,现在天气又热了,搞不好会发炎。 我郁闷得不行,昨天的事情,到底算谁作死?卫砺明明胆子小不敢去鬼屋,好端端的非要带我去,回来了又拿我撒气,真是岂有此理! 我也是,明知道卫砺忌讳那种地方,居然还答应了,还因为他那一句“你喜欢就好”而怦然心动。 我心动个大头鬼啊!真是找虐! 吃了饭,赶到公司的时候,都十二点了,正好是午休时间。我先去找了anna姐,当面跟她道了歉,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一脸烦躁地叮嘱我注意身体。 回到宿舍一看,梅庭、颜露、柳安安都在,那个朵朵也在,又急又怒,眼圈红红的。 往常中午的时候,大家都是要睡一会儿的,今天却乱糟糟的,朵朵要哭不哭的样子,梅庭轻声细语地安慰她,柳安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颜露的眼神很高深莫测,笑容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了然,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一一看过每一个人,默默地将几件夏装塞进柜子里。柜子里塞买了春装,我就把春装拿出来几件腾地方。 “程诺,你还敢回来啊?”柳安安阴阳怪气地冲我挤了挤眼,笑得一脸暧昧。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我好笑地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柜,“又不是我/干的,我怕什么?” 柳安安轻蔑地冷笑一声:“我们还没说是什么事,你就说不是你干的,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我转过身,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那帖子在天涯上爆火,我知道不是很正常吗?你这么急着往我身上泼脏水,该不会是想转移注意力吧?” “你胡说什么?!我转移什么注意力?!”柳安安顿时炸毛了,脸红脖子粗,分分钟捋袖子干架的节奏。 我整理好衣服,见凳子被拉到了梅庭那边,就靠着桌子站着,袖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柳安安,勾唇一笑,淡淡地说:“谁做的谁心里有数,我反正早就已经出局了,谁上/位都轮不到我,我瞎折腾个什么劲?往朵朵身上泼脏水,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句话一说出来,朵朵和梅庭的脸色顿时变了,尤其是朵朵,尖叫道:“我就纳闷,怎么前天刚下了通告,晚上就出了帖子,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原来是有人蓄意害我!” “你妨碍了谁,挡了谁的路,就是谁害你,不然大家都那么忙,谁有那闲工夫去玩这些龌龊的心思!”我了然一笑,虽然是对朵朵说的,却一直看着柳安安。 柳安安更加火大,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上铺距离天花板挺近的,她猛然一站,一头撞在天花板上,“咚”的一声闷响,我听着都疼。 朵朵眉头一皱,尖声质问:“柳安安,是你害我?!” 柳安安捂着脑袋懵了好一会儿神,才破口大骂:“放屁!你听她瞎扯!你抢了谁的机会?你挡了谁的路?你没长脑子啊?” 朵朵犹豫了一下,怀疑地看向我,目光中充满质问。 我就呵呵了,柳安安还真能扯!从我一进门,她就开始误导朵朵,将脏水往我身上泼,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我闲闲地说:“我反正是出局了,四个人就变成了三个人,梅庭一个人跟你们两个人竞争,肯定处于劣势。本来你稳操胜券,可是突然凭空冒出来一个朵朵,长相比你漂亮,唱歌比你动听,舞蹈比你精彩,那也就算了,你还输了!要说你心里没窝火,傻/子都不信!” 果然,柳安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朵朵,你想一下,要是你因为名声受损,形象崩塌,不能跟梅庭组合出道,那么谁会顶上你的位置?”我走过去,拍了拍朵朵的肩膀,叹口气,同情地说,“可惜了,你的台风那么好,各方面也都很优秀,现在恐怕都白瞎了。” 朵朵顿时炸了毛,尖叫一声,冲上去就抓柳安安。柳安安在床/上,朵朵身材娇小,根本抓不到,就在下面叫骂,声音很尖锐,根本没有那天在舞台上看到的灵动清纯,整个儿一泼妇。 想想也是,她的艺人生涯就算没彻底毁了,也会因此大受影响,本来她就不红,公司很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放弃她。 柳安安气急败坏地分辩,坚持不懈地拉我下水,朵朵根本就没了理智,干脆抓着梯子往上爬,柳安安不让她上来,使劲地推朵朵的头,掰她的手。 宿舍里顿时乱成一团,梅庭走上前几步,焦急地喊着“别打了”,却没冲上去拉住朵朵。 我无辜躺枪,憋了一肚子火,懒得理会她们,加上身上很多地方还疼着,收拾完东西,就爬到床/上打算躺一会儿。 “一群傻/逼!”颜露突然勾唇一笑,意味深长地骂了一句脏话。 我皱着眉头疑惑地看向颜露,颜露跟我对了眼,她递给我一个很复杂的眼神,斜挑着嘴角笑得很邪肆:“好戏还在后头呢!” 上一次颜露说了这句话,没过几天,就曝出了朵朵的黑料,现在她又这样说,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颜露到底知道什么?还是说,柳安安的确是无辜的,真正的幕后黑手是颜露? 我不胜烦躁,索性拉过薄被蒙住头,懒得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卫砺说得没错,贵圈真乱!我这还没正式踏入娱乐圈,就见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硬被人往头上扣屎盆子。这要是等我真正出道了,火了,那黑料还不得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地爆个没完啊! 那边吵个没完,柳安安喊着叫着要去找anna,找总裁,让公司出面调查这件事,查出到底谁才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 颜露本来就是个阴阳怪气的异类,大概是看好戏看够了,冷冷地说:“要吵要打上外面去,宿舍里是睡觉的地方!那个齐娜娜,你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成天往我们宿舍跑,你问过我们欢迎不欢迎了没?” 朵朵愣了一愣,这才收敛了气势,但仍旧是气冲冲的,狠狠地说:“好!就去找anna姐,上报高层,让高层来调查!” 梅庭上前,拉了拉朵朵,不胜同情地说:“好了,别光顾着生气了,先想想该怎么解决吧!走,我陪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冷静一下才能想出对策来。” 朵朵刚才虽然挺愤怒挺冲动,眼睛通红,却没在这儿哭,梅庭一安慰她,她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捂着脸夺门而去,梅庭连忙跟了上去。 我叹口气,轻声说了一句“终于消停了”,不料,梅庭却冷笑着说:“消停了?还早呢!” 我忍不住皱眉,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看着不就知道了?”颜露冲我神秘一笑,笑容挺诡异的,我心里一下子就毛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颜露到底知道什么? 我长出一口气,感觉心里很压抑,不就是选拔比赛么?怎么突然变成一桩诡异的奇案了?颜露既然信誓旦旦地说“好戏还在后头”,她肯定知道什么内幕,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虽然说跟我没关系,可是柳安安把矛头指向我,朵朵也对我起了疑心,那么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都撇不开干系。 一想到身边有一个藏得很深的人在暗中装神弄鬼,我就心里发毛,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像背后有一支冷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我射个体无完肤。 这件事情最终闹到了公司高层,相关领导当机立断,踢出朵朵,重新选择一个人跟梅庭组合。 朵朵作为一个红不起来的艺人,公司本来就不会为了她而下多大的本,虽然她一直哭着喊着要求一个公道,但是这个公道肯定是没人愿意给的。毕竟如果查出来动手脚的人是谁,而那个人又是公司培养已久的练习生,公司就一下子损失了两个艺人,那样太不划算。 85 一言不合就撕逼 第二天,取代朵朵的人选就出来了——柳安安。 真的是她! 我怀疑的对象一个是颜露,另一个就是柳安安。我一来,柳安安就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突然想到这件事最可能的直接受益者,随口一说,没想到居然让我猜对了! 中午的时候,朵朵在餐厅堵住了柳安安,上去就是两巴掌,俩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我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没办法,谁让咱怂呢?我从十二岁之后就再也没跟别人打过架了,这种一言不合就撕逼的场面,我真心hold不住。 颜露埋着头吃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点评两句。我端着餐盘愣了一会儿,绕过她俩,去另一边的桌子上坐下。 我们每天训练完了就可以自由活动,吃饭的时间比较自由,通常我们会早一点吃饭,这样餐厅的人少,不用排队,而且中午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因此,柳安安和朵朵的撕逼大战并没有多少观众,除了我们三个也就餐厅里的打饭阿姨和保洁大妈了。 那些阿姨大妈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一个二个看得津津有味,唯一一个劝架的就是梅庭,她急得不行,又是跺脚又是搓手,连声叫着“别打了”,就是没人搭理她。 颜露更夸张,直接端着餐盘走到我对面坐下,笑着问我:“程诺,猜猜看,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不猜。”我冷冷地回答,我是背对着柳安安她们坐的,看不清打架的详细情形,也懒得看,“吃饭的时候讲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胃口不说,会消化不良的!” 颜露抿嘴一笑,大眼睛闪了闪:“突然觉得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嘛!” …… 颜露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开口就把天聊死星人”? 我翻个白眼,没接话,继续吃饭。 “今天的鸡腿味道不错哦!我要去再打一个。”颜露咧嘴一笑,“你要不要?我帮你带。” “谢谢,一份梅菜扣肉。”我专注地吃着餐盘里的食物,头也不抬地回答。 颜露“扑哧”一声笑了,起身就往打菜窗口走。很快,就端着两个小碗过来了,推了一个碗给我。 “谢谢。”我礼貌地点头,刚夹起来一筷子梅菜,就听见“啊”的一声尖叫,梅庭大声叫道:“朵朵!朵朵!你怎么样?来人啊!快来人啊!” 我闻声回头,只见朵朵倒在地上,额头上汩/汩地直淌血,柳安安一脸惊慌,手足无措地喃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我没有推她!” 我和颜露对望一眼,快步走了过去,颜露看了一眼朵朵,皱了皱眉,打了两个电话。很快,anna过来了,没多大会儿,救护车来了。 朵朵被抬上救护车,anna气急败坏骂了柳安安几句,然后把我们四个一起带走了,径直下到十五楼去见木林森。 我和颜露各种无辜,关我们什么事啊! 木林森正在沙发上坐着喝咖啡,脸色很阴郁,看起来挺烦躁的样子。听了anna的话之后,整个人更加不好了,将咖啡杯往茶几上一顿,冷着脸质问:“柳安安,怎么回事?前一阵子才刚刚警告过你,现在又惹事!” 柳安安脸色惨白,哭哭啼啼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朵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进局子吧!”木林森怒斥,转脸又朝我们三个吼,“她们打架,你们就在边上看着吗?不会拉架,还能不会上报anna吗?叫保安会不会?” 我被木林森凶狠的样子吓得一愣一愣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些个当总裁的,是不是都特别会变脸?木林森大多数时候都是很阳光的样子,一发起火来,就跟刮台风似的,特别吓人。 梅庭分辩了几句,说自己一直在劝,可是没人听,木林森没等她说完,就是一通吼,吼得梅庭两眼泪汪汪。 对于大人物发火,我是很有经验的,这个时候,唯一的做法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以不变应万变——反正怎么着都是被虐的命,干嘛还要垂死挣扎?还不如省着点儿力气呢! 木林森吼了我们一通,烦躁地将我们赶走了。出来总裁办公室,anna又把我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这时候颜露的千金小姐身份也不顶用了,耷/拉着脑袋跟我们一起挨骂。 其实颜露并没有受到多少特别待遇,她身为第四大股东的千金,跟我们普通练习生同吃同住同训练,单就这一点来说,我还是挺佩服她的。 她是真的很想当歌手,声乐训练特别认真,刚开始我看她在舞蹈课上打酱油,以为她就是个玩票的,没想到她是因为身体方面的原因,好像是以前哪里受过伤,很多高难度动作做不来,因此luna对她的要求会低一些。 第二天,关于柳安安的处罚结果下来了,承担朵朵的全部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等等等。 朵朵头撞到桌子角,撞成了脑震荡,已经构成了轻伤,柳安安触犯刑/法,如果朵朵执意起诉柳安安,柳安安将面临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这件事公司出面解决了,听说朵朵死活不同意私了,公司花了不少精力,赔偿了一大笔钱才让朵朵罢休。 后来的几天,柳安安每天都会挨训,anna、luna、john跟商量好了似的,各种挑刺各种找茬,反正柳安安被虐得挺惨。 我当时是觉得挺大快人心的,虽然柳安安的阴谋得逞了,可是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起码朵朵的伤让她吓得不轻,好几天都老实得跟小兔子似的,根本不敢作妖。 周六傍晚结束训练之后,卫砺来接我,他心情挺好,带我去吃了泰国菜,看了一场电影,回梁园的路上,那货居然憋不住了,兽性大发,在车里就把我办了。 完事之后,我揉着酸痛的腰抱怨:“干脆你买辆公交车好了,这车空间太小,一点都不方便!” 卫砺笑着啃了我一口:“suv空间要是还小的话,诺诺,你这辈子基本上可以告别车/震了。” 我翻个白眼,默默地用眼神鄙视他。 回到梁园,卫砺直接把我抱到草坪上,上手就扒,一边扒一边说:“这里的空间够大了吧?” 野/战……这货能不能不要这么疯狂? 五月中旬的晚上,夜风还有些凉,草坪长得很好,铺了一层衣服之后,躺在上面很软。 卫砺的吻很热,身体更热,在我被夜风吹得有些发抖的时候,他温柔地覆盖上来,在我耳边低低地喘息着,诱/惑着。 星光点点,月华淡淡。快/感如无边的夜色一般,让人忍不住沉溺,放纵自己在欲/望的海洋里载浮载沉。 结束的时候,卫砺在我耳边低低地说:“诺诺,明年六月,我想过节。” “三十岁的老男人了,还想过儿童节?切!幼稚!”我慵懒地说,伸手指划了一下他的脸。 卫砺捉住我的手,放在嘴里咬了一记,声音低沉醇厚,如陈年老酒:“我想让我儿子过儿童节。” 我的心蓦地漏跳了一拍,突然想起那时候给我和季成未来的宝宝取的名字。 如果生男孩,就叫阳阳,我希望他是一个阳光boy,笑起来明朗帅气。 如果生女孩,就叫悦悦,我希望她能够一辈子欢悦无忧,快乐得像个精灵。 “诺诺,那些调理身体的药有没有按时吃?”卫砺突然问,“算起来差不多该吃完了,明天带你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的地方。” 我顿时慌了,我一直偷偷地吃避/孕药,卫砺不知道,可是一旦去检查,很容易就穿帮了,上次我吃了一粒毓婷,他就气得恨不得掐死我,要是让他知道我连续吃了四个月常规避/孕药,他非弄死我不可。 “不想去!要抽血,好痛的!”我抱着卫砺的脖子,软着腔儿哀求,“药还没吃完,不过没剩多少了,能不能只吃药,不检查呀?” “不检查的话,怎么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卫砺皱眉,星月光华下,他的眉毛显得特别深,像两团浓墨似的。 “不要!好痛!”我撅着嘴撒娇地摇着他的手臂,“不想去嘛!再说了,我才刚刚停了治疗脑震荡的药物,暂时不适合受/孕,还是过几个月再说吧!” 卫砺闻言,沉默片刻,叹口气,没说话,起身抱着我回房。 我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暂时躲过了这一劫。只是卫砺那么想要孩子,我要怎样才能拖过这一年而不被发觉呢? 这是个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可我万万没想到,更严重的问题正在悄悄发生。 第二天我拿手机刷头条的时候,又刷到了一则热帖,巧的是,这也是一则曝光帖,曝光内容就是柳安安黑竞争对手朵朵,踩着朵朵自己上/位,将朵朵打成脑震荡,并且威胁朵朵私了,否则就把她抓到的把柄公之于众。 这帖子一看就是故意黑柳安安的,私了是公司的意思,并且朵朵都已经被黑成炭了,还能有什么把柄? 86 我完蛋了 这个帖子简直比天涯上的那个帖子还火,一百零几万的推荐量,将近三十万的阅读量,评论靠近十万。 我顿时一脸懵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朵朵被黑了,柳安安上/位,可是刚上/位没几天,柳安安也被黑了。黑朵朵的是谁?黑柳安安的又是谁? 究竟是柳安安为了上/位而黑了朵朵,却被别人也用同一招除掉了,还是根本就是有人曲线救国,一个一个地除掉,除到最后,对手都挂了,她就理所当然上/位了? 我烦躁地揪了揪头发,卫砺不在,我连个吐槽的对象都没有。 人心叵测啊! 正烦躁着,桃子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出去逛街,我二话不说拎着包就冲出去了。 我和桃子找了个咖啡馆,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倒给她,她这人粗中有细,应该能分析出什么。 分析来分析去,分析出一个结论。 到底是谁黑的朵朵,暂时还不好说。可能是为了上/位,也可能是单纯地为了泄愤,更可能只是因为朵朵得罪了什么人才被黑的,毕竟那些黑料是很常见的东西,凡是喜欢看娱乐八卦的人都能编造出来,其中有些具体的事情,只要对朵朵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就能写出来的,这样算下来,能够做得成这件事的人很多。 可是黑柳安安的人目的很明确,就是受了朵朵被黑、柳安安上/位事件的启发,想要把柳安安踢下来自己顶上去。况且柳安安跟朵朵打架的事情,当时没有报警,公司也尽力压了下来,不太可能泄露出来,除非围观的阿姨大妈不顾上头的命令出去乱嚼舌根,就只可能是我们中的人动了手脚。 这个人不会是柳安安,更不会是我,那么只剩下两个人了——颜露和梅庭。 想到颜露曾经说过“好戏还在后头”“消停了?还早呢”,我就感觉头皮发麻,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如雨后春笋一般蹭蹭蹭的直往上冒。 果然是颜露!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回公司,颜露取代柳安安,与梅庭组合出道的通告就该贴出来了。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第二天一早,通告就下来了,正式敲定颜露和梅庭组合出道,组合名称定为fly。 之前下过两次通告,可是都没有定组合名,唯独这一次颜露上/位,组合名称敲定下来了。 不是颜露搞的鬼,又能有谁? 只是我想不明白一点,颜露有钱有势,就算她出道之后红不了,有家族在那儿撑着,木林森也不可能不给她面子,更何况木林森又对她那么好,她根本犯不着玩这种阴毒的手段。 一星期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 五月二十号,公司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fly组合出道,因为有颜露这个千金小姐在,天海砸了不少钱进去,很多知名媒体都进行了采访报道,一时间,fly没出作品,人却火了。 公司给fly安排了金牌经纪人,全权打理fly的宣传工作。颜露和梅庭开始各种上演出,经常在xx歌星的演唱会上作为嘉宾献唱。 不得不说,她们的资源真的令人眼馋,很多出道两三年的歌手甚至都没有她们火。 公司派了业内知名的音乐制作人,为她们量身打造单曲,一切都进行得如火如荼。 可是颜露却还是很看不起梅庭,在各种场合都看不起,丝毫不加掩饰,根本不顾及她俩是一个组合,是一个整体。 颜露和梅庭因为还离不开公司的扶持,需要luna和john对她们进行具体的指导,扎实基本功,暂时还在宿舍住着,只是有时候会到处赶通告上节目,几天不回来。 宿舍里就剩下我和柳安安,日子突然变得特别难熬。 我不喜欢柳安安,跟她完全说不上话,她因为经历了上/位又跌下去的大起大落,安分了不少,加上宿舍平常就我跟她在,她的公主病收敛了很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随着训练的日渐深入,我在声乐和舞蹈方面突飞猛进,倒是柳安安,因为心情低落,没什么进步,经常挨骂。 七月底的时候,木林森突然找我去总裁办公室。 “诺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木林森兴冲冲地说,说了一半,又顿住了,“你猜猜看,猜对了有奖。” “什么好消息?要给我加工资吗?”我半开玩笑地问,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能有什么好消息? 木林森“扑哧”一声笑了,抬手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财迷!” 我咧嘴一笑:“我是穷人嘛!”顿了顿,忍不住吐槽,“当初为了来木氏,我赔了初见三十万违约金,欠了一屁/股债,简直都没法活了!” 这话决不夸张,因为那三十万,我付出了整整一年的尊严和自由。 木林森眉头一皱:“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哪有让新老板替员工向原老板还债的?那样的员工也太不靠谱了吧?”我故作轻松地笑笑,“好在咱们天海的福利好,我又过上了能够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木林森瞪我一眼,好笑道:“你那衣服哪一件不是国际知名品牌?穿得比我都好,还好意思哭穷!” 我笑笑,没解释。木林森既然以为我是开玩笑的,那就当我开玩笑好了,不然万一他当起真来,非要问我名牌服饰包包是哪儿来的,那就不好了。 “不是,你不是跟我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吗?什么好消息啊?”我将话题扯了回去。 木林森略微尴尬地笑笑:“呵呵,跑题了。是这样的,经公司研究决定,为你打造单曲,在七夕情/人节的时候推出,你就凭借单曲正式出道,进军乐坛,正式成为歌手。” “真的啊?”我不胜惊喜,还有些不敢相信。 木林森白眼一翻:“当然!我可是老板哎!哪能骗员工?” 我乐得不行,咧着嘴傻笑。木林森轻轻一巴掌扇上我的后脑勺,笑道:“今天下午别训练了,去准备准备,我带你去参加一个酒会,会有几个传媒介的大亨出席,我带你去露个脸,结交一下,积累人脉。” 我顿时对木林森感激涕零,他真的是我的贵人啊! 下午我精心准备了一番,做头发,化妆,挑选礼服,酒会还没开始,我就快累趴了。 五点半的时候,木林森带我去了龙城。龙城是a市顶级娱乐会所,很多大老板会选在这儿谈论公事。 到了龙城,去到八楼酒会的场地,大厅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我挽着木林森的手臂,以他的女伴的身份跟着走进去。 木林森虽然刚从美国回来没多久的,但人家是木氏的总裁,这张脸在整个a市的商业圈中就是一张金字招牌,很多人向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应了。 酒会肯定是要喝酒的,我事先跟木林森说了我酒量不好,他让我放心,说到时候会照顾我的。应酬的时候,他真的很护着我,大半圈逛下来,我才喝了一点点,每一次都是沾沾唇意思意思就算了。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任何人为难我,每个大老板都很和善,谈笑风生,我恍惚间以为,好像所有既有钱又有人品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了。 置身于这些商界名流之中,我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也成了上流社会的名媛,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对我笑脸相迎,不会有任何人欺负我。 当然,我知道这只是错觉。今天之所以我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木林森,我是沾了他的光。 总有一天,我要依靠自己,站在巅峰,不求俯视他人,只求无人敢欺! 然而,很快我的雄心壮志就被现实碾成了渣渣——我看见卫砺了。 卫砺西装笔挺,神采奕奕,站在一群或高大英俊,或挺胸突肚的男人中,如鹤立鸡群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胶着在他身上。 卫砺身边跟着一个女伴,穿着黑色深v礼服,很性/感,跟那群大老板把酒言欢,八面玲珑,就像电视里老上海交际花似的。 木林森带着我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卫总,张总,宋总,你们聊得好热闹啊!”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走过去的,脑子里都空了,腿完全是僵硬的,挽着木林森的手臂,就被他带过去了。 卫砺是侧身对着我们的,我跟他中间隔了一个木林森,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直到他的女伴笑着叫了一声“木总”,卫砺才看了过来。 我下意识低头,不敢接触卫砺的目光,短暂的沉默之后,卫砺笑道:“木总可算是来了。” 卫砺好像没看见我似的,跟木林森说笑了几句,他们几个男人相互之间攀谈闲扯,偶尔扯到几句关于合作的事情,马上有人把话题扯了回来,说只聊感情,不谈工作。 我悄悄瞥一眼卫砺,他的脸色很平静,眼神很平和,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可我心里突突直跳,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今天的酒会,可能不会一直这么风平浪静下去。 87 日久生情 出乎意料的,酒会上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直到要散场的时候,卫砺才淡淡地笑着对木林森说:“木总,你今天的女伴真漂亮。” 木林森朗朗一笑,拍了拍我的后背,温和地说:“这位是天海旗下的新人,天赋很高的歌手,七夕的时候会推出个人单曲,正式出道,各位都是传媒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可要多多关照一下呀!” “会的。”卫砺点头微笑,语气风轻云淡,就是单纯的合作伙伴之间的一句敷衍。 我心里没来由地“砰砰”狂跳,脑子里一懵,整个人都僵了。 “诺诺,快谢谢各位老总呀!别紧张,敬各位老总一杯。”木林森好笑地提醒我,目光中充满安慰鼓励之意。 我硬着头皮举杯:“请各位老总多多关照。” 喝了一杯酒,我偷眼打量卫砺的神色,他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根本不认识我,又像是对于老总带员工应酬这种事情习以为常,没有想要难为我的意思。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挽着木林森的手臂出了龙城,卫砺和他的女伴在我们后面一点,距离很近。 一直到我上了木林森的车,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不禁暗暗笑自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卫砺根本就没有生气嘛! 可见,卫砺还是很讲道理的,嗯,不错,值得表扬! 很快就到了周六,傍晚卫砺来接我,我一上车,他就把我拽过去,用力吻了下来。 我心头突地一跳,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 卫砺放开我,微笑着问:“今晚想吃什么?人民路上新开了一家印度菜馆,要不要去尝尝?” 我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好啊,吃完饭要去买买买,我最近压力太大,脸上起痘痘了,好丑的!”我扬起一张笑脸,欢快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出单曲了!” 我一时激动,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来这话木林森已经当着卫砺的面说过了,我现在再说一遍,等于提醒卫砺我跟别的男人一起出去应酬了。虽说那人是我的老板,可卫砺这人小心眼,我这么一提醒,保不准他就火了。 不料,卫砺只是笑着说:“那很好啊!你不是一直想要当大明星吗?这下可有机会了!”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又说,“就是这张脸有点残,痘痘起得都快成癞蛤蟆了。” 我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垮着脸哀怨地看着他,叹口气,说:“要不要这么夸张?人家怎么着也是丰胸细/腰大长/腿,肤白貌美气质佳,至于沦落到癞蛤蟆的地步么?” 卫砺抿嘴一笑,丢给我一个白眼:“没见过这么臭不要脸的!低调点会死啊?” 我冲他皱了皱鼻子,吐着舌头扮鬼脸。卫砺笑着捏我的脸颊,揉了好几把,跟揉面团似的,笑声很爽朗很愉快。 “发生什么喜事了?笑得这么开心!你中五百万啦?”我惊奇地问,卫砺很少有这么开怀大笑的时候。 卫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脸“你很扫兴”地瞪着我:“五百万算喜事?” …… 卫老板就是壕气干云!壕情万丈!壕壕壕壕壕! “那你笑得跟神经病一样!”我小声嘀咕,扫了卫砺一眼,他的笑容越绽越开,简直要合不拢嘴了。 卫砺抬手一个爆栗砸在我脑门子上,我吃痛,瞪他一眼,捂住头,他却突然倾身过来,在我脸颊上轻轻一吻,深情款款地说:“诺诺,你回来了,我高兴。”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好几拍,起码有十秒钟没跳,感觉整个人都在一瞬间僵硬,窒息,动弹不得。 缓过神来的时候,我的手正捂在胸口,眼睛热热的,突然很想哭。 卫砺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好得没话说。 他给我钱,给我宠,他不碰别的女人,我回来了,他高兴得笑得像个神经病,他……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他对我的好,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真心? 我突然特别想知道,卫砺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他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爱。 是的,爱。 我居然荒唐到想要卫砺的爱。 我深深地看着卫砺,他长得那么好看,眉目英挺,线条硬朗,一双眼睛深邃如潭,好像看一眼,就能让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高大英俊,他成熟稳重,他有权有势,他好像集中了所有男人该有的不该有的优点,他就像是女人最渴望的梦中情/人的最高配置。 这样耀眼的男人,宠着我,护着我,每夜与我纠缠到精疲力尽,我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卫砺,我突然觉得,你真的很好。”我呆呆地说,感觉眼眶一轻,有什么很沉重的东西掉下来了。 卫砺皱眉,拿大拇指在我眼睑下抹了一下,语气沉沉:“哭什么?” “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我小心翼翼地问。 理智告诉我,我只是被他包/养的情/妇,他对我只是玩玩而已,我应该固守本心,绝不动摇。 可是感情却拼命撕扯我,将我往深渊拽。 “不喜欢你,老子花那么大的价钱养着你啊?我他妈有病啊!”卫砺的语气很冲,抬手照我脑门子上用力砸了一记。 我感觉脑子一懵,眼前金星乱窜,心里却乐开了花,一把抱住卫砺,哭哭笑笑地叫道:“真的吗?你真的有喜欢我?” 卫砺不再跟我多废话,抬起我的脸,深深地吻了下来,嘴唇刚一触碰到我的唇,就“呸”的一声推开我,眉头皱得死紧,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脏死了!鼻涕虫!” 我连忙抽了一张纸巾往脸上抹,一边抹一边语无伦次地问:“真的吗?你没有骗我?你确定?” 卫砺已经懒得回答我了,翻了个白眼,踩下油门,将车速开到很快。我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卫砺的侧脸,他一脸别扭的表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可爱。 我心里甜甜的,一朵一朵地冒桃花,明明是六月中旬,已经蛮热的天气,我却觉得整个人如沐春风,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说不出来的舒畅。 “卫砺,你喜欢我哪里?”我抽抽搭搭地问,猜测着他会说什么。 毕竟我跟卫砺的开端很不美好,他曾经很厌恶我,我也曾经很憎恶过他。 可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陆游告诉我们,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卫砺突然良心发现,看到我的好,对我情根深种,那也不是不可能啊! “日久生情!”卫砺咬着牙,挤出很硬的四个字。 我呆了呆,日久生情?也对,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一定是慢慢地看到我的美好,所以才会喜欢上我。 其实比起一见钟情来,我更倾向于日久生情的感情,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感情,比单纯看脸的原始冲动要持久的多。 我欣喜地咬着嘴唇偷笑,偷瞄卫砺的侧脸。其实我现在很想亲他一口,可是他在开车,车速又那么快,我不敢乱来。 “诺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白/痴?”卫砺皱眉,看着前方的路,叹口气,“果然女人都是很白/痴的生物,就知道问‘你爱不爱我’‘你爱我哪一点’‘你能爱我多久’‘你会不会不爱我’这种无聊的问题!” “很多人问过你这个问题?”我皱眉,有些不乐意了。 卫砺瞥我一眼,淡淡地回答:“没有,但是诺诺,如果你问我‘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救谁’这种脑残问题,我不保证会不会做到你进icu。” “我又不是脑残!”我闷闷地吐槽,卫砺的母亲死得早,赵婶跟我说过了,我怎么可能明知故问? 卫砺笑笑,不再说话了,很快就到了人民路,停好车,卫砺带着我去了印度菜馆。吃完饭,又看了一场电影,然后去买了一套护肤品。 回来的时候,卫砺问我:“你不是喜欢看动作片么?怎么今天却要看《何以笙箫默》?明明有一部美国大片的啊!” 我抿嘴一笑,没回答。其实心里是很开心的,我一直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对卫砺动心,可是人心这东西,不是你想管就能管住的,卫砺就像毒药,能让人粉身碎骨,可也能让人欲罢不能。 卫砺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样就皆大欢喜了。虽然我们的开始并不美好,可是现在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只要结局圆满,那就够了。 现在我的事业刚刚起步,眼前就有一个大好良机,只要我成功了,我就可以彻底脱离卫砺,摆脱情/妇这种见不得光的身份,到时候,我可以以一个全新的形象站在卫砺身侧,我可以平等地与他相爱,相处,相守。 晚上回到梁园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白天虽然训练得很辛苦,现在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累。 洗澡的时候,我前所未有地主动,直接把卫砺推倒,吻了上去。卫砺的呼吸蓦地粗重起来,狠狠地夺回攻势,我不甘示弱,与他辗转纠缠。 88 我好像爱上你了 “小妖精,憋这么狠啊?”卫砺低笑,咬着我的耳/垂往我耳朵眼里哈气。 我半边身子都酥了,长长地呻/吟一声,拼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倒,骑在他身上,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有节奏地律/动。 卫砺低沉地喘息着问:“怎么跟嗑了药似的?” 我没回答,俯身吻/住他,用力吸/吮。 天雷勾地火,势如燎原,婉转低沉的叫声响彻整个浴/室,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我不记得折腾了多久,只知道最后我都软成一滩烂泥了,卫砺把我抱出卫生间,放到床/上,我搂着他的脖子,慵懒无力地低语:“卫砺,我……好像……爱上你了……” 其实,是没有“好像”这两个字的。 话音未落,卫砺突然发了狠,把我翻了过来,抓着我的腰,从后面闯了进来。 …… 我是被做醒的,睁开眼一看,卫砺那货正伏在我身上做着剧烈运动。我还没醒过神来,就被他吻/住了,随着他的节奏浅吟低唱。 整整一天,我和卫砺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他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做了无数次,到后来我甚至以为,我会被他做死在床/上。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全身都僵了,好像生锈的机器一样,各个零件都快报废了。 “诺诺,你又要走了。”卫砺遗憾地叹口气,“一走就是一星期,真希望你能够哪儿都不要去,就待在梁园。” 我抚/摸着卫砺的脸颊,心里也很不舍,想就这样陪着他,黏着他,腻着他。可是我必须要走,我要努力拼搏,争取成为有资格和卫砺并肩的人。 “等到我出道之后,就跟公司申请不住在宿舍了,这样我们可以经常见面。”我撑起身子,在卫砺唇畔印了一吻,温柔如水地安慰,“亲爱的,再忍一下啦!” 卫砺眼眸一眯,眸光蓦地暗了下来:“把昨晚那句话再说一次。” “什么话?”我诧异地看着他,“昨晚我说了很多话,你指的是哪一句?” “最后一句。”卫砺看着我的眼睛,目光中充满期待。 “最后一句?”我皱眉想了想,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太累了,脑子都混了,说了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卫砺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拧着眉头瞪着我,一脸不爽,就像小孩子闹别扭似的。 我绷不住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说:“好啦!别闹了,快起来吧!不然我上班又要迟到了!” 卫砺黑着脸起了床,陪我吃了早餐,然后开车送我去天海大楼,全程板着脸,对我不理不睬的。 我哄了几句,那货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就是不理我。 “不理拉倒!我也不理你!”我冲他龇了龇牙,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卫砺突然一把拉住我,用力将我拽向他,扣住我的后脑勺吻了过来。 一吻深长。 “要想我,听到没?”卫砺冷着脸,一脸别扭。 “知道了!”我憋着笑,有些无法直视撒娇的卫砺。 是的,高冷总裁卫大/爷,撒娇了。 我不知道别的男人撒起娇来是什么样子,但卫砺很别扭,就像小孩子似的,特别可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那画风无比清奇。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越看,越觉得卫砺好看,怎么着都好看。也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觉得我现在心情爆好,疯狂地想唱歌。 然后我就一路唱着《甜蜜蜜》走进了宿舍。 柳安安一脸郁闷,半死不活地坐在椅子上,不耐烦地捣鼓着手机,嘴里时不时地骂上几句。 我跟她向来都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平常也只是在一起训练、住宿而已,能不交谈尽量不交谈,都习惯了拿对方当空气。 可是今天柳安安一见我来,就愤怒地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尖叫道:“程诺!你看娱乐新闻了没?fly单曲大火,上了百度音乐排行榜前三!就那种垃圾歌也能火?哼!还不是因为某人有后台,谁知道公司砸了多少钱进去才刷出来这个成绩!” fly的单曲是挺火,但我没想到,居然能火到这种程度,她们刚刚出道一个月而已。 不过想想也对,有颜露在,公司肯定会力捧,各方面的资源肯定是她们优先,大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柳安安对此表现得无比愤怒,毕竟那个机会曾经属于她,只可惜,她跟朵朵打了一架,把大好良机给打没了。 柳安安一直唠唠叨叨的,我听得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去了一趟卫生间躲避轰炸。回来的时候,柳安安还在念叨,各种骂各种喷,言语粗俗不堪。 “程诺,你真的不生气吗?”柳安安无比郁闷,咬牙切齿地问,“那本来是你的机会啊!” 我淡淡一笑:“我出了车祸,没办法。” “可是……可是颜露她凭什么抢走我的机会?别以为我是白/痴,我跟朵朵打架的事情只有那么几个人知道,网上为什么会流传出去?又是谁得利了?那个不要脸的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害我,她也不怕遭报应!” 柳安安越说越愤怒,拍着桌子大骂:“她背地里捅刀子整死了朵朵,谁知道她黑了朵朵,自己也没能上/位,没想到她居然还不肯放弃,又来黑我!她这么牛逼,怎么不干脆一开始就让自己胜出?她不是第四大股东的女儿吗?” 柳安安这么一骂,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颜露后台那么硬,真想出道,根本没那么麻烦。更何况,跟梅庭组合远不如跟柳安安组合,毕竟柳安安长得漂亮,歌舞方面也都比梅庭好,跟柳安安组合的话,她们会更红,走得也会更远。 柳安安舞蹈好,颜露声乐好,两个人正好可以互补。而且颜露的长相丝毫不输于柳安安,在这个看脸的社会,她们俩组合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并且颜露的风头也不会被抢去。 黑了朵朵再黑柳安安,最终跟梅庭组合,可以说,颜露走了一步并不高超的棋。 算了,这种复杂的事情,不是我能想明白的,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出单曲的事情足够让我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理会这些! 因为我要出单曲了,所以训练跟柳安安就错开了,并且公司没有提前公布我要出单曲的事情,暂时除了高层,就只有luna和john知道。 这也让我放心不少,起码不会因为挡了别人的路而被黑,否则一旦消息公布,万一柳安安心里不平衡,暗中搞什么小动作,那我真是哭都找不着北。 目标明确之后,整个人就特别有动力,我训练更加刻苦,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每天训练结束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乎都累瘫了,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卫砺经常会打电话给我,安慰我,鼓励我,但是我在电话里不会跟他讨论关于出单曲的事情,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经历过这么多事,我已经不会再傻乎乎地对任何人都不设防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一眨眼间,就到了八月份,我积极准备录制歌曲,拍摄mv,mv的女主角就是我,男主角是天海旗下的一个男歌手louis,出道快三年了,前年音乐风云榜新人盛典上获了奖的,长得很帅气,笑起来满满的都是阳光。 忙了大概一个星期,单曲和mv就录制好了,短短四分多钟的mv,我们俩录了整整五天,因为其中有一些拥抱和接吻的镜头,我放不开,ng了无数次,后来用了借位,还是不行,最后导演怒了,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都要上报公司换女主角了,还是louis替我说情,安慰开导我,教了无数遍我才能勉强过了那几个镜头。 “谢天谢地!终于完成了!”louis单膝跪地,仰脸向天,夸张地大叫,表情十分搞怪。 我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歉:“真是对不起,要不是我掉链子,可能早就完成了。” louis爽朗一笑,嘴角一勾,扯出一个略带痞气的笑容:“没事!没事!我对美女一向是很包容的!” 我更加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找地缝。louis嘻嘻一笑:“不过你要请我吃饭,补偿我这些天流的血汗!” louis一说血汗,我更加羞愧了。之前有一个镜头是我扑进他怀里,他把我抱起来转圈的,落地的时候,我踩了他一脚,高跟鞋的威力不言而喻,他的脚差点没让我当场踩废。 “好,等我红了,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吃什么。”我冲他笑笑,歉然道,“真的很感谢你,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对我发火了。” “绅士是不会对美女失礼的。”louis欠腰躬身,做了一个很滑稽的行礼动作。 louis人挺好的,很有耐心,也很和气,在我面前一点前辈的架子都不端,跟他合作的这几天,除却一些拥抱接吻的镜头比较难堪之外,别的都挺好的。 mv制作完成之后,我看了一下,效果挺好的,louis的阳光帅气为mv加分不少。 七夕是八月十九号,我们八月十六号全部完工,公司给我放了两天假,十九号一早回公司参加新闻发布会。 89 被偷拍 卫砺陪了我整整两天,带我去了邻市一个五a级风景区游山玩水。 八月中旬的阳光毒辣到了极点,躲到山水之间倒也逍遥自在。在风景区,我俩爬山,漂流,划船,玩得不亦乐乎。 在农家乐的时候,主人家的小孩五六岁大,围着我们“叔叔”“阿姨”地叫个没完,卫砺拿了零食给那小孩吃,小孩把零食分了一半给小狗。小孩哈哈的笑,小狗汪汪的叫,我突然觉得,其实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也不错。 也许我是该把避/孕药停掉了。 我们走的前一天晚上,主人家包饺子,我和卫砺跟着学,卫砺笨手笨脚的,捏出来的饺子惨不忍睹,我笑话他,他又跟我闹别扭,糟蹋了很多张饺子皮之后,终于包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饺子。 “谁说我学不会来着?老子那么聪明!”卫砺得瑟的不行,斜着白眼翻我。 我撇嘴,吐出两个珠圆玉润的字:“幼稚!” 卫砺脸上挂不住了,伸着一双沾满面粉的手过来哈我痒,弄我我连连躲闪,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 “看看人家!多有情调!”女主人横了一眼男主人,语气中充满羡慕。 男主人粗手粗脚,面容很敦厚老实,听了女主人的话,只是咧着嘴笑了笑。 我突然觉得,这种温馨的日子真好。 看看这对夫妇,再看看那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和那条汪汪叫的小狗,我心里十分感动。 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有个家。 玩了两天之后,回到a市,我的心境突然之间就变了,对卫砺的爱意仿佛在两天里发了酵,疯狂地膨/胀,渐渐到了不可遏止的地步。 卫砺送我回天海,下车的那一刻,我居然很不舍,突然之间,特别想丢下一切,滚回卫砺的怀抱,什么都不去理会,就跟他腻在一起。什么事业,什么梦想,什么都不要了。 当然,这种毫无理智可言的冲动,只不过一刹那就被我打消了。我今天付出的,是我来日的资本。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我才有资格站在强大的人身边,而不是瑟缩在他的羽翼之下。 上午八点钟,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各大媒体、平台纷纷前来采访,宣传造势很给力,与此同时,mv在各大音乐平台上线。作为mv的男主角,我的同门师兄,louis也出席了发布会,为我撑场子。眼下炙手可热的fly组合目前正在上一个综艺节目,也在节目上祝贺我出道,预祝我单曲大热。 一切进行得顺风顺水,如火如荼。 因为歌曲、mv的制作精良,公司的宣传很给力,砸了很多钱给我打榜,歌曲很快上了各个音乐榜单的热搜,大街小巷都是我的单曲,铺天盖地,火爆程度不属于当年的《老鼠爱大米》。 趁着单曲的热度,公司又为我量身定制了第二首单曲,还是跟louis一起合作的,情歌对唱。有了第一次的合作,这一次的拍摄录制顺利多了,公司将我俩捆绑炒作,一起出歌,一起上综艺,一起宣传,网络上到处都是我俩同框的画面,渐渐的,开始有关于我俩的绯闻传出来。 公司的要求是在不掉粉的情况下,可以搞搞小暧昧,这样更利于炒作。对此,我是很不赞同的,但是louis跟我说,这年头,真正靠作品博眼球的人都饿死了,只有作品和绯闻一起上,博版面,博镜头,增加曝光率,才能扩大知名度,等到知名度起来了,到时候才有特立独行的资本。 我心里很抵触,可是现实就是这样,酒香也怕巷子深,你不炒作,那就只有石沉大海这一条死路。 我想成功,疯狂地想成功,想要名利双收,成为人生赢家,想要得到跟卫砺平起平坐的资本。 但我接受不了这种靠绯闻搏出位的事情,那太挑战我的底线,我自认为是一个很传统的人,拿感情说事,我做不到。 并且,我深知,不但我接受不了,卫砺也接受不了。 后来有一个情感类的综艺节目,主办方跟天海有合作,目前公司的新人中,就数我和fly最火,但是fly是女子组合,没有官配cp,木林森决定把这个机会给我,让我和louis一起参加,把我们打造成官配。 “诺诺,你好好考虑考虑,明年二月份你就要出专辑了,现在参加这个节目,正好可以作为一种强有力的宣传途径,这个节目有多火你又不是不知道!”木林森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我。 我明显没抓到重点,愕然问道:“出专辑?” 木林森说:“是啊,出专辑。louis前年出道,曾经大火了一阵子,但是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的人气已经开始回落了。下半年你们俩合作,他的人气再次高涨,趁着你现在大热,你们俩合作,比单打独斗要好得多,你明白吗?” 我有些犹豫了。 louis前年刚出道的时候,火得不要不要的,大街小巷全是他的歌,去年他还出了一张专辑,但是反响已经大不如前,今年上半年更是成绩平平,就出了一首单曲,半冷不热的。 louis各方面都比我强,他都承受不住娱乐圈浪潮的冲击,更何况是我?我从一出道开始,就是跟louis合作的,捆绑炒作的话,对我俩都有好处。 可是我真的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出名,卫砺也接受不了。 “我再考虑考虑吧。”我叹口气,退了一步。 木林森也没再逼我,只是语重心长地说:“诺诺,你是我亲自挖掘出来的,跟别人不一样,我对你的期望很高,我希望你能看清形势,不要让我失望。” 木林森让我理智一点,想清楚利弊,就让我出去了。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louis打来的。 “诺诺,在忙吗?” “没有。”我深呼吸两下,努力将烦躁压下去。 “出去走走吧,我有话想对你说,关于工作的事情。” 我顿了顿,说了一声“好”,有些事情,还是要听听前辈的意见,慎重为妙。 louis不住公司,他在a市有房子,我现在作为正式艺人,可以随时出入公司,晚上的时间也很方便。 louis开车带我去月亮湖边散心,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很冷了,风从开阔的水面上吹过来,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louis脱下外套给我披上,皱眉责怪:“晚上出来也不知道带件厚衣服,女孩子家,要照顾好自己。” “谢谢。”我不好意思地笑笑,louis真的很好,很细心,很会照顾人,合作三个月,我却觉得他仿佛是我十多年的老伙伴似的,很有默契。 “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捆绑炒作这种手段,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louis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但是诺诺,你要懂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想要得到什么,相应的,就先要舍去什么。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喜欢音乐,想要一心一意做音乐,那你就把心思放在音乐上;但是如果你想成名,想要名利双收,那你就要遵守这个圈子里的游戏规则,明白吗?” 我沉默了。 木林森说得很对。 louis说得也很对。 可我就是接受不了。 louis见我沉着脸不接话,也就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了,我俩沿着湖边的鹅卵石小路慢慢地走,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从被星探发掘,到加入天海当练习生,然后出道,经历了爆红、沉寂、再次走红的经历,最后以一句感慨作结。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呵呵,其实现在前浪哪能到得了沙滩上?刚刚涌起来,就被下一波浪头拍散了。” 我默默地听着,没接话。 穿着细高跟走鹅卵石小路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需要集中注意力,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崴到脚。 我今天穿的是一双细高跟的尖头靴,前面挺窄,路走多了,脚前掌挤得有点疼,因为路不平,重心压在脚前掌上,没多大会儿,就疼得很厉害了。 louis沉浸在他的回忆中,我不好意思打断他,强忍着疼陪着他走,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走出去很远,我实在撑不住了,就跟louis说想休息一下。湖边的垂柳下有长椅,我们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louis讲完他的故事,长叹一口气,语气中有淡淡的沧桑:“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我点点头,正要站起来,突然白光一闪,我顺着光源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大衣,带着帽子的人正拿照相机对着我,朦胧的月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连忙站起身,皱眉道:“别拍!” 那人又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转身就跑。 我有些慌,无措地抓着louis的胳膊问他该怎么办,louis严肃地说,那人可能是记者,为了避免惹来更多麻烦,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我赶紧低着头,跟着louis走。亮光又闪起来了,我回头一看,那人不知何时又接近了我们,咔嚓咔嚓拍个没完。我们刚一发现他,他就跑了。 我们没办法,只能尽快离开。 90 你还真是骚/浪/贱啊 我心慌意乱,脚痛难忍,勉强走快一些,脚步就踉跄得不行,分分钟要摔倒的节奏。 “怎么了?”louis皱眉,语气有些着急。 我摇头,强忍着痛说:“没事,快点走吧!” 闪光灯又亮起来了,louis弯着腰扶着我的姿势被拍了下来。 那人应该是很专业的狗仔,拍完就撤,跑得比兔子还快,louis和我身为艺人,肯定不能跟他动粗,否则明天肯定负面新闻满天飞,更何况天很黑,湖边花草树木很多,他随便找个地方一躲,我们根本找不到。 走了几步,脚掌钻心的疼,但是这一路全是鹅卵石,根本没有平地,我痛得不行,恨不得把鞋脱了光着脚丫子走。 “你脚受伤了?”louis细心地察觉到我的异样,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来抱我,“我抱你走,快一点,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louis的手刚碰到我的腰,我就躲开了,谨慎地拒绝:“有人在拍,万一你抱我被人拍到,就真的说不清了。”我推了他一把,有些焦急,“你先走,到车里等我,只要不同框,他们也瞎扯不出什么猛料。” louis迟疑了一下,我又推了他一把,急得冲他吼:“快走啊!” louis这才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那你小心一点,我把车开到前面的路口等你。” louis走后,我把鞋脱了拎在手上,只/穿/着一双棉袜子,踩在冰冷的鹅卵石上,那酸爽,简直了!不过好在痛归痛,不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摔倒,我的速度直线上升。 闪光灯又闪了好几下,我没回头,忍着痛快步往前走。 到了路口,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一片漆黑,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我舒了一口气,给louis发了个信息,很快,一辆跑车出现,黑色的车身与夜色融为一体,车灯闪了闪。我上了车,louis立刻将车开走,总算没被拍到我上louis的车这一幕。 第二天的娱乐新闻上,果然出现了我和louis的报道,说我们深夜约会,搂抱接吻云云。我看了一下配图,就是我们坐在长椅上以及他扶住我的那几张,他要来抱我的那张照片中,他的手放在我腰上,身体微微倾斜,头微微底下,由于角度找得很好,看起来就像他低头吻我似的。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这要是让卫砺知道了,我还不得死得透透的啊! 上午大概九点钟左右,我接到了卫砺的电话,电话很简短,就七个字:“我在你公司门口。” 我吓了一大跳,跟luna说了一声,在舞蹈服外面套了一件大衣,拔腿就往公司大门跑。好在今天没有什么工作要忙,就是一些基础的练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通告或者发布会要参加,那就真的悲催了。 卫砺的车停在公司门口的路边上,我上了车,还没坐稳,卫砺突然踩下了油门。 我吓了一大跳,由于惯性,整个人往前一栽,差一点撞到头,吓得我连忙扣好安全带,火大地叫道:“喂!你干嘛啊?!” 卫砺黑着脸没吱声,一路将车开到月亮湖边,停在专用停车场上,这才狠狠抓过我的手臂,阴沉沉地说:“行啊你!程诺,翅膀还没硬呢,就敢背着我到处勾/搭了!嗯?” 我猜到了他是看到报道才会那么生气的,这是一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昨天我和louis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因为最近碰到了一些麻烦事,我心里很烦,所以他约我出来走走。”我缓了一口气,努力镇定从容,“我们是工作上的搭档,谈论工作不是很正常吗?就像你有时候参加酒会什么的都会带女伴,这很正常。” 卫砺眉头一挑,冷着脸嗤笑:“谈工作?什么工作要大晚上的跑到湖边谈?嗯?还坐在一起拉着手谈?搂着腰亲着嘴谈?” “我没有!”我急了,声调不自觉地扬高。 “没有?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是我眼瞎吗?”卫砺怒气冲冲地从储物格中抽/出一份报纸,重重地摔在我脸上。 我拿起报纸一看,顿时怒了,妈的!哪家报社,真他妈扯淡!居然用一整个版面报道这件事情!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一把将报纸扯了个稀巴烂碎,拉住卫砺的手臂,焦急地看着他。 卫砺冷笑,眸光冷冽如刀:“这才几天没见,你就饥/渴成这样了?嗯?连那种货色都不挑?嗯?饥不择食是吧?” 卫砺连珠炮一般吐出侮辱之极的语句,突然放下副驾驶的椅背,上手就撕我的衣服。 我在大衣里面穿着舞蹈训练服,舞蹈训练服是那种很贴身的衣服,将人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这种衣服也就在训练或者舞蹈表演的时候穿,平常穿出去会很尴尬。 卫砺扯开大衣之后,看见我穿着紧身衣,嘴角一挑,鄙夷地说:“穿这么骚,真是随时随地做好了勾/引男人的准备啊!”他扭着我的下巴,阴森森地说,“程诺,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骚/浪/贱啊!” 我的眼泪奔腾而下。 他不信我,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算是死刑犯,判刑之前也会给一个申/诉的机会,可是卫砺却连听我解释都不肯,就判定了我的死刑。 卫砺凶悍地扯烂我的舞蹈训练服,强势地冲了进来,每一次冲撞和啃咬都是不遗余力的,带着浓重的惩罚意味。 我被他折腾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其实这种情景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卫砺第二次要我,就是在这台车上,月亮湖边,也是这样怒气冲冲,一副要弄死我的样子。 可是那个时候我感受到的只有疼痛和屈辱,然而这一次,还有心痛。 一种被心爱的人鄙弃的心痛,一种错爱的心痛。 卫砺一直在骂我,什么“不要脸”“女表子就是女表子”“卖肉的”“连小姐都不如”“骚/货”“贱/货”……等等等等,所有能够用来骂女人的恶毒话,他毫无保留地都说出来了。 卫砺将他的种子洒进我身体里,伏在我身上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程诺,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能贱到什么程度!” 是的,我贱,我承认。 我要是不贱,怎么会对包/养我的金主动心呢?我他妈真是痴心妄想,脑子里进猪油了! 卫砺怎么可能对我有什么真心?他只不过是我的金主啊!花钱玩我的男人啊!这种人怎么可能有真心? 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她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卫砺今天之所以这么愤怒,唯一的原因,就是他花钱玩的女人敢背着他乱来,他当然不爽了,因为在协议期间,我是专属于他一个人的玩物,玩物要是敢不老实,肯定要受到惩罚。 我上身的衣服被卫砺撕得稀烂,裤子一直撕到大/腿中部,紧身裤挺难扒的,因此裤腿完好无损。 我将大衣束好,冷冷地说:“惩罚完了么?完了的话,我要回公司上班了。” 卫砺冷着脸看着我,眉头紧皱,目光如冰。 我视而不见,伸手去开车门。 卫砺狠狠一拳砸在我这边的车窗玻璃上,保时捷的玻璃质量很好,纹丝不动。 我笑笑,冷声道:“卫先生请放心,协议期间,我就是再饥/渴,也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有染,这是身为情/妇的基本职业道德。我是艺人,我有我的工作以及工作方式,请卫先生不要过多干涉。”我漠然看着他,咧嘴一笑,“我签协议的时候是二月十八号,今天是十一月二十号,还有三个月,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好聚好散。” 说完我就下车了,没理会卫砺暴怒的吼声。 短发有一个好处,怎么折腾都不会太乱,手一拨就恢复了。大衣里面虽然惨不忍睹,但是从外面却看不出来,我昂首挺胸地走在冷风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离开卫砺,不惜一切代价! 走到外面的大路上,打了车,回到天海,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我回到宿舍换了衣服,吃了一桶泡面,倒头就睡。 下午,我直接去找了木林森,跟他说我想明白了,愿意跟louis组成官配cp,参加那一档情感节目。 还完初见的违约金,我还剩下了七十万,车祸赔偿三十万,这些钱一分没动,等到周末休息,我会把这一百万全部还给卫砺,跟他一刀两断。 我现在是木氏的艺人,木氏跟卫砺好像有合作,木氏现在力捧我,卫砺不会做得太过分,为了一个情/妇而跟合作伙伴闹僵。 对于我的态度转变,木林森显得很高兴,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诺诺,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娱乐圈是很奇怪的地方,有的人一旦公布恋情,会掉粉掉得很厉害,可是有的人在一起,却是粉丝所喜闻乐见的。你跟louis从一开始就是合作伙伴,炒绯闻对你们有利无害。” 我强扯出一个笑脸:“我相信木总,我想红,公司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很感激,公司的安排,我都接受。” 91 我当女表子当够了 出来总裁办公室,我心里突然无比轻松。 不需要再在卫砺的情绪和成功的机会之间挣扎了,可以毫无顾虑地朝自己的梦想发起进攻,这种感觉真好! 感谢卫砺,要不是他的侮辱,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在傻乎乎地守着他给的施舍当爱情,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真爱。 感谢卫砺,要不是他的侮辱,我根本无法突破心理障碍,选择与louis组cp。 感谢卫砺,要不是他的侮辱,我根本意识不到女人也需要强大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经纪人帮我洽谈好了上综艺节目的出场费,我现在虽然挺火,但毕竟是新人,只是一时的爆红,后继如何,谁也说不好,因此出场费不很高,才刚刚八十万,扣掉公司的抽成,分到我手里也就四十万。 我去找了木林森,请求先预付这四十万的资金。木林森很爽快,什么都没问就批准了。 周末的时候,卫砺来接我,我面无表情地上了车,瞥了卫砺一眼。他的神情很奇特,尴尬,别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车子径直开回梁园,路上卫砺打了个电话给赵婶,让她准备晚饭。我们到梁园的时候,赵婶正端着一大盘饺子往餐桌上放。 一大盘其丑无比的饺子。 两瓶红酒,一圈蜡烛,一只玻璃花瓶里插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卫砺拉着我的手坐在餐桌边,赵婶笑眯眯地说:“这些饺子都是卫先生亲手包的,程小姐,你可要多吃点。”顿了顿,又说,“这可是卫先生生平头一次包饺子呢!” 骚/浪/贱也配吃卫大爷亲手包的饺子?这玩笑开得挺大啊! 卫砺给我和他各倒了一杯红酒,没说话,端起酒杯一口闷了。我冷眼看着他,一动不动,既没有吃饺子,也没有喝酒。 卫砺眉头一皱,扫了赵婶一眼,赵婶笑呵呵地离开了。 卫砺不停地倒酒,不停地喝,很快,一瓶红酒见了底,然后他又开了第二瓶,继续倒,继续喝。 我始终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第二瓶红酒下去一多半的时候,卫砺的眼睛有些朦胧了,他大着舌头说:“诺诺,我错怪你了……我……我找到那家报社的记者……问……问清楚了当时的情……情况……我……对不起……” 我轻嗤一声,不屑地回道:“呵呵,都已经认定我骚/浪/贱不要脸了,还有调查的必要吗?卫先生可真是钱多得没地儿花!” “诺诺,对不起……我……你别生气了……你要是真气狠了,你打我一顿好了……要不你咬我也行……”红酒后劲大,卫砺的脸色渐渐发红,眼神越来越朦胧。 我淡淡一笑,无比讽刺:“我哪敢生卫老板的气?我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玩物而已!我就是一条狗,只有主人打狗骂狗,哪有狗敢生主人的气的?” 卫砺呆了呆,抖着手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我嘴边,腆着笑脸说:“诺诺,你吃饺子……我记得……我记得你上次说过……猪肉荠菜馅的饺子最好吃了……我亲手包的……” 我心里百味陈杂。 卫砺宠我的时候,简直是百依百顺,将我捧在手心里,陪我买买买,吃吃吃,逛逛逛,谁要是敢欺负我,他分分钟能把那人整得哭爹喊娘。 可是卫砺虐我的时候,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人,甚至我连一条狗都不如,起码没有哪个主人会骂狗“骚/浪/贱”“不要脸”“贱/货”“骚/货”“当女表子还立牌坊”。 真的,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我相信他喜欢我,每一个包/养情/妇的金主都喜欢情/妇,不喜欢的话,谁会花大价钱养着一个女人? 可是他对我的喜欢,也只不过是金主对于玩物的喜欢而已,喜欢我年轻的身体,柔顺地服从,聊作无聊时的消遣,仅此而已。 就像小孩子对玩具的喜欢,想玩的时候拿出来玩一会儿,心情不好了就摔摔砸砸发/泄怒火,要是别的小孩看中了自己的玩具,那是死也不肯给的,哪怕自己不想玩了,丢在角落里蒙了一层老厚的灰尘,也绝对不肯让别人碰一下。 卫砺的手僵了一会儿,固执地看着我。我张开嘴,接过那个饺子,嚼了几下。不得不说,味道真的烂爆了,又咸又甜,挺恶心的,应该是把糖当成味精了。 我嚼了两下,强忍着想吐出来的欲/望,夹了一个饺子送到卫砺唇边。卫砺的眼神蓦地惊喜起来,亮了一亮,张嘴接过饺子,没嚼几下,就“呸”的一声吐出来了,灌了一口酒之后,才一脸不可置信地说:“好难吃!怎么会这么难吃?!” 我将饺子吐出来,抽了一张纸巾擦嘴,嘴里的味道着实不好受,我把杯子里的红酒喝了,才勉强压住那怪异的味道。 卫砺又给我倒了一杯酒,我想了想,还是喝了。 卫砺已经醉了,今晚跟他谈解约的事情肯定谈不拢,万一他的暴脾气一上来,倒霉的还是我。 只要没解约,他就可以碰我,三百六十式全方位地在我身上耕耘,可是现在我打从心底里抗拒他的触碰,如果不喝点酒,我怕我会受不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那时候我被卫砺困在梁园,每天被他无休止地压在身下折腾,我都忍受下来了,可是现在,我却无比恶心,无比抗拒。 我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因为我那可笑的爱情破碎了,还是因为现在我比那时候有钱,所以多了一份底气。 剩下的半瓶红酒我一个人包了,还觉得不够,又让赵婶拿了一瓶过来,直接将高脚杯倒满,一口气闷了。卫砺大概是醉糊涂了,不但没拦,还呵呵笑着夸我酒量好。 我成功地断片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头疼欲裂,卫砺靠着床头抽烟,一手揉着额角,很痛苦的样子。 “醒了?头疼吧?赵婶榨了鲜橙汁,你喝一杯吧,会舒服一些。”卫砺递了一杯橙汁给我,那张脸皱得,跟老头子似的。 我捂着脑袋坐起身来,接过橙汁喝了,冰凉的橙汁一下肚,凉意从嘴巴一直蔓延到胃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起来冲了个澡,收拾妥当之后,赵婶已经送了午饭进来,吃了午饭,卫砺沉默了片刻,说:“诺诺,今天晚上有一场演唱会,有很多大牌明星,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了。”我往沙发上一靠,淡淡地说,“我有话想对你说。” 卫砺沉默片刻,神情显得有些不安:“什么话?” “我想解约。”我开门见山,直视着卫砺的眼睛,“那个包/养协议,我想解除。” 卫砺眉头一皱,脸顿时拉得老长:“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想再卖了,我当女表子当够了。”我平静地说,起身拿过包包,翻出来一张一百万的存折,按在茶几上递过去,“这一百万包/养费,我一分不少地还给你。” 卫砺的神色越发冷了,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沉声问道:“你是认真的?” 我点头,淡淡一笑。 “你该不会以为,合约没有到期就单方面解除,只要偿还本金就够了吧?你跟初见解约还付了三倍违约金呐!”卫砺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闪着阴狠的寒光。 我再次拿出一张四十万的存折,推过去,说:“包/养这种事情,在法律上是不受保护的,那个合约根本没有法律效力,我也不需要赔偿你什么违约金。那一百万,就算是我问你借的,这四十万,是我还给你的利息。” 说完,我站起身,伸出右手,冷着脸问:“协议呢?给我,我们两清了。” “两清?程诺,你觉得可能吗?”卫砺放声大笑,笑意冷酷。 “为什么不可能?卫先生,这种事情两厢情愿才好玩,单方面强迫,没意思的。”我冷笑着看着他,“如果你实在不同意,那么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还有不到三个月。如果你答应,你还能拿到一百四十万块钱,如果你不答应,那不但一分钱摸不着,我还要花你不少钱。” 卫砺拧着眉头,森寒的目光阴狠地瞪着我,抓起存折一把甩在我脸上,凶狠地说:“老子有的是钱!你既然卖给我一年,差一天都不行!” 我淡笑着捡起存折,收回包里,无所谓地笑笑:“既然你不肯解约,那也行,那就等到二月十八号协议到期。” 我现在还没有资本跟卫砺撕破脸,他既然不肯成全我,那我就只能煎熬着,反正我有工作要忙,跟他相处的时间不长,就算每一次相处都是在地狱中,那也煎熬不了多久。 卫砺突然一把扛起我,大踏步往床边走去,狠狠将我丢在床上,冷笑道:“既然只有三个月了,那我要是不多做几次,岂不是太对不起花的这几百万块钱了?” 我闭上眼睛,全当自己是一具尸体,随他怎么折腾,反正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只要他不做死我,一觉醒来,我程诺又是一条好汉。 92 我是他包养的情/妇 我提出解约一事,再次激怒了卫砺,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与怒气,将我做得几乎脱力,我甚至怀疑他是真想将我做进icu。 卫砺离开的时候,我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了。 桃子打来电话,说要出差去海南,大概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临走之前想跟我去潇洒一把,现在人已经在梁园外面了。 我嘶哑着嗓子说:“我今天不太舒服,去不成了,等你回来我们再约吧。” “哪儿不舒服?要不要紧?听你声音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送你去医院……”桃子机关枪似的说了一大串,我根本来不及打断。 很快,桃子就“砰砰砰”地敲响了卧室的门,敲了好几下之后,不耐烦地扭开了门把手。 我趴在床上,疲累之极地喘着粗气,听见门开的声音,勉强伸过手臂,想要将被子拽过来盖一下。 “橙子!你怎么了?!”桃子惊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我苦笑:“没事。” “你……你……”桃子惊愕地打量着我的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不可置信。 我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会是个什么样惨不忍睹的情形,不必照镜子我都能想象出来。地上的破碎布片,空气中暧昧的荷尔蒙气息,无一不昭示着我曾经遭受了怎样的对待。 “他……你们……吵架了?”桃子眨了眨眼,侧身在床边坐下,愤怒地低吼,“这畜生!吵架也不能这样啊!” 我强扯出一丝无所谓的笑意,拼尽全力翻了个身,双手撑着身子往上挪了挪,靠坐在床头,凄惨地问桃子:“有烟没?来一根。” 我是不抽烟的,以前也曾经无数次吼过桃子不让她抽烟,可是现在,我突然想体验一把香烟的味道,是不是真的有寂寞和凄凉的感觉。 转过身来,正面的情形更加触目惊心,卫砺把能发/泄的都发/泄了,我身上连巴掌大一块完好的肌/肤都没有。 桃子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了,心疼地拉过被子把我的身体盖好,怜惜地问:“我去帮你放水,你洗一下澡好不好?泡个澡可能会舒服点。” 我摇头,凄惨地笑笑:“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卫砺他经常这样对你?!”桃子顿时炸了毛,怒发冲冠,右手情不自禁地开始捋左袖子。 “我是他包/养的情/妇。”我低笑,落寞地垂眸看着胸前的淤痕,“金主怎么玩情/妇,那都是正常的。” “你……橙子,你……你别吓我!”桃子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抬起右手,手心向上,低笑道:“我吓你什么?这一身伤,你还看不出来吗?有烟没有,有就给我一根。” 桃子默了默,摸了一根烟给我,我把烟夹在指尖,她掏出打火机给我点上。 猛吸一口,混合了烟草气息的空气涌入肺部,呛得我连连闷咳。 桃子心疼得不行,连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卫砺的女朋友吗?怎么……怎么又……” “我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哪里配做大老板的女朋友?”我苦笑,十分自嘲,“只不过是在酒吧玩419,睡了一次之后就纠缠不清,后来因为出了些事情,我签下了包/养协议,正式做了他的情/妇。” 桃子闻言,沉默了很久,才呆呆地问:“出了什么事情?” “钱,除了钱,我还能因为什么作践自己?”我苦笑,到底还是因为钱把自己给卖了,所以卫砺骂我是女表子,骂得名副其实,一点儿都不冤。 桃子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才问:“那这一次……是因为什么事?因为绯闻吗?我记得他以前一直对你很好啊!” “因为我要解约,我不想再卖了。卫砺不同意,于是就这样了。”我猛吸一口烟,咳几声,再吸,再咳。 桃子纠结地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自言自语:“怎么会这样?你明明不是贪财虚荣的人,怎么会因为钱出卖自己?卫砺明明一直对你很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了?” 我没有过多地解释,卖了就是卖了,不论是什么原因,我的的确确把自己卖给了卫砺,心甘情愿地当了他的情/妇。 “我一直以为卫砺对你很好,因为你,他给我钱,帮助我渡过难关,让我在梁园休养,他对你的朋友都能这么好,对你一定更好。橙子,我一直以为你找到了真命天子,我还为你高兴,还很羡慕来着。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桃子连连叹气,语声不胜惋惜。 “我去放水,你先洗澡,我下去帮你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吃。”桃子摇着头,起身去了卫生间。 岂止是桃子?就连我都以为卫砺对我很好,给我钱,给我宠,工作之余的时间全部拿来陪我,一般男人最讨厌陪女人逛街,他却乐此不疲,还陪我看电影,带我去游乐场,风景区…… 所有男朋友肯为女朋友做的事情,卫砺全部为我做了,只可惜,他是金主,我是情/妇。我们俩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在他眼里,我始终是他的附属品而已。 我疯狂地想要得到的尊严与自由,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 很快,桃子上来了,告诉我赵婶已经在帮我煮面了,她关切地问我能不能自己起来,我尝试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 “这个畜生,真他妈不是玩意儿!”桃子扶我起来,送我进卫生间。 躺在按摩浴缸里,我拿起花洒,兜头冲下,水流了一头一脸,呼吸之间被带进鼻腔不少,有一种尖锐而沉闷的痛。 三个月,还有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我就解脱了。 我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要坚持,再忍耐一下,煎熬一下,老娘又是一条好汉。 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茶几上已经放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桃子招呼我过去一起吃。 “还有多长时间合约到期?”桃子突然问道,面条散发出腾腾热气,她的脸有些模糊。 “三个月。”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咧嘴一笑,“我居然已经熬过九个月了,二月十八号,最后一天。” “二月十八号?不就是你跟初见解约的那段时间吗?”桃子皱眉,讶然道,“那时候你怎么会缺钱呢?我们不是已经偿还过违约金了吗?解约之后你完全可以直接去天海,你们公司不是包吃住来着?” “那笔钱银行工作人员失误,打错账户,打进了一个捐款账户,钱被人取走了,银行追不回来,除非我跟那个尿毒症患者打官司,走法律途径让他把钱退还出来,否则损失自己承担。”我扒拉着碗里的面条,苦笑道,“桃子,你说我这还没到本命年,怎么就这么倒霉?要是到了本命年,我是不是死都找不到一块能埋的地儿?” “呸呸呸!”桃子瞪着眼睛“呸”了好几口,“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其实现在这种触霉头的话,我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我已经倒霉倒到姥姥家了。 “所以,你就……”桃子咽下一口面条,问得有些艰难,“你就跟了卫砺?” “卫砺给我一百万,包我一年。”我狠狠抽了抽鼻子,咧着一个大到极点的笑,“一百万一年,划算吧?要是这样干十年,我他妈就成了有房有车有金有钻的千万富婆了!” “橙子,别这样!”桃子皱眉,心疼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生活对我们这样的人已经够苛刻了,你再这么跟自己过不去,那日子该怎么过?” “你不是应该骂我一顿,或者一巴掌扇醒我吗?我给人当情/妇了啊!”我凄惨地看着桃子,真希望她现在能暴揍我一顿,告诉我我错得有多离谱。 桃子嘴角一勾,笑容无比辛酸:“我跟你有什么两样?全心全意爱了一个傻逼,为他怀孕,可是他呢?他眼睛也不眨地上了别的女人的床,我什么都没有得到,还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桃子眼里闪出泪光,语声微带哽咽:“我他妈还不如傍个大款当二/奶呢!起码还能捞到一大笔钱,有了孩子还能生下来!我他妈才是真正的傻逼!” 桃子的眼泪滚滚而落,筷子一丢,趴在茶几上失声痛哭。 我沉默片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 桃子哭了很久,才泪眼朦胧地看着我,懵懂地问道:“我抽烟,喝酒,打架,勾/搭男人,我不是好女人,所以我活该被骗被甩。可是橙子,你是好女人啊!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不是说善有善报的吗?为什么你那么多年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苦笑,落寞地看着袅袅冒着热气的面碗:“大概是命不好吧!” 像木林林,颜露,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们永远不可能遭遇这些。即便是柳安安、梅庭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家起码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平凡,却也平静。 93 程诺,你让我恶心 桃子在梁园陪了我一天,她是今晚九点钟的火车,我催了好几遍,七点半的时候,她才不放心地打车离开。 屋子里没开灯,漆黑一片,我坐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一片黑暗。 有什么大不了的?天黑了,总是要亮的。我今天被卫砺逼得半死不活,他还能逼我一辈子?最后三个月,熬过去,一切都结束了,我的新人生正在向我招手,我没道理历经千辛万苦,死在最后一关。 不知道什么时候,卧室里的灯突然亮了,强烈的白光晃得我眼前一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卫砺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将我扑倒在床上,摸索着吻了上来。 卫砺舔着我的耳垂,低低地说:“诺诺,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把你宠上天,你乖一点,好不好?” 好啊!为什么不好?乖一点,至少最后的三个月不至于那么难熬。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我已经学会了。 我主动抱住卫砺,送上他想要的一切。 卫砺惯常用强势霸道令我屈服,这一次,他还是成功了。 大概是补偿昨天对我的凶狠粗暴,今天晚上卫砺特别温柔。不得不说,只要他愿意,他能送我上天堂。可是一旦他不乐意,那我就只能乖乖下地狱,妥妥的,没商量。 卫砺抱着我去卫生间的时候,我低声问道:“公司安排我跟搭档参加一档情感类节目,有意把我们打造成官配cp炒绯闻提升知名度。我可以保证,不会跟louis有任何超出工作之外的接触,如果你接受不了,那我就跟公司说明,把那档节目推掉,但是要付三倍违约金,二百四十万。” 卫砺沉默片刻,抵着我的额头问:“你想去吗?” “想,我想出名,想赚钱,想当大明星。”我平静地回答。 卫砺叹口气,略有些无奈:“想去就去吧,自己把握分寸就好。” “组cp炒绯闻博眼球,肯定会有很多报道,以后可能会有比上次更过分的报道出来,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可以不参加。”顿了顿,我又加了一句,“协议期内,我会做好一个情/妇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付不起违约金,如果你不让我参加,那你要帮我付违约金。” 卫砺没吱声,只是脸色突然冷了下来,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诺诺,我不喜欢你这种态度。” “好,以后不会了。”我咧嘴一笑,挽住卫砺的脖子,挤出娇媚入骨的声音,“昨天你都快把我做死了,是不是应该哄哄我?” 卫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语气平板:“你想要我怎么哄你?” 我笑着蹭了蹭他的脖子:“上次在步行街看到广告牌上赵雅芝带了一套翡翠,很漂亮。” “不是给你卡了吗?去买就是了。”卫砺淡淡地说,情绪不明。 “自己买,跟你送,那不一样。”我故作娇嗲,“意义不同。”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许久,才嗤笑道:“诺诺,这样的你,让我恶心。” 我浑身一僵,自嘲地笑了。 是啊,聪明如卫砺,怎么会看不出我的虚与委蛇、曲意逢迎? 只是卫砺啊卫砺,你待我连狗都不如,又怎么会痴心妄想我会拿真心对你? “那这样呢?”我呵呵笑着将卫砺推倒,缠上了他的腰。 卫砺的眼神蓦地暗沉下来,凶狠地动作,低低地嘶吼:“诺诺,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你的演技很拙劣!”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想尝尝大荧幕的滋味呢!”我轻笑一声,伏在他身上,“好累,这种事情,果然女人应该在下面享受的,还是你来动吧!” 我终于相信一个人不要脸的程度是无极限的,比如我。我已经懒得鄙视自己了,下限一次又一次被刷新,我彻底见识到了自己的卑微龌龊。 早晨闹钟响起的时候,卫砺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抽烟。我起来整理完毕,卫砺说:“你想参加节目就去参加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会冷静下来的,不会再那么冲动了。”顿了顿,又说,“诺诺,我只是……算了,不说了,下去吃早饭吧。” 他只是没有把我当人看,仅此而已。 到了天海,跟louis交谈了一下,然后两人待在一起研究那档节目的第一季,摸索规律,一天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 因为二月份要出专辑,工作现在就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选歌,练歌,录歌,排练舞蹈,录制,还要背台本,跟louis模拟节目的情况……忙得焦头烂额。 桃子偶尔会打电话回来,询问我最近的工作与身心情况。现在我的心情好多了,毕竟工作太忙,每天累成狗,根本没有闲心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每周一天的休息时间变得无比宝贵,我只要一回到梁园,基本上都是睡过去的,懒得出去逛街什么的,饭都不想在外面吃。 卫砺好几次跟我说如果太辛苦就回来,他养我,我都将话题引开了。 上了节目之后,我和louis的cp红得一塌糊涂,被称为甜心夫妇,趁着cp的热度,在情人节当天推出专辑,理所当然的,专辑大卖,我和louis成为天海的两匹黑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然往上蹿,爆红的势头远远超过fly。 二月十九号,星期四,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卫砺,告诉他,合约已经到期,我跟他两清了。 电话里,卫砺沉默了很久,最后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如果我说我想继续,该怎么办?” “抱歉,我已经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卫先生,再见。”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 卫砺没有再打回来,也没给我发信息。接下来的两天,一直都很平静。 公司安排我参加一个真人秀节目,每周日晚上现场直播,周六就要赶飞机去录制的城市。 周六我没有回梁园,卫砺也没有打电话过来,周日也没有消息,一直到我录完节目回到天海,都没有什么动静。 我心里猛的一松,一切,都如我所愿,彻底结束了。 接下来,我全心全意忙工作,出专辑,上节目,忙得不亦乐乎。随着爆红,我的身价水涨船高,录制一期综艺节目的出场费已经达到了四百万,扣掉公司的抽成,我自己能得到二百万。 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已经积攒了五百万。看着账户余额一天天增多,我由衷地感慨:有钱真好! 我再也不用为了三十万低声下气出卖自己,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再也不用被人用各种侮辱性的言辞辱骂。 我终于可以抬头挺胸地做人了! 那天我和louis刚刚录制完节目,乘着他的车回天海,在公司门口下车,突然,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向我跑了过来。 我皱眉看着那个男孩,心里想着这个粉丝够疯狂的,居然堵到公司大门口了,要是让保安看见,肯定要赶他走了。 没想到,那男孩跑到我面前,叫了一声“姐”。我心里微微有些纳闷,突然觉得这男孩挺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我爸的儿子——程才。 我六岁的时候,我妈没了,我爸娶了他的秘书沈欢,可笑的是,他的儿子程才比我小四岁。 也就是说,我妈还在的时候,我爸不但跟他的秘书勾/搭上了,儿子都生出来了。 程才直冒星星眼:“姐!姐!你现在好红啊!我们班好多男生都喜欢你啊!” 程才从来没叫过我“姐”,沈欢讨厌我,从一开始就教程才叫我名字,程才小时候刚刚学会说脏话那会儿,我就成了他最好的练习对象。我从考上高中之后,就开始住校,放假了就找个地方打工,住在外婆家,八年没回过程家。 “你来干什么?”对于这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甚至对于他,我是怀着恨意的。 他妈抢走了我妈的男人,他又抢走了我爸,我只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跟程家的人有任何往来。我想与程家的一切划清界限,之所以我现在还姓程,跟程家完全没有一丁点关系,只不过是因为我妈也刚好姓程而已。 “姐,我女神特别喜欢louis,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让louis给她签名,再跟她合影啊?哦,对了,我已经答应我哥们了,要给他们十张你的演唱会的门票,要vip专座,前三排靠中间的。” “签名合影,请去演唱会现场,至于门票,你可以在公司官网上订购,也可以在售票现场购买。”我冷淡地说,一边说一边往大门里走。 程才立马翻脸了,指着我的鼻子叫骂:“程诺!你什么意思啊?不帮忙是不是?你红了就了不起了是不是?你别忘了,我们程家养了你那么多年!现在只不过是问你要几张门票,你就给我这个态度!” 我冷冷地反击:“程家养我,是法律规定的义务,没养到十八周岁犯法,我没起诉生父不作为、继母虐待未成年人,你们就该偷笑了!” 我妈跟着我爸白手起家,可是我爸却在事业有成的时候跟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94 好好干 沈欢曾经趁我爸不在家的时候来过好几次,跟我妈吵架,我妈每一次都会不开心好几天,以前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后来长大了,慢慢的就明白了,沈欢那是上门逼宫来了。 对于程家人,我根本懒得多看一眼。那么多年各过各的,我已经习惯了,只希望以后能够维持这种互不干扰的状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我懒得跟程才多烦,加快脚步进公司,程才见我不理他,更加愤怒了。作为一个富二代,从小被捧在手心里,他那爆棚的优越感根本容不得我对他的忽视,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扭,寒着脸说:“好你个白眼狼!你说这话还要不要脸?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吧?” 我一把甩开程才的手,大声叫道:“保安!保安!” 保安闻声而来,我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人。程才骂骂咧咧,高一声低一声地骂我“白眼狼”“没良心”“摆架子”“真拿自己当个玩意儿”。 程才的出现,令我有一些担忧,他再怎么闹,毕竟只是一个人,了不起也就是问我要些门票啊签名什么的,可是一旦沈欢那个恶心又虚荣的女人缠上我,那就是块狗皮膏药,就算甩开了,我也会被弄得一身脏。 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留意着娱乐八卦,还好没有出现什么负面新闻。 说起来,公司对我的保护还真是挺好的,之前朵朵和柳安安还没出道,就被黑得体无完肤,我现在都已经走红了,居然除了跟louis的绯闻以及新作品的宣传之外,从没出过任何别的新闻。 下午跟louis录歌的间隙,经纪人打电话告诉我,音乐风云榜年度盛典发来了邀请,于四月二十八号晚上八点整在深圳举行颁奖典礼。 我呆了一下,脑子还有点懵神。 音乐风云榜啊!可以说是大陆最有分量的音乐奖了!居然会给我发邀请! louis见我呆愣愣的,一脸懵然,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扇我一巴掌先,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我激动得不行,一把抓/住louis的手臂,用力摇了几下。 louis急了:“到底怎么了?” “音乐风云榜邀请我参加年度盛典!”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天呐!我居然会收到邀请!” “收到邀请就开心成这样,那要是拿了奖,你还不得当场晕过去啊!”louis低低地取笑我,顿了顿,说,“中午的时候我也接到了通知,我相信你一定会收到邀请,所以就没告诉你,想看看你收到邀请时候的第一反应。”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地捶了他一拳:“好啊!你这是等着笑话我呢!” louis大笑,突然一把抱住我,转了好几圈。我心情大好,眉开眼笑,哇哇大叫。louis大笑着将我放下来,捏了捏我的鼻子:“淡定!咱们可是要成天王巨星的,以后有的是大场面呢!” “这话我爱听!”我拍拍他的胸膛,“好好干,加油!我看好你哟!” 因为心情太过激动,歌录不下去了,我想起之前说等我红了,请louis吃饭的话,就对他说今晚我请客。 louis斜乜我,用无比调侃的语气说:“啧,你这个小气鬼,今天可算是大方一回了!我要吃大餐!” “随便吃,别给姐省钱!”我壕气满满,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有大姐大的风范。 我们直接去了a市最顶级的酒店,点了一桌至尊宴,大快朵颐。 “诺诺,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桌要多少钱?”louis一边吃一边问。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咱们就两个人,这一大桌子菜,一样尝一口就饱了,想想好亏啊!”我皱眉,还是挺肉疼的。 louis笑眯眯地看着我:“你下一期的节目等于白上了。” 我整个人都抖了。 我上一季节目四百万,一季十五期,能拿到手的有二百万,平均一期十三万,这一桌居然要十三万!!! 我立刻炸毛了,顿时觉得我吃的不是菜,每一口都是真金白银,都是我的血肉啊! louis放声大笑,指着我笑得直打哆嗦:“要不要这样?看你那怨妇脸!真心不忍直视!” 我随手夹起一块点心,塞进louis嘴里,咬牙切齿地低斥:“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louis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我郁闷得不行,看着满满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那叫一个郁闷啊! louis见我垮着一张棺材板脸,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好啦!骗你的,没那么贵的啦!刚刚五位数而已。” 我撅着嘴不理他,louis就逗我,闹了半天,时候不早了,louis就拉着我出去结账。 我正要递卡给前台,louis已经递过去他的卡了,我诧异地看着他,他笑笑,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宠溺地说:“傻/瓜!跟我一起吃饭,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 这有爱的一幕,理所当然地令前台妹子直冒星星眼,一边流口水,一边给我们结账,完了还各种羡慕嫉妒恨地说:“好甜蜜啊!甜心夫妇名不虚传!” louis拉着我的手走出酒店,沿着街边走了一会儿,才去停车场开车。 虽然我们俩一出酒店就带上了墨镜口罩,但是这年头的狗仔无比强大,肯定有人偷拍,有些认出我们的路人也会拍,我相信,明天甜心夫妇花式虐狗的新闻会再次占据娱乐版头条。 我不得不承认,名气真的是炒出来的,越炒越出名,真正想要凭借作品出人头地,简直比蜀道还难。 我和louis的工作比较繁重,除了要录歌拍mv之外,我们还共同上了一档情感类节目,分别参加一档真人秀节目,因此,四月二十八号晚上八点的颁奖典礼,我们当天下午三/点钟才到深圳。 下了飞机,我累得都快散架了,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开了钟点房,先睡一觉养养神。louis因为要等我一起出席典礼,就另开了一间房等我。 下午五点钟,经纪人把我叫醒,然后去化妆,做头发,等等等等,好一番折腾,七点钟的时候,我和louis牵着手入场。 作为爆红的国民cp,我俩赚足了眼球,闪光灯一直对着我俩闪个没完,louis低头,凑近我的耳朵,低声说道:“诺诺,要是今晚能拿个奖,咱俩会红上一个新高度。” “我不敢想,我到现在都感觉脚底下软/绵绵的,太出乎意外了。”我低声回答,因为louis很高,我们又是在讲悄悄话,我不得不仰起头努力贴近他的耳朵。 “程诺!louis!你们来啦!”突然,有人叫我,声音很熟悉,是从我身后传来的,但是在人声嘈杂的红毯上,我一时听不清楚是谁。 回头一看,居然是梅庭,她和颜露一起出席,但是在这种重要场合,颜露居然还是没给梅庭好脸,板着一张高冷女神脸,下巴朝天,一副很不屑于跟梅庭为伍的样子。 “好久不见!”我笑着走过去,跟梅庭和颜露打招呼。 颜露眼神意味不明:“程诺,你倒是好运气,没有重蹈柳安安和朵朵的覆辙!” 我顿时怒了,这么好的日子,这么重大的场合,她却一开口就触我霉头!她黑了柳安安,还敢拿到台面上来说,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梅庭顿时一脸尴尬,但是她跟颜露是一个组合的,也不好多说什么,louis伸出手臂将我护到身后,淡淡一笑:“二位师妹好,希望今晚你们能斩获大奖,满载而归。”说完,就拉着我入座。 我们跟fly是一家公司的,差不多算是同期出道,座位紧挨在一起,我和梅庭相邻,颜露在左侧,louis在右侧。 这就尴尬了,因为有颜露在,我和梅庭几乎没怎么说话。 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是大陆一个很有名的腕儿,颁奖嘉宾来头也很大。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心里忍不住幻想,要是有一天我能够站在领奖台上,那该多好啊! 想着想着,就入了迷,直到louis不停地摇晃我的手臂,梅庭也叫了我好几声,我才醒过神来。 “叫你上去领奖呢!不想要了是不是?不想要就让给我呀!”梅庭笑着打趣。 我整个人都僵了,愕然望着梅庭,呆呆地问:“你说什么?” “快去呀!全场都等着你呢!”louis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见我呆呆地不会动弹了,索性拉着我起身往领奖台走。 这一幕被在场的记者们咔嚓咔嚓地拍了个尽兴。 到了领奖台边,louis笑着拍拍我的后脑勺,温柔地说:“别紧张,等会儿要你致谢,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就那些老掉牙的官话套话就行。上去吧,我在下边等你,典礼结束之后带你去吃好吃的。” louis轻轻推了我一把,我傻乎乎地迈上台阶,走到领奖台上,主持人又说了一串话,我一句也没听清,然后颁奖嘉宾上来,双手捧着一座奖杯,我呆呆地接过,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我,让我说些感想。 我紧张得不行不行的,无措地舔/了舔嘴唇,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一句“感tv,感谢mtv,感谢dang,感谢中/央,感谢政/府……” 95 从天堂到地狱 底下哄堂大笑,主持人笑得花枝乱颤,打趣道:“咱们的全民女神可真幽默!”然后主持人说了很多圆场的话,我根本没听清。 下来领奖台,我出了一身大汗,腿软得都快走不动路了。louis扶着我,附在我耳边低声笑道:“诺诺,我真没想到你……你那致谢词实在是太经典了!” 老实说,我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脚下发飘,好像踩着云朵似的。 “louis,你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我呆滞地说,根本不敢相信我一个出道不满一年的小菜鸟居然能灭了那么多老鸟,拿到奖项。 louis憋着笑,在我腰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微痒,微疼,嗯,是真的。 “我得奖了?!我真的得奖了?!我的天!这是真的!”我这才恢复了理智,压低声音嘶吼。 louis笑看着我,刮了刮我的脸颊:“反射弧真长!” 我咧嘴一笑,白/痴兮兮地冲着他傻乐。 刚回到座位上没多久,我又一次被点名,整场颁奖典礼,我一共被点了四次名,拿了四个奖项,没有一个奖项是我当场知道的,都是后来结束典礼,上了飞机,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有那个心情去看看我究竟拿了什么奖。 louis拿了一个内地最受欢迎男歌手、最受欢迎歌曲。 fly拿了一个最受欢迎组合。 我拿到的四个奖分别是内地最受欢迎女歌手、最受欢迎专辑、最佳专辑演唱、最佳专辑制作。 典礼之后的采访,我被记者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个严实,各种问题一个接一个,我根本回答不过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louis作为我的官配cp,当然是要帮我的,他一手环住我的肩膀,摆出保护的姿态,帮我回答了很多问题。 采访结束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可以说,今晚从颁奖典礼开始,我就没清醒过。 我们赶的凌晨三/点半的飞机飞回a市,下来飞机的时候正是清晨,有很多粉丝来接机,各种送花送礼物,呐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那一刻,我真有一种摇身一变,成为天王巨星的感觉。 网络上、报纸上、电视上各种关于我的新闻铺天盖地,一顶又一顶高帽子压上来,什么“流行天后”“情歌女王”等等等等,一时间,我和louis几乎占据了娱乐版所有的版面。 广告代言接踵而来,经纪人一口气给我接了七支广告,有护肤品的,有洗发水的,有皮鞋的,有食品的,甚至还有电动车的,代言费每一支都是七位数起价。甚至有一家婚纱摄影公司邀请我和louis一起拍摄广告,出价开到了八百万。 很多综艺节目邀请我和louis加盟,因为我的工作量实在太大,日程已经排满了,公司斟酌之后,帮我接下了两档最火的节目,打包价一季一千万。这个价目,可以跟很多国内的一线明星齐平了。 那天我刚录完一期真人秀,赶场去另一档节目做特约嘉宾,拍摄间隙,经纪人兴奋地告诉我,有个知名导演想要邀请我为他的电影演唱主题曲。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毕竟我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的,能够在大导演的电影上献唱,那是一个标志性的成就。 合约很快谈成,一切都很顺利。 我终于站在人生的巅峰上了。 程诺,你成功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小蚂蚁了! 签下合约的那天晚上,我约了桃子,在初见酒吧喝了个烂醉如泥。从今天起,我要正式告别过去,告别那个懦弱无能、一无是处的废柴程诺! 我以为一睁开眼,会是灿烂的明天,可我万万没想到,一夜之间,我又回到黑暗的深渊。 我是被桃子的尖叫声吓醒的,睁开眼睛一看,我正睡在酒店的床/上,桃子穿着睡袍,一脸震惊地盯着手机。 “见鬼啦?”我揉着胀痛的额头,皱眉看着她,“大早上的,扰人清梦,你知不知道睡懒觉对我来说是很奢侈的事情?” 桃子颤声道:“别……别睡了……出……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我摇了摇头,脑袋疼得我简直想拿斧子给自己做个开颅手术。 桃子将手机递给我,我只看了一眼,就被彻底吓醒了。 5.5英寸的手机屏,一个页面能显示出四条新闻,而那四条新闻,都写着黑白分明的两个大字“程诺”。 第一条是说我亲爹后妈无人管教的,第二条是说我婚内出/轨离婚的,第三条是说我在酒吧玩419的,第四条是说我在龙城当陪/酒小姐的。 我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往下划,下面的几条新闻也是关于我的,一条是说我喝醉酒被小混混当街轮女干的,一条是说我被富商包/养的,一条是说我勾/搭公司高层被潜/规则的,一条是说我借着男星上/位的。 几乎所有的新闻都配了图片,并且,所有的图片全是真的。 那些我因为离婚而与张兰几次争吵的图片,昨晚在酒吧喝得烂醉的图片,在龙城被李健航羞辱的图片,被小混混拉拉扯扯撕烂衣服的图片,与卫砺、颜晨以及木林森一起吃饭、乘车的图片,和louis炒绯闻的一些借位的图片……所有的图片都是真的,并且很多都是高清的,其中有一部分画质模糊,但能认出来是我,应该是监控视频的截图。 最离奇的是,所有图片中,除了louis之外,卫砺、颜晨、木林森都没有露全脸,或下巴,或耳朵,或肢体,只露出来一部分,但是能让人看清是不同的男人。 这些图片明显是处理过的,而且处理得很巧妙。我第一反应就是被黑了,我终于没有逃过与朵朵和柳安安一样的悲惨下场。 我立刻回到公司,去见了木林森,木林森已经为这件事急得焦头烂额了,见我带着一身酒气过来,劈头盖脸一阵骂,骂完之后,无力地挥挥手,叹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公司会尽全力压下去的。” 这件事公司当然会竭尽全力往下压,毕竟捧红一个艺人不容易,并且公司一口气给我签了那么多代言和综艺节目,如果因为我的个人形象受损,解约不说,赔偿金都够坑公司一大笔的。 我焦急地等待公司处理的结果,louis来找了我一趟,向我询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搞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就被黑了,所有的负面新闻跟商量好了似的,同时浮出/水面,有那么多配图,显然这起被黑事件是经过周密的策划的,事情爆发的时间也是经过精良的计算的。 如果这一次翻不了身,我的艺人生涯就彻底毁了。 那个黑我的人,真狠! 我不由自主地再次想到颜露,她有权有势,如果想黑我,扒我的老底不算太难,但是因为扯到她的亲/哥哥颜晨和自家老板,所以她只让男人露出身体的一部分,这一点也解释得过去。 音乐风云榜年度盛典,我拿了四个奖,而她只拿了一个最受欢迎组合,这个奖项还有一半是梅庭的,她受不了我抢她的风头,以前跟我也有私仇,因此黑我,这个动机足够充分。 她有动机黑我,并且,有能力将事情闹到最大。 louis在微博上发布了支持我的言论,没过多久就删了,为此,他还被经纪人臭骂了一顿,他的粉丝纷纷涌到他的微博下面各种为他抱委屈,说他被我利用了什么什么的。而我的微博,不用说,几乎全面沦陷,到处都是骂声。 事情越闹越大,短短两天时间,我的臭名几乎传遍了整个中国。公司竭尽全力给我洗白,召开新闻发布会,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帖,等等等等,但是收效甚微,两天时间,三个广告商提出解约,综艺节目的录制也暂时喊停,我的工作为此全面停滞。 公司给我放了假,让我什么都不要管,避避风头。桃子借了一辆车,趁着夜色绕到公司后门把我接回公寓。 我在公寓躲了整整三天,连房门都没有出过。 这三天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最灰暗的三天,没有之一,绝望程度甚至超过了我妈的死。 突然无比怀念小时候,那时候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我爸告诉我妈妈死了的时候,我居然还傻乎乎地问妈妈是不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很长很长时间都不能回来看我。 现在我再也不会问这种傻问题了。 我不敢上网,怕看到更猛的黑料,但转念一想,还有什么黑料能比这些更黑? 事实证明,真的有。 我爸跟沈欢还有程才居然上了报纸,网上也有一些他们的采访视频。 我爸说,我从小孤僻叛逆,不近人情,家里养我育我那么多年,我却完全没有感恩之心,八年没回家,连他这个亲生父亲生病住院都不来看望,甚至八年来连一个电话都没给家里打过。 沈欢哭诉她对我如何掏心掏肺,虽然不是我的亲妈,但待我比待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我小时候生病,她在我身边守了三天三夜,衣不解带,夜不沾枕,我病好了,她却住了院。 96 卫砺来了 程才更是作证叫委屈,说小时候沈欢对我多好多好,我和程才发生矛盾,每次挨打挨骂的都是程才,他甚至因为妈妈偏心别人的女儿而离家出走。 我也是醉了,这一家子还真是不要脸到一块儿了!这样好的演技,真是世界欠他们一个奥斯卡啊! 有了亲爸的作证,我的污点就更洗不清了,公司所有的洗白措施都没用,骂声甚嚣尘上,甚至有网友威胁,要是公司再采取什么洗白措施,就开始采取抵制措施。 一个星期之后,木林森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公司一趟。 六月天,我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鸭舌帽,大墨镜,口罩,甚至为了不让别人通过身材认出我,我还特意穿了一条宽松的长裙,踩着一双人字拖,打扮得无比怪异。 一路胆战心惊地回到公司,径直去了木林森的办公室,木林森看看我,叹口气,说:“诺诺,我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招惹了什么大人物?怎么突然一夜之间,到处都是你的负面新闻?” 公司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查出来吗?颜露的手段还真高超! “如果我说,我知道是谁做的,公司能帮我摆平吗?”我讽刺地问,其实根本不抱希望。 颜露虽然没我红,可是她后台强大,如果揭发了她,公司内部发生这种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名声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为了掩盖,公司肯定会牺牲我。 可是不揭发,我都已经黑成狗了,公司也不得不放弃我。 “是谁?”木林森皱眉,冷冷地说,“你只管说,敢动我们天海的人,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是颜露,包括之前朵朵和柳安安莫名其妙被黑,都是颜露做的。”我冷笑,反问道,“木总,公司真的能解决这件事?” 木林森皱眉,断然道:“不可能!露露不是那样的人!” 我呵呵一笑,没接话。 “我认识露露二十年,她还没上幼儿园,我们就认识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她这个人很高傲,根本不屑于做这种背后阴人的事情。” 木林森的语气很肯定,可我却不信,颜露之前一直阴阳怪气,话里有话,每一次她一说莫名其妙的话,就有人倒霉,这一次,她刚说了我没有像柳安安她们一样倒霉,没过几天,我就被黑了,就算是巧合,也没道理巧成这样! 我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木林森,然后叹口气,说:“木总,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公司怎么处理,我都认了,不论如何,木总能给我这个机会,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调查的。”木林森摆摆手,不胜疲惫。 我小心翼翼地回到公寓,睡了一整天,不吃不喝,桃子专门请了假在家看着我,就怕我想不开。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打扮得很妖娆的女人找上门来,劈手给我一耳光,我当时就懵了。 那女人自称江晚意,是木林森的未婚妻,听说了有人勾/引她未婚夫,特意从美国飞回来,一下飞机就直奔公寓而来。 真的是好巧啊!我躲了那么多天都没被人找到,可是江晚意一回来就能找到这儿,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早就挖出了我的地址,专门等到江晚意回来,引导她找上门来。甚至江晚意从美国回来,很有可能都是有心人在通风报信。 颜露还真是够狠的,这是不整死我不罢休的节奏啊! 江晚意带了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着桃子不让她靠近我,她揪着我的头发,狠狠地扇我的脸,往我脸上吐口水,用尖尖的高跟鞋跟踩我,用尽全力碾。 但是她打得很有技巧,我虽然很疼,却没有受实质性的伤,就算报警,她也不会有事,而这种没有将我打残重伤的事情,我也没脸报警。 这个女人真精明,不愧是混商业圈的。 江晚意要离开的时候,一开门,突然涌进来一大群记者,对着怒气冲冲的江晚意和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我拍了好几张照,各种采访。江晚意在保镖的护送下安然离开,我被记者围起来,各种询问。 当天,娱乐版就出了重磅新闻,天海集团总裁未婚妻痛打欲女歌手程诺,报纸上、网络上,铺天盖地。 因为住址被扒,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公寓门口围堵,砸门,叫骂,泼油漆,写大字,甚至有人往门上泼大小便、烧纸钱。 桃子整个人都慌了,六神无主,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什么都不怕了。 我要离开,我再在这里待下去,桃子都没办法生活了。桃子死活不肯让我走,每天守着我,生怕我做什么傻事。 门外的叫骂声整天整夜的响,家里的食物快吃完了,再不出去采买就要断粮,可是这种情形之下,只要一开门,我估计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再次陷入绝境,这一次,甚至比与初见解约、比与季成离婚更为绝望。 公司那边也没了消息,louis给我发了信息,告诉我因为江晚意的出现,更加坐实了我与高层之间不清不楚的传闻,连带着的,所有负面新闻都深入人心,成了不折不扣的事实,公司的股票受到震荡,甚至连蓝天商厦的营业额都下降了十几个百分点。 所有的广告商与节目组都跟我解约了,为此,公司支付了八位数的违约金,高层经过投票之后,全体同意雪藏我,等到合约期满,就和我解除合约。 我想,公司应该是恨不得当即跟我解除合约的,可是在我正当红的时候,为公司赚了不少钱,现在我一落难,公司立马把我踢开,会给人冷酷无情的印象。我现在虽然臭到不能再臭了,但毕竟还有真爱粉,万一我因此想不开寻了短见,公司的声誉会更受影响。 “橙子,你别担心,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桃子抱着我,强忍着抽泣。 “桃子,我现在终于相信卫砺的话了,他说娱乐圈的水很深,我玩不转,果然,一点都没错,随便一个浪头,都足够把我拍死在沙滩上了。”我咧嘴一笑,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笑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敲门声突然变得无比猛烈,门被砸得直震,分分钟要整块拍下来的节奏。桃子冲到门口,破口大骂:“艹你祖宗的!有完没完?!天天敲敲敲敲个没完,你们怎么不去开棺材铺啊!” 话音未落,门板就整个儿拍下来了,幸亏桃子没正对门站着,要不非拍成肉饼子不可。 我已经懒得去看那些冲进来的脑残粉了,反正今天这一顿打是跑不了的,他们可不会像江晚意那么精明,一顿没头没脑的暴揍下来,最轻也得要我半条命。 “卫、卫砺?!”桃子呆呆地叫了一声,随即大声叫道,“卫砺!你来干嘛?!” 卫砺没回答桃子的话,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沉声道:“跟我走!” 我没说话,也没动弹,卫砺皱眉,干脆将我打横抱起,大踏步往门外走,又回头对桃子说:“你也来,这里不能住了。” 我没挣扎,真的是那种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的感觉,谁现在要是能给我一瓶百草枯,我能给他当可乐闷了。 一直到了梁园,我都没动弹过一下,歪在副驾驶的位置,像个木偶一样。 卫砺抱着我上楼,回卧室,然后让赵婶送了很多饭菜上来,还有两瓶红酒,让桃子进来陪我,他对我说了一句“别怕,有我在”,就出去了。 这几天一直吃冰箱里的存货,一看见丰盛的饭菜,桃子整个人都疯了,连安慰我都顾不上,直接扑了过去。 我拎起一瓶红酒,直接对着嘴灌。桃子看了我一眼,叹口气,没阻拦。 灌完一瓶红酒,我就有些飘了,抓起碗猛扒了满满一碗饭,最后一口饭还没咽下去,我就吐了,扶着沙发的扶手吐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刺鼻的臭味,桃子半拖半扶地把我弄出去,让赵婶进来打扫,她把我带到客房,放了水扶着我过去洗澡。 简单洗了一下,我倒头就睡。醒来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一种快要死了,最后一口气却吊着怎么也咽不下去的感觉。 “橙子,别担心了,有卫砺帮忙,这件事情很快就能过去了。”桃子安慰我,轻轻给我揉着太阳穴,“喝那么多酒……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摇头,抱着桃子痛哭失声。 客房的门被敲响,卫砺的声音响起:“我能进来吗?” “请进。”桃子应声。 卫砺推门进来,看我哭得半死不活,叹口气,抱着我回到卧室。等我哭完,卫砺去卫生间拧了一条毛巾,给我擦了把脸,说:“诺诺,我说过,离开我,你根本混不下去。” 【真爱们,看过来~】 之前在app上发帖宣传文文,今天发现有读者过来花钱订阅,然后把文发出去了,说是自己付费看的,给大家分享一下。 对此狗蛋只想说,希望亲们能够爱护作者,维护作者的合法权益,保护知识产权。亲花钱订阅,看几遍都是合法的,但是把文发出去给别人看,那是盗版行为,是违法的。 亲们喜欢并且支持狗蛋,狗蛋感激不尽,如果嫌花钱看书贵,或者接受不了,请好聚好散,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盗版,损害作者的合法权益,打击作者的创作热情,谢谢! 狗蛋每天花至少四个小时写文,只是想赚点钱补贴家用,请酷爱“分享”的亲们高抬贵手,可以不爱,请勿伤害。 另,对于打击盗版,狗蛋向来不遗余力,一经发现,立刻举报删文删帖,如果有人继续盗版vip章节出去给别人“分享”,狗蛋会找网站技术小哥申请「封号」,到时候登录不了,冲进去的钱退不回来,也不能看书,那就别怪狗蛋不厚道了。 相聚不易,相伴更难,且看且珍惜。 狗蛋萌萌哒敬上 2016/9/26 97 我让你睡 我没吱声,根本提不起来一丝精力去回应他的话。 “诺诺,回到我身边,我让你拥有一切!”卫砺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深邃如潭,点漆一般的眸子闪着诱/惑的光芒,仿佛眼里放了吸铁石似的,吸引着人沉沦进去。 我仍旧没吱声,我累了,真的玩不起了。 “木氏已经彻底放弃你了,所有为你洗白的水军都撤回了,现在网上关于你的言论,除了骂声,再没有第二种声音,诺诺,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卫砺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了好几下,“诺诺,现在你唯一的选择就是我,只有跟着我,你才能重新过回锦衣玉食的生活!” 呵呵,原来在卫砺眼里,我要的只是锦衣玉食而已! 我不否认在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很多女孩子被金钱物质迷住了眼睛,可我绝对是个例外。 我要的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个平凡而温馨的家庭,过平凡而有爱的日子。可是卫砺一步一步把我逼上绝路,逼得我不得不拼尽全力去争取,去奋斗,可是最后,我还是摔了个粉身碎骨。 “诺诺,你想让黑你的人落得一个受到应有的报应吗?”卫砺勾唇冷笑,“只有我可以帮你报仇!” “想!我做梦都想!”我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 我没有招谁惹谁,与人为善,可是对方却把我逼上死路,这个仇如果我这辈子都没有能力报,那我也就不奢望了,可是有人愿意帮我报,我真的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看着将自己从云端摔下烂泥塘的人逍遥自在,自己却痛不欲生,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好,我帮你报仇,但是诺诺,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卫砺的声音很冷漠很沉厚,“诺诺,我是商人,不做亏本生意,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不可能为你付出莫大的代价去搞掉一个当红歌手。” 我只迟疑了一下,就面无表情地问道:“几年?” “只要我还想要你,你就不能离开。”卫砺郑重地说,“我不要求你签什么协议,但是诺诺,永远不准说要离开我,永远!” 这才是真真正正地跟魔鬼做交易啊! 我犹豫了,一边是看着仇人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自己却痛不欲生人人喊打;另一边是继续回到卫砺身边,过着锦衣玉食却毫无尊严可言的日子。 两边都不是我想要的,可是这个仇不报,我不甘心。 “诺诺,我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哪怕不择手段。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卫砺的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但却是事实。 卫砺的意思很明确,不论我答不答应,他都有办法逼我就范。 “好,我答应你。”我冷声回答,“你帮我报仇,我让你睡。” 卫砺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皱眉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 我笑笑,无比讽刺:“好,听你的。你对我有什么要求,或者有什么禁忌,最好是能列个条目给我,或者直接给我弄个情/妇守则,我争取让你最大程度满意。” 卫砺的脸黑得不行,瞪着我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诺诺,以后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顿了顿,又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的,我会把你宠上天,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我淡淡一笑,没做声。 接下来的两天,卫砺没怎么回来,桃子一直在梁园陪着我,陪我聊天,在院子里散步。 第三天,卫砺回来了,抱回来一大堆小奶狗,金毛、松狮、拉布拉多、阿拉斯加、哈士奇……基本上常见的用做宠物犬的狗,他都买回来了。 一大堆小狗汪汪汪汪地直叫唤,绕着人的腿脚乱转乱/舔乱抓,十分可爱。 女孩子对毛茸茸的东西根本没有抵抗力,桃子一看见十几只小狗,顿时疯了,扑上去抱起来亲个没完。 “诺诺,以后这些小东西就交给你了,养好了,看家,养不好,那就只能吃火锅了。”卫砺的语气很轻松,明显是开玩笑。 我其实是提不起来什么兴趣开玩笑的,可是我本身也很喜欢小猫小狗,加上卫砺之前的警告,还是硬挤出来一个笑容,附和着说:“那我努力把它们养到二十斤朝上,不然肉太少,没得吃。” “已经查出来了,你猜猜看,是谁在背后黑你。”卫砺冷笑着问,眸光十分阴狠。 我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咬着牙说:“颜露!” 卫砺摇头,嗤笑道:“诺诺,你还是太天真,我说过,娱乐圈的水太深,你玩不转。” 我心里一突,皱眉惊讶地问:“什么意思?” 卫砺的笑意越发森冷,眼中乍现嗜血的光芒:“颜露那种人高高在上,有权有势,她要是想玩你,从一开始就能玩死你,干嘛要等到你红了之后再下手?如果不是你挡着路,这一届音乐风云榜她会是最大的赢家。” “不是颜露?那会是谁?”我脑子里顿时乱了,之前一直怀疑是颜露,方方面面的迹象也都显示是颜露,甚至连公司放弃我,我都认定了是为了保护颜露。 可是卫砺却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不是颜露。 “是一个你想不到的人。”卫砺微一勾唇,“真没想到,那么普通一个人,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机,接连黑了三个人!” 卫砺说不是颜露,我第一个想到了柳安安,出于嫉妒,她有可能这样做。可是卫砺却说那人接连黑了三个人,那就不可能是柳安安了。 “你一定想不到,黑你的,包括之前黑朵朵和柳安安的,都是梅庭。”卫砺冷笑,“那个女人还真厉害,都已经胜出了,却对自己的搭档下手!” “为什么?”我万分震惊,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梅庭,她那么朴实,更何况她明明是胜出者,根本不需要这样做啊! 卫砺挑眉反问:“黑了朵朵,下一个上/位的人会是谁?” “柳安安,颜露,两个中的一个。” 这是明摆着的事,后续也是这样发展的,卫砺问了一句废话。 “如果颜露直接上/位,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可惜上/位的是柳安安,而梅庭并不想跟柳安安成为搭档。”卫砺冷然一笑,“不论是从容貌,还是从歌舞来说,柳安安各方面都比梅庭好,跟柳安安一组,梅庭会被压制得死死的。” “可是跟颜露一组,梅庭会被压得更死啊!颜露那么强势高傲,她根本看不起梅庭!”我还是想不明白,茫然地看着卫砺,等着他的解答。 卫砺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感慨道:“诺诺,你这么傻,被人卖也是活该!颜露固然强势霸道,可是她背景强大啊!她既然上/位了,天海就不可能不捧她,再加上晨露集团,资源肯定是尽着她们来的。梅庭傍上颜露,借了那么强大的一股东风,不火都没道理!” 毫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怎么会有人心机深沉到这种地步?梅庭只不过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啊!还是个单纯质朴农民家庭走出来的乖乖女啊!她每个月的工资都不舍得花,九成都寄给了父母,供爷爷的医药费和弟弟读书,连件好看的衣服都不舍得买,这样懂事的好姑娘,怎么做得出来这种阴狠毒辣的事情? “你确定真的是梅庭?”我无意识地摇头,怎么也不肯相信,梅庭居然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卫砺嗤笑:“我就知道你不信,喏,这是证据,你自己看吧!” 卫砺丢给我一个牛皮纸袋,我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各种社交媒体的账号资料,贴吧天涯等等是不需要实名认证的,但是真要扒,还是能扒出来的。 我想起之前在头条上看到的黑柳安安的帖子,头条是需要实名认证的,留神翻了翻,翻出来一张打印纸,是头条账号的资料详情,显示的用户实名是一个叫刘铁柱的人,照片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显示的身份是个体户,地址是xx市xx县,我记得梅庭的的确确是这个市的人,但不是同一个县。 “这个账户的申请人是梅庭的表姑父,现在你相信了吧?”卫砺叹口气,说,“诺诺,你知道为什么天海不肯插手这件事情吗?” 曾经我以为是颜露做的,所以天海压不下去,可是现在想想,即便查出了是梅庭做的,那又有什么两样?一旦梅庭爆出丑闻,fly就混不下去,组合一散,单指着一个颜露,能成什么气候?天海已经损失了我,甜心夫妇也成为过去式,要是因为一个已经无药可救的废人而阻拦了当红组合的发展,天海会蒙受更大的损失。 卫砺抱起一只小金毛,塞进我怀里,语声很温柔,语气很冷冽:“诺诺,你放心,天海欠你的公道,我会替你讨回来。” 98 金屋藏娇的节奏 小金毛在我怀里很柔顺,抬着小脑袋,用粉/嫩嫩的小/舌头舔/我的下巴,我抚/摸着小金毛肉/乎/乎的身子,勾唇一笑:“我想看看,她能惨到什么程度!” 颜露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什么都没说,冷眼旁观看好戏,甚至宁愿忍受跟最讨厌的白莲花朝夕相处,也不揭发她,一样可恶。我真的很想知道,一旦梅庭被揭发,她又会如何收场? 当然,颜露可以将一切推得一干二净,反正不是她做的,只是事情一闹起来,梅庭必然在娱乐圈混不下去,fly会彻底飞不起来,就剩下一个颜露,我就不信,她还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卫砺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梅庭的新闻,所有她拿来黑我和柳安安以及朵朵的猛料,都被用在了她身上,而且有理有据,最为猛烈的是,她居然做过坐/台小姐! 这个是硬菜,有很多张关于梅庭以前坐/台时候的照片,还有买/春客和鸡/头,以及她坐/台的地点机构,一五一十,扒得清清楚楚。 我和柳安安以及朵朵被黑,也在这次事件中被摆了出来,她做的所有小动作都被摆上台面,一时之间,到处都是骂声,甚至比骂我更狠。 当天下午,网上就流出了梅庭被打的新闻和视频,颜露作为搭档,免不了的躺枪,被愤怒的粉丝连带着揍了一顿。 fly的第一次演唱会本来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网上已经开始售票了,现在也被迫暂停,粉丝们纷纷叫嚷着要退票,新专辑销量大跌,各个合作方翻脸,终止了合约。 这一次的事件比我当时的还要厉害,广告商、合作方的动作特别快,第二天就提出了解约,而且解约事件被大肆报道,一时间,fly的名声臭不可闻。 朵朵、柳安安、我曾经走过的路,梅庭原模原样地走了一遍。颜露作为梅庭的搭档,想要把自己摘出来,那根本不可能,粉丝们根本不给颜露发声的机会,微博上面骂翻了天,一时间,到处都是“fly滚出娱乐圈”的声音。 卫砺趁机为我洗白,将我的惨状以一种很能令人心疼又羞愧的方式展现在大众眼前,我的微博再次沦陷,到处都是道歉声、支持声,粉丝们嗷嗷叫着让我回归娱乐圈。 与此同时,louis被骂到狗血喷头,因为他没有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支持我,粉丝们纷纷骂他“不是男人”“没有血性”“没种”,他这几年来塑造的阳光帅气的暖男形象瞬间崩塌。 木氏最终还是封杀了梅庭,朵朵、柳安安以诽谤罪将梅庭告上法庭,因为证据确凿,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梅庭将面临好几年的监禁。 fly被迫解散,为了安抚广大网友的情绪,天海取消了颜露短期内的一切安排。颜露索性离开天海,去了美国进修。 后来我曾经去探过一次监,才知道原来梅庭跟颜露之间有过一段恩怨。 颜露是富二代,a市数一数二的上流社会名媛,可是她从小就叛逆,喜欢跟家里人对着干,因为性格太过特立独行,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后来她进了天海,做了练习生,同期进来的人因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很不待见她,唯独梅庭对她很好。 颜露以为自己交到了真正的朋友,掏心掏肺地对待梅庭,在梅庭的爷爷病重垂危,急需医药费的时候,颜露二话不说给了她十万块钱,甚至还动用自己的关系,让本来各方面平平的梅庭一路走到了最后,成为三位幸运儿之中的一位。 后来因为一件小事,颜露偶然间得知梅庭并不是那么单纯善良,她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地接近颜露,利用颜露,颜露受不了被骗,尝试着拆穿她,可是她太会演戏,反倒令颜露备受白眼。 于是颜露冷眼旁观,看着梅庭越玩越大,在梅庭站在顶端的时候,给了她狠狠一击。 卫砺后来证实了这个说法,因为在他黑梅庭的时候,有人出手相助,添了不少猛料,包括梅庭十六岁当坐/台小姐的事情,后来查出都是颜露爆出来的。 梅庭固然心机深沉,颜露也真够能忍的,她冷眼看着梅庭玩/弄手段,一步一步借着她的势力走上高峰,她再在关键时刻给她来一记闷棍,这份心机,我给八十二分,剩下十八分,以666的形式给她。 这件事彻底刷新了我的三观,跟她们比起来,我是真没脑子到了极点。 关于我的黑料彻底平息,我再次被洗白,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亲妈早逝、亲爹无良、继母恶毒、弟弟混账的小可怜,命运对我极度不公,我却坚韧不拔,积极乐观,纵然遭受百般打击,依然心存善意,对生活充满着美好向往。 走出这件事情的阴影之后,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桃子因为请了长假陪我,回到公司发现自己的地位再次受到冲击,一怒之下,再次成为无业游民。 桃子辞职之后,我们俩说好出去旅游散心,争取晒成非洲友人,于是相约去市区买买买,添置装备。 我俩正在商场血拼,突然有人认出我来,惊喜地大叫:“程诺!大明星程诺!快来看啊!是程诺!” 方圆五十米之内的吃瓜群众蜂拥而至,我跟桃子连钻地缝都来不及了。吃瓜群众把我们围起来,各种吼各种叫,好像抓到外星生物似的,纷纷拿出手机对着我们各种拍,然后要求合照、签名。 “抱歉,我现在已经不是艺人了,请大家让一让,我还有事。”我礼貌地笑笑,心里暗暗吐槽,古装片里女主换身衣服,吃瓜群众就认不出来了,我都帽子墨镜加口罩了,怎么还是被认出来了呢? 现在的吃瓜群众们眼神真好!玩找你妹肯定是好手! 吃瓜群众们不肯让路,各种喊着叫着要我回归娱乐圈,言语激动,表情夸张,仿佛我不肯回归娱乐圈,他们分分钟要跳楼自尽似的。 现在我是真心不敢痴心妄想了,一个梅庭都弄得我死去活来,再来一个,我非彻底死透死绝不可。 好不容易甩开吃瓜群众,我和桃子落荒而逃,上了车,桃子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居然有被追着跑的时候!我的天!那群粉丝真的太疯狂了!看来明星也不是好当的!” 我淡淡一笑:“像不像丧家野狗?” “像!真的是太像了!”桃子笑得直打跌,扒着我的肩膀,说,“你说姐貌美如花,会不会有星探找上门来?我是不是也要火了?” 我一巴掌扇上她的后脑勺,毫不客气地泼冷水:“拉倒吧你!心粗得跟水桶似的,没等你成明星,就被别人生吞活剥了!” 桃子闻言,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我那不是随口开个玩笑嘛!” 赵婶突然回头,笑着对我们说:“程小姐,桃子小姐,卫先生说让我带你们去看看房子。” “看房子?金屋藏娇的节奏?还是扫地出门?”我诧异地问,卫砺没有跟我说过房子的事情啊! 不过如果他肯给我买一套房子,我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怎么着也算有个窝了。 “是给桃子小姐买的,在二环那边,万鸿花园。卫先生说桃子小姐原先的房子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所以给桃子小姐换一套好点的。” 桃子瞪大了眼睛,愕然问道:“给我买的?卫老板这是看上我的节奏?” 这家伙口不择言惯了,脑子就是长着玩的,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 “卫先生说了,在程小姐最艰难的时候,桃子小姐全力相助,卫先生很感激桃子小姐的仗义,这套房子,是卫先生送给桃子小姐的,房产证什么都办好了,署的是桃子小姐的名字。” 我去!什么人啊!我被他睡了一年多,他怎么不给我买房子?不行!今天回去我就问他要,要别墅! 我愤愤地磨着后槽牙,心理极度不平衡。 桃子看我一脸郁闷,眉开眼笑地挤兑我:“怎么样?羡慕嫉妒恨了吧?哼!” 我咬着牙,掐住她的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啊!羡慕嫉妒恨!你有这么好的朋友,白赚了一套房子,可惜了,我却没有!” 桃子一巴掌扇过来,笑骂道:“要不要脸?不要我可撕了!” 我俩是十多年的至交,怎么开玩笑都无所谓的那种,桃子知道我是开玩笑,我也知道她的,可以说,这些年来,最为艰难困苦的处境,都是我俩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她曾经为了在我生日的时候给我买一个蛋糕,十二岁的时候给小饭馆端盘子,端了整整一个月,我曾经在她跟人打架的时候,冲上去照着那个人高马大的女金刚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直接咬掉了一块肉。 可以说,桃子和我,相互视对方为自己生命里除了命以外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之一。 到了万鸿花园,赵婶径直带我们去看房子,在十八楼,三室两厅,宽敞明亮,精装修,拎包入住,简直就是我们梦想中的乐园。 99 在床/上温柔点 桃子乐得不行,当场就不舍得走了,嚷嚷着要亲自下厨感谢卫砺。不用说,又得我忙活了。 我打了个电话,问卫砺有没有时间来桃子的新家吃晚饭,卫砺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我都好意思问你了,你怎么好意思答应?你知不知道,大热天做饭很伤皮肤的!”我不满地抱怨,酸溜溜地说,“你上谁家吃饭,就让谁给你做去!” 卫砺哈哈大笑:“小东西,吃醋了?” “喝酱油呢!”我冷哼一声,“六点钟,过时不候!” 卫砺大笑着答应了,隔着电话送了一个飞吻过来。 挂断电话,桃子就催我去买菜,我懒得动弹,倒在沙发上装死。 真不是我对卫砺送桃子房子感到心理不平衡,别说卫砺送桃子房子了,要不是这段时间实在是太难熬,我今天才第一次出门,没想到房子这一茬,我自己都会买一套房子送给桃子,作为我俩的大本营。 谢天谢地,在木氏的一年半里,我积累下小一千万块钱,就算不当明星,这笔钱都够我潇潇洒洒活到老了。 “你和赵婶去买菜吧,我是真不敢出去了,万一再碰上情绪激动的吃瓜群众,我是真没那个力气突围逃跑了。”我叹口气,心有余悸地摆摆手,“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但是最多只能四菜一汤,不准超过。” 桃子咧嘴一笑,妥协了:“好好好!你现在就是国宝大熊猫级别的,得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保护!我走啦!你看好家哦!” 我直接一脚踹过去:“快滚快滚!烦死了!” 桃子拧着眉头扑上来,跟我打闹了一阵才走。她们走了之后,我倒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她们回来的时候,我睡得正香,桃子叫我起来烧菜,我迷瞪着眼睛不理她。 最后我也没起来,赵婶准备了饭菜,几个人闲得无聊,坐着斗地主等卫砺。 六点差五分的时候,卫砺就来了,捧着一束百合花,一本正经地送给桃子,无比煽情地感谢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把桃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就差哭着喊着求带走了。 坐上饭桌,卫砺刚刚喝了一口汤,眉头就皱起来了:“菜是赵婶做的?” 我点头:“不然呢?又不是我请你吃饭!” 卫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闷闷地低吼:“没良心的!回去再收拾你!” 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傻/子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桃子的眼神顿时暧昧起来,半调侃半警告地说:“卫砺,我可警告你,你给我温柔着点儿!要是再让我知道你对橙子那么粗暴,信不信我报警告你虐/待良家妇女?!” 我的脸顿时炸了,脑袋栽进饭碗里,根本不敢睁眼。 之前桃子见到过一次卫砺在我身上留下的惨烈痕迹,对此,她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但是这一次卫砺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又表现得那么殷切,桃子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分分钟对他黑转粉,拦都拦不住。 饭后,卫砺把我们一起带了回去,因为桃子的衣服还在梁园,正好让她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再让赵婶送她过来。 回到梁园,洗完澡,躺在床/上,我斜着眼睛问卫砺:“你说说看,因为桃子是我的朋友,你就送了她一套房子,那你睡了我一年半,是不是应该送我一套别墅?”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诺诺,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有多么不容易?桃子对你真心实意,我送她一套房子,送得心甘情愿。” 其实对于卫砺送桃子房子,我嘴上虽然有意见,心里是很开心的,桃子这家伙不但月光,光得还很彻底,基本上就是月初她吃什么狗吃什么,月中狗吃什么她吃什么,月末她就只能吃狗了。 单凭着桃子,猴年马月她也买不起房子,只能租住在安全、环境都很差的公寓,现在有了这套房子,无形中桃子的生活就多了一重很大的保障。 “诺诺,桃子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好,你一定要珍惜她,珍惜你们的友情。”卫砺抚/摸着我的头发,话锋一转,“这一脑袋短毛,难看死了!以后不准剪头发了!” 这跳跃性思维,也是没谁了! 今晚卫砺居然奇异地没碰我,只是抱着我睡了一觉,我不禁十分怀疑,卫砺是不是做多了,伤了根本,彻底不行了。 早晨卫砺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很行。 下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饿着肚子操劳一上午,我都快疯了,中午吃了,满满两大碗饭。 午饭后,送桃子回家,又陪着她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考虑到桃子一直以来都是乘坐公交车或者地铁,出行很不方便,我就带着她去了一趟4s店,买了一辆宝马mini,然后被隔壁的奔驰smart萌到了,一时冲动,买了一辆黑白配。 我不会开车,桃子只能让人把mini开到万鸿,她帮我把smart开到梁园,折腾完之后,天都黑了。晚上卫砺带我们去吃大餐,买买买,各种烧钱。 晚上睡觉前,我跟卫砺说,我想和桃子出去旅游,看他能不能帮我们安排一下。卫砺很爽快地答应了,问我想去哪儿,我想了想,在这个出门五分钟,流汗两小时的季节,最好的去处莫过于高海拔地区。 最终选择了去四川,乐山,青城山,峨眉山,都江堰,九寨沟……还能去吃正宗的四川火锅,想想就觉得浑身都热/辣/辣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第二天,卫砺就安排我和桃子出行了,临行前,卫砺递给我一张卡,我没接,但他执意要给我,说我有钱,那是我的,我是他的女人,就得花他的钱,不然就是打他的脸。 有钱人的脑回路跟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他们都是奇葩。 当天傍晚就到了双流机场,卫砺安排的人过来接我们去酒店,好吃好喝一顿,蒙头大睡,攒足了精神,准备好第二天的乐山之行。 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人,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见的人。 因为人文景观最重要的就是历史背景以及传奇故事,必须要结合那些深厚的底蕴才能品出味道,我们就在当地报了一个团。到了山脚下,跟车导游把我们交给带团导游,而那个导游,居然是季成。 我整个人都懵了,我是真的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再次见到季成。 季成戴着一顶很有特色的草帽子,穿着鲜艳的橘红色衣服,举着一面橘红色的小/三角旗,三角旗上写着“在途中旅行社”的字样,他正在挨个儿给游客们发放编号牌。 我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都僵了,一动不动,眼睛都不会眨了。桃子担忧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说不清再次见到季成,心里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脏停跳,呼吸急促,整个人要晕过去,却怎么也跨不过临界点的感觉。 季成一边点名一边发牌子,念到“桃子”的时候愣了一下,念到“程诺”的时候,猛然抬头,满脸不可思议。 季成的目光和我交汇,两个人都呆住了。 将近两年未见,他还是那么帅气,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沧桑,眼神里有着深深的落寞。 季成呆呆地将两块牌子分别递给我和桃子,半晌,扯了扯唇,哑声道:“诺诺,你来了。” 一句“诺诺,你来了”,好像等了我很久。 我潸然泪下。 在我二十四年的生命中,除了已经完全记不起来的早逝的母亲,桃子是对我最好的人,第二个就是季成了。 “好巧啊,你也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怎么语气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物是人非,恍如隔世。 我应该嚎啕大哭的,我也想嚎啕,可是声音卡在嗓子眼里,根本出不来。 季成抬手,略微粗糙的指腹在我眼睑轻柔地擦过,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就连皱眉的表情都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爱哭,像个孩子一样。” 我终于克制不住,一把抱住季成,哭得肝肠寸断。 季成拍着我的后背,温声安慰:“乖,别哭了,再哭就更丑了!” 桃子拉了我一把,闷闷地说:“橙子,你再这样,游客要投诉季成了,会扣工资的!” 我连忙松开季成,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地道了歉。游客们纷纷用异样的目光打量我们,这个团一共十六个人,都是大/爷大妈级别的,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外,对娱乐八卦不关注,我又素颜带着墨镜,没人认出我。 一路上,季成讲解得很细致,对乐山的每一处景点都了如指掌,谈笑风生的样子很有央视名嘴的风范。 当然,如果我没有看出他眉眼间那一丝似有若无的疲倦的话。 因为一直在不停地爬山,走的几乎全是石阶,又绕着大亻弗上下了一趟,我和桃子都累成狗了,弯腰驼背地直喘粗气。 100 怎么?想我了? 季成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伸出了手:“拿来吧!” 我下意识解下背包递给季成,直到他将我的包背在背上,我才反应过来,我不该麻烦他的。 毕竟已经没有关系了。 接着去了万佛洞,季成说,万佛洞里有五十一米高的药师佛的雕像。但凡是拜佛求愿,愿望实现了,都是要去还愿的,而这尊药师佛,是唯一一尊不需要还愿的佛像。 到了万佛洞,一眼就看见了高大的药师佛像,宝相庄严,满面慈悲。 季成开始详细介绍药师佛,然后告诉我们,要供奉佛祖,最高的敬意是点灯,什么人点什么灯,几代人点几盏灯,等等等等。 桃子是孤儿,我跟孤儿差不多,等到季成介绍完了,我俩便一起去点灯,点的是一层的。 季成看了看我的灯,脸色有些不好,略带忧心地说:“诺诺,他们……对你还是不好吗?” 我咧嘴一笑:“他们?是谁?” 我没妈,有个爸还不如没有,这些年来我一直一个人,好不好的,也就那样了。 端着灯走到佛前去供,因为供灯的人很多,我们便在外围等着,我往蒲团那儿看了一眼,只见蒲团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正跪着,看背影好像有些眼熟。 桃子整个人都傻了,手里捧着的灯“咣当”一声落了地,灯油溅了我俩满腿。 我被热烫的灯油一灼,跳着脚痛叫了一声,桃子却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想到了蒲团上的男人会是谁,立刻一把拉起桃子就要走。 “桃子?是你?”宋承瑞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僵了一僵。 桃子疯了似的,掉头就走。 宋承瑞大步追上来,一把抓住桃子的胳膊,声音中似乎有那么一丝丝淡淡的惊喜:“桃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桃子那一撞,虽然没把宋承瑞撞废,但他疼也疼得半死了,没道理见到桃子不算账,反而叙旧情来着。 难道宋家豪没告诉宋承瑞是谁干的? 有这个可能,卫砺当时说桃子是他的妹妹,卫砺这个人很不好惹,宋家豪怕宋承瑞不肯善罢甘休,所以干脆没告诉他谁是肇事者,这倒是很有可能的。 “放手!”桃子重重一挥手,却没甩开宋承瑞的手。桃子怒极,一巴掌甩了过去。 宋承瑞眼疾手快地接住桃子的手,轻佻地摸了一把桃子的脸颊,咧着嘴笑道:“怎么?想我了?听说你找我找得挺厉害呀!怎么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你却要走呢?” 宋承瑞说着,一把揽过桃子的腰,狠狠往怀里搂了搂。 桃子咬牙切齿,冷声笑道:“你现在还有心情拈花惹草,看来是我那天撞得太轻了!怎么没让那女人把你他妈的二祖宗给咬下来啊!” 宋承瑞闻言,脸色顿时变了,脸皮抖了抖,满眼不可置信地问道:“是……是你撞的我?” 桃子两手撑着宋承瑞的胸膛,没费多大劲儿就把宋承瑞推开了,她扯出一个既冷酷又轻蔑的微笑:“你以为呢?” 宋承瑞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咬了咬牙,厉声喝骂:“贱人!”一边骂,一边挥拳向桃子打去。 谁都没料到宋承瑞会突然翻脸,桃子被宋承瑞狠狠一拳打在左侧脸颊上,整个人都蒙圈了,转了好几个圈,打了个踉跄,一下子跌倒在地。 宋承瑞红着眼,像条疯狗似的狠狠地抬脚往桃子身上踹,我连忙上前推宋承瑞。但是暴怒中的男人的力气简直比牛还大,宋承瑞毫不费力地一脚就将我踹得滚出去老远,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季成立刻冲了上来,架住宋承瑞的拳脚,宋承瑞暴怒之下,季成根本挡不住,没办法,他只能还手,于是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我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爬起来过去扶桃子,桃子狠狠地“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子。 桃子呆呆地看着吐出来的血,“嘿嘿”地笑了。我担心得不行,用力推了她好几下,颤声叫道:“桃子!桃子!” 桃子呆呆地转过脸看了看我,凄惨地笑笑:“橙子,你说,这叫不叫冤家路窄?” 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突然听见一声尖叫,回头一看,却见季成跟宋承瑞打得挺厉害,俩人都倒在地上喘大气,谁也爬不起来。 我连忙上前扶起季成,桃子看着宋承瑞,一步一步走过去,蹲在他头上方,冷冷地说:“就当为你儿子抵命了!宋承瑞,我诅咒你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你说什么?”宋承瑞勉强昂起头,声音明显哆嗦了。 桃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惨然一笑:“我说,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 宋承瑞的头颓然倒地,后脑勺撞在条石地面上,声音很沉闷。 我扶起季成,桃子踉跄着跟上来,那些跟团的游客面面相觑,跟着我们出了万佛洞。 我想带季成去医院,他却死活不肯,我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在外面的石凳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游客们窃窃私语,各色目光都有,还有小声说导游态度差,居然敢打游客什么的,等会儿一定要去投诉。 我顾不得理会他们,季成却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只缓了一会儿工夫,他就挣扎着向游客道歉,继续带团前进。 我能很明显地看到季成步履蹒跚,他一定很痛,但他却不得不强忍着。见此情形,那些游客倒也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行程,季成一点不落地完成了,讲解很到位,所有的景点都很周到,很多游客对季成竖起了大拇指。 “季导真是好样的!带伤工作,一丝不苟,点赞!” “小伙子真是好人啊!见不得别人欺负姑娘家!” “真是好导游,知道保护自己的游客!不错,不错!”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幸好,大家都挺体谅季成,那就好了! 我们报的是乐山峨眉山两日游,原本应该今天下午三点半左右结束行程,季成将我们交到峨眉山导游的手中,可是因为发生了宋承瑞事件,耽误了将近一小时,快四点半,季成才将我们交给下一位导游。 吃晚饭的时间就从五点钟推迟到了六点钟,经过了一天的强体力活动,大家都累了,饿着肚子盼开饭,这时候,就有人不乐意了,开始发牢骚,埋怨我们耽误时间。 然而我们是游客,加上是宋承瑞动手打人,我们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根本不理亏,被人说了几句,就有明事理的人站出来息事宁人,为我和桃子抱不平。 不知道怎么搞的,也不知道是谁,一句话说岔了,有意见的游客突然情绪激动起来,骂骂咧咧地嚷嚷着要投诉,有人说“要投诉就去投诉,别他妈在这儿唧唧歪歪,烦不烦啊”,于是,一个大妈当场拨了旅行社的电话,哇啦哇啦地骂了一通。 我一看,顿时急了,等到那个大妈挂了电话,我立刻打了过去,说明了情况,并且表扬了季成“见义勇为、仗义出手,是个真正的好导游、好男人”,旅行社那边的人敷衍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有些着急,生怕这件事会影响到季成,想打电话给他,才发现我居然忘了留他的电话号码,连忙问了峨眉山导游,他跟季成因为工作上有交接,有季成的电话。 我要来电话,立刻打电话给季成,跟他说了有顾客投诉,让他注意点,万一领导找他麻烦,也好及时应对。 季成只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心不在焉地在峨眉山玩了一夜一天,第二天傍晚六点多钟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成都。我打电话给季成,告诉他散团了,我们回到成都了,问他旅行社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需不需要我们作为被帮助者去向旅行社说明情况,当面为他求情。 季成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淡淡地笑笑,说请我们吃饭。 在一家很普通的家常菜馆,季成点了四个菜,六瓶啤酒,我们三人坐在一桌,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你好吗?”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季成点点头,淡淡地笑了笑:“还好,你呢?”没等我回答,他怅然叹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挺惊心动魄的。” 他给我和桃子各倒了一玻璃杯啤酒,苦笑道:“诺诺,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会受这么多苦。” “跟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我也跟着苦笑。 他乡遇前夫,想想也是醉了。 三个人喝六瓶啤酒,谁都没醉,眼睛里的神光明明还很足,却纷纷装起了糊涂。 “旅行社那边……”我踌躇片刻,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没事,季成肯定会一见面就告诉我,让我别担心。 季成苦笑,闷了满满一杯啤酒:“我辞职了。” 我心头一跳,黯然问道:“是因为打架的事情?” “不是,我本来也不想继续干了。”季成淡淡一笑,“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 101 我曾爱过你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苦笑,拿起酒瓶对嘴吹了半瓶,落寞地说,“季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是啊,我至今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和季成相爱两年,哦,不,我爱了季成两年,季成也温柔如水地照顾了我两年,难道这两年都是骗我的吗?可他骗我有什么目的?骗婚?他根本不需要婚姻啊! 季成垂眸看着酒瓶,抿了抿嘴,突然拎起酒瓶,将瓶子里的酒全部倒进嘴里,然后抹了一把嘴,说:“诺诺,如果我说,我曾爱过你,你信不信?” “……”我竟无言以对。 季成惨然笑看着我:“可是诺诺,我没办法,我跨不过那道阴影。” 什么阴影? 我突然想起,相爱两年,结婚两月,我竟然不知道季成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肯碰我。 谁都不会是天生的变/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变成了那种样子? 季成叹口气,闭着眼睛,一脸痛苦地说道:“我妈……我十岁的时候,看见我妈学校的校长来我家……我妈被绑在床头上,鞭子……蜡烛……手/铐……那时候我爸还在……” 我心惊肉跳,根本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更没想到,季成居然会毫无保留地把这么私密的事情告诉我。 饭馆人很少,季成的声音很低沉,并没有被别人听见。而桃子又叫了一箱啤酒,一直在喝闷酒,根本没工夫搭理我们,从头到尾,我们的对话她一句都没有应和过。 “我跟我妈……两年没联系了……”季成痛苦地将脑袋埋入双臂间,食指插/进头发里,狠狠地揪着,“诺诺,对不起!我不该在没有跨过心理障碍的时候娶你,是我害了你!” 我默了默,缓缓抬手,轻轻抚/摸了几下季成的后脑勺,柔声安慰:“我不怪你,真的。” 从季成给我那二十万的时候,我所有的怨恨都释怀了,现在他告诉我事情的原委,说真的,我对他除了同情,就只有懊悔。 懊悔那时候没有多关心他,要是我能够早点知道船在哪儿弯着,我一定会带他去看心理医生,那样也许我们就不会离婚,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诺诺,对不起!”季成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声音里渐渐染上了哭腔。 我心口狠狠一疼。 季成是这个世界上真正对我好的人之二,之一是桃子。 “季成,让我帮你!”我抬起他的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让我帮你,好不好?” 季成皱眉,疑惑地看着我:“怎么帮?我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必要吗?” 我淡淡一笑:“路是人走的,再穷不过讨饭,不死终会翻身。季成,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季成垂眸想了片刻,踌躇道:“打算……我曾经打算过开一个饭店,跟我妈还有你,我们三人一起辛勤劳动,用自己的双手赚取幸福生活。”顿了顿,自嘲地笑道,“可是……我根本连生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我们注定了没有幸福。” 我神色一黯,我和季成,错过的真的太多了。 “那就开一个饭店!”我坚定地对季成说,“你喜欢开饭店,那就开饭店好了!” 季成苦笑,叹口气,道:“诺诺,你想得太简单了,开饭店是需要资金的。” 房子季成留给了张兰,那二十万是他借来的,离婚的时候,季成没有任何财产。两年过去了,如果他一直在当导游,那么,他的确存不下开饭店的钱。 “我有钱,要多少钱?”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季成怔了怔,摇头拒绝:“诺诺,虽然我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是该有的血性,我还是有的。” 我顿时有些自责,刚才那句话,好像是有些伤人自尊。 我想了想,试探道:“那我出钱开饭店,请你当经理,全权负责一切经营事宜,怎么样?” 季成皱眉,微微歪着脑袋,一脸认真地打量着我。 我笑笑,理所当然道:“我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突发奇想。我现在手头有一大笔钱闲置着,你知道的,这年头,银/行/利/息低得不够买二斤猪肉,我需要投资些什么来让财产升值。” 季成沉默片刻,试探地问道:“你有……多少闲置资金?” 扣掉我刷了两台车之后,以及要留一部分自己应急,可以动用的大约有八百万。我将数目报给季成,季成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久久回不过神来。 “好歹我也曾经是当红歌手,虽然没红多久就被黑了,但钱是捞到了不少。”我自嘲地笑笑,一口气灌了半瓶啤酒。 桃子简直是个酒桶,我和季成各怀心事,也都喝了不少,地上已经堆了不下二十个酒瓶了。 季成看我又要开啤酒,连忙伸手拦住了,微微摇头,道:“诺诺,别再喝了。” 我拨开他的手,无所谓地笑笑:“我现在酒量已经很好了,没事的。” 季成皱着眉头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很明显的担忧。 “想好了吗?想好了那我们就签一份协议,我把资金交给你,开饭店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我是董事长,你是总经理,你替我打工,我给你发工资,怎么样?” 我笑看着季成,半开玩笑半认真。 季成这个人其实是很骄傲的,根本不肯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尤其他认为他很对不起我。 我漫不经心地说:“我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基本上没什么对口行业,想开设计公司,八百万砸进去都不够塞牙缝的。要是先把钱投资在别的地方,等到赚了钱,再拿来开设计公司,这样曲线救国,倒是个好办法。” 季成想了很久,我没有催他,这种事情是需要两厢情愿的。 其实我也不单纯只是为了帮助季成,我有我的打算。八百万固然是很多人拼搏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可是在卫砺眼里,八百万就是个屁,我就是个屁。 可是如果我拿这八百万作为本金,另起炉灶,发展自己的事业,一旦成功,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我也就不必处处看人脸色了。 是的,我就是这么没良心,尽管卫砺一次又一次帮助我,可我还是不放弃逃离。屈服只是因为无路可走,一旦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就像程才说的那样,我程诺就是个白眼狼,卫砺对我再好,给我花再多的钱,我都不会感激他,一旦有那么一丝丝逃离的可能性,我都不会放过。 就像关在笼子里的鸟,任凭主人再如何喂食喂水,一旦笼门打开,鸟还是会飞走的,因为自由实在是太可贵了。 “诺诺,你不怕我没有那个能力,经营不善,把你的全部身家打水漂了吗?”季成问得很郑重,“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只是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动过开饭店的念头,怎么经营,怎么管理,怎么扩大规模,我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这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可我完全没有抓住重点。 我只注意到了季成说他刚刚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动过以后开一家饭店,一家三口一起打拼的念头。 原来,季成真的爱过我,只是很可惜,年少无知的我们,就那么轻易地错过了。 “你尽管去做,赚了固然好,就算是赔了,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哪怕剩个百八十万的,都足够一个人生活了。”我满不在乎地笑笑,我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如果终究要活在卫砺的阴翳下,我宁可自己一无所有,也好彻底断了逃离的念头,安安心心地过富足却毫无尊严与自由可言的囚/犯生活。 季成又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中,很久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说:“诺诺,对不起,我冒不起这个险。” 我十分失望,看着季成,却说不出什么话。 一个人的志气在那儿摆着,不够就是不够,难当大任就是难当大任,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诺诺,如果这钱是我自己的,我肯定毫不犹豫地拿去开饭店,可是诺诺,这钱是你的,你现在被黑得那么厉害,以后找工作都是个难事儿。要是我把你的钱拿走了,赚了,皆大欢喜,可要是赔了,你该怎么办?”季成边说边摇头,苦笑道,“诺诺,对不起,我不能再害你一次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 他不是没有志气,他只是怕再伤我一次。 天底下真正肯为我考虑的人,除了桃子,也就只有季成了! 我握住季成的手,郑重而动容地说:“季成,你是个好人,认识你,是我的幸运。这辈子当不成夫妻,是咱们俩没缘分,我谁都不怨。但是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当伙伴,除了你和桃子,我信不过任何人。” 我看了一眼桃子,那货已经趴在桌子上打呼噜了,我苦笑道:“你看,桃子这丫头,也就吃吃喝喝打打架在行,真要是让她做什么大事,她肯定掉链子。季成,我相信你,我希望你也能相信你自己。我们合作,互利共赢,不论结果是好是坏,一起承担也就是了。” 102 有本事你咬我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季成要是再不答应,我也没法子了。 季成再次陷入沉默,过了很久,他才郑重地点头:“好!我们合作,一起承担!” 我伸出一只右手,季成也跟着伸出右手,跟我击了掌,算是达成协议。 季成叫来服务员,要了一张纸一支笔一盒印泥,刷刷刷地写了一份聘用协议,大致内容就是我出资八百万开饭店,聘请季成为总经理,年薪一栏画了一道横线,空着的。 我笑笑,在横线上写下百分之二十净利润,然后签下了名字,按了手印,季成看都没看,就签了名字按下了手印。 协议一式两份,我和季成各自收起一份,季成送我和桃子回了酒店,说好了明天就将八百万启动资金划到季成名下。 第二天一醒来,我就打了电话给季成,跟他一起去银行办理了资金转移手续。季成立刻开始规划,选地段什么的。 这种事情我不懂,也懒得管,在酒店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跟桃子一起报了团去九寨沟。 因为谋划了以后的出路,我很兴奋,心情大好,玩得很开心。桃子因为宋承瑞的事情,一直闷闷不乐的。 “那王八蛋不信佛,怎么会跑来拜佛磕头?”桃子皱着眉头,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问我。 我顶着三千多米海拔的阴风冷雪,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牙关打架:“大概……那畜生的二祖宗不顶用了,所以要来求佛祖保佑能治好吧!” 桃子怔了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破口大骂:“他妈的!都已经废得差不多了还撩妹,早晚死在女人肚子上!” 我耸耸肩,他宋承瑞那种东西,爱死哪儿死哪儿,早死早超生! 桃子骂了一阵子,突然掰过我的肩膀,郑重地说:“橙子,认出宋畜生的背影的时候,我心里真的有那么一种想要逃避的念头,我根本不敢跟他面对面。可是那货还是那副死样子,一天到晚泰迪附体,又翻脸无情,恨不得打死我,我真恨当时撞轻了,我他妈就该把油门踩到底!踩到八百码!” 我绷不住笑了,拍了她的后脑勺一巴掌,笑骂道:“开到八百码,那你现在就不是在山上站着了,你就在天堂上俯瞰众生了!” 桃子咧着嘴傻笑,抱着胳膊直抖:“橙子啊,你说咱这大热的天跑到这儿来吹风吹雪,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我瞪她一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两人相视一笑,拉着手跟活驴似的,在盘山公路上撒丫子狂奔。 透了一会儿风,大家就都冻得受不了了,纷纷躲回车上,嗷嗷叫着让司机开车。很快,到了黄龙景区,高原反应严重的人纷纷拿出了氧水包,小口小口地喝。我和桃子也不再那么活力满满,歪倒在车上闭目养神。 “橙子,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你的。”桃子叹口气,脑袋靠着我的肩膀,“没错,你是离婚了,可是直到离婚,前夫没有半点为难你,甚至有人欺负你,他还毫不犹豫地替你出头。没错,你是跟了卫砺,可卫砺再他妈不是个玩意儿,他对你都那么好,好得令人忍不住心生艳羡。橙子,你命真好!”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命好,我也是醉了。 我伸出一条胳膊,抱了抱桃子,有气无力地感慨:“不是我命好,是你命差。其实说到底,咱俩一样可怜,甚至我比你更可怜。” 桃子咧嘴一笑:“那倒也是哦!我没爹没妈,你有爹还不如没有,算起来,我至少没有往我身上泼脏水的混账爹。” “闭嘴,睡觉。”我淡淡地说,提不起来精神跟桃子打口水仗。 桃子体力比我好,我昏昏欲睡,她却欢实得跟羊羔似的,吱吱喳喳地说个没完。 等了大概三个小时的样子,去黄龙的人回来了,兴高采烈地给没去的人看照片,桃子让人传了几张照片给她发朋友圈装逼,还配了一张她活蹦乱跳,我半死不活的照片,那美颜美得,爹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几乎是照片刚发出去,微信就来消息了。 卫砺:“脸色怎么那么差?不舒服吗?” “下雪了,冻成狗。”我回了一句,随手拍了一张阴风冷雪的照片。 “我就说让你带上大衣羽绒服,你偏不听,现在知道冷了?下山之后快去买感冒药吃,听到没?” “啰嗦。” “嘿!出去两天,胆子长大了不少啊?” “有本事你咬我啊!” “有种你别回来,敢回来分分钟咬死你!” “不回来就不回来!哼!” “嘿!我看你是忘了怎么做人了是吧?来来来,分分钟教你学做人!” “呸呸呸!不理你!” 桃子郁闷地拿胳膊肘子戳了戳我,那一脸哀怨都快赶上六月飞雪的窦娥了:“我说,有完没完?在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你就不怕我受了刺激报/复/社/会?” “还真不怕!”我冲桃子龇了龇牙,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已经没有恩爱可以秀了,我再也不会傻乎乎地以为卫砺对我有那么一丝丝真心了。他养着我,就跟别的金主养情/妇完全没有两样。 接下来就该去九寨沟了,总共三天的行程,下了两场雪,大部分游客都是第一次来,没有经验,更不相信网上关于九寨沟“六月下大雪,七月下小雪”的攻略,纷纷得瑟得瑟地穿着漂亮的裙子,单薄的牛仔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相亲似的。甚至还有一个妹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纺短袖衫,搭配一条大红色的包臀短裙,一双细高跟凉鞋,那叫一个美丽冻人啊! 我偷拍了一张妹子的背影传给卫砺,卫砺发了一连串阴险的表情,问道:“冻成死狗了吧?” “比我多一口气。”我发了一连串大哭。 卫砺回我一连串抱抱:“回来带你吃火锅。” 我发过去一连串得意:“不要,成都的火锅完爆a市。” “那我也要吃。”卫砺回我一连串流口水。 “你来,我带你去吃。”我得意得不行,卫砺其实也是个吃货,酷爱麻辣火锅,正宗的四川火锅,对于他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好。”卫砺回给我一个很简洁的“好”字,就不再说话了。 九寨黄龙线是三天两晚的行程,很快就结束了,我和桃子累得简直比死狗还要死狗,下了车直奔酒店,连饭都没顾得吃,衣服也没脱,澡也没洗,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睡得朦朦胧胧,突然有人敲门,那“咣咣咣咣”的声音,恨不得将门拆了似的。 我烦躁地大吼:“搞什么飞机啊!吵死了!” 砸门声继续,根本不理会我的怒吼。我被吵得受不了了,桃子也迷迷糊糊地丢了一个枕头过来,咕哝着骂了几句三字经,翻了个身,蜷成一团继续睡。 我叹口气,认命地去开门,从床到门口的几步路,我已经想好了一百种骂人的话。 我用力拉开门,大声骂道:“你有病啊!敲什么敲!招魂……”一个“啊”字没说出口,我就自动吞了回去。 卫砺冷着脸站在门口,目光阴鸷地瞪着我,一脸不爽:“老子推掉三个会议,丢下两个正在洽谈合同的大客户,饿了一天,饭都没顾得吃,你居然骂我?!你什么态度啊!” 我缩了缩脖子,睡意顿时吓醒了,怯怯地瞥一眼卫砺,弱弱地问:“你那么忙,来这儿干什么?” 我想我一定是累糊涂了,不然就是睡糊涂了,我居然无视卫砺一脸吃人的怒火,弱弱地问:“你出差啊?” 卫砺彻底怒了,直接一把抄起我,将我往肩膀上一扛,甩上门大踏步往电梯口走。 “喂!干嘛啊!放我下来!”我急了,用力踢蹬腿脚。 卫砺一巴掌拍在我臀部,挺重,挺疼,他的语气挺冷,挺硬:“老实点!” 我顿时怂了,努力用手撑着卫砺的肩膀,将上/半/身直起来,以免血液倒流头晕脑胀。进了电梯,卫砺才放下我,将我往电梯轿厢的板壁上一摁,低头吻了上来。 “唔……”我用力推卫砺,扭着脑袋挣扎。 卫砺越发怒了,用力咬了一记我的下唇,阴森森地问:“怎么?连亲都不让亲了?” 我指指电梯顶部,弱弱地说:“有监控啊!” 卫砺朝着我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屑道:“有监控又怎么样?反正你现在又不是明星了,还怕视频流出去?” “不是明星也不能亲热给人看啊!”我梗着脖子跟卫砺抬杠。 卫砺那厮根本不理会这些,直接堵住了我的嘴。下到负一楼地下停车场,卫砺直接把我塞进车里,开着车冲了出去。 我纳闷地问:“去哪儿?你要带着我一起去见客户啊?” 卫砺丢给我一个白眼,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狠狠砸在我脑门子上:“蠢货!老子是来找你的!” 我揉着脑袋,不胜委屈:“好好说话会死啊?动不动就打我的头,还有脸怪我蠢!都是被你打的!” 卫砺轻蔑地横我一眼:“先天不足,后天缺乏,诺诺,你脑子大概真让狗啃了!” 103 一夜七次变快男 …… 算了,人家是金主,我惹不起! 我闷闷地扭过脸看着窗外,不再搭理卫砺。很快,车停下了,我抬头一看,是一家火锅店。 卫砺推掉三个会议,丢下两个大客户,连饭都没顾得上吃,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句玩笑话,而抛下一切赶来陪我吃火锅?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我掐灭在摇篮中了。 如果是在去年十一月份之前,我真的会相信,卫砺可以为了陪我一起吃火锅,而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可是跟louis被偷拍的那篇报道,让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情/妇永远只是情/妇,情/妇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貌美如花,温柔顺从,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 卫砺牵着我的手进了火锅店,点了一大桌子菜,按照我的肉食习性,桌子上除了葱段和香菜以及生菜这三种调味吸油的蔬菜,就只剩下肉类和菌菇了。 火锅吃得很爽,吃了个半饱之后,我才想起来桃子还在酒店饿着肚子睡大觉呢,不禁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那个……我觉得我回去以后一定会被桃子揍,我出来刷火锅居然不叫上她,这简直就是罪孽深重啊!”我慢条斯理地塞了一块毛肚进嘴里,一边嚼一边舒服地直叹气,“好爽啊!就让我在火锅里醉生梦死吧!” 卫砺大笑,抓起手机给我来了个五连拍,把我这副心满意足的死样子拍下来传给桃子,得意洋洋地说:“很好,桃子一醒来,立刻就能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我等着看她揍你。”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要不要这么坑?她揍我你很开心?” 卫砺耸肩,一脸无所谓:“不打脸就行。” …… “你要是这样说,那可就没得做朋友了啊!”我斜着眼睛瞪他,将最后一块毛肚捞进酱碟子里。 卫砺立刻起身,筷子一伸,毛肚就到了他嘴里,他一边咀嚼一边说:“慢点成不?都让你给吃完了,我净吃蘑菇了!我都快变成蘑菇了!” 我瞪他一眼,愤愤地夹了好几个羊肉卷丢进锅里,不理他了。 吃完火锅,卫砺就送我回酒店了。我和桃子住在1816,走过1816房门口,我正要刷房卡,卫砺突然打开了隔壁1818的门,顺手把我推了进去。 一进门,卫砺就把我扒/光了丢进浴室,先冲了一会儿,等到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卫砺说:“你先泡会儿吧,解解乏。” 我听话地躺进去,闭着眼睛养神。 吃饱喝足泡个热水澡,然后蒙头大睡一觉,简直是神仙一般的生活啊! 不料,没等我泡完澡,就被卫砺拉出来摁在了洗手台上,浴室里顿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叫声,我用力咬住嘴唇,死死克制,可是饿了快一个星期的卫砺彻底化身禽兽,疯狂地冲刺,仿佛要将我撕碎了吃进肚子里,揉进血肉里似的。 我彻底软成一滩春水,随着卫砺的节奏,一次又一次冲上高峰。 最后是怎么出浴室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机铃声正疯狂地响着。 我撑着酸软的身子够着手机,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桃子的咆哮声:“死橙子!你死哪儿去啦?连个话都不留!” “我在隔壁,1818。”我有气无力地哀嚎。 很快,敲门声响起,“咣咣咣咣”的,跟砸门似的。不得不说,在敲门这方面,桃子跟卫砺简直一模一样,都是野兽派的。 我翻了个身,这才看到卫砺已经不在房里了,慢吞吞地起身,套上衣服去开门,一开门,桃子就开始狮子吼了:“好啊你!居然敢把我丢在酒店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胆子可真不小啊!” 我掏了掏耳朵,皱眉反问:“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桃子呆了呆,这才“哦”了一声,贼眉鼠眼地往屋里瞄了两眼:“卫砺来了?” “嗯,又走了。”我回到床上继续挺尸。 桃子往沙发上一坐,托着脑袋玩深沉:“季成也在成都,要是让他俩碰上了,会不会出事啊?” “哪儿那么巧?”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碰上了又能怎么样?卫砺一个大老板,他哪有那个时间跟季成过不去?” 桃子咧嘴一笑:“那倒也是,季成是乐山导游,卫砺又不去旅游,怎么可能碰得到?” 她当时只顾着喝酒,早早地喝晕了,根本不知道季成辞职的事情,我也懒得多说。 桃子冲我讨好地抛着媚眼撒娇:“明天就该回去了,今天不去逛逛?” 我腰都快断了,哪有那个力气逛?想了不想脱口拒绝:“不逛!” 桃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眼睛一眯,龇了龇牙,威/胁地说道:“真不去?” “不去!”我字正腔圆,开玩笑!腿都是抖的,哪儿逛得动啊! “真不去啊?”看我态度坚决,桃子眼珠子一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叹口气,委屈兮兮地说,“好嘛!好嘛!不去就不去!那就直接回去好了!” 我看她那一脸没吃到骨头的哈巴狗样儿,有些无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想逛,那就自己去吧!我是真逛不动了。” 桃子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一个人没意思,不去了。你既然累,那就好好休息吧,等回到a市再逛也是一样的。” 可很快,我们就知道了,回到a市之后,还就真不一样了。 因为卫砺的到来,我们的行程理所当然地改变了,下午就飞回了a市。晚上卫砺带我们去吃吃吃,吃完之后送桃子回家,然后我和卫砺再开车回梁园。 我和桃子作为无业游民,日子过得其实还是很快/活的,有钱有闲,每天的日常就是约约约,买买买,吃吃吃。 回到a市的第三天,我因为来回折腾,水土不服,又被桃子拉着各种狂吃狂塞,拉肚子拉得死去活来,就拉着桃子陪我去医院。 在市第一人民医院,我们碰见了宋承瑞,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在乐山万佛洞陪他一起拜佛的女人。 宋承瑞那畜生现在跟我们苦大仇深,要是被他发现我和桃子也在这儿,我们俩又得吃亏,我机灵地拉着桃子就往人堆里闪。 宋承瑞一直低着头盯着手上的单子,根本没往我们这边看,两边倒也相安无事。宋承瑞将单子递给女人,那女人拿着单子去排队,他则走到一边的等候区坐着发呆。 桃子看了一眼宋承瑞,冲我眨了眨眼,贼兮兮地猫了过去,离那个女人很近,伸长了脖子往单子上瞄。 我的心顿时揪紧了,生怕桃子被认出来,那么我们俩又少不了一顿打。我急得冲桃子张大了嘴巴比口型,桃子却看都不看我一眼。 过了没多大会儿,桃子就回来了,闷不吭声地拉着我就走,我看见宋承瑞的时候就想撤了,现在她肯走,我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一上车,桃子就拍着方向盘笑得前仰后合,根本停不下来。 “抽什么风?”我皱眉,随即想到了先前的猜想,“宋承瑞不行了?” “嗯,变成快男了。”桃子好不容易止住笑,“怪不得他跑去拜佛,还真是二祖宗不给力啊!” 从一夜七次郎变成快枪手,搁谁不得疯啊?怪不得宋承瑞本来还想跟桃子叙叙旧情,一听说是桃子撞了他,立刻翻脸不认人。 “不是说不影响生育功能的么?”我有些纳闷,市医院挺厉害的,在国内首屈一指,没道理隐瞒病情啊! “生育功能跟性/功能是两码事,有生育功能的快枪手多了去了!”桃子咧嘴一笑,咬牙切齿,“妈的!玩了那么多女人,也该遭报应了!” “算了,别说他了。”我有些烦躁,为了一个宋承瑞,桃子这两年都没好过。 桃子顿时一脸赧然,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你的病……” 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笑骂道:“你还知道我的病没看啊?!” 桃子挠挠脑袋,连忙开车带我去了中医院。我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这几天吃的东西太多太杂,肠胃有些不适应,吃点药,饮食清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卫砺却将我的小毛病当成了绝症,吩咐了赵婶,每天给我喝大米粥、小米粥、大米加小米粥,肉也不许吃,门也不许出。 这么关了三四天,卫砺才允许我出门,我第一件事就是找了桃子商议大计。 现在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俩都是无业游民,虽然钱上没什么问题,但是精神无比空虚。 “桃子,我想,我们俩是不是应该找点儿事情做了?”我搅着咖啡,无聊到发霉。 桃子叹口气,十分赞同:“是啊!再不出去工作,我都要发霉长毛了!” “可是做什么呢?”我叹口气,有些懵。 桃子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炒老板鱿鱼,她的性格根本不适合给别人打工。我要是想出去上班,卫砺肯定不允许,再说我怎么着也算是个名人,工作还真不是那么好找的。 “要不……咱们自己当老板?”桃子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双眼一亮,“咱俩开个店,做生意,怎么样?” 104 怕我养不起你? 开店?好主意! 自己给自己打工,想什么时候开门营业,就什么时候开门营业,反正是自己当老板,没那么多限制。 经过一番商议,我和桃子决定了,我们要开一间宠物主题的咖啡厅,名字就叫“桃橙窝”。 晚上我跟卫砺说了想开咖啡厅的事情,卫砺皱眉,有些不乐意:“怎么?怕我养不起你?” “就是太无聊了,你去工作之后,我就没事情干了,想找个事儿打发打发时间。”我叹口气,在卫砺的胸膛上画圈,无比哀怨地说,“我感觉我现在就像古代皇宫里的娘娘,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在那儿傻乎乎地等着皇上来临幸。” 卫砺闻言,低声笑了,咬着我的耳朵吹热气:“今天晚上伺候好了,明天就让你当老板娘!” 我立刻翻身骑了上去,挑眉邪笑:“这样够不够好?” “不够!”卫砺大笑,一个翻身把我掀了下去,随即压了上来,双手四处游移揉/捏:“要像这样!还要这样!还要……” 我抬头,堵住他的嘴,环住他的脖子,与他辗转纠缠。 一室春光。 第二天一早,卫砺的助理唐正就带着我和桃子去看地段了。 我和桃子的设想是开一间小咖啡屋就行了,五六十平的地方,摆个十张八张桌子就好。 可是卫砺说,要么不玩,要玩就玩大的。最后在步行街上盘下来二百二十多平的店面,那店面原本是一个餐馆,生意挺好的,也不知道卫砺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店主同意转让了。 店面敲定之后,装修的事情有人来负责,我和桃子只要坐等开业就好。其实对于开店做生意,我和桃子一窍不通,说是我们当老板,其实我唯一派上用场的地方,就是说了我要开一间宠物主题的咖啡屋这句话。 开业的日期选在九月八号,开业仪式举行完毕之后,我把梁园的那十几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全放进了咖啡厅。有的大型犬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体型已经很客观了,威风帅气的,英俊潇洒的,活泼可爱的,应有尽有。 因为是a市第一家宠物主题的咖啡厅,挺有新意,吸引了很多爱宠人士的目光,生意挺好。 店里的一切都有专人打理,我和桃子这两个老板娘只负责坐在吧台后面玩玩电脑,看看肥皂剧,或者偶尔出来逗逗狗什么的。 咖啡厅接受宠物进店,任何顾客都可以带着自家爱宠一起来咖啡厅,但是考虑到安全问题,烈性犬是不让进的。 于是,问题理所当然地出现了。 开业前几天一切都好,风平浪静,和气生财。 第八天,有四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摸样的中年女人,带着宠物前来消费。其中有一位顾客牵着一条比特斗牛,店员不让进,那顾客坚持要进,跟店员吵了起来。 我和桃子赶到门口,先让店员去招呼别的客人,然后耐心地向顾客解释说明,比特是烈性犬,一旦伤人,或者伤了别的客人的爱宠,对大家都不好,希望顾客可以理解。 “你们家不是任何主人都可以带着爱宠进店的吗?凭什么不让我家猛龙进去?”女人不依不饶,任凭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我强压着火气,再次强调:“本店明文规定,为保障安全,烈性犬谢绝入内,这也是为了广大顾客和爱宠的安全考虑,请您多多包涵。” “你凭什么说我家猛龙是烈性犬?我家猛龙温柔得不得了!”女人唾沫横飞,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被她推得站不住脚,往后退了一步,桃子顿时火了,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冷着脸瞪着她。 女人看桃子敢碰她,顿时嚣张得不行,挣了一挣,没挣开桃子的手,她就松开了牵着狗绳的手,指着桃子的鼻子质问:“顾客是上帝,你们老板没教你吗?” 桃子森然一笑,一把打落那女人的手,冷声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信佛!你要是乐意进店消费,请把你的狗留在店外,要不然,请转身直行!”桃子说完,重重地一甩手,将那女人的胳膊甩开了。 “你!我要投/诉你!”女人怒了,扯着嗓子大叫。 “不要意思,我就是老板,不接受你的投/诉!”桃子咧嘴一笑,十分得意。 大概是桃子的笑容太欠扁,也或许是桃子坚持不让那女人进店,导致她在同伴面前丢了面子,她顿时怒不可遏,大叫一声:“猛龙!给我上!” 那条比特的绳子本来就松开了,主人一发令,比特顿时疯了似的往上扑,我和桃子吓了一跳,赶紧往店里退,可人哪有狗跑得快?比特很容易就追进了店里,店里顿时乱作一团。 我和桃子不敢往里面逃,生怕把比特引进去,会伤及无辜。比特张着大嘴咬过来,桃子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砸了过去,没砸中,花瓶摔在地上,“咣当”一声,一地碎片,比特顿时彻底疯了,狂吼狂叫着追着桃子咬。 那女人一看比特真疯了,也怕了,连忙大声叫着“猛龙回来”,可那狗根本不听指令。 我眼看着场面要失控,连忙让服务员打了110和119,招呼了梁园的几条大型犬过来抵挡。 德牧、阿拉斯加、拉布拉多、金毛虽然体型已经不小了,可毕竟还是小狗,在比特面前,都是战五渣,但自家的狗到底忠心,打不过也上,四条狗冲上去,将桃子跟比特隔离开来,德牧一狗当先,吼叫着冲了过去跟比特对着咬。 店里的顾客纷纷看牢了自家宠物狗,往角落里退,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我急得不行,桃子也胆战心惊,脸都吓白了。 很快,第一声惨叫声响起,德牧的脖子被比特死死地咬在嘴里,比特用力甩头,德牧呜呜地惨叫,幽蓝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没到三分钟,就彻底不动了。 阿拉斯加、拉布拉多和金毛被吓住了,动都不敢动,比特冲上去,轻轻松松把离得最近的阿拉斯加干翻在地。 那些狗都是我精心照顾了好几个月的,感情特别深,看着德牧和阿拉斯加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相继被咬死,我整个人都失控了,抄起一张凳子就冲了上去,照着比特猛砸。 比特的动作很快,我凭着一股猛劲儿,根本砸不到它,但它也接近不了我,大概是因为有主人加入,拉布拉多和金毛有了仗势,突然冲了上去,张嘴就往比特身上咬。 我眼睁睁地看着活蹦乱跳的拉布拉多和金毛相继哀叫着死去,成为一动不动的尸体。 整个进门的地方到处都是鲜血和狗毛,比特疯狂地吼叫,一次又一次向我扑过来。 我感觉整个人都炸了,大叫一声:“奶奶的!老娘今天不宰了你,我他妈就不叫程诺!” 关键时刻,消防员到了,他们有专业的设备,但还是耗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制伏了比特。 我二话不说,抄起一个花瓶,照着比特的腰用尽全力砸了下去。比特惨叫一声,整个下/半/身都瘫倒不动了。 比特的主人疯了一般冲上来,劈手甩给我两个耳光,尖叫着大骂:“你敢打我的猛龙?!” 桃子冲上来,对着疯女人就是一顿老拳,一边揍一边骂:“妈的!你还是人吗?狗咬人你不管,人打狗你他妈给我满嘴喷粪?你家狗是命,别人家狗就不是命了?人就不是命了?店规明明白白写着烈性犬谢绝入内,你他妈非要显个性,现在你满意了?” 我刚才一是为了保护店里的顾客,二是为了保护拉布拉多和金毛,这才凭着一股猛劲冲了上去,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顿时手脚发软,脑子都懵了,比特的主人本来就挺胖,力气挺大,两巴掌扇下来,我整个人都蒙圈了,跌倒在地,出了一身冷汗。 我强撑着爬起来,对那比特的主人说:“你的狗咬死我四条狗,这笔账,咱们有得算了!” “你把我家猛龙的腰打断了,你给我赔!”那女人嚣张地叫道,“狗咬狗不犯法,人打狗就是虐/待!我要上网曝光你!” “我不但要打,我还要杀了它!”我冷笑,转脸向消防员问道,“向这种在公共场合发狂,咬伤人、咬死狗的烈性犬,我记得是要当场击毙的吧?” 消防员点头:“是的,但我们是消防员,不是武装部队,没有枪,这条比特会交给警察处理。” 消防员大概也对比特主人的态度很不满,皱眉道:“a市禁养烈性犬,女士,您应该感谢这位小姐,要不是她全力阻止,一旦比特犬伤人致残致亡,您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那女人听了,脸色顿时吓白了,她看了一眼正在呜呜惨叫,却仍旧龇牙咧嘴一副凶悍相的比特,不服气地说:“我家猛龙一向很温顺,要不是她们动手,猛龙才不会动口!” “要我调监控吗?”桃子冷冷地问,“看你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家,你是谁?敢不敢留个名字出来?” 105 大明星特别骚特别浪,玩起来特别爽 桃子一说到名字,那女人再次嚣张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你听好了,我是风彩服饰的董事长夫人!” “风彩服饰?”桃子嗤笑,“在a市顶多算是三流,连二流都够不上,居然这么嚣张!” 那女人顿时涨红了脸,正要反驳,这时,警察来了,对着现场的狼藉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照,把我们几个相关人员全部带回了局子。 我整个人都混乱了,一想到比特狂吼狂叫、龇着獠牙扑上来的场面,我就心惊肉跳,后怕简直比当时的恐惧还要强烈,警察问话,我都回答得颠三倒四的。 桃子打了卫砺的电话,很快卫砺就来了,留下几句霸气侧漏的话,就把我俩带走了。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烧,我估摸着,应该是吓的,毕竟我这人骨子里还是很怂的。 当时的现场太过惨烈,顾客们担心自身安危和爱宠的安全还来不及,根本没有人拍照发到社交媒体上,这件事虽然当时闹得挺厉害,过后却没有什么余波,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桃橙窝闭门休整了两天就继续营业了,桃子在玻璃橱窗后面竖了大块牌子,上面写得明明白白:烈性犬禁止入内,违者一半清蒸一半红烧,奏是介么任性! 我病好了之后就回到店里了,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这些天生意一直挺冷清,桃橙窝本来就是新店开张,闹了这么一出,元气大伤,半死不活。 我开这间咖啡屋本来也不图赚多少钱,就是找个事情做而已。守着一间店面,养着一群小狗,有客人了,招待招待客人,没客人了,自己煮杯咖啡听听音乐,倒也不错。 没想到,我回到店里的第二天,麻烦就找上门了。 宋承瑞一脸懊恼地进了店,直奔柜台,劈头就是冷嘲热讽:“哟!当老板娘了?不错啊!有出息!” 我正抱着一只吉娃娃给它剪脚趾甲,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最近的日子真是不太平!看样子,我应该跟卫砺要两个保镖过来,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的安全。 抬头一看,居然是宋承瑞! 这孙子居然找上门来了! “你来干什么?”我皱眉问道,整个人都不好了。 宋承瑞呆了一呆:“程诺?这店是你开的?” “刚刚不是还说我有出息来着?怎么?我就不能开店?”我斜乜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吉娃娃的脑袋。 宋承瑞直起身子,冷冷问道:“桃子呢?” “你给我多少钱让我帮你看着桃子的?”我冷眼看着他,嗤笑道,“进店不消费,吹免费空调还是蹭免费wifi来了?去去去!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宋承瑞咬了咬牙,“砰”的一拳砸在柜台上,厉声道:“我问你桃子在哪儿?!” 我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瞥他一眼,嘟囔:“吼什么吼?吵死了!” 宋承瑞额头青筋直跳,分分钟就要发飙的节奏。我打了个哈欠,瞄了瞄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半,差不多该去睡午觉了。 我起身就要走,宋承瑞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皱眉瞪着他,他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质问道:“我问你桃子在哪儿?!” 我实在懒得跟这种人渣多烦,况且撞伤宋承瑞的人是桃子,他俩一见面,准得掐起来,桃子再猛,都不是宋承瑞的对手,而我跟宋承瑞毕竟没有直接的仇恨,他不至于跟我太过为难。 我挣了一下,语气严厉:“这是我的店,请你出去!” 宋承瑞的手扣得死紧,我用力一挣,没挣开,他冷着脸嗤笑:“不说是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她了?桃子!桃子!你给我出来!” 宋承瑞扯着嗓子鬼吼鬼叫,没多大会儿,桃子就过来了,一脸不耐烦,一见到宋承瑞,就破口大骂:“宋畜生你有完没完?找茬找上门来了是不是?老娘告诉你,这儿!”桃子指了指地面,大拇指一翻,指着自己,傲然道,“是老娘的地盘!你他妈要发疯,给我滚外面发疯去!” 宋承瑞顿时怒了,一把甩开我的手臂,大踏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桃子,冷声道:“跟我来!”就把桃子往门外拉。 开玩笑!这里好歹是我们自己的地盘,真要是打起来,好歹还有员工能帮上点儿忙,真要是让宋承瑞把桃子带走,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话在这儿说!”我连忙追上去拦住他们,冲桃子使了个眼色。 桃子会意,冷笑道:“宋承瑞,都分手两年了,你还死皮赖脸地来找我呐?可惜啊!老娘现在有男人了,不稀罕你这个人渣了,请你打哪儿来,滚哪儿去,麻溜的,要不然,我可叫人拿拖把了啊!” 宋承瑞瞄了我一眼,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店里的员工都过来。现在没什么生意,员工们都窝在沙发里休息,看见我的手势,纷纷涌了过来。 咖啡厅一共十二个员工,四男八女,围拢过来还是很可观的。宋承瑞嘴角抽了抽,目光微微放软下来,问道:“这里有没有休息室什么的?” 桃子掉头就走,宋承瑞连忙跟上,我怕出事,亦步亦趋地跟着。 进休息室之前,我长了个心眼,我把手机交给员工,嘱咐员工留意着里面的动静,要是打起来了,千万记得及时报警,并且用我的手机给卫砺打电话求助。 对于我也跟着进去,宋承瑞并没有反对,一进休息室,宋承瑞就将门反锁了。 休息室是我和桃子睡午觉的地方,不大,十来平的样子,放了一张双人床,一张茶几,两把懒人沙发。 桃子往沙发上一瘫,漫不经心地抠弄着指甲,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看看沙发,再看看床,自觉地走到床边坐下。 宋承瑞瞥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程诺,你倒是风光啊!又是上电视又是上新闻的,大明星啊!” 关我什么事?扯到我身上干什么? 我有些无语,挑了挑眉,不耐烦道:“宋承瑞,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这里是咖啡厅,开门做生意的,你要是想来捣乱,最好先考虑清楚!” 宋承瑞嘿嘿一笑,笑容阴狠:“开门做生意?做什么生意?”他的眼睛从我脸上往下扫,一直扫到脚上,再往上扫回来,最后停在我胸前,“好像你最会做的,就是皮/肉生意对吧?”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宋承瑞今天是打定了主意找事来了! 我握了握拳,缓步走到茶几边,茶几上放着两个陶瓷水杯,是我和桃子休息时候喝水用的。 我拿起我的杯子端在手里,退回床边坐下,笑道:“宋先生,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希望你能说话注意点,好好的别没事找事。” 宋承瑞冷笑:“就凭你?也配找我的事儿?” “宋承瑞,你到底想怎么样?!”桃子顿时炸毛了,“砰”的一拳砸在玻璃茶几面上,霍的站起来,手指着门,“有事说事,没事快滚!” 宋承瑞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双手一抄,好整以暇地说:“你上次撞我撞得挺爽啊!” “是挺爽,只是可惜没能撞死你,没能给我的孩子报仇!”桃子冷着脸,咬牙切齿。 宋承瑞的脸色顿时不好了,死沉死沉的,眼里喷出怒火,分分钟要掐死桃子的节奏。我寻思着要谈崩,“哗啦”一下将杯子里的半杯水往地上一倒,一扬手,将杯子重重地往门上砸去。 宋承瑞看我砸门,顿时炸毛了,霍的起身朝桃子扑了过去,嘴里大声叫骂着:“贱人!你毁了老子,居然还敢这么嚣张!老子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宋承瑞骑在桃子身上,桃子死命地挣扎,根本挣扎不开。 我一看宋承瑞动起了手,立刻冲上去拉他,可男人的力气根本不是女人所能对抗的,强悍如桃子,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我拼尽全力拉宋承瑞,都没能解救得了桃子。 我急了,狠狠一口咬住宋承瑞的肩膀,拼尽全力,差一点咬下来一块肉。宋承瑞吃痛,一拳打在我肚子上,用力甩开我。我被打得跌倒在地,膝盖磕在床边上,钻心的疼。 宋承瑞抽出皮带,三下五去二就将桃子的双手扣在一起,死死地捆了起来,然后把桃子整个人横过来塞进沙发里。桃子的手被捆着,腿挨不着地,使不上力,脑袋悬空,屁股被卡在沙发里,怎么挣扎也出不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床站起身,腿一软,差点栽下去。宋承瑞狞笑着走过来,龇着一嘴尖利的牙,阴森森道:“大明星是吧?啧!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还他妈没玩过大明星呢!今天就来尝尝看,大明星跟普通女人有什么两样,是不是特别骚特别浪,玩起来特别爽!” “宋承瑞!你他妈敢动橙子,老娘宰了你!”桃子死命地挣扎,小腿胫骨好几次磕在茶几的玻璃面棱角上,声音沉闷,听着就疼得要死,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玩命地挣扎。 106 宋承瑞的报复 我吓得半死,连忙后退,可这间休息室本来就没多大,放了一张床、一张茶几、两把沙发之后,基本上就没空地儿了。 宋承瑞迈着很小的步子,猫捉老鼠一般逼近我,将我逼到墙角。我“砰砰砰”地砸门,一边开门一边大声喊救命,可是我惊恐地发现,门打不开。 这道门是防盗门,一共有三道保险,宋承瑞一进门就将三道保险全锁上了,我还没打开三道保险,宋承瑞就抓住了我的腰。他手上一用力,我就不由自主地跌入了他怀里。 宋承瑞得意地笑:“程诺,你就别挣扎了,老子想上你已经很久了!那时候在大学里,追桃子的时候,老子就下定决心,睡了桃子就搞定你,没想到你他妈那么早就结婚了!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来,哥哥让你乐呵乐呵!” 宋承瑞猛的一发力,将我打横抱起,重重地扔在床上。 我下意识往床里侧滚去,宋承瑞扑了过来。 我痛得忍不住鼻涕眼泪狂飙,宋承瑞=愤怒地甩了我两巴掌:“妈的!脏死了!” 宋承瑞抓起我的衣服,在我脸上粗鲁地抹了一把。 我又惊又怒,被侮辱的愤怒分分钟要将我激得爆炸了。我双手乱挥乱抓,不经意间,抓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床头放着一个玻璃果盘,里头还有半盘子葡萄,果盘不大,但挺厚挺重。我想也不想,抄起果盘照着宋承瑞的后脑勺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宋承瑞刚松开口齿,正在做一个抬头的动作,嘴里说着“大明星也他妈不过……” 话到这儿,就顿住了,果盘厚重的底部砸在宋承瑞的后脑勺上,他整个人一僵,眼睛瞬间瞪到了极致,满眼不可思议,身子僵了几秒钟,突然毫无预兆地直挺挺地落下,狠狠砸在我身上。 我拼尽全力推开他,这才看到,他的后脑勺开了瓢,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我吓傻了,呆呆地不能动弹。 “橙子!快放开我!”桃子急得大叫,奋力挣扎。 我呆了一呆,这才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把桃子的双手解开。桃子看了一眼宋承瑞,咬着牙大骂一声“妈的畜生”,一把抓起滚落在地的果盘,来回摸了好几遍,然后将手往宋承瑞后脑勺上一捂,转脸吼我:“笨蛋!快把衣服穿上!” 我六神无主,桃子说一个指令,我就做一个动作,捡起碎成一片一片的衣服勉强套上,遮住私/密的部位。 “开门!”桃子大吼,憋着满眼的泪。 我又跑去开门,桃子快步走到我身边,咬着牙嘱咐:“等会儿警察来了,你什么都别说,听见了吗?” 我咬着嘴唇,脑子里一团乱麻,眼泪汹涌而下,开了门,看到围在门口的几名员工,顿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刚才一直有员工在砸门,但是根本没用,这门不是轻易能砸开的,他们接到我的指令,也报警了,只是警察还没赶来,一切就都结束了。 “报警,打120,拿一身员工制服过来。”桃子有条不紊地吩咐。 很快衣服就送来了,桃子把衣服塞进我手里,声音挺沉挺严厉:“快去卫生间换了!” 我哭哭啼啼地不敢动弹,桃子指了指一个女员工:“去!陪她换衣服!” 桃子衣衫不整、鬓发凌乱、两手鲜血的样子特别吓人,特别有震慑力,那员工抖了抖,胆战心惊地拉着我去了卫生间。 换好衣服出来,警察已经到了,我正好听见桃子说:“我前男友想强女干我闺蜜,我情急之下,一时冲动,给他开了瓢。对,就是这样,我很清醒。” 我呆了呆,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快步冲了上去,叫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桃子看都没看我一眼,镇定地说:“警察先生,我闺蜜吓傻了,神经错乱,胡言乱语,等救护车来了,请让医生将她一起带回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我怕她有事。” “这位小姐是当事人之一,应该跟我们去公/安/局做笔录,调查事情的真相。” 桃子打断警察的话,咄咄逼人地质问:“她差一点被强女干,受了惊吓,挨了打,精神肉/体双层创伤,要是你们再把她抓去局子里,万一她想不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我请求警察同志能够体谅受害者,关爱受害者,先将受害者送医诊治,有什么问题,等受害者的情绪平复下来再说。” 警察顿了顿,默认了桃子的说法,派了一个女警察陪着我,怕我出什么意外。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宋承瑞被抬上担架,那个女警察陪着我上了救护车,直接去了医院。桃子被警车带走了,手上拷着明晃晃的手/铐。 坐在救护车上,女警察一直不停地安慰我,叫我别害怕,没事的,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 我渐渐平静了下来,死死地瞪着宋承瑞,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他不要死。虽然我是正当防卫,可他要是死了,我就成了防卫过当,要吃官司的。而桃子,她很明显替我顶罪了。 她把果盘上我的指纹擦了,留下了她的,又染了宋承瑞的血,在没有别的目击证人、又没有监控录像的情况下,她咬死了人是她打伤的,而我因为受了刺激精神错乱,胡言乱语。这样一来,就算是我主动认罪,也没办法替桃子洗脱冤屈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宋承瑞不要死,只要他不死,桃子的罪就不会太重,凭着卫砺的本事,应该能把她捞出来。 卫砺! 想到卫砺,我突然焦躁不安起来。 为什么卫砺还没来?没道理接到我的求助电话,他不在第一时间出现的! “警察同志,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给我家人打电话?”我急忙向警察求助。 警察二话不说掏出手机递给我,我拨了卫砺的号码,忐忑不安地等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对不起,您……” 卫砺关机了。 我顿时心凉如水。 卫砺从不关机,他的电话我随时都能打通,可是这一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居然关机了。 宋承瑞也是大有来头的人,他爸宋家豪虽然算不上跺跺脚就能让a市抖三抖的大人物,可是要想弄死我和桃子简直跟捏死个小蚂蚁似的,更何况上次就是桃子撞伤的宋承瑞,这一次,新仇旧恨,就算是卫砺出面,恐怕都不能轻易摆平。要是卫砺不出面,我俩必死无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了赵婶的电话询问卫砺的行踪,赵婶告诉我,卫砺今天一早就飞帝都了。 卫砺不在,我和桃子死定了! 很快到了医院,宋承瑞被送进了急救室,女警察陪着我做了一系列检查,检查完毕,我就是受了惊吓,有些心神不定,身上有些软组织损伤,开了一些止疼药和消炎药,就没事了。 作为受害者,我被带到公安局,我提出要见见桃子,女警察看我一直在哭,可怜巴巴的,就把我带到了拘留所。 在拘留所,我见到了桃子,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双手托着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样子。 “桃子!”我担心得不行,大叫了一声。 桃子看向我,咧嘴一笑:“他死了没?” 我摇头:“还没死,正在抢救。” “要是他死了就好了!”桃子叹口气,无比哀怨,“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他怎么就没死呢?” “他要是死了,你就别想出来了!”我气急败坏地说,问女警察我能不能进去看她。 女警察摇摇头,皱眉道:“但是可以申请取保候审。” 我听了,立刻问她取保候审的方法。当时我就求着女警察带我去办理手续,交了一大笔保证金,我终于领着桃子走出了拘留所。 “你傻啊!为什么说是你干的?”刚走到院子里,我就忍不住吼桃子。 桃子一把捂住我的嘴,瞪我一眼,凶狠地压低声音吼我:“你他妈才傻!这种话能在这儿说?” 出了公安局大门,我俩正要去打车,猛的一辆黑色保时捷冲了过来,一个急刹,在我们面前停下,卫砺打开车门下了车,焦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107 你不嫌我脏? “上车说。”桃子一脸镇定,那从容不迫的范儿,简直就是兵临城下、指挥若定的大将。 上了车,桃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卫砺,最后无所谓地笑笑:“祸是我惹出来的,连累了橙子差一点被那畜生毁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要是再害得橙子坐牢,我他妈就是死都死不安生!” 卫砺越听脸越沉,一言不发地开车,车速很快,一直开到梁园,他都没说话。到了梁园,他一手一个,把我和桃子拎下来,拎到楼上,转脸对桃子说:“自己去客房洗干净,然后到楼下客厅等着。” 说完,他就把我拎进卧室,推进卫生间,打开花洒调水温。 我怯怯地看着他,上次我跟louis被偷拍,他认为我脏了,亲自动手给我洗澡,差点没给我褪一层皮。这一次,我被宋承瑞那样侮辱,要不是他临阵缴枪,我十有八/九是躲不过一劫的。卫砺肯定接受不了,这一回,褪一层皮都是轻的,我估摸着,他能直接活剥了我。 调好水温,卫砺就冷着脸扒我的衣服,扒下来上衣,他的眼里顿时燃起了火。 “没穿胸罩?”卫砺咬牙,目光灼灼地瞪着我胸前的牙印和淤痕。 宋承瑞那畜生下手太重,我身上简直没有一块能看的地儿。 我的五脏六腑抖了抖,寒意从脚底升起,嗖的一下就窜到了头顶心,弱弱地说:“被、被宋畜生撕了。” 我穿的是咖啡屋店员的工作制服,加上没穿文胸,满身牙印淤痕,发生了什么事,一目了然。 卫砺没说话,拿着花洒对着我上上下下地冲了好几遍,等到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他就把我抱进浴缸里。虽然全程冷着脸,却没对我做什么粗暴的事情。 “怕不怕?”卫砺突然发问,眯着眼睛看着我,眸光意味不明。 “怕。”我点头,现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会打哆嗦。 “怕为什么不找我?”卫砺质问,咬牙切齿的样子像发了狂的野兽,挺吓人的。 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卫砺再怎么凶狠,都只是虚张声势,或者说,他都是克制着自己的,不会对我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跟宋承瑞的毫无人性比起来,卫砺简直就是温柔如水的真君子。 我小声说:“我有叫店员打电话给你,也有拿警察的手机打给你,可是你关机了。” 卫砺突然就怒了,一巴掌扇上我的后脑勺:“打你个大头鬼!我根本就没接到你的电话!” 我怔了怔:“不可能!我有嘱咐店员,一旦里头打起来了,就让他们报警,并且打电话给你求助,因为我相信你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真的,我就是相信卫砺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救我,虽然我并没有什么确定的理由来支持这个想法,可我就是相信。 但是卫砺让我失望了。 卫砺掏出手机,翻给我看通话记录。今天一天的通话记录上只有一个陌生号码,其他的就是客户电话。 “怎么会?”我不信,使劲揉了揉眼睛,可是通话记录清楚明白,的的确确没有我的号码。 “你把手机给店员了,那你告诉他们密码了没?”卫砺斜着眼睛翻我,一脸鄙视。 …… 我真傻,真的!我只告诉店员用我的手机打电话给卫砺求助,可我居然忘了,手机设了手势锁,店员根本解不开! “那你怎么会回来的?赵婶说你在帝都。”我有些委屈,又有些哭笑不得。 卫砺翻给我一个白眼:“我打电话给你,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感到不对劲,就飞回来了。去店里一看,店门关着,问了隔壁店员,才知道出了事,去了医院,发现你不在,就赶去公安局,正好看见你们出来。” 我呆了呆,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我没有信错卫砺,他的直觉是对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卫砺一定会竭尽全力来救我。 他只不过没打通我的电话,就从帝都飞回了a市,他是真的担心我。 我突然觉得,卫砺对我,也许与一般的金主对情/妇是不一样的。 别的金主即便再如何出手阔绰,也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情/妇,大手笔砸几百万而不皱一下眉头,也不会为了陪情/妇吃一顿火锅,而搁下大堆大堆的重要工作,更不会因为没打通情/妇的电话,而从帝都飞回千里之外的城市。 卫砺叹口气,抱住我,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感慨万千:“诺诺,你怎么就那么让人不省心呢?” 责怪的话语,却是宠溺的语气,卫砺虽然一直冷着脸瞪着我,可他却没有对我发火,即便我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宋承瑞那畜生给摸遍了,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牙印和淤痕。 这么刺眼的东西,我自己都恨不得拿钢丝球刷干净,可是卫砺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你不嫌我脏?”我委屈地看着他,泪眼朦胧。 卫砺翻个白眼,冷声道:“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错。要是再因此而迁怒女人,那还是男人么?” 这句话真的很男人。 卫砺这一句话,令我在最为绝望无助的时候找到了依靠,我悲哀地发现,离开他,我真的混不下去。不单单是无法生活,而是精神上找不到庇护所。每一次出了麻烦,都是卫砺帮我解决,我已经习惯了他为我遮风挡雨,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形成了依赖性。 我死死地抱住卫砺,哭得浑身打颤。 卫砺嫌弃地掰开我的手,皱眉道:“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很贵的?你那眼泪鼻涕能别往上面蹭么?” 我破涕为笑,卫砺索性脱了衣服,下了浴缸,跟我一起泡澡。 我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不是故意的,但是不可否认,我因此而很愉悦。 卫砺没有嫌弃我,他不嫌我脏。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一句话可以让相恋多年的情侣反目成仇,有时候,一句话又可以让仇深似海的人化干戈为玉帛。 如果说我曾经对卫砺萌起过真心,后来被他掐灭了,那么今天卫砺的这一句话,成功地将死灰复燃了。 洗完澡,卫砺帮我擦干身体了,换了衣服,带我去楼下客厅。桃子已经洗完澡在沙发上坐着了,换了我的衣服,看起来神清气爽,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似的。 桃子一看见我们下来,就笑盈盈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卫砺眼眸一弯,递给桃子一个“懂我”的眼神:“你说呢?” 桃子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宋承瑞的那方面已经不行了,要不然也不会又是求神又是拜佛的,还上门来找茬。他现在唯一的仗势也就是家里那几个钱了,要是他没了那些钱,不知道宋大公子是不是还能像以前那样万花丛中过,左拥右抱,尽享温柔?” 卫砺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闪着凛冽的寒意,跟要吃人似的:“这个想法很精彩,我很喜欢。” “他们家那个酒店,听说挺不错的,环境好,服务好,安全也好,各方面都很好。”桃子笑得很奸猾,一脸不怀好意。 卫砺继续点头,笑容温柔如水:“这个想法更精彩,我简直不能再喜欢了!” 我看得胆战心惊,忍不住插话:“你……你们要……要干嘛?” 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认为这俩人精只不过是在夸奖一家五星级酒店各方面全优,可是经历过在天海的各种风浪,我现在当然不会天真地相信他俩只是在交流用户体验。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是开酒店的话,应该向宋家多多学习学习而已。”卫砺抿嘴一笑,“诺诺,来,告诉我,前几天那个胖女人,你想怎么收拾她?” 胖女人?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意识到卫砺是说先前那个比特的女主人,于是摇头道:“不用了,她的狗已经被警察打死了,再说,我的咖啡屋可能要关门大吉了,还收拾她干什么?” 第一次当老板,却碰上这种破事儿,想想也是醉了! 卫砺笑笑,温声道:“听你的,你说不收拾,那就不收拾好了。” 就那么简单? 我斜着眼睛看着卫砺,总觉得他那人不是个善茬,没那么好说话。 为了防止宋家豪找茬,卫砺留桃子在梁园住下,他来出面处理这件事。 我不知道卫砺是怎么处理的,反正一切都仿佛跟我和桃子无关了,公安局那边没什么动静,桃子每天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操心,只是卫砺每天都很晚才回来,到家就倒头大睡,累得不轻。 老实说,我是真的很感动,卫砺为我做的真的是太多了! 宋家豪在a市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标准的地头蛇,卫砺的主场不在a市,想要摆平这件事,没那么容易。 几天之后,卫砺告诉我,事情已经解决了,公安局那边把这起案件定性为普通的民事纠纷,让我们私下调解。 宋承瑞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我那一记狠手下去,打得他一个星期了都没醒过来,听说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108 一箭双雕 据说宋家豪就这么一个儿子,能让宋家豪善罢甘休,卫砺一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卫砺却什么都没说,我问急了,他就口气很冲地要我别管,如果我不依不饶地问,他就把我摁在床上沙发上地板上,狠狠地做,做到我浑身无力、四肢瘫软,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才肯停手。 十一月初的一天,a市的社会经济频道播出一则新闻,扫黄打非,查到宋氏的酒店,抓获卖/淫女二十四名,女票客二十一名,其中有两名女票客企图跳窗逃跑,其中一名当场摔死,另一名摔断了腰椎骨,瘫痪了。 这些女票客中,有个很有身份的人——风彩服饰董事长王雷,这个人很变态,喜欢玩3p,还喜欢玩幼/女,他招的那两个小姐,一个未满十四周岁,一个刚刚满十四周岁没几天。 跟未满十四周岁的小女孩发生关系,不论是什么情况,都是强女干,女票宿幼/女,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 引诱、容留、介绍五人卖/淫各一次,量刑基准为有期徒刑五年,每增加一人次的,刑期增加六个月(参照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人民法院量刑指导意见(试行)》。 也就是说,王雷最低也要关五年,宋家豪十四年零六个月起步。 其实这种事情对于大老板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各方面的关系都是打通了的,他们做了那么多年,都顺风顺水的,没出任何岔子,上头要下来检查,他们也会提前收到消息,根本不会出事。 可是这一次,很明显,卫砺动了手脚,不但让宋氏酒店被突击检查,还及时召集了媒体,来了个现场直播,根本没有给王雷和宋家豪动手脚善后的机会。电视台一曝光,这件事只能按照规章制度来处理。 事情闹得太大,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王雷和宋家豪理所当然地进了局子。 风彩服饰本来就不是上市公司,实力有限,董事长一进局子,顿时群龙无首,各大股东乱糟糟的开始争权夺利,公司分分钟就要支离破碎,不成气候。 宋氏树大根深,但也经不住这么大的折腾,宋家豪进去了,宋氏酒店容留卖/淫所得被没收,还罚了一大笔钱,酒店被迫停业整改。 停业整改这种事情,不是那么好过的,只要上头不满意,说你整改不到位,那你就只能一直关着门继续整改。 有卫砺在,我相信,宋氏永远都没有整改合格的那一天了。 好像并没有花费多大力气似的,卫砺轻轻松松整垮了宋氏和风彩,先前我受的欺负和侮辱,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我一直都知道卫砺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从他帮我洗白就能看出来,这个人很有手段,很有势力,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突然觉得,先前拿八百万给季成开饭店,想借此脱离卫砺,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可笑了! 别说八百万,就算我有八千万,季成有通天彻地的经营手段,这一辈子大概都没有足够跟卫砺抗衡的本事。 好在,现在我已经不想着逃离卫砺了。 我一直是个很怂的人,卫砺的连番打击与侮辱,让我极度渴望逃离。 可我又是一个极度缺爱的人,谁要是对我好,我恨不得掏心掏费地回报对方。卫砺对我真的很好,就像他说的那样,只要我乖乖的,他可以把我宠上天。 那我就乖乖的好了啊! 卫砺不碰别的女人,他只要我,他舍得给我花钱,也肯花所有的空余时间陪我,随我玩随我闹,我想干什么,他都不遗余力地支持,那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就当卫砺脾气不好,我顺着他点儿,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人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心态摆正之后,就什么都不是事儿了。经过宋承瑞一事,我突然就不想离开卫砺了。 在卫砺身边,其实也挺好。 桃子说羡慕卫砺对我的好,其实她真的没羡慕错,卫砺对我,是真的很好。 宋家豪进去之后,我陪着桃子去了一趟医院,宋承瑞还没醒来,医生说他大概会成为植物人。 “也好,成了植物人,起码不用负法律责任了。”医生摘下口罩,连连摇头,“一个强女干犯,治好了之后也是要吃牢饭的,年纪轻轻的,留着这么大的污点,一辈子就彻底毁了!可见啊,错误是不能犯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宋家那么大的豪门,一夜之间就破败了!” 医生发了几句牢骚,对我说:“姑娘啊,你年纪轻轻的,可要想开点,这种事情谁都不想遇上,可真要是遇上了,也没法子,总归是要活下去的,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亲人,想想这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我哭笑不得。 当时我来医院的时候挺轰动的,毕竟曾经是火得一塌糊涂的歌星,年轻的医生护士都认得我,我那副模样进来,难免引人猜测。 “大夫,您想多了,他一个硬不起来的废物,就算是想强女干,也是有心无力。”桃子不屑地撇嘴,冷笑道,“这个人前二十多年玩的女人太多了,现在总算是遭到了报应!他欠下一条人命,现在就当还债了!” 医生一脸惊愕,桃子笑笑,没理会,拉着我就走。 出了医院,桃子开着车带我去兜了一圈风,在月亮湖边,我俩下了车,沿着湖边的鹅卵石路缓缓散步。 十一月的风吹在身上,已经挺冷了,我紧了紧衣服,哀怨地瞪桃子一眼。 桃子叹口气,问道:“橙子,你说,宋承瑞欠的债还了,那我呢?我欠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我知道她还惦记着那个没出世的孩子,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两年她一直都不好过,从来没有真正轻松过,又何尝不是在还债? 我拍了拍桃子的肩膀,叹口气,说:“他不会怪你的,你也是没办法。” 桃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回身一把抱住我,放声大哭。 我扶着桃子在长椅上坐下,没说话,静静地陪着她,等着她发/泄完毕。 突然想起卫砺说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我想,差不多是时候了。 也许我可以问一下卫砺,如果我怀孕了,他会不会娶我。 脑子里突然就闪现了当年嫁给季成的时候,一袭白纱仙气飘飘,只可惜,结局一点儿也不美好。 想到卫砺,卫砺的电话就来了,他知道我和桃子今天要去医院看望宋承瑞,特意打了电话来询问情况。 我简单跟他说了我们已经从医院出来了,现在正在月亮湖边散心。卫砺笑笑,说让我们早点回去,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们就回了梁园。一进门,我就呆了——院子里搭着一架粉红色的气球拱门,铺着红地毯,两边摆满了花篮,廊下挂满了大红灯笼,看着很喜庆。 “啧,今天什么节日?”桃子挑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们家卫砺是中五百万了?还是脑子坏了?” “大概……脑子坏了……吧……”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卫砺那么有钱,中五百万根本不值得他高兴!” 桃子一撇嘴:“最讨厌有钱人那副财大气粗的样子!不过卫老板的财大气粗,我喜欢!” 沿着红地毯走进去,客厅里也精心装饰过了,到处都是花,深深浅浅的红,渐变色旋转着来的,看得人眼花缭乱,仿佛一不小心跌进了花海。 卫砺捧着一个大熊缓缓走来,大熊的肚子上趴着两个小熊。 我顿时明白了卫砺的暗示,脸一下子热了起来。卫砺叹口气,一脸哀怨:“诺诺,你要是再不争气点,我可就真要急疯了!” 桃子这人时精时憨,智商经常掉线,她皱了皱眉,不解地问:“什么不争气急疯了?” 我瞪她一眼,转头就往餐厅走。 餐桌上摆着一个不大的蛋糕,泰迪熊的造型,做工很精致,边上是两瓶红酒,一大盘其丑无比的水饺。 一想到卫砺的黑暗水饺,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 卫砺脸一板,没好气道:“你那什么表情?至于这么嫌弃么?” 我尴尬地笑笑,忐忑地坐下。卫砺给我和桃子各倒了一杯红酒,然后举起酒杯,问我:“诺诺,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你生日?”我下意识问。 卫砺的脸顿时拉得老长,目光不善地瞪着我。 我心口一哆嗦,弱弱地问:“我生日?” 卫砺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不是他生日,也不是我生日,难道真是中大奖了? 卫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今天是十一月十九号!” 可十一月十九号什么节日都不是啊!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卫砺,卫砺磨了磨后槽牙,愤愤然说:“两年前的今天!” 我呆了一呆,顿时想起来了,两年前的今天,我签下了离婚协议,桃子失恋,打电话给我去初见酒吧,然后我俩喝了个烂醉,我被卫砺捡尸了。 109 要是我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离婚两周年,与卫砺相识两周年。 不得不说,卫砺真的是很细心,这种我完全没有印象的细枝末节,他居然记得那么清楚,还大肆庆祝。 这个男人其实挺浪漫的,只要他想,他真的可以做到极致。 桃子一脸艳羡,夸张地嚎叫:“请关爱动物好吗?单身狗也是需要保护的!” 卫砺哈哈大笑,跟桃子碰了杯,笑道:“说起来,还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认识诺诺了。” 桃子直撇嘴,“切”了一声:“够了哦!信不信单身狗发起疯来,比藏獒都厉害?” 卫砺这才打住,把刀叉递给我,让我切蛋糕。一刀切下去,我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瞥一眼卫砺,他正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又切了一刀,发现蛋糕的中间有个什么东西,切不下去,小心地试探了几下,找好位置,把蛋糕的边缘部分切开,发现里头是个盒子,取出盒子,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个小一些的盒子,盒子上写着老凤祥的字样。 我心头突地一跳,想起之前对卫砺说过赵雅芝戴的那套翡翠很喜欢,心里就有了底。 打开盒子一看,果然是一整套翡翠首饰,项链,耳坠,戒指,翠绿的宝石,复古的样式,很有传统韵味。 “这种款式,要到四十岁之后戴才好看,诺诺,你还得再等起码十五年。”卫砺呷了一口红酒,眉眼含笑,温润地看着我,眼中的宠溺恣意流淌。 我突然就心动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宠我,宠到了极致,仅有的几次怒火,要么是因为吃醋,要么是因为我想逃离。 桃子叹口气,抓着红酒瓶子对嘴吹了半瓶,一抹嘴,哀怨地说:“秀恩爱秀个没完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娘分分钟掀桌子?” 两年前,我和卫砺相识的那一天,也是桃子跟宋承瑞分手的日子,纠缠两年,仍旧不能好聚好散,桃子心里其实是很痛苦的。 我朝卫砺丢了个眼神,卫砺会意,大笑道:“好了!好了!不刺激你这条单身狗了!来来来,尝尝我亲手包的饺子。”顿了顿,又一脸自豪地昂起下巴,满满的都是傲娇,“卫老板亲手包的饺子,那可是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的!” 桃子顿时来了兴致,乐呵呵地夹了一个饺子送进嘴里,嚼了两下,整张脸都僵住了,我一脸同情地抽了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桃子把饺子吐了,一连“呸”了好几声,才皱着脸质问:“我说卫砺,你是不是嫌我在这儿碍事?要不怎么出这种损招儿?” 卫砺瞪着眼睛,骂了一句“胡说”,不甘心地夹了一个饺子,嚼了两下之后也吐了,尴尬地说:“那个……放了两回盐,不好意思哈……” 我乐得不行,攥着拳头堵着嘴笑看着他俩,他俩不约而同地瞪着我,桃子没好气地夹起一个饺子往我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愤愤不平地叫:“你男人做的,怎么着你也得吃几个!” 招谁惹谁了我? 笑笑闹闹地吃完了一顿饭,桃子自己开车回了万鸿花园,我和卫砺上楼洗澡睡觉。 晚上运动完,我躺在卫砺怀里,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卫砺皱眉,语气有点冲:“好好说话会死啊?” …… 都这么客气了,还不算好好说话啊? “那你要保证老实回答我!”我抬眼看着他,卫砺这张脸真的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哪怕是从下往上,这种迷之坑爹的角度,都是那么的帅气俊朗。 卫砺没吭声,直接一个爆栗砸了上来。 我捂住脑袋,哀怨地看着他,委屈地问道:“要是我怀孕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卫砺脱口而出,一脸理所当然。 老实说,我有点失望。 他只说有了孩子要生下来,却没说孩子妈该怎么办。 我突然就不想问下去了,他不说,代表他从过来都没有想过,或者说,他认为就这么养着我,让我给他生孩子,这种状态已经很好了。 可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当私生子,没有哪个女人会不在乎名分,即便她自身不在乎,她也不可能不在乎孩子的名分。 即便是沈欢,还没嫁给我爸就生了程才,可她不还是用尽手段逼走我妈,小/三上位,成为名正言顺的妻子了吗? 我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砺,抬手关了床头的台灯。 卫砺将我往他怀里搂了搂,蹭了蹭我的头顶,温声呢喃:“诺诺,别剪头发了,我更喜欢你长发飘飘的样子。” 我没吭声,心里打定了主意,这辈子都不会再留长发了。 我这人倔强、偏执,却又脆弱、敏/感得一塌糊涂,很容易就被感动,同样很容易就受伤,家庭的不完整让我很没安全感,如果得不到百分之一百的保障,我不会全心全意付出。 第二天,我还是悄悄去了药店,买了避/孕药,装进维生素的瓶子里。 只要一天不能名正言顺,我就一天不会给卫砺生孩子。 这是原则,不论如何,这个原则都是不会变的。 桃橙窝的生意一落千丈之后再落千丈,基本上可以关门大吉了。我反正不指望着挣大钱,就跟桃子守着寥落的生意当名不副实的老板娘。 “橙子,我真没见过卫砺这样的!这才叫有钱任性啊!”桃子一咏三叹,摇头晃脑,跟念诗似的,“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烧钱也不是这样烧的啊!这么大的地儿,光租金一年都上百万啊!” 我抬手敲了桃子一记,戏谑道:“搞懂了你就是有钱人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赚不赚钱,咱们都有工资拿,你怕什么?” 桃子直撇嘴:“好歹我也是挂名老板娘啊!两个老板娘,十二个店员,却连一个顾客都没有,我这个老板娘很没面子的好吗?” 我跟着撇嘴:“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抬眼一瞥,不经意间看见有一道人影站在门口,只能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后背,像是在推门。 “瞧!有客人来了!老板娘,去亲自招呼客人吧!”我笑着推了桃子一把,继续盯着屏幕玩我的植物大战僵尸。 桃子一听来了客人,一扫萎靡不振的状态,顿时精神焕发起来,兴冲冲地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吼:“你们!怎么干活的?大白天的关什么门?还要客人亲自开门,怎么对待上帝的?” 我听得直摇头,关门就是关财,不过我们这间咖啡屋,门口张个网子都能捉鸟了,也无所谓开门关门了。 “先生您好!先生请进!先生请问您要来点儿什么?”桃子忙不迭地招呼着,不用看,我都能想象得出来她那一脸谄媚的笑容,跟哈巴狗没啥两样。 “请给我来一位老板娘,谢谢!”一道温和清润的男低音,憋着笑,好像很愉快的样子。 呀呵!调/戏老板娘来了?桃子还不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我好笑地抬头看过去,目光接触到那双洋溢着温和的眸子的时候,不由得呆了呆。 木林森。 我的前任老板,将我从初见酒吧带出来,捧我走上万众瞩目的高峰的人,可以说,他是我的伯乐,对我有知遇之恩。 只是可惜了,世事无常,当初被黑,木氏并没有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快准狠地处理,而是选择了牺牲我,以免蒙受更大的损失。 不过我并不怪木林森,他毕竟是商人,商人总是将自身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况且他虽然是木氏总裁,但木氏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在很多事情上,他并不能一人决断。 “来个老板娘?”桃子上下打量木林森一眼,抄着手似笑非笑,“先生是要入赘本店当老板?” 我绷不住笑了,桃子这货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入赘就不必了,当老板的话……”木林森冲我笑笑,“倒是可以考虑。” 桃子嘴一撇,冷声道:“喝点啥?不喝的话我可赶人了!” “女士,像你这样做生意,会赔得当裤子的!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木林森笑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丢下一句话,缓步朝我走来,“看戏看过瘾了没?” 我淡淡一笑:“从来没见过木总跟人吵嘴,想不到木总这么能言善辩,连我们老板娘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木总?”桃子斜眼看看木林森,又看看我,有些诧异,“哪个木总?” “天海木氏的老总,也是我之前的老板。”我走出柜台,笑问,“木总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木林森微微一笑:“几个月没见,诺诺都当老板娘了,真是可喜可贺!” “来点什么?”我问,没等木林森回答,就冲着服务员喊道,“一杯拿铁,两杯卡布奇诺”。 “不是说了来个老板娘吗?”木林森微微皱眉,笑看着我。 110 我需要你 “这样上门调/戏老板娘,真的好吗?”我无语,木林森这画风不对啊! 木林森笑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走到他对面坐下,桃子看了看我,再看看木林森,果断回到柜台打游戏去了。 木林森环视一圈,语速微缓,显得有些尴尬:“这店……很安静啊!” “是挺安静。”我干笑,想说生意不好就直说嘛!说什么安静! 很快咖啡端上来了,跟着咖啡一起上来的,还有好几只小狗。一只比熊扒着我的膝盖站起来,又舔又蹭,各种求抱。 我抱起比熊,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客人嫌你们太安静了,来,热闹一个!” 几只小狗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围着我和木林森的脚抓来挠去。 木林森半张脸都抽了,一脸郁闷:“那个……诺诺啊,你知不知道,狗爪子也是很尖利的!” 我顺着木林森的目光看下去,就见吉娃娃正在咬他的裤管,泰迪在舔皮鞋,腊肠一扭一扭地啃得正欢。 我绷不住笑了,木林森的衣服都是顶级品牌纯手工打造的,随随便便一身都是好几万,几只小狗上去一阵乱抓乱啃,他不心疼才怪! 我让人把小狗带下去,笑看着木林森:“木总贵人事忙,今天来我这小店,应该不单单是为了喝咖啡的吧?” 木林森抿嘴一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诺诺既然这样问,一定猜出了我的来意。” “我怎么会猜得出来?”我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咖啡店主,哪里能猜得出木总的来意?” 木林森眸光淡淡地看着我,不以为意地笑笑:“诺诺,你真的打算就这样守着一个冷冷清清的咖啡屋过日子吗?” 我淡笑着看着他,其实他一进来,我就猜到了他的来意,只是对于娱乐圈,我心冷了。 我脑子不够,手段不够,地位不够,根本玩不转,随便来一个有点心计的,都能把我玩死。 “诺诺,你不该平庸无为的。”木林森殷切地看着我,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诺诺,你有天赋,有实力,有人气,你应该活成一颗闪耀的星,而不是庸庸碌碌,任人欺凌的!” 庸庸碌碌?任人欺凌? 木林森倒是挺关注我!就连咖啡屋发生的这两件坑爹事,他居然都知道! “诺诺,你难道真的不想重回巅峰吗?你真能忘得了曾经的辉煌?你真的甘心?”木林森倾身向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摇了几下,“你是我一手挖掘出来的,我一直很看好你,你不该就此泯灭的!诺诺,回来吧!” 我仍旧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笑看着他,换了一只手捏着咖啡匙,叮叮当当地搅着。 木林森皱眉,仍旧不肯放弃,拉拉杂杂地劝说了一大堆。 “木总,您是我的恩人,我一直很感激您。只是娱乐圈那种地方太复杂,不是我能混得下去的。木总,很抱歉,我不敢再不自量力了。”我拂开木林森的手,云淡风轻地笑答。 木林森眯了眯眸,叹口气,有些无奈:“诺诺是在怪我当初没能保护好你吗?” 我摇头,了然一笑:“木总虽说是天海总裁,但天海毕竟不是您一个人的,很多事情,您不得不考虑到方方面面。” “你能想明白就好。”木林森舒了一口气,靠在沙发靠背上,单手撑着额头,显得有些颓然,“诺诺,对不起,不论如何,总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木总,您不必这样。”我苦笑,“您只是做了一个身为总裁最应该做的决策而已,我理解。” “毕竟是我把你从初见带出来的。”木林森自嘲一笑,“身为总裁,保护好每一个员工,这是责任,然而我并没有做到。” 我低着头继续搅拌咖啡,其实心里是有些不屑的。 当初木林森牺牲了我,现在却亲自上门,来请我回去。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真的认为我应该成为天后巨星,埋没在咖啡店可惜了,只不过是天海需要我回去罢了! 现在的娱乐圈,新人辈出,想要捧红一个艺人,要花下多大的代价?几年练习生熬下来之后,娱乐圈的风向都不知道变了多少回了,当初大海捞针一般选拔出来的好苗子,真到出道的时候,很可能已经过时了,不符合当下的审美。即便是有幸出道了,又有多少能红?红了,又能红多久? 我出道之前,就已经折了柳安安和朵朵这两棵好苗子,我一出事,fly解散,louis大受打击,天海旗下艺人虽然不少,真正能在娱乐圈占据一席之地的,可以说凤毛麟角。 我六月份出事,现在十一月了,五个月的功夫,如果天海有天资好机遇佳的新人,早就红起来了,可木林森今天会亲自来桃橙窝,恰恰说明了天海关于娱乐这一方面的没落。 当然,木林森当初选择牺牲我,我不怪他,现在他想要靠我来拯救天海的娱乐地位,我也不怪他。 他毕竟是商人,商人到什么时候都是把自身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况且,木林森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仁厚讲情义的老板了。 “我想,不用我细说,眼下的局势你也明白,你走之后,天海在娱乐方面可以说是一蹶不振,梅庭接连三次下黑手,把天海的新鲜血液逼得走的走,散的散。”木林森叹口气,有些无奈,“诺诺,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回来,我需要你。” 我摇头,笑着拒绝:“木总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况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娱乐圈这种地方,别说半年,两个月都够变天了。当时我能红,不代表现在也能红,就算我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木林森一把抓住我的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诺诺,三个月,就三个月好不好?你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要是三个月之内,你不能够重回巅峰,到时候你要走,我绝对不拦着你,好吗?” 我直觉要摇头,木林森连忙说:“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看着木林森殷切的眼睛,我突然就狠不下心来拒绝了。 这个人曾经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给过我希望,他亲手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带领我走上了人生巅峰,现在他把姿态放得那么低,可以说是来求我了,我怎么好意思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想了想,叹口气,妥协了:“好,就当我还木总的知遇之恩了。”淡淡一笑,接道,“就以三个月为期限,我不跟天海签合约,但是天海有什么安排,只要是我能接受得了的,我都不会推辞,但是只有三个月。” 木林森双手一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你答应就好了!相信我,三个月之内,我一定让你重新站上制高点!” 站上制高点,然后摔得更狠么? 我想笑,却没笑出来。虽然这个想法很悲观,但却很现实。这世界上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太多太多,我已经死得透透的了,突然复出,去跟那些正在苦苦拼搏的人争夺资源,争夺名利,那不是找着让人惦记? 但我欠木林森一个情,还了也好,反正只有三个月而已,到二月份,三个月就到期了。 木林森高兴得双手搭在我肩膀上,用力摇了几下,眉开眼笑:“诺诺,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一个很讲情义的好女孩!” 木林森也算得上是一个很讲情义的好老板,所以我领他的情。 “咳咳。”身后突然传来两声闷咳,很做作的咳嗽声,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纯粹是为了引人注意而发出的。 我回头一看,居然是卫砺,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风衣,带着一副茶色墨镜,脸色比墨镜还要深一些。 “卫砺,你怎么来了?”我连忙抖开木林森的手,离开座位迎了上去。 卫砺伸手搂过我的肩膀,用力往怀里拉了拉,却没看我,径直走向木林森,语气平板得像是拿直尺画好了线似的:“木总大驾光临,真是小店的荣幸啊!” 木林森怔了怔,愕然道:“卫总?” 卫砺摘下眼镜,在木林森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搂了搂我的腰,说:“诺诺,去煮两杯咖啡过来。” 卫砺的脸色虽然恢复了正常,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可我就是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低气压,就像暴风雨来临前似的,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我连忙夹着尾巴撤了,转到后面煮咖啡,心里却很纳闷,卫砺一向不来桃橙窝,今天这是哪阵妖风作祟,把卫大爷给吹来了? 重新煮了两杯咖啡送过去,我刚把咖啡放在桌子上就想溜号,卫砺叫住了我,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冲我露齿一笑。 我头皮都麻了,却不敢跟他对着干,讪讪地坐下,局促不安,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傻瓜,你自己的咖啡呢?”卫砺冲我勾唇一笑,目光温柔,笑容宠溺。 111 乖乖的,有肉吃 我却不争气地心口一紧,耷拉着脑袋反省自己是不是又犯啥错误了。 卫砺叫服务员给我再煮一杯咖啡,这才笑着对木林森说:“小店冷清,倒是让木总见笑了。” “卫总是这家咖啡屋的老板?”木林森似有讶异,但也只是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只是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明显有些异样。 我自嘲一笑,那么聪明的木林森,肯定什么都明白了。 “这丫头闲着无聊,想当老板娘玩玩,我就只好老老实实地掏腰包了。”卫砺故作苦笑,长叹一口气,“好在赔的也不算多,她要玩就让她玩吧。” 木林森淡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卫总倒是个知情识趣又怜香惜玉的风雅人物。” 卫砺低笑一声,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定格了起码十秒钟,才缓缓移开:“诺诺喜欢就好。” 我心里一暖,甜甜的,好像喝了一大碗红糖姜茶似的。 卫砺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微微皱眉,撇着嘴说:“一脑袋乱毛,难看死了!不许再剪了,听到没?” 这种类似于打情骂俏的话,当着外人的面说,格外能令人心潮起伏。 我感觉整个人都热了,情不自禁地低声“嗯”了一声。 木林森默默地看着我们,笑了笑,道:“先前程诺出事,天海多方查探,都没查出来是谁在捣鬼,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神秘人物将这件事情摆平了,现在看来,这个神秘人物必然是卫总无疑了。” “自己的女人,自己不保护好,难道还能指望着别人去保护吗?”卫砺淡笑着反问,有些阴阳怪气的。 木林森的脸色顿时僵了,像是被鱼刺鲠到似的,缓了缓,才强笑道:“看不出来,卫总倒是个痴情人呢!” 卫砺笑笑,一条胳膊环过我的肩膀,手搭在我胳膊上,将我搂得死紧,像是在宣誓主权似的。 我心里扑通扑通乱跳,激动得不行。 先前卫砺虽然带我去参加酒会,可那时候我是以女伴的身份去的,而女伴,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女人都可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虽然卫砺也带我去风景区旅游过,可风景区毕竟没有认识的人,那也不算是公开我的身份。 但是现在,在木林森——一个在a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面前,卫砺说我是他的女人,这等于说是在承认我的身份,公开地告诉别人,我程诺,是他卫砺的人。 即便仍旧只是情/妇,但现在,我毕竟是他愿意昭告天下的女人,而不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发现的见不得光的存在。 喝了一杯咖啡,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木林森就走了。卫砺跟桃子打了个招呼,直接带着我回梁园。 一路上,卫砺一句话都没说,跟和木林森一起喝咖啡时候的言笑晏晏相比,现在简直就像是来索命的阴魂,浑身上下满满的都是冷意。 我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那个……木总来找我谈论复出的事情。” 卫砺仍旧板着脸,没吱声。 “那个……我拒绝了。”我咽了口唾沫,小心肝扑通扑通直打鼓。 卫砺连眼神都没偏半分,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路,车子开得都快飞起来了。 “那个……木总说请我帮他一个忙,三个月,就三个月。”我都快哭了,到底是死是活,倒是给个准信啊! 卫砺岿然不动,跟一座花岗岩雕像似的。 我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脚一跺,老实招了:“我答应了,说好了不签合同,以三个月为期限,在这三个月里,算是天海的员工,服从公司的安排,三个月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卫砺仍旧没吭声,就连呼吸的节奏都丝毫没变。 我偷眼瞄了卫砺一眼,他的脸拉得老长,跟棺材板似的。我闭着眼睛大声嚎叫:“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我都认了!反正我已经答应了,绝对不会反悔的!这是我欠的人情,我得还清了才能安心!”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真要打你,一拳下去,你起码得卧床不起三个月。”卫砺笑了笑,笑声听起来好像挺正常的,可我闭着眼睛,没看到他的神色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惊愕地瞪着他,他没看我,专注地看着前方,淡声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我会把你宠上天。” “所谓乖乖的,具体是指什么?”我突然挺好奇的,我没有经过卫砺的同意就决定复出,他真的不生气吗? “乖乖的,就是让我开心,就这么简单。”卫砺终于舍得看我一眼了,眼神很温和,一丝怒意也没有。 可是他刚刚进咖啡店的时候,脸色明明比墨镜还黑,明显很不爽。 “对了,不准跟别的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卫砺一本正经地说,顿了顿,又道,“工作需要除外。”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卫砺啥时候这么开明了?居然允许我在工作上跟男人有肢体接触? “当然,拥抱接吻什么的,你给我老老实实借位!”卫砺突然板着脸,语气有些冲。 我绷不住笑了,这个男人很爱吃醋啊!不都三十岁了吗?怎么跟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似的? “听见了没?”见我不接话,卫砺有些恼,绷着脸瞪着眼睛,目光灼灼地逼视我。 我连连点头,竖起三根手指,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以命起誓,绝不跟任何男人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地方,这总行了吧?” 卫砺这才展了笑颜,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脑门子,语气跟哄小狗似的:“乖乖的,有肉吃!” …… 真拿我当狗了! 我愤愤然瞪他一眼,“嗷呜”一声冲他叫了一嗓子,惹得他哈哈大笑。 回到梁园之后,时间还早,卫砺给我留了时间让我收拾衣服什么的,等我收拾完,照例是把我摁在不可描述的地方,狠狠做了一番不可描述的事情,然后抱着我去洗澡,清理干净之后,带我下楼吃晚餐。 晚餐过后,时间还早,卫砺提议出去散散步,就在梁园附近走走。 说起来,我虽然在梁园住了整整两年,可除了那一次离开梁园是踩着高跟鞋走的,还没走几步就走不下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在梁园附近走过路。 换了一双平底鞋,挽着卫砺的手臂,在暮色浅浅的黄昏中漫步,初冬的风吹在身上挺冷,卫砺解开风衣,将我包进怀里,静静地抱着我,不说话,也不动。 突然就心悸了。 曾经也有一个男人在冬日的寒风中,解开自己的大衣把我包裹进去,紧紧地搂着我,用自己的体温给我取暖,那时候,那个人,分明已经变得那么遥远,却又因为十月份的一次偶遇而再次清晰起来。 那时候,季成抱着我,温柔地问:“诺诺,你说,五十年后,我还会这样把你抱在怀里吗?” “当然会!不然你想抱谁?”信誓旦旦的话语,如今想来,却是无比幼稚可笑。 “你那么能吃,别说五十年,要不了五年,你就胖成狗了,得多大的衣服才能包住你啊?”季成大笑,抵着我的额头,眸光温柔如水。 那是我所见过最温柔最动人的目光,只是很可惜,就那么错过了。 我紧紧地抱住卫砺,泣不成声。 卫砺突然就慌了,连忙抬起我的脸,焦急地问:“诺诺,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哭了?” “卫砺,你说,五十年后,你还会这样把我抱在怀里吗?”我问得声嘶力竭,几乎是吼出来的。 卫砺怔了怔,眉头渐渐蹙起,沉默了。 我的心刹那间凉了。 卫砺到底是不爱我的,我真傻,居然问了一个这么没脑子的问题。 爱我的人都许不了五十年,更何况一个玩我的人? 我抹了一把眼泪,自嘲地笑了:“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卫砺突然低下头,狠狠堵住我的嘴,一吻深切,辗转良久,放开的时候,卫砺的眼睛都红了,他气势汹汹地冲我大吼:“程诺,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屎啊!居然问这种脑残问题!” 呵呵,是挺脑残的! 我年轻,我漂亮,所以卫砺花大把大把的钱养着我,甚至要我给他生孩子。 可是别说五十年,五年以后,我都快三十岁了,那时候我不再年轻,不再漂亮,卫砺凭什么还要花大把大把的钱养着我? 就连季成,我曾经那么爱他,他曾经也那么爱我,他都给不了我五十年,甚至,连五年都没有,我又凭什么问卫砺要五十年? “老子对你那么好,你他妈居然敢怀疑我?你是觉得你活不了五十年?还是觉得我活不了五十年?”卫砺冲我大吼,暴怒的样子就跟发了疯的雄狮似的,特别吓人。 我整个人都呆了,他刚刚说什么了? 他说我脑残,不是因为我妄图问他要一个承诺?而是因为我不相信他? 我傻乎乎地噙着满眼的泪,呆呆地问:“卫砺,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换一种简单的方式说?” 112 分分钟教你造人 “我还是比较喜欢粗暴的!”卫砺咬牙切齿地吼,一把将我推进路边的树林里,磨着后槽牙就啃了上来,“我看我就是对你太怜惜了,所以你才有那么多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来!屁股翘起来,分分钟告诉你什么刚才说了什么!” …… 我错了,我不该问卫砺这么脑残的问题的,真的! 出来树林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我腿软得走不了路,卫砺背着我,气哼哼地一步一步地往梁园走。 这里离梁园没多远,卫砺背着我,走得很慢,我伏在他背上,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卫砺不满地颠了颠我:“诺诺,我每天花那么多钱给你买好吃的,各种补,怎么你还是这么瘦啊?有一百斤没?” “女生体重三位数没前途!我才不要超过一百斤!”我有气无力地叫嚣。 卫砺没好气地嗤笑:“女人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我瞪他一眼,不屑道:“我c杯,净身高一米六五,不算平胸,也不算矮!” 卫砺低笑,反手捏了捏我的鼻子:“你身上的肉懂事,知道该往哪儿长,不该往哪儿长,这总成了吧?”说着,恶意挺了挺肩胛骨,在我胸前碾了一下。 这个臭不要脸的猥琐怪蜀黍! 我环住卫砺的脖子,歪着脑袋看着疏星淡月,笑问:“卫砺,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卫砺没好气地往后一昂脑袋,头顶心撞在我下巴上,我没防备,牙关猛的一合,震得脑子一懵,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用力捶了卫砺的肩膀一记,恶狠狠地说:“要死啊!谋杀啊!” 卫砺冷冷地说:“以后给我好好说话,再这样,分分钟教你造人!” 卫砺这货就是个鸡蛋,表面看着挺刻板挺正经的,里面黄得一塌糊涂!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我问得很认真,屏住呼吸等待卫砺的答案。 卫砺沉默片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低声说道:“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 我的呼吸顿时顿住了。 卫砺在我心里,是金主,高不可攀、凛然不可冒犯的金主。 有时候我会把持不住,想要去爱,可是很快就会被现实狠狠地扇醒,认清现实,不敢去爱,但又会被他下一次的温柔宠溺、强势霸道所诱/惑,忍不住沉沦,但理智总是会残留那么三分两分,阻挡我沦陷,于是,整个人在沉沦与清醒中百转千回,痛不欲生。 我太缺爱了,只要卫砺肯给我一分,我起码会还他三分,他要是肯爱我三分,我必定会爱他十分。 可要是卫砺一分都不肯给,那我也绝对不会先付出真心,即便最终我会陷得更深,但第一步,必须是他先迈出来的。 我没有回答卫砺的话,耷拉着脑袋,闷闷地靠在他脑袋边上,落寞地看着淡淡的月光照不清的黑色地面。 “诺诺,你还爱我吗?”卫砺叹口气,问得既无奈,又可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曾经爱过卫砺,虽然很短暂,很可笑,但却是真的。 只是louis一事,令我真切地意识到了情/妇就是情/妇,身为情/妇,付出身体就足够了,感情这种一文不值的东西,完全不需要,金主根本不会在乎。 “不爱了,是吗?”卫砺苦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否则,为什么都两年了,你却还是没有怀孕?” 我整个人都僵了,冷风吹在身上,突然刺骨的阴寒,好像要将血液冻住似的,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都是冰冷的,指尖都麻了。 “你……你……你都知道了?”我呆呆地问,不可置信。 卫砺自嘲一笑:“你以为我真的是傻子吗?整整两年了,除了你脑震荡之后那一段时间做过避孕措施,之后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都没有做过措施。我们一直都有规律的欢爱,你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诺诺,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怀疑吗?” 我彻底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猛的一黑,好像半边天都塌了。 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该怎么办?卫砺会怎么收拾我?上一次我吃了一颗毓婷,他就气得差点掐死我,现在我一连吃了将近两年的避孕药,他会不会直接兑一缸王水把我泡进去,给我来个尸骨无存? “诺诺,为什么?”卫砺停在梁园门口,将我放下来,大红灯笼里面是电灯泡,红色的光线说强不强,说弱不弱,照在人脸上,幽幽的红光显得挺吓人的。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卫砺。 “我以为,我对你足够好了。”卫砺将我按在门上,一手撑着我脑袋边的门板,一手抬着我的下巴,深深地看进我眼睛里,“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好过,毫无道理、毫无原则地好,可是诺诺,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突然就冷静下来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卫砺嗤笑:“很久了,大约……有一年了吧!去年年底,我拿了你的药去化验,才知道你居然一直背着我吃避孕药。” 我瞬间心寒如冰。 卫砺居然早在一年前就知道了!可他居然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放任我吃了一年避孕药!我就像个傻瓜一样,自以为自己的演技多么精彩,殊不知唯一的观众早就看破了一切! “为什么不拆穿我?”我笑问,泪如雨下。 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够狠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甚至能够让我滚。至少他越愤怒,就证明他越在乎。他那么急切地想要我给他生孩子,却在明知道我背着他偷吃避孕药的情况下,还放任我吃了一年避孕药,这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在意我,一点儿都不在意。 因为不在意一个人,所以她做的所有事,都没必要在意。 “拆穿了又能怎么样?”卫砺苦笑,笑容有些无力,“诺诺,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卫砺认真地看着我,自嘲地笑:“我以为,像我这种有钱有权有颜的人,要想得到一个女人应该很简单。事实证明,的确很简单,但只不过是得到一具躯体而已。” 他想过要得到我的心吗?如果想过,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要不择手段地逼迫我,侮辱我,将我踩进尘埃里? “诺诺,我看得懂所有人,却唯独看不懂你。”卫砺的语气很落寞很无奈,“我始终不懂,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要钱?我给,可给了你钱之后,我才发现,你要的好像不仅仅是钱。要宠?我给,可给了你宠之后,我又发现,你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宠。要名?要利?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看得清所有人,却唯独看不清你。诺诺,你到底想要什么?”卫砺捧起我的脸,眸光无奈,略带伤感。 我呵呵地笑了。 钱?我本来真的不想要的,可是卫砺的连番侮辱与逼迫,让我明白了一个真理,没有钱,你什么也不是,没有钱,任何人都可以欺负你。 名?呵呵,名只不过是赚钱的工具罢了,而我赚钱,只不过是为了摆脱被人欺负逼迫的命运罢了! 名利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平淡的工作,一个普通的爱人,一个温馨的家,仅此而已。 我从来都不想要成为灰姑娘,傍上大老板有钱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穿金戴银,锦衣玉食。我只想要平淡如水、却能够细水长流的幸福。 卫砺突然将我抱进怀里,下巴垫在我肩窝,闷声道:“诺诺,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真正乖乖地待在我身边?” 乖乖地待在他身边? 呵呵,就冲着“乖乖地”这三个字,我都不可能真正倾心相待,真心实意地跟着他,那根本不是平等的爱情,他只不过是把我当做附属品而已! 我松开卫砺扣在我腰间的手,转身推开门,缓步往里走,边走边说:“我累了,明天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他说了那么多,给我钱,给我宠,可他却唯独没说过给我爱,他根本不认我我需要爱,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给我爱。 这样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真心?我和卫砺之间,只能止步于金主和情/妇的关系了,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我更多。 晚上又做了好几次,情到浓时,卫砺咬着我的耳垂,嘶声低吼:“诺诺,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我笑靥如花,浅吟低唱,心里却血流成河,汪洋恣肆。 卫砺,你只想着要我再爱你一次,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啊! 我什么都没有,在卫砺面前,我只不过是一只他动动小手指就可以碾死的小蚂蚁,我唯一有的就是一颗心了,我要是再不守牢了这颗不值钱的心,那我岂不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113 我对不起你! 再次回到天海,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天海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我高调复出,同时在发布会上宣布,我将参加一档歌唱类综艺节目,作为踢馆歌手前去挑战六位知名歌手。 经纪人代替我向媒体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都软了,要不是几十个话筒对着我,几十个记者团团包围,我真能晕给他们看。 那六位知名歌手,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流行乐坛抖三抖的大人物,我一个菜鸟去踢馆,那不是等着被血虐吗?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副画面,武林十八流高手前去挑战独孤求败,人家独孤求败一个眼刀飞过去,十八流高手就秒秒钟碎成了渣渣。 我觉得我到时候肯定碎得比渣渣还渣渣。 我一复出,就将作为踢馆歌手参加某综艺节目的新闻上了头版头条,占据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我的微博上到处都是支持的声音,毕竟先前被黑,我是作为受害人的形象被洗白的,现在又被塑造成了心存善意、百折不挠、顽强拼搏、追逐梦想的正能量女孩,人气简直爆棚。 开完新闻发布会,我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记者们遗留下来的嘈杂声,以及经纪人毫无预兆丢下来的重磅炸弹。 我耷拉着脑袋踱着小碎步向天海大楼的大门走去,我觉得我现在急需回桃橙窝喝两瓶二锅头冷静一下。 “诺诺!诺诺!”背后响起一把熟悉的嗓音,低沉悦耳,富有磁性,是那种一开口就能让人半边身子都酥了的。 我闻声回头,一张殷切的笑脸撞进眼底,louis手里拈着一串不知道从哪儿掐来的大红色的美人蕉,笑意盎然地向我走来。 我笑了,无语地看着他手里蔫吧蔫吧的花,戏谑道:“乱摘公司里的花是要罚钱的,你不知道吗?” louis笑嘻嘻地走过来,把美人蕉递到我面前:“没事,没人看见。” “有监控啊大哥!”我嫌弃地看着那几朵美人蕉,撇着嘴吐槽,“就算要掐,你好歹也掐个黄色的啊!这红色的花那么小,主要是看叶子的,花没什么看头啊!” “就因为是看叶子的,所以我才把叶子留下呀!”louis咧嘴一笑,阳光满满,“反正花也没多大用处,掐就掐了,不碍事!” “没多大用处的就送给我啊?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的我告诉你!”我不满地直冲他翻白眼。 louis不由分说地把美人蕉塞进我手里,大手一挥,下了定论:“恭喜你再次回到天海!走,我请客,给你来个欢迎仪式!” 对于louis,其实我还是很感激的,在我刚出事的时候,louis曾经发帖挺我,虽然很快帖子就被删了,但他身为一个搭档、一个朋友,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上面毕竟还有经纪人,有公司,他有他的不得已。倒是因为我,害得louis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人气一落千丈,算起来,倒是我对不住他了。 跟louis一起开车去了一家特色菜馆,店面不大,但是很精致很整洁,气氛也不错,看起来就很有档次。 louis倒了两杯店家自酿的米酒,递了一杯给我,一脸歉然地说:“诺诺,对不起,当时你出事,我没能帮得上你。” “别这样说,louis,你当时帮我了,我知道的。”我抬手制止了louis的道歉,真诚地说,“当时的情况那么恶劣,你还发声支持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可我后来还是删帖了,对不起,诺诺,我当不起你的谢。”louis一脸愧疚,猛的一扬脖子,闷了一满杯米酒。 “你也是逼不得已,毕竟还有经纪人和公司压着。换了我是你,可能连帖子都不会发,全当没这回事儿。”我叹口气,十分理解louis当时的处境。 在如今的社会上,明哲保身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了,很多人都会落井下石,甚至无缘无故、处心积虑地坑害别人。 louis自嘲地笑笑,语气很无奈:“诺诺,你能理解我,我很高兴,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自己。虽然我们的cp是假的,可是感情是真的。诺诺,对不起,是我太软弱,没能顶住公司的压力。” 毕竟是合作了几个月的搭档,同吃同住,各种甜蜜,要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那些无比虐狗的举动,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单纯为了炒作,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要分不清了。 louis又倒满了一杯米酒,端着玻璃杯就要往嘴里倒,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微笑道:“louis,我拿你当朋友,不然今天也不会跟你一起出来吃饭了,朋友之间不说这种话。” louis顿了顿,落寞地垂下眼帘,叹了口气。 “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louis,你不欠我的,你帮我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你帮了我,我应该感谢你。可是你却因为我受了很大的连累,这一点,是我对不起你。”我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尤其louis这么自责,我就更难以自处了。 对我好、帮助我的人太少太少,每一个我都无比珍惜。 即便是季成,曾经伤我那样深的人,因为他曾经那样真切地对我好,到最后我对他都没有一丝怨恨,更何况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反倒是一直指点我前进的louis? louis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愕然问道:“诺诺,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哪里有对不起我?” 我苦笑,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诺诺,我自己是个什么处境,我心里很清楚,过气的歌手能够再度爆红的,放眼整个乐坛,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要不是借着你出道的机会合作,我根本红不起来,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很抵触组cp炒绯闻博眼球,可以说,我之所以能红,很大程度是建立在你的委曲求全上的。我红,是因为你拉了我一把,我过气,是自己实力不够,怎么能说是受你连累?” louis的语气很真诚,眼神纯净,一片真挚,根本不像是在鱼龙混杂的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老前辈。 “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不是朋友了?”我冲louis咧嘴一笑,举了举杯子,“来,走一个!” louis挑眉瞪我一眼,好笑道:“五个月没见,看不出来啊,你现在酒量挺好啊!” “那是!姐现在可是咖啡厅老板娘!没两把刷子,敢出来显摆?”我得瑟得瑟地横他一眼,一口闷了大半杯。 louis直撇嘴:“咖啡厅老板娘?别闹!好好唱你的歌不好吗?非要去祸害爱喝咖啡的人!” ……这样真的会没朋友的! 我哀怨地瞪louis一眼,louis哈哈大笑,伸长了胳膊过来,对着我的脑门子一顿乱揉,头发都给我揉掉了好几根。 笑着闹着喝了个尽兴,出门的时候,两个人都飘了,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走,跟个螃蟹似的。 一出门,就是咔嚓咔嚓的快门声,闪光灯差点晃瞎我的眼,我眯着眼睛咕哝着骂了一句“好大一堆狗仔”,louis比我清醒些,连忙扶着我往相反的方向走。 然而,狗仔那种神奇的生物根本不是两个醉汉能干得过的,我们俩很轻松就被包围了,一大堆话筒伸过来,记者们拉拉杂杂地各种问。 “请问程诺小姐,你这是跟louis先生复合了吗?” “louis先生,当初程诺小姐被黑,你没有站在她身边支持她,陪伴她,现在程诺小姐复出,你却又跟程诺小姐出现在一起,请问你是想借着程诺小姐再火一把吗?” “程诺小姐,请问对于louis先生的不信任,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吗?” 我眯缝着醉眼,抢过一支话筒,大着舌头说:“那个……我跟louis……我们是好朋友……好搭档……那个……不谈感情……只谈工作……感tv……感谢mtv……” louis无奈,从我手中抽走话筒,挂着一脸敷衍的笑,大声说:“程诺小姐刚刚复出,需要一个平和的环境重新开始,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够不要过多地打扰程诺,给她一个轻松的环境,谢谢大家!” 我都不记得最后是怎么脱出重围的了,只知道上了出租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湿透了,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十一月天还是很冷的,出了一身汗,汗一落,身上就开始凉了,可是酒的后劲上来了,烧心烧肺的,内里一阵燥热,整个人都快疯了。 我打开车窗,扒着窗口吐得“哇哇”的,louis板着脸给我拍背,一边拍一边吐槽:“叫你吹!还千杯不醉!还海量!有本事你蹦一个我看看!有本事你别在这儿污染环境!” 我呵呵傻笑着摆手:“没事!我高兴!嘿嘿!我高兴!” 别问我高兴什么,我也不知道,对于一个醉成狗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搭理ta。 醒来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脑仁子疼得要炸开似的,然而,拿起手机刷了一下娱乐版新闻,我脑仁子轰的一下彻底炸了,整个人彻底废了,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114 我想睡觉 三线男星为求上/位,傍上悲情女歌手。 天才女歌手程诺复出,与前任louis大醉相拥。 悲情女歌手程诺醉后吐真言: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女星程诺为情所伤:只谈工作,不谈感情。 三线无耻男星吃软饭,利用前女友上/位。 …… 往下刷,一连刷了三页,百分之七十都是我和louis的报道。那些媒体记者究竟是有多闲?最近娱乐圈可以写的事情是有多贫乏?难道整个娱乐圈就我和louis两个人吗? 我顿时哭笑不得,真没想到,走了半年之后再回来,激起的波澜好像比以前更大了! 配图有好几张都是我东倒西歪,louis扶着我,两个人勾肩搭背很亲热的样子。对此,我只能说,阿弥陀佛,但愿卫砺能够把这种肢体接触归类为工作上的正常接触! 捂着脑袋醒了会儿神,我闷闷地起身洗漱收拾,这个点儿,员工餐厅早就没早餐吃了,我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叹口气,决定饿一顿,反正过不了多久就该吃午饭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瞥了一眼,见是louis的电话,接通之后,那头传来微微低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刚睡醒。 “诺诺,你还好吗?”louis的声音本来就很有磁性,带着慵懒的睡意的时候,更是要命的迷人。 这种人不做歌手,简直就是对不起上帝的慷慨恩赐啊! “还好。”我苦笑,等到他看到报道的时候,声音一定不会这么好听了,我还是趁着现在好听的时候多听听吧! “五分钟后,楼下见。”louis低笑,声音隔着无线电波传来,软软的,低低的,酥酥的,真的是能令人耳朵怀孕的那种。 五分钟?这么急,难道是公司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而我倒霉催地喝断片了,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立刻把手机钥匙钱包通通扫进包包里,一溜烟冲了出去。 下了楼,就见louis正在楼下站着,仰着脸往上看,我叫了他一声,他冲我招招手,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子。 “给你的早餐。”louis咧着嘴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我呆了呆:“你是来送早餐的?” louis点头,扯着一脸邀功的浮夸表情:“我这表现,称得上二十四孝好男友了吧?” 我接过纸袋子,微笑道:“谢谢你的早餐,不过,我只是答应木总上一档歌唱节目,三个月之后,我就不会再回天海了。” louis脸一僵,顿了顿,才惊疑地问:“诺诺,你不是已经复出了吗?为什么要离开天海?是找好下家了吗?” 我摇头,叹口气,有些无奈:“说来话长,这次回来,算是还木总一个人情,等到节目录制结束,我就退出娱乐圈,安心当我的咖啡店老板娘。” louis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现在只想尽快录完节目,好回归平静的生活,louis,我现在不想有多大的作为了。”我尽可能说得委婉一些,在不伤及louis的自尊心的情况下拒绝他的示好。 不论是公司的安排,还是louis本人的意愿,这一次我并不想获得多大的成功,更不想再跟louis绑在一起炒绯闻了。 louis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低声说:“诺诺,你真的决定了吗?你那么红,人气那么高,退出真的太可惜了。” 我笑笑:“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louis叹口气,苦笑道:“好吧!你想好了就行,不过我想,不论你是不是要退出娱乐圈,我们应该都能算得上是朋友。” 我点头:“妥妥的,没商量!” louis看着我,我笑得有些心虚,他突然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快该出发去录制节目了吧?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我咧着嘴笑,没接话,louis跟我说了一些关于节目的事情,分析了各个歌手的风格、现状,等等细节情况。 其实我真的挺感激louis的,我回天海只是短短三个月而已,并且我已经明里暗里表示过不会再跟他绑在一起炒绯闻了,他还愿意花费时间帮我分析情况、出谋划策,真的挺令人感动的。 中午louis说要请我吃饭,我拒绝了,打车去了金陵大楼,直接冲上了十二楼总裁办公室。 我没敲门,直接将门推开一条缝,往里瞄了好几眼,居然没看到卫砺。我有些纳闷,推门进去,才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见休息室的门关着,想了想,就推开门进去了。 休息室里也没有人,卫砺难道不在公司? 打电话问了赵婶,说是卫砺今天上班了,但是具体行踪,赵婶是不知道的。 我有些失落,本来想给卫砺一个惊喜来着,顺便解释一下和louis大醉的事情,没想到扑了个空。 因为宿醉,我挺疲惫的,没见到卫砺,心情失落,更加觉得困倦了,想也不想,倒在休息室睡了一觉。 隐隐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朦朦胧胧的,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醒来时,头还有些晕,我瘫在床上,听着隔壁办公室传来的争执声,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出去。 休息室是在总裁办公室中隔出来的,中间不是墙壁,而是板材,隔音效果并不太好,我现在能很清楚地听到办公室中的争执。 一男一女,男的是卫砺,女的声音很陌生。 女人的声音娇嗲软糯:“哥,你就让我留下吧!我那么多年勤学苦读,就是为了帮你啊!” “你要是想帮我,就去总部,这里暂时不缺人手。”卫砺的拒绝挺冷淡,不难想象,他现在一定是皱着眉头的。 卫砺有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不过他对自己的妹妹也太冷淡了吧? “我不要去总部!总部人才济济,更加不缺人手!”女人不依地娇嗔,“我要留在a市,从基层做起!” 卫砺的声音越发冷了:“留在a市也行,那你就去看着金融那一块吧!” 卫砺在a市有金融方面的投资? 卫砺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金陵地产是他的产业,知道他的母亲早逝,其他的,关于卫砺,我好像一无所知。 “哥,我累了,我想睡觉。”女人的声音娇慵惫懒,像玩累了的小孩子撒娇似的。 “那你先回酒店吧,回头我会安排你的住处。”卫砺的声音平板冷淡,毫无起伏。 “不要!我现在就很累,现在就想睡!”女人字正腔圆地拒绝,笑道,“哥,你是要让我睡沙发,还是让我睡休息室?” 卫砺冷淡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我心口一突,还没来得及想要不要出去,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一手握着门把手,僵着脸呆呆地看着我,片刻,女子暴怒,皱眉厉声质问:“你是谁?怎么会躲在这里偷听?” 卫砺的妹妹真漂亮!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不过好凶,好能变脸啊! 我硬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卫砺就冷着脸走过来了,问道:“什么事?”看到我之后,卫砺皱了皱眉,“诺诺?你怎么在这儿?” 我抓了抓脑袋,强笑道:“我来找你,没找到,就在这儿睡了一会儿。” “哥!这个女人是谁?”卫砺的妹妹横眉怒目,显然对于我的“偷听”很愤怒。 卫砺向我伸出手,我把手递过去,他拉着我的手轻轻拽了一下,我顺势走到他身边,他把我圈进怀里,仍旧是平淡无波地说:“诺诺,这是纪蓉,我妹妹。” “纪小姐。”我点点头,微微一笑。 纪蓉拉长了脸,一脸不爽地瞪着我。卫砺并没有向纪蓉介绍我,拉着我往外走,边走边说:“蓉蓉,你想睡就睡吧,我带诺诺去吃点东西。”又回过头来低声问我,“傻瓜,没吃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一暖,这都知道,他在我身上装针孔摄像头了? 卫砺横我一眼,没好气道:“看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就知道了!昨天喝那么多酒干嘛?现在头还疼吗?” 我心口哆嗦了一下,迟疑片刻,弱弱地问:“你……不生气?” 卫砺撇了撇嘴,一脸“宝宝心里苦”,委屈兮兮地看着我,用控诉的语气说:“如果我说我生气,你是不是就会回来?” 我呼吸一顿,有些尴尬,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卫砺拉长了脸,微垂眼帘,显得很颓丧,语气很笃定:“你不会。诺诺,你太冷静,也太执着,我除了妥协,没有一点点办法。” 我没敢接话,怕一个不当心就惹得卫砺炸毛了。 纪蓉突然叫了一声:“哥!我也没吃饭,我快饿死了!” 卫砺伸出去开办公室门的手一顿,沉默片刻,说:“一起去吧!” 纪蓉立刻跟了上来,绷着脸撅着嘴,一脸不痛快。 卫砺皱着眉头瞥了一眼,没说话,揽着我的腰进了电梯。总裁专用电梯规格比一般电梯要大些,只有三个人乘坐,明明地方很宽敞,我却莫名的感到透不过气来。 卫砺今天好像变成了一个低气压中心,那个纪蓉更是一副随时随地要跟人撸袖子干架似的,这俩人不是兄妹么?怎么感觉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115 谁是你男人 电梯停下,卫砺拉着我的手径直进了停车场,我有些尴尬,回头看了一眼,纪蓉拉长了脸,一脸愤怒地瞪着我,视线交汇,她不但没有回避,反而眯了眯眼眸,眸光冷冽,挑衅地斜挑了一下嘴角。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怵,颤颤的,没来由的发虚。 这个纪蓉,是卫砺的什么妹妹?看这么气场十足的样子,不像是表妹,难道是亲妹妹? 上车的时候,我不好意思让纪蓉一个人坐在后座,就直接打开了后车厢的门,没想到卫砺突然绷着脸瞪了我一眼,我顿时怂了,灰溜溜地滚回副驾驶,刚一拉开前面的车门,就听见纪蓉冷冷地哼了一声,接触到她的眼神,只见她眼里凝满了不屑。 这倒好,本来是怕纪蓉尴尬,现在她倒是不尴尬,我可快尴尬死了! 车厢里的空气凝滞得厉害,卫砺和纪蓉都没说话,我当然不会自找没趣,就这么一直沉默着,直到卫砺将车开进了一条比较破败的老街。 卫砺在路边随意停了车,率先下了车,我连忙跟着下来,诧异地看着他,他却没看我,瞥了纪蓉一眼,轻描淡写地说:“蓉蓉想吃什么?” 纪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两步上前,攀住卫砺一条手臂,摇了摇,笑容甜得发腻:“哥,我想吃水饺,还有小笼包!” 卫砺点点头,抽出手臂,拉住了我的手,淡漠地说:“现在都三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得吃,找找看吧。” 我愕然看着卫砺,他居然带着刚从美国回来的妹妹来这种不比路边摊好到哪儿的小馆子?他是大老板啊! 回头看纪蓉,却见她阴沉着脸,狠狠地瞪着我,那目光跟要吃了我似的,刚才的娇笑一点儿影子都看不到了。 敢情不是他们兄妹之间有深仇大恨,是纪蓉对我有深仇大恨啊!可我招谁惹谁了?纪蓉至于这么仇视我吗? 卫砺带我们进了一家小餐馆,很普通的那种,八块钱一大碗水饺,五块钱一笼包子,便宜到没谱了。 堂堂帝都卫氏的老总,请客居然是这种档次的,说出去谁信啊?可是纪蓉却显得很欢喜的样子,丝毫不在意这里的低档次,吃得很开心。 我虽然挺饿,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几个饺子就吃不下了,卫砺瞥我一眼,皱了皱眉头,没吱声。 我诧异地打量纪蓉,这才发现,她根本没化妆,纯素颜,扎着一把马尾,用的是那种一块钱一个的电话线发圈,脖子里带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链子下挂着一朵百合花造型的坠子,撑死了三百块钱。 她穿的是纯白的雪纺连衣裙,淘宝爆款的那种,目测不超过两百块,脚上踩着一双平底白色凉鞋,也是廉价的地摊货。 吃饭的时候,纪蓉很开心,不停地跟卫砺说笑,一会儿说些她在美国念书的事情,一会儿又夸国内的水饺小笼包比唐人街上的正宗。 纪蓉说,她在国外求学的时候,拿着奖学金,自己还勤工俭学,学费生活费全是自己赚的。 大老板的妹妹,却打扮得这么朴实,甚至可以说是寒酸,对于路边摊,一副很习惯,甚至很享受的样子,还要半工半读自己赚钱,真的很诡异啊! 纪蓉将一大碗水饺吃完,问老板要了打包盒,把没吃完的几个小笼包装进去,然后笑着对卫砺说:“哥,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卫砺没说什么,付了账,带着我们上了车。路过西点店的时候,卫砺买了一杯奶茶,一个巧克力味的慕斯蛋糕给我,微微皱着眉头,说:“以后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我笑笑,接过奶茶喝了几口,一抬眼,居然从后视镜里看到纪蓉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下意识回头,纪蓉侧着脸看着我,冲我勾了勾唇角,眼神很复杂,像是鄙视,又像是看好戏。 卫砺突然问我:“诺诺,等下要回天海吗?” “啊……不了,今天不去了,要到明天下午才有事情做。”我猛一回神,心里却还有些放不下,纪蓉的眼神真的很耐人寻味啊! 卫砺揉了揉我的脑袋,递给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语气莫名的又变得哀怨起来:“回去之后是不是又要出差了?” “嗯,要去杭州录节目了。”我老实点头,一本正经地报告,“后天一早开始录,大概一天都不一定能录得完,最早也要大后天才能回来。” 卫砺叹口气,揉我脑袋的手一顿,又狠狠揉了几下,收回了手,专注地开车。 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很普通的宾馆边上,说是宾馆,还不如说是旅馆,卫砺对纪蓉说:“自己去开个房,这里离公司很近,你住在这里也方便些。” 纪蓉的脸色顿时不好了,沉默片刻,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说:“哥,我不想住宾馆。” “那就在附近租一间房子,这里应该有不少空屋出租。”卫砺的脸色和语气都很平静,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纪蓉似乎有些委屈,撇着嘴看着卫砺,可怜兮兮地说:“哥,我想住在家里。” 卫砺眉头一皱,没说话。 纪蓉僵了片刻,眼帘微垂,低着头开了车门下去了。 我有些看不过去了,迟疑地问道:“那个……这样……不太好吧?” 卫砺没说话,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纪蓉的背影,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过了很久,纪蓉才回来,发际处有些湿,应该是洗了把脸。我往她的眼睛看去,果不其然,眼睛红红的,哭过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砺为什么对自己的妹妹这么苛刻?这对兄妹一定有问题! 我心里存了个疑问,可是很显然,卫砺并不想告诉我。纪蓉对我那么敌视,我要是问她,那简直就是自取其辱,想想还是算了,别管闲事了。 “卫砺,晚上我想跟桃子一起逛逛。”我拉了拉卫砺的衣袖,弱弱地打申请。 卫砺眼皮子都没抬,冷冷地拒绝:“不许去!明天就要走了,一走就是好几天,只能在家里待不到二十个小时,居然还想着往外跑!” …… “哦。”我闷闷地应声,把副驾驶的位置往后放倒,摆了个舒服的葛优瘫,耷拉着眼皮子养神。 “两个人天天白天腻歪在一起,还没够吗?到底我是你男人,还是她是你男人?你是跟我过,还是跟她过?”卫砺冷冷地横我一眼,一脸愤慨。 …… “程诺,你这人有没有一点点良心?我对你那么好,你呢?你自己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卫砺嘴上控诉还不够,说到兴头上,居然抬手砸了我的脑门子一记。 我顿时怒了,捂着脑袋叫屈:“哎!卫砺!你说话能不能凭点良心?我怎么对你了?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我都快成机器人了!还不够听话啊?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卫砺噎了噎,抿了抿嘴,瞪我一眼,又敲了我一记,哼了一声,不理我了。 我捂着脑袋,哀怨地瞪着他,混蛋!不讲理! 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纪蓉的强颜欢笑:“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卫砺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后视镜,微带诧异:“你怎么还在车上?” 卫砺对这个妹妹是有多不上心?他自己停在路边等的,却忘了人上了他的车。 纪蓉整个人都僵了,脸上的强笑瞬间僵住。 “诺诺,你去找桃子吧,我先送蓉蓉去拿行李,晚些时候我来接你。”卫砺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车子是开往梁园方向的,可是卫砺却突然要送我去桃子那儿,直觉告诉我,卫砺不想让纪蓉去梁园。 我心里十分纳闷,纪蓉和卫砺明明是兄妹,看得出来,纪蓉很依赖卫砺,可是卫砺对纪蓉却冷淡得出奇,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 纪蓉跟卫砺不同姓,不太可能同父,而梁园是卫砺母亲的故居,卫砺不想让纪蓉进去,那么纪蓉和卫砺更不可能同母。如果说纪蓉跟卫砺不是亲兄妹,只是表兄妹,那这个表哥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哥!你就那么急着赶我走?我一个人待在宾馆,人生地不熟的,好无聊的!你就不能陪陪我吗?”纪蓉撅着嘴,似娇似嗔。 卫砺视而不见,目不斜视地对我说:“诺诺,你那车都快生锈了,你倒是去考个驾照啊!” 我摇头,敬谢不敏地连连摆手:“不要!驾校教练都好凶的,我才不要去找虐!” 卫砺皱眉,没好气地瞪我一眼:“不会开车,那你买车干什么?还买那种小车,买来当玩具啊?” “我乐意!”我下巴一样,鼻孔对着卫砺,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 卫砺低笑,揉了揉我的脑袋,好气又好笑:“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咧嘴一笑,得意地一转脑袋,昂首挺胸,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后视镜,只见纪蓉的脸铁青铁青的,两眼喷火,那模样,跟我挖了她家祖坟似的。 116 我要肉 我心里没来由地一跳,有些不敢看纪蓉的脸,总觉得她的表情和眼神很诡异,令我头皮发麻,心里发虚,背后发凉。 卫砺送我到了桃橙窝就带着纪蓉走了,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错开半步离开的姿势,莫名的惴惴不安。 桃子摇着手冲我大叫:“橙子,你怎么来啦?” 我闷闷地走到柜台后面坐下,还有些回不过神。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个纪蓉的到来,会带来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你跟那个louis怎么又被拍到了?你也不怕你们家卫砺暴走啊?”桃子敲着我的脑袋,打开一个页面,各种高清大图,配着解说文字。 我叹口气,挺无奈的,公众人物的生活不就是这样么?没有一点点隐私,还要被各种附会。 我扫了一眼店里,有些惊奇,问道:“怎么这么多客人?我走的时候生意还很冷清啊!” 桃子好笑地看着那些顾客,说:“你复出的新闻出来之后,店里的人突然之间多了起来,啧,这些人还真是厉害,那么快就把你的老窝扒出来了。我看啊,我应该做个你的人形牌竖在玻璃橱窗后面,直接让你当形象代言人好了!” 因为天比较冷,我带着帽子围巾口罩什么的,没被人认出来,听桃子这么一说,我当场吓得不敢吭声了,万一被认出来,那还不得被包围啊! 跟桃子闲扯了一会儿,我索性回休息室睡觉,等着卫砺来接我。大概六点多钟的时候,卫砺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纪蓉。 我更加纳闷了,卫砺既然对纪蓉那么冷淡,怎么又把她带来了? 现在是晚饭时间,咖啡屋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我让人煮了咖啡,和桃子我们四个人坐在一桌。 最先发话的照例是桃子那个耐不住寂寞的,她上下扫了纪蓉好几眼,笑问:“卫老板,带个比老板娘还漂亮的美女来我店里,你砸场子的啊?” 卫砺低笑:“这是我妹妹,纪蓉。” “哟!是二老板呀!失敬失敬!”桃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点头哈腰,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毕恭毕敬地双手捧着给纪蓉递了过去。 纪蓉没接,冷着脸没吱声。 桃子手一僵,眼神立马不对了,既不屑又自嘲地说:“二老板就是二老板,这气场,比大老板还强大呢!” 卫砺皱眉,不冷不淡地说:“桃子,别闹。” 桃子放下咖啡杯,微微勾唇,递给我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两手一摊,苦笑着微微摇头,这个纪蓉到底是哪路大神,我也搞不清楚。 “诺诺明天就要走了,想跟你聚聚,我来接你们去吃晚饭,等会儿去唱k,诺诺复出的第一首歌,必须是咱们先听为快的!”卫砺的目光不论是扫在桃子脸上,还是落在我脸上的时候,都很温和。 桃子一脸兴奋,摩拳擦掌地说:“你信不信我唱歌比橙子还好听?艾玛!我觉得我也应该进军乐坛,艾玛!我这种音乐天才怎么可以浪费呢?卫砺,你捧我吧!把我捧成大明星,我替你赚钱!” 卫砺憋着笑,眉目温和地应承:“好,等会儿听你唱唱看,唱得好,我就让人在店里搭个台子,专门给你唱歌用。” 桃子的脸色顿时垮了,飞给卫砺一个白眼,嘴里咕咕哝哝地吐槽了好几句。 卫砺大笑,拍了拍桃子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调侃:“大老板看好你,好好干,大老板给你涨工资!” 纪蓉就坐在我斜对面,对于她的表情与眼神,我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桃子和卫砺有说有笑,纪蓉却拉长了脸,满眼愤恨,好像她跟全世界都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我和纪蓉是初识,桃子跟纪蓉也是初次见面,一上来,纪蓉就给了我俩棺材脸下马威,而这两次,都跟卫砺有关。 反观卫砺,他对桃子一直都很好,仗义援手,细心照顾,从头到尾都是暖男形象,对我就更不必说了,宠到了没边儿。 可是对于纪蓉这个妹妹,卫砺却冷淡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好像连多看纪蓉一眼都懒得。 纪蓉对我和桃子的反感,应该是源自卫砺对我们截然相反的态度吧! 晚饭吃的是火锅,照例是一大桌子肉,我和桃子都是肉食性动物,吃得很嗨,可纪蓉却拉长了脸,满满的都是不乐意。 “点这么多菜,吃得完么?浪费!”纪蓉不轻不重地嘀咕了一句,声音刚刚好能让我们听见。 桃子笑了,不以为然地说:“纪小姐,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有多少钱?这样的火锅店,他买个十家八家跟玩儿似的,还能管不起一顿饭?” 纪蓉突然怒了,两道好看的新月眉一皱,板着脸斥责:“有钱就可以浪费吗?我哥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是他的员工还是朋友?一点都不知道为我哥着想吗?” 桃子被纪蓉吼得一愣一愣的,呆愣愣地转眸看向卫砺,干笑道:“卫砺,我……错了?” 卫砺皱眉,不轻不重地制止了一场可以预见的世界大战:“蓉蓉!你要是不想吃,可以出去,别在这儿影响大家的心情!” 纪蓉一愣,整张脸都僵了,呆了呆,才愕然道:“哥!我是看不惯她们这样大手大脚花你的钱啊!” 卫砺没说话,将筷子往桌面上一拍,两手交叠支起,撑着下巴,看着冒着袅袅热气的火锅,陷入了沉默。 纪蓉嘴角微扯,眼神中透出一抹自嘲。 桃子一头雾水地看向我,表情呆愣愣的,跟受了惊吓的小仓鼠似的。 “橙子,我……”桃子弱弱地开口。 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对于眼前的状况,我比桃子更加糊涂,这个纪蓉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吃的穿的都是很便宜的,那也就算了,还非要别人跟着她一起吃路边摊,吃火锅多点了两盘肉,她就能发一场火。勤俭节约是中华民资的传统美德是不假,可卫砺这种身家让人猜都不敢猜的大老板,多点两盘肉真的不算过分好吧? 本来很融洽的氛围,因为纪蓉的突然爆发而凝滞了,我和桃子都尴尬得不行,默默地放下筷子,没胃口继续吃了。 卫砺突然夹了好几个牛肉卷羊肉卷之类的东西丢到锅里,烫好之后夹到我碗里,淡定地说:“快吃吧,等会儿还要去练歌呢!” 桃子示威般地瞥了纪蓉一眼,碗一伸,撇着嘴叫道:“我也要!” 卫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打结了,还是真的彻底忽略了纪蓉的存在,居然从锅底捞了两块豆腐盛给桃子。 桃子郁闷地直哼哼:“我要肉!” “自己烫去!”卫砺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却还是夹起两个肉卷丢进了火锅,等到烫好了,用漏勺盛了倒进桃子的碗。 我更加看不明白了,卫砺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我和桃子都那么纵容,却唯独对纪蓉那么苛刻,到底谁才是他妹妹?或者说,纪蓉这个妹妹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桃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再插科打诨,递给我一个眼神,筷子一划拉,很快将桌子上的肉食划分好范围:“喏,这是你的,这是我的,二十分钟结束战斗!” 二十分钟之后,桌子上就剩了一堆空盘子,所有的肉食类海鲜类全部消灭,剩下的都是蔬菜菌菇。 桃子喝掉最后半杯果汁,满足地感叹:“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卫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道:“你呀!你们两个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投胎,真能吃!” 桃子咧嘴一笑:“老板请客,不多吃点岂不是不给老板面子?毕竟我拿多少工资可全看您老心情呐!” 桃子和卫砺有说有笑,我笑看着他俩,挺无奈的,也不知道看看气氛都僵成什么样子了,他俩居然还笑得出来!这心真是够大的! 不知道为什么,纪蓉在,我完全放松不起来,感觉整个人都很别扭,浑身哪儿那儿都不舒坦。 到了ktv,卫砺和桃子兴冲冲地去点歌,卫砺点的都是我的歌,桃子点的大部分都是我要参加的那档节目的六位嘉宾的歌。 老实说,这个细节挺令我感动的,卫砺挺我,桃子帮我,男人和闺蜜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人生简直圆满了。 只除了一点——卫砺还是不爱我。 如果卫砺爱我,我和他之间能够平等相处,互相尊重,互相爱护,那就真的圆满了。 我和桃子时而独唱、时而对唱、时而合唱,玩得很嗨,卫砺偶尔也会加入我们,跟我或者桃子合唱一首,只有纪蓉,从头到尾一副生人勿近、死人勿扰的样子,好像全天下都欠了她八百万似的。 散场之后,桃子自己开车回家,卫砺带着我和纪蓉,我累得不行,瘫倒在座椅上躺尸,卫砺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你呀!算了,先回梁园吧!” 透过后视镜,我明显能看到纪蓉的神情振奋起来了。 117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车子停在梁园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昏昏欲睡了,卫砺拍了拍我的脸颊,温柔地低唤:“诺诺,到家了,起来,去房里睡。” 我脑子都混了,伸了个懒腰,搓搓脸,慵懒地咕哝:“不想起,你抱我。” 卫砺真的下了车,绕到我这边,打开车门,解开安全带,将我抱了出来,大步走进屋里。 客厅里的灯光挺亮挺刺眼,加上脚步一颠,我清醒了过来,但是不想动,搂着卫砺的脖子,在他颈窝蹭了蹭,软着腔儿说:“好累啊!以后不能再玩那么晚了。” 卫砺勾唇微笑,没说话,把我抱到楼上卧室,放在床上,还细心地拉过被子盖上。 我缩了缩脖子,嘟哝了一句:“好冷啊,要抱抱!” 卫砺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挑战我的定力是吧?老子分分钟办了你!” 话音未落,卫砺就开始扒我的衣服。他扒,我躲,闹了一阵子,突然门被人推开了。 “哥,你在吗?”纪蓉突然出现在门口,一只手还握着门把手,正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看。 卫砺立刻扯起被子盖住我,沉着脸斥责:“你上来干什么?” 纪蓉委屈兮兮地皱了皱鼻子,弱弱地说:“哥,我……我在车里,没等到你……” 卫砺冷着脸给赵婶打了个电话,让赵婶送纪蓉去宾馆。 挂了电话,卫砺的脸色很不好,我问了一句“怎么了”,卫砺说,赵婶身体不舒服,重感冒,这大半夜的,不方便开车。 卫砺叹口气,认命地捡起衬衫往身上套,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先出去,我送你回宾馆。”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一点多了,这么晚了,还要往市里折腾,等到送了人回来,起码要三点,再看看纪蓉一副分分钟哭出来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于是说道:“都这么晚了,还是算了吧,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卫砺皱着眉头没吱声。 纪蓉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抽了抽鼻子,递给我一个貌似感激的假笑:“就是!就是!哥,这么晚了,你们也要休息,我就在客房住一晚,不然睡沙发爷行。” 卫砺的衬衫扣子已经全部扣好了,对于我和纪蓉的话,他恍若未闻,拿起羊绒衫就往身上套,接着又拿起了大衣。 “一定要走吗?”我垮着脸看着卫砺,这个混蛋,把我扒光了,他居然要走!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沉默片刻,终于舒了一口气,淡淡一笑:“好吧,那就让蓉蓉在家里住一晚上吧。” 纪蓉的眼泪刷的一下掉出来了,憋着哭腔说:“谢谢哥!”她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愤恨,却还是堆出一张很假的笑脸,强作欢颜,“谢谢诺诺姐!” 我顿时有一种芒刺在背和受宠若惊的混合感,挺神奇的,冲纪蓉点了点头,然后对卫砺说:“那你去送纪小姐休息吧。” 不得不说,纪蓉的演技真的很好,至少变脸的功夫我这个艺人是万万比不上的。 卫砺头也没回,淡漠地说:“出门左转直走,尽头处那间客房。” 纪蓉的假笑都僵住了,眼睛眨了眨,眼神里传递出一种真切而又深沉的无奈,淡淡地“哦”了一声。 只是吐出一个字而已,那种委屈到了极致的感觉似乎就憋不住了,鼻子抽了抽,眼圈立刻红了,端的是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卫砺根本没回头。 卫砺压着我,上半身撑起,右手撑着床,左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皱着眉头低声说:“诺诺,你额头上都爆痘了,以后少喝点酒,能不喝尽量不喝,听见了吗?” 纪蓉歪着脑袋,像是困惑,又像是委屈,更像是愤怒地看着我和卫砺,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落寞地走了。 轻微的关门声刚一落下,卫砺就掀起被子扑了过来。 我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疑问了,不解地问道:“你和纪蓉,总感觉怪怪的,她是你的什么妹妹啊?” 卫砺没回答,直接压了上来。 一夜疯狂。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我和卫砺下楼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了四盘菜,赵婶正端着汤碗往桌子上放。 青椒炒豆干,番茄炒鸡蛋,香菇炒青菜,木耳炒山药,紫菜蛋花汤。 我看了一下,忍不住皱了皱眉,怨念地吐槽:“赵婶,是不是卫老板不发伙食费了?怎么全是素的啊?还是卫老板打算出家当和尚了?” 赵婶一脸尴尬,放下汤碗,干笑道:“这些菜都是纪小姐烧的,她很早就起来了,忙活半天了。” 我顿觉失言,尴尬得不行,这时,纪蓉端着两碗饭从厨房里走出来,把碗放在桌子上,笑得很天真无邪:“哥,我现在厨艺已经很好了呢!快来尝尝吧!” 纪蓉拉着卫砺坐下,她坐在卫砺对面,递了一双筷子给卫砺,然后开始不停地往卫砺碗里夹菜,很快,卫砺碗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 桌子上放着四双筷子,却只有两碗饭,纪蓉明显是准备了我和赵婶的午饭,却不管我俩,自顾自陪着卫砺开吃了。 我更加尴尬了,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卫砺妹妹真心对我满满的都是敌意啊! 赵婶干笑着进厨房盛了一碗饭端过来,放在桌子上,就找了个借口撤了。 纪蓉看都没看我一眼,自顾自腆着一张笑脸问卫砺这个好不好吃,那个味道怎么样。 卫砺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坐在他身边。我坐下,捧着碗默默地扒了一口米饭。 卫砺夹了一块香菇给我,低声道:“先凑合着吃点垫垫肚子,等会儿带你出去吃。” 纪蓉的脸色顿时变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阴阳怪气地说:“程小姐,你没学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吗?” 我干什么了?我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无肉不欢吗? 我也有些火了,语气控制不住的有些冲:“纪小姐,很感激您亲自下厨,只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似乎不是这么用的,您当年的小学语文老师似乎有些误人子弟啊!” 纪蓉眉头一皱,目光转向卫砺,一脸控诉地说:“哥!你女朋友这么奢侈这么铺张,你就这么惯着她吗?” 卫砺其实也是肉食性动物,要他吃这么一大堆不沾荤腥的东西,他也很反感,加上纪蓉的话挺难听的,他就怒了。 卫砺冷冷地说:“蓉蓉,你自己爱吃素,没人拦着你,别人爱吃什么,那是别人的事情。” “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纪蓉摇头,满眼失望与不可置信,“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吗?” !!! 什么情况?什么叫“对得起我姐吗”?纪蓉的姐姐是谁?跟卫砺又有什么关系? 卫砺突然就暴怒了,将碗往桌子上一顿,拉起我的手,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走。卫砺的手劲很大,暴怒中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么大的力气会把我弄疼,他拉着我直接出门,上车。 我皱眉看了一眼手腕,一圈泛青的印子,很快就变成通红的一片。我跟了卫砺两年,他脾气虽然不算好,但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发怒,今天暴走,很显然,纪蓉的姐姐是卫砺的雷区。 如果一个女人能够让一个男人在眨眼之间变脸,那么,不论是好是坏,她绝对是那个男人心口的朱砂。 我脑子里蓦地劈过一道电光——纪蓉不是卫砺的妹妹,她很可能是卫砺的女人的妹妹! 如果这个猜测成立,那么纪蓉对我的敌视就有原因了,只是如果纪蓉的姐姐真的是卫砺的妻子或是女友,纪蓉作为正房的妹妹,早就对我扇巴掌了。如果卫砺跟纪蓉的姐姐已经不在一起了,那么纪蓉又怎么会跟着卫砺? 好烦躁,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现在我根本不敢问,纪蓉提起她的姐姐,卫砺都是这么一副怒火烧天的样子,我要是提起来,卫砺还不活活掐死我啊! 卫砺给赵婶打了个电话,让她赶紧把纪蓉送回宾馆,并且以后再也不允许纪蓉过来。 然后卫砺带我去吃了午饭,吃完饭送我回天海,全程他一直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不爽到了极点,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 回到公司,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助理的陪同下去了机场。候机的时候,卫砺打来电话,给我加油打气,听着语气,还有些闷闷不乐。 下了飞机,打开手机,看到桃子发了很多语音信息过来,让我别紧张,好好唱,一定要踢馆成功,别给她丢脸,还发了一个桃橙窝的狗狗们汪汪叫的视频。 看到这么不靠谱的安慰,我心里暖暖的,简单吃了些东西,去节目组报到,见了导演、音乐总监、评委等人。 对于踢馆这回事,我最初的想法是,既然只是还木林森一个人情,那我应承下来,参加一期就好,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必参加下一期了,三个月的约定分分钟变成三天,节目录完我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当我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在初见酒吧做服务生时候歆羡舞台的心情蓦然浮上心头,我突然特别渴望这个地方,特别留恋,特别不舍。 原来,曾经站在巅峰上的人,再次看到高峰,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攀登,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真的是很令人血脉喷张。 118 卫砺,你娶我吧! 临上舞台的时候,我给卫砺发了一条信息,言简意赅:“我上了,等我回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他,突然特别想告诉他,我要出战了。 站在台上的时候,我的腿都是抖的,手心里全是汗。没经过训练,就被临时拉了过来,几乎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原本学的舞蹈本就是半吊子水平,荒废了半年,手脚都僵硬了,真不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前来踢馆。 我唱的是我的成名曲,烂熟于胸的曲目,音乐声一响起来,我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离开舞台半年,再次站在台上,唱着自己的成名曲,挑战歌坛老将,不论成败,现在的这种心情都会是我永生难忘的。 二十多秒钟的前奏很好地平复了我的心情,我闭着眼睛,放空心灵,随着音乐的节奏调整呼吸,让自己整个身心与音乐融为一体。 演唱成不成功我不知道,反正音乐声停下的时候,全场一片寂静,没有掌声,没有欢呼。 我顿时慌了神,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连扫视一眼评委或者观众都不敢。 毕竟离开了半年,大众都忘了程诺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况且如今的我跟风头正盛的程诺根本没法比,就那么僵硬着四肢唱歌,谁会买账? 时间仿佛突然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不知何时,一声算不上响亮的掌声传进我耳中,我惊愕而又惶恐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最左边的一位评委面含浅笑鼓起了掌,接着,疏疏落落的掌声随之响起,很快,掌声蔓延成一大片,陆续有了尖叫声。 评委的点评我基本上没听清,脑子里乱成一团麻线,直到主持人将话筒递给我,我才呆呆地接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持人小声提醒我几句,我清了清嗓子,不安地说:“感谢各位评委老师的支持,感谢观众朋友的认可……” 我的致谢词是出了名的匮乏,基本上没啥好期待的,东拼西凑死撑了两分钟,主持人就把话筒接过去了,半尴不尬地给我打了圆场,然后将所有的歌手都请上台,公布每个人的得分,以及最后的评委支持票。 短短几分钟,我却觉得漫长得仿佛过了半辈子,大众投票的结果出来了,我排在第三名。 接下来,是评委投票时间,第七名会淘汰,新人补位,继续七人pk。 第三名想要晋级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的,再怎么有黑幕,也不可能把四五六顶上去让我垫底,这一期,我毫无悬念地晋级了。 走出演艺厅,我整个人都是虚软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彩上,软绵绵的,踩不踏实,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下去。 我给卫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录完节目了,晋级了,会乘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去。 也不知道是紧张得过了头,还是太过兴奋,我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只想回到酒店倒在大床上躺尸,就让节目组直接派人送我回酒店。 刷了房卡,刚一进门,突然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微弱的哗哗声。门是关着的,声音很低,但我敢拍着胸脯保证,百分之一万二没听错。 有人! 我吓了一大跳,但门外站着助理以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我有了底气,想也不想,就一把推开了门。 一道英挺的背影,正站在马桶前嘘嘘,门开之后,水声特别响。 我惊喜交加,纳闷地问:“卫砺?你怎么来了?” 卫砺看看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那玩意儿,皱眉道:“诺诺,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居然有盯着男人尿尿的癖好。” …… 我闹了个大红脸,立马退了出去,将卫生间门关好,打发助理和工作人员离开,小心翼翼地锁了门,回到床上瘫着。 看到卫砺的那一刻,毫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都振奋了,奔波的劳累、比赛的紧张,通通一扫而光,仿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活力满满。 卫砺很快就出来了,坐在床边,理了理我乱糟糟的头发,笑问:“累坏了吧?” 我摇头,笑着伸出手去搂他的脖子:“你抱抱我,我就不累了。” 卫砺大手一伸,将我上半身捞起来摁进怀里,温柔地亲了亲我的额头:“我等不及你回来,所以就来了。” 我的心跳突然就停住了。 这算不算是一别之后,两地相思?我只是走了一天而已,他居然追到了千里之外,他那么急切地想要见到我,其实,他对我是有那么一丝丝爱意的吧? 如果不爱我,那他为什么固执地要我给他生孩子?还要我再爱他一次? 也许,卫砺不是不爱我,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爱我,是么? 一句“你爱不爱我”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了,一想到纪蓉,我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纪蓉说,“你这样对得起我姐姐吗”,我真的无法不多想,可这是卫砺的雷区,根本不能碰。 我叹口气,心里有些闷,不管怎么说,卫砺现在毕竟在我身边,毕竟对我好,那些次要的,就别多想了吧! 第二天早上的飞机是肯定赶不上了,反正我没跟天海签合同,节目录完之后爱干嘛干嘛,不用急着回去。 卫砺带我在杭州玩了两天,西湖十景看了个遍,拍了很多照片,由于现在是冬天,又没下雪,十景并不怎么好看,游人比较少,我全副武装,也没被什么人认出来。 回到a市,卫砺把我们在西湖拍的照片冲印出来,贴在天花板上,布置了一面照片墙。 看着满墙的照片,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男的英俊帅气,目光温柔宠溺,女的带着可爱的卡通口罩,眯着眼睛笑得像个神经病,我心里美得直冒泡泡。 突然感觉到心里莫名的一软,有一种想要跟卫砺永远在一起的冲动,脑子一懵,不该说的话脱口而出:“卫砺,你娶我吧!” 不该说的话,就是得不到回应的话。 卫砺没有回话,揽着我腰的手蓦地一紧,随后松了,他摸出一支烟,走到窗户边点燃了,幽幽地抽了起来。 我鼻子一酸,眼睛涩涩的,强笑道:“开玩笑的,本老板娘要去做生意赚大钱了,几天没去店里,说不定生意更好了呢!” 话音没落,我落荒而逃。 跨出卧室门的时候,眼泪汹涌而下。 到了桃橙窝,我连招呼都没跟桃子打,直接冲进休息室,倒在床上躺尸。 我真傻!我怎么会以为卫砺爱我呢?还天真地给卫砺找借口! 不爱就是不爱,怎么样都不会爱,卫砺就是这么残忍,拼命地想要禁锢我,要我爱他,他却终究是不肯爱我的。 一觉睡到天色全黑,我头晕脑胀地晃荡出休息室,点了一杯咖啡,走到柜台那边,有气无力地跟桃子说:“辛苦你了,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守着。” “橙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桃子从游戏中抽回目光,惊喜地说,“谢天谢地,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粉丝都快把店门挤破了?” 我立刻谨慎地看向卡座,好在大晚上的客人不多,没人注意到我,不然肯定陷入重围。 节目刚播出没两天,现在我应该算是热门人物,暂时不方便露面,就叫了外卖,躲在柜台后面吃。 磨蹭到十点半,该打烊了,可是卫砺却仍旧没打电话过来。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不肯回梁园,索性去了桃子那儿。 桃子这货常常智商不在线,呵呵笑着问了一句:“你们家卫先生居然肯让你夜不归宿?啧啧,真是稀奇!” 我咧嘴一笑,故作淡然:“大概是忙吧!之前他跑去杭州,好几天没工作。” “啧啧,真腻歪!”桃子撇嘴,“对单身狗造成一万点暴击!” 我有些烦躁,连忙转移话题:“桃子,你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 “我倒是想,可是没有好的对象啊!”桃子愁眉苦脸,一边开车一边叹气,“现在不像在学校了,到处都是男人。来咖啡屋的男客基本上都是带着女朋友来的,总不能去撬墙角吧?不然跟服务员谈恋爱?兔子不吃窝边草啊大姐!” 这倒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别说我了,橙子,你呢?你打算怎么办?”桃子忧心忡忡地看我一眼,叹口气,无比深沉,“其实卫砺这人挺好的,有钱,有颜,对你又很好,橙子,你有没有考虑过卫砺?” 考虑过,可是卫砺不爱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给我一份稳定,他只是想养着我玩玩而已。 “橙子,你是不是还爱着季成?”桃子皱着眉头,无奈地说,“橙子,别想了,你跟季成,你们俩已经结束了!现在各有各的生活,你也该走出来了,放下他,走你自己的人生路吧!” 我绷不住笑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哟!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大道理讲得挺溜,你倒是也劝劝你自己呀!” 桃子深深地看我一眼,苦笑道:“道理本来就是拿来讲给别人听的,在自己身上,不适用。” 119 不再当情/妇了 我突然发现,桃子真的挺适合当哲学家的,这句话讲得简直不要太精辟! 一直到我们回到万鸿花园,卫砺都没给我打电话,我气得不行,虽然我这气生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我就是受不了他对我置之不理。 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 没有电话,连个信息都没有。 我一夜未归,卫砺根本不在意。 我的犟脾气上来了,索性把手机丢在床上,跟着桃子去了桃橙窝。 众多客人中,一道挺拔的身影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那人侧颜帅气得一塌糊涂,看见我和桃子一起进来,冲我俩眨了眨眼睛,笑得阳光灿烂。 颜晨冲我俩直招手:“诺诺,桃子,你们可算是来了!” 这么一个颜值爆表的帅哥,那就是黑暗中的萤火虫,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他一说话,周围客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过去了,顿时,哗啦一下,男的女的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将我和桃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程诺!程诺!” “程诺来了!” “求合影!” “求签名!” …… 折腾完这些事情,都到下午了,桃子说这些都是狂热粉,每天都来蹲点,我抹了一把汗,无限感慨:“当艺人也不容易啊!这大冬天的,给我累得,衣服都汗湿了!” 颜晨这时才苦笑着迎了过来:“早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我说什么都不会叫你,真是失算啊,失算!” “颜晨,你怎么来了?”桃子惊奇地问,“好久不见啊!” 颜晨微微一笑:“听说两位美女当了老板娘,当然要来捧场啦!怎么样,当老板娘的感觉爽不爽?” “简直爽爆了!”桃子咧着嘴笑得咬牙切齿,“每天待在店里,无聊死了!” 颜晨理所当然地说:“那就出去走走呀!干嘛非待在店里?” 桃子两手一摊,无奈地叹口气:“我倒是想,可是能去哪儿呢?橙子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过两天又要飞杭州,我一个人,去哪儿走?” “让你男朋友陪你呀!”颜晨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暧昧。 “她呀!大龄剩女一枚,作为唯一的闺蜜,我表示简直操碎了心!”我忍不住吐槽,拿胳膊肘子捅了捅颜晨的手臂,“颜晨,你人脉广,要不你给介绍一个呗?” 颜晨咧嘴一笑:“不是吧?桃子这么漂亮,会没人追?” “还真没!”桃子垮着脸,闷闷不乐,“你觉得像我这样每天宅在店里,会有什么人来追?” 其实咖啡屋是个偶遇的好地方,可桃子每天都是待在柜台上玩电脑,根本不跟顾客接触,偶遇都上演不了。 “算了,不说我了,颜晨,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桃子摆摆手,转入正题。 颜晨微显尴尬,笑了笑,道:“我这次来,的确是有些事情想跟诺诺谈谈。” “找我的?什么事?”我有些纳闷,我跟颜晨并没有多深的交情,也就是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那都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之后再也没联系过,他来找我,能有啥事儿? 颜晨开门见山:“颜氏旗下的服装品牌代言人合约即将到期,我想请你作为颜氏的代言人,这次来,是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代言? 复出之后的第一支广告,应该是比较受瞩目的,颜晨还真会挑时机! “诺诺,颜氏很有诚意地邀请你,我本人也很希望你能够成为颜氏的形象代言人,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颜晨笑得很有礼貌,语气也很温和。 “好的,我会认真考虑的。”给颜氏代言,这个的确要慎重斟酌。 颜氏是天海的第四大股东,却有自己独立的公司,可以说,颜氏与天海是合作的关系。我虽然为木氏效力,但现在却不是木氏的人,按理说我的行为都是自由的,不用受天海约束,可是天海毕竟是我的前东家,树大根深,我做事还是要考虑一下天海的。 颜晨是生意人,生意人都精明,我能想到的,他肯定早就想到了,对于我没有立即答应,他显得很能理解。 傍晚的时候接到木林森的电话,说是明天有一场新闻发布会,问我愿不愿意为天海旗下的一家化妆品公司的新产品站台。 我本意是想拒绝的,可是转念一想,答应了木林森这三个月里听从木氏的安排,于是违心地接受了。因为发布会要赶到邻省参加,后半夜就要出发,因此木林森希望我能够立即赶回公司。 我挂了电话就打车回了天海,助理交给我一份资料,说是关于新产品的,让我尽快熟悉。 我心不在焉的,看着大段大段的文字,突然觉得特别烦躁,心情无比郁闷。 其实这两天我一直很烦躁,因为卫砺根本没有搭理我,好像我的离梁园出走根本无足轻重。 又是一夜未归,卫砺仍旧没找我,我去了邻省,参加完新闻发布会再赶回来,时间一恍过了两天,卫砺却仍旧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也许,卫砺是彻底厌倦我这个人了吧!既然我提到结婚,那就趁机不了了之算了。 我怅然地想,也好,既然不能名正言顺地做他身边的女人,那么早晚会有这一天,早散比晚散好,至少现在我年轻,有颜,有钱,有名,离开卫砺,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回到桃橙窝的时候,桃子正在关门,我幽灵一般飘到她身后,她锁好门一转身,胸脯就杵到我胸上了。 “艾玛!大半夜的,你要吓死我啊!”桃子尖叫着抱怨了一声。 我耷拉着脑袋,颓丧地说:“桃子,你收留我一晚上吧!” “你哭了?”桃子敏/感地问,拿手机往我脸上照了照,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等我开口,桃子就拉着我往停车场冲,上了车,她才紧张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被包/养我的金主甩了?还是我求婚被拒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瘫在副驾驶上,双手捂着脸默默抽泣。 桃子见我哭得厉害,也就不再问了,一路开回万鸿,进了屋,我第一时间把自己丢进卫生间,把花洒开到最大,用水声遮掩哭声。 哭了一场出来,心里好受多了,反正我程诺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感情受挫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少这一次我没有全心全意地付出过,再痛,也比不上上一次。 这么一安慰自己,顿时觉得好多了,再一想到跟卫砺划清界限之后,我就不再是见不得光的情妇,而是一个靠自己的努力生活的励志女性,就越发觉得跟卫砺分开是对的。 桃子试探着问我:“你好像好几天没回梁园了吧?卫砺居然没找你?是不是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俩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不以为意,努力忽略心里尖锐而绵延的痛,“我想,从今天起,我就要摆脱被包/养的情/妇这个不堪的身份了。” 桃子的脸顿时僵住了,憋了许久,才憋出来尴尬的“恭喜”两个字。 的确是值得恭喜的,不是吗? “是因为纪蓉?”桃子又问,没等我回答,她好像已经证实了这个答案,咬牙切齿地骂,“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装什么勤俭节约的传统女孩?他妈的,那女人的眼神里就透露着一股子邪乎劲儿!妖艳贱/货!我敢肯定,她根本不是卫砺的妹妹,至少,她没把自己当卫砺的妹妹!她对卫砺一定图谋不轨!” “跟纪蓉没有关系。”我苦笑,叹口气,无奈地说,“不管纪蓉是什么人,都跟我无关了。桃子,以后我跟你一样,沦为单身狗了。” “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桃子摇头,目光中充满悲悯,“橙子,你想哭就哭吧!”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我笑着反问,其实我内心已经哭成狗了。 桃子叹口气,伸手关了灯,淡淡地说:“睡吧!明天太阳还会升起来的。” “嘿!你还真成哲学家啦?”我调侃地踢了踢桃子,“冬天已经过了一半了,春天快该到了,做好准备了没?” 桃子回我一脚:“当然!准备好了跟你一起迎来人生的第二春!” 我和桃子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靠谱的老板娘,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店里喝咖啡打游戏,坐等晚上打烊。 今天到店里的时候,照例是十点开外了。我虽然做了全副武装,但架不住粉丝们的热情蹲点,还是被认出来了,一大群粉丝蜂拥而上,要签名要合影,满足了那群小男生小女生,整整十二点。 我取下口罩,伸了个懒腰:“老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真的是至理名言啊!桃子,要不你也去当明星吧,到时候一起被围攻,起码我会少很多压力。” “既然那么累,为什么不回来?”整个咖啡屋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突然传出一道低柔醇厚的声音,声音的主人看着窗外,似乎有些出神。 120 卫砺,我好像又爱上你了 我整个人如被雷击,木立当场,动弹不得。 卫砺! 四天四夜,他没有给过我只言片语,在我经历过期待、不安、失望、死心之后,他却突然亲自来找我了。 卫砺,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从来没有这么颓丧过,我发现,对于男人,我好像先天不敏感,不论是季成,还是卫砺,我都读不懂,看不透。 所以我活该落于下风,被人玩得死去活来。 桃子推了我一把:“去呀!” 我呆呆地走向卫砺,短短几米的路程,我却觉得仿佛用了半辈子的时间与力气。 “闹够了没有?”卫砺仰着脸看着我,目光带着包容一切的温和。 原来我的伤心难过心死如灰,在他眼里只是不懂事的小女孩的一场小小的胡闹! 我的脾气突然就上来了,却发不出来,卫砺就像是一团棉花,我空有满腹怒气,对着一团棉花,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根本毫无办法。 卫砺起身,拉起我的手,温和地说:“走,带你去吃大餐。” 我心里蓦地涌起一阵浓重的悲哀,卫砺是真将我当狗养了,给点好吃的好玩的,分分钟就能抚平我的怒气。 我就像一只牵线木偶,被他拉出了桃橙窝,带到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餐厅。 卫砺点了餐,然后就不说话了,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过了很久,他才淡淡地开口:“诺诺,你那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大熊猫了,能不能别再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回来吧,我养你。” “你能养我到什么时候?”我自嘲地笑笑,“我现在不努力赚钱,等到你不愿意继续养我的时候,我该怎么办?” 服务生来上餐了,每一道餐点都是精致绝伦,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下口的。 我看着这些真金白银堆出来的美餐,平静如水地说:“现在我已经吃不下路边摊,穿不惯地摊货了,当没有人愿意为我的舒适惬意买单的时候,我只能靠我自己。” 卫砺没说话,微微偏着头,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叹口气,端起玻璃杯,轻轻晃着杯子里宛若宝石一般晶莹剔透的液体,苦笑道:“卫砺,你改变了我,并且这种改变是不可逆的。” 卫砺对我最大的改变,在于他让我享受到了最为极致的宠溺,让我有了沉醉一生的奢望,可是这份宠溺却是没有保障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收回。 其实经历过和季成的一段失败婚姻,我已经明白了,那个红本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用处,可是红本本虽然没用,但连没用的红本本都不肯给我的人,我还能有什么期待? 中国老话讲究门当户对,我和卫砺之间天差地远,宛若云泥,从一开始,我就是他的附属品,妄想与他并肩,本来就是我太幼稚了。 只是知道归知道,总是免不了要幻想的,大概痛苦的根源就在这儿吧! 卫砺深深地看了我好一会子,微微勾唇,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然后剥了一只虾递到我唇边:“饿了吧?多吃点。” 我愕然,憋了满肚子的气,犹如一只胀鼓鼓的气球,分分钟就要爆炸,可卫砺却如一根针,轻轻一戳,我的气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漏了。 不得不承认,我真的被这个男人吃定了。 我叹口气,挺无奈的,明知道是深渊,可我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因为我没有退路。 温柔如水的卫砺是我最抗拒不了的,冷战四天,卫砺却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言行举止与往日无异,好像我并没有闹冷战出走这一桩可笑的事情。 最终我还是跟着卫砺回了梁园,梁园里那个陌生女人的气息早就消失殆尽,一草一木,都还是我熟悉的模样。 只是我心里却笼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个纪蓉的姐姐,始终如一座大山一般压在我心口,每每一想起,就会沉闷到透不过气来。 在梁园待了半天,我就回天海了,搭半夜的飞机飞往杭州录下一期节目。节目依然很顺利,我仍旧是第三名,毫无悬念地晋级了。 想想也是,天海的老总亲自来请我复出,那我肯定是拥有一定的实力的,要是撑个一两期就被淘汰,那岂不是太打脸了? 录完节目,我自己又去西湖逛了一圈,今天运气很好,飘起了雪花,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可以欣赏到断桥残雪的美景。 我拍了好几张照片,只是看着照片,却觉得很不对劲,景色很美,照片却显得很空落。 我自嘲地笑笑,到底是对卫砺动了真心了,只是这一次的动心,注定了一厢情愿,永远得不到回应。 卫砺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堆雪人。 雪太薄,要很小心地积攒,才能堆出一个哈密瓜大小的雪人。我想堆两个雪人,给寂寥的天地添一丝生气。 可我最终也没能堆出来,接通卫砺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回来了吗?” 我淡笑着回答:“没呢,晚上的飞机。” “几点?我去接你。” “三点半的样子。” “好,等你回来。” 简单的几句话,挂了电话,助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说是节目组邀请参加晚宴,每一位歌手都会到场,希望我也能前去参加。 晚宴很无聊,我一直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捱到结束,都已经是后半夜了,赶忙收拾收拾去了机场,却被告知,飞机晚点了。 一整天都在忙碌,归心似箭,却被无故阻碍,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我想给卫砺打个电话说一声,却愕然发现,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借了助理的手机,却悲催地发现,我居然没记住卫砺的电话号码,苦笑了下,只得作罢。 飞机晚点了两个多小时,下飞机的时候,都快六点了,有不少接机的粉丝,看到我现身,纷纷围了上来,拍照,合影,要签名,送礼物…… 在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走出机场,正要往停车场走,却见卫砺正站在出口处右侧的空地上,冬日凛冽的晨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他微微低着头,双手插在口袋里,右脚轻轻碾着什么,挺拔的身影显得很寥落。 我整颗心脏猛的一缩,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 仿佛感应到我的气息似的,卫砺突然抬起头,目光微微一扫,便看到我了,原本有些焦灼的神情立刻欢喜起来,唇角上扬,勾起一朵温润的笑:“诺诺!” 我呆呆地朝他走过去,张开双手抱了过去。卫砺接住我的拥抱,低低地笑:“还以为飞机迷路,把我的诺诺带到太平洋去了呢!” 我在他胸前蹭了蹭,笑应:“就算飞机迷路,我也会回来的。”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候的路上踯躅独行,从来没有被等候过。 我等我爸发现我这个亲生女儿需要他,等季成发现我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需要他,等这个世界对我温柔以待。 可是从来没有人等过我。 卫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有人说女人是很感性的动物,一个小细节就可以让她为之奋不顾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那个人说得真对! 愿意在寒风中苦苦等我三个小时的男人,我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也许卫砺这一辈子都不会给我那种我想要的爱情,也不会娶我,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可是此时此刻,他为我所做的一切,真的够了。 “卫砺,我好像又爱上你了。”我抱着卫砺的腰,在他怀里左右摇晃着身子撒娇。 卫砺原本在低低地笑,听我说完这句话,突然就不笑了,顿了顿,蓦地将我搂紧了,用力摁在胸前,仿佛想把我摁进他的身体里似的。 我转脸冲不远不近站着的助理说:“你们先回公司吧!我要回家了。”然后牵起卫砺的手,在一片诧异的目光中缓缓而行。 “诺诺,你刚才说什么?回哪儿?”卫砺一步跨到我面前,低着头看着我,目光中充满欣喜。 我咧着嘴笑,扯掉碍事的口罩,眯着眼睛龇着牙说:“回家呀!” “这是你第一次说回家,诺诺,你终于肯说那是咱们的家了!”卫砺的语声很低沉,语气很激动,他抓着我的肩膀,笑得像个神经病。 我呆了呆,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卫砺真的很细心,甚至很敏感,这样的他,我毫无抵抗力。 一个温柔如水,而又残忍如刀的男人,简直就是行走的罂粟,让人明知道是火坑,还要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卫砺细心地把口罩给我带好,柔声说道:“你现在可是大明星,还是包严实点好,要不被媒体拍到了,对你的形象不好。” 我感动到无以复加,卫砺一开始是强烈反对我走这条路的,可是现在,他居然能够忍耐我和男星的绯闻,并且维护我的形象。 真的够了,我知足了,即便没有爱情,至少目前这种状态,已经足够令我沉醉于梦中不愿醒来了。 121 生日 这几天卫砺一直很忙,晚上很晚才回来,我白天闲着无聊,就去店里陪桃子守着。 随着第二期节目的播出,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每天都处于爆满状态。大概是因为先前被黑得厉害,粉丝们很心疼我,都挺文明的,有几个铁粉组织了一个“橙子后援团”,选了团长、副团长等领导,每天组织十名幸运粉丝跟我合影、签名、送礼物等互动。 有了这个组织,倒是让我轻松了不少,每天只要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跟粉丝们互动,而这些互动的画面被放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几天内就为我树立了平易近人、爱护粉丝的好形象,微博涨粉简直惊呆。 今天早晨,有个粉丝说自己是糕点师,问我生日是什么时候,想给我亲手做一个漂亮的生日蛋糕。 我恍然出神了好一阵子。 都快二十年没过过生日了,我妈去世之后,我就像一根野草,无人问津,风吹雨打太阳晒,苦苦挣扎在生存的最底线,过生日这种奢侈的事情,只能说,呵呵哒。 最近的一次生日,还是十二岁那年,桃子打工赚钱,给我买了一个生日蛋糕。 “我的生日……大概……是……”我努力回想了很久,只记得小时候过生日是在冬天,桃子送给我生日蛋糕的时候,正下着小雪,可具体是哪一天,我已经不记得了。 “大概是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吧!”我笑得有些苦涩,“抱歉,我不记得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过生日了。” 那个粉丝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了,抹着眼泪说:“诺诺,你别难过,以后你的生日,我们给你过!” 然后粉丝们就轰动起来了,叽叽喳喳地热烈讨论了一会儿,后援团的团长站在桌子上,拿着一只小蜜蜂,大声宣布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是我的生日,以后每一年,后援团都会举办一场程诺生日会。 我热泪盈眶,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我走这条路是对的,唱歌不但能给我带来名利,还能给我带来温暖。 这件事理所当然地上了微博贴吧等等社交平台,继而上了百度热搜榜,广大粉丝纷纷跑到我的微博下留言,期待第一场雪,期待给我过生日。 晚上回到梁园,迎接我的是一片黑灯瞎火,除了大门上的两个红灯笼亮着,整个院子加小楼没有一点光线。 荒郊野外,无星无月,古朴的楼房,阴冷的北风…… 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咽了一口唾沫,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扫视一圈院子,发现路虎和卡宴都不在,只有我那辆玩具一般的smart孤零零地停在院子里。 我硬着头皮穿过院子,走进客厅,摸索着开灯。 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出一点点大的地方,实木家具的阴影一大团一大团的,浓得像染了墨,我心里直发毛,手搭在开关上,按了好几下,都没有灯光。 不是吧?居然停电了! 我在心里哀嚎一声,悲了个催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狗都不在家,要不要这么坑啊! 我咬了咬牙,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上楼,偌大的屋子空荡荡的,拖鞋敲击木质地板的声音沉闷而又清晰,一下一下,仿佛重锤敲击着心脏一般,我觉得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好不容易上了楼,推开卧室门,突然听见“咔啪”一声,声音很轻,但在一片寂静的漆黑中特别明显,我吓了一大跳,手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手电筒关了。 妈呀!这是要吓死我的节奏啊! 一点昏黄的光跃然而起,接着,又一点,再一点,黄光越来越多,飘飘摇摇。 飘摇的光渐渐围成一个心形的圈,照亮了一道黑影,灯光猛的一下亮了起来,晃得我眼前一花,呼吸都停住了。 “诺诺,生日快乐!”卫砺含笑的声音响起。 明亮的水晶吊灯下,卫砺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笑意温柔如三月春风。 在他面前,是一只心形的蛋糕,不大,但是造型很精致,两只小熊坐在秋千架上,很可爱,蜡烛围着蛋糕插成一个圈。 你能体会到我被吓得半死,魂都飞到九重天了,却蓦地从恐怖片切换到爱情片的心境吗? 我整个人都呆滞了,哭笑不得地看着卫砺,心跳砰砰砰砰跟打鼓似的,浑身虚软,话都说不出来了。 “诺诺,以后别再说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了,你的生日就是十二月二十三号,记住了吗?”卫砺缓步向我走来,将花塞进我怀里,俯首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呆呆地点头,眼泪汹涌而下:“十二月二十三号,我记住了。” 这样的卫砺,谁能给我一个理由不爱他? 卫砺给我唱了生日歌,然后握着我的手切蛋糕,他不喜欢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但还是陪着我一起把蛋糕吃了个一干二净。 很多年以后,当所有的爱恨全部归于尘土,想起今夜的这个生日,我依然记忆尤新,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惊喜地发现下雪了,积雪起码有五厘米深,后来赵婶告诉我,昨晚我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开始下雪了。 “你看,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就是你二十四周岁的生日,十二月二十三日。”卫砺揽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脑袋靠在他颈窝,指着白茫茫的雪原,“要去桃橙窝吗?今天你的粉丝们应该会把店子挤爆了。” 我心里满满的都是喜悦,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好像从前所受的那些苦难都得到了双倍补偿。 卫砺开车送我去桃橙窝,到了步行街入口,他就没再往前送,而是站在雪地里目送我独自往咖啡屋走去。 离咖啡屋老远,就有粉丝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看见我之后,纷纷欢呼着跑过来迎接我。 进了店,昨天那个糕点师粉丝把一顶纸质的寿星帽子戴在我头上,然后一群人簇拥着我走向一个硕大的九层蛋糕。 “九是最大的数字,我们希望橙子你能够得到最大的幸福,最长久的幸福!” 不得不说,这些年轻人真的很暖心,很煽情,感动得我眼泪哗哗地掉,根本停不下来。 桃橙窝今天歇业一天,整个店面都被粉丝占领了,大家一起给我唱了生日歌,然后一起吃蛋糕,拍照留影,各种嗨。 桃子作为我唯一的好友,也受到了粉丝们的衷心感谢和热情追捧,虽然不是艺人明星,但也成了小众女神。 桃子再一次感慨:“橙子,看你这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都想当明星了!” 有不少粉丝附和,大力夸赞桃子脸蛋美身材棒,要是出道,他们一定追捧,把桃子乐得眉开眼笑,合不拢嘴。 这些跟粉丝的互动很能提升人气,不用公司宣传,他们自己都帮我宣传了,微博贴吧天涯猫扑,这些社交媒体的力量无比强大,生日会的照片流出去,各地粉丝羡慕得不得了,纷纷要求我在全国举办巡回生日会,接着又兴起了举办全国巡回演唱会的呼声,有不少狂热粉甚至跑到公司的官方网站去留言,要求全国巡演。 这一次的复出,顺风顺水,居然比我刚出道时候还要强势,桃橙窝、美女老板娘桃子都跟着上了热搜,就连店里的那几条狗都成了网红。 在桃橙窝待了几天,又该去录制第三期节目了,这一次,木林森亲自打电话给我,让我去总裁办公室,说是有事情要跟我商量。 “诺诺,恭喜你啊!这次复出,声势浩大,简直红透了半边天啊!”木林森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里,姿态很闲适。 我微微一笑:“谢谢木总,木总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公司希望,第三期节目你能带一个人,你知道的,以你现在的热度,想要带起来一个人很容易。” 带人?带谁?公司最近有什么优秀的新人吗? 我现在对天海完全没有关注,对于天海的现状,我根本不了解,于是没接话,等着木林森继续说。 “公司的新人暂时还不到出道的时候,现在形势还好的就那么几个,我希望你能够带一下louis,毕竟你们俩以前是绯闻情侣,也有过合作,带他是最容易的。”木林森目光恳切地看着我,“他快要出新专辑了,诺诺,你愿意帮这个忙吗?” 我第一反应是拒绝。 我不想再炒绯闻了,不论是为了卫砺,还是为了我自己。我现在正处于上升阶段,完全可以靠作品出彩,不需要炒绯闻。 可是一想到louis曾经对我的帮助,在我刚出道的时候,他几乎是手把手教我怎样更自然地录制mv,怎样调整自己的状态,我又有些不忍心。 “我想,第三期的节目,我可以邀请louis来为我助阵。”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算是我还他相助的人情好了,他待我不薄,能帮他一把,还是帮一把的好。 122 饥/渴就去找鸭子 木林森很高兴,说了一些感谢我的场面话,就让我下去准备了。我找到louis,向他提出帮我助阵的邀请,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俩研究了一下演唱曲目,排练了一下午,毕竟是一直以来合作的搭档,默契十足,一切都很顺利。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决定了要带起来louis,当然要制造一点话题,晚上我俩一起吃了一顿饭,我邀请louis到我的咖啡店参观。 店里还有不少粉丝,看见我和louis一起现身,他们都快疯了,各种激动各种拍,当然,其中有不少指责louis的声音,我现场澄清了,为louis说了不少好话,并且声明我们是好朋友、好搭档。 在娱乐圈,很多恋人都会借着好朋友、好搭档来掩藏恋情,粉丝们当然不相信我俩只是单纯的好朋友、好搭档,各种揣测都有。 第二天一早,我拿起手机刷娱乐版新闻,果然见到我和louis一齐上了头条,直接蹦到热搜榜第一名,天涯上甚至出了几个文艺青年写的爱情故事帖,还有技术青年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分析我和louis的恋情分合帖。 当天下午,我和louis一起现身机场,再次引起了轰动,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粉丝们也跟着推波助澜,一时间,我和louis复合的新闻铺天盖地,令人眼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louis的加入,第三期的比赛我俩的合唱居然拿了个第一名,回a市的时候,很多粉丝前来接机,安全通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场面十分热烈。 louis应该不知道我是受了木林森之托有意为他提升热度,看到举着“louis”名牌的粉丝群吓了一跳,喃喃地说:“我的粉丝?我没看错吧?” “你可是一举夺冠的大神级歌手哎!粉丝接机不是很正常?”我笑着调侃,“怎么?走下神坛才多久,就忘了自己曾经万众瞩目了?” louis有些怅然,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无比深沉:“大起大落好几次了,还是不能淡定,我这心理素质,有待加强啊!” 我绷不住笑了,捶了他一拳:“够了哦你!” 这一次的新闻被炒得很热,接下来,louis的新专辑发行、大卖,而我继续上节目,每周一期,名次基本上都稳定在三四名的样子,半高不低,成功晋级。 转眼就到了二月份,最后一期节目是评选当季的总冠军,会有全国网友投票,声势浩大,各位嘉宾纷纷请了大牌歌星助阵,对冠军的宝座虎视眈眈。 其实拿不拿冠军的,我倒是挺无所谓的,一来是我并不认为自己具备当总冠军的实力,二来,我虽然挺火,可出道至今不过区区一年半,其中半年还是退出状态,真要是拿了总冠军,反而容易招黑。 但是天海的高层却不这么想,木林森亲自来桃橙窝找我,力劝我全力夺冠。 “木总,您这可真是说笑了,冠军哪儿那么容易得?我就是想夺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我笑着摇头,“木总,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木林森郑重地说:“诺诺,如果你能拿到总冠军,你以后的路会更加顺畅开阔,相信我,你会踏上一个新的台阶!” 我叹口气,这玩意儿真不是我说了算的,除了第三期,我最好的名次也才第二名,只拿过两次,哪有那么容易夺冠? 木林森略微强势地下了定论:“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要竭尽全力夺冠,竭尽全力,懂吗?” “我……” 抗/议的话才刚说了一个字,木林森就一摆手,打断了:“诺诺,你要相信自己,更要有进取心,你再请louis为你助阵一次,相信我,你们俩同台,就是评委不买账,全国观众的支持率也足够你夺冠了!” 这是要让我靠脸吃饭的节奏?我的脸还不够,还要带上louis的脸? “诺诺,你可是亲口答应我的,在这一季节目上,尽力配合公司的安排。”木林森皱着眉头,斜着眼睛质问,“你该不会是想反悔吧?” …… 敢情木林森一开始就是在挖坑给我跳啊! 最终我还是妥协了,跟louis一起参加了总决赛,唱的是他新专辑的主打歌。 但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夺冠,夺冠的是一位中年男歌手,他请来的助阵歌手是一位在歌坛雄踞一方三十年的德高望重的重量级歌手,演唱的更是引领了一代潮流的经典老歌。 我输得心服口服,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和louis的粉丝们不服,在网上掀开了骂战,强烈抗/议节目组不公平,说那位男歌手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夺冠,他完全是仗着助阵嘉宾分量够重才侥幸胜出,其实他本身的实力根本不行。 节目虽然录完了,可是因为掀起了口水仗,我和louis的热度不降反增,我们虽然竭力解释,说自己技不如人,可粉丝们怒气难平,将事情越闹越大,两方的粉丝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斗殴事件,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渐渐开始有人反感了。 为了平息这件事,公司高调宣布,将举行全国巡回演唱会,我和louis作为主打歌手,顺便带几个刚刚出道或者即将出道的新人。 我跟天海没有签合约,刚开始就说好了,我只服从公司安排参加一档节目,节目上完,我就彻底脱离天海,而演唱会的事情,木林森并没有提前征得我的同意。 我找到木林森,跟他说明了我不想参加演唱会。我答应过卫砺,只出来三个月,现在节目已经录完,我该回去了。 木林森苦口婆心地劝,我铁了心,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是不肯松口,也不去天海,不参加训练。 因为没有合约限制,天海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他们已经对外宣布了演唱会的事情,粉丝期待很高,如果我最终没有参加,那对天海的声誉会有很大的影响。 木林森第三次上桃橙窝来游说,一看见我就垮着脸叹气:“诺诺啊诺诺,诸葛亮才三顾茅庐,你说说看,我这都第几次找你了?电话、信息、语音、视频、亲自上门……你就算是不心动,好歹也该感动那么一下下吧?” 我被他那张苦瓜脸逗笑了,因为店里粉丝太多,肯定会有照片视频什么的传出去,对大家都不好,我就约了木林森去外面说。 刚好是在饭点儿,就一起去了吃了个饭。像我这种火到没边儿的艺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帽子围巾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得爹妈都认不出来了,粉丝照样能认出来,对着我和木林森“咔嚓”“咔嚓”一通猛拍,不用说,明天的热搜绝对是“程诺与天海总裁xxxxx”。 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负面新闻,我的粉丝们都知道我跟天海早就解约了,天海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单方面宣布了演唱会的事情,也知道木林森来找我是为了说服我参加演唱会,对于演唱会,他们很期待,绝对不会容许有人在这件事情上胡说八道,抹黑我的名声。 可我万万没想到,菜刚上齐,还没吃几口,包厢的门就被人大力甩开了。 江晚意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劈手就给了我一个耳光,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程诺!你要不要脸了?勾/引我未婚夫一次还不够,还要再来几次是不是?是不是上次没打改你,又皮痒了?” 上一次梅庭黑我,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江晚意突然出现,带着保镖闯到桃子的公寓,把我打了个半死不活,我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更没有实力起诉她,没想到,她居然更嚣张了。 大爷的!我程诺也是有脾气的人好吗? 我霍的站起来,冷着脸抄起一盘松鼠桂鱼就要往江晚意脸上扣,木林森一把按住我的手,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冷笑,斜勾着嘴角冷冷地看着木林森:“木总,现在我可不是天海的员工,不需要受您管制,无端被打,您却连还手都不让我还,未免太苛刻了吧?” 这句话说得很不客气,木林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眸光微冷,沉声道:“诺诺,别冲动,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 也是,江氏是a氏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户,不比木氏弱到哪儿去,我就是再怎么红,毕竟势单力孤,根基尚浅,没有资本跟树大根深的江氏相抗衡,打了江氏千金,那基本上无异于找死。 江晚意看木林森维护她,更加得意了,气焰嚣张得简直人神共愤,她趾高气昂地瞪着我,傲慢地骂着粗俗不堪的话:“玉女歌手?哼!欲女还差不多!女表一个!你要是饥/渴难耐,就去找鸭子解渴啊!反正你现在也算是有点小钱,又不是买不起春,干嘛非要抢别人的男人!” 123 解除婚约 “晚意!你够了!”木林森冷着脸低斥,声音挺冷冽,跟他一贯的阳光开朗的形象严重不符。 江晚意呆了呆,像是没想到木林森会维护我似的,眼里瞬间涌起了泪花,好像刚刚挨了巴掌又被骂的人是她似的,那一脸的委屈,我都快要以为是我对不起她了。 “森,你说什么?”江晚意呆呆地问,突然爆发了,毫无预兆地提高了音调,尖锐刺耳地叫道,“你说我够了?!你居然说我够了?!你三天两头来找这个不要脸的女表子,你对得起我吗?我不就是打了她一巴掌吗?我打勾/引我未婚夫的贱人有错吗?你居然吼我!” 木林森以手扶额,额头青筋直跳,强压着怒气,冷声道:“我再说一遍,我跟诺诺没什么,我只是来劝说她加入天海,参加全国巡回演唱会的!” “没什么?一口一个诺诺,叫得那么亲热,还没什么?!鬼信啊!”江晚意尖声叫嚷,“我们明明约好了,等我完成学业,从美国回来,我们就结婚,可是你居然背着我偷吃!我就是怕你越玩越过火,才提前从美国回来!我为了你,连学业都放弃了,你却还跟这个贱人藕断丝连!” “江晚意,你嘴巴能放干净点吗?一口一个贱人,私闯民宅,仗势欺人,到底谁才是贱人?”我怒不可遏,要不是木林森一直拦着,我分分钟冲上去跟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拼老命。 “你敢骂我?你他妈的抢我的男人,你居然还有脸骂我?”江晚意鬼吼鬼叫着扑上来,张牙舞爪地就冲我又踢又踹。 木林森连忙拦住江晚意,可愤怒中的女人力气大到不可思议,木林森又怕我这边失控,还得腾出一只手摁住我,只用一只手,他根本制伏不了江晚意。江晚意被木林森拦着,虽然很嚣张,却打不到我,嘴里一个劲儿叫骂。 我烦不胜烦,深知硬碰硬,他们夫妻档在这儿,我讨不了好,于是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给卫砺打了个电话。 我虽然不知道卫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是很明显,木林森知道,他听见我对着手机叫出“卫砺”这两个字,有些着慌,连忙松开江晚意,抢过我的手机,挂断了电话。 我皱眉看着木林森,冷声问道:“木总这是什么意思?” “诺诺不要!有话好好说,这些小事,就不用麻烦卫总了。”木林森明显很忌惮卫砺,脸色有些白。 江晚意看木林森两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更加火大,没了木林森的阻拦,她更加猖狂,直接抄起酒杯,一杯红酒兜头泼下,泼了我满脸。 我气笑了,森然道:“木总请见谅,天海的门槛太高,程诺高攀不起。您对我的知遇之恩,我铭记在心,日后不论我是不是继续吃这碗饭,总归不会与天海为敌。只是今天这件事情,不麻烦卫总的话,恐怕我连脱身都很难脱身了,对不起,今天我只能驳您的面子了。” 我再次拿起手机,木林森眉头深锁,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还要往前扑的江晚意,厉声斥道:“够了!” 我电话还没拨出去,木林森又抢了过去,好言安抚:“诺诺,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说法。” 我双手交叠,似笑非笑地看着木林森:“哦?木总会给我什么说法?” 木林森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不胜疲惫:“晚意,我想,你可能真的不适合当天海的总裁夫人。” 江晚意闻言,整个人都僵住了,顿了顿,尖叫道:“木林森!你这话什么意思?” 木林森冷淡地说:“我是商人,我做的事情,都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诺诺是天海一手捧起来的艺人,天海在她身上投入了不少成本,之前诺诺被黑,我作为总裁,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员工,为天海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这已经是我的失职了。现在我好不容易说服诺诺复出,并且复出也取得了超出预期的好成绩,如果诺诺肯再次加入天海,这对天海无疑是一桩大喜事。可是晚意,在我即将成功的时候,你却来这么一出,我的心血全白费了!” 江晚意张了张嘴,像是想要分辩什么,木林森却没给她机会,接着说道:“前次诺诺被黑,你及时带着媒体记者上门,打了诺诺不说,还坐实了她勾/引高层上/位的恶名,你的消息应该是梅庭给你的吧?你明知道诺诺是被人陷害,却包庇罪魁祸首,害得诺诺星途被毁,天海蒙受损失,这也就算了,现在你又过来无理取闹,再次使天海蒙受巨大的损失。” “晚意,很抱歉,你实在不是总裁夫人的合适人选,我想,我们的婚约可以到此为止了,你也好回美国继续深造,以免耽误你的学业。”木林森平静地说出这一番话,无视江晚意青白交错的脸色和泫然欲泣的眼睛。 木林森这番话直白又现实,将一个商人的精打细算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但我却一点都不反感。 这本就是一个现实的社会,木林森至少敢公开承认,宁可当真小人,也不当伪君子,这份坦率,我佩服。 江晚意却不这么想,木林森提出解除婚约,她顿时炸了毛,尖叫道:“你说什么?!你要跟我解除婚约?!你居然为了一个戏子,要跟我解除婚约?!” “诺诺现在是我的朋友,请你尊重我的朋友,江小姐。”木林森淡笑着看着江晚意,“看在多年世交的份上,我会替你向诺诺道歉,征求诺诺的原谅,但是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们还有公事要谈。” 江晚意两眼喷火地瞪着木林森,阴沉沉地质问:“你来真的?” 木林森笃定地说:“做生意的人,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两个字,晚意,我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 “森!不要!不要解除婚约!我那么爱你,你知道的!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只是一时冲动,我……”江晚意死死咬着嘴唇,眼泪哗哗的,跟下雨似的。 木林森摇头,冷硬地拒绝:“晚意,很抱歉,我不爱你,你也知道的。江木联姻,本来就是商业联姻,以互利共赢为最终目的,可是很显然,你并不能为木氏带来利益,你只会无理取闹,令木氏蒙受损失。” 我从来没想过,一个成功的商人会如此冷静,如此理智,也如此残忍。 “不要!不是的!你是爱我的!”江晚意突然失控,扑上去抱住木林森,脸埋在他怀里使劲蹭,一边蹭一边哭嚎,“不要!不要解除婚约!我以后再也不找程诺麻烦了,求你不要解除婚约!” 木林森没有抱江晚意,就那么一动不动地任由江晚意抱着,淡淡一笑,漠然道:“看在世交的份上,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关于解除婚约的事情,我会告知双方亲友,你我性格不合,和平分手,会给你留足面子的。” 江晚意整个人都抖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一个“不要”“求你”“我那么爱你”,可是木林森完全不为所动。 想想也是,商业联姻,本来就是为了利益而勉强凑在一起的,既然得不到预期的利益,还要蒙受损失,谁乐意捧着一个无理取闹、娇纵蛮横的女人?谁都不缺祖宗! 江晚意又哭又闹,木林森不为所动,我袖着手看好戏,唔……如果忽略我那一脑袋湿淋淋往下滴红酒的头发,和热辣肿痛的脸颊,这一切就完美了。 江晚意蓦地从木林森怀里抬起头,目光阴狠地瞪着我,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掩饰幸灾乐祸。天地良心,对于这个女人,我要是能兴起一丝丝同情心,那我真是活该被打、活该被骂了! 江晚意阴森森地咬着牙发横:“程诺,抢我男人,毁我婚姻,你等着!” 我无辜地看了一眼木林森,好笑道:“关我什么事?充其量,我也就算得上一包催化剂,只不过是借着这件事,激化了你们的矛盾,把你们分手的事情提前了而已,根源又不在我身上。” “再说了,无缘无故被打被骂被侮辱,我还冤着呢!”我翻了个白眼,“抢你男人?我至于么?我又不是没有男人!” 我男人比木林森好一千倍一万倍好不好?我犯得着去跟江晚意抢?开什么国际玩笑! 江晚意恶狠狠地瞪着我,瞪了老半天,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敢惹我,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说完,她就松开木林森,骂骂咧咧地抹着眼泪跑了。 “木先生,戏看完了,观众也该散场了,谢谢你的午餐,再见。”我很有礼貌地说着不礼貌的话,笑得温婉大气。 木林森皱眉:“诺诺,有话好好说,我是很有诚意的。” “抱歉,我想,我大概真的不适合天海,合作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坚定地拒绝,开玩笑!留在天海,继续承受江晚意的怨气?我又不是傻瓜! 124 我捧你 我抓了抓乱糟糟、黏腻腻的头发,心里泛起一阵膈应,恶心得不行,有些犯愁,这副形象出去,明天肯定又要上头条。 木林森叹口气,说:“我去开间房,你整理一下再出来吧!”说着就要动身。 “别介!”我一把抓住木林森的手臂,敬谢不敏地摇头,“千万别,万一被有心人传出去,那我可就真成了勾/引高层,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了,我宁愿顶着一脑袋乱毛出去,也不要再惹火烧身了。” 正说着,突然闪起一阵亮光,伴随着“咔嚓”“咔嚓”按快门的声音,门口迅速涌进来一大堆记者,我拉住木林森手臂的画面被拍了个正着。 糟糕!又中招了! 江晚意是有多恨我?这是不玩死我不罢休的节奏啊!带着记者来,一开始却不让记者现身,等到事情闹崩了,再把记者叫来,完美地掩盖了事情的真相,保留了她的颜面,而我则成为了勾/引别人未婚夫,靠潜/规则高层上/位的绿茶婊,这个女人,简直是心机婊中的战斗婊啊! 江晚意抹着眼泪出现了,迈着小碎步上前,拉住木林森的手臂,可怜兮兮地说:“森,我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被狐狸精迷了心窍,我会原谅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跟这个贱女人来往了,好不好?” 艾玛!好一个宽容大度明事理的未婚妻啊! 突然想起颜露,也是个有心计、能隐忍的主儿,难道像她们这种豪门千金都是生活在宫斗剧中的吗?各个身怀绝技啊! 木林森一把甩开江晚意的手,怒道:“江晚意!你有完没完?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的婚约解除了!你别再纠缠了行不行?” 木林森这句话一说出来,我就知道要坏事,果不其然,江晚意嘴一撇,既委屈又悲愤,指着我怒骂:“你要跟我解除婚约?就为了这个女人?森,我那么爱你,你却要为了一个戏子跟我分手?这个女人有什么好?” 木林森捏了捏额角,无力地说:“江晚意,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心机深沉、心肠歹毒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跟你订婚!既然今天有这么多记者在场,那我就正式宣布,江木联姻作废,我木林森和江晚意的婚约正式解除!” 江晚意本意是想坑我,可却没想到木林森会直接告诉媒体记者解除婚约的事情,她顿时傻眼了,呆了呆,连忙回头对那些记者大吼:“这段不许报道!掐掉!” 但是媒体记者又怎么是她能全数掌握的?在场的记者有几个来头比较大,以江晚意的身份,根本命令不动。 我只觉得身心俱疲,冷声说道:“今天的事情,我不知道江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只能说,我这一次复出没有跟天海签合约,只是为了报答木总的知遇之恩、栽培之德,应木总之邀参加一档节目,节目录完,我就正式脱离天海。” “关于全国巡回演唱会,事先我并不知情,也不想参加,木总几次三番找我,就是为了说服我参加演唱会,并且与天海签合约,再次加入天海,我已经明确拒绝,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跟天海合作了。” “至于江小姐和木总的婚事,很抱歉,我并不知情,也从来没有做过插足别人感情的事情。各位都知道,我离过婚,木总这种成功男士,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而抛弃豪门出身的未婚妻。” “他们之间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我一个外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无端被卷进去。娱乐新闻大多捕风捉影,但是既然我本人已经当面澄清,如果还有牵强附会、生掰硬造、故意抹黑我个人名誉的事情,我会走法律途径。” 我笑了笑,拨了拨头发,回头冲着江晚意说道:“江小姐,江家财雄势大,我程诺一个小小的艺人固然不敢得罪江家,但是中国是法治社会,法律会保护每一个公民,你两次无故殴打我,败坏我的名声,看在你曾经是木总的未婚妻,而我曾经是木氏员工的份上,我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很抱歉,咱们法庭见。” 说完一大段话,我就走了,没带口罩墨镜等装备,昂首挺胸地走出酒店,站在酒店大门口,我拍了张狼狈不堪的自拍照,高清大图无ps,发在微博上,配了一段文字:“最新造型~嗯,明天肯定有各种‘程诺勾/引有夫之妇,插足别人婚姻’的报道,被打、被骂、被污蔑……人家只是想好好地唱个歌而已,怎么就这么难?替程诺心疼程诺三分钟……” 刚才的事情既然已经被记者抓住了,压是肯定压不下去的,既然江晚意铁了心要整死我,那我就自己先把这件事说出来,以免处处被动。 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在财力物力人力上,我虽然不是江氏的对手,但只要我能够占据舆论的上风,粉丝相信我,那么江氏便不得不顾忌着点儿,再加上我背后还有卫砺,江晚意也别想把我怎么样。 我顶着一脑袋乱毛,招摇过市地回到桃橙窝,粉丝蜂拥而上,纷纷向我询问事情的真相,我没多说,只是笑着让她们等着看明天的头条就好。 我刚收拾齐整,卫砺就来了,冷着脸冲进桃橙窝,拉着我的手把我拽了出去。当然,这一幕免不了被粉丝拍下来,上传到各大社交平台。 “去哪儿?”我被卫砺拉着走,他的步子很大,我踩着高跟鞋,跟着有些吃力。 卫砺阴沉着脸没回答,直接把我丢上车,开着车就往机场跑,定了两张最近一班飞往北京的机票。 上了飞机,我问卫砺到底要干嘛,他抚/摸着我红肿胀痛的脸颊,沉声道:“你想当明星,好,我捧你,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 六点半下了飞机,接机的人已经在等了,卫砺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等到了公司就可以开始了。” 车子一路开进了一幢很豪华的大厦,看到红色的led大字,我整个人都哆嗦了。 恒星传媒有限股份公司。 娱乐圈的中流砥柱,捧红了不计其数的艺人,旗下众多天王巨星、影帝影后,在传媒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就像一个4g的优盘,却被硬塞进64g的文件,整个脑袋都卡死了,料到了卫砺大有来头,却没料到,他的来头居然大到这种地步! 木氏、江氏、先前的宋氏,在卫砺面前,根本不入流好吗? 卫砺拉着呆愣愣的我走进恒星的大厅,立刻有数十名记者涌了过来,对着我们各种狂拍。 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卫砺言简意赅:“从今天起,程诺正式成为恒星旗下艺人,谁要是不开眼,再想打程诺的主意,尽管试试看!我们恒星力挺程诺到底!” 从a市飞到帝都,兴师动众,就为了这一句话。可是这一句话的威力,足够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退避三舍。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相关的采访报道就上线了,不论江晚意那边有什么动作,卫砺今晚的这两句话,都足够将一切压下来了。 我第一次相信,真的有人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很幸运,这个人是我男人,愿意保护我的男人。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卫砺就带我离开了。 金陵地产在帝都有大规模的投资,这里最豪华的别墅区金陵天地就是出自金陵。 进了别墅,卫砺交给我一串钥匙,让我以后安心地住在这儿。 “不回梁园了吗?”我有些怅然,老实说,我已经认可了梁园这个家,乍然离开梁园,真的挺不舍的。 卫砺微笑:“你想回去的时候,我们就回去。” “那你的公司不用打理吗?大老板都是要亲自坐镇江山的,你一直待在a市,公司怎么办?”我摇了摇头,叹口气,虽然不舍,但是也不能太任性。 卫砺揉了揉我的脑袋,笑了笑:“傻瓜!有远程会议啊!大老板只要做决策就行了,又不需要我去干活!” “那你不要接待客户吗?”我总觉得卫砺一直留在a市,有不务正业之嫌。 卫砺拍了拍我的后脑勺,耐心地解答:“有公关部和业务部啊!实在重要的客户,我可以出差啊!” 既然卫砺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要他来回折腾,真是挺辛苦的。 在别墅住了两天,我才发觉有些不对劲,除了几个佣人,就只有卫砺这一个主人了。 吃晚饭的时候,西餐桌上只有我和卫砺相对而坐,看着一桌子精致的菜肴,我忍不住问:“你一个人住?” 卫砺夹菜的手顿了顿,云淡风轻地说:“以前是,现在有你了。” 我心口猛的一缩,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包含着一种很深切却又很隐忍的痛苦。 可能没妈的孩子都这样吧,心酸无奈,却又不能为人所知。 125 还是你男人厉害吧! 卫砺下手足够快,我加入恒星传媒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娱乐版到处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新闻,加上卫砺把我带出桃橙窝的照片,一时间,各种揣测都有。 江晚意那边,也不知道是她没能压住,还是她根本就想闹大,酒店的事情也被传了出来,大肆传扬。 媒体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有说我是傍上更厉害的下家,才踹了上家的,也有夸赞恒星传媒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更有含沙射影暗指我和卫砺有一腿的,但明着黑我的,却连一家也没有。 娱乐媒体就指望着八卦当红明星过活,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我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但也不会蠢到无视恒星老总的话,发出太过分的言论。 我去恒星公司转了一圈,到处走走看看,像前来参观的游客似的,因为是卫砺亲自带我去的,大家都很给我面子,凡是在公司的艺人,不管大牌还是新人,合影合了个遍,然后发了微博,告诉粉丝们我很好。 恒星的知名艺人很多,各种演唱会接连不断,卫砺对我另眼相看,自然有人捧着我,好几个歌手向我抛出橄榄枝,邀请我担任演唱会嘉宾。 卫砺给我安排了一支面膜广告,国际知名的大品牌,要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我估计十年之内,我都没资格接这种分量的代言。 广告拍得很顺利,可是拍完广告,我却连一分钱的酬劳都没拿到,卫砺那个丧尽天良的居然克扣了我的全部代言费! 我这才意识到,卫砺才是奸商的最高形式啊!他把我弄进恒星,说是他捧我,却只让我干活,不让我赚钱! 面膜广告播出之后,带来的反响很强烈,广告商纷纷找到我,邀请我做代言,各种综艺节目也找上门来,一时间,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卫砺得意洋洋地冲我翻白眼:“怎么样?还是你男人厉害吧?早就跟你说了,想当明星,我捧你,你偏不听,偏要去天海那种垃圾公司,走了不少弯路吧?” 我……竟无言以对。 好吧,卫大爷有钱,卫大爷有势,卫大爷说得对! 因为邀请的人多,而我的时间与精力是有限的,代言费水涨船高,直逼一线明星。考虑到反正我就算是累死,赚的钱也一分都到不了我手里,我就有些消极怠工。 卫砺翻着白眼,连连骂我“没出息”“财迷”“掉钱眼里了”,最终他亲自把关,帮我接了一支游戏代言、一支知名品牌的鞋包和一款珠宝首饰的广告,以及一档游戏类真人秀综艺节目。 我顿时忙了起来,基本上每天都要拍摄录制,还要翻看往期节目,研究战略战术,恨不得自己能够会分身术,分几个程诺出来帮忙。 忙完三支广告都已经到四月份了,离开a市一个月,也不知道桃子和咖啡店怎么样了,距离真人秀开拍还有半个月,我还能忙里偷闲一把。 三天后是著名歌手陆向远的个人演唱会,他邀请我作为嘉宾献唱,陆向远是桃子的男神,我刚好可以带桃子一起去,圆了她和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梦想。 回到桃橙窝,迎接我的照旧是桃子那一副萎靡不振的死样子,这货大概已经无聊到长毛了,见我回来,拉长了脸骂道:“你还知道死回来啊?大爷的!你这些天全国各地到处飞,爽爆了吧?老娘天天在这儿替你打工,都快无聊得长蘑菇啦!” 我绷不住笑了,抬手敲了她的脑袋一记,翻着白眼说:“长蘑菇好啊!现在蘑菇老贵了,北京的蘑菇都比肉贵了!” 桃子叹口气,垮着脸感叹:“本来日子就够无聊了,你一走,我就更没劲了,你的粉丝又天天上门堵,我都快疯了!” 看着桃子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我心疼得不行,连忙把带她参加陆向远演唱会的好消息告诉她,她顿时乐疯了,抱住我就亲,吧唧吧唧的,分分钟给我洗了个脸。 我一脸嫌弃地推开她,抽了好几张面纸擦口水,一边擦一边嫌弃地撇嘴:“姐!咱别这样成么?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非说我是同不可!” 我的长发最终也没留起来,一脑袋碎发挺帅气,而精致的五官又中和了这份帅气,有英气有妩媚,很有传说中女王攻的气场。我想,这大概也是我吸引女粉丝的地方吧! 桃子“切”了一声,丢给我一个鄙视的白眼:“姐姐至于这么没眼光?” …… 友尽了,真的! 陆向远的演唱会是在辽城举行的,桃子克制不住激动之情,连明天都等不及了,当即要出发,我被她缠得没法子了,订了当晚的机票,连夜飞往辽城。 在辽城玩了两天,桃子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了无数遍“陆向远”,我不胜其扰,无可奈何地带着她去了酒店的十五楼,把她带到1518号房门口,板着脸说:“在这儿等着,大概很快就能见到你男神了。” “什么意思?”桃子呆了呆,蓦地反应过来,尖叫道,“你是说陆向远住这家酒店?” 我跳着脚往边上躲开一步,憋着笑点了点头。 桃子顿时炸毛了,鬼吼鬼叫着扑上来掐我的脖子:“橙子你混蛋!陆向远就跟我们住在同一家酒店,你个混蛋居然现在才告诉我!我掐死你!” 我笑着逃开,她张牙舞爪地追上来,大长腿比我有先天优势,我踩着高跟鞋,她穿着平底鞋,后天又足够强悍,分分钟拽住脖领子,揪得我动弹不得。 “诺诺?好早啊!”电梯里突然跨出一行人,当先一人离得老远就冲我招手。 桃子顿时如被雷击,嗖的一下放了手,我也尴尬得不行,连忙理平整衣领,拉着桃子的手迎了上去。 “嗨!陆前辈!”陆向远今年三十七岁,比我大了整整一轮,出道二十年,至今依然火得不要不要的,以沙哑的嗓音、不老的冻颜闻名,是为数不多的唱作俱佳的偶像派实力歌手。 桃子激动得不行,死死抓着我的手,尖尖的指甲掐得我都想大脚丫子踹她了。 “诺诺真是太客气了,叫我陆向远就好。”陆向远笑得很温和,目光往我身边一扫,礼貌地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桃子,也是你的头号迷妹。”我掰开桃子的手,垮着脸低声道,“姐,别掐了,再掐就出血了啊!” 桃子半张着嘴巴,呼吸急促,满头大汗,直冒星星眼,眼睛一眨也不眨,一脸标准迷妹像。 陆向远微微一笑,欠了欠身:“你好,桃子小姐。” 桃子整个人都呆滞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陆向远身上,我低笑着推了她一把:“是要握手,还是签名合影,你倒是发句话呀!人家陆前辈很忙的!” 桃子立刻撤身让路,拼命摇头,语速飞快:“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我就是太想看见您!我看到您就心满意足了!您快去休息吧!我这就走!” 陆向远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粉丝,嘴角微微一抽,对我说:“诺诺,你的朋友……额……很特别。” 桃子的眼圈顿时红了,捂着嘴巴死死地盯着陆向远看,仿佛生怕错过偶像的一颦一笑似的。 我拉了她一把,没好气地笑骂:“没出息!明天让你坐在第一排,看个够!” 桃子惊喜交加,问道:“那我能不能上去献花?” 我打趣道:“别说献花,你就是献吻都没人拦着你!” 桃子刷的一下掉了眼泪,转身拔腿就跑。 我被她弄得愣了一下,只好尴尬地抓抓脑袋,对陆向远说:“陆前辈,您别介意,桃子真的是太喜欢您,见到您太激动了。”我叹口气,接着吐槽,“您不知道,我一告诉她要带她来看演唱会,她就逼着我去订机票,我俩是连夜飞过来的,她每天几百几千遍地在我耳边念叨您,我没法子了,才托人打听到您就住在这家酒店,这才带着她来这儿守着,给您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陆向远笑着拍拍我的肩膀,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理解,倒是辛苦你了,受了这么几天荼毒。不过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前辈了?”陆向远说着,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略作哀怨,“老人家嘛,总是希望自己能够显得年轻点!” …… 陆向远给了我几张亲笔签名的照片和专辑,让我转交给桃子,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没架子、爱护粉丝,果然名不虚传。 回到房间,我惊奇地发现桃子已经买了一大束鲜花,九十九朵玫瑰热烈如火,她一个人捧着一大束花,笑得合不拢嘴,跟个神经病似的。 “橙子,你能不能再满足我一个幻想?”桃子咧着嘴,眼巴巴地看着我。 “说。”我往床上一瘫,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喏,陆向远让我交给你的。” 桃子满眼期待的小星星:“我想跟偶像一起唱歌,一句,就一句就好!” 这个……我做不了主啊!我毕竟是新人,跟陆向远又没什么私交,带着桃子在门口蹲点已经很失礼了,要是再去找到陆向远提出合唱的要求,那未免太过分了。 126 你收了我吧! “不行吗?”桃子忐忑不安,顿了顿,丧气地说,“不行就算了,能来看演唱会,我已经很开心了。” 骗鬼!那脸拉得比驴脸都长,还开心! 对于我在乎的人,我愿意竭尽全力满足他们的心愿,而桃子,就是为数不多的我在乎的人之一。 我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卫砺,他是老总,由他开口,事情准成。 “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一把深深不悦的低沉嗓音隔着无线电波传来,震得我心肝一颤,背后突然飘过一阵冷风。 “出去疯了三四天,终于想起我了?”卫砺质问,我可以想象到他皱着眉眯着眼板着脸的阴沉样子。 “那个……我忙着准备演唱会的事情,一时没顾上,对不起啊!”我乖觉地认错。 “忙个屁!你就是一个嘉宾,唱一首歌就下台的,能有多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桃子你们两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每天吃吃吃逛逛逛买买买,玩得乐不思蜀,压根就忘了我了!” …… 这个男人爱吃醋也就算了,居然连桃子的醋都吃!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老实认错,没办法,谁让咱有求于人呢?态度不好点,觉悟不高点,那不是找虐吗? 卫砺气哼哼地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脑子里顿时勾勒出卫砺的王之蔑视,以及那一脸又气又无奈的表情。 “没事呀!呵呵……我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能有什么事?”我干笑,心比肾虚。 桃子立刻冲我龇牙咧嘴地露出一副威胁相。 “真没事?没事那就挂了啊,本大爷忙着呢!” “别!”我也急了,连忙改口,“桃子想上台跟陆向远合唱,你能不能安排一下?” 卫砺沉默片刻,我心一沉,以为这事黄了,却听卫砺不怀好意地问道:“安排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 “但是什么?”我下意识接口,话一出口,就明白卫砺这是在给我挖坑,这货是不肯白帮忙,跟我要好处呢! 我叹口气,半真半假地抱怨:“我的代言费被你克扣了,上节目的出场费也一个子儿没见着,就连人都是你的,我现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你要是提什么过分的条件,别怪我跟你翻脸啊!” 卫砺沉默片刻,轻吁一声,缓声道:“等你回来再收拾你!” 挂了电话之后,桃子急切地问我结果,我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拍着胸脯嘚瑟:“姐办事,你放心!” 桃子顿时激动得不行,整个人濒临发疯的边缘,在屋里团团乱转,又叫又跳。她的这种疯狂状态一直持续到演唱会进场,踏进演唱会现场的那一刹那,我只想仰天长啸:“谢天谢地!我的折磨终于到头了!” 陆向远只邀请了我一个嘉宾,原本我俩有一首合唱曲目,是陆向远的成名曲,为了满足桃子跟偶像合唱的心愿,这首歌就由他俩合唱,改为由我独唱陆向远新专辑的主打歌。 因为唱的是陆向远的成名曲,意义重大,桃子激动得热泪盈眶,下了舞台抱着我直掉眼泪。 我既想笑,又无奈,安慰了她几声,见她还是克制不住洪荒之力,开玩笑地吐槽:“干脆你去找卫砺商量商量,让他收了你,这样你就跟陆向远在同一家公司,可以常常见到他了。要是你运气好,发展得好,别说参加演唱会,你就是泡到他都有可能。” 桃子原本埋在我怀里咬着我的衣服哭得正嗨,听我说完,猛然抬头,一脑袋撞在我下巴上,我疼得差点掉眼泪,她却跟没感觉似的,挂着两行泪痕,呆呆地问我:“可以吗?真的可以追到陆向远?” …… 我发誓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桃子却当了真,抹着眼泪说:“快,快给卫砺打电话,叫他收了我!” 脑残粉,不解释。 我一个白眼还没翻出去,桃子就摸出手机拨出了电话。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当儿,电话已经通了,桃子语不惊人死不休:“卫砺,你收了我吧!” 从桃子忐忑的表情来看,卫砺应该是沉默的,过了好一会子,桃子一脸怨念地把电话递给我:“喏,找你的。” “诺诺,桃子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卫砺的声音充满疑惑。 “她精神分/裂了吧!”我半开玩笑地说,其实对于桃子这种一时冲动的话,我是没当一回事的。 桃子急切地抓着我的胳膊用力摇了几下,满眼期待。我摇摇头,低声对她说:“你现在太激动,等你心情平复下来,考虑清楚,如果还想走这条路,我保证帮你。” 接下来就是我跟卫砺的虐狗时间了,当然,虐的是桃子那只单身狗。 演唱会结束之后,陆向远请我们吃饭,桃子是真入了迷,眼珠子一刻不停地追随着陆向远,那眼神热烈得,简直比紫霞仙子看至尊宝还要爱意满满。 陆向远被桃子过于热切的目光弄得有些尴尬,根本不敢跟桃子对视。我绷不住想笑,陆向远好歹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居然被一个比他小了整整一轮的小女孩看得坐立不安,浑身不自在。 其实我打从心底里不希望桃子走上这条路,娱乐圈的水太深,到处都是算计,桃子这货心眼简直比水桶还粗,她比我还玩不转。 可是看到桃子今晚的表现,我就知道,她冷静不下来,陆向远就像一块巨大的磁铁,吸引着她,她抗拒不了。 我十分后悔那句玩笑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句话给了她希望,尤其她现在无所事事,每天守着桃橙窝打游戏,这种无聊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而我现在风光无限,对她也是一种诱/惑。 回到a市,休息了两天,桃子郑重地对我说:“橙子,我想好了,我想尝试一种新的人生。当然,我不会痴心妄想,立刻出道大火,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我想从最基础的做起,一步一步来。” 我叹口气,无话可说。 最终还是跟卫砺说了,卫砺让我带桃子去帝都,他需要跟桃子好好谈谈。 卫砺带着桃子参观了恒星,看了练习生的日常训练、新出道的艺人惨淡的现状、小火了一把的艺人没落之后的心酸,以及处在上升期的艺人每天赶通告、来回转片场的辛劳,而那些大牌明星,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职业病,什么胃病啦,肠炎啦,颈间腰腿疼啦,有些演员腰疼得站不起来,还要咬着牙坚持拍戏。 说实话,看了这些,我都有些想打退堂鼓了,可是桃子却很坚定,咬着牙绷着脸,郑重地说:“我不怕!橙子当初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一样可以坚持下来!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里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我不怕!” 卫砺也没办法,对于桃子,他有着超出常人的特殊包容与照顾,于是提出暂时先不跟桃子签合约,让她以练习生的身份在恒星训练,限定半年,如果她能够适应,各方面要求都能够达标,就正式跟她签合约,如果她适应不了,或是资质不够,那就作罢。 也好,至少桃子是在卫砺手下的,又有我这层关系,等闲没人敢动她,就算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们也能保护得了她。 练习生是住在公司宿舍的,但是考虑到我当初住在天海宿舍的那些糟心事,便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单身公寓,陪着桃子添置了必要的生活用品,正式安顿下来。 我的衣服大部分都在梁园,桃子来的时候也没收拾什么行李,俩人一起去逛了商厦,好一阵买买买。 鉴于卫砺扣下了我的全部代言费,导致我辛苦工作却一分钱都赚不着,我各种买买买,完全没有给他省钱的心思,桃子对于我拿着卫砺的卡装壕气已经很淡定了,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心疼卫砺三分钟,你这个败家娘们儿!” “我败家?!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花卫砺的钱,一支广告就赚回来了!他扣下了我四支广告和一季节目的所有收入啊!以我现在的身价,那可是八位数啊!”我欲哭无泪,心里哗哗地直淌血。 “这么多?!”桃子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乖乖!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大明星,能赚这么多钱!” “能赚有什么用?反正一分钱也拿不到!我现在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卫砺给我的这张卡了!”我叹口气,挺无奈的,“说多了都是泪啊!” 其实木林森真的是良心老板,卫砺才是真正的吸血鬼啊!我真傻,真的,不然我怎么会拒绝天海,而跟着卫砺进恒星呢! 加入恒星之后,我的事业顺风顺水,星途一片坦荡,接代言、上节目,忙得不亦乐乎,时不时在恒星旗下的歌手的演唱会上担任个嘉宾啥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只是我是歌手出道的,老是做跟唱歌无关的事情,总有些不务正业的感觉。我跟卫砺说了我的想法,想继续唱歌,卫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是不想你太累,你既然想唱歌,那就出专辑,开演唱会好了,反正你的粉丝们一直很期待。” 出专辑,开演唱会,卫老板一句话就搞定了。 嗯,这很卫大爷! 127 纪蓉的示威 有了卫砺的帮助,我的事业发展得顺风顺水,他一手包揽了我的工作生活,每一样都给我打理得井井有条。 整个恒星从上到下,无人不知道我程诺是卫砺的女人,放眼整个公司,任他再大牌的明星,也不敢给我脸色看。不论在背地里他们是怎么议论我的,但是当着面,比我年长的无一不是亲切地叫我“诺诺”,而那些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都会尊称我一声“诺诺姐”。 帝都的媒体几乎全部受卫砺控制,所有关于我的报道全部是正面的,我和卫砺的不清不楚的关系所有的媒体都知道,但是绝对没有哪家媒体敢妄言一个字。 一切都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我的光明并没有维持多久。 八月十六号,农历七月初六,卫砺抱着我,躺在草地上仰着脸看星星。 “今天才初六,明天才是七夕呢!”我打了个滚,滚进卫砺怀里,趴在他胸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 “明天我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不能陪你卧看牵牛织女星了。”卫砺似有遗憾,抬起头亲了我一下,“诺诺,你说,像牛郎织女这样,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一年见一面,这样的爱情真的很美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笑看着一弯上弦月,带着无限憧憬,“因为心里有对方,所以什么艰难险阻都是浮云。” “那……诺诺心里有我吗?”卫砺的目光蓦地变得无比深邃,灼灼地落进我眼里。 我心头一颤,突然有些慌乱。 在七夕的前夜,卫砺问我心里有没有他,可他却在前面做了牛郎织女的铺垫,是什么意思? “你说过,你好像又爱上我了,诺诺,当时的好像,现在确定了吗?”卫砺容色深沉地看着我,目光中含着热切的期待。 我微微垂着眼帘,俯首吻了上去。卫砺眼眸一眯,唇角快速一弯,笑意一闪,就被他灼热的呼吸驱走了。 醒来的时候,卫砺已经不在了,手机上有一条语音信息:“诺诺,我到巴黎了。”还附了一张暴丑的四十五度仰脸照。 没有一点点防备,卫砺居然出国了,也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原本应该很美好很浪漫的七夕,因为少了最重要的人,变得无比哀怨。 桃子那厮自从进入恒星之后,整个人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特别玩命,训练的苛刻程度简直到了自虐的地步,我十次去找她,起码有六次她是在训练,还有四次是训练完毕之后倒在床上躺尸。 打了个电话给桃子,想约她出去逛逛,没想到那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居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了,拒绝的理由十分简单粗暴——levis今天要开一个感恩七夕,上海粉丝见面会,作为铁粉的桃子,昨天晚上就请了假飞上海了。 我那个气啊!有异性没人性的!没想到我跟卫砺虐了两年狗,现在反而被狗给虐了! 我蔫头耷脑的,无聊到发霉,又不会开车,想逛逛都走不远。百无聊赖,索性去公司打个酱油,看看那几个知名歌手的录歌现场。 没想到,在公司门口,我居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很不想看见的熟人。 纪蓉仍旧是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披散着一头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烫染的长发,清汤挂面,素雅纯净。 我不太喜欢纪蓉,总觉得这女人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 我朝纪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就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进门。 “程诺!”纪蓉突然叫住我,“我想跟你谈谈。” 跟我谈?她跟我有什么好谈的? “抱歉,我暂时没有时间。”我淡笑着拒绝,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必要的礼貌和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难道你不想知道关于我哥的过去吗?”纪蓉勾唇一笑,笑意十分笃定。 该死的!一下子就拿住了我的死穴!这个纪蓉,真厉害! 因为纪蓉比较崇尚简朴的生活,我选择了星巴克作为谈话的地点,没想到,纪蓉连眼睛都不带瞥一下的,直接让出租车师傅开到一家很有档次的茶座。 纪蓉阴阳怪气地笑:“大明星程诺坐拥千万身家,去星巴克那种地方,是不是太有损身份了?” 我忍不住皱眉,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纪蓉这女人,根本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洁朴素,如邻家女孩一般清新。 进了茶座,纪蓉熟练地点了个小包以及茶点,我在北京待了好歹有半年了,却远不及她这么熟门熟路。 看来纪蓉那种吃路边摊、全素饮食的简朴都是故意装给卫砺看的,她和卫砺之间果然不简单! 纪蓉皮笑肉不笑,眯着眼睛看着我:“不问问我是谁吗?” 我淡笑着看着她,反问道:“你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纪蓉往后微仰,靠在椅背上,环着手臂,坐姿看起来就像女总裁一般霸气侧漏。 我挺了挺腰杆,保持着身为公众人物优雅大方的仪态,淡淡地说:“然而事实上,你对我并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纪蓉展颜一笑,眼睛眯成弯弯的两道弧线,脸颊上两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特别甜美。 可我心里却蓦地一毛,毫无来由地感觉到浑身一冷,突然觉得今天跟纪蓉来这儿就是个错误,我一定会后悔的,特别想什么都不问了,立刻就走。 “我想,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哥姓卫,我姓纪。”纪蓉微笑着看着我,笑得很动人。 可我却很烦躁,明知道她不怀好意,可是这样兜兜转转,却令我在烦躁之余多了一丝不安。 我拿起手袋,站起身,优雅地微笑:“抱歉,我这个人天生没什么好奇心,纪小姐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就失陪了。” “卫砺没有说过爱你吧!更没有说过会娶你,我猜得对不对?”纪蓉依然维持着灿若春花,却令人胆战心惊的微笑。 我整个人不自觉地僵了。 纪蓉果然丢了个重磅炸弹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强装淡定地回过身,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反问道:“你是卫砺前任的妹妹,曾经是他的小姨子,对吧?” 纪蓉眉头一皱,动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沉默片刻,才冷冷地问:“他都告诉你了?” “梁园你不能进去,可我在来恒星之前就已经住了两年多了。”我含笑看着她,以一种很温和的语气陈述。 其实我心里是很没底的,住进梁园并不代表着什么实质性的承诺,而卫砺的确如纪蓉所说,既没有说过爱我,更没有承诺过会娶我。 “那又如何?我猜,卫砺一定没跟你提起过他最爱的女人,否则你早就离开他了。”纪蓉的神色很快恢复正常,眉眼间满含不屑,转而又用同情的语气说,“他永远都不会爱你,更不会娶你,程诺,我很同情你,真的。” 所以说,纪蓉是因为同情我,不忍心我继续被卫砺耽误下去,所以圣母下凡,来拯救我脱离苦海来了? 我嗤笑:“谢谢你的同情,不过很抱歉,我不需要,我也不会离开卫砺,如果你来,是为了让我离开他,那么很抱歉,我只能令你败兴而归了。” 我跟卫砺本来就不是正常的情侣,我是被他包/养的情/妇啊!他为我报仇,我在他没有厌倦之前不会主动离开,这是我们的约定,而我没有毁约的资格。 不论今天纪蓉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骇人听闻的秘密,我都只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她最多也不过是影响我的心情与心态,并不能对现状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是么?即使卫砺一直对我姐姐念念不忘,每年都会放下一切事情,到我姐姐的墓前拜祭,你也不在乎吗?”纪蓉似乎有些恼怒,语气也冲了起来,“你以为,卫砺去法国是为了什么?” 卫砺去法国是为了拜祭纪蓉的姐姐? 昨天他说有一个重要的活动要参加,不能陪我过七夕,就是为了去法国陪他死去的爱人吗? 我心里突然就冷了下来。 怪不得卫砺只要我爱他,却从来没有爱过我,原来他的爱已经给了一个死人。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卫砺是私生子,他的母亲是被一个煤老板包/养的二/奶,这个,他也跟你说了吗?”纪蓉的目光很锐利,咄咄逼人,一点也看不出先前清纯动人的气质了。 我大吃一惊,真没想到,卫砺这么风光无限的人,居然会是这么不堪的身份。 “梁园的前身是一所小房子,卫妈妈的故居。梁园是卫砺按照卫妈妈的喜好建的,卫妈妈就葬在梁园后面的那一片人工湖边上,所以卫砺每年都会去梁园住上半个月陪伴母亲。只是很可惜,在梁园建成之前,我姐姐就去世了,她从来没有踏进过梁园半步。”纪蓉叹口气,万分惋惜的样子,看向我的目光中充满嘲讽,“要是我姐姐进过梁园,那么程诺,你今天就不会得意洋洋地对我说出在梁园住了两年的话了。” 128 原来他真的不会爱我 我以为纪蓉只不过是来示威的,或者说些难听的话,但我万万没想到,她带来的消息居然这么震撼,简直要刷新我的三观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六神无主,呆呆地看着纪蓉。 “怎么?很震惊吗?”纪蓉笑得很得意,眼眸中却浮起一片凄凉,“如果这都能让你震惊,那么我下面要说的话,恐怕要颠覆你的认知了。” “因为母亲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卫砺是没爸的孩子,从小就经常被别人欺负,卫妈妈的性格很软弱,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很多时候,她都是教育儿子忍让,母亲的不作为和外人的欺负,造成了卫砺阴狠暴戾的性格,他抽烟,喝酒,打架,泡/妞……直到他再次遇到了我姐姐。” 纪蓉勾唇笑笑,笑意讽刺:“我姐姐叫纪苏,容貌一般,有点口吃。” 我诧异地皱了皱眉头,即便那时候的卫砺很不堪,但他这人心高气傲,鼻孔看人,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长得不好看还口吃的女孩子? “你一定不相信,我跟姐姐是在福利院长大的,我妈未婚先孕,生下了姐姐,她把姐姐丢在福利院门口。后来我妈嫁了人,生了我,但我却不是她丈夫的女儿,于是,我理所当然地进了福利院。好在我妈还算有点良知,把我和姐姐丢在同一家福利院门口,也算是给我留了个亲人。”纪蓉笑得花枝乱颤,眼里却浮起了一层浅浅的泪光,“想不到吧!我和姐姐,都是别人最看不起的野种!” “那又怎么样?我妈死得早,我爸又娶了一个,根本不管我,你们在福利院,起码成年以前的学习生活是福利院负担的,可我从初中开始就自己打工赚钱用了。”我嗤笑,既为那淡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亲情,也为纪蓉话语中的怨毒与嘲讽。 纪蓉愣住了,半晌,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一年前我被黑,从正当红的偶像歌手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爸还带着我后妈和弟弟上电视呢!”我咧嘴一笑,心里隐隐作痛,“至少你没有不坑死你不罢休的亲人,算是幸运的了。” 纪蓉似有晃神,沉默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说:“怪不得他对你这么好!” 我更加疑惑,怪不得?什么意思?难道卫砺对我好,跟我的悲惨过去有关?他是因为对我心生怜惜,所以才养着我宠着我? “姐姐跟卫砺算是同一种境遇的人,可她却很温柔很善良,虽然因为身世和口吃经常被人笑话被人欺负,但她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十三年前,十六岁的卫砺跟人打架,砍死了人,走投无路,遇到了姐姐,请求姐姐让他在出租屋躲几天。” “姐姐跟卫砺是小学初中同学,很可惜,为了赚钱供我去好一点的学校念书,姐姐十五岁就辍学了,虚报年龄打工。姐姐收留了卫砺三天,最后说服卫砺去自首。因为未满十六周岁,又是自首,卫砺并没有被判得死刑。” “卫妈妈去求了卫爸爸,刚开始卫爸爸对这个私生子根本不管不问,后来过了一年,卫爸爸的亲生儿子出车祸死了,他才想起来这个儿子,就打通了关系,偷偷把卫砺弄出来,送到国外读书。” “卫砺在国外的这些年,姐姐经常去照顾卫妈妈,卫妈妈性格很好,对姐姐和我也很好,可以说,卫妈妈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我和姐姐缺失的母爱。” “两年后,卫砺回来了,那个时候,卫妈妈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是姐姐怕卫砺知道了担心,一直没跟他说。卫砺回来之后,就进了卫氏,卫妈妈是肝癌晚期,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后来,卫砺就跟姐姐在一起了,但是卫爸爸一直很反对,他希望卫砺能够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好让卫氏如虎添翼。卫砺这个人很固执,不论什么样的千金小姐,他都连看都不看一眼,他曾经说过,要是没有姐姐,他一定会在犯罪的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免不了吃枪子儿,是姐姐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更是姐姐数年如一日照顾他的妈妈,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姐姐的事情。” 我愀然一叹,十分惋惜,纪苏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她值得卫砺全心全意的爱。 “卫爸爸坚决不允许卫砺跟姐姐结婚,卫砺发了狠,说如果不能娶纪苏,那么他宁肯打一辈子光棍。卫爸爸一怒之下,把卫砺赶出卫氏,卫砺就跟姐姐一起离开北京,回到a市,租了一套小房子,当最普通的打工族,过最艰苦朴素的生活。最穷的时候,甚至连早晨吃一个鸡蛋都是奢侈。”纪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挑衅,“所以,卫砺绝对不可能爱上一个铺张浪费的女人,他纵容你,只不过因为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我心里寒了寒,怪不得纪蓉在卫砺面前总是一副很节约的样子,我多吃了点肉,她就拿出来说事,原来是因为纪苏陪着卫砺过了很多苦日子,她这是提醒卫砺,我跟纪苏相比差远了。 “后来姐姐怀孕了,却在同时查出得了很严重的肾病,他俩陷入了打掉孩子,全心全意治病还是冒险生下孩子的困境。”纪蓉的语气越来越无奈,眼里的泪光闪了又闪,却没溢出来。 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和心爱的女人厮守,却不得不在爱人和孩子之间二选一,这个抉择,没有身临其境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有多残酷。 我听得心口猛抽,真的没想到,现在这么风光的卫砺,居然也有生不如死的艰难时刻。 “卫砺要打掉孩子,给姐姐治病,姐姐坚决不肯放弃孩子,两个人为此大吵了无数架。后来卫砺妥协了,亲自回到北京,低声下气地求卫爸爸送姐姐去美国治疗,卫爸爸提出条件,要卫砺放弃娶姐姐的念头。” “卫砺答应了,卫爸爸也如约送我姐姐出国治病。很可惜,最后大人孩子都没有保住。”纪蓉抿了抿嘴,眼泪刷的一下,直接掉在桌面上,摔出两片水渍。 我倒抽一口冷气,虽然料到了这个结果,可纪蓉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是不可遏止地抽痛了一下。 有情人终不能成眷属,何其残忍! “姐姐一直很向往浪漫的巴黎,卫砺曾经答应过她,等以后发达了,要在巴黎拍美美的婚纱照,可是姐姐最终也没有等到。后来卫砺就在巴黎郊外买了一块坡地,修了一个花园,把姐姐安葬在花园里。”纪蓉叹口气,神色间既感动又向往,“姐姐命苦,一天好日子也没过上,可她却是幸福的,一直到她死,甚至她都死了八年了,她最爱的男人还是将她捧在心头,一时半刻也没放下过。” 我凄然一笑,微微垂头,垂下眼帘,默默地看着瓷杯里缓缓飘荡的花瓣。 人心就那么拳头大一块,放下一个人就已经满满当当了,卫砺心里已经装满了纪苏,哪来的空地安置我? “姐姐临终前,请卫砺答应他两件事,一是照顾我,二是忘了她,找个真心爱他的女人结婚过日子。卫砺说,照顾蓉蓉可以,但是苏苏,要我忘了你娶别人,抱歉,我做不到。” 纪蓉说到这儿,停下来抽泣了好一阵子,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悲痛,只是凭着女人的直觉,我敢断定,她的悲痛不完全是因为纪苏的死。 纪苏死了,卫砺再也不会爱别人,再也不会娶别人,包括纪蓉。 “所以程诺,卫砺绝对不会爱你,更不会娶你,他心里只有我姐姐,尽管我姐姐已经死了八年了,但在他心里,我姐姐永远都是活着的。”纪蓉说得很笃定,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很讽刺。 我斟酌了片刻,反问道:“所以,你是来维护你姐姐的爱情吗?” 纪蓉眉头一皱,冷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你很想知道的陈年旧事罢了。” “抱歉,我并不想知道。”我微微一笑,站起身,客气地说,“还是很感谢你,让我对卫砺多了一些了解,不过很抱歉,我并不会如你所愿离开卫砺。” “程诺!你图什么?图钱吗?”纪蓉有些急了,不自觉地杨高了声调。 我淡淡地“唔”了一声,皱眉思索了片刻,冲纪蓉笑笑:“我想,我赚的钱足够养活自己了,应该不需要为了钱而委屈自己跟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我跟卫砺在一起,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钱,如果有选择的余地,我宁肯离他远远的,过清贫而安静的日子。 “你爱他?”纪蓉嗤笑,“如果你真的爱他,那么我奉劝你,最好趁早想开点,离卫砺远点,他是不会爱你的!” 我好笑地看着纪蓉,反问道:“那你呢?你应该很清楚,卫砺就算不爱我,也不可能爱你,你又为什么不离他远点?” 129 自作孽,不可活 我曾经很纳闷,为什么卫砺会对自己的妹妹那么冷淡,现在看来,一定是因为他一看见纪蓉,就会想到已经去世多年的纪苏,所以虽然他答应了纪苏要照顾纪蓉,却也只不过是很单纯地照顾,不会有过多的感情。 纪蓉来这一趟的目的再清楚不过,本来就是为了逼我离开卫砺的,如果我真的中计了,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再说,离不离开,根本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和卫砺之间,主动权从来都是在他手里的。 我弯着唇角笑得温婉优雅:“哦,对了,去年七夕,卫砺没有去法国。” 纪蓉说卫砺每年七夕都会去法国拜祭纪苏,可是去年七夕,卫砺没有去。他陪我在风景区玩了两天,也许这说明不了什么,但至少,可以让我在纪蓉面前不要输得那么彻底。 纪蓉顿时怒了,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该死的”,我没再多作逗留,拎起包包就走。走出茶座,我才想起来忘了结账了,这可真是太失礼了。 我不在乎纪蓉爱不爱卫砺,卫砺本来就不属于我,我没有资格在乎。 可是我在乎卫砺在七夕的前一天不声不响地去法国。 原以为纪蓉的姐姐会是卫砺心口的朱砂,却没想到,那根本就是他的整颗心脏。 都说前任是跨不过的坎,更何况还是死去的前任。纪苏与卫砺的爱情那么坎坷,好不容易即将修成正果,却功亏一篑,卫砺同时失去了爱人与孩子,这样深重的伤,时间与新欢,哪个都弥补不了。 我走在八月正午的人行道上,疏疏落落的香樟树暗影根本挡不住强烈的日光,明明身上已经晒得快冒烟了,可我却觉得浑身冷得厉害,牙关都忍不住要打颤了。 爱上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爱我的人,我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 突然想起纪蓉说的那句“怪不得他对你这么好”,当时我还纳闷来着,现在一切豁然开朗。 纪苏是孤儿,而我和孤儿差不多,在境遇上很像,都是那种野草一般长大的苦命人,凭着这一点,卫砺自然而然给我加了几分。 而桃子,她跟卫砺完全没有关系,可是卫砺却对她很好,大约也是因为她孤儿的身份让卫砺起了怜惜之心吧! 怪不得卫砺那么急切地想要我给他生孩子,却从来不提结婚的事情,因为他和纪苏的孩子没了,他留不住那个孩子,就想让我给他生一个来代替,可他又答应过纪苏,不会爱别的女人,更不会娶别的女人。 他守着给纪苏的单方面承诺,却彻底无视了我的悲哀愁怨。 真是可笑啊!我成了纪苏的替代品,而我那还没影儿的肚子又被卫砺惦记上了! 卫砺啊卫砺!你口口声声要我爱你,可是我的爱,你真的在乎吗? 突然觉得脸上凉凉的,痒得很,伸手摸了一下,却沾了满手水。我茫然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当空烈日,苦笑着自言自语:“下雨了么?” 手机突然响了,我没动弹,机械地迈着迟缓的步子,在炎炎夏日的正午往前一点一点挪。 手机铃声固执地响了一遍又一遍,不记得过了多久,我漠然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咆哮:“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你在干嘛啊?” 替代品有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义务吗? 哦,对了,我是卫砺包/养的情/妇,得有职业操守,随叫随到那是最基本的素质。 “在洗澡。”我低声回答,那一把浓重的鼻音简直比太监嗓还难听。 “你在哭?!”卫砺反问,语气很急切。 我咧嘴,明知道他看不见,还是努力笑得欢快一些:“没有,只是感冒而已。” “怎么会感冒?”卫砺略有些责备地问,我猜,他现在一定是眉头紧皱的样子。 “空调吹多了。”我继续笑,笑得撕心裂肺,语气却很平静,我都怀疑奥斯卡是不是欠我一座小金人了。 卫砺叹口气,十分无奈,语气凶巴巴的:“你呀!一眼没看牢,你就把自己糟/蹋成这副鬼样子!我后天就回去了,限你两天养好身体,听见了没?!” “知道了。”我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说,“你不用那么赶,倒时差那么辛苦,你可以先缓口气再回来。” 卫砺低声咆哮:“老子那么赶,也不知道是为了哪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我拼命咧嘴,却笑不出来。 不是为了我,真的不是。就算我想骗自己,也骗不了。 卫砺絮絮叨叨的还在说一些杂七杂八的话,我完全没有心情听,更没有精力应付,我怕再听着他的声音,以及那些虚假的甜言蜜语,我会控制不住爆/发。 我直接把手机关机,顺着路边下水道的口子丢进去,然后闭着眼睛一路狂奔。 穿着高跟鞋不要命地奔跑,后果只有一个——崴脚。 我捂着痛得令人欲仙欲死的脚踝,坐在路边,捂着脸失声痛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很粗的嗓门响起,跟炸雷似的:“姑娘,你哭什么?” 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位骑着电动车的大妈停在我面前,好奇地瞪大眼睛瞅着我。 我借着疼痛嚎啕:“我脚扭了,动不了了。” 真好!可以名正言顺地大哭一场,却不会被人触及隐/私。 “怎么这么不当心?唉!严重吗?我送你去医院吧!”大妈很热心地停好车子,把我扶起来,嘟嘟囔囔地责备,“现在的小姑娘啊!都喜欢穿高跟鞋,那后跟还没手指头粗,一拃长,能不崴脚么?”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抽一抽的,根本接不上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上来吧,我送你去医院。”大妈一边说一边把我扶上电动车的后车座,一拧油门,嗖的一下飙了出去。 到了医院,大妈让我在边上坐着等,她去帮我挂号,然后扶着我找科室、看诊,再帮我拿药。 “姑娘,你家人呢?怎么不通知家里人来接你?” 我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我家里人都在外地。” “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怪可怜的。你住在哪儿?我送你吧!”大妈十分热心,递了张纸巾给我,“好了,别哭了,你都哭了起码两个小时了。” 我也不想哭啊!可眼泪非要往外涌,我也没法子啊! 我抽抽搭搭地回答:“谢谢大妈,我家远,电动车到不了,我打车就好。” 一直到看着我上了出租车,大妈才放心地离去。 我真的是心凉透了。 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妈,看到我坐在路边哭,都会停下来问我出了什么事,顶着中午的大太阳送我去医院,前前后后陪我折腾了起码两个小时。 可是卫砺呢? 我跟了他将近三年,可是他是怎么对我的呢? 情/妇,玩/物,替身——哦,不对,是不是替身还不一定,说不定在卫砺心里,我连做纪苏替身的资格都不够。 回到别墅,我直接往床上一倒,进入躺尸状态。 迷迷糊糊的到了傍晚,起来打开电脑上了一会儿网,关注一下时事新闻、娱乐八卦。再怎么着,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必须遵循这条/道/上的游戏规则。 桃子发来几张qq图片,是陆向远粉丝见面会的现场,见面会还没开始,但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桃子比着卖萌的剪刀手,满面春风的样子特别欠揍。 我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没回复。 “死橙子,你在干嘛啊?” “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回话啊!见到消息立刻回话!” 桃子发了好几条信息,还有一些很愤怒的表情包。 我闷闷地回了一句:“手机掉河里了。” “真是服了你了!你是拿手机钓鱼去了吗?”一连串鄙视。 我回了一个憨笑过去。 “去买呀!卫老板的卡不是在你手里吗?” 又是卫砺!就不能不提卫砺? 没想到,桃子接下来又问了一句让我忍不住想一巴掌拍飞她的话:“手机掉了,还能回我信息,你在家啊?今天是七夕,怎么没跟卫老板出去甜蜜去?” 没有甜蜜了,今天纪蓉的那一番话说出来,我和卫砺之间,就再也不可能甜蜜了。 至少我心里再也不会有甜蜜的感觉了。 盯着屏幕,我的眼睛渐渐花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会发光似的,一闪一闪的,很刺眼,晃得我眼睛又酸又涩。 我不想哭,真的,只是屏幕太亮了,字太闪了。 我捂住脸,趴在键盘上,握紧了拳头往嘴里塞,咬着食指的第二/三个指节,泣不成声。 悲伤逆流成河,汪洋恣肆,突然对一切的一切都心灰意冷,一点儿斗志都没有了。 所有我想要的都没有得到,唯一得到的,就是满身伤。 程诺,你真贱! 明知道卫砺是那样冷漠残酷的人,居然还作死地动心,现在的痛苦,根本就是你自找的!你就是痛死,他也不会有半分心疼,你根本就是活该! 130 分分钟教你做人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夜一天,我整个人处于一种极端混乱的状态,大脑彻底离家出走,别说什么胡思乱想了,我已经彻底没有思想了。 整个人就是一片空白,脑子里什么也没有。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却完全感觉不到饿,也不想动弹的,什么工作不工作,生活不生活的,通通去他大爷的! 我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一片漆黑。其实现在才七点出头,天还不是很暗,只是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严实,看起来一点儿亮光也没有。 就像我的人生一样,尽管现在世界和平,国泰民安,可我却凄风苦雨,悲惨之极。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的方向,努力睁大眼睛,期望透过厚重的窗帘看到那么一星星光。 眼前猛的一亮,刺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我还没来得及诧异七点多钟的天空,隔着窗帘是怎样将这么强烈的光线照进屋子里的,一道既焦急又愤怒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咆哮开了。 卫砺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将我翻了个身,暴躁地嘶吼:“该死的!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呆了呆,默默地看着他,已经平静到古井无波的情绪突然惊涛骇浪了起来,眼泪刷的一下,连酝酿的过程都没有,就突兀地砸了下来:“你回来了?” “他妈的!为什么不接电话?!”卫砺大吼,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活撕了我的样子。 “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我呆呆地问,根本没在意他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他回来了,他提前一天回来了。 卫砺一把抓住我的领口,将我的上半身提了起来,嘶吼道:“该死的!老子问你话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垂下眼帘,低声说:“手机掉河里了。” “手机掉河里了,你不会买啊?”卫砺眉头一皱,一巴掌扇上我的后脑勺,大概是暴怒之下,手上没了分寸,那一下扇得挺重,我两天一夜没吃没喝,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那一巴掌扇下来,我整个脑袋都懵了。 我恍恍惚惚,眼泪不停地往外涌,根本接不了话。 卫砺锁死了眉头,阴冷地问道:“你哭什么?” 我没回话,咬着嘴唇倔强地看着他。 既然不爱我,更不在意我,那为什么还要紧赶慢赶地从法国赶回来?不是去祭奠他的心头爱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出什么事了?”卫砺大概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侧身坐下,微带疑惑,“我不在的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 我缓缓低头,垂下眼帘看着肿成发面馒头的脚踝,抽噎着说:“我脚崴了,不能出门,所以没买手机。” “我看看。”卫砺的眉头抖了抖,探身过来一手掀开空调被,一手抓住我的小腿,看了看,气不打一处来地斥骂,“你眼呢?没长眼睛吗?走路都能崴脚,还能再出息点不?” 我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心里既委屈又悲哀。 “你不是感冒了吗?感冒了空调还开这么低?”卫砺继续在我耳边吼,固执地要将满腔怒火发出来。 其实他用不着这样找借口的,他朝我发火,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我只是他的玩物而已,有随时随地任他发泄一切火气的义务。 我垂头丧气,不想说话,随卫砺怎么吼怎么叫,我就像聋子,自动屏蔽,像哑巴,不会说话。 卫砺咆哮了一会儿,见我没反应,他突然把我推倒,俯身压了上来,灼热的呼吸喷在我颈间:“诺诺,你到底怎么了?” 我摇头,努力让自己无视心里绵延的痛苦:“没事。” “别骗我!”卫砺语声一沉,脸色阴郁,“诺诺,永远不要骗我,任何事!” 我咧嘴笑笑,咬着牙硬挤出两个字:“不会。” 卫砺的眉头皱成两团黑疙瘩,深深地望进我眼底,沉默了很久,才叹了口气,问道:“脚怎么样了?” “软组织受挫,要休息一段时间。”我颓丧地盯着右脚,烦躁地搓了搓脸颊,长吁一口气,“大概要停工半个月吧!” “那就歇着吧!以后能不穿高跟鞋,就尽量别穿了。”卫砺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脸心疼。 可是那些高跟鞋,都是卫砺给我买的,难道他不知道穿高跟鞋对女人的脚伤害很大吗? 也许,只是不在乎罢了!在婀娜多姿与舒适惬意之间,他替我选择了前者。 突然想起,纪蓉不化妆,不做头发,不穿高跟鞋,每一次出现都是素面朝天,淡雅恬静,她肯定会处处模仿纪苏,以此来博取卫砺的目光,那么,以前纪苏应该是不穿高跟鞋的。 我突然觉得,卫砺对我所有的好,都不是为了我自己,都有各种各样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原因,总之一句话,他对我好,不过是为了我年轻漂亮,可以短暂地填补他的空虚。 我轻轻叹了口气,老祖宗说过,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我既然都把自己卖给卫砺了,还能指望他把我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吗? 卫砺打了个哈欠,声音低靡,微带睡意的慵懒:“不行,我得倒个时差,太累了。” 我连忙起身,踮着一只左脚,卫砺皱眉问道:“你去哪儿?” “我去客厅看会儿电视,你睡吧。”我小心翼翼地说,尽量掩藏情绪,不让卫砺看出我的躲避。 卫砺脸一黑,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拽,我一条腿根本站不稳,被他拉得往前一栽,跌进他怀里。 卫砺抱着我打了个滚,把我牢牢按在床里侧,眯着眼睛凶狠地说:“老子看在你成了铁拐李的份儿上,大发慈悲饶你一天,你居然还敢给我蹬鼻子上脸?信不信分分钟教你做人!” 我心头一悸,心跳就乱了。 想逃,却无路可逃,绝望,却不得解脱。 我死死地闭着眼睛,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个不当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砺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夹风带雪,令人止不住牙关打颤。 我刚想摇头,卫砺就用一根手指抵住了我的嘴唇,我诧异地睁开眼睛,就见他寒着脸,一字一顿地说:“别骗我,诺诺,永远都别骗我!” “我……想你了……”我心虚地说,忐忑不安地吐槽,“你说都不说一声,就去了法国,晚上还抱着我睡觉来着,我一觉醒来,你却已经跟我隔了几万里。” 卫砺沉默片刻,轻吁一声,摸了摸我的头顶,低声说:“我去法国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跟两个大客户谈续约的问题,怕你难过,就没告诉你。” 是怕我因为他走而难过,还是怕我知道他是为了祭奠纪苏,丢下我一个人过七夕而难过? 不过不管怎么说,卫大爷能顾及到我的情绪,我就应该千恩万谢了。 呵呵,真好笑! 我咧着嘴,笑得撕心裂肺,泪眼朦胧。 “怎么又哭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水做的啊?”卫砺叹口气,将我拥入怀里,“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他要我别骗他,不论任何事,都不能骗他,可是他呢?他却不肯对我说实话! 我的眼泪恣肆奔腾,根本停不下来,卫砺怎么哄怎么劝都没用,他越是温柔如水,我就越难受,越受不了他的虚情假意。 理智告诉我,情/妇就该安守本分,不要痴心妄想,可是情感这玩意儿,根本不是理智的对手。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咬着卫砺胸前的衣襟,硬是把连绵不绝的嚎啕憋成一下一下的急喘。 “该死的!非逼我出绝招!”卫砺咬牙低喝,一个大力翻身,狠狠地压了上来,“女人爱哭闹,多半是作的,艹一顿就好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心里鲜血逆流成河。 他伏在我身上的时候,心里想的一定是那个死去多年的爱人吧! 他要我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心里想的一定是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吧! 眼泪越流越欢,我低低地抽泣,继而抽泣声缓缓变大,连绵不绝。 “又哭了!”卫砺取笑,伸了一根手指刮我的脸颊,身下的动作却一丝也没放缓,反而恶意地加重了撞击的力度。 我没吭声,双手抱住卫砺的腰背,脸埋在他颈窝,张嘴咬住他的肩膀,以此来堵住那些看似趁机发泄悲哀的叫声。 131 女人作,欠艹 我顺从地叫,浅吟低唤,深喘缓吁。卫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嘴里虽然说着累死了,身体却连半分松懈都没有。 一场酣战。 卫砺越战越勇,我溃不成军,软在卫砺怀里,意识迷蒙不清。 “诺诺,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卫砺突然问,被情/欲烧得血红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 “可是我已经爱上你了,怎么办?”我委屈地问,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卫砺的脸因为泪光的遮蔽而显得很模糊,看不出具体是什么表情。 卫砺蓦地笑了,俯身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欣然笑道:“那就好好爱我啊!” 可是你根本不爱我啊!那我为什么要爱你?又该如何爱你? 我咬着嘴唇,强压下愤懑,用力抱住他,将脸深深地埋进他肩窝。 卫砺哈哈大笑,猛然一动,邪肆地笑道:“小东西,还跟我玩欲说还羞!我就不信你顶得住!” 他得意地抬起我的脸,在我唇上啃了一口,语声低沉而性/感:“我喜欢你爱我,诺诺,我很开心。” 仿佛怕我不信似的,卫砺再次强调了一遍:“真的,我很开心。” 我心里一片冰寒。 趁着在床上意乱情迷的时候套话,卫老板真是好心机、好定力啊!这么冷静理智的男人,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我已经陷进他亲手编织的情网中,而他就像是布网的猎人,冷静而得意地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被困住,困得死死的,再怎么挣扎都是万劫不复。 “卫砺,我想回梁园。”我窝在卫砺怀里,枕着他的胸膛,叹口气,略带伤感地说,“总觉得那儿才是家,才是属于我的地方。这个别墅,我不喜欢。” 我没有家,梁园也不是我的家。可梁园毕竟是唯一一个跟纪苏无关的地方,至少,那里没有纪苏的气息。 卫砺皱了皱眉:“最近我会很忙,暂时要留在这里,诺诺,过一个月再回去,好吗?” 一般对于卫砺的决定,我是完全没有半分反驳的余地的,但是这一次,我真的不想接受。 我垮着脸,一脸哀怨,却不敢看他,心虚地说:“可是我想回梁园,想桃橙窝,想我那群可爱的狗狗。” 卫砺迟疑片刻,往我脚上瞥了一眼,下了定论:“你的脚还伤着,等你的脚伤好了再回去。” 反/抗无效,我闷闷不乐,其实心里是很难受的,刚好卫砺拒绝了我的请求,我有正当理由心情低落,他也不会看出来。 我并不想让他知道纪蓉来过的事情,他刚从纪苏的长眠地回来,我不想再让他沉浸到纪苏的阴影中去,顺带着把自己拖进更深的深渊。 可我没想到,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床上躺着刷微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狗叫声,我跳着脚蹦跶到窗户边,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就见赵婶手里牵着七八条狗绳,被一群大大小小的狗狗包围着,正仰着脸往楼上看。 “赵婶!”我兴奋地大叫,冲她用力挥手。 赵婶笑道:“程小姐,看到这些狗狗,开心吗?” “嗯!开心!”我用力点头,“等我,我马上下来!” 我跳着脚蹦到楼下,刚一下了楼梯,七八条狗便一齐汪汪叫着冲我扑了过来,我怕被扑倒,索性坐在楼梯上,等着那些狗狗。 被狗狗们摁住狂舔了一番,我无奈地一边拿袖子擦脸,一边问道:“赵婶,你们怎么来了?” “昨天晚上卫先生吩咐我立刻带着狗狗来北京,狗只能空运,我不放心,就自己开车来,所以现在才到。” 我心里猛的一跳,滋味莫名。 昨天晚上我说想这些狗狗了,今天狗狗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卫砺对我的话居然这么上心! 可是,他为什么对我这个人不上心呢? 忍不住苦笑,卫砺这样邪魅酷帅狂霸拽的男人,我怎么能看得透他呢? 晚上卫砺回来得挺晚,告诉我了一个好消息。 恒星投资了一部电视剧,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小说改编的,男主演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演员张岩,里面的片头曲片尾曲插曲还没确定,如果我有兴趣,可以让我来唱。 我当然有兴趣,现在只要能让我忙碌一些,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干,最好是要去外地出差的,要是能跟着剧组天南海北地跑,那就更好了。 我一口答应下来,答应下来之后,又立刻反悔了:“算了,我还是不唱了。” “为什么?”卫砺好奇地问,“小说你喜欢,张岩又是你男神,你居然不肯唱?真的假的?” 我撇着嘴,一副血泪控诉的样子:“反正我干再多活,也拿不到一分钱,那我还干什么呀?吃你的喝你的不是更省事儿?” 卫砺眉头一挑,好笑地瞪我一眼:“原来你这是抗/议我不给你发工资啊!” “我唱歌拍广告上节目,赚了几百万了吧?你一分钱都不给我,这样打消我的积极性,那我还有什么盼头?不干了!” 卫砺一巴掌扇在我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呀!我要你的钱干什么?你赚了多少,全部给你,我连抽成都不要!” “那钱呢?”我翻了个白眼,嗤声道,“说得倒是大方,你倒是把钱给我呀!” 卫砺笑着摇头,没好气道:“你个财迷!” 如果没有纪蓉的那番话,如果卫砺没有去法国陪死去多年的纪苏,我根本不会要这笔钱,反正卫砺会给我钱花,花多少他都不在乎。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卫砺永远都不可能爱我,更不可能娶我,我必须为自己打算。现在卫砺要我,我衣食无忧,一旦卫砺厌倦了我,我要怎么办?靠什么生活?没有卫砺的保护与扶持,艺人这碗饭,我根本吃不下去。 再说开饭店也要花钱,还不知道季成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我和季成还没联系过。 “明天上午你来公司,我让财务那边把你的钱结算清楚。”卫砺拍了拍我的脑袋,无奈道,“诺诺,你是金牛座的吧?怎么这么财迷?” 我咧嘴一笑,没吭声。 第二天跟卫砺去了公司,他先拿了一份合同给我,让我签下,正式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恒星员工。 我皱眉,不满地抗/议:“还要签/约?就咱俩这关系,你居然要我签合同?” 卫砺笑笑,温和地说:“你签/约了,就是恒星的员工,我这边才好发工资给你,要不然几百万上千万的资金流动,不能名正言顺的话,对公司不好。” 这话……应该有道理……吧?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卫砺,挑眉质疑:“真的?” 卫砺脸一板,低斥一句:“什么话!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想了想,这些事情我不懂,再说了,我都已经跟了卫砺快三年了,也答应了不主动离开他,他没必要在合同上做文章,于是就爽爽快快地签了。 卫砺打了个电话给财务,那边很快就把一千万打到我账户上,其实具体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是按照卫砺的性子,必然是只多不少的。 我接下了电视剧片头曲和片尾曲的演唱工作,插曲跟男主演合唱,不知道这是不是卫砺给我发的福利。 下午见到了男主演张岩,他是个很幽默风趣的人,一看到我,就笑着说:“你不来演电视真是可惜了。” “嗯?为什么?”我很好奇,我从来没有演过电视,张岩却这样说,真的很令人诧异。 张岩大笑:“女三号不是摔断了一条腿吗?你来演的话,绝对逼真。” …… 不过这真的是个好主意啊!如果我真的去演电视,必定要跟着剧组满世界跑,那我就不用待在这里面对卫砺了,起码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调整心情。 我立即跟卫砺申请要去演电视,卫砺脸一板,没好气地斥责:“角色早就定了,二十八号就要开机了,你去了,原来的演员怎么办?”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安排她去演别的电视啊!不然给她安排别的角色,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去!” 卫砺的脸色阴沉沉的,目光从我脸上转移到电脑屏幕上,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我单脚跳到卫砺身边,抓着他的手臂用力摇晃,撒着娇恳求:“我想去嘛!我还没演过电视呢!拜托了,就这一次,我就想过一把瘾,好不好嘛?” 卫砺的脸色更黑了,眯着眼睛冷冷地瞪着我,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眼里往外挤:“程诺,我看你是又作了吧?” “女人嘛!作一点才可爱啦!”我胡搅蛮缠,打定了主意必须要缠到手。 卫砺忽然站起身,,一把将办公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全部推到边上,一条胳膊伸到我背后,一手穿过我腿弯,用力一抄,我就到了他怀里。 卫砺把我放在办公桌上,上半身摁倒在桌面上,上手扒我的衣服:“女人作,多半是思/春了,艹一顿就好了!” …… 卫老板不愧是商业圈子里的翘楚,干什么都要狠狠赚一笔!我真是亏大发了! 132 想你想得都疼了 最终卫砺还是没耐得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了让我去拍电视,但是他当着我的面打了个电话给导演,要求删减女三的戏份,将女三从一个第三集出场,一直活到大结局的腹黑心机女,硬生生转变成第一集出场,第二集就挂了的傻白甜。 戏份多少,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的目的只是暂时离开卫砺,出去散散心,透透气,那就好了。 纪蓉的话带给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觉得我真的是分分钟崩溃的节奏,要是再在卫砺身边待下去,一面心痛如绞,一面笑靥如花,我非精神分/裂不可。 第一次爱的人,是个那方面有问题的变/态,第二次爱的人,心里装着一个死去八年的女人,老天爷对我可真是厚爱有加啊!这么奇葩狗血的事情都让我遇见了! 我他妈真是招谁惹谁了我?! 剧组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二十八号开拍了,今天已经是二十号了,我也该尽快赶去剧组背台本了。 走之前,卫砺黑着脸,揪着我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程诺,你给老子听好了!拍完戏就赶紧滚回来!不准耽搁!听到没有?!” 我腆出一脸甜腻的笑,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听到了!听到了!你放心,我一拍完戏就会立刻马不停蹄地滚回来!绝对绝对不耽误一分一秒!我发誓!” 我竖起右手,大拇指扣着小拇指,三根手指朝天并拢,做出一个发誓的手势。 开玩笑!好不容易出去了,我会傻到待几天就回来?别闹好吗? 到了剧组,见了导演、工作人员等,还有几名主演,以及跟我有对手戏的演员。 临时换演员,演员来头肯定很大,但是我的出现,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我的名气是很大,可我毕竟是唱歌的,从来没有演过戏,但因为是卫砺亲自指名的,导演还是很给面子的,对我的态度很友善。导演的态度往那儿一摆,同剧组的演员心里就有数了,没人来难为我。 正式开拍之后,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除了刚开始找不着感觉,ng了几次,被同剧组的演员翻了几个白眼,之后找到了感觉,就顺利多了。 刚刚开拍三天,卫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什么时候翘辫子,翘辫子了就赶紧滚回帝都。 我好气又好笑,别人都是希望能够活得越长越好,卫砺倒好,恨不得让我出场之后喘口气就挂! 我憋着笑敷衍:“快了!快了!” 其实导演嘛,搞艺术的,或多或少都有些傲骨,我们这个导演比较大牌,那傲骨还是挺充足的,虽然要给卫砺面子,但有些过分的要求,他还是不会答应的。 就比如剧情这回事儿,卫砺要求让女三第一集出场,第二集就挂,可导演和编剧一致认为女三很重要,对于推动剧情发展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删减戏份可以,直接改变人物形象,早死早超生,那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我很顺利地留在了剧组,导演的要求很严格,我想,拍完这部戏,我的演技一定能更上一层楼,在卫砺面前掩饰情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卫砺保持着每天一个电话,三天催我翘辫子一次的频率,就在这样的高压下,我拖了又拖,大概拍摄了一个月的样子,卫砺终于忍不住了,下了最后通牒,限我两个星期之内必须结束拍摄回北京。 这次导演是真的没办法了,只好狂删我的戏份,把有我的戏份提前拍摄,紧赶慢赶,终于在三个星期内结束了拍摄。 卫砺到机场接我的时候,整个人明显处在暴怒中,我一上车,他就把我摁倒了,疯狂地吻了上来,一吻深长,差点没把我闷得过去了。 “诺诺,你知不知道你走了多少天?”卫砺咬牙切齿地问,嗓音低靡,魅惑人心。 我心口一缩,弱弱地说:“一个半月。” “五十六天。”卫砺眯着眼睛,口鼻中的热气喷在我脸颊上,热热的,痒痒的。 “诺诺,我想你。”卫砺将我摁进怀里,深吸一口气,叹道,“我没想到,我居然会这么想你,想得浑身都疼了。” 我的脑子当场就懵了。 卫砺说他想我,想得浑身都疼了。 这个想,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思念? 手里突然多了个粗长的硬物,隔着几层布料,依然能感觉到令人心跳紊乱的热度。 我低头一看,卫砺不知何时抓着我的手按在了他身下某个羞人的地方。 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就像往跳跃的火苗上泼了一大盆冰水,凉了个透彻,连一丝烟都来不及冒。 居然忘了,卫砺是不碰别的女人的,我不在,他的需求没人解决,他能不想我么?能不想得浑身都疼么? 卫砺不碰别的女人,是为纪苏守身吧?而我,大约是某一点打动了卫砺,或者是有那么一丝丝纪苏的影子,所以他才破例的吧! 卫砺抱着我狠狠亲了又亲,许久,才不舍地松开我,绷着脸开车。很快,车子开进名爵世家别墅区,卫砺甚至等不及进房间,在车库里就把我办了。 那种身体欢愉到了极致,心里却血流成河的矛盾,我想,大约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了吧! 在北京呆了两天,每天被卫砺拽着一起去上班,他办公,我就倒在沙发上吃零食玩手机看报纸打游戏,到了饭点儿,跟他一起出去吃饭,晚上他加班,我就倒在沙发上睡觉,等到他下班的时候,再两个人一起回别墅。 这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上厕所就是跟卫砺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挑战我的极限,第三天,我忍不住提出,我要工作。 卫砺脸一板,没好气地说:“工作你个头!才回来两天,又想着往外跑了是吧?” 我撇着嘴,百无聊赖:“可是不工作,我很无聊啊!你有事情做,可我没有啊!” 卫砺头也不抬,提高了音调:“无聊是吧?没事情做是吧?来,给本大爷捶捶背!” …… 我实在是无聊得太厉害了,就满公司乱窜,到处去撩大牌明星小牌艺人,卫砺也不管我,反正在恒星,我就是个螃蟹,横行无忌。 “loveforever的婚纱真是好看到爆啊!” “是啊!是啊!我第一眼看见他们家的婚纱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以后我结婚,一定要穿他们家的订制婚纱!” “不过他们家的婚纱真的好贵啊!五位数起步,上不封顶,普通工薪阶层,一辈子的积蓄可能都不够在他们家拍一套婚纱照的!” “就是!那个xxx,还有xxx,天王巨星哎!婚礼上都是用的他们家的婚纱,听说一件婚纱就八十八万了,那还只是中等价位的!” “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能被广告商看中,接下这支广告,那身价肯定蹭蹭涨啊!” 我放缓了脚步,支楞着耳朵听,听到这儿,我就撤了。 赶紧找卫砺去啊!这样的好事,那还不得赶紧下手啊!要是晚了,说不定没机会了! 我推门进去,卫砺头也不抬,冷嘲热讽:“哟!回来了?逛够了?” 我眉头微皱,想想自己是来求人的,于是硬堆出一脸笑意:“卫砺,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没商量!”卫砺低着头,在纸上刷刷刷地写着什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拒绝了。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忍耐,缓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扒着椅子扶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乞求:“别呀!那个loveforever要跟恒星合作了是不是?那我能不能走个后门呀?你看,我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名气也大,再合适不过了!” “要点脸成么?”卫砺放下笔,终于肯施舍给我一个眼神了,但那眼神却似笑非笑,令人头皮发麻。 我噎了噎,默默地耷拉下眼皮子,弱弱地说:“可是我喜欢loveforever的婚纱,我也喜欢穿婚纱。” 我嫁给季成的时候,因为欠着房贷,经济压力大,加上他没有父亲,我没有爸妈,就算是举办婚礼,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就把婚礼给省了,而婚纱照,说好了等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去拍,可惜,下雪之前,我和季成就离婚了。 在应该穿婚纱的时候,我没有穿上婚纱,后来跟louis一起拍摄婚纱摄影的广告,我第一次穿上婚纱,那一次,我发现穿上婚纱的自己格外美,这二十多年都没有那么美过。 只是很可惜,唯一的一次极致的美,却不是为了谁,更没有谁来欣赏。 我跟了卫砺三年,可是卫砺却不爱我,更不会娶我,我想,我以后大概再也没有机会穿婚纱了,再也没有机会美到极致了。 “你喜欢,那就买下来好了。”卫砺淡淡地说,眉目间一片平静。 我笑了笑,苦涩从心头一直蔓延到嘴里:“那不一样,卫砺,你不知道,婚纱是我的梦。” 可是我的梦,却再也没有圆满的机会了。 我叹口气,低落地垂下头,蔫头耷脑地说:“就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我只想接这一个广告,以后我都不拍广告了,好不好?” 133 不想你跟别的男人拍婚纱照 卫砺眸色深深,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凝声问道:“你就那么想拍这支广告?” 我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嗯,很想,真的很想。” 卫砺叹口气,垂下眼帘,目光又回到桌子上那一叠厚厚的文件上:“如果我坚持不同意呢?” “为什么?”我侧着头看着卫砺,有些困惑,“你替我接下了那么多广告,还有综艺节目,甚至允许我去拍电视,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接这支广告?” 卫砺突然怒了,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厉斥道:“还有脸说电视!两集电视拍了一个半月!我看你是疯上/瘾了是吧?” 他是嫌我在外时间长了,所以不让我接活儿? “可是拍广告用不了几天的啊!就是穿几套婚纱,拍几组照片而已,很快就结束的。”我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解释。 卫砺狠狠地瞪我一眼,眸光阴狠冷厉,却没说话,片刻,又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我默默地看着他,起码有五分钟,他没有再抬过头,看都没看我一眼,也没说话。 我心知这事儿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叹口气,默默地转身往门口走去。 “去哪儿?”卫砺突然冷冷地质问,仍旧没抬头,目光一丝不乱地凝注在手头的文件上。 我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用力握了握:“去上厕所。” “办公室就有厕所,你去外面上?”卫砺冷笑,“诺诺,别闹!” 一句“别闹”说得有些严厉,我咬了咬嘴唇,闭了闭眼,还是毅然打开门,出去了。 关门声将卫砺的斥责隔断,我靠在门板上,深吸了一口气,莫名地沮丧起来。 泪如雨下,悲哀莫名。 背后突然感觉到一记强烈的震动,“咣当”一声,沉闷的碎裂声隔着门板传过来,应该是卫砺拿什么东西砸门,那东西摔碎了。 茶杯吧!我记得卫砺的手边放着一个青花瓷的茶杯,古式的那种,挺质朴的。 呵呵,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小细节,我的注意力也是够画风清奇的了! 我抹了一把眼泪,默默地进了电梯,然后关上门,不按楼层,就在角落里坐着,抱着膝盖沉默。 二十岁的时候,我在a市一家婚纱店的玻璃橱窗里看见一件洁白的婚纱,简洁的样式,精致的手工,一件长长的头纱,织着蕾/丝,从头一直拖到尾。 我第一眼就喜欢上那件婚纱了,后来大学毕业之前,我曾经偷偷去那家婚纱店问过,很可惜,那件婚纱已经卖出去很久了。 那种第一眼就深深地爱上了,盼了两年,最终也没有盼到的遗憾,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始终没有为一个男人穿过婚纱,唯一的一次穿婚纱,还是为了拍广告。 可即便是拍广告,稍微慰藉一下苦求不得的内心,卫砺都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我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手表,在电梯里坐了起码半个小时了,腿麻,屁股疼,于是抬手搭上扶手,想要站起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突然开了,卫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阴沉着脸,眸光锐利如刀:“上电梯里大小/便来了?” 我仰着脸看着卫砺,心里的苦闷突然就翻了倍,手一软,刚撑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诺诺,你到底想怎么样?”卫砺捏了捏额角,一副很郁闷很烦躁的样子。 我眨了眨眼,卫砺那张明明很不耐烦,却勉强压抑着平心静气跟我讲话的脸越发清晰了。我咧嘴笑笑:“没什么,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不让拍就不让拍吧,反正就算是我能够成功接下这支广告,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毕竟这不是在拍自己的婚纱照,没有为了那个我心爱的男人。 卫砺向我伸出手,冷着脸没吭声。我把手递到他手里,他用力拉了一下,我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却被卫砺拉得往前一冲,直接栽进了他怀里。 卫砺将我抱了个满怀,用力往怀里揉,闷闷地说:“诺诺,我不想你跟别的男人拍婚纱照。” “那就不拍。”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男人都是这么自私的吗?自己不肯给,也不让女人自己去追寻。他不愿意给我爱,给我婚姻,甚至连一支婚纱广告都不肯给我,他亲手编织了一道网,将我困得死死的,他自己却在网外冷眼旁观。 “有一部电视剧,古装片,男女主都是你喜欢的,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安排你进去演一个角色,行么?”卫砺揉了揉我的脑袋,叹口气,一副妥协的口吻。 我淡淡地拒绝:“不了,我是歌手,还是专心唱歌吧!”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吧,不想去就不去吧,等忙完这一阵子,我陪你出去旅游。” “嗯。”我柔顺地依在卫砺怀里,识相地配合着他的安抚。 这种想要逃离,却逃离不了,想要平静,却心乱如麻的日子真的很难过,我一天一天地苦捱着,情绪越来越低落,心情越来越苦闷。 卫砺明显察觉到了我的异常,问了好几遍,我都没告诉他纪蓉来过的事情。因为纪蓉没有出现在别墅,只是在公司门口堵住了我,而她刚从外国回来,恒星没人认识她,卫砺查都查不出来这档子事。 过了能有一个星期,卫砺突然丢给我一叠杂志,说:“一家时尚杂志邀请你当封面模特儿,拍摄自家品牌今年新款冬装的广告,我已经替你接下了。这是往期的杂志,你可以先看看找找感觉。” 我下意识就要拒绝,可一想到我现在工作可以赚钱了,拒绝的话就被憋在嗓子眼里了。 别说我财迷,我也是没办法,人总归是要生活的。 巧的是,杂志的拍摄地点居然在九寨沟和峨眉山。 去成都的路上,我一直忐忑不安。 季成就在成都,一年前,我拿了八百万给他开饭店,也不知道他干得怎么样了,本收回来了没有。 不过季成不跟我联系,这一点真的是挺令人不安的,但我又不敢轻易跟他联系,生怕被卫砺察觉到我和季成还有联系,怕他翻脸,会对我或者季成不利。 到了双流机场,下了飞机,在市区住了一夜,第二天我们就直接赶往峨眉山取景。 连拍照带爬山,一天下来,我基本上已经累成狗了,瘫在农家乐的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十月底的山风呼啸而过,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袭人的寒气。天黑得很快,就在天色全黑之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 我撑着懒洋洋软绵绵的身子,透过猫眼,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季成。 我吓了一跳,立刻打开门让他进来,谨慎地四下里张望一番,没看见有人注意,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季成,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 季成一脸疲倦,拖了唯一一张椅子坐下,我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捧在手里,吹了吹,缓缓喝了一小口,才沙哑着声音回道:“听说你来了成都,我就一直在留意着,看到微博上有网友说你在峨眉山,我就跟来了。”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季成真是太鲁莽了,这要是被狗仔拍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像是看出我的担忧似的,季成强笑着安慰:“你放心,我很小心,没让人认出来,也没被跟踪。” 我没接话,季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许久,叹了口气,遗憾地说:“以前……想不到现在见你一面,都要这样偷偷摸摸了……唉!往事只堪哀,不提也罢……” 我找不到开场白,想了想,问道:“你来找我有事吗?” “有事。”季成点头,眼里浮现了一丝笑意,“饭店的经营状况很好,到今年年底,差不多就可以回本了,这里一切都好,你放心。” “那就好!”我舒了一口气,十分欣慰,“资金方面有问题吗?有问题的话,我再拿些出来。” 季成摇头,笑道:“不用,我投了四百万进去,手头有剩余资金用来周转。” 我对于经商完全一窍不通,也就没多问,听季成汇报了饭店的经营状况,觉得前景挺乐观的,看着时间不早了,于是跟他说好了,等回到成都,我会去饭店看看,然后就让他回去了。 躺在床上,我再次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想象。 虽然眼下的日子过着没什么希望,可我有钱,有资产,以后卫砺不要我了,我就有自由了,有钱有闲,日子还是能过得很不错的。 想想也真是挺可笑的,像我这种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明明生命中几乎没有阳光,却还是痴心妄想,奢望能够走向光明。 不过换一种想法,人还是要心存希望,只有心里有了希望,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希望居然破灭得那么快! 结束了峨眉山的拍摄之后,我们直接转战九寨沟。我已经见识过山上的阴风冷雪,做足了功课,带着棉衣羽绒服,可我没想到,居然会赶上大姨妈提前,加上暴雪,气温骤降,我在拍摄的时候突然晕了过去。 134 他是花钱买我的男人 我被送到市医院,当时就有新闻媒体把这件事情报道了出去,起了各种各样奇葩的标题,着重强调我是带病拍摄,活活累晕过去。 我进了医院的当天晚上,季成来了。那会儿我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晨醒来,看见季成伏在病床边上打盹,我才知道他居然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夜。 老实说,我还是很感动的,毕竟是刻骨铭心的初恋,虽然没能终成眷属,但毕竟曾经是真心相爱的。 我推醒季成,告诉他我没事了,让他回去,他却不肯,坚持要陪着我,等到我出院。 我叹口气,问道:“季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来我都不主动联系你?” 季成淡笑着点了点头:“不方便吧!你现在是大明星,万众瞩目的焦点,所以我也不联系你,怕给你惹麻烦。” “我现在……有男人了,所以……”我迟疑了一下,咬咬牙,心一横,说,“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和你还有联系。” 季成眸子一缩,眉头微微一皱,声音有些滞涩:“你……有男朋友了?” 我没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季成叹口气,苦笑道:“好的,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主动跟你联系了,年后饭店开始盈利,我会按季度把利润划到你账上。” 我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你走吧,小心一点,别被拍了。” 季成深深地看我一眼,叹口气,站起身,理了理睡得有些褶皱的西装。 “以后买衣服记得买好一些的,男人嘛,衣服就是身份的象征。”我看着季成身上质量一般的衣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我们是最亲密的人,可现在,萧郎是路人。 季成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冲我微微勾唇,笑得十分苦涩。 蓦地,“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响起,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居然看见卫砺倚着病房的门,正皮笑肉不笑地拍着手掌。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毫不夸张地说,看见卫砺的那一刻,我的心脏起码停跳十秒钟。 “还真是夫妻情深,好生感人啊!”卫砺嗤笑,袖着手缓步走过来,斜勾着左侧嘴角,满眼不屑,“你就是程诺的那个前夫?” “卫砺!”我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冲他摇了摇头,乞求地看着他,“有什么话,我们两个说,你先让他走。” “走?干嘛那么急着走?你们前夫前妻的,不好好叙叙旧么?”卫砺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眼风凌厉,语声冷冽,好像想用怒气与冷意将我千刀万剐似的。 “你是谁?”季成皱眉,冷冷地质问。 “我是谁?”卫砺大笑,笑声刚起,又猛的收住,他扯了扯嘴唇,轻蔑地吐出几个字,“我是应该感谢你把自己老婆的处留给别人的那个别人!” 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卫砺这话简直恶毒到了极致!他不但是在戳季成的伤疤,也是在侮辱我! “你是诺诺的男朋友?”季成不为所动,目光中一丝怯意都没有,就那么直直地跟卫砺对视。 “男朋友?呵呵,你问她,看她怎么说?”卫砺得意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心脏的血液顿时结成了冰,卫砺的羞辱还真是彻头彻尾! “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平静地说,垂落眼帘,不看任何人,“他是花钱买我的男人。” 既然非说不可,那就让我亲自来说好了!至少,可以少听到一声别人骂的女表子。 季成呆了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道:“诺诺,你……” 我别开脸,没有勇气与季成惊愕交加的目光对视。 一阵沉默。 过了很久,季成才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自镇定地说:“当时离婚你净身出户,被我妈逼得无路可走,诺诺,是我们对不起你!” “都过去三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季成,你走吧,我没事。”我摆了摆手,递给他一个眼神,催他快走。 季成担忧地看我一眼,再看看卫砺,无奈道:“那个……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想说,希望你能够好好对待诺诺,她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说什么如果你对她不好,我就怎么怎么样,因为我没有这个立场和资格,但是先生,能在一起就是缘分,希望你能够珍惜缘分,别等到失去之后再后悔。” 卫砺嗤笑,毫不客气地讽刺:“所以,你这是后悔了,想把失去的夺回来?” 季成脸色一白,自嘲地笑道:“有些时候,后悔是没有用的。” 我不想让他们再多废话下去了,连忙打断他们的话:“卫砺,我肚子好痛,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医生?” “床头不是有铃吗?”卫砺冷冷地瞥我一眼,“程诺,你的演技还是那么拙劣!” 我顿时说不出话来了,焦急地盯着卫砺和季成,感受着两个男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俩谁都不再说话了,只是目光冷凝地盯着对方,卫砺的脸色越来越黑,季成的脸色越来越白,我怕他俩掐起来,连忙按了铃,很快,护士就过来了,要把他俩一起赶走,我怕他跟季成出去之后再动起手来,连忙把卫砺留下来。 卫砺勾着唇角,笑得狠戾,听我叫他,依言走到床边坐下,弯着眼眸看着我。季成深深地看我一眼,一边摇头一边叹气,默默地走了。 “诺诺,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轻易就让季成走吗?”卫砺冷笑,抚/摸着我脸蛋的手用力一掐,痛得我差点掉眼泪。 “见过猫抓老鼠吗?一口吃掉太没意思,美餐之前,总要玩个过瘾才有意思,你说是不是?”卫砺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如水般荡漾。 只不过是冰冷刺骨的雪水。 我打从心底里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问:“你……你想怎么样?” “诺诺,我说过,永远不要骗我,任何事!”卫砺眸光深沉地看着我,正色道,“诺诺,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是很显然,你并没有听。” “我和季成没什么!”我连忙分辩,“我答应过你,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跟季成乱来!” “没有乱来,不代表你就没有骗我。”卫砺摇头,笑意残忍而血腥,“诺诺,你敢说,你拿钱给季成开饭店,就没有存一分一毫的私心?” 我顿时怂了,根本不敢跟卫砺了然的眼神相接触。 可是卫砺是怎么知道我拿钱给季成开饭店的呢?如果是去年就知道了,他为什么当时不发作,一直忍到现在?可他要是事先不知道,现在又怎么会主动提起开饭店的事情? “我没有。”我死鸭子嘴硬,梗着脖子否认,其实心里是很清楚的,这就跟小孩子说“我没有上课讲话”一样,任何人都骗不了。 “你以为,在刚才看到季成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我会不调查?我会查不出季成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饭店?季成根本没有钱,而在成都当导游一年半的收入却分文不剩,难道我会看不出苗头?”卫砺嗤笑,轻蔑至极,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凑在我耳边说,“诺诺,我说过,别骗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你想怎么样?”我顿时毛骨悚然,卫砺的手段我是领教过的,这一次,他会怎么对付我?或者会怎么对付季成? 卫砺俯下身子,在我额上轻轻触了触,语声温柔如水:“你猜。” 短短两个字,却如两块巨石,在我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卫砺会怎么做? 把饭店弄垮掉?让我血本无归?让季成在成都混不下去? 我心惊胆战,却不敢多问,生怕再次惹恼卫砺,让他的怒火翻倍。 “不问问我打算怎么让你后悔吗?”卫砺一手抚/摸着我散乱的发丝,拈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绕着把玩。 “你……你想怎么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卫砺的话问了下去。 “还没想好。”卫砺勾唇一笑,张狂恣肆,卷着我发丝的手指猛的一扯,痛得我尖叫一声,差点掉泪。 “痛吗?”卫砺笑着问,那双漆黑明亮、幽远深邃的眸子里溢满怜爱的目光,可是唇角的笑意却那么残忍,两相对比,冲/突极其强烈,令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里发毛。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撑起身子,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摇了好几下“不要!卫砺,什么都不要做!我求你!我跟季成真的没有什么!我只是出钱让他给我打工,仅此而已!” 卫砺捏住我的下巴,冷笑着贴上我的唇,辗转厮磨,带着满满的情/欲与怒火。 “诺诺,你想飞,是么?”卫砺冷笑,“想要赚大钱,出人头地,然后离开我,是么?” 是,一直都是。 可我却不敢说出来。 “既然你想飞,那好啊!”卫砺大笑,笑声冷冽如刀,狠狠地往我心窝子上捅,“那我就亲手折断你的翅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飞得起来!” 135 我现在就想要你 我顿时毛骨悚然,深知卫砺这人手段强硬,法力无边,他要是真想对我下手,我除了死路一条,根本没有别的法子。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凄楚地哀求:“不要!卫砺!我求求你了!不要!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们?你和季成?”卫砺轻轻掀了掀嘴皮子,冷冷地瞪着我,“诺诺,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所以你现在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我瑟缩了一下,惊恐地看着他,他唇畔的笑意残忍到了极点,张狂得没边儿:“诺诺,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对季成是真爱,那么现在,你爱他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我泪水涟涟地摇头,哭着乞求:“我不爱他了!早就不爱他了!我求求你,放过……” 求到这儿,后面的话我突然说不出来了。 如果我说“放过我”,卫砺肯定会嗤之以鼻,他早就说过,不会放过我,我再求,不但没用,反而很有可能触怒他,尤其现在他正烧了满满一心窝子的怒火。 可我要是说“放过季成”,那就更糟糕了,卫砺一定会认为我对季成余情未了,我替季成求情,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灾难。 “说呀!怎么不说了?你要我放过谁?嗯?”卫砺冷笑着挑眉,伸出右手捏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来,用指腹摩挲着我脸上的泪痕。 “什么都不要做,我只求你什么都不要做!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唱歌,不拍广告,不拍戏,就在别墅里待着,哪儿也不去,你什么时候想要我,就能什么时候要我。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一样也不去做,好不好?”我泣不成声,眼珠子被泪水渍得生疼。 卫砺勾唇冷笑:“是么?那我要是现在就想要你呢?” 我浑身一僵,惊恐地摇了摇头,下意识道:“不!不可以!” “你看,我说的第一句话你就不肯听,你拿什么来让我相信你?”卫砺嗤笑,大掌收紧,毫不怜惜地掐着我的下巴。 下巴上传来一阵钝痛,我吃痛地皱眉,低低地呻/吟一声,痛苦地解释:“我……我来那个了……” 卫砺一双冷厉的墨色瞳眸眯成两条狭长的线,犀利的眸光成窄窄的一线磅礴而出,如刀如剑,无比锋锐。 我默默地垂下眼帘,伸手去解他的皮带。卫砺坐着没动,松开手,冷冷地看着我。 我俯首凑过去,狠狠咬了咬牙,微微张开了嘴。 我的尊严早就被卫砺揉碎了喂狗了,如果这样做能够换得他善罢甘休,我不会抗拒。 强烈的男性独有的气息传来,我皱了皱眉,眼一闭,心一横,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张大了嘴巴往上凑。 卫砺蓦地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我痛呼一声,他低下头,狠狠攫住我的唇,用力撕咬啃噬。 腥咸的味道传进口腔中,熏得我胃里直翻腾。卫砺狠狠地用唇舌攻城略地,一双粗粝的大掌从病号服下伸进去,发了狠地恣意揉/捏。 没有一点点温柔,情/欲里满满的都是愤恨。 卫砺把我压在床上,狠狠地啃咬,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喘不过气来,几乎以为自己会被卫砺撕碎生吞了,他才用双手撑着床边,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虚虚地压着我,喑哑着嗓子说:“诺诺,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弄死你!” 卫砺的愤怒明显翻倍了,可是说真的,我还是没弄明白他的怒点究竟在哪里。 我怯怯地闭着眼睛,缩着脖子,惊恐地直发抖。卫砺叹口气,直起身子,冷冷道:“诺诺,你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绝对不可以离开我,就连想都不准想!” 我没敢睁开眼看卫砺的表情,但我能想象得到他怒发冲冠的样子,应该比他第一次知道我吃避/孕药时还要吓人。 “诺诺,我这个人,生平最憎恨的就是背叛,你背叛了我,就该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说得很平静,没有很激烈的语气,但就是令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诺诺,我不会惩罚你,你来本就是一无所有的孤儿,没什么特别在乎的,我拿你没办法,真要是打你骂你,弄得你一身伤,我也心疼。可是你犯的错误总得有人买单,我的怒火也必须有人接住,季成那个性/无能,我想,应该是最好的人选。”卫砺摩挲着我的脸颊,轻轻亲吻我的额头,“诺诺,你记住,每一次你犯的错误,都会有人替你买单。” 我浑身都冷了,就像掉进冰窖里似的,整个人都不会动了,就连呼吸和心跳都一起停滞了。 老祖宗讲究攻心为上,很显然,卫砺深谙此道。 他嘴上说着拿我没办法,可是话里话外,他把季成放在我特别在乎的位置,利用季成来惩罚我。 现在我的的确确已经不爱季成了,可是季成毕竟是我刻骨铭心的初恋,又曾经是我唯一名正言顺的合法丈夫,虽然最后分道扬镳了,可我们是好聚好散的,缘分没了,情分还在。 季成本来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是我主动提出拿钱给季成开饭店的,现在因为我,他被卫砺迁怒,如果卫砺真把他害得半死不活,我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我算是一个比较冷情的人,因为这个世界对我太残酷,可正因为这样,一旦有人对我好,我会加倍回报,宁可委屈自己,也绝不会让对我好的人受一点点伤害。 我不敢再替季成说话,怕再次给卫砺的怒火扇上一场风,只好倒在床上,默默地蜷起身子,微微垂着眼帘,小声地抽泣。 卫砺宠我的时候,可以对我千依百顺,可是他发怒的时候,一样可以亲手将我推入地狱,在他面前装可怜,一点用也没有。 我一筹莫展。 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出院了,一出院,就接到了季成的电话。 “诺诺,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虚弱无力,颓废萎靡。 “还好。”我本来想问一句“你呢”,可是看看坐在驾驶位上的卫砺,硬是把那两个字吞进去了。 本来我是不打算接季成的电话的,可卫砺就在眼前看着,我不敢挂,只能硬着头皮接,接了又不敢随便说话,生怕一不当心就再次踩了卫大爷的雷区。 “诺诺,饭店……出事了。”这句话说得有些艰难,中间停顿了一下,显然,季成想用一种比较缓和的语气说出来。 “出什么事了?”我大惊,惊恐地望着卫砺,忍不住问道,“你做了什么?!” 季成的语气很懊恼很愤怒:“昨天中午有一桌客人在饭店办寿宴,用餐过后出现了上吐下泻的状况,经检查是食物中毒,其中一位八十八岁高龄的老先生因为年老体弱,严重虚脱,进了重症监护室,今天早上下了病危通知单,家属来闹,已经报了警,卫生局来查了,定下了卫生不合格,责令停业整改。” 我手一松,手机掉在腿上,滚落下去,发出一声很沉闷的“啪”。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砺,惊怒交加:“你居然害人?!你居然为了整我,去给人下毒?!你知不知道,会出人命啊!” 卫砺冷笑:“你看见我下毒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饭店营业一年,都没有出过任何纰漏,你一来,就出了食物中毒的事情,除了你,还有谁要对付我?”我失控地大叫,异常愤怒,连对卫砺的恐惧都顾不得了。 那可是人命啊!八十八岁的老人,本就是风烛残年,别说食物中毒,就是摔一跤都能去掉半条命啊! 卫砺眯眸,森然反问:“你问也不问,就认定了是我?!” 我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冷冷地说:“卫砺,你有火就冲我发,你去害别人,算什么能耐?!有种你弄死我啊!除了我,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你害他们,你良心过得去吗?!” 卫砺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直响,狠狠一拳擂在驾驶台上,怒道:“好!好!好!程诺,你既然认定了我会去害人,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害人!” 卫砺话音未落,一脚油门,车子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卫砺打了个电话,对着电话吩咐了几声,大意是不择手段,一星期内让饭店关门大吉。 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饭店是别想开下去了,就算不主动关门,相关部门也不来惩罚,这种差点吃出人命的事情一传出去,也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到时候生意寥寥,肯定开不下去。 卫砺说一个星期内让饭店关门大吉,其实真的很容易。 我冷笑着看着卫砺,恨恨地说:“卫老板好威风!你要整我,那就整啊!除非你弄死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会屈服!” 就算没有资本反抗,我也绝对不会再乖乖地任他摆布了,我损伤不了他一分一毫,至少我可以彻底破坏他的心情。 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那么快屈服,跪在卫砺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他不要赶尽杀绝,给我留一条活路。 136 给我生个孩子 卫砺带我去了宾馆,开了一间房,然后当着我的面打了几个电话,向成都的各大媒体举报xx饭店食物中毒的事情,让大家去采访。 其实这些都是做给我看的,他既然已经吩咐下去一个星期之内要让饭店关门大吉,他的手下不可能想不到借助媒体的力量,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只不过是想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我冷眼看着,没发表一个字的评论。 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回到一无所有的境地,反正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现在只不过回到原来的处境而已。 通知完媒体,卫砺又交代下去,出二十万给病人家属,让家属全力去饭店闹,闹得越大越好。 我无动于衷,就像在看一场独角戏一样,冷冷地看着卫砺翻云覆雨,玩/弄手段。 “怎么?不在乎吗?”卫砺冷笑,用力将我搂过去,唇贴着我的耳朵,哈着热气说,“那么接下来,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在乎了。” 我缩了缩脖子,耳畔传来的痒感无法忽视,而卫砺话里的阴狠,更令我胆战心惊。 但我实在想不出来,卫砺还有什么招好使,他顶多也就是让我的饭店倒闭而已,还能怎样? 季成只投了四百万进去,手头还有三四百万的资金可以流动,况且本钱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卫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让那一部分还没收回的本钱砸进去,就算是家属来闹/事,赔偿也不过是几十万的事情,卫砺不可能逼得季成欠下一屁股债,走投无路去寻死,更不可能在钱上逼得我再次服软认怂。 可我还没来得及诧异,卫砺就为我解答了疑惑。 “季成把张兰接来成都跟他一起住了,张兰把a市的房子卖了,添了四十万,在二环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这笔钱,可不是张兰自己出的。”卫砺冷笑,眸光中溢满得意。 “你什么意思?”我有些糊涂,却很清楚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坑。 卫砺好心地给我解答了:“意思就是,张兰这笔钱,属于饭店的财产,而饭店的财产,是捏在季成手里的,为什么会到张兰手里,你还不清楚吗?” 我心口一缩,冷汗刷的冒出来了,卫砺是想说季成挪用饭店财产?那可是犯罪啊! “并且,张兰来了成都之后没多久就查出得了肝癌,动手术前后花了二十多万,这二十多万,你猜猜看,是哪儿来的?”卫砺笑看着我,墨色深瞳微弯,弧度很好看,却如弯刀一般割得人心里生疼生疼的。 “职务侵占最高量刑十五年,季成侵占的数额,足够他蹲十五年了。十五年啊,等到季成出狱,半辈子都过去了。”卫砺微微仰脸,看着天花板,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前提还得是十五年后他能顺利出来。” 什么叫恶毒? 我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毫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冷了,就像一具死透了的尸体一样,浑身僵硬,一丝人气儿都没了。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说过,把钱交给季成,允许他全权处置,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没有什么职务侵占。” “是么?你有证据吗?”卫砺嗤笑,“八百万不是小数目,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给了别人。” 我顿时想起了那时候跟季成签下的手写的协议,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我出资八百万开饭店,聘请季成为总经理,没有提到全权处置的事情,所以如果真的要起诉季成职务侵占,这个牢,他基本上坐定了。 我犹不甘心,垂死挣扎:“钱是我的,我不起诉他,就不算违法。” “诺诺,你真是无知得可爱啊!你不起诉,我就没有办法了吗?你以为现在的媒体是做什么的?媒体一曝光,你不起诉,也会有人起诉的,季成他跑不了的!”卫砺大笑,仿佛真的在笑我的天真无邪。 这话我信,卫砺的能耐我见识过,他好像无所不能似的,简直就是一个呼风唤雨的神存在。 “诺诺,你不在乎的,对吗?”卫砺掰过我的脸,双手捧着,抵着我的额头,柔声哄道,“告诉我,你不在乎。” 我说不出口。 十五年啊! 以卫砺的能耐和心性,我敢肯定,季成只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说不定没过两年就会死在牢里。 我闭了闭眼,默默地跪下了,躬着身子,脑袋抵着卫砺的膝盖,用我这辈子最为低声下气的姿态乞求:“我知道错了,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季成,我以后再也不敢违背你的意愿了。” 可能是在卫砺面前屈服惯了,对于随时随地向他服软认怂,我已经淡定了,虽然这一次格外不堪格外屈辱,可我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卫砺坐在床沿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求我?你拿什么来求我?” 我闭着嘴巴,没有接话。 “我是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诺诺,你有求于我,总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是吧?”卫砺向前倾身,在我头顶上方逼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身上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做交换的? 这具身体早就已经被他要了无数遍,一颗真心被他视若无物,尊严更是早就剁吧剁吧喂旺财了,我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东西。 “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主动离开我,可是诺诺,你骗了我,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甚至,你死缠烂打问我要回了进入恒星之后的代言费出场费,应该也是想投进饭店里的吧?”卫砺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勾着邪肆的冷笑问。 我没敢回答,抿了抿嘴,垂落眼帘,不敢跟他对视,只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绝不离开你,我保证只要你想看到我,随时随地,一抬头就能看见我。” “保证?哈哈哈哈!”卫砺放声大笑,笑声张狂而森冷,“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虽然你叫程诺,可是你的保证太没可信度了!” 我老实刻板地回答:“可是除此之外,我身上好像没有你要的东西了,你要的诚意,我给不出。” 卫砺低低地笑了,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拉起来,用力一转,让我坐在他腿上,他摸着我的肚子,温柔如水地说:“有啊!你身上当然有我想要的东西,我说过,想要你给我生个孩子。” 我呼吸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慌乱到无以复加。 这个时候,他居然要我给他生孩子! 我一直在吃避孕药,虽然卫砺已经知道了,可他也没再说什么,我以为他已经放弃这个想法了,没想到,他居然旧事重提,还是拿季成来威胁我。 “给我生一个孩子,我就放过季成。”卫砺来回摩挲着我的小腹,语气蓦地轻松了起来,“我想要一个孩子,只要你给我生了孩子,我保证立刻放过季成。” “立刻?什么意思?”我皱眉,不可置信地瞪着卫砺。 卫砺好笑地刮了刮我的鼻子,眸光森寒,语声宠溺:“傻瓜,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傻乎乎地相信你的口头承诺吧?” “你是说……”我愕然问,惊疑不定。 卫砺搂紧了我,叹口气,说:“等你生下孩子,我就放过季成。” “饭店会关门,但是职务侵占是触犯刑法的,就季成那个数额,追诉期有十五年,我随时可以起诉他,让他蹲局子。所以诺诺,我不怕你耍滑头。你之前一直吃药,不适合立即怀孕,我给你半年的时间调养身体。等你生下孩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会再难为季成。” 所以,我最终还是逃不脱给卫砺生孩子的命运么?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我拿不定主意。 给卫砺生孩子是我最排斥的事情,我可以当他的情/妇,活在阴暗中,被自己唾弃,可是我不能为他生孩子,尤其是在确定他永远也不可能娶我之后。 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成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尤其是在看到卫砺这么毫无人性的私生子范本之后。 “怎么?不答应吗?”卫砺一脸淡定,一丝也不着急,“我不逼你,身子是你自己的,要不要给我生孩子,很大程度还是取决于你,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卫砺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一脸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卫砺闭着眼睛养神的安闲模样,我心里的恨意如潮水一般翻涌不息。 为什么?为什么要步步紧逼?为什么非要逼我走上绝路?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要困住我?我的人生已经那么悲惨了,为什么还要我的孩子继续悲惨下去? 这一刻,我真的很想一刀捅死卫砺,然后我跟他同归于尽。 我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些报复社会的人的心理,他们都是被逼的,这个世界太残忍,把人性中最柔软的那部分磨硬了,硬到恨上了一切的一切,恨不得毁天灭地,一了百了。 137 除了爱和婚姻,什么都能给 卫砺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季成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半个月后开庭。 卫砺是来真的。 我仍旧挣扎在答应与拒绝之间,我固然不想看到季成被毁,可我更不想自己一辈子都不得解脱,还害了自己的孩子。 卫砺没有问我答复,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告诉我开庭的时间,然后带着我回a市。 再次回到梁园,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个地方我住了将近三年,曾经我把它当做家,可是就是在这里,我走进了深渊,并且再也出不来了。 “诺诺,我想你。”卫砺眼里充满火气。 我沦陷在他轻柔的攻势里,无奈地瘫在床上,悲哀地闭上眼睛。 没得选了,尽管卫砺说过不逼我,可他已经替我做了选择,这个孩子,我不生也得生。 “我只有一个请求。”我咬着牙,强忍着想要嚎啕大哭的悲愤与无力。 卫砺的动作顿了一顿,随即恢复了轻柔的力度:“你说。” “孩子生下来之后,我跟你一刀两断,再不相干。”我冷冷地说。 卫砺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拧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生下孩子,你我一刀两断,再不相干。”我重复了一遍,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得无比决然。 卫砺眼里的烈焰倏地退去,低吼一声“该死的”,仿佛突然发了狂似的。 我咬着嘴唇承接着他的怒火,。 失去意识之前,我虚弱无力,却又决然地说:“卫砺,该结束了,我给你生一个孩子,你放我自由,以后天空海阔,互不干涉!” 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嘶吼,但我已经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浑身酸软,跟散了架似的,卫砺还在我身边躺着,衣服穿得很整齐,应该是出去过了。 卫砺一手抱着我,一手摸着我的脸颊,不悦地说:“诺诺,别再说那种话,我不爱听。”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呆呆地问:“什么话?” “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一刀两断这种话,诺诺,你知道的,我不会放手的。”卫砺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深浓的不悦。 我呵呵地冷笑:“你不爱听,我可以不说。可是卫砺,要是我不爱活了呢?” 卫砺的眸子蓦地紧缩了,不自觉地扬高了音调:“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没有活路,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淡淡地说,满不在乎,“反正我没爸没妈,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没有什么特别在乎的人,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如果真的生不如死,那我说不定会干脆死了算了。” “你威胁我?!”卫砺眉头深锁,眉峰如剑,锐利无比,仿佛要往我心窝子上扎似的。 我凄然笑笑:“我哪敢呀!卫老板太看得起我了,我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威胁你?” “程诺!你到底想怎么样?!给我生个孩子就那么难吗!?”卫砺额头青筋直跳,握紧了拳头,失控地咆哮。 我淡笑着看着卫砺,平静地说:“只是不想自己当了别人的替身不够,还要自己的孩子也来当别人的孩子的替身罢了!卫砺,你不让我痛快地活,那就让我痛快地死吧!” 真的,什么爱不爱的,都是浮云。尤其是女孩子,绝对不要轻易爱上一个男人,尤其是那些身份地位天差地远的人,否则很可能会以悲剧收场。 “你什么意思?”卫砺冷冷地盯着我,似乎平静了一些。 “纪苏。”我笑笑,云淡风轻,“卫砺,你不爱我,更不会娶我,可你却强迫我留在你身边,要我给你生孩子。卫砺,你固然有钱有势,有仗势欺人的资本,可是你这仗势欺人也未免太过分了!” “谁告诉你的?”卫砺皱眉,怒意磅礴。 我好笑地斜乜他一眼,冷声道:“当然是你那个好妹妹纪蓉了,不然还能有谁?”顿了顿,又说,“不得不说,对于纪苏来说,你绝对是一个满分爱人,可是卫砺,对我来说,你就是一场挥之不去的噩梦。” 卫砺沉默了,摸出一支烟,走到窗边点燃了,袅袅的烟雾升腾起来,将他整个人笼进一片虚无中。 我呆呆地看着卫砺的背影,泪如雨下。 为什么还是会心痛呢?明知道他不爱我,却还是会为他心痛。程诺,你的傲骨去哪儿了?你的原则去哪儿了?你的底线去哪儿了? “除了爱和婚姻,我什么都能给你。”卫砺没有回身,微带无力的声音透过烟雾袅袅而来。 我讽刺地笑了,笑得眼泪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我就活该没名没分地当情/妇?我的孩子就活该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我就活该被你困在身边,却得不到爱,得不到名正言顺?”我笑得撕心裂肺,“卫砺,你真的是个很痴情的好男人啊!你和纪苏的爱情,真的是令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可是我呢?一切都是我活该吗? 他固然痴情到了骨子里,如果我不是被他禁锢在身边却得不到爱的女人,我想,我会将他当做痴情男人的范本,幻想着自己也能遇见一个这样痴情的男人。 只是很可惜,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个比童话故事还浪漫的凄美爱情故事,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卫砺蓦然回身,大步冲向我,抓着我的肩膀,大力摇晃了好几下:“为什么一定要在意那些?我对你不好吗?你所有的要求我都满足,你想怎么样,我就由着你怎么样,我把你捧在手心里,还不够吗?” “不够,卫砺,那远远不够。”我苦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可以不要钱,不要名,可是我要爱,要婚姻,要家。我要当名正言顺的妻子,要我的孩子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父亲的户口本上,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和孩子的存在,我想活在阳光下。” 卫砺沉默着,目光凶狠地盯着我的眼睛。 “卫砺,我要的你给不了,你要的,我也给不了,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碍你的眼?我想,纪蓉应该很乐意为你暖床生孩子,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又是纪苏的亲妹妹,你去找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我很诚恳地建议,“既然你看见我窝火,我在你这里也不快乐,那就好聚好散啊!” 卫砺突然笑了,笑声很低沉,许久,才低低地说:“诺诺,就算不快乐,我也不会放开你,我说过,我不会放了你的,别说是不快乐,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卫砺的眼皮子底下!” “从十二楼跳下去,会不会死?”我笑着问卫砺,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卫砺拧眉,微带疑惑。 “金陵大楼的总裁办公室不是在十二楼吗?如果我从十二楼跳下去,那就是死在你眼皮子底下了。”我笑如春花,灿烂得不要不要的。 卫砺顿时慌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该死的!你威胁我!”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现在我唯一能做主的,也就这条命了。 老实说,当活着没什么乐趣的时候,死就成了解脱,一点儿也不可怕了。 我现在就想死,很想很想。 “想死?没那么容易!诺诺,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卫砺磨着后槽牙,在我耳畔低吼。 我笑了,我现在不是已经生不如死了? “你敢做傻事,我立刻要了季成的命!”卫砺阴森森地看着我的眼睛,恨意如刀锋一般凌锐。 “随便你,反正死人什么都不在乎。而且我早就不爱季成了,只是不想连累他而已。如果我自己都死了,我哪里还管得了他的死活?”我把脸颊贴在卫砺胸膛上,温和地笑道,“卫砺,爱你太累,留在你身边更是让我心力交瘁,我想好好休息一下了。” 卫砺用力抱着我,狠狠地收紧手臂,像是想将我勒进怀里似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居然感受到了一丝恐慌。 嗯,一定是错觉,卫砺整我向来毫不心慈手软,他会恐慌?我要是跳楼了,那是自杀,他不用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他有什么好恐慌的? 卫砺沉默了很久,颓丧地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为我生一个孩子,我就放你离开。” 138 诺诺,我想要你 “真的?”我不信,抬起头,身子后仰,固执地看着卫砺。 卫砺横我一眼,冷冷地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说话跟放屁似的?” 我垂眸思索了很久,毅然道:“好,我信你一次!我生下孩子,你放我离开,再也不准难为我,以后不论我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你也不准干涉。” 卫砺没吭声,默默地别开了头。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只要卫砺肯放过季成,放过我,那就够了。 至少我的余生还有无数种可能,至于孩子…… 我拒绝往下想,至少眼下是有了一线生机的,毕竟能活着,谁都不愿意死。 在梁园待了两天,卫砺就带我回了帝都,他没有给我安排工作,只说是让我好好休息,准备演唱会的事情。 演唱会还早,要到二月十四号才开始第一场,现在才十/月份,卫砺什么工作也不让我接,每天的日常就是早晨跟着他到公司,然后在休息室补觉,各种吃吃吃,补补补,晚上再跟他一起回别墅。 卫氏集团旗下有好几家公司,有时候他也会带我去地产总部、酒店总部,各家总公司乱窜,我深深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壕,卫砺这种坐拥亿万身家的大老板,想不呼风唤雨、傲视群雄都难。 帝都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天干冷干冷的,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恨不得能把人的脸割出血口子。 十一月中旬就下雪了,我想起去年的那个生日,突然觉得特别讽刺。 没有爱的宠,算什么?一个天大的笑话而已! “诺诺,喜欢雪吗?”卫砺将一杯热牛奶递到我手里,站在窗前,搂着我的腰,皱眉说,“怎么还是这么瘦?那么多东西都吃哪儿去了?” 我微微勾唇,扯出一个淡到极致的笑:“小时候喜欢打雪仗,我跟妈妈一队,爸爸一个人,一般都是爸爸站在那里不动,让我和妈妈砸。” 很久远的事情了,二十多年以前,那时候我还小,我爸的公司刚刚起步,我妈还很年轻漂亮,我的家庭还很完整美满。 “明天带你去滑雪,好不好?”卫砺侧首,在我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会有很多很多雪,可以打雪仗,堆雪人,还可以乘坐雪橇,有你很喜欢的雪橇三傻,怎么样?” “好。”我柔顺地答应,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既然卫砺提出来了,我就不能拒绝。 只要我生下孩子,就能彻底离开卫砺,开始新的人生了,我不想功亏一篑。 卫砺买了火车票,凌晨三点就拉着我踏上了前往吉林的火车。 一路上,卫砺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时不时拉着我看窗外的雪景,火车一路向北,雪也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纯洁无暇。 我喜欢这种纯洁的感觉,纵然知道纯洁只不过是表象,可至少看起来是比较美好的。 我想,我的内心在多年来的磨难下,一定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就连风霜雨雪这种大自然的正常现象,在我眼里都变了味。 下了火车,再转汽车,最后到了北大湖滑雪场。 我是第一次来这种高大上的地方,却没有什么新奇感,反正滑雪我又不会,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什么风景好看。 卫砺带着我去换了滑雪服等运动装备,全副武装好之后,拉着我学习滑雪,其实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在这种零下十度,滴水成冰的天气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倒在东北大炕上睡一个美美的懒觉。 卫砺兴致很高,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开始慢慢滑行,我站都站不稳,更别说滑了,他又是个很蹩脚的老师,害我摔了不少跟头,滚得浑身都是雪,虽然不疼,但也很令人丧气。 卫砺哈哈大笑,我烦躁地挥挥手,板着脸斥道:“去去去!玩你的去!根本就是故意看我出洋相的!” 卫砺冲我挥挥手,滑雪杆一撑,人就顺溜地向前滑去,他回眸朝我笑了笑,挥了挥手,一个潇洒的转身,顺着弯道下去了。 我垂头丧气地坐在雪地里,托着脑袋看着白茫茫的一片,看雪看得时间久了,眼晕得厉害,我索性四仰八叉地倒在雪地里,摆了个大字造型,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卫砺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是被他的叫声惊醒的,我揉着眼睛坐起身,胸前的雪花扑簌簌地直往下落,两条腿已经被雪湮没得差不多了。 难怪卫砺会大叫,原来他找不到我了! 我好笑地冲卫砺招手,他疯了似的滑过来,在我面前停下,劈头盖脸地骂:“你不要命啦!居然在雪地里睡觉!想死也不是这样死的!你怎么不干脆跑到山顶滚下来啊!” 我缩了缩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慢吞吞地站起身,不太敢看卫砺烧着怒火的眸子,弱弱地说:“我困,还想睡觉。” 卫砺狠狠地瞪我一眼,拉着我就走。 回到宾馆,卫砺立刻去放了大半缸热水让我泡澡,还让服务生送了姜汤过来给我驱寒。可是当天夜里,我还是发起了烧。 烧得很厉害,我晕一阵迷一阵的,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足足三天了。因为细菌感染引起了肺炎,我咳嗽很厉害,经常咳得上不过气来,卫砺气急败坏,一面照顾我,一面戳着我的脑门子各种骂。 我做错了事,当然不敢吭声,被卫砺戳得脑袋一栽一栽的,跟瘟鸡似的,他骂了半天,见我没反应,自己也气笑了。 这边太冷,不适合养病,卫砺就包了一架小型客机,立即送我回帝都养病。 老实说,我还是挺震撼的,包机啊!那得是什么身价的大老板才能干得出来的事啊!没想到我程诺这辈子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回到帝都之后,卫砺居然没再骂我,让我在医院安心静养,他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我,养了能有半个月,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出院之后,他就没让我再陪着他上班,算是给我放了个长假。 因为我生病,桃子总算是想起来还有我这个闺蜜,来看了我几次,出院之后,施舍了一下午陪我逛街刷电影刷火锅什么的,却决口不提陆向远。 “喂,跟你男神进展得怎么样了?”我冲她挤眉弄眼,这货就是为了陆向远才进的娱乐圈,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成功泡到男神。 桃子苦笑了笑,没吭声。 那就是黄了。 我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安慰:“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偶像不肯走下神坛么!” 桃子叹口气,眼圈有些红,见我看向她,笑了笑,说:“倒是你,跟卫砺怎么样了?什么时候传好消息啊?” 桃子是知道我和卫砺的关系的,可是卫砺对我那么好,百依百顺,别说是她 ,我自己都曾经迷茫过。 我叹口气,比她还无奈:“没有好消息,不会有好消息的。” “什么意思?”桃子诧异地问。 “卫砺他……是不婚族。”我想了想,还是选择了一种委婉的说法。 我原以为桃子听了这话会暴跳如雷,没想到她只不过是叹了一口气,就低下了头,不再说话了。 难道桃子也是栽在这道坎上的? 我没问,心知这是一块疤,不能抠,于是拍了拍她的手,没吭声。 晚上回到别墅,卫砺已经回来了,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他最近在研究菜谱,说是看我太瘦了,又生了病,要亲自做些好吃的给我补补。 如果是在不知道纪苏那件事之前,我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是现在,我只想笑。 讽刺地笑。 明明不爱,明明给不了婚姻,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让我坚信他除了爱和婚姻,别的什么都能给我,好让我死心塌地吗? 可我要的只有爱和婚姻啊! 不过换一个想法,我应该欣慰的,起码他在乎我的身体,我的日子会好过些,这也代表着他在乎我的孩子,以后我生了孩子,至少孩子的未来是有保障的。 我倚着厨房门,袖着手静静地看着。卫砺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我炖了香菇土鸡汤,给你补补,还包了饺子,这一次的味道很好,我尝过了。” “确定很好?没有放糖,也没有放两次盐?”我故意摆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半开玩笑地吐槽。 卫砺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嘟嘟囔囔地说:“谁刚开始还没点儿败笔?至于记这么长时间么?” “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有错吗?”我无辜地撇着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卫砺。 卫砺无奈地横我一眼,好气又好笑地说:“你呀!八哥投胎是吧,一张嘴这么厉害!” 我冲卫砺挤眉弄眼,暧昧地说:“那还不是你调/教得好?” 卫砺突然放下汤勺,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摁住我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来。 一吻深长缠绵,卫砺气息不稳,猩红着双眼,低哑地说:“诺诺,我想要你,现在就想要!” 【分享的亲,求放过】 之前在app上发帖宣传文文,今天发现有读者过来花钱订阅,然后把文发出去了,说是自己付费看的,给大家分享一下。 对此狗蛋只想说,希望亲们能够爱护作者,维护作者的合法权益,保护知识产权。亲花钱订阅,看几遍都是合法的,但是把文发出去给别人看,那是盗版行为,是违法的。 亲们喜欢并且支持狗蛋,狗蛋感激不尽,如果嫌花钱看书贵,或者接受不了,请好聚好散,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要盗版,损害作者的合法权益,打击作者的创作热情,谢谢! 狗蛋每天花至少四个小时写文,只是想赚点钱补贴家用,请酷爱“分享”的亲们高抬贵手,可以不爱,请勿伤害。 另,对于打击盗版,狗蛋向来不遗余力,一经发现,立刻举报删文删帖,如果有人继续盗版vip章节出去给别人“分享”,狗蛋会找网站技术小哥申请「封号」,到时候登录不了,冲进去的钱退不回来,也不能看书,那就别怪狗蛋不厚道了。 相聚不易,相伴更难,且看且珍惜。 狗蛋萌萌哒敬上 2016/9/26 139 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我伸双臂缠上卫砺的脖颈,与他热切地厮磨,忽轻忽重的喘息声很快弥漫了整个厨房。 生一个孩子,然后,结束一切。 这是我短期内唯一迫切地要做的事情。 战场从厨房蔓延到客厅,荼毒了沙发,卫砺深喘,沙哑着嗓音说:“诺诺,你这么热情如火,我都快吃不消了……”嘴里虽然这样说,可身体却紧绷着,丝毫没有松懈。 最终晚饭也没有吃成,我累得睡着了,睡到半夜才起来,把鸡汤热了热,草草地喝了两口,继续回去补觉。 现在对我来说,当务之急就是生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延后。 早晨睡得迷迷糊糊的,卫砺突然推醒我,问道:“我要去a市出差,你想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要!我要睡觉!”我缩了缩身子,把被子裹紧了,哼唧了两声,突然清醒过来,连忙问道,“你说什么?要去哪儿?” “a市,有两个老客户需要见见,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卫砺目光柔和地看着我,眼里有淡淡的期待。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也去。” 我对谈生意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但是我必须跟着卫砺,我想尽快怀上孩子,尽快脱离卫砺。 这种日子我真的是受够了,一天都不想多过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一回到a市,居然就见到了纪蓉,她开着一辆桑塔纳来机场接我们,见到我和卫砺,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哥,诺诺姐,你们回来啦!” 真是有爱到了极点的笑啊!这女人的演技,比我可好多了! 我没回应,板着脸一言不发。 纪蓉大眼睛一忽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我,柔柔地问:“诺诺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是给我下马威的节奏吗? “喏,问你哥,天天给我吃一大堆补品,他大概不知道什么叫虚不受补。”我一指卫砺,扯出一个苦笑,无奈地吐槽,“别人都是怀了孕才开始受罪,我这刚开始备孕就没好日子过了。” 纪蓉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血色褪尽,明明没擦粉,却跟打了一层老厚老厚的粉底似的。 “你们……打算生孩子了吗?”纪蓉怔怔地问,眼睛一眨不摘,睫毛轻颤,泪光闪闪。 我心里突然浮起一层很猥琐的得意,叹口气,故作无奈地横卫砺一眼:“唉!谁让你哥都这把年纪了呢?再不生,怕对孩子不好。”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瞪着我,阴森森地说:“你嫌我老?” “大叔,你快四十了吧?”我弯着眼睛咧着嘴笑得无比灿烂。 “老子三十!腊月生!周岁二十八!”卫砺抓狂地低吼,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掐死我的样子。 我无辜地撅着嘴,毫不客气地嘲讽:“可是元旦过后,你就三十一了,大叔,心态年轻是好事,可是不服老也是不行的!” 卫砺低吼一声“该死的”,突然一把拉过我,低头狠狠吻了下来,一吻深切,许久,他才喘息不稳地放开我,磨着后槽牙暧昧地说:“小东西,我看你是精力太过旺盛了!等会儿到家之后,看我不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我脸一热,没想到卫砺居然敢当着纪蓉的面对我做这种羞羞脸的事情,更没想到他居然敢说这么露/骨的话,抬眼一瞥纪蓉,却见她的脸色已经白到不能看了,隐隐泛着青光,眼里的泪花已经把下眼眶溢满了,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哥……和诺诺姐感情可真好。”纪蓉低下头,虚弱地说,“哥走出阴影,有了新生活,姐姐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卫砺的脸色顿时沉了,冷着脸没接话,只是搂在我腰间的手突然紧了很多,勒得我有些上不过来气。 纪蓉再次抬头的时候,眼里的泪光明显少了,唇畔那一抹笑无比欣慰,可是在卫砺没注意的时候,她递给我的眼神却无比讽刺无比得意。 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啊!轻易一句话就将我所有强撑起来的自尊击得稀巴烂碎! 我勉强撑着情绪,平静地笑笑,反手覆上了卫砺的手,没说话。卫砺大手一翻,捉住我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捏了捏。纪蓉看着我们的小动作,咬了咬下唇,从她唇上泛起的一行白印子来看,她咬得应该挺重。 突然觉得很讽刺,我跟纪蓉计较个什么劲儿?我反正是要离开卫砺的,犯得着跟她置气争宠么? 突然特别讨厌宠这个字,讨厌到了骨子里。 纪蓉开车送我们去了梁园,果然如卫砺所说,一下车,他就把我扛在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往屋里冲,进了卧室,直接把我扔在床上,重重地压了过来,一边扒我的衣服,一边眯着眼睛阴森森地质问:“嫌我老是吧?嗯?叫我大叔是吧?嗯?” 那种从鼻孔里哼出来的气音挺吓人的,尤其是卫砺在床上无比勇猛,平时还好,赶上我惹毛他的时候,简直能掉半条命。 我连忙挣扎着躲闪,弱弱地求饶:“没有!你怎么会老?你简直比年轻人还年轻人!” “那就还是说我老了!”卫砺磨着牙瞪着眼,低吼一声,往我脖子上啃了过来。 卧室里顿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深喘低吟。 等到卫砺餍足之后,我已经累得不想动弹了,可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又被卫砺拖着做剧烈运动,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叽里咕噜跟打鼓似的。 “我饿死了……我要吃饭……”我倒在床上哀嚎,踢了踢卫砺,“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卫砺挑眉,邪肆一笑:“还没喂饱你?再来!”说着就翻身压了上来。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护胸,惊恐地瞪着他,尖叫道:“别过来!你这个禽兽!” “我要是不过来,那不是禽兽不如了么?”卫砺挑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捉住了我的唇。 “唔……真的……要……饿晕了……”我挣扎着哀嚎,卫砺狠狠吻了起码五分钟,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拿了两件睡袍出来丢给我,“赵婶今天不在,想吃什么得自己做,起来吧,帮我打个下手。” “我不想去。”我软绵绵地拒绝,要不是实在太饿了,我分分钟睡给他看。 卫砺好笑地横我一眼,直接抓着胳膊把我提溜起来,笑道:“好啦!别偷懒了,想快点吃饭就来帮忙。” 我闷闷不乐地抓过睡袍套好,皱着眉头垮着脸吐槽:“身上黏腻腻的,难受死了,我要洗澡!” “饿着肚子洗澡对身体不好,你先忍一下,吃完饭就让你好好洗个痛快。”卫砺耐心地哄着,语气温柔如水,眼睛微微眯着,目光温和而宠溺。 下了楼,却见桌子上已经摆了一盘蒜蓉生菜了,纪蓉正端着一盘青椒豆干往桌子上放,身上穿着赵婶那件蓝白格子围裙,看起来很有居家必备好女人的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里?”卫砺拧眉,不悦地瞥了纪蓉一眼。 纪蓉将手在围裙上搓了搓,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我看赵婶不在,怕你们饿着,就想进来做了饭再走。” 我真是感动得涕泗横流啊!好女人!妥妥的好女人! nnd!这女人根本就是存心给我添堵! 我硬挤出一丝友善的笑意,温和地说:“谢谢蓉蓉,你也来一起吃吧,等会儿让你哥送你回去。” 我发誓我已经将全部的演技都用上了,却还是无法将情绪掩藏得滴水不漏,真不知道,纪蓉究竟是怎样做到在我和卫砺面前那么温柔友善,却又丝毫不露痕迹的。 纪蓉的脸色僵了僵,笑容凝固,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很快就收拢了,笑道:“不用了,哥从帝都回来,那么辛苦,吃了饭就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 “卫砺,有个这么善解人意又温柔体贴的好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我笑着打趣,刻意将“妹妹”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纪蓉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狠狠丢给我一个白眼,转身进了厨房。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地问卫砺:“蓉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是纪蓉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了。 卫砺皱眉,不轻不重地说:“你跟她置什么气?” 是啊!我跟她置什么气?我憋着的那口气在卫砺,在纪苏,却不在纪蓉。纪蓉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喜欢卫砺、却比我还不可能得到卫砺的爱和婚姻的人。 我默默地坐下,拿起筷子吃菜。卫砺看我蔫头耷脑的,皱了皱眉,去厨房盛了两碗饭过来,递了一碗给我。 我没有心情去想纪蓉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我只想赶紧吃完赶紧睡觉。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梦醒来,能够回到六岁前的时光,那时候爸爸还是爱我的,妈妈还是活着的…… 眼睛酸涩,好像进了沙子似的,抑制不住地想要往外溢不明液体。我咬紧牙关,仰起脸,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 140 干嘛?干! 谁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出来的? 卫砺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克制,沉沉地问:“又怎么了?” “没事。”我惨淡一笑,“突然想起我妈了,我妈炒菜也不喜欢放味精,那时候我很不喜欢吃我妈炒的菜。” 我大口大口地扒着饭菜,和着眼泪一起吞进肚子里。卫砺握住我的手,轻叹着安慰:“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我硬挤出一个笑,努力装得云淡风轻:“没事,已经习惯了,毕竟都整整二十年了。” 卫砺皱了皱眉,突然放下碗筷,又把我手里的碗筷拿开,拉着手臂将我拽起来:“走,带你吃火锅去!” “我……”我刚想说不去了,卫砺已经不容拒绝地拉着我绕过餐桌往外走了。 他连多看一眼正端着汤碗往外走的纪蓉都没有,甚至连招呼都没打。跨出门槛的时候,我听见汤碗落地的声音,还有一声很痛苦的尖叫,应该是纪蓉被热汤烫到了。 卫砺没回头,眉头锁得死紧,迈着很大的步子拽着我走进院子,开车,离开。 “蓉蓉……没事吧?”我有些担心,再怎么说,纪蓉都是纪苏的妹妹,卫砺答应过纪苏会替她照顾好妹妹,如果纪蓉出了什么事,卫砺有得头疼呢。 卫砺冷冷地瞥我一眼,语带轻蔑:“不喜欢她就别理她,不用在我面前装得一副和睦融洽的样子。” 我心头一颤,我和纪蓉直接的暗潮汹涌,原来卫砺一直都知道! “蓉蓉是她的妹妹,她临终前托我照顾蓉蓉,我不能不管蓉蓉。”卫砺认真地说,神态像是在解释。 我顿了顿,轻笑一声:“所以,你想说什么?” “蓉蓉这孩子脾气别扭,我是知道的,但是她是苏苏的妹妹,我不能不管她。诺诺,你不喜欢她,我可以不让你们俩见面,尽量不让你受委屈。”卫砺看我一眼,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我没接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固然不喜欢纪蓉,可纪蓉根本就是个炮灰,连女n号都算不上,真正的问题出在卫砺身上,又岂是不看见纪蓉就能解决的? 吃了一顿火锅,我累得不行,困倦到了极点,可是又不想那么快回梁园,谁知道纪蓉走没走,万一她还在,又是一场闹心。 卫砺一脸无奈,皱着眉头说:“你说你跟蓉蓉置什么气?我都把快把她丢到天边儿了,你总不会是在吃她的醋吧?” 吃醋?我有资格吗?只有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或是妻子才有资格吃醋,我不过是一个情/妇,一个代/孕的人,有什么资格吃醋? 可我就是忍不住,看到纪蓉在卫砺面前装得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我就是忍不住想撕了她的伪善面具。 我落寞地垂下头,恹恹地不想说话。 可能真的是因为还对卫砺有感情吧!虽然他不爱我,可我却扎扎实实地爱上了他,尽管深知自己什么都不是,却还是忍不住。 “又怎么了?诺诺,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爱闹别扭了!”卫砺边吐槽边摇头,将我狠狠往怀里搂了搂,“别的女人都是用水做的,你是用雪碧做的,一打开,全是气!” 我被他的话逗乐了,可心情却怎么也好转不起来,又想气又想笑,于是狠狠踩他一脚,骂道:“我要是雪碧,你就是氢气球,不但全是气,还一点就爆炸!” 卫砺哈哈大笑,掰过我的脑袋,屈起食指在我额头正中敲了敲,拉着我的手,顺着街道一路往桃橙窝走去。 我现在但凡出门,都是要全副武装的,帽子口罩大墨镜,一件宽松的长风衣从头包到小腿弯,就差没像古装片里面那样带个斗笠蒙块黑纱了。 桃橙窝的生意还算可以,虽然我已经去了帝都,狗狗也不在这里了,但还是有不少粉丝前来消费,我一出现,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橙子!橙子!橙子来啦!” “我就知道橙子一定会回来的!” …… 粉丝们叫着喊着,激动得不能自抑,蜂拥而来,卫砺被挤到一边,无奈地看着我,冲我勾起一个苦笑。 我给粉丝们一一签了名,集体合了影,宣布今天的咖啡全部免单,算我请,然后就先去了休息室。 过了很久,我都快睡着了,卫砺才姗姗而来。 “我的天!你的粉丝们可真疯狂!差点没把我生吞了!”卫砺像模像样地抹了一把额头,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勉强撑着眼皮子问:“怎么了?” 卫砺侧身坐在床沿上,温和地说:“他们问我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跟你一起出现,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我心口疼了一下,淡淡地“哦”了一声,转过身面朝床里,闭上了眼睛。 这个问题太尖锐,我不敢面对。 “我说我是你的经纪人,专门打理你的一切工作生活上的事情。”卫砺在我身边躺下,淡淡地笑了笑,“你现在正当红,传个绯闻有利于涨热度,可要是真的公布恋情,会掉粉的。” 感谢卫老板!这么为我考虑! 我心里闷疼闷疼的,却不想让卫砺知道,翻了个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好困,抱我睡。” 卫砺低低地笑了,往我头顶喷着热气,暧昧地说:“你确定要我抱着你睡?” 我哼哼唧唧了两声,在他怀里蹭了蹭,嘟嘟囔囔:“要抱抱睡。” “好!好!好!抱抱睡!”卫砺用一个火热的不明硬物在我腿上顶了顶,苦笑着脱了外衣躺下,将我圈进怀中。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再去大吃一顿,整个人顿时满血复活,晚上我拖着卫砺去看了一场电影,跑到商场大败一场,这才拎着大包小包心满意足地回到梁园。 纪蓉早就不在了,只有赵婶在忙碌着做夜宵,见我俩回来,笑吟吟地说:“我包了芝麻汤圆,就等你们回来煮呢!” “看见赵婶真好!”我欢叫一声,老实说,看见赵婶真的比看见纪蓉好太多了! 赵婶笑眯眯地让我和卫砺去沙发上坐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进了厨房。卫砺揽着我的腰往沙发走去,到了沙发前,突然将我打横抱起,往沙发上一扔,随即欺身压了上来。 “喂!你要干嘛!”我惊叫,这货泰迪附体了吗?怎么总也喂不饱似的?赵婶可还在厨房里呢! 卫砺咧嘴一笑,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咬住我的下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斩钉截铁的字:“干!” …… 我羞怒地踹开卫砺,坐起身理平整衣服,板着脸警告:“不许过来!要是让赵婶看见了,我跟你没完!” 卫砺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耸耸肩膀,一脸无辜:“干嘛啊!” “不干!”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能节制点吗?一把年纪了,当心掏空了,以后有你哭的!” 卫砺顿时怒了,眯着眼睛咬着牙,阴沉沉地质问:“你又嫌我老?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说着将我往肩膀上一扛,一边往楼梯走,一边磨着后槽牙说,“这一次你就是求饶都不管用了!老子不弄死你,你还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 一进卧室,卫砺就急不可耐地把我放下,抵在门板上,连衣服都等不及脱,上手就扒我的裙子,然后松开了他的皮带,释放灼热的欲/望。 他深深地埋进我身体里,低吼着冲/撞,跟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似的,饥/渴到了极点。 “你……没有……戴……套子……”我难耐地低语,呻/吟声被他强有力的撞击扯碎,一点一点从喉咙往外溢。 “戴什么套子!要生儿子呢!”卫砺嘶吼,加快了速度,强劲的力度冲击着我,我觉得我要被卫砺的胸膛和门板挤成相片了。 因为我之前常年吃避/孕药,卫砺怕对孩子不好,说给我半年时间调理身体,从那以后,他每一次都会带套子,可是现在才过了一个多月,他难道认为我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还是真的想要孩子想到疯狂了? 完事之后,卫砺抱我去泡澡,我略有些忧心,问道:“卫砺,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卫砺温柔地笑,倒了沐浴露在手心里,往我身上涂抹。 “如果我生了女孩儿,你会很疼爱她吗?”突然想到以后离开卫砺之后,我的孩子就成了没妈的小可怜,如果卫砺疼爱她,那还好些,如果卫砺跟我爸一样渣,那我的孩子岂不是要重蹈我的覆辙? 卫砺的手顿了顿,绽开一个温柔到了极致的笑:“当然会啊!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孩子啊!” “那我就放心了!”我长吁一口气,至少,这样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卫砺,等以后孩子长大了,你就告诉他,他妈妈生病死掉了,或者告诉他,他没有妈妈,是爸爸一个人生的。”我抬脸看着卫砺,心里突然无比酸涩。 卫砺的脸顿时冷了下来,森然质问:“你说什么?!” 141 还想不想生孩子了 我自嘲地笑笑,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还有必要明知故问么? 卫砺的眉头皱得死紧,墨色瞳眸眯成窄窄的一线,紧抿着薄唇,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是紧绷的,怒气值暴涨。 最终卫砺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浴巾重重地砸在浴缸里,起身出去了。 我潸然泪下,捂着脸泣不成声。 走,不能无牵无挂;留,只有心碎神伤。进退维谷,生不如死。 卫砺一夜未归。 我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水晶吊灯的光芒无比璀璨,照得我眼睛刺疼刺疼的。 看着空了大半边的床,我默默地伸手摸了摸,一片冰凉,眨了眨眼,居然没掉泪。到底是在逆境中挣扎求生的,抗打击能力就是强悍。 我自嘲地苦笑,裹紧了被子,关灯,闭眼,却了无睡意。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两道很锐利的目光照在我脸上,我睁眼一看,只见卫砺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一手撑着床榻,正躬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回来了。”我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起来,陪我去一趟医院。”卫砺凝眉敛目地看着我,语声沉沉。 我惊问:“你病了?” “你在乎吗?”卫砺反问,目光灼灼地逼视我。 我闪了闪眼神,淡笑着垂眸:“好,这就来。” “答非所问!”卫砺轻描淡写地说,从衣柜里摘了一件米色的风衣丢在床上,“穿这件。” 我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卫砺已经在楼下的餐桌边坐着等我了,见我过去,冲厨房里吩咐了一声:“赵婶,可以把早餐端出来了。” 十二月的天气阴冷阴冷的,a市处于长江南岸,理论上来讲应该是比较温和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冬天不结冰,可操/蛋的现实是,南方的冬天能把活人硬生生冻成死狗。 我抽了抽鼻涕,脑子里有点晕晕的,大概是感冒了,于是捧起粥碗,喝了两口,说:“刚好我有点感冒,等会一起看看。” “怎么会感冒?”卫砺皱眉,冷着脸看着我。 我无辜地撇嘴:“洗澡洗得久了点。”其实我是哭得太投入了,忘了时间。 卫砺冷声责备:“那么大的人了,洗个澡都能洗病了,你也是够了!”顿了顿,又说,“等以后你怀孕了,感冒了怎么办?” 我耷拉着脑袋没吭声,默默地扒拉碗里的粥。 卫砺气冲冲地往我碗里丢了个煎饺:“瘦成狗了都,还吃那么少!你还想不想给我生孩子了?!” “想啊!做梦都想!”我将煎饺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昨晚我还梦见生了一对龙凤胎呢!” 卫砺突然就沉默了,脸僵得跟整容后遗症似的,抿了抿嘴,放下筷子,摸了一只烟,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默默地抽了起来。 我淡定地喝完一碗粥,吃了一个素馅包子,打了个饱嗝,抽了两张餐巾纸擦擦嘴,这才满足地走到客厅,叫道:“我好了,可以走了。” 卫砺整个人就像一尊石雕的人像似的,呆板地坐着,一动不动,烟雾缭绕,烟灰老长,颤颤的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我叫了一声,卫砺没动弹,我就默默地走出客厅,到走廊的台阶上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枯黄的草坪发呆。 过了没多大会儿,卫砺就出来了,带着一身淡淡的烟草味,在我背后说:“坐在地上干什么?不凉啊?” 我仰起脸看了他一眼,咧嘴笑了笑,朝着他伸出了右手。 卫砺拉住我的手把我拉起来,把我风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扣好,叹息似的说:“走吧!” 路过花店的时候,卫砺下车买了一束康乃馨,我这才知道,原来卫砺是去探病的。 病人是一位大约有六七十岁的女士,脸色惨白,形容憔悴。病房里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士不停地对其他人说谢谢。 我挽着卫砺的手臂走进去,那中年男士立刻迎上来,跟卫砺握手道谢。卫砺和他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套话,那男人将花接过来,摆在了床头柜上。 “家母动一场小手术而已,居然惊动卫总不远千里前来,夏某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夏总这话可就见外了,咱们是多年老友了,令堂大人有恙,我作为晚辈,怎么能不来探望呢?”卫砺笑得滴水不漏,客气有礼。 那个夏总瞥我一眼,含笑说道:“程诺自从加入恒星之后,可真是如鱼得水啊!卫总旗下多了这么一员猛将,更是如虎添翼,真是令人羡慕啊!” “哪里!哪里!夏总的天乐传媒旗下那才是人才济济,我家诺诺也就是在恒星这种小地方,还有点混头,要是去了天乐,早就被那些大咖压得连影儿都看不见了!” 卫砺和夏总半真半假地客套,前来探病的人陆续来陆续走,换了好几拨。最后,卫砺对夏总说,不耽误老太太养病了,等过两天出来碰个面,好好地喝一场叙叙旧,就告辞了。 夏总亲自送我们出门,就在门口,夏总和卫砺握手,做最后的告别的时候,来了三个人。 一个西装笔挺、皮鞋锃亮的中年男人。 一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 一个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年轻男孩。 我整个人都僵了,挽住卫砺手臂的手不自觉地用上了力,狠狠地勒了一下,反过来扣住卫砺胳膊的手也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臂,狠狠地掐了下去。 卫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呆呆的完全没有反应,两眼直勾勾地瞪着迎面走来的三个人。 卫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眸,笑了:“程总,程夫人,程少爷。” 夏总的脸色顿时尴尬起来,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看看程信义他们,再看看我,又看看卫砺,神色有些局促。 哦,对了,程信义就是我爸,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爸,不管我不问我的亲爸。 为了博知名度,上电视力证我这人多么多么乖张、多么多么冷硬、多么多么不可理喻的亲爸。 卫砺担忧地摇了摇我的手臂,抬手覆上我扣着他的那只手,低声唤道:“诺诺。” 我狠狠瞪大眼睛,不让自己脆弱,至少,绝对不可以在程信义面前脆弱。 十年了,整整十年没见过我爸了,我居然还能第一眼就认出他来,真是不容易啊! 因为站位的关系,程信义他们没看到我,见到夏总在病房门口的走廊上站着,离得老远就开始招手:“夏总!” “程总来了。”夏总十分尴尬,又看了我一眼。 我冲夏总笑笑,低声道:“夏总您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卫砺没说话,向夏总笑着点了点头,就拉着我的手走了。 我们和程信义他们一家人是相对而行的,转过身走了大概两米的样子,我瞧见程信义的脸色变了,随即,沈欢的脸色也不好了。程才还在东张西望,一脸不耐烦,暂时还没有发现我。 错身而过的时候,沈欢拉住了我的手臂,笑靥如花地说:“诺诺,你回来啦!怎么也不上家里来呢?” “程夫人,有事吗?”我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身为公众人物应有的得体微笑。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沈欢的手,她讪讪地放开了,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眨眼之间又压下了,笑得十分慈祥和蔼:“瞧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没事就不回家了?你爸一直很想你呢!” “是么?”我继续笑,露出八颗牙齿,笑得温婉动人,心里却已经悲愤欲绝、血流成河了。 这世上我恨过两个人,一个是程信义,一个是沈欢。 程信义婚内出/轨,逼死了我妈。 沈欢第/三者插/足,破坏了我的家庭,并且害得我二十余年如野草一般自生自灭。 可是现在,我却要对我最恨的人强颜欢笑,因为我是歌手,我是明星,在任何场合下,我都得背负着偶像包袱,带着面具生活。 “是啊!诺诺,爸爸一直很想你,现在你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程信义瞬间堆出一脸笑,热切地上来拉我的手,“诺诺,等会儿就跟爸妈回家吧,你的房间你妈还给你留着呢,每个星期都会打扫两次。” “我妈不是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我好笑地看着程信义,轻轻摇了摇他拉着我的那只手,“程总,当着我家老板的面,跟我家老板的员工拉拉扯扯,这不太好吧?” 程信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放开我的手,叹口气,强压着不悦说:“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欢欢好歹也照顾了你那么多年,你难道不该叫她一声妈妈么?” “别,我高攀不起。程总,您要是想找我拍广告接代言,请找我们老总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艺人,不敢私自接单的。”我笑得客气有礼,冲程信义微微欠身,很有诚意地说,“我们家卫总就在这儿,您要是有合作意向,请直接跟我们卫总谈就好了。” 142 你这个畜生! 程信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得不行,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似的,顿时怒了,厉声呵斥:“程诺!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公事公办地笑:“我叫程诺,卫氏旗下恒星传媒签/约艺人,请程总多多关照。” 程信义暴怒地大吼:“你还知道自己姓程?!” “我妈姓程,我跟我妈姓。”我咧着嘴笑,眯着眼睛笑,开怀大笑,柔声娇笑,怎么笑好看就怎么笑。 “你!”程信义气得直抖,右手食指指着我的鼻子,想也不想,顺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往我脸上扇来。 我连忙退后一步躲开了,笑道:“程总,随便动手打人可不是好习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要是把我打伤,那可就得负刑事责任了。” 程信义破口大骂:“你!你!你个畜生!” 沈欢倒是理智得多,见程信义越说越不像话,皱着眉头拉了他一把,往卫砺身上递了个眼神,又小幅度地指了指夏总。 程信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此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满腔怒火,对卫砺说:“小女不孝,顶撞父母,让卫总见笑了。” 卫砺淡淡地勾了勾唇,笑得十分客气:“程总也是来探病的吧?快进去吧,不然等会儿夏老太太该休息了。” 程信义这才愤恨地瞪我一眼,沈欢皱了皱眉,挽着程信义的手臂走了。 不料,程才却没跟着他们走,而是走到我面前,仗着自己高出我大半个头,阴冷邪气地俯视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姐,你现在傍上了更大的老板,威风了啊!完全不把我爸妈放在眼里了啊!” “既然是你爸妈,为什么要放在我眼里?”我嗤笑,对程才不屑到了极点。 程才比我小四岁,从小就不爱念书,到处跟人打架斗殴,为这事程信义没少往外砸钱,后来程信义花大价钱把他砸进了一个不入流的大学,算是勉强混上个大学生的名头。 程才从小到大被程信义和沈欢捧在手心里,别人是眼高于顶,他是眼高于天,又一向看不起我,别说只是嘴上讽刺我几句,他就是对我拳打脚踢,我都不会惊讶。 果不其然,我一句话刚说出口,程才突然就变了脸,抬脚就踹,狠狠一脚,正中我腹部。 程才是打架的老手了,程信义怕他吃亏,还特意送他去武校读了九年书,这一脚踹得快准狠稳,卫砺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倒地不起了,连哀叫一声都没来得及,眼泪鼻涕就齐刷刷地涌出来了。 我痛到不能呼吸,整个人缩成一团,意识都恍惚了,仿佛肠穿肚烂,分分钟就要黄鹤一去不复返似的。 卫砺惊叫一声“诺诺”,顾不得去收拾程才,连忙把我抱起来,疯了似的往急诊室跑。 我清楚地听见,程才冷冷地说:“程诺,别以为自己当了大明星,就真是个人物了!你在我们程家就是一条狗!我呸!” 我痛得浑身直冒冷汗,死死地捂住肚子,痛苦地呻/吟,卫砺的额头亮晶晶的,刹那间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眼里写满了慌乱,奔跑起来的步子十分凌乱,跌跌撞撞的,我都要以为他会一不当心把我扔出去了。 “慢一点……摔着我……我跟你……”“没完”两个字没说出口,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卫砺正在病床边坐着,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他看我醒了,连忙按了铃叫来医生,医生查看了一下,把卫砺叫出去交代了几句。 很快卫砺就回来了,黑着脸一脸心疼地看着我。 “很严重吗?肠子断了?”我抽着冷气问,努力想缓和一下凝滞的气氛。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卫砺皱眉,叹口气,说,“脾脏破裂,内伤出血,那个程才,那一脚可真够狠的!” 是啊,一脚就要了我半条命!这可真是我亲弟弟啊! “我要起诉他,脾脏破裂已经构成了重伤,故意伤人致重伤,那可得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呢!”我冷笑,强忍着剧痛问道,“出血严重么?” 卫砺皱眉,摇头道:“还好,出血量不是特别大,可以保守治疗,也可以手术摘除,但是我怕摘除了会对身体损伤严重,选择了保守治疗。” “医生建议观察一天,看能不能止住出血,要是止不住,就不得不摘除了。”卫砺的眉头越皱越紧,自责地说,“我怎么就没防住呢!真是该死!我居然会以为他不敢动手!” 程才那个没脑子的二逼懂什么?他就知道自己闯祸,让他老子给他擦屁股,卫砺再怎么财雄势大,程才不认识他,当然不会怕了。 卫砺帮我拉了拉被子,柔声安抚:“好了,诺诺,你什么都别想了,好好养病,这口气我会帮你出的。” “不用给我面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冷笑,一点情面都没留,“我连爸妈都没有,又哪来的弟弟?你不用顾及我,尽管替我上诉,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卫砺勾唇一笑:“走法律途径?那多没意思?” 我心里突地一跳,心知卫砺一动手,那就不是小风波,这些年程信义、沈欢、程才欠我和我妈的,都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乐见其成。 对于这个亲生父亲,我原本的态度是各自安好,互不相干,现在既然他们落井下石不够,还想要我的命,那么很抱歉,我做不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别人拿刀子要捅我,我还老老实实地把脖子往上凑。 “随你怎么做,不用告诉我过程和结果。”我龇牙咧嘴地说,“好疼啊!还是摘了吧!” 卫砺眉头一皱,断然拒绝:“不行!毕竟是一个重要脏器,能保留还是尽量保留。诺诺,你忍忍,过了这两天情况好转了,应该就不那么痛苦了。” 我疼得直冒冷汗,牙关咬得“咯吱”“咯吱”的,闷闷地缩成一团,不想再浪费精力说话了。 晚上卫砺买了粥来喂我,没想到,喝了没几口我就吐了,呕吐物是红色的,混了不少血。卫砺吓了一大跳,连忙叫来医生,把我送进了急救室。 最终摘除了一部分脾,我左上腹留下了一道难看的蜈蚣脚。 我遗憾地想,以后很多礼服演出服都穿不了了!这对我的事业得造成多大影响啊! 因为受了重伤,卫砺通过我的微博发表了声明,演唱会推迟,举行时间待定,配了一张我昏迷不醒、带着氧气罩被推出急救室的图片,言明是被生父继母之子痛下毒手,打进了icu。 这种事情的反响不用说,简直强烈到爆,微博一出,a市的大小媒体来了一多半,每天闹哄哄地堵在病房门口采访。卫砺把记者全堵在外头,紧急召回了桃子,让桃子出面应付媒体,并且在桃橙窝安抚我的粉丝。 说是安抚,其实效果比煽/动还好,桃子把我虚弱得不成样子的照片传出来,粉丝们群情激奋,直接冲到程信义的公司和家里,各种闹腾,什么泼油漆啊,贴大字报啊,还有往门上泼大粪的。 微博发出的第二天程才就被人群殴了,据说从小区停车场到进家门的那短短五百米距离,被七个人一个一个挨着揍了个痛快,当天就送进了重症监护室,胳膊腿全断了,断了的肋骨戳穿了脾脏和肺,伤势比我严重得多。 桃子告诉我的时候,笑得不要太得意,那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她说,现在沈欢根本不敢出门,怕被人打死,程信义好些,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粉丝们没把他怎么样,只不过写了匿名信狠狠地威胁了一通,扬言再敢做伤害我的事情,就要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程氏公司也受了很大的连累,公司刚刚上市两年,正是形势大好的时候,现在闹了这么一出,形象受到很大的损害,有些持有程氏股份的粉丝不约而同地抛售股票,一时间,程氏的股票价格暴跌,市值缩水了百分之三十还多。 我只能说,大快人心。 我能下床了之后,桃子就每天扶着我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晒太阳,同时也让粉丝们能够看到我,知道我的现状。 因为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卫砺不方便亲自陪我,只在晚上粉丝和记者都走了他才会来医院,陪我待一夜,第二天一早就回去。 这些天卫砺也挺辛苦的,白天要去公司处理公务,跟大客户谈合作,晚上还要来医院陪夜,睡觉都睡不安慰。 老实说,我还是很心疼的,几次三番劝他回去,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每天晚上都是在病房里凑合着打盹休息。 冬天的早晨,天亮得很晚,六点钟外面还黑着,我看卫砺睡得挺熟,就没忍心叫醒他。看着他疲倦的睡容,听着他沉沉的鼻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真的不爱我吗? 我不知道。 如果他对我真的只是金主对情/妇,他犯得着没日没夜地守着我?犯得着熬得自己满眼红血丝,却巴巴地跑来病房闻消毒水的味道,睡窄小的病床? 143你不会再爱我了,对不对? 我叹口气,无奈地笑了。 剪不断,理还乱,最苦是情丝。 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一个人,床头的小灯幽幽暗暗,照不清那人的脸,我皱了皱眉,抬手摁下了日光灯。 煞白的灯光一下子将整间病房照得透亮,来人的脸在灯光下显得十分苍白,跟前几天的春风得意、趾高气昂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卫砺的眼皮子动了动,模模糊糊地呓语两声,坐起身子,打了个哈欠,无意识地问:“诺诺,你醒了?怎么不再睡会儿?” “来客人了。”我低笑,眉眼弯弯地看着来人,礼貌地说,“程总请坐。” 程信义脸色一僵,像是没料到卫砺会在,讪讪地放下手里拎着的一篮水果,尴尬了好一会子,才说:“诺诺,你好些了吗?” “如程总所见,小命保住了。”我咧嘴一笑,“刚动过手术,把脾脏摘了,不能站起来迎接程总,程总不会嫌我没礼貌吗?” 程信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尴尬得不行,呵呵干笑道:“卫总也在啊,真是辛苦你了,替我照料女儿。” 卫砺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很没形象地说:“刚睡醒,没刷牙没洗脸,真是让程总见笑了,你们聊,我先洗漱去。” 卫砺说完,居然真的去了卫生间。 “诺诺啊,爸爸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程信义搬了一张凳子,在我床边坐下,叹了口气,神情十分懊恼,“你弟弟还小,不懂事,他也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你就原谅他吧!别再难为他了!” 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程总这话倒是有意思了,我现在忙着动手术打点滴,养伤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难为别人!” 程信义皱眉,像是对我的态度很不爽,却又不敢发火,强压下火气,说:“不是你叫人打伤你弟弟的?他断了两条胳膊两条腿,三根肋骨,脾破裂,肺对穿,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就有人又到医院来闹了。” 前面的我知道,桃子已经告诉我了,可是后面的,我还真不知道。 “我没有让人打他啊!”我无辜地摇头,“我好歹也是公众人物,怎么可能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我是守法公民,有问题,找法律。程才无缘无故把我打成重伤,我肯定会起诉,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但是绝对不会做找人打他这种事情。” “还用你去找么?”程信义冷笑,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耐烦,“你只要在微博上哭诉两声,你的粉丝就足够把你弟弟生吞活剥了!” “被人打成重伤,还不准发个微博吐槽一下吗?哦,对了,我这些天要安心养伤,已经被禁止用手机了,微博不是我发的。”我好笑地看着程信义,“不过既然你说了,那我怎么着也得给你个面子,以后就不发微博了。” “你不发,可有人发!”程信义咬牙切齿,恨恨道,“再说你的粉丝们都跟磕了药似的,现在针对我们根本停不下来,你弟弟伤得半死不活,却追究不到行凶者,你妈一天到晚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家里的门都快被砸了!” 我冷下脸,不悦地说:“程总,请你自重,我妈已经死了二十年了,请尊重死者,不要动不动拿我妈说事!” “你!”程信义眉头一皱,目光顿时冷了下来,“程诺!你别给脸不要脸!” 什么? 我没听错吧? 程信义居然让我别给脸不要脸? 他啥时候给过我脸了? “程总,别冲动,来,喝杯水消消气。诺诺年轻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冲撞你的地方,你别跟她计较。”卫砺走过来,笑吟吟地说,右手捏着一支牙刷,左手端了一只刷牙用的杯子,嘴上的牙膏沫子还没擦干净。 虽然这副形象很滑稽可笑,可我却莫名地觉得,我跟了卫砺这三年多以来,卫砺就今天最帅,简直帅到掉渣! 程信义半张脸都抽了,看着卫砺,既尴尬又窝火,想发火却又不敢。 程信义这些年混得不赖,在a市也算是二流豪门了,大概跟宋承瑞那个渣男他老子一个级别的,但是在卫砺面前,他连个毛毛都不算,别说卫砺,就是如今的我都能弄得他半死不活了。 但是很显然,程信义对我的印象,大约还停留在二十年前那个没妈的可怜虫上,或者是十多年前的逆来顺受上,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程诺早就不是他那个只会缩在墙角掉眼泪的可怜女儿了。 我说过,这个世界对我从来没有温柔以待过,我又怎么会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全世界都不爱我,我要是再不爱自己,那我还活个什么劲? 所以,现在的程信义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不,我恨他,恨沈欢,我的底线是不主动报复他们,但要是他们主动招惹我,那么很抱歉,我不会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 “程总,诺诺重伤在身,需要好好休息,你可别大嗓门,我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会使病情加重。”卫砺一本正经地说,将刷牙的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 我瞥了一眼,里面居然还有半杯水,杯子底部还有一块蓝色的牙膏。我失声笑了,不得不说,卫砺还是那么毒舌,还是能分分钟花式羞辱人而保持文明礼貌。 程信义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像是拼尽全力克制似的,站起身,对卫砺说:“卫总,犬子无知,误伤卫总的员工,犬子已经付出了代价,请卫总高抬贵手,放犬子一马。” “误伤?”卫砺故作惊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难道我看错了?我记得明明是程少爷用力踹了诺诺的肚子,导致诺诺当场昏迷,脾脏破裂,内伤出血,最后动手术摘除了脾脏。” 程信义老脸一红,闪过一丝尴尬。 “我还记得,程少爷好像说过‘程诺,别以为自己当了大明星,就真是个人物了!你在我们程家就是一条狗!我呸!’,敢情我卫氏集团是养狗场啊!我卫砺就是个铲屎官啊!”卫砺摇头晃脑,一脸恍然大悟。 “卫总……您……犬子无知,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黄口小儿一般见识。”程信义的眼神明显慌乱了,无措地辩解。 惹了我没关系,毕竟在程信义心里,我可能真的连程家的一条狗都不如,狗再狠,也不过是咬他们两口,逼急了,他们可以把我这条狗变成狗肉火锅。 可要是惹恼了卫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连木林森都不敢在卫砺面前横,更何况是区区一个程信义? “程总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病房守着,免得义愤填膺的吃瓜群众克制不住一腔愤懑,再去做出什么替天行道的好事。”卫砺言笑晏晏,看起来一副衷心建议的样子,其实说的却是无比辛辣的讽刺话语。 程信义听到这话,顿时不敢再做纠缠,匆匆向卫砺说了几句软话,又对我说:“诺诺,看在程才是你亲弟弟的份上,看在爸爸亲自来求你的份上,让你的粉丝们理智一点,别再闹了,好不好?” “程总,对狗说人话,狗是听不懂的。”我咧着嘴笑得无比灿烂,毫不客气地一口回绝。 我没有煽/动粉丝做任何事,自然也不会要求粉丝们罢手,这件事从始至终都跟我无关,我是受害者,哪有受害者要求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正义人士放过施暴者的? 程信义走后,卫砺倚着门框,隔着五六米的距离看着我,默默地看了很久,略有些悲哀地说:“诺诺,你真狠。我真没想到,你能这么狠。” “狠吗?”我怅然一叹,“也许吧!” 可我真的柔软不起来。 你能体会到一个六岁的孩子,幼儿园放学后,一个人等到八点钟,被爸爸的小/三告知妈妈死了,却连遗体都没见到的心情吗? 你能体会到一个六岁的孩子,妈妈死不到一个月,爸爸就摆了三十桌宴席,迎娶带着四岁儿子的小/三,却在婚礼上因为不肯叫小/三妈妈,而被亲生爸爸当众掌掴的心情吗? 你能体会到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初次月/经来/潮,没有人教导,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夜,却因为弄脏了床单而被继母罚,在大冬天跪着用冷水洗床单,一天不准吃饭的绝望无助吗? 那个时候,我的亲生爸爸在做什么? 我想想……唔……在忙着拍婚纱照,准备婚礼,急不可耐地将妖媚的小/三扶正,在往私生子的碗里夹鸡腿、舀鸡汤。 我相信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如果一个人特别坏,特别心狠手辣,那么他一定遭受过更坏、更心狠手辣的对待。 我相信我还是善良的,可是我的善良仅限于对那些真心对我好的人,至少,也得是从来没有害过我的人。 电视剧里那种被别人扇了一巴掌,还给人递红花油舒活筋骨的圣母白莲花太过超尘脱俗,境界太高,我程诺是个庸俗到了极致的凡人,我做不到。 卫砺叹息着走过来,把我搂在怀里,怅然问道:“诺诺,你不会再爱我了,对不对?” 144 苏苏,我来看你了 我沉默了片刻,仰起脸冲卫砺笑了笑:“卫砺,我现在生了病,吃了那么多药,大概又要很久不能生孩子了。” 卫砺揉了揉我的后脑勺,温柔地安抚:“不能生就不生吧!你的身体最重要,这种事,也不是能急来的。” “可你不是很想要孩子吗?”我皱眉,有些疑惑,在卫砺眼里,孩子应该比我更重要,对于我受伤,又是吃药又是挂水的,他不是应该很郁闷吗? 卫砺摇了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没说话。 在医院一共住了将近一个月,我才能出院,出院当天,我更新了微博,说明天会在桃橙窝举行一个粉丝见面会,向大家报平安。 卫砺对此有些不乐意,埋怨我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 我有我的打算,桃子进了恒星也有大半年了,训练的成效还不错,在陆向远的演唱会上跟他合唱,又是桃橙窝的老板娘,跟着我上了好几次热搜,最近一直在医院照顾我,更是涨粉无数,趁着现在她的热度上来了,正好正式将她推进公众视线,这样她在正式出道前,就能积攒下相当高的人气,到时候正式出道,一定能一鸣惊人。 我跟桃子说了这个计划,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兴奋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听你的”。 我有些纳闷,桃子明显心情不好,只是之前因为受伤住院的事情,我自顾不暇,她又为我/操心操肺,自然而然,就没怎么注意到她的低落,现在看来,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桃子这人跟我一样的别扭脾气,想告诉你的,你不听,我们也会喋喋不休地说,不想告诉你的,刀架脖子上,我们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桃子不说,那就是不想说,我唯一要做的,就是不问,默默地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她,开解她。 第二天一早,桃子就开车带我去了桃橙窝,我们到的时候才七点钟,咖啡屋已经爆满了,大厅里挤满了人,来得稍微晚些的,都拥在门外,走廊上、街道上,到处都是人,毫不夸张地说,看见那个场面,我肝都颤了。 因为没有保安和保镖,没有人维持秩序,我的伤才刚好,怕被挤着碰着,乍然见到这么多人,乱哄哄的一团,我都想掉头逃跑了。 不料,一见我们现身,粉丝们自动让出一条很窄的小路,刚刚够一个人走过,我悬着的心顿时落回了腔子里,很好,我的粉丝们都很贴心。 我们搞了一个活动,小型演唱会,从店里搬了几张桌子出来并在一起,把电脑和音响放在桌子上,这些就是演唱会的全部道具。 我和桃子人手一支话筒,就是ktv里的那种,质量说好不好,说差不差,站在桌子上一首接一首地唱歌。 老实说,没有高级设备,又是在空旷的街道上,北风呼呼地刮,实在是很影响发挥水平,但是粉丝们热情高涨,各种吼各种叫,群情激昂,恨不得冲上来把我俩打包抱回家。 唱了七八首歌,粉丝们就不让我唱了,说是怕我重病初愈,身体承受不了,总之,这一场小型演唱会虽然没有经过精心准备,更没有优美的场地,高级的设备,但是效果出奇的好,很快就上了热搜。 有粉丝把视频传到了网上,反响很强烈,连带着桃子都受到了如潮水一般汹涌的好评,她的微博蹭蹭蹭地狂涨粉,很多粉丝跑到微博下面跪求出道,跪求专辑,跪求演唱会。 卫砺的客户早就见过了,该谈的事情也谈好了,要不是因为我受了伤,他早就回帝都了。 现在我出院了,能唱能跳,他只在梁园待了三天,就带着我和桃子一起飞回帝都,然后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桃子正式出道。恒星投资了一部电视剧,刚好让桃子唱里面的片尾曲作为出道的作品。 回到帝都,一切都清净了,没有纪蓉,没有程信义,没有那些讨厌的人事物。 演唱会被推延到五月二十号,我的日子一下子又清闲到了极致,重新回到了每天陪卫砺上下班的单调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过,平静无波,所有的喧嚣嘈杂,一下子离我特别远,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上辈子的事情了。 转眼到了情人节,卫砺带我去欧洲旅游,我们在阿尔卑斯山上滑雪,在泰晤士河畔漫步,在剑桥上你一段我一段地念《再别康桥》,在凯旋门下摆剪刀手冲着镜头喊“耶”。 “诺诺,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卫砺的似乎有些出神,说话的时候没看我,目光微微有些悲伤。 “去哪儿?卢浮宫吗?还是巴黎圣母院?”我兴致勃勃地问,还真别说,旅游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魅力,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开阔心境,将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七色花海。”卫砺怅然说,虽然接上了我的话,但目光明显没有落在我脸上,半清醒半迷蒙的样子。 “七色花海?”我十分诧异,忍不住问,“有这个地方?我怎么没听说过?” 虽然我从没来过法国,可我也知道,法国知名旅游胜地中,并没有“七色花海”这么一个景点。 卫砺笑笑,没说话。 在很有情调的情侣主题酒店住了一晚上,卫砺反常地没有碰我,只是搂着我静静地睡了一夜,临睡前,他在我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温柔地说:“早点睡吧,明天要走很多路,怕你撑不下来。” 我本来壮得跟头牛似的,可是自从动过手术之后,我的身体就很虚弱了,加上前一阵子肺炎住了大半个月院,还没恢复过来,很容易累,走不了多少路就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听了卫砺的话,我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直到我被一阵阵时高时低的呓语惊醒。 “苏苏……苏苏……我来看你了……苏苏……”卫砺说着梦话,时不时小幅度地摇头。 我整颗心都冷了,抖着手按下床头灯的开关,橘红色的光芒下,卫砺浓黑的剑眉时而深锁,时而舒展,眼睛紧闭,睫毛轻颤,脸上的表情在欣慰和心痛之间来回切换。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都来了法国,卫砺怎么可能不去看望纪苏?那可是他刻骨铭心的真爱啊!他甚至答应了纪苏,以后再也不会爱上任何女人,更加不会娶任何女人! 心口一阵一阵地抽痛,我默默地关了灯,翻了个身趴着,脸埋在枕头上,死死地闭着眼睛,告诉自己不能哭。 哭什么哭!程诺,别让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狠狠地咬着嘴唇,咬得满嘴血腥味。 卫砺突然翻身抱住我,搂得很紧,嘴里反复念叨着“苏苏,我来看你了”,念了大约有七八声,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用力推他。 卫砺一米八五的身高,一百六十多斤的体重,都快顶我两个了,我哪儿推得动他?我一挣扎,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不悦地嘟囔:“诺诺,别闹!” 我浑身一僵,脑子里一下子乱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睡在他怀里的人是谁?到底是纪苏?还是程诺?或者说,他清楚地知道,装在心里的是纪苏,睡在怀里的是程诺? 男人果真是奇怪的生物,可以将性与爱分得一清二楚,怀里抱着一个,心里想着另一个。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固执地坚守着一个信念:不准哭,就算把嘴唇咬烂,把肉咬下来一块,都绝对不准哭! 我做到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枕头都是干的。 “诺诺,你昨晚梦见啃鸡腿了吧?怎么把嘴唇咬成这副德行了?”卫砺皱眉,哑着嗓子吐槽。 我舔了舔烂糟糟的嘴唇,咧嘴一笑:“鸡腿算什么?我昨晚梦见吃满汉全席了呢!” 卫砺笑着摇头,一脸无奈的宠溺:“你呀!吃货中的战斗机,连自己的肉都不放过!” 这玩笑真好笑! 我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卫砺拧着眉头,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问道:“怎么着?大清早的吃错药了?犯病了?” 我掀起被子,大步跨下床,径直冲进了卫生间,死死地咬着胳膊,将到了喉咙眼的哭声憋回去。 程诺,出息点!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伤心,你特么算个什么玩意儿?! “诺诺,你干嘛呢?”卫砺的声音透过磨砂玻璃传进来,还带着晨起的慵懒,沙哑而性/感。 我拖长了音调,努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马桶君在召唤我……” “叫你别吃那么多肉,你偏不听,上火了吧?便秘了吧?”卫砺的语气中溢满看好戏的兴致。 我哼哼着没说话,聊作回应。 坐在马桶盖子上平复了至少十五分钟,我才慢吞吞地刷牙洗脸,磨磨蹭蹭地收拾完了,一步三摇晃地出了卫生间。 “啧啧,你这是拉到腿软的节奏?”卫砺调侃,却在目光触及到我眼睛的时候变了脸色,“眼圈那么红,你哭了?” 145 我带你去见见苏苏 “我要是说把洗面奶沫子搓眼睛里了,你信不?”我咧嘴一笑,“嘿嘿,不准骂我啊!本来脑子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你再骂,我一受刺激,保不准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卫砺黑着脸,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默了默,说:“把衣服穿好,我们该出发了。” “好吧。”我慢吞吞地往行李箱挪,找出衣服,慢条斯理地往身上套,套完里面的,刚拿起外套,我就弯下腰捂住肚子,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不行……我得……那啥……你懂/得……” 在马桶盖子上坐了十来分钟,我按下冲水键,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走出卫生间。 “怎么?刚刚还便秘,突然又拉稀了?”卫砺挑眉,一脸“你装,你继续装”的了然。 我瑟缩了一下,缓缓站直了身子,垂眸思索片刻,索性直说了:“我今天哪儿也不想去。” “为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卫砺皱眉,有些不悦。 我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今天我就是不想出去。” 卫砺锁死了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半晌,长吁一口气,缓缓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突然就怒了,尖叫着冲到卫砺面前,仰着脸逼视他,“卫砺,你要去看你的苏苏,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去?” “你果然知道了。”卫砺神情间漫过一抹深浓的痛苦,却没多做解释,“别闹了,我带你去见见苏苏。” 我往床边一坐,别开脸,环着手臂,冷冷地说:“卫砺,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对你的挚爱感兴趣?带着情/妇去拜祭心上人,你是想打我的脸,还是想扰她的魂?” 大概是这句话说得太重了,卫砺顿时怒了,一把拉起我的胳膊,把外套往我身上一扔,拉着我就往门外走。 我抵不过他的力气,索性往地上一蹲,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极度不配合。 卫砺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强压着怒气说:“诺诺,别闹,我带你去看苏苏,苏苏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我带你去看苏苏是什么意思,你应该能想到。” “抱歉,我拒绝想。卫先生,做人要厚道,我只答应给你生一个孩子,可没答应别的。你要是再这样毫不顾及我的感受,那么卫先生,别怪我单方面终止合/约了。” “你什么意思?”卫砺眯眸,危险地看着我。 我冷冷一笑:“意思就是说,你的真爱,你自己放在心里爱就好,我既不想看,也不想听。”顿了顿,又说,“梦里念叨了一晚上‘苏苏,我来看你了’,那也就罢了,清醒的时候还要说梦话,那可就是神经有问题了。” “你是说,我昨晚说梦话了?”卫砺皱着眉头问,眸色很深,看不出心绪。 我很累,头疼得厉害,捏着额角说:“卫砺,我知道你从来没把我当人看过,可是就算是一条狗,无休无止地被欺压被羞辱,也有咬人的时候。” “诺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清楚的,我不喜欢解释太多,但是这一次,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带你来见苏苏,因为你是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我带你来见我最重要的人,意味着我承认你了。”卫砺郑重地说,抓着我的肩膀,目光殷切地看着我。 我一侧身,躲开他的手,冷笑道:“所以说,我应该感谢你吗?”我讽刺地看着卫砺,笑得撕心裂肺却又明艳动人,“真爱死了,所以要找个替身,然后带着替身告诉真爱,苏苏,你可以安息了,我现在既有了为我传宗接代的人,又不会违背对你的承诺,不会爱她,更不会娶她,等到孩子一生下来,我就跟她一刀两断,再不相关。” “卫老板,你还真是痴情到了极点啊!简直比杨过苦等小龙女十六年还要更加忠贞不渝啊!”我放声大笑,笑得泪如雨下,像个疯子一样。 “程诺!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想?!”卫砺抓狂地低吼,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摇晃,“我对你那么好,百依百顺,为什么你却非要将我想得那么不堪?” “不堪吗?明明很美好啊!你看,少年时候的爱人去世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你还对她念念不忘,为她不动心,不动情,终身不娶,多么忠贞不渝啊!”我捧着卫砺的脸,边哭边笑,泣不成声,“可是卫砺,那我呢?那我算什么?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情/妇,是你花钱买来的女人,那就让我当一个只管安抚你的身体的情/妇就好了啊!为什么要让我爱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见纪苏?为什么要时刻提醒我,你不会爱我,更不会娶我?你是怕我有非分之想,会给你带来困扰吗?可是我都已经说过了,生下孩子就跟你一刀两断,我不会问你要爱情要婚姻,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卫砺一把抱住我,死死地搂着,我嚎啕大哭,压抑了一晚上的痛苦全面爆发,在卫砺怀里哭得浑身直打颤。 “好了,好了,不去了,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别哭了!”卫砺似乎有些慌乱,妥协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 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等我平复下来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八点半。 卫砺叹着气给我抹眼泪,进卫生间搓了一条毛巾出来给我擦脸,边擦边吐槽:“就没见过比你还能哭的,两个小时啊!整整两个小时啊!” 我冷笑,泪眼汪汪地看着卫砺:“我多么希望我能够不哭,不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哭,那就好了!” 卫砺神色一僵,薄唇紧抿,半晌,用力抱住我,下巴抵着我的头顶心,叹道:“诺诺,你恨我么?” “不恨。”我的语声虽然是颤抖的,可是语气很平静。 我是真的不恨卫砺,因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算上备孕、怀孕、坐月子,满打满算,两年足够。 “真的不恨?”卫砺问,眼里满是执着。 “真的不恨。”我平淡地说,淡淡地看着他,“恨一个人太累,我恨了两个人,不快乐了二十年,要是再恨了你,大概要不快乐半辈子了。” 卫砺的神色蓦地沉重起来,咬着牙,低低地说:“诺诺,你真狠!” “怎么听起来好像你挺恨我的?”我好笑地看着卫砺,深吸一口气,说,“别这样,能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一两年而已,还是别太难为自己,毕竟不痛苦的日子过起来总归会快一点。” 卫砺没说话,只是眸光深远幽邃地看着我。 “两年,快了!马上就解脱了!”我长吁一声,“卫砺,我现在只希望日子能够平淡地过去,别再起什么波澜,我真的不想再折腾了。” 卫砺死死地搂着我,绷着脸一言不发。 “你去看她吧!我就不去了。”我推开卫砺的怀抱,拿起外衣,回眸一笑,“我下去吃点东西,回来补个觉,昨晚没睡好,有点头疼。” 卫砺的脸阴沉沉的,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握得死紧,沉沉地凝注着我。 我笑笑,不以为意,穿上外套就走,没回头。 在楼下的餐厅随意解决了口腹问题,看外面天气挺好,我就拎着包包随意出去走走。 我不会法语,从学校出来快四年了,英语也废得差不多了,很有自知之明地没跟人搭讪,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沿着街道往前走。 在一个很大的喷泉鱼池前,我停住了脚步,拿手机自拍,蓝天白云,碧水红鱼,配着卖萌嘟嘴剪刀手,显得特别二。 我冲着镜头咧着嘴笑,各种调整角度,想拍出调皮可爱的感觉,就在我按下快门的一刹那,一道白光闪过,我顺着白光的来源看过去,只见一名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微微向前倾着身子,手里的相机挡住了半张脸。 见我看到他,那男人移开了相机,冲我咧着嘴笑,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晃着手里的相机,用蹩脚的汉语冲我打招呼:“嗨!东方女孩!” 金发碧眼,高大帅气,年轻的脸上洋溢着比朝阳还明媚的笑意,一口蹩脚的汉语,平添三分滑稽。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我笑问,外国帅哥都是这么搭讪的吗? “东方女孩长得都很漂亮,最漂亮的就是中国女孩了,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姑娘,一定是中国女孩,我说得对不对?”金发帅哥眯着眼睛笑得既阳光又可爱,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 被人夸奖长得漂亮,谁都会开心,我也不例外,我冲他友善地笑笑:“谢谢!” “我叫nike,中文名字旺财,很高兴认识你!”帅哥右手放在身前,礼貌地欠身。 我绷不住笑了:“你的中文名字叫旺财?” “是啊,旺财,旺财运,很吉利的!”男人一口蹩脚的汉语,加上一脸真诚的表情,真的比憨豆先生还逗乐。 “谁给你起的中文名?”我笑得直不起来腰。 146 艳遇 男人怪异地看着我:“我的一个中国朋友告诉我,旺财是很好的名字。” “失礼了!真是太失礼了!”我笑得不行,虽然嘴里在道歉,可姿态却无比可笑。 “很高兴我的名字取/悦了你。”男人的礼貌真是没话说,我都笑成神经病了,他居然还能维持着一脸得体的笑意。 “那个……很抱歉,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旺财这个名字,在中国都是给狗狗起的。”我郑重地点头,低落地说,“我曾经有过一条金毛寻回犬,就叫旺财,可是为了救我,它被一条比特咬死了。” “sorry,很抱歉听到这个坏消息。”男人一脸歉然。 我笑笑:“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 “那……美丽的中国姑娘,可以请你帮我重新取一个中文名吗?”男人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继续甜言蜜语,“像你一样美丽的中文名。” 艾玛,毫不夸张地说,我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样一个阳光帅气、蓝眸深邃的帅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嘴里说着甜言蜜语,搁你你能招架得住吗? 我思索了一会儿,问道:“天高云淡,晴空朗朗,那你就叫云朗,好不好?” 男人仰脸望天,四十五度角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迷茫地点头:“虽然我听不太懂,不过你长得这么美,你说的一定没错。” …… 这是什么神逻辑?不过这话我爱听。 “美丽的姑娘,请问我有荣幸知道你的芳名吗?”男人——哦,不,云朗,笑眯眯地看着我,深邃的蓝眸映着晨光,特别清澈明亮,动人心魄。 我脸一热,笑道:“我叫程诺。” “你是一个人来法国旅游的吗?”云朗向我四周张望了望。 我摇头:“和一个朋友,他有些私事要办,我就一个人先出来走走。” “会说法语吗?”云朗笑问。 我摇头。 云朗挑眉:“不会也没关系,汉语就像你一样美,会说汉语就够了。” “帅哥,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我好笑地看着他,不愧是浪漫国度的公民,撩妹手段还真是高超! 云朗一脸“我知道我知道”的表情,认真地说:“我的朋友告诉我,这叫求/欢。” 我绷不住笑了,这个云朗真的很有趣啊,认识他才短短十分钟时间,我已经把一天的笑都花光了。 “你那个朋友是谁啊?我觉得你们可以友尽了,真的。”我诚恳地建议,“他完全是欺负你不懂汉语啊!” “那应该叫做什么呢?”云朗歪着脑袋问,蓝色的瞳眸里写满了认真,满满的都是求知欲。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叫撩妹。” 云朗一脸困惑,皱着浓密的眉毛思索了一会儿,一副妥协的样子:“虽然我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你长得这么美,你说了算!” “你都是这么夸女孩子的吗?”我好笑地问,“还是你们法国男人都这么会撩妹?” 云朗一脸真诚,郑重地摇头:“oh!no!我这个人很诚实的!从来不会刻意夸别人!” “美丽的程诺小姐,我能请你走走吗?”云朗那双蓝色的眼睛就像宝石一般,晶莹剔透,深邃悠远,折射着日光,流光溢彩,无比璀璨。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只想在这条街道上散步。”我礼貌地笑着拒绝。 云朗眼珠子一转,笑得慧黠可爱:“那我能请你在这条街道上走走吗?” “当然!”我笑着答应下来,“有个免费的导游有何不可?” 于是我在法国巴黎的街头,和一个很会撩妹的帅哥偶遇了,一起散步,一起谈天说地。 “嘿!来支冰淇淋,怎么样?”云朗冲我眨了眨眼,目光很快转到街边的小店,“这家店的冰淇淋很经典哦!” 我点头:“好啊!” 店主是个打扮得很潮的中年大叔,递给我一支小号的冰淇淋,用蹩脚的汉语说:“漂亮的中国小姐,可以请你留下美丽的痕迹吗?” 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拿出两张便利贴和两支笔,一份递给云朗,一份递给我:“每一对情侣都会在这面爱墙上留下爱的宣言哦!” 我有些尴尬:“抱歉,我和这位先生不是情侣。” 云朗却没多做解释,抓过便利贴一笔一划地写汉字,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一年级的学生。 天天开心。 很简单的四个字,云朗写了足足半分钟,写得很认真,写完之后,我居然看见他额头上都冒了一层薄汗。 “程诺,我希望你天天开心。”云朗的笑容比阳光还明媚,汉语依然蹩脚,可我却莫名地觉得,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听过的真正动听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 云朗翻出相机,把刚才偷/拍我的照片拿给我看:“你看,你的眼睛很不开心。” 画面上的我,微微侧对着镜头,一手拿手机,一手比着可笑的剪刀手,嘟嘴卖萌,乍一看很可爱很活泼,满满的都是阳光,可是仔细一看,眼神落寞,周身清冷孤寂,天高云淡,晴空朗朗,却还是抵挡不住整副画面的寥落淡漠之感。 “谢谢你!”我动容地说,在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以后我的眼睛会很开心的。” 讲真,被卫砺的梦话折磨得一夜辗转难眠,早晨又跟卫砺大闹了一场,我心力交瘁,只想找个老鼠窝钻进去躲起来。 在异国他乡,偶遇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那个人给了我一早上的好心情,我真的很感激。 离开冰淇淋店,我请云朗介绍一家好吃的中国菜馆给我,他想了想,兴冲冲地说要带我去饺子馆。 路不远,就在这条街上,走到头就是,我俩慢悠悠地踱步,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我可以保留你的照片吗?美丽的姑娘?”云朗走到我侧前方,转过身来倒退着走。 我点头:“当然可以!” 我本来就是艺人,被人偷/拍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云朗还问我一声,不得不说,真是很有礼貌啊! “oh!太棒了!”云朗欢呼。 我笑看着他,突然很羡慕,他的快乐真的好简单啊!只是在街头偶遇了一个失意女子,共同走一段路,就可以笑得那么纯粹。 这是一个简单的人。 简单真好。 我感慨万千,走过一家化妆品店的时候,云朗突然指着海报上的女人说:“今天早上以前,我以为中国最美丽的女人是画上的那个,可是现在,我想,那个美女大概只能排第二了。” 意思就是我是中国第一美女了? 我好笑地看过去,心里想着,这老外撩妹撩得脑子都混了,眼睛都不好使了吧!我固然长得不错,可距离第一美女,大概还差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看清楚那张海报之后,我顿时傻眼了——海报上的人就是我啊!我来恒星之后拍的第一支广告,就是这个法国大牌化妆品啊! 我哭笑不得,这个老外是早就认出我了,所以故意逗我的吧? “喂,你说,你真的认为我比海报上的女人好看?”我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老外太坏了!痞坏痞坏的!亏我还以为他是单纯善良的阳光大男孩! 云朗咧嘴一笑:“你素颜的样子比化妆更好看。” 果然! “橙子!别生气呀!”云朗看我板起脸,连忙举着双手道歉,“我只是看到你很不开心,想要你开心而已。” “连我叫橙子都知道!”我有些恼,这货藏得可真深!装得可真像! “我有听你的歌啊!”云朗一脸真诚,“我喜欢中国文化,喜欢听中文歌,你的歌我都听过啊!” 我斜着眼睛蔑视他,微带嘲讽:“还装!你跟我用中文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不可能汉语说得那么差劲吧!” 云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耷拉着脑袋:“对不起!我只是想逗你开心。” 顿了顿,他抬眼看我,目光深邃,语声低沉而魅惑:“我叫nike,中文名卢伟,曾经在中国留学四年。但是我觉得云朗这个名字更好听,所以我决定,以后我就叫云朗了。” 我笑不出来,也生不起气来,不论怎么说,这个男人都给我带来了半天的快乐,虽然很短暂,但在这个令我压抑到即将崩溃的时间和空间,却是一种很好的救赎。 “谢谢你。”我叹口气,强笑着道了谢,“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想,我该回去了。” “橙子!我是你的粉丝啊!”云朗在我身后大叫。 我没回头,径直往来路走。 背后突然响起了歌声,低沉微哑,带着年轻男人独有的韵味,很动听。 是我的成名曲《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其实唱这首歌的时候,我并没有太深切的感受,毕竟那时候对季成已经死心了,却还没有爱上卫砺,至少没有爱得这么绝望。 可是现在听到这首歌,我的眼泪居然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连酝酿都没有经过,就那样突兀地坠落,猝不及防。 “橙子!要记得天天开心!不要再让你的眼睛不快乐!”云朗在我身后大叫。 我回头看了一眼,他将双手卷在嘴边,见我回头,冲我摇了摇手,眯着眼睛笑得无比灿烂。 147 极致的宠溺 回到酒店,在楼下草草吃了些东西,我直接回房,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卫砺当然不在房间里,他肯定会去看纪苏,毕竟是八年念念不忘的心头肉,连做梦都要颠来倒去地叫上好几遍的人。 这一觉睡得挺不安稳,中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几次,半夜的时候起来上厕所,突然觉得特别冷,身上却又滚烫滚烫的,只觉得浑身难受,却说不上来具体哪儿难受。 我也没过多在意,上完厕所又倒回床上继续睡。睡得昏昏沉沉的,直到早晨来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进来,我都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 “oh!sorry!”服务员惊叫着道歉,捂着嘴巴说了一大串我听不懂的话。 “等一下……”我虚弱地叫住她,潜意识告诉我,我必须求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服务员大概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中文,也或许只是听见我说话,所以停住了脚步,转回身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狠狠咬了一口舌尖,剧痛令我的头脑清醒了些,我甩甩脑袋,努力说:“doctor……hospital……ihaveaheadache……” 服务员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用生硬的中文问道:“你生病了?” 我点头:“请帮我打120。” 我不知道法国的急救电话是多少,脑子晕乎乎的,想也不想就报了“120”这个数字。 服务员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丢下工具走了,很快又回来了,急慌慌地用法语说了一大堆话。 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心里很急,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很快,几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进来,把我抬上担架,送上车,一路鸣着笛走了。 幸好,得救了! 下午的时候,卫砺来了,那会儿我正在输液,憋着去上厕所,却因为言语不通,搞不清楚怎么叫护士,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又没办法问,正急得六神无主,咬着牙骂卫砺。 卫砺急匆匆地走到床边,担忧地问:“一回来就听前台说你进了医院,怎么了?” 一回来?那也就是说,卫砺刚从七色花海回来没多久。 昨天上午去,今天下午回来,果然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我心里一酸,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连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哑声道:“有点发烧,没什么大事。” 其实我烧得挺厉害,都快四十度了,一方面是身体虚,一方面是这几天到处跑,有些水土不服,适应不了,再加上昨天吹冷风吃冰淇淋,又赶上心情不好,几下加在一起,病来如山倒。 卫砺懊恼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怎么这样烫?还说没什么大事!” 是啊!跟陪伴死去的纪苏比起来,我不过是发烧而已,又死不了,算什么大事? 也许,就算我死了,在卫砺心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我在心里暗暗地“呸”了一声,极度鄙视自己,我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儿?卫砺爱她,我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两年吗?熬过两年,天空海阔,任我逍遥,我干嘛要为了卫砺在乎纪苏而耿耿于怀? 反正跟我没关系啊! 我努力说服自己,程诺,真的不用在意,卫砺从始至终都不属于你,为了别人的男人,伤了自己的心,这笔买卖太不划算! “什么时候发烧的?”卫砺侧身坐在床边,拧着眉头问。 我想了想,淡笑着回答:“不知道……大约是夜里吧……” 卫砺皱了皱眉,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道:“想吃些什么?我去买。” “一碗面就好。”我微微勾唇,笑意淡然,“加两个荷/包蛋,六分熟,多放点醋,谢谢。” 卫砺深深地注视我,片刻,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过了能有个把小时,他才姗姗而来,拎着打包盒,里面装着手擀面,两个荷/包蛋卧在面上,看起来就很可口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这是在法国,不像中国一样,满大街都能买到鸡蛋面,为了这一碗面条,卫砺足足忙活了一个小时。 我潸然泪下。 即便是发烧烧得头晕脑胀,怀疑自己分分钟要挂掉,我都没掉泪,可是现在,突然忍不住想哭。 为什么卫砺可以为了我做那么多,却不愿给我最基本的呢? “怎么哭了?身上难受吗?我去叫医生!”卫砺慌了,丢下面碗,神色慌张地就要走。 “没有。”我连忙拦住他,默默地坐起身,将枕头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努力镇定地说:“就是突然觉得,活着真好。” 卫砺的脚步顿住了,整个人明显一僵,默了默,歉然道:“委屈你了。” 他还知道我的委屈吗? 酸楚突然翻倍,好像有人往嘴里倒了整整一瓶老陈醋,从嘴巴一直酸进五脏六腑。 卫砺支起进餐桌,把面碗打开,放在桌子上,我伸手去拿筷子,才发现挂水的居然是右手,手一抬到桌子上,输液管针头那一段的管道里就有血液倒流了。 试了两次,还是不行,怎么调整姿势都不行,只要一把手举起来,稍微一用力,抬高一点,血液就会顺着输液管回流。 我郁闷得不行,用左手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皱眉吐槽:“早知道就吃粥了,起码还能用勺子,左手拿筷子吃面条,真心难为我了。” 卫砺没说话,直接把餐桌收起来,搬了张凳子过来,一手端碗,一手拿筷子,坐在我对面,挑了一筷子面条,凑在唇边吹了几下,用嘴唇轻轻搭了搭,试好温度之后,递到了我嘴边。 我愣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卫砺这么自然的样子,呆呆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眼里的沉重感越来越强烈。 “傻瓜!张嘴呀!”卫砺半嗔半笑,横我一眼,唇畔笑意温柔如水。 我呆呆地张嘴,任由他将面条喂进我嘴里。 “味道怎么样?”卫砺连忙问,殷切地看着我。 “挺好。”我机械地回答,天地良心,我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来,仿佛味觉突然失灵了似的。 吃了大半碗面条,我就吃不下了,卫砺收了碗,说:“你先休息会儿,我去买些水果来。”顿了顿,略带尴尬地说,“刚才来得急,忘了买了,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道买了。” “牛奶,蛋糕,汤圆,葡萄,柚子……”我报了一大堆名词,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想吃东西,发烧的时候,嘴里都是苦的,吃什么都不是滋味,我点那么多东西,只是希望卫砺能够出去得久一点,晚一点回来。 我需要时间平复一下心情。 我想,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我真的会精神分/裂吧! 卫砺时而宠溺到极致,时而又伤得我鲜血淋漓,短短几天,我的心情就从极端的感动,到极端的绝望,再到看到希望,继而陷入更深的绝望,几个周转下来,真的心力交瘁了。 可是卫砺却仍不罢休,一意孤行地拉着我在天堂与地狱间兜兜转转,我觉得我就像一个悠悠球,绳子捏在卫砺手里,而他就是以让我上天入地为乐。 卫砺听我一口气说出七八样吃的东西,顿时乐了,咧出一个颇有些无奈的笑:“你呀!到什么时候都是这么能吃!不过谢天谢地,你总算没让我给你整个火锅过来。” “不让吃就算了。”我撇嘴,故作娇嗔。 跟卫砺相处,真的是很锻炼演技的事情。只有演好了,顺了卫砺的心意,我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可即便是我用尽全身力气去取/悦卫砺,他还是会时不时捅我一刀,捅得我鲜血淋漓,伤得我肝肠寸断,可他却还在无辜地问我:“诺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卫砺翻了个白眼:“别说吃些零食水果,你就是想吃月亮,我都上天给你摘去!” 我撇嘴,冷哼一声,一脸不信。 卫砺大笑,俯首亲了亲我的脸颊,温声道:“先睡一会儿吧,我保证等你睡醒,你就可以吃到所有想吃的东西了。” 我柔顺地点头,闭上眼睛,听着卫砺的脚步声响起,然后病房的门被关上,走廊里响起皮鞋与地面相撞击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心里不可遏止地漫起一层浓重的悲伤,卫砺,这样到底算什么? 一面将挚爱的恋人死死地守在心底,虽然她已经死了,他却固执地不愿走出当年的承诺;一面却又将我死死地困在身边,给我宠,给我疼,给我伤,给我痛,什么都给了,却不愿给我爱。 甚至宁愿让我给他生下一个私生子,都不愿让他的孩子有名正言顺的身份。 我理解不了这个男人的偏执,我只知道,他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一个游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拥有天使的光环,却又有着恶魔的狠毒的怪物。 我叹口气,无奈到了极点,更烦躁到了极点。 这一次的欧洲游就是个错误!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答应卫砺跟他一起来欧洲旅游! 可我万万没想到,欧洲游的后遗症居然那么强大,强大到我忍不住怀疑人生。 148 太寂寞了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好好的欧洲游,倒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度过的,卫砺对此很郁闷,但却没说什么,等我出院后,他就直接带我回国了。 回国之后,我整个人更加慵懒了,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不想工作,不想出门,什么都不想,就想赶紧生孩子,生完孩子赶紧跟卫砺分开。 卫砺一回国就开始忙碌了,我无所事事,想要宅在别墅里装死,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死拖活拽地把我弄到公司,让我跟着一起排练节目。 四月二十号是恒星三十周年纪念日,恒星是有着三十年历史的大传媒公司,三十周年庆是大事,必须办得很热闹。 我现在对排练节目完全没有兴致,那厮就把桃子跟我安排在一起,让我和桃子在庆典上作为开场嘉宾出场。为了桃子,我只能打起精神,可我没想到,这不争气的身体实在是太不给力了,排练超过两小时,就头晕眼花想摔跤。 桃子担忧得很,好几次要送我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我都拒绝了。最近三天两头住院,我对那个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地方真是有多远就想离多远。 那天排练的时候,因为又唱又跳,需要消耗很大体力,我排练到一半,就有些撑不住了,出了一头冷汗。 “橙子,你那脸白得跟僵尸似的,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搞不好是上次切除脾脏留下什么后遗症了。”桃子皱眉,忧心忡忡地拉着我,硬把我往门外拽。 我头晕眼花,在瑜伽垫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虚弱地说:“应该就是身体虚,最近一直在生病,没什么大事。” “不行!这次必须去!我给卫砺打电话去!”桃子说干就干,一阵风似的,掏出手机就给卫砺打了个电话,说我身体不舒服,要带我去医院,让他下个命令,命令我跟桃子一起去医院。 挂了电话,桃子对我说卫砺很快就过来。 “又没什么大事,叫他来干什么?”我皱眉,叹口气,“真心不想去那个鬼地方,每次都感觉自己分分钟要挂的节奏。” 不到十分钟,卫砺就来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了几句“有没有不舒服”之类的话,然后开车带我去医院。 量了体温,不发烧;看了口腔,没有溃疡扁桃体发炎什么的,最后的结论是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很纳闷,不是说做个全身检查吗?怎么就量了个体温就算完事了?帝都最好的医院,医生的水平难道已经好到量个体温就能看出来有没有病的地步了? 出了医院,卫砺温和地说:“要是太累,就别去排练了,我安排别的歌手跟桃子搭档就好。”顿了顿,又说,“你放心,绝对是有分量的天王巨星,保证让桃子上热搜。” “那我就放心了。”我吁了一口气,这些天的训练完全是为了桃子,如果能有比我更红的人带桃子,那当然最好。 “诺诺,为什么你能够对桃子那么好,什么事都首先为她考虑,辛苦自己也要帮助她达成心愿,却不肯给我一半的心思?”卫砺单手撑着方向盘,侧着身子看着我,目光中满满的都是低落与困惑。 那不一样。 桃子是与我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十余年的好闺蜜,我可以竭尽全力帮助她,她同样可以竭尽全力帮助我。 我敢肯定,如果我遇到了钱解决不了的麻烦,卫砺不一定肯救我,可是桃子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 十余年相依相伴,我和桃子的感情早已经超越了友情,我们是彼此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永远不会抛弃对方、伤害对方的人。 其实我和桃子,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家庭不完整、缺爱,导致我们都没有安全感,我们不会轻易爱上一个人,但是一旦爱上了,就会全心全意,不遗余力,当然,我们会要求同等、甚至更多的回报。 因为没有安全感,害怕受伤,我们不会主动付出,谁先对我们好,我们才会回报对方,绝不会在状况不明的时候轻易付出任何感情。任何时候,我们都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为第一要务。 我不知道这样的心态对不对,也许会很自私吧,就像卫砺说的那样,我太狠,可是我不狠,就会受伤,而作为一棵自生自灭了二十多年的野草,没有任何人会心疼我的受伤。 说句很俗的话,我会对程家人那么冷漠,会对卫砺那么绝望,一心想逃离,桃子会打掉孩子,会对宋承瑞那么怨恨,都是被逼的。 被本应该爱我们,却对我们最冷漠的人逼的,被付出了真心,却被弃若敝屣的负心人逼的。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在找借口,为自己的冷漠自私找托词,可是,这就是人性,现实而残酷的人性。 可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卫砺也是这样的人。 “卫砺,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我微微一笑,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处于什么位置?” 卫砺眉头一锁,沉默了。 我不以为意,笑道:“如果我问桃子,桃子一定会一巴掌扇我脑袋上,骂一句‘傻逼,你是我的眼啊!’” “嗯?”卫砺似乎来了兴趣,侧眸看着我,一脸兴味。 “桃子说,在认识我之前,她眼里只有灰暗,没有色彩。我是她生命里的一道彩虹,因为有我,她才相信她的人生还会有鲜明亮丽的风景。”想到桃子,心里暖洋洋的,语气也不自觉地轻快起来,“桃子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不是我有爸有家,却过得比她还要惨,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整个世界最悲惨的人,一定会走上歧路。” 对于桃子来说,我是她唯一能看到这个世界对她留下的最后一丝善意,为着这一丝善意,她愿意努力做一个善良的人。 我也一样。 “那种在最绝望的境地,遇到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两个人相互取暖,那种情意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懂的。”我怅然一叹,“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留给我们的善意实在是少得可怜,也正因为少,所以会格外珍惜。” “你和桃子真的很幸运,至少,在最绝望的时候,你们还有彼此。”卫砺点了一支烟,目光悠远,微微失神。 “我曾经也有过这样一道彩虹,不过,她去天堂了。”卫砺叹口气,“有兴趣听听纪苏的事情吗?” 我没应声,也没拒绝。 突然觉得,这样和卫砺一起静静坐着,互扒伤口的感觉,真的好诡异啊! “纪苏长得不漂亮,很普通的长相,甚至有两颗很突出的兔子牙,鼻梁两侧还有一些小雀斑。”卫砺笑得很温柔,陷入遥远的追忆中,满目柔情。 “纪蓉好看吧?但是纪苏跟她一点儿也不像,她俩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一起在福利院长大的。” “纪苏比你还要命苦,她的母亲未婚生女,把她丢在了福利院门口,你虽然母亲早逝,但是至少一半的童年是幸福的,可是纪苏却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她唯一幸福的那天,大概就是福利院的院长抱着一个小婴儿,告诉她,这是你的妹妹,以后你有妹妹了。” “纪蓉既然已经告诉你纪苏的事情,我想,她应该也告诉过你我的事情吧!我是私生子,混过黑,杀过人,坐过牢,社会渣滓的典范。” “小流氓爱上苦命女,很烂俗的故事,可是那时候,毫不夸张地说,纪苏对我,就像你对桃子,桃子是因为有你相互取暖而没有走上弯路,我是因为有纪苏,而迷途知返,改过向善。” “可是老天似乎总是格外喜欢雪上加霜,纪苏死了,怀着我的孩子,一尸两命。”卫砺眼里闪起了泪光,面容很平静,可是眼神里的痛苦却深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怕那种太过深切的悲哀会让我也忍不住痛苦起来。 “我忘不了纪苏,因为那是我唯一曾经真真切切地拥有过的温暖,我想,我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有像当年那么幸福的时候了!因为知道再也不会拥有,所以就格外留恋,即使已经失去了,却还是念念不忘,魂牵梦绕。” “我太寂寞了,真的太寂寞了!”卫砺长叹,“诺诺,你知道吗?在你出现之前,我几乎每年至少做两百次梦,每一次梦里,都是跟纪苏的点点滴滴,你知道那种梦里极端幸福,梦醒却又跌落现实的痛苦吗?” 我心里一阵闷疼,叹息着问:“所以,你就把我拴在身边,排遣寂寞?” “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这样。”卫砺转眸看我,认真地说,“那天在酒吧喝了不少酒,你知道的,男人都是容易冲动的生物,尤其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心里很苦闷,借酒浇愁愁更愁,后来遇见你,突然就触动了某个点,于是,一夜疯狂。” 149 诺诺,我只要你 “后来酒醒,你的态度真的让我很不爽。诺诺,你一定不相信,你是我的第二个女人,其实当时,我是很愤怒,甚至很怨恨的,我当时毫无理智地认为,是你打破了我对纪苏的承诺。” “可是后来,我居然会忍不住回想那天晚上的情景,那种长久的寂寞之后,怀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充实感,那种极致的疯狂、极致的欢愉,无一不冲击着我的神经。”卫砺的目光渐渐灼热起来,“那时候,我还是理智的,克制住不去找你,可是在医院相遇,我始料未及,猝不及防的,就那样被蛊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莫名其妙地就跟你纠缠了下去,甚至把你带回梁园,死死地缠着不放手。” “四年多了,诺诺,我已经习惯了有你在身边,习惯了白天办公的时候,想听见你的声音,随时打个电话给你,早晨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可以看到你。诺诺,我想,我无法再回到一个人清冷寂寞的日子里了。”卫砺握着我的手,眼眸里盛满了深情,“诺诺,我只要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碰别的女人,这样,你还愿意爱我吗?” “那么卫砺,你呢?你愿意爱我吗?你愿意娶我吗?你愿意忘记纪苏,全心全意对待我吗?”我好笑地问,果然看到卫砺的神色一分一分地冷了下来。 卫砺咬牙,隐忍着怒火,低吼:“一定要这样逼我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却非要跟一个死人计较那么多?” 我是在跟死人计较吗?我是在跟卫砺计较啊!我计较的不是纪苏,而是卫砺的心啊! “卫砺,你知道的,我这个人自私,狠心,因为这个世界对我太残酷,没有人爱我,没有人保护我。所以我只能自己爱自己,自己保护自己。如果你不爱我,我也绝对不会爱你,就算爱,也会一点一点收回来。”我云淡风轻地说,陈述着事实。 卫砺懊恼地一拳砸在车窗玻璃上,沉沉地问:“诺诺,你现在要收回了吗?” “快了,已经收回来一大半了。”我笑靥如花,眯着眼睛看着卫砺,“至少,现在我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听你说纪苏,这就是证据。” 卫砺的瞳孔猛的一缩,突然发了狂似的,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过来。 “不可以!我不容许!”卫砺低吼,“程诺,你答应过要给我生一个孩子的!” “生孩子跟爱不爱的,没有必然联系,这世上有太多生了孩子,却没有爱情的男女。”我平和地说,“我答应给你生孩子,原因是什么,你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为了换一条活路,我根本不会答应给卫砺生孩子。 卫砺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很久很久,他突然狠狠吸了一口烟,烟灰已经积攒了很长,随着他的动作,颤颤地断裂,落在腿上,深色的西裤顿时染上一块灰白的印记。 卫砺把车子开得跟要飞起来似的,好像心里积压了无数苦闷,需要通过飙车来发/泄似的。 想想,也真够可笑的。 人就是这样,喜欢作茧自缚,自寻烦恼,还乐此不疲。人还很贪心,明知道想要得到,就必须舍弃,必须付出,却既不肯舍弃,又不肯付出。 我突然觉得,卫砺特别渣,就跟《甄嬛传》里演的雍正皇帝似的,守着一个死去多年的纯元皇后念念不忘,却要甄嬛全心全意爱他,还不能有怨言。 可是甄嬛最后还不是跟雍正反目成仇了?她甚至要了雍正的命呢! 神思一飘,就远了,想着想着,慢慢地就睡着了。 卫砺叫醒我的时候,车子正停在一个昏暗的地下停车场。 “走,去买件衣服,晚上有个酒会,你陪我一起去。”卫砺拍着我的脸颊,似乎有些好笑,“简直比熊猫还能瘫!” “我能不去吗?”我有些抗/拒,这几天真的很累,不想动弹。 “很重要,你一定要去。”卫砺瞪眼,故作严厉,“快起来,懒虫!你自己想想,你都多久没工作了?再不工作,拿什么来付生活费?” “谁说自己不缺钱来着?”我皱眉,弱弱地吐槽,“黑心老板!无良奸商!” 卫砺大笑,直接提着领子把我拎出车厢,等我站稳了,他才拉住我的手,说:“走吧,买了衣服还要做造型呢,别耽误时间了。” 刚睡醒,脑子还有些不清楚,踩着高跟鞋走了没几步,到了停车场出口的坡上,因为地面有一长排横着的下水道,上面是钢板架起来的,有长条状的镂空,我没看清楚,一脚踩上去,鞋跟陷进去了,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一冲,脚一崴,就往边上摔了过去。 卫砺及时扶住了我,单手在我腰间一托,没让我摔下去,我拔了一下脚,脚出来了,鞋还卡着。 我看着卡在钢板中间空洞里的高跟鞋,顿时郁闷了。陆续出停车场的人无不回头看我,弄得我十分尴尬。 卫砺皱了皱眉头,嗔怪地横我一眼,低声责备:“说了让你没事的时候不要穿高跟鞋,偏不听,刚才要是我没扶住你,你的脚还要不要了?” 我吐了吐舌头,讪讪地耷拉着脑袋,翘着脚试图弯下腰去拔鞋子。 卫砺先我一步,蹲下身子,抓住鞋子,往上拔了一下,但是没拔出来。过往的路人有的停下脚步看热闹,有的一路走一路回头,指指点点,笑得十分不给面子。 卫砺恼怒地瞪了一眼看热闹的人,抿了抿嘴,用力一拔,鞋子倒是拔出来了,他却因为用力过猛而身子往后一仰,用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才没跌坐在地上。 得,卫老板的脸掉光光了,这下好,我又得挨训了! 我蔫头耷脑地缩在一边,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当心就炮灰了。卫砺抓过我的脚,把鞋子往我脚上套。他应该是很少给人穿鞋子,技术非常不熟练,我的脚趾在鞋口处挂了一下,没穿进去。 “看看别人家男朋友!再看看你!”边上一对看热闹的男女,那女孩子突然撅着嘴,不满地拿胳膊肘子捅了捅男的,转过身蹬蹬蹬蹬地走了。 卫砺头也没抬,抓着我的脚再次往鞋子里塞,根本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眼光。 我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瞪着卫砺,这才反应过来,卫砺是在大庭广众下给我穿鞋子,并且是在我刚刚害他丢脸的情况下。 卫砺连续试了两次,都没把我的脚塞进鞋子里,抬起头委屈兮兮地看着我,扁着嘴吐槽:“诺诺,你的脚太大了,穿不进去。” 我刚积攒起来的感动瞬间跑没影儿了,大爷的!居然说我脚大!我三十六码的鞋子还要加个半码垫才能挂得住好吗? 我没好气地翘着脚试图蹲下,卫砺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我的衣着,拦住了我:“女孩子家,穿裙子蹲下,很没形象的,你就不怕明天被粉丝群批?” 我顺口接道:“那你倒是起来扶我一把啊!” 卫砺闻言,直起上半身,把一条右腿呈直角弓起,拍了拍膝盖,咧嘴一笑:“娘娘请上座!” 我愣了愣,强笑道:“扶我一下就好。” 我把鞋子丢在地上,一手扶着卫砺的肩膀,伸着脚去往鞋子里套。卫砺不悦地拉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摁坐在他腿上,然后捡起鞋子递到我手里。 我呆了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把鞋子穿好,第一时间站起来。卫砺笑着打趣:“诺诺,最近又轻了不少,你再这样下去,以后我儿子会挨饿的!” 我的脸顿时热辣起来,没敢再看卫砺,低着头就快步往前走。卫砺一把拉住我的手,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一脸很郁闷的样子。 我有些无措,呆呆地看着他,他突然转到我面前,蹲下了身子,无奈而宠溺地说:“上来吧!” 我这才注意到,过了下水道,往上的一片斜坡上,每隔五厘米就有一道水泥砌成的减速带,有很低的高度差,目测两厘米的样子,是高跟鞋的大敌。 我心里一暖,默默地爬上卫砺的背,他将双手环在我腿弯处,一步一步,走得很平稳。 路过的男男女女们,女人纷纷一脸艳羡,各种埋怨身边的男人不体贴。男人则是一脸不屑,各种吐槽。 “有什么好的!哪个爷们干这事儿!” “又不是腿断了,背什么背!真丢男人的脸!” 各种刻意压低、却仍旧能顺利地传进耳朵里的嘲笑声纷至沓来,我顿时怒了,却碍于怕被认出来而不敢做声。 卫砺恍若未闻,一直背着我走过大约五十米的斜坡,才把我放下来,皱着眉头说:“等会儿给你买双人字拖,看还会不会崴脚了。” “你不生气?”我有些纳闷,那些话那么难听,我听了都生气,卫砺那么高傲的人,居然不在意? “生气啊!但是总不能因为别人指指点点,就让你再崴一次脚吧?”卫砺毫不在意,把我的手捏在掌心里握牢了,“你要是再变成瘸子,花钱的是我,受累的也是我,心疼的还是我,那多亏啊!” 150 都没手感了 进了商场,卫砺第一时间带着我去买了一双棉拖鞋,二十块一双的那种,毛茸茸的兔子图案,在三月初的天气穿这种拖鞋逛商场,那画风,想想也是醉了。 “好歹给我买双耐克阿迪什么的啊!你这也太省钱了吧?”我郁闷地吐槽,小幅度踢了踢脚,“卫老板,你对得起我给公司赚的那么多钱吗?” 卫砺好笑地翻着白眼鄙视我:“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花我的,你的工作都是我帮你接的,赚的钱我不但一分钱抽成没拿,还给你凑成整数打到你账户,你居然有脸说你给公司赚钱了?还那么多钱?” “至于这么计较么?还男人呢!切!小肚鸡肠!”我翻着白眼还击,卫砺大笑着揉了揉我的后脑勺,随即脸一板,继续开启吐槽模式,“包得像个熊一样,摸着都没手感了!” …… 算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买了一套款式保守的礼服,卫砺怕我冻着,硬是给加了一件狐狸皮毛的披肩,搭配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不过邪魅酷帅狂霸拽的卫大爷是不理会这些的,他老人家高兴就好。 买完衣服,做完造型,眼看着都快七点了,晚高峰的交通简直人神共愤,卫砺再怎么能耐也没法子,车子根本开不动,好在距离不是特别远,他当机立断,买了一辆粉红色的女士电动车,车篮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hellokitty。 我看着卫砺推着少女心满满的电动车,无语到了极点,沉默了很久,我才不可置信地问:“那个……你确定要我骑着电动车去参加酒会?你确定这样不会给你丢脸?” “别说是骑电动车,我就是蹬自行车,也不会有人敢说半个不字。”卫砺好笑地摸了摸我的头,有些得意,“诺诺,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长得帅的人,踢毽子都是帅的,长得丑的人,打高尔夫都像在铲屎。” “你是想表达你长得帅?”我指了指车篮子上的hellokitty,好笑地问,“所以说,这是有颜任性的节奏?” 卫砺微微一笑,意味深长:“诺诺,你要知道,当你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你做错了,别人也会认为是自己想错了。” “有的时候,法律和道德并不是评判对错的唯一标准。”卫砺深深地看着我,微笑道,“那时候,你一心一意想要出人头地,不就是为了站在高处,可以过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我心口一震,再一次从卫砺口中体会到了现实的残酷。 对与错,在权力与地位之间,好像根本没那么黑白分明,很多时候,你比别人财雄势大,你就是对的,你就算是错了,那也还是对的。 就像当初,我爸对我不闻不问,理论上来说,那是违法的,可我又有什么法子?真的去告他吗?就算我告了,又能怎么样? 可是现在,程才踹我一脚,我没有花费任何力气,就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我没有借助卫砺的力量,我甚至没有自己动手。 我坐在电动车的后座上,卫砺骑着电动车,在三月的晚风中,我俩从很窄的缝隙中穿过,将车水马龙甩在身后。 抱着卫砺的腰,我突然有些晃神。 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经常有这种男主角骑着车子带着女主角穿行在校园中的画面。 在二十七岁的年纪,坐在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的车后座上,吹着料峭的春风,看着闪烁的霓虹,听着一声又一声不耐烦的鸣笛,我莫名的有些怅然。 我跟了卫砺整整四年半,从二十二岁,到二十七岁,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华,全部倾注在他身上了。 我曾经痛过,哭过,感动过,爱过,最后,我只想逃离。 我搂住卫砺的腰,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晚风中的凉意很重,我有些抖。 卫砺单手扶着车把,伸了一只手过来,扯开自己的衬衫下摆,拿着我的手,从衬衫下钻进去,牢牢地贴在他肚子上。 “乖,冷的话就把手放在我肚子上捂着。”卫砺的笑声很温暖,仿佛能驱散夜风中的寒意似的。 我抽回手,笑笑:“还好,我不冷。” “傻瓜!”卫砺嗔怪一声,强势地把我的手再次贴在他肚子上,“不准乱动,骑车子呢!不想摔哥屁股开花就乖乖的啊!” 我鼻子一酸,连忙将脸牢牢地贴紧卫砺的后背。 霸道总裁用自己的体温为女人取暖,很感人是吧? 可是为什么,我心里却那么苦呢? 既然不爱,为什么还要这样温柔以待呢?然后在最关键的地方,狠狠地捅上一刀! 快到酒店的时候,卫砺找了个地方停了车子,把衣服整理好,然后让我换了高跟鞋,牵着我的手往酒店走。 “诺诺,等会儿进场了,你先陪在我身边,陪一会儿,然后自己去吃东西就好。”卫砺把我的手拿到面前,哈了一口气,搓了好几下。 “你带我来,该不会就是为了吃东西吧?”我好笑地看着他。 卫砺微微勾唇:“这种场合总归是要带女伴的,我又不想带别人,那就只能带你了。” …… 我挽着卫砺的手进场,听着耳边传来的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和问好声,挂着得体的微笑,努力扮演好一个女伴的角色。 “外界都说,歌星程诺是恒星力捧的艺人,果然没错。瞧!卫总可是走到哪儿,就把程诺带到哪儿呢!” “俊男美女,看起来就是赏心悦目。” “手下有这样的美女,我要是卫总,我也往外带啊!多争脸啊!” …… 各种议论,意味不明。 突然,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传出。 “切!到哪儿都是靠勾/引公司高层上/位,女表子就是女表子!”声音娇柔,微带尖锐。 我皱眉,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居然看见一张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杏眼桃腮,柳眉樱/唇,很美,但却是个心如蛇蝎、不长脑子还老是爱无理取闹的女人。 江晚意。 卫砺直接挽着我的手走过去,向站在江晚意身边的男人打招呼:“江总!没想到您居然也来了,真是荣幸啊!” “卫总举办的酒会,江某是说什么也要来叨扰一番的。”中年男人笑得很客气,带着些恭谨。 我诧异地看向卫砺,这场酒会居然是他举办的?居然还邀请了江晚意她爸江向南?不过江向南是做建材生意起家的,卫砺在做房地产,两边有合作,这也很正常。 卫砺看向江晚意,笑意盈盈地问:“这位是?” “这是小女晚意,晚意,还不向卫总问好?”江向南微微侧眸,慈爱而有威严地看着江晚意。 江晚意盈盈一笑:“卫总好。” “早听说a市名媛中,论容貌江小姐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卫砺微笑着夸赞。 老实说,江晚意长得是真漂亮,虽说未必真是第一美貌名媛,但绝对是前五。 江晚意眼睛眯得跟月牙似的,显得尤其可爱,甜甜地说:“卫总真是太过奖了,晚意哪里当得起?” 我对这种逢场作戏没什么兴趣,加上江晚意跟我算是宿仇,一瞧见她,我就郁闷,更加提不起兴致来应付。 “程小姐进了恒星,可真是一飞冲天呢!”江晚意眯着一脸甜蜜蜜的笑容,月牙般窄窄的眸子里却锋锐如刀。 女人的仇恨总是比较容易建立起来的,一旦建立起来,基本上除了你死我活,就没第二条路好走了。我讨厌江晚意,她应该会更讨厌我,毕竟她被木林森甩,跟我有那么一丝丝关系。 我谦恭地笑着,仰视卫砺:“都是卫总栽培得好。” 卫砺笑得很开心:“诺诺又调皮了,在江总面前说这话,也不怕人家江总笑话。” 我勾唇一笑,没接话。 卫砺作为主人,要招呼所有的来宾,我跟着他走了一圈,各种招呼问好,一圈下来,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卫砺拍拍我的手背,指了指角落里的沙发:“你去那边休息吧。” 我点点头,径自去沙发那边坐下,服务生立刻端上来两个很大的盘子,里面装满了糕点水果,都是我爱吃的。 我往卫砺的方向看过去,他正在看我,视线交汇,他递给我一个很暖的笑容。 我连忙低头,有些不敢与他对视。 对这样的男人,心动实在是太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即便明知道他不爱我,明知道他不会娶我,可我就是该死的把持不住,就像吸/毒的人明知道放纵自己沉沦下去只会万劫不复,却在下一次毒/瘾复发的时候,只能饮鸩止渴,越陷越深。 卫砺,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低落地戳着蛋糕,提不起来食欲,叹了口气,无聊地张望一下,蓦地,见到我左手边出现一张碧青碧青的脸,吓得我差点尖叫。 “程诺,真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混得不错啊!”江晚意勾着一脸轻蔑的笑容,在我左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到哪里都能勾/引上总裁,还真是够本事啊!” 151 那波涛,是挺汹涌的 我不悦地皱眉,冷冷地扫一眼江晚意,她长得漂亮是没错,妆容也很精致,可是这坑爹的绿色灯光真心醉了,从上往下照过来,硬生生把一个大美女照成了女鬼。 “江小姐,请自重。”我冷冷地回了一句,往嘴里塞了一口蛋糕,香甜的奶油入口居然格外腻,胃里猛的一翻腾,我差点当场吐了。 啧啧,这个江晚意,真是讨厌到了极点啊! “诶,我说程诺,你能不能教教我,怎样勾/引男人?我真的很佩服你啊!明明长相也不是特别美艳,身材也不是特别性/感,还是个离过婚的破/鞋,怎么那些有身份有地位有品位的男人就是喜欢上呢?”江晚意侧身坐着,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端着红酒杯,笑容优雅,眼神却是讽刺到了极点。 我狠狠咬了咬牙,强忍住将一盘子蛋糕直接扣在她脑袋上的冲动,笑如春风:“品味这东西,那可是优雅的人才有的,庸俗的人只能看到最肤浅的东西,比如脸,比如胸,他们哪里懂得品味这种深层次的东西呢?” 江晚意穿的是一袭大红色的深v礼服,开口都快开到肚脐眼了,两颗肉/弹汹涌澎湃,恨不能直接顶到人鼻子上。 江晚意顿时变了脸色,低斥一声:“程诺!你这个贱人!插/足别人的婚姻,你还有理了?”仿佛光骂还不过/瘾似的,手一扬,将红酒“哗啦”一下泼了我一头一脸。 我顿时怒了,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巴掌,冷声道:“江晚意,你真当自己是慈禧太后,人人都得被你欺凌吗?” 江晚意没料到我敢打她,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她顿时疯了,嘶吼着扑了过来,叫骂不休:“程诺!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女表子!你勾/引我未婚夫,插/足我的婚姻,你居然还敢动手打人?!” 她吼叫着扑过来,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我又急又火,大喝一声:“住手!你疯了?!” 这边的动静很大,顿时,很多人都往这边看过来。眨眼间,整个大厅里的灯光刹那间全亮了,满室通明,一片雪亮。 卫砺和江向南闻声赶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江晚意摁倒在沙发上了,她/骑坐在我肚子上,正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一手扬得高高的要扇我。我扯住江晚意的长发,用力往后拉,一手撑着她的胸膛,想推开她。 江向南见状,顿时变了脸色,大叫一声:“住手!晚意!你在干什么?!” 卫砺直接跑过来,一手拉着江晚意,一手摁着我,拉开江晚意,把我俩分开。 我这才能够坐起身,呼呼地喘了好几口大气,愤愤地说:“江小姐,四年前我刚刚出道,你带领一帮打手闯进我家,对我拳打脚踢,还指使手下发文污蔑我勾/引你未婚夫,当时我没有计较。两年前,木总约我谈复出合作事宜,你再次闯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打我,我还是没有计较。这一次,你又无缘无故跑过来侮辱人,请问你是吃准了我是艺人的身份,不能跟人动手,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吗?” 江向南把江晚意拉到一边,厉声叱道:“你发什么疯?!还不向程小姐道歉?!” “我向她道歉?!这个女表子抢了我的未婚夫,拆散了我的婚姻,我还要向她道歉?!”江晚意一脸不可置信,怨毒地瞪着我,“程诺!你就是个女表子!你不要脸!” 江向南怒喝一声“住口”,毫无预兆地狠狠一巴掌扇过去,扇得江晚意脑袋狠狠一偏,整个人都呆住了。 “程小姐,很抱歉,晚意今晚喝多了,都是醉话,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江向南黑着脸向我道歉,又转向卫砺,“让卫总见笑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爸!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抢走我未婚夫的贱货打我?!”江晚意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 “贱货”俩字刚出口,江向南又是一巴掌重重地甩了过去,怒喝:“住口!向程小姐道歉!” 江晚意怨毒地瞪着江向南,目光跟毒蛇似的,片刻,沉重而缓慢地点头,一边点一边说,“很好,爸,我记住了!”话音未落,她居然掉头就跑,捂着嘴一路跑一路哭。 江向南顿时慌了,慌乱地看看卫砺,再看看江晚意离去的背影,叹气跺脚,想追又不敢追。 卫砺拉着我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查看我的脸,眉头皱得死紧,一脸心疼,小心翼翼地拿指腹轻触我的脸颊:“疼么?” 其实我根本没挨着巴掌,江晚意虽然压得我动弹不得,可她的头发又长又密,我一手抓她的头发,一手推她的胸口,她也疼得不行,根本没多余的力气来扇我。虽然后来我因为被压得呼吸困难,手上的力气弱了,可那时候卫砺他们已经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正在往这边赶,江晚意的巴掌还没落下来,卫砺就到了。 我的脸应该是很正常的,顶多因为受了欺凌有些红,但是绝对不会有巴掌印子,卫砺离我那么近,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搞不明白卫砺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他,没回话。 卫砺一把拉起我,心疼地说:“走,去医院,看看哪儿伤着了。” 这话一说,情况可就严重了,我是恒星旗下的艺人,又是跟着卫砺这个主人来的,把我打伤了,那无异于扇卫砺的脸。 江向南连忙惶恐地欠身,涨红了脸道歉:“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晚意喝醉了,让程小姐受惊了!程小姐要是有什么不舒服,我马上安排人送您去医院。” 我平静地说:“不用了,你去看看江小姐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江向南呆了呆,惶然看向卫砺,卫砺这才轻描淡写地说:“诺诺说得有道理,江小姐喝醉了,一个人在外面确实容易出事,江总去看看吧!” 江向南这才匆匆道了谢,一脸尴尬地去追江晚意。 原本一直围着看热闹的人这时纷纷议论起来,大意就是说“江晚意无理取闹,出了名的泼辣,怪不得木林森不要她”“程诺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替江晚意的安全着想,人品真是没得说”之类的。 也有人提到当年我被黑的事件,那时候江晚意曾经带着打手和记者上门,给了我最为沉重的一击,有几个跟木氏有密切合作的老总这时候纷纷议论起来了,说我和木林森并没有任何亲密的蛛丝马迹,两个人之间一清二白,根本就是有人故意黑我,江晚意那个没脑子的被人当枪使了。 一场闹剧,以我被泼了一杯红酒,江晚意被扇了三巴掌结束,算起来,两边都够丢脸的。 酒会结束之后,我闷闷不乐地跟着卫砺离开酒店,找到我们那辆粉红色的小电驴,我顶着一头被红酒泼过的湿黏黏的头发,靠在卫砺背上,郁闷得要死要死的。 “卫砺,你说你干嘛非要我来呢?害我丢那么大的脸!”我十分不满,抓起他的衬衫下摆擦头发。 卫砺笑道:“怎么?被欺负了,不开心了?” “谁特么被欺负了能开心啊!”我怒了,用力捶他一记,“你是不是嫌我的日子太平静了,非要给我添点波涛?” 卫砺大笑:“江晚意跑出去时,那波涛是挺汹涌的。” “嗯?”我有些不解,随即反应过来,江晚意胸大,一跑起来,胸脯一颤一颤,是挺汹涌。 “傻瓜,你推江晚意的时候,把她的衣服抓得不成样子,她整个右边的胸部全露出来了,不过她头发长,挡住了,她老子又着急,一时间可能没注意到,她一跑动起来,头发一甩,你想想那画面。” 我讶然:“那不是半/裸了?” “不然你以为那些老总们为什么眼睛发直地盯着江晚意?就为了看脸?”卫砺失笑,“虽然你被泼了一杯红酒,不过也算是讨回来了,还赚了点利息。” 我有些疑惑,问道:“你是在为我出气?所以明知道江晚意衣衫不整,也不发话让江向南去追,而要等到我开口?” 卫砺笑而不答。 “可是为什么?你要是想帮我出气,早在江晚意第一次上门找我茬的时候,就可以出手了,江氏在a市虽然数一数二,可在你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啊!”我更加不解,“这样不是很麻烦?况且我也丢脸啊,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样真的好吗?” “你不是要变强吗?如果我当时出手,护着你一路顺风顺水,你又怎么可能成长起来?诺诺,今天江晚意来找茬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敢先动手扇她了吗?”卫砺反手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意味深长,“诺诺,变强不是找到一个强大的依靠,而是自己变强大,自己给自己依靠。” 我豁然开朗。 “那些欠你的人,我都记着呢!但是只要你不开口,我不会主动出手,除非你实在是应付不来。可是我会帮助你变强,等到你强大起来,再去亲自讨回那些帐。”卫砺的语气有些沉,“诺诺,虽然我并不希望你变得多么强大,可如果变强大是你想要的,那么我会尽力帮助你。” 152 器粗不粗,那得问你 我沉默了,静静地想着卫砺的话。 不得不说,卫砺的很多话语还是很有哲理的,真正的强大,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资本应付未知的风风雨雨。而依靠别人,总有靠不住的那一天。 电动车的车速越来越慢,等我发觉的时候,已经慢得跟自行车没啥两样了。 我吓了一跳,惶然问道:“那么慢,该不会是没电了吧?” 卫砺苦笑:“恭喜你,答对了!” …… 卫砺叹口气,无奈地说:“第一次骑电动车,真没想到,新车居然就这么点儿电量!” “所以,我们得走着回去还不算完,还得推着车子?”我好气又好笑,“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名爵世家很远很远?” 卫砺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可以打车回去啊!” “那这个小电驴怎么办?” “唔……扔了吧……” “卫老板财大气粗!” “财还能算得了大吧,至于器粗不粗,这就得问你了!”卫砺笑得十分痞气,反手在我腰间轻轻拧了一把。 电动车很快就扛不住了,卫砺无奈,下来推车子,我也跟着下来,叹着气吐槽:“你说你买电动车也就算了,还买个粉红色的,还是hellokitty的!你这内心妥妥的住了一个白雪公主啊!” “这是给你买的。”卫砺横我一眼,“要不是看你每次遛狗都被狗牵着跑,我至于买个女式电动车么?” 我呆了呆,卫砺好细的心!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亮红灯的车子,十分无奈。 “还能怎么办?推咯!总不能真扔了吧?”卫砺也挺无奈的,叹口气,对我说,“你上去吧,穿着高跟鞋,怎么走路?” “谁让你把拖鞋扔掉的?”我不满地哼了一声,“土豪就是土豪,就算是二十块钱一双的拖鞋,那也是钱啊!穿一次就扔,你还真是任性!” 卫砺突然停住脚步,掰过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别说二十,就算两百,两千,两万,只要你不喜欢,那就没有留下的必要。” 我心口颤了颤,莫名地感到一阵局促,强笑了笑,打趣道:“这是要用钱砸死我的节奏吗?” “你要是真能用钱砸到,那就好了!”卫砺怅然一叹,似有所指。 我低下头不再说话,生怕再跟卫砺对话下去,心脏会负荷不了。 卫砺指了指车后座,让我坐上去,然后他推着车子,缓缓地往名爵世家的方向走去。 帝都的晚上,十一点钟,车流还是很多的。走在人行道上,看着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我不禁大发感慨:“唉!要是刚才出了酒店,直接去商场就好了,肯定能撑到停车场,那我们现在就能开车回去了。” “也就是多费些时间和力气,没关系的。”卫砺淡笑着说,回头摸了摸我的脸颊,“诺诺,这样推着你走,我觉得挺好的。” 我憋在喉咙里的反驳声顿时卡住了,呆呆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里盛满了温柔,如月华一般柔和,如星光一般璀璨,如水波一般荡漾,如漩涡一般强力地吸引着溺水者沉得更深,更深。 我就是那个溺水者,拼尽全力妄图挣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越陷越深。 “卫砺,你别这样。”我呆呆地看着卫砺的眼睛,机械地吐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卫砺却像听懂了似的,眯着眼睛笑得十分固执:“我想对你好,我说过,我会把你宠上天的。” 他真的是很宠我,很顺着我,基本上我有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还会额外给我更多。 除了爱,除了婚姻。 我低落地垂下头,上半身往前一趴,双手扶着车龙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累了?”卫砺问,语声轻柔。 我恹恹地点头:“嗯,有点。” 身体上的累是其次,主要是心累。 心里明明知道没有可能,可是眼里看到的满满的都是希望,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稳住,要有自知之明,可那么多温柔,那么多宠溺,我根本拒绝不了。 “那就不回去了,我们找最近的酒店住一夜。”卫砺勾唇一笑,拍了拍我的后背,“坐好,这样明天你该腰酸背痛了。”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强撑着绵软的身子坐起来,卫砺推着我,加快了脚步。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来到一家规模不大的宾馆。 卫砺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脚步停顿一下,就要推着车子继续走,我是真累了,没力气再缩在小电驴的后座上,于是慵懒地说:“就这儿吧!” 卫砺十分不满,撇着嘴嫌弃道:“这地方看起来那么破,能住人么?” “什么样的破地方我没住过?这里好歹是在帝都,无非是店面小了点,里面的设施肯定是齐全的,就这儿吧!”我笑笑,不以为意。 最艰难的时候,我住过阴冷潮湿的地下室,要不是运气好,捡了八百块钱,我甚至连地下室也租不起,要沦落到住桥洞的地步了。 有时候想想,其实我还真是挺矫情的,那时候能痛痛快快地吃一顿红烧肉都是奢望,现在吃穿住用无一不是顶级名牌,我居然还没有那时候心里舒坦。 物质需求真的是很容易满足,可是精神需求却是个无底洞,物质生活越丰富,精神世界相应的也就越匮乏,这大概就是有钱人有各种各样的烦恼的来源吧! 卫砺见我实在是累得没边儿了,也就不再坚持,停好车子,就进了宾馆,然后开了一间房,直接进房休息。 因为被泼了红酒,洗头发就成了一件很糟心的事情,黏腻腻的很不好收拾,我又实在是太累,往莲蓬头下一站,水冲在身上,分分钟要睡着的节奏。 卫砺叹口气,无奈地脱了衣服进来,让我蹲下,上身前倾,他把莲蓬头取下来,对着我的脑袋用温水细心地冲淋。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算勉强洗干净了,卫砺拿浴巾把我包起来,抱到床边坐着,然后去找吹风机,帮我吹头发,等到把我彻底收拾妥帖了,他将我塞进被窝,盖好被子,然后才再次进入浴室收拾他自己。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卫砺上/床的动静,我翻了个身,习惯性地窝进他怀里,感觉到他摸了摸我的脸颊,轻笑着说了一句什么,但我没听清,睡意深浓,很快我就再次沉入了梦乡。 我是被一阵强有力的冲击惊醒的,熟悉的快/感翻涌着席卷全身,我睁开眼睛,就见卫砺正伏在我身上驰骋,额头上蒙了一层薄汗,鼻子里喷出粗重的喘/息。 “诺诺,你醒了?”卫砺俯首封住我的嘴,强势地与我辗转纠缠。 我的脑子还不大清醒,但是身体已经很自然地起了回应,喘/息着应和卫砺的索求,与他共赴云端。 结束的时候,我的状态再次回到死狗。卫砺皱了皱眉,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诺诺,你这样不行啊!这才一次,你就快虚脱了,弄得我都不敢再继续了!” 我翻了个白眼:“大叔,要节制!不然以后你就只能在回忆里重温当年的勇猛了!” 卫砺双眸一眯,磨着后槽牙,狠狠地从喉咙眼里挤出几个字:“你叫我什么?” “大爷,这总成了吧?”我横他一眼,“小气鬼!” “我的器是大是小,你还能不知道么?”卫砺咧嘴一笑,流里流气的样子特别欠扁。 温存了好一番,卫砺才肯放我起来,出来宾馆,就见门口停着一辆q7,就是卫砺平时经常开的那一辆。 “诶,为什么你开的车都只有几十万一百万?像你们这种大老板,不都喜欢开兰博基尼玛莎拉蒂劳斯莱斯什么的吗?逼格多高啊!”我有些好奇,按卫砺这种拿钱当白纸的壕性,他不整个布加迪威龙,那都是低调啊! 卫砺顺口回道:“他们需要靠豪车来撑场面,可我不需要啊!我买车是为了自己开,自己喜欢就好,为什么要去管什么逼格高不高的?” 我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霸道总裁,为你点赞!” 卫砺反问:“你喜欢兰博基尼玛莎拉蒂?” “喜欢啊!如果不用我花钱的话,挖掘机我都喜欢!”我嘻嘻一笑,“那可都是钱啊!” 卫砺顺手一巴掌扇在我后脑勺上,笑骂道:“财迷!” 我万万没想到,晚上回到别墅,居然看到车库里停了一辆崭新的玛莎拉蒂,明黄色的,很亮眼。 “喏,不用花你的钱的车,喜欢吗?”卫砺一手撑着车库门,一手抄在裤兜里,痞痞的样子很像在村头堵小姑娘的支书儿子。 我呆了呆:“送给我的?” 卫砺无比高贵冷艳地飞给我一个白眼:“驾校已经报好了,明天你就学车去。” 其实我是不想学车的,据说驾校教练很凶,老是骂人,我觉得我笨手笨脚的,肯定会被骂得跟孙子似的。 “能不能不去啊?我不想学。”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卫砺。 “为什么?学会开车多方便!”卫砺不解,“你那个smart买来多长时间了?你是打算当玩具看的吗?” 153我不信他不爱我 我怯怯地瞥一眼卫砺,弱弱地说:“可是教练好凶,我怕挨骂。” 卫砺气息一滞,像是没想到我会给出一个这么幼稚的答案,默了默,有些无奈地回答:“不想去驾校就算了,我教你。” 这个……卫大爷这种火/药桶脾气,确定不会让我给点爆了? 我突然觉得,其实去驾校也挺好,就算被教练虐成狗,也比被卫大爷血虐好得多。 卫砺的工作很忙,白天基本上很难抽出时间,但为了教我学车,他硬是每天七点钟之前结束工作,然后带我去郊区空旷无人的地方练车。 我就不说我有多蠢了,油门当刹车这种事情在我身上那是百分之一百二会发生的,反正第一次真正让我开的时候,我就把q7的屁股怼电线杆子上了,第三天蹭到了一个石墩子,从车门到屁股刮了一长道印子。练了能有一个星期,q7已经惨不忍睹了。 卫砺无数次叹气、深呼吸,用尽全力克制住不对我发火,半个月后,我终于成功地学会了开车,什么半坡起步啊,倒车入库啊,基本上都得心应手了。 卫砺告诉我,已经约好了明天去路考,今晚就让我从郊区开回别墅,实际上路,感受一下,他会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随时照应我。 虽然说晚上十一点钟的车流量已经少了很多了,但路上还是有很多车,而且车速很快,我挺紧张的,卫砺安慰我,让我别怕,只要胆大心细,就不会有问题。 从郊区往市区开,一路上都很顺利,进入三环之后,车流多了起来,很多司机都没素质,一路开着远光灯,闪得人眼睛发晕,什么都看不清。 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虽然心里挺慌,可一想到卫砺就在我身边坐着,我顿时安心不少。 快到二环的时候,前面的车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打起了双跳,几秒钟后,一个急刹,车速骤然降了下来。 “刹车!”卫砺见到双跳灯亮起来,第一时间出声提醒。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脑子里一懵,连忙重重地一脚踩下去,不料,车子不但没减速,反而嗖的一下向前猛冲了过去。就听“砰”的一声巨响,车头重重地撞在前车屁股上,一阵强猛的冲击传来,我和卫砺顿时被强大的冲击力甩得往后猛的一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被惯性弹了出去。 我的脑袋重重地往方向盘上撞了过去,卫砺眼疾手快,左手摁住我的胸口,右手护住我的额头。我听见一阵很杂乱的“咔嚓”声,然后就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我没事,完全是吓晕的,卫砺就悲催了,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跟二战伤兵似的,一只右手打了石膏,正躺在我边上的病床上输液。 “卫砺,你怎么样了?”我急得不行,连忙爬起来看他。 他叹口气,无比郁闷:“诺诺,我这三个月的所有工作生活,凡是需要用手的,都得你来解决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看着卫砺被包得跟粽子似的右手,既愧疚又心疼,弱弱地点头。 “得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给我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去,给我弄点吃的来,饿死老子了!”卫砺换了一副十分骄横的口吻,不屑地冲我丢了个白眼。 他怕我难受,所以故意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心里一暖,努力憋着的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如果忽略卫砺不爱我,不肯娶我这一点,他对我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可……卫砺是真的不爱我吗?他心里真的没有我吗? 我不信。 他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穿鞋子,有几个男人愿意为女人这么做?就算是热恋中的情侣,怕也未必全部能做得到吧! 他为了给我养身体,特意去学习厨艺,煮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吃。 我心情不好,他就带我出去旅游散心,把工作全部丢下,然后回来忙成狗,可是他再忙,都不会冷落我。 我怕被教练骂,他就亲自教我学开车,哪怕我差点害他被撞死,他都没抱怨一个字,甚至在危险发生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帮我挡了一记重击。 我要当老板,他给我开店;我要当明星,他捧我;程才踢我一脚,他将程家整得焦头烂额;江晚意欺侮我,他让我亲手收拾了那个目中无人的骄矜女人。 如果说这样还没有爱,我真的很难相信。 看着躺在病床上蔫头耷脑的卫砺,我突然就释然了。 不就是不肯娶我吗?那又怎么样? 娱乐圈多得是同/居几十年,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却迟迟没有领证结婚的人。比起那些为豪门生了一个又一个儿子,最终只落得一笔钱就被扫地出门的人,我起码一直被卫砺捧在手上,并且他说过只要我,会一直宠着我。 就算是普通人,有多少能够一段婚姻过一辈子的?又有多少男人愿意一辈子守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的? 就拿我爸来说,他不是照样养/了小/三,生了儿子,最终还把小/三娶进了门? 我妈死的时候我才六岁,只能模模糊糊记得那几年我妈每天以泪洗面,现在想想,她要么是被活活气死的,要么就是承受不住压力,精神崩溃之下自杀了。 虽然卫砺不会娶我,可他不会再找别的女人,会好好待我,好好待我的孩子,我虽然没有名分,可是至少比起我妈,我要幸福得多。 老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我肯退一步,不计较娶不娶的,我想,我应该还是可以很幸福的。 卫砺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挂着吊针,见我呆呆地站在床边不动弹,想用左手打我,又不能乱动,只能横眉怒目地瞪着我,叫道:“程诺!你傻了?!哭什么哭?老子还活着呢!” 我连忙抹了一把眼泪,急匆匆地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去。”慌乱地走出病房。 在走廊里,我看见一个大约有三十来岁的女人,脸色惨白,头发凌乱,一手拿着一个空的塑料水杯,正扶着墙艰难地走着。 我连忙上前扶住她,问道:“你要喝水吗?怎么不让家人去倒?” 那女人看见我来帮忙,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我顿时傻眼了,连忙把她扶进病房,出去倒了杯水给她。 那大姐拉着我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诉苦。 她是初中教师,嫁了个老公是公务员,俩人是大学同学,感情一直很好。四年前生了一个女儿,那时候二胎政策还没放开,公婆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各种找她茬,怂恿老公跟她离婚。 起初她老公倒还没怎么样,可一是年后,老公的发小生了个儿子,对方家的老太太经常抱着孙子过来串门,她婆婆眼馋,就把火发在她身上,随着发小的儿子一天天长大,小家伙越来越可爱,她老公也受不了了,渐渐地对她有了怨言。 后来二胎政策放开了,发小家又生了个大胖小子,那老太太更加得瑟了,她婆婆下了最后通牒,必须生二胎,二胎要是生儿子,那也就罢了,要是生不出儿子,那就让她打哪儿来滚哪儿去,并且要让她把自己生的赔钱货一并带走。 “后来呢?”我越听越愤怒,不由得为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揪起了心。 大姐泣不成声,嚎啕了很久才能接着往下说:“我十二月份那时候查出来怀孕了,这个月初,在全家的强烈要求下,找人鉴定了胎儿性别,是个女孩儿。我婆婆不想让我生下孩子,非逼我流掉。我不舍得,她就跟我吵架,把我推下楼梯,还告诉我老公,是我仗着怀有身孕无理取闹,打她骂她,是我自己不小心跌下来的。孩子没了,我右腿骨折,在医院里躺着,别说他们来照顾我,就连当初来医院,都是我自己打的120。要不是我手里有点钱,我就死定了!” 那大姐越说越悲愤,崩溃地捂着脸大哭。我听得心寒如冰,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残忍的人! 从大姐的病房出来,我的心情无比沉重。 我也是经历过失败婚姻的人,我深知一段失败的婚姻会给女人带来怎样的打击,像我这样好聚好散的,当初都遭受了捶心之痛,而大姐那样的,简直是生不如死! 转而想到卫砺,好像从我跟他的第一天起,除了刚开始我的不合作经常会触怒他,之后他就一直对我很好,仅有的几次暴怒,要么是因为我偷吃避/孕药,要么就是因为我和别的男人传出绯闻,他吃醋了。 他是真的很在意我,很宠我,这一点是实打实的,我能感受得到。 其实我得到的真的已经很多了,在很多人眼里,我现在拥有的正是他们所梦寐以求的。 也许,我真的应该退一步,给自己一个海阔天空。 154 坐上来,自己动 卫砺的头磕破了,有点脑震荡,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能好,主要是右手骨折挺严重,打了厚厚的石膏,干什么都不方便。这几天我把家搬到了医院,一手照料着卫砺的吃喝拉撒,十分尽心。 对于我的柔顺,卫砺明显很受用,我给他喂饭擦身,那货都是一脸“爱妃辛苦了”的样子,看起来特别欠扁,而且老是对我吆五喝六,什么“用力!你没吃饭吗?”“哎呦轻一点”“笨手笨脚的”各种吐槽。 我很不爽,可一看到卫砺那一脑袋白纱布,我自知理亏,又不敢跟他顶,卫砺看我敢怒不敢言,那厮就更加得意了。 在医院住了五天,卫砺就可以出院了,因为受伤,这货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假,每天主要在家里休息,到了下午三点钟才会去公司,待两个小时开开会签签字什么的,就回来了。 就在卫砺再一次吐槽我给他喂饭的动作不够熟练的时候,我彻底怒了,干脆把碗一丢,直接把他摁倒在床上,双手径直往他胸前的衬衫纽扣奔去。 “男人作,多半是空虚了,艹一顿就好了!”我眯着眼睛,邪恶地看着他,nnd,不就是断了一只手么?至于这么整天折腾我吗? 卫砺眉头一挑,看着我在他胸前作祟的手,危险地说:“你确定?” 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但确定,我还一定以及肯定!” 扒开卫砺的衬衫,然后是西裤,从里到外扒干净之后,我就开始脱我自己的衣服,刚把外衣解开,正要脱裙子,我突然停了手,看着卫砺,不怀好意地笑道:“那个……你手废了,还行不行啊?” 卫砺的脸色陡然黑了,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你试试?” 我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试试就试试!” “坐上去,自己动。”卫砺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赤/裸的身子,红着眼睛低吼。 我脸一热,微微垂头,回避卫砺过于灼热的目光,不料一低头,正好看见小卫砺竖直向天,杀气腾腾。 我心里突然一震,莫名的从脚底涌起一股燥热感,瞬间席卷全身,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卫砺不耐烦地皱眉,没心情等我酝酿情绪,急不可耐地翻了个身,夺过主权,强势进入。 “啊!不是说让我自己动的吗?”我呼吸急促,浑身的敏/感点瞬间被全部激发,不可抑止地轻颤。 卫砺邪笑:“等你动,老子早就憋死了!” 卫砺只有一只左手能用上力,不太方便发挥,费力地劳动了一会儿,他就嘟嘟囔囔地拉着我换姿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院的那几天憋狠了,卫砺这一次格外凶猛,攻势凌厉,我一个健康人差点没顶住他这个残障人士。 结束之后,卫砺搂着我,眯着眼睛舒服地感慨:“诺诺,你今天格外热情啊!怎么,饥/渴了?” “去你大爷的!”我抬脚就踹,过度老劳动之后,手脚无力,那一脚踹出去,简直跟调/情似的。 卫砺苦笑着压制住我的脚,喘息还没彻底平复:“别闹,今天没力气再喂你了,等我的手好了,保证将这些天欠你的连本带利地还上。” 我再次闹了个大红脸,索性埋头在卫砺怀里,不看他,也不让他看我。 卫砺用左手用力搂了搂我,声音恍若叹息:“诺诺,要是时间能定格在这里就好了!” 我心头一震,一种深切的动容刹那间席卷全身。 卫砺是真的很怕失去我。 这是除了桃子之外,第一次有人那么在乎我。 我紧紧地抱住卫砺,爬到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卫砺的身体明显一僵,眯着的双眸倏地大睁,不可思议地瞪着我,片刻,又缓缓闭上,用左手用力摁着我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良久,卫砺放开我的时候,无奈地抓着我的腰往下蹭了蹭,让我感受那个火热的柱/状物。我恶意缓慢地磨了好几下,卫砺倒吸一口冷气,怒冲冲地将我往下一甩,随即再次压了上来。 “小妖精!早晚有一天我要被你榨干!”卫砺嘶吼着冲撞,竭尽全力,勇猛无比。 “诺诺,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冲向高峰的一刹那,我听见卫砺咬着我的耳朵嘶吼。 我用力抱紧他以示回应。 不离开,就算你心里想着那个死去的初恋,可只要陪在你身边的女人是我,你把我放在心上,那我就不会离开你。 这话我没说出来,我觉得,卫砺这种嚣张到老天第一他第二的人,还是不要让他太得意的好。 恒星三十周年庆,说起来只不过是卫氏那么多家公司其中之一的庆典,但实际上,这是一个很好的拉关系的机会,因此但凡是跟卫氏有点关系的,或者是想跟卫氏扯上关系的,都会来参加,因此在周年庆前后,卫砺都会特别忙。 于是卫总不得不每天老老实实按点儿上班,有时候还要加班,甚至还得出差。 当然,他去哪儿,作为肇事者以及贴身保姆,我必须得跟着。 我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颜露,隔了三四年了吧,她还是那么漂亮,气质更加高冷了,就像一个骄傲的公主。 颜晨带着颜露来拜访卫砺,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看到我,颜晨和颜露明显都很惊讶。 “颜总,颜小姐,好久不见。”我客气地点头微笑。 卫砺挑眉:“你们认识?” “嗯,晨露集团的少爷小姐,晨露集团就是以他俩的名字命名的。”我就像一个尽责的秘书,礼貌地回答总裁的问话。 其实我心里是在翻白眼的,卫砺认识颜晨,他还在桃子的公寓下面堵过我,那一次就是颜晨送我们回去的,还给我和桃子每人送了一支香水。 卫砺微微一笑:“颜总、颜小姐,请坐,诺诺,去泡茶。” 我应声出去泡茶,心里却有些纳闷,颜氏跟卫氏好像没有什么合作,颜晨这么突兀地找上门来,是不是太冒昧了? 我让秘书送了茶进去,自己则溜到外面去转了一圈,过了半个多小时,我才慢吞吞地回去。 颜晨兄妹已经走了,卫砺问我:“干嘛去了?” 我耸耸肩,老实答道:“转了一圈,他们来找你有什么事?” “当然是谈合作了!”卫砺理所当然地回答,“难不成是为了请我吃饭啊?” “颜露?”我问,心里有了几分数。 卫砺勾唇一笑,冲我招手:“过来,我告诉你。”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问道:“是不是颜露想要签给恒星旗下?还是想请恒星的艺人给他们家做什么代言?我记得之前颜晨请我代言化妆品来着,不过我没同意。” 卫砺把我拉到他大腿上,扣住下巴就是一记深吻,然后才放开我,舔着嘴唇回味良久,才说道:“颜氏想邀请你为他们家的化妆品做代言,顺便也带颜露一把。” 当初颜露作为fly的成员,也算是大火过一阵,不过随着梅庭下黑手被揭发,fly顷刻间土崩瓦解,颜露也去了美国,时隔三年多,她居然还不放弃明星梦,真是很有恒心毅力啊! “颜露应该是木氏旗下的吧?木氏那么多艺人,干嘛非来找我?”我有些纳闷,虽然木氏跟恒星没法比,可颜氏好歹是木氏的第四大股东,干嘛不用自家的力量,而要去借助外人的力量? “傻瓜!你跟颜露以前都是木氏的练习生,媒体都知道的,要是你和颜露一起拍广告,你想,头条上会怎么写?”卫砺好笑地拍拍我的后脑勺,取笑道,“本来脑子就不太灵光,脑震荡了一次,就更傻了! 我顾不得跟卫砺斗嘴,慢慢琢磨颜家兄妹的用意。 我和颜露毕竟一同当了大半年的练习生,又在同一家公司走红,如果现在我和颜露一起出现在荧幕上,那简直就是自带宣传造势效果——昔日同门师姐们相隔三年再携手,这类的标题还是比较有噱头的。 “接吗?”卫砺问道,“这次让你自己选。” “不接。”我毫不犹豫地拒绝,虽然当年黑我的是梅庭,可颜露明明就知道,却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梅庭黑完朵朵黑柳安安,黑了柳安安再黑我,也不是个好鸟。 卫砺点点头,微微一笑:“不想接就算了,咱们恒星的人去给天海的人添人气,这种事情没必要做。” “诺诺,公司已经启动了金陵三期的方案,前期设计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跟各个单位谈具体的合作事宜,我要去a市待半个月,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卫砺眉眼弯弯,笑意温和,却是满眼笃定。 “去!当然要去!本老板娘都多久没去店里了?”我咧嘴一笑,垂眸敛目,收起那些阴暗的小心思。 开玩笑!我要是不去,万一纪蓉那个坏女人又来搞破坏了呢?我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去想纪苏那回事,万一纪蓉趁我不在,给卫砺灌了迷/魂汤,那我岂不是得呕死? 155 江晚意来了 回到a市,我莫名的有一种很奇异的归属感,毕竟是我生长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记忆,可我依然喜欢a市多于帝都。 这一次,来接我们的是唐助理,径直把我们送回了梁园。 梁园一切如故,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没有什么区别。我们不在的日子里,赵婶一如既往地收拾着偌大的房子,将一切都维持着原貌。 在梁园休息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卫砺就去了金陵大楼,开始约各个合作商谈论金陵三期的合作事宜。 我对于商业会议半点兴趣都没有,卫砺也不勉强我,天恩浩荡地允准我去桃橙窝打发时间。 桃子原本是唱歌的,但有个导演看中了她,邀请她去演电视,这种机会一般新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她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两个月前,她就跟着剧组满世界跑了。 桃橙窝里没了桃子,没了狗狗,瞬间冷清不少,因为我长时间不在,粉丝们也不再如刚开始那么疯狂,每天都在这里蹲点了。 店里的生意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总之,一切差强人意。 没想到,就在我来桃橙窝的第二天下午,居然有人找到了我。 江向南带着江晚意来到桃橙窝,堆着一张笑脸跟我道歉。 我也挂出一脸应付的笑:“江总真是太客气了,小事一桩,您居然如此上心,可真叫我不好意思了。” 昨天晚上,卫砺告诉我,金陵三期的建筑问题绝大部分已经敲定了,目前就差建材和装潢这两块还没有签下合同。 看到江向南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卫砺这是给我一个出气的机会啊! a市最大的建材商就是江向南,如果不是发生了江晚意三次侮辱殴打我的事情,建材肯定是用江家的,妥妥的,没商量。 可现在,江晚意那三次侮辱之后,卫砺怎么会轻易把整个金陵三期的建筑用材这么大一笔单子交给江向南? 江向南又是道歉,又是奉承,各种赔笑脸说好话,而江晚意则一脸憋屈愤恨,咬牙切齿地瞪着我,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江总真是太客气了,您也说了,江小姐喝醉了,不是故意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我微笑,维持着艺人应有的优雅得体,“江总也已经道过歉了,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谁也不提了。” “程小姐大人大量,气量恢弘,难怪深受全国观众喜爱。”江向南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我暗暗好笑,这个江向南,就差没在额头上写明“求合作”三个字了,却在我面前绕了那么大的弯子,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会怎么开口。 “晚意,虽说程小姐原谅了你,可你毕竟犯了错,还不跟程小姐道歉?”江向南眉头一皱,威严地吩咐江晚意。 江晚意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一脸愤恨,分分钟要暴走的节奏,可她却没敢爆/发,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说:“程小姐,对不起。” 我微微一笑,没接话。 江向南尴尬了一下,江晚意眼里的刀锋顿时更加凌锐了,我敢肯定,要不是她老子在这儿,她的巴掌肯定又要扬起来了。 江向南尴尬地给自己打圆场:“都怪我教女无方,把晚意惯坏了,程小姐您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器量大,您一定不会跟晚意计较的。” 我仍旧没接话,心里暗暗想着,给我戴了那么多顶高帽子,这个铺垫已经足够了,什么时候才能转入正题啊?我这都想好拒绝的托词了,他倒是开口啊! 江向南讪讪地笑了笑,终于说明了来意:“既然程小姐已经原谅小女了,江某代小女谢谢程小姐,江某已经在龙城定下了一桌宴席,给程小姐赔罪,不知程小姐肯不肯赏脸?” “江总实在是太客气了,只不过真是不巧,我这几天刚好闹肚子,只能清粥小菜,宴席我就不参加了。”我笑着拒绝。 “那……那可真是不巧啊!”江向南讪讪地干笑两声,“不知道卫总能不能拨冗赏脸?” “卫总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江总要是想邀请卫总,给卫总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我笑得既客气又有礼貌。 卫砺是什么人?八抬大轿去请都不一定请得到,打个电话过去,那不是找死么? 江向南脸一黑,却没敢说什么。 “程小姐可能不知道,整个a市在建材方面,我们江家是做得最大最好的,质优价廉,供货及时,金陵一期和二期的建筑用材都是我们江家提供的,但是现在金陵三期即将启动,卫总却迟迟没有定下建材用料。”江向南斟酌着说,一边说一边打量我的神色。 我默默地听,不置一词,淡定得不行,等到江向南不说了,我才笑笑,云淡风轻地回道:“卫总大概有他的打算吧!商场上的事情,我一个歌手,既不懂,也插不上什么话。江总要是有合作意向,可以直接找卫总谈。卫总是生意人,真要是各方面都合适,我想,他会考虑的。” 江向南脸一僵,沉默片刻,皱着眉头连连叹气:“实不相瞒,金陵一期的合作,是卫总主动找到我的,二期是整个a市四家大规模建材公司竞标,最终江氏打败对手,成功取得合作,但是这一次,卫总既没有直接找我,也没有发动竞标,地皮买了,建筑公司定下来了,除了建材和装潢,其余的都准备就绪,可就是这两块还没决定。” 我会心一笑,卫砺这是故意压着这两块,等着有合作意向的人来找我呢! “卫总高深莫测,我一个小小的艺人,哪里能摸清他的心思?江总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去找卫总谈论。”我礼貌地微笑,“我对于商业的接触,大概也就这一个咖啡屋了,江总您看看这冷清的店子,大概也能明白,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有什么事,您还是直接找卫总吧!” 江向南殷切地看着我,我收回目光,看着已经不冒热气的咖啡杯,拿咖啡匙缓缓搅动,就差没在脑门子上写上“送客”俩字了。 江向南叹口气,说:“卫总那边,还请程小姐多多美言,江某告辞了。” “您请,欢迎下次光临。”我挂着职业的微笑,说着礼仪小姐的经典台词。 没想到,在服务生收咖啡杯的时候,居然发现碟子底下压着一个巴掌大的小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二十万的支票。 我撇了撇嘴,啧啧,走后门啊!那倒是后面多加个零啊!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我直接拿着红包去了金陵,往卫砺桌子上一拍:“喏,有人拿二十万来找我走后门,你看怎么办?” 卫砺皱了皱眉:“二十万?打发叫花子呢?” 我绷不住笑了,这货怎么跟我的说法一样啊?不得不说,这几年的确是受卫砺影响太深了,很多时候,我俩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 “那合作的事情,最后你会交给江氏吗?”我有些好奇,卫砺应该不是诚心跟江氏合作吧!要不然这样整,江氏心里肯定不满,合作一定愉快不起来。 卫砺笑而不答,只是神秘莫测地说:“你就在店里待着,有得是好戏上演。” “什么意思?江向南还会来吗?”我敬谢不敏地摆手,“别,千万别,我可不想再看见江晚意那想要杀人的眼神了!” 卫砺神秘兮兮地冲我眨眨眼:“你就静静地等着看好戏就成了。” 卫砺这么一说,我更加纳闷了,到底是什么好戏?总不会是江晚意跑到我面前来主动求巴掌求泼红酒吧? 隔了一天,江晚意果然又来了,这一次,江晚意一进咖啡屋,就径直向我走来,垂眉敛目地道歉:“程小姐,对不起,以前是我太冲动不懂事,被人利用了,才会对你做那些不好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说着,居然还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我愕然看着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这货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卫砺给了江向南什么压力,居然能够让心比天高的江大小姐来向我道歉? 我正坐在电脑前追剧,捧着一杯咖啡滋溜滋溜地小口轻啜,见江晚意态度这么好,于是放下咖啡杯,站起身,指着离得最近的一张桌子,说:“江小姐,请坐。”转脸向服务生吩咐,“来两杯拿铁。” 江晚意坐在我对面,局促地绞着双手,蔫吧蔫吧的,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盛气凌人。 很快咖啡端上来了,江晚意局促地道了谢,端起咖啡小啜了几口,这才放下咖啡杯,深吸几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程小姐,我这次来,是有事求你。”江晚意脸颊通红,眼神里带着无奈的屈辱以及无法抹去的倔强。 先不说江晚意的人品怎么样,总之,她今天能够对我说出这种话,可见,江氏对于金陵三期的建材合作是志在必得的。 156 纪蓉的挑拨 “江小姐这话说得,可真是打我脸了。你是江氏千金,我只不过是个唱歌的,你能有什么求我的?”我笑笑,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心里却是一片雪亮。 应该是卫砺给出了什么信号,谈合作可以,先让我把气出了再说。而金陵地产可以说是a市最大的地产,是个建材商都不会轻描淡写地放过。 我暗暗好笑,卫砺也真是的,我当时既然打了江晚意,以前的事情就算扯平了,我也懒得过多计较,反正以后基本上没什么见面的机会,眼不见心不烦就好。 可他偏偏要让江家父女找上门来,我一看见江晚意,就会想到她几次三番的侮辱,已经压下去的火气不可避免地再次窜上来,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这下可好,江晚意气得半死,我又何尝不是浑身不自在? “程小姐,我是真心来求你的。你也知道,金陵三期是块肥肉,整个a市的建筑商没有一个不想跟金陵合作的,我们江氏不但有实力,更有跟金陵合作成功的前例,在众多同行中,我们江氏是最有优势、也最合适的合作伙伴。但是因为之前我和你有些误会,卫总爱护旗下艺人,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在合作方面,还有些犹豫。只要程小姐原谅我,解开这个误会,想必卫总也会认真考虑跟江氏的合作案。” 江晚意殷切地说,眼里满是急切,那些什么倔强啊委屈啊愤恨啊,通通被对于合作的担忧所取代。 对于卫砺的心思,我还真不能完全猜准,虽然他是想给我出一口气,可到底要不要跟江氏合作,我还真搞不明白。 “江小姐,不瞒你说,卫总到底想跟谁合作,我既不清楚,也没打听。我只能说,如果跟同行相比,江氏的价钱低,货源好,供货及时,服务周到,那么,卫总应该会考虑江氏。毕竟卫总是商人,商人是以利益为首要考量的。” 江晚意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斟酌片刻,说道:“我想拜托程小姐转告卫总一句话,江氏愿意将价钱压低三个百分点,以示对程小姐的歉意。” “好的,下次见到卫总,我会记得转告的。”我礼貌地点头,心里却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 好个卫狐狸!我还当他真的是单纯地替我出气呢!搞了半天,他是想压价,而我正好成为了压价的助手! 晚上卫砺来接我的时候,我冷着脸没搭理他,他哈哈大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你个大头鬼!”我抬手就是一个爆栗,狠狠砸在卫砺脑门子上。 卫砺“呀呵”一声,挑眉笑道:“胆子大了啊!敢打我了是吧?” “你谈你的生意就好,干嘛非要让江晚意来找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气冲冲地质问,被利用的感觉真的超级不爽。 卫砺安抚性地拍拍我的后脑勺,笑道:“欺负了我的女人,还想从我手里赚钱,我不折腾他折腾谁?”捧过我的脸,认真地说,“诺诺,没有人能欺负你,不论是谁,我总会给他记下一笔账,等到该还的时候,我会让他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我被卫砺眼里的认真吓着了,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问道:“你是说,你是故意捉弄江晚意,根本不会跟江氏合作?” 卫砺勾唇一笑,眼中精光乍现:“我邀请了三家建材公司的老总打高尔夫球,唯独没有邀请江向南,他着急了,主动来找我,我暗示他去找你,然后请了一位建材老总泡温泉,江向南就更慌了,于是江晚意不得不找你低头。” 我暗暗咋舌,这个卫狐狸! “江晚意既然提出了主动压价,那这个价就不是三个百分点那么简单了!”卫砺粲然一笑,“下午江向南来找我,谈/判过后,江氏愿意将价钱压低十个百分点,合作达成,合同已经签下来了。” “十个百分点!那江氏还有得赚吗?”我不禁十分怀疑,卫砺这样做生意,是不是太苛刻了? 卫砺笑得十分奸猾:“赚是肯定有得赚,不过得少赚一半。” 我好奇地问:“那江向南怎么肯?” “傻瓜,这一次如果合作失败,那以后卫氏基本上就不会再跟江氏合作了,这一次虽然江氏会少赚一半,但毕竟还是赚的,而且一直在合作,以后再有合作,我也会优先考虑他们。”卫砺拍拍我的后脑勺,“你呀!头脑就是太简单了,做不来生意。你看看,桃橙窝被你经营成什么样子了?分分钟要关门大吉的节奏啊!”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敢看卫砺,他大把银子砸进桃橙窝,我不但没能给他赚钱,连本都快亏干净了。 回到梁园,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桑塔纳,我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纪蓉又来了! 卫砺也皱了皱眉,十分不悦,进去停好车,就见纪蓉在廊檐下站着,正翘首向我们这边望过来。 “哥!诺诺姐!你们回来啦!”纪蓉一看见我们下车,就大声向我们打招呼,那手摇得跟招财猫似的。 我发现我好像天生自带女人嫌弃以及嫌弃女人体质,跟纪蓉不和,跟江晚意不和,以前还跟颜露不和,跟柳安安不和,唯一一个跟我合得来的梅庭,还是背后下黑手害我的。 我勉为其难地冲纪蓉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卫砺没说话,握了握我的手,就松开了。 上了楼,我一直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卫砺跟纪蓉在说些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我很清楚,卫砺不喜欢纪蓉,不论纪蓉搞什么幺蛾子,卫砺都懒得多看她一眼,可纪蓉毕竟是纪苏的妹妹,她只要隔三差五提起来纪苏一回,就够给我添堵的了。 过了很久,卫砺才姗姗而来,一进门就长长地叹了口气,对我说:“诺诺,你先洗洗睡吧,不用等我了,我今晚得加个班。” “加班?”我皱了皱眉,“真的假的?你有那么忙?” 卫砺扬了扬手里拎着的厚厚的牛皮纸袋,叹着气说:“喏,蓉蓉拿来一大叠资料,是有关传媒的新项目的,我今晚必须得看完并且提出意见,给出答复,明天一早蓉蓉要在会议上探讨研究。” 我撇了撇嘴,悻悻地“哦”了一声。卫砺上前抱了抱我,疲惫地说:“我去书房看,不然开着灯会影响你休息。” 我扁扁嘴,没说话。卫砺捏了捏额角,一脸疲惫地拎着外套转身出门。 “卫砺!”我突然叫住他,一张口,自己都被自己吓着了。 “嗯?”卫砺转身,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里慌乱了一下,讪讪地说:“那个……你别太辛苦,注意身体,尽快处理完就过来睡。” 卫砺展颜一笑:“放心吧,我有数。” 卫砺走后,我心里突然特别慌,很不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于是开了电视,看了两集无聊的肥皂剧,迷迷糊糊的就有些不清醒了。 快三点钟的时候,我起来上了个厕所,发现卫砺还没回来,想到他那副疲惫的样子,有些心疼,于是下楼去煮了一碗面,卧了两个荷/包蛋在上面,端着面碗往书房送。 书房的门敞得很开,大片大片雪亮的灯光从门口倾泻而出,与走廊里略显昏黄的复古灯光融为一体。 四月的夜晚不冷不热,我没穿鞋子,赤着脚走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落地无声。 书房里的谈话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如春夜的雨点一般,窸窸窣窣地落在我心上。 “哥,你对她可真好!”纪蓉的声音酸溜溜的,不胜委屈。 卫砺语声含笑:“诺诺是个好女孩,除了犟点,脾气臭点,其他都挺好。” “比我姐姐还好吗?”纪蓉追问,语调微扬。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脚底板。 该死的纪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怪不得我一晚上都心慌意乱,原来是预感到了又不好的事情发生! “诺诺和苏苏不一样,没必要作比较。”卫砺轻描淡写。 我整颗心顿时又回到了胸腔,复归原位。 “哥难道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是图你的钱啊!她离过婚,还被包/养过,还……”纪蓉急切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卫砺笑笑,不以为意:“诺诺比你想象的能赚钱,她不需要花我的钱。况且离婚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至于被包/养……”卫砺语声一顿,哈哈大笑,“她一直都是被我包/养的。” 纪蓉不依不饶地问:“哥是说,你对一个情/妇动了真感情吗?” “蓉蓉,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诺诺是我的人,怎么对她,那是我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包括你。”卫砺的语声倏地沉了下来。 我鼻子一酸,突然觉得特别欣慰。 “那么,姐姐也无权干涉吗?”纪蓉冷笑,“哥,你说过只爱姐姐一个人的,你要食言吗?” 157 陪我睡 我的心顿时又提起来了,这个纪蓉,真是让人恨得牙根子痒痒啊! “蓉蓉,苏苏已经去世将近十年了,不论你我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我不可能一个人一辈子过,你应该很清楚。”卫砺的声音满含不屑,却还是很耐心地跟纪蓉解释。 “那哥会娶程诺吗?”纪蓉又问,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答应过姐姐,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 “我这辈子只会有诺诺一个女人,不会再碰别的女人了。”卫砺没有正面回答,“金钱,宠溺,陪伴,保护……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愿意给她。” 够了,真的。 如果说卫砺对我说的那些话还有可能是骗我的,那么现在他对纪蓉说的,就百分之一万二是发自肺腑的。 虽然他嘴上说不会爱我,可他却能够给我一辈子的独宠与呵护,不过是没有占据了“爱”这个名词而已,实质上却没什么两样。 以前我曾经计较过,他只爱纪苏,不爱我,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纪苏已经死了,现在对于卫砺来说,在活着的人中,我是最重要,那就够了。 活人取代不了死人,可死人毕竟是死人,人死万事空,而活着的人却有无数种可能。 没有婚姻又如何?有了婚姻也不一定能幸福,而没有婚姻的我,却被卫砺捧在手心里,四年如一日,岂不是比那些婚姻不幸的人好太多太多了? “卫砺,还没忙完啊?”我慵懒地打着哈欠,端着碗走进书房,“我煮了面,你吃了再工作吧!”然后看向纪蓉,故作惊讶地说,“呀!原来蓉蓉也在啊!真是不好意思,就煮了一碗面,你想吃什么,我让赵婶去做。” 卫砺绷不住笑了,横我一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纪蓉的脸色刷的变得铁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眼往外挤:“不用了。” “怎么起来了?”卫砺低着头看资料,左手拿记号笔画着别扭的圈圈。 我瞄了一眼,捂着嘴偷笑:“你字好丑啊!” 卫砺一个白眼丢过来,用右手上的石膏砸了砸我的脑袋:“还不是你害的!还有脸说!” 我缩了缩脖子,冲卫砺撒娇地笑笑:“看你还没回来,怕你饿着,就起来弄点宵夜给你。” 卫砺放下笔,好笑地看着我:“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的手不能拿筷子,还给我煮面条!” 我咧嘴一笑:“我就是你的筷子啊!” 我端着碗,拿着筷子一口一口地喂卫砺,这些天以来,喂饭已经变成了很得心应手的事情。卫砺竖起大拇指,赞道:“很好,你已经掌握到了喂饭的技巧,以后有了孩子,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我脸一热,微微垂头,余光瞥见纪蓉正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我们,那眼里的愤恨,简直比江晚意还要强烈。 我也是醉了,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用那种我抢了她们男人的愤恨目光谋杀我?我发誓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吃完一整碗面条,我又拿纸巾给卫砺擦了擦嘴角,笑着说:“卫砺,蓉蓉,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然后收起碗筷,心满意足地回房,睡觉。 卫砺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那会儿我刚刚醒过来,正赖在床上纠结是起来呢,还是继续睡,卫砺就带着一身疲惫倒在了我身边。 他慢吞吞地脱下衣服,掀开被子钻进来,熟稔地将我拽进怀里,下巴在我头顶上蹭了蹭:“陪我睡。” 我前半夜没睡好,也挺困的,躺在卫砺怀里,格外安心,于是大发慈悲地抱了抱他,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到中午才醒,吃了饭,卫砺先开车送我去桃橙窝,然后他再去金陵。 一进桃橙窝,我就呆住了。 你猜我看见谁了? 程信义居然在当门的桌子边坐着,面前放着一盏已经连热气都不冒的咖啡,正焦急地皱眉跺脚,伸长了脖子往门口张望。 见我进来,程信义立刻露出一张笑脸,热情地招呼:“诺诺,你可算是来了!” 怪不得卫砺说还有得是好戏,敢情是指程信义啊! “程总?真是稀客啊!吃好喝好,算我账上啊!”我笑着进门,打了个招呼,就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吧台走,放下包包,扯掉帽子之类的装备,然后坐在电脑前开始打游戏。 程信义很快跟了过来,一脸尴尬地说:“诺诺,也不陪爸爸说说话吗?” “哦,程总要找人聊天啊?”我眼珠子一转,向四周望了望,扯出一脸歉然的笑,“抱歉,桃橙窝是咖啡屋,不提供陪/聊服务,程总要是觉得一个人喝咖啡太寂寞,下次可以约友人一起来,我给你打八折。” “诺诺,别这样!爸爸只想跟你说说话,咱们父女多年没好好谈谈心了。”程信义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放软了腔调。 “谈心?我跟程总好像没什么好谈的吧?”我皱眉,疑惑地反问,顿了顿,又说,“既然程总盛情相邀,我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我这个老板娘太怠慢顾客了。” 我随着程信义坐到卡座上,让人换了两杯咖啡,然后搅着咖啡,盯着细腻的泡沫,漫不经心地问:“程总想谈什么?” “诺诺,这些年你过得好吗?”程信义沉默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要是在外面太累,就回家吧!” “谢谢程总关心,不过我一直在家啊!”我甜甜一笑,想到卫砺,心里暖暖的。 尽管没有婚姻,但我已经决定要好好爱那个男人,同时享受他独一无二的温柔与宠溺,营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温馨的小家。 程信义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才黯然而有些滞涩地开口:“诺诺,爸爸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是爸爸对不起你。” 现在知道对不起我了?早干嘛去了? 我满心嘲讽,如果我现在不是卫砺的女人,程信义会来找我?会向我道歉?会知道这些年来我受了不少苦,会知道他对不起我? 别闹了! 有江向南的前例在,我很容易就猜到了程信义的来意。 程信义是做装潢的,也做家具,金陵三期主要是精装房,如果程信义能够取得跟金陵合作的机会,不但能大赚一笔,还能借上我这股东风。 当初因为程才打伤我的事情,粉丝群情激奋,抛售程氏股票、上门找事、殴打程才等等等等,一系列事情下来,程氏元气大伤,口碑直降。如果程氏能够跟卫氏合作,粉丝们肯定会想到我跟程信义已经和解了,他就可以打着“星爸”的名头行事,这将会给他带来无尽的好处。 对于程家人,我的原则是不主动招惹,前事不计,后事必究,有求不应,有仇就报。总之一句话,你不招惹我,大家相安无事,你招惹我,对不起,我程诺也不是包子! “程总,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程家早就跟我断绝了关系,既然这样,现在就别再提什么爸爸女儿的了,别让人看笑话。”我淡笑着说,啜了一口咖啡,微笑着看着程信义。 程信义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就收拢了,强笑道:“诺诺,爸爸这次来,是想征得你的原谅的。爸爸老了,也没当年那么锋锐的脾气了,现在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地在一起,诺诺,你就不能满足爸爸的心愿吗?” 我笑着反问:“程总一家三口不是一直和和睦睦,美美满满的吗?我依稀记得,几年前的财经杂志上,程总一家三口一起亮相,备受好评,程总还被称赞为中年企业家中的翘楚,爱妻爱子爱家的成功男士,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程信义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时候诺诺不是在上学吗?爸爸怕耽误你的学业,所以没让你回来接受采访。” 我是真被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程总,我这个人从小乖僻倔强,性格怪异,还很不知好歹,十足十的白眼狼一个,这你是知道的,打亲情牌,对我没什么作用。”我冷笑着站起身,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程总既然没有别的事,那就恕我失陪了。” “诺诺!”程信义急忙叫住我,声音既急切,又忍不住带上了点儿严厉。 我没说话,顿住脚步冷笑着看着他。 程信义咬了咬牙,冷着脸说:“你既然不想认我,我也不勉强你,但是好歹我也是你爸,养了你二十多年,供你吃穿住用上学,现在我有事找到你,你总该帮个忙吧?” “程总,你说这话,就不怕遭报应吗?”我好笑地看着他,挺无奈的,“人要脸,树要皮,程总,你还真是刷新我的下限啊!” “程诺!你!你个畜生!”程信义愤怒地瞪着我,抖着手指着我的鼻子。 “怎么?还想打我?程总,要不你试试?在我的地盘动手,你可想清楚了!”我冷笑着回击。 开玩笑!咖啡店十来个员工,我怕他? 158 一家子不要脸的(加更) 程信义抖着手喝骂:“你!你这个畜生!”手一扬,就要往我脸上扇。 我一动不动,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近处的几个员工袖着手昂着头大步走过来,冷冷地瞪着程信义。程信义顿时怂了,狠狠地收回手,反手抄起咖啡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瓷片纷飞,咖啡四溅,一地狼藉。 我心里莫名的特别爽,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心理变/态了。 我不会帮助程信义,即便我有这个能力。 有些恨,是刻进骨子里的,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被消磨掉,而程信义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他还仗着亲生父亲这一点,想要在我面前耍威风。 我不想给程信义下马威什么的,也不需要他对我低声下气,既然已经二十年不闻不问,十余年没有见过面说过话,他全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也全当自己是孤儿,那就继续维持现状好了。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那么以后,你就都不必再了。 在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程信义抱着小/三和私生子,开好车,住好房,吃香的喝辣的当人生赢家,却无视我在夹缝中苦苦挣扎,那么现在,他也不必再回来了,我早就不需要他了。 “程小姐,您没事吧?”员工把我拉开,弯下腰清理地上的污渍。 “哦,没事。”我这才回神,强笑了笑,落寞地回到电脑前,呆呆地盯着屏幕上闪动的画面。 晚上卫砺来接我的时候,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微微一笑:“心累。” “卫砺,程家现在跟我没有一星半点关系,我既没有兴趣看他们春风得意,也没有兴趣看他们一败涂地,总之,他们是好是坏,跟我无关。所以,别让他们再来烦我了。”我倒在副驾驶上,疲惫地捏着额角。 近来真是越来越容易累了,从身到心,极端的疲惫,懒洋洋的,什么事情都不想干。 可能是糟心事儿太多了吧!先是江晚意,再是纪蓉,现在就连程信义都找上门来了,真是不让人清净! 卫砺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大概是看我真的累得不轻,卫砺今晚没折腾我,只是抱着我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叫我起来的时候,我居然很想赖床。卫砺好笑地揪着我的耳朵,硬是把我提溜起来,推进卫生间洗漱。 收拾完毕,他很大发慈悲地给了我两个选择:一是陪他去金陵上班,二是去咖啡屋待着。 “可我只想在这儿睡觉。”我闷闷地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什么睡?你是猪啊!也不看看什么时间了,你的演唱会还有一个多月就开始了,你就算不能回公司排练,也该自己练练嗓子什么的吧?”卫砺敲我一记,嘴撇得跟碟子似的。 好吧!卫大爷说了算! 我当然是要选桃橙窝的,一进店,我就躲到休息室补了个觉,睡了半天,居然还觉得困,起来吃了午饭,继续回去躺尸。 大概三点多钟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正赖在被窝里看电视,突然门被敲响了。 “程小姐,醒了吗?有人找您。” 又有人找?我还真是受欢迎啊! 我懒洋洋地起身,简单收拾一下就推门出去了,绕到前面卡座,就见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一副大墨镜的女人正坐在卡座上,服务员正好端着两杯咖啡,一杯给她,一杯放在了她对面。 “诺诺!”女人冲我招手,咧出一口白牙,应该是在笑。 我怔了怔,觉得这声音挺熟,可一时之间,却认不出究竟是谁。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在那女人对面坐下,她这才拿下墨镜,笑着说:“诺诺,我来看看你。” “程夫人?”我忍不住皱眉,居然是沈欢!这个女人来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突然想起上次我和卫砺去探病,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程信义带着沈欢和程才也去探病,错身而过的时候,是沈欢抓住了我的手臂,说什么我爸想我,让我回家。 上一次我是跟着卫砺的,她应该是看准了这一点,想利用我跟卫砺搭上线,所以主动示好,只是没想到我那么不给面子,程才那个不争气的又把我踢伤了,以致于程家不但没占到便宜,还吃了大亏。 这一次她来,应该也是为了跟卫砺合作的问题。程氏元气大伤,急需修复,要是能够接下金陵三期这个大单子,那无异于肾亏碰上六味地黄丸。 这个女人是个狠角色,否则也不会成功小/三上/位了。我有百分之一百的信心,她来找我,一定是冲着卫砺来的。 “诺诺,我知道你很爱你妈妈,接受不了别人做妈妈,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的妻子,照顾你多年,你叫我一声沈姨,不算多吧?”沈欢的笑容很甜,目光中满是淡定从容,跟程信义的勉强与气急败坏比起来,她简直就是淡定帝。 “程夫人可真会说笑话,我既然连爸爸都不认了,又怎么会认你?”我冷笑,讽刺地看着她,“不过话说回来,当年程夫人的照顾,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啊!不报答一番,还真是挺对不起三位的!” 沈欢的眼瞳蓦地一缩,眸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很快平复下来,笑道:“照顾丈夫的子女,本来就是为人/妻子应尽的义务,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工作之余能够常回家看看,我和你爸就很开心了。” “是么?”我淡淡地问,“我要是带卫砺一起回去,想必你们会更开心,最好是卫砺再将金陵三期的装潢全权交给程氏,那你们一定要喜出望外了。” 沈欢一阵尴尬,干笑道:“诺诺说得什么话!我和你爸希望你常回家看看,跟卫总有什么关系?” 我冷笑着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 “不过要是卫总愿意屈尊来咱们家做客,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沈欢眯着眼睛笑得十分慈爱,“诺诺啊,你今年也二十七了吧,是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你跟卫总也处了这么几年了,什么时候带卫总来认认门?” 还真是够贪心的啊!不但想要装潢方面的合作,还想当卫砺的岳父岳母! 只可惜,这算盘打得错得实在是太离谱了! 我森森然冷笑:“程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别跟我套近乎,我懒得敷衍你。一句话,想从我这边得到任何好处,别说门啊窗的,老鼠洞都没有!当初你们不管我不问我,后来我被黑,你们还上电视给我补刀,在全国观众面前说要跟我断绝关系,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诺诺,你……那时候你爸是气坏了,他以为你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你知道的,你爸这个人爱面子,他……唉!我劝也劝了,说也说了,现在他气消了,年纪也大了,越来越放心不下你,你……你就看在你爸都五十多了的份儿上,你就原谅他吧!”沈欢一脸急切,神态无比诚恳。 如果忽略她眼里那一丝丝掩饰不住的愤怒与急躁的话,我想,她的演技就完美无瑕了。 “沈欢,在我面前,就别演戏了!你是什么人,我心里很清楚。勾/引自己的老板,未婚生子,小/三上/位,逼死我妈,虐/待我那么多年,我现在没有弄死你,真的已经是竭尽全力在克制自己了。我拜托你,别挑战我的极限好吗?”我冷着脸,用尽所有恶毒的语气与目光,“别逼我做掉你,我不想脏了手!” 其实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好想不顾一切弄死沈欢,可是我知道,那不值得,为了她搭上我,除非我傻了。 沈欢眼里倏地流露出惊恐之色,随即转成愤怒,冷声尖叫道:“程诺!你别欺人太甚!” “我要是真想欺你,你现在就算不死,最多也就剩半条命了!”我冷硬地讽刺,“沈欢,请你转告程信义,在我没有用的时候,他不认我这个女儿,现在我有用了,但是已经轮不到他来用了!谁特么都不是傻逼,会被你们这种人渣利用!”我重重一拍桌子,冷冷地说,“这里不欢迎你,也不欢迎你男人和你儿子,这一次我不动手,下次要是再来找茬,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沈欢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程诺!你!你爸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个白眼狼!畜生!” “知道我是白眼狼就好,下次别再痴心妄想能利用我了!”我一个白眼丢过去,阴森森道,“快滚!否则分分钟撕了你!” 沈欢见我一脸阴狠,连忙抓起包包和墨镜撤了。 我颓然跌坐在座位上,长吁着气,抹了一把冷汗,感觉浑身的力气随着最后那几句狠话快速流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我不需要爸,不需要妈,不需要弟弟,真的。不需要,早就不需要了,二十年前就不需要了。 卫砺说得对,我真狠! 我狠狠咬了咬下唇,咬得满嘴血腥味,却丝毫不觉得疼。 心狠了,就不疼了。 真好! 159 我怀孕了 金陵三期的装潢,最终也没有交给程信义,程信义和沈欢到桃橙窝来,充其量也就是无用的挣扎,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他们不痛快,我也闹心。 敲定了这些合作方,卫砺就带我回帝都了。整体来说,我的心情还是比较愉快的,虽然闹心的事情挺多,可那天晚上在书房门口,无意之间听到卫砺和纪蓉的对话,让我安心了不少,越发觉得自己选择退让一步是正确的。 回到帝都,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恒星三十周年庆典在即,该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卫砺便有了不少闲暇,可以带我去逛个故宫,游个天坛什么的。 我很喜欢旅游,只不过以前因为没有钱,没去过什么地方,现在有钱有时间,能出去玩玩当然再好不过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以往跟打了鸡血似的,现在却跟毒/瘾犯了似的,萎靡不振,特别容易累。 桃子从剧组回来了,我把最近的情况跟她说了,她想了想,问道:“橙子,你大姨妈多久没来了?” 我略微一想,这才发现好像自从法国回来,就没来过例假,现在都四月中旬了,难道…… “八成是有了吧!”桃子惊喜地大叫,“快快快,去医院!这就去医院!验个血做个b超就知道了!” 我也挺开心的,毕竟一直以来都在备孕,真要是有好消息,卫砺也一定很高兴。 “还是不要了,等到明天早晨用试纸测了再说,要是有了,再去医院检查,不然白抽几管血,那可就亏大发了。”我笑着摇头,最近真是去医院去怕了,看见针头就心慌肾虚出冷汗。 桃子想了想,说:“也好,反正做b超也得空腹,你先拿试纸测一下,不论是不是,明天我都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做个全面检查,你最近瘦得厉害,身体是挺虚的。”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而又满怀期待的心,我偷偷溜出去买了试纸,在包包里藏严实了,苦哈哈地捱到晚上回家。 卫砺这几天因为工作不是很忙,晚上精力格外充沛,今晚他照例又要折腾我,我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说太累,想休息,任他怎么求,我就是不肯配合。 卫砺无奈,用力顶了我几下以示他有多么强烈的需要,我装作不知道,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装睡。 因为心里挂着事儿,我一夜都没睡好,中间醒了好几次,四五点钟的时候又醒了,我实在是憋不住了,悄悄溜到厕所,拿试纸测了一下。 两道杠,一道鲜红,一道淡粉。 我忐忑不安,上网查了一下,说是这种情况可能怀孕,也可能没怀孕,建议再测一次。 我感觉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扑通扑通地猛跳,仿佛随时会从嘴里蹦出来似的。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直到早晨卫砺要去上班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地有了些睡意。 卫砺叫我起来,我懒懒地不想动弹,大概是这几天实在累得厉害,卫砺叫了两声,也没勉强我。卫砺刚走没多久,桃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临时出差,今天不能陪我去医院了,让我找卫砺陪着,或者过两天等她回来了再陪我去。 醒来时,那七八只从桃橙窝带来的狗狗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有的在床上,有的在地上,睡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 我抱了一只小博美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柔顺的金黄色毛发。 突然觉得,当一只狗也挺好,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主人的一次喂食、一记抚/摸,都能带来巨大的快乐。 就这么杂七杂八地琢磨了很久,我突然觉得下腹部有些疼,不是很剧烈,绵绵密密的,就跟痛经似的。 去了个卫生间,发现真的来例假了,不过出血量比较少,颜色有些发黑,我忍不住有些郁闷,到底是切除了一半脾脏,对身体不可避免地产生了负面影响,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我让佣人给我煮了红糖姜茶,喝了之后躺在床上歇了半天,腹痛却没缓解,还是那么一阵一阵地疼,不停地出冷汗。 以前我也痛经,但不是很严重,一般喝了姜汤,躺上半天就不怎么疼了,但这一次跟以前相比,要疼得狠些,时间长些。 迷迷糊糊地昏沉了一天,晚上卫砺回来的时候,我半睡半醒的,察觉到了,但是懒得动弹。卫砺洗完澡,回来问了我几句话,我也没听清是什么,只知道过了没多大会儿,他突然把我叫起来,给我喂了一碗姜汤。 早晨醒来时,卫砺还在,他第一句话就是:“肚子还疼吗?” 我晃了一会儿神,才郁闷地点头:“疼,好像疼得更厉害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卫砺担忧地问。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用了,痛经又不是什么大事,大概是这段时间身体太虚弱,又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 卫砺眉头深锁,一脸不放心。 我强笑着安慰:“没事的啦!只不过孩子是没得生了,你那么想当爹,还真是挺对不起你的。” 其实我也挺难受的,特别失落,昨天还满心期待、忐忑不安来着,今天大姨妈就来了,这个打击,还真是快准狠稳啊! 卫砺板着脸,低声斥道:“瞎说什么大实话?好好休息吧!要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一定要去医院,听到了没?” “放心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还要养好身体给你生大胖小子呢!”我冲卫砺眨眨眼,笑道,“你去公司吧,我睡会儿就好。” 卫砺这才在我额头上轻轻亲了亲,一脸不放心地走了。 卫砺走的时候,把狗狗都放进来了,给我做伴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一边自己吃,一边挑了肉丝喂狗,吃着吃着,博美突然吐了,呕吐物呈淡褐色,像是被稀释过的血。 我下了一跳,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吐血了?我不敢耽搁,丢下碗就抱着狗狗打车去了宠物医院。 下了出租车,抱着狗狗踏上医院台阶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肚子特别疼,疼痛来得特别猛烈,一点防备也没有,一下子就从绵延不绝的钝痛变成了尖锐得要命的剧痛。下腹部像是有人在撕扯,在拿大锯死命地锯似的,疼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刹那间,冷汗遍布全身,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脑子里一道接一道地闪过无数白光,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我两腿一软,倒在门口,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有个年轻女孩在我病床前坐着,见我醒来,焦急地问:“橙子,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你是?”我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我是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你在我们医院门口晕倒,是我和院长送你来医院的。因为联系不到你的亲人朋友,所以我就在这儿等你醒来。”女孩顿了顿,又说,“我是你的粉丝,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虚弱地道谢:“谢谢你。” “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我还在上班呢!你的狗狗我们会医治的,你放心。”女孩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可爱,“我帮你叫医生哦,你可以向她了解病情。” “好的,谢谢。” 女孩刚走,医生就进来了,带着口罩,只能看见一双眼睛。眼神冷漠锋锐,挺吓人的。 “医生,我……” 我还没问完,医生就用公事公办的刻板声音说:“宫外孕,胚胎已经破裂了,因为情况紧急,联系不到任何直系亲属或是配偶等有权利签手术通知单的人,医院已经为你做过手术了。” “宫外孕?”我吓了一大跳,“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来月/经了啊!” “那不是月/经,那是宫外孕出血。”医生说,“上了节育环的女性,有一定几率宫外孕。凡是月/经推迟一星期以上,都应该上医院检查一下。”顿了顿,又接着说,“尤其是像你这种人。”(狗蛋不懂医,上网查资料得知带环可以提高宫外孕几率,如果不对,敬请谅解!) 像我这种人?跟了老板的艺人?这打脸打得,还真是啪啪响啊! 我苦笑:“谢谢医生,我知道了。只是我并没有上节育环,会不会是弄错了?” 医生的眸色越发暗沉了,怒气很明显:“我们医院虽然不是帝都最好的,好歹也是三/级甲等,连患者上没上节育环都诊断不出吗?” 可我明明没上过节育环,医生却断定我上了节育环,这是什么情况? “你之前动过手术,身体虚弱,放置节育环引起了一系列炎症,导致输卵管不通,引起输卵管妊娠。如果不是上了节育环,可能你就不会宫外孕了。宫外孕是很危险的,一个弄不好,要死人的!”医生冷冷地说,语气很轻蔑,“年纪轻轻的,上什么节育环?不想要孩子,不能做其他安全措施吗?往身体里放个人造的东西,影响很大的!” 160 诺诺,不要啊! 我被医生一通骂,骂得头都不敢抬,心里对于节育环十分疑惑,也顾不得解释什么了。 “明星啊!”医生摇头感慨,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那声音满含着对艺人的不屑,想来,也是近些年娱乐圈太混乱了吧! 我无奈地苦笑,得,人设彻底崩塌,歌手这碗饭,估计是很难吃下去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卫砺,告诉他我又进医院了,连带着他的孩子。 卫砺当时就疯了,在电话那头失控地大叫:“孩子?什么孩子?你不是来例假了吗?” “是啊!所以,孩子没了。”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呵呵笑道,“对不起啊,没能保住你的孩子。” 卫砺很快就到了医院,最多不过半小时。 帝都的交通,不用多说,大家都懂,我甚至怀疑,卫砺是开飞机来的。 “诺诺,你怀孕了?”卫砺是冲进病房的,脚步凌乱,跌跌撞撞,仿佛随时会一头栽倒似的。 “宫外孕,孩子已经没了。”我死死地瞪着卫砺,咬了咬牙,硬声硬气地说,“卫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居然会这么狠!” 卫砺整个人都僵了,喃喃地念叨:“宫外孕?怎么会是宫外孕?” 卫砺的僵硬与呆滞如一根针一般,直直地往我心口上扎。多讽刺啊!他既然不想让我给他生孩子,为什么还要一直把孩子挂在嘴边? 我失控地大叫:“卫砺,你口口声声要我给你生孩子,可是,你在我身体里放置节育环,这又是为什么?” 卫砺没说话,锁死了眉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给我放的节育环?”我死死地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鲜血淋漓,却一丝痛感都没有。 我的心不痛,真的,只是很冷,冷到了骨子里,仿佛整个人硬生生被剁成一块一块的,塞进了冰箱里。 卫砺还是没说话。 “你满意了吧?杀死自己的孩子,现在你高兴了吧?”我泪如雨下,尖着嗓子哭叫,“也对啊!你怎么可能真的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呢?你只爱纪苏,只在乎纪苏,只想要纪苏给你生孩子啊!我程诺算个什么玩意儿?我他妈的也配给堂堂卫总生孩子?” “不是的!诺诺!不是这样的!”卫砺一把抱住我,将我的脑袋死死地摁进他胸口,摁得死紧,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卫砺的心跳声隔着春衫传过来,砰砰砰砰的,很清晰,很有力度。我耳朵里一阵轰鸣,脑子疼得跟要炸开似的。 我失控地捶打着卫砺的后背,哭得直抽抽:“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已经不奢望你的爱了,也不奢求婚姻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折磨我?!” 卫砺一记一记地承受着我的捶打,濒临崩溃边缘的女人力气往往大得出奇,我能很清晰地听到拳头与背脊相击,透过胸膛传过来的咚咚声。 卫砺急声安抚:“不要这样!诺诺!我也很难受啊!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充耳不闻,死命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还想来抱我,我腾的一下站起身,站在病床上,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向卫砺的脸。 掌声清脆响亮,我的手都麻了,卫砺的脸很快浮起五道鲜红的指印,微微肿起。 卫砺用力抱住我,痛苦地说:“诺诺,你别这样,我害怕。” “害怕?你连人命都不害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怕我打死你吗?呵呵,我倒是想!”我咬牙切齿,用力捶打卫砺的头。 “你刚刚没了孩子,不能太激动,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啊!”卫砺不躲不闪,一副全盘接受的样子。 其实单纯对于这个孩子,我还不至于这么悲痛欲绝,毕竟他来的时候我毫无察觉,走的时候我更是一无所知,看到出血的时候,我甚至以为是来了例假。 失去孩子,我虽然遗憾,虽然伤心,但还不至于崩溃。真正给我致命一击的,是那个节育环,那个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我身体里的节育环。 他明明不想让我怀孕,却口口声声要我给他生孩子,他说等我生下孩子,他就会放了我,给我自由。他给了我一份期待,可是这个期待,却是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谎言。 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爱他,好好跟他好好过日子,组建一个温馨的小家庭,可我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对我,再一次毁掉我好不容易燃起的对他的爱,亲手把我推进无底深渊。 “诺诺,别这样,别这样!”卫砺抓住我的手,将我牢牢地摁住,不让我有过激的动作。 我嚎啕大哭。 卫砺眼里闪着泪光,抱着我,绷紧了嘴唇,咬死了牙关,一副正在承受巨大打击的样子。 我一直哭到没了意识,醒来时,已经转到帝都最好的医院了,这件事卫砺压下来了,一方面是送我来医院的人并不知道我的病情,另一方面是医生毕竟是有职业操守的,再加上卫砺的施压,这件事很容易就风平浪静了。 恒星方面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我因为前段时间脾脏摘除,身体十分虚弱,在准备恒星三十年庆典的时候劳累过度,健康出了问题,现在公司决定,将演唱会取消,已经购票的粉丝,可以通过官方网站获得双倍赔偿。 因为我的情绪很低落,卫砺怕我出事,尽可能多陪着我,看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在他不方便的时候,就让桃子过来看着我。 我不知道,一个男人究竟可以渣到什么程度,以前我觉得我爸已经是渣男中的极品了,现在,我想,卫砺应该是渣男中的战斗机了吧! 我不吃,不喝,不说话,眼睛也不想睁,颓丧地躺在病床上,心灰意冷。 卫砺拿我没办法,让桃子来劝说,桃子见我这么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又急又气,哭也哭了,求也求了,骂也骂了,可我就是不买账。 这一次,我是真的想死了。 因为,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卫砺把我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掐灭了,他根本就没有给我留活路。 “橙子,你别这样!不就是生个病吗?不就是身体虚弱吗?咱们好好养着,总会好的,你这样,只会越来越糟糕的你知不知道!”桃子泪流满面,用力握着我的手,苦苦哀求,“橙子,什么样的苦日子咱们没过过?没爹没妈都活过来了,这点病算什么?” 原来,桃子不知道我宫外孕的事情。也是,卫砺怎么可能去告诉桃子这些呢?在桃子心里,卫砺可一直都是好男人的典范呢! “桃子,你说,孩子从自己身体里掉出去,痛吗?”我漠然问,面无表情。 我想不出现在应该有什么表情,不论是喜乐,还是哀怒,那样生动的表情,我做不出来。 “你……你什么意思?”桃子浑身一震,呆呆地问,“你……有了孩子?” “已经没有了,而且我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就离开了。”我淡淡一笑,我想,我一定是精神失常了,要不怎么能笑得出来呢? “你……你别吓我!”桃子慌乱地抓住我的肩膀,“怎么会没了呢?” “宫外孕,孩子没了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也没觉得多疼。”我继续笑,唇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你信不信,我居然在带了节育环的情况下怀孕了。” “节、节育环?”桃子的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 我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叹出:“是卫砺给我带的,真是可笑,我居然完全不知道!直到宫外孕晕倒在宠物医院门口,做完了手术,我才知道,我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桃子整个人都懵了,呆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你是说,卫砺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给你上了节育环,导致宫外孕?” 我沉沉地点头:“嗯,去年十一月份,我在滑雪场发烧晕倒,然后是脾脏破裂动手术,在法国又发烧昏迷,住了半个多月院,好几次都是昏迷不醒的,卫砺应该就是那时候给我上的节育环。” 我记得卫砺之前说过,因为我常年吃避/孕药,立刻怀孕,怕会对孩子不好,所以给我半年时间调理身体,从那以后每次做,他都会带套子。可是自从滑雪场回来,卫砺就不带套子了,我问过他,他那时候表现得很急切,一副很想要孩子的样子,我也就没多想。 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疑啊!难道就是那一次,他趁我发烧昏迷住院,给我上了节育环?因为身体不好,一直在挂水吃药,所以就算有什么不适,我也不会往别处想。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完全没有破洞,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卫砺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面说非常想要孩子,一面又偷偷地给我带环,让我生不了孩子。 桃子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压抑住怒火,她“砰”的一脚踢在床头柜上,像是还无法发泄怒火似的,又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咬着牙喝骂:“艹他妈的!老娘宰了那个畜生!”然后就急火火地往门口冲。 “桃子不要!”我连忙叫住桃子,她回头看我一眼,我哀切地看着她,“不要去!” 161 卫砺,我们结束吧! 我不能让桃子去,我已经失去了孩子,我不能再失去桃子了。 桃子顿住脚步,固执而又狂乱地看着我,咬了咬牙,狠狠地说:“伤害你,就是伤害我。橙子,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也要宰了那个畜生!” “怎么宰?真的拎把菜刀冲过去一阵乱砍?然后卫砺死了,你故意杀人,吃枪子儿?”我悲哀地乞求,“桃子,不要,我求你!我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你了!” 桃子红着眼睛看着我,满目疯狂。 “卫砺根本没打算让我怀孕,所以才会给我带环。现在孩子没了,正中他下怀。你要是打算去动之以情,他根本不会买账。要是打算晓之以理,像我们这种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要权没权的人,谁给我们主持公道?”我叹口气,万分悲哀,“桃子,要是惹怒了卫砺,我怕你也会跟着遭殃。” “我不怕!”桃子咬着牙,固执地看着我,“橙子,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有什么不好。这十多年来,我已经把你当成我身体的一半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个冰冷的世界活下去。橙子,有人往我半边身体上捅刀子,你觉得我能忍吗?” “不能忍也得忍,桃子,我们没有能力反抗。”我长叹一声,万念俱灰,“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给弱者留活路,咱们能够挣扎到现在不容易,不要轻易自己毁了自己。” “可是橙子,卫砺他已经毁了你啊!”桃子大步冲过来,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你就那么爱他?就连他对你做过这么残忍的事情,你都可以不计较?” “我不爱他,至少现在已经不爱了。”我冷笑,目光一分一分冷下去,“他说只要我给他生一个孩子,他就会放过我,给我自由,以后也不再难为我。现在孩子没了,我和他的协议也就顺理成章地终止了。” 什么都是假的,我最终什么也留不住,是我太傻,居然相信了卫砺的鬼话! 不爱,不娶,可笑我居然还有期待!居然还会以为自己很幸福! 桃子怔了怔,缓缓问道:“你是说,你要跟卫砺决/裂?” “早该一刀两断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我躺回床上,捏了捏额角,“本来我还在想,就算他不愿意娶我,至少他对我很好,我一样可以很幸福,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错特错了!他的心里只有纪苏,他又怎么会让别的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桃子一阵怅然,过了很久,才落寞地说:“孩子没了也好,至少……以后他不会受苦。注定了不该来这世上的孩子,还是不要来的好。来了,会痛苦一辈子的。” 这话听着很残忍吧?可却是最真实的。 我和桃子都是吃过这个亏的人,很多时候,我们都会宁愿自己没有来过,甚至,桃子自杀过,吞了四十片安/眠药,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她早就没了。 我没有自杀过,可我自/残过,拿小刀割手指,用针刺指甲缝,极端绝望的时候,我差一点割腕,要不是桃子用手抓住了美工刀片,我也死了。 晚上卫砺来医院替换桃子的时候,桃子一看见卫砺,就红着眼睛扑了过去,劈手就是两巴掌,抬脚就踹,一边踹一边骂:“畜生!你他妈的不是人!老娘宰了你!” “桃子不要!”我急切地大叫,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我跟了卫砺四年半,对他的脾气已经摸得很熟了,卫砺这人很狂妄,根本容不得任何人忤逆他,更别说照着他的脸扇巴掌了。 没想到,卫砺却没闪躲,结结实实地挨了桃子两巴掌,又被桃子重重一脚踹在膝盖上,身子晃了晃,眉目间浮起一丝痛苦。但他却没说一个字,一脸沉痛地绕开桃子,径直走到床边。 “桃子,你先出去。”我虚弱地冲桃子摇了摇头。 桃子咬着牙,倔强地瞪着卫砺,我恳切地看着她,她突然神情一松,“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捂着嘴巴哭着跑出了病房。 卫砺默默地注视我,过了很久,才迟疑着问:“诺诺,你还爱我吗?” 我没回答。 “那……你现在恨我吗?”卫砺眼里的不安深了些。 我仍旧没回答,垂眸平复了一下心情,冷硬地说:“卫砺,我们结束吧!” 卫砺全身一震,两步冲到床边,一手撑住床头,一手松松地抓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 “既然你不想要孩子,那我们的协议作废了,我和你,到此为止。”我面无表情地说,语气很平静,“按照约定,一刀两断,再不相关。” 卫砺沉默片刻,迟疑着说:“可……约定还没有达成。” 我笑了,卫砺居然还有脸提约定的事情?是他自己毁约在先好吗? 我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看着卫砺,勾着一抹冰冷的讽刺的笑。卫砺的眼眸闪了闪,低声说:“诺诺,我……如果我说,我不想结束,可以吗?” 我仍旧没吱声,只是讽刺地笑看着卫砺。 卫砺无数遍骂过我贱,大概他真的认为我很贱吧!贱到发生了这种事,我还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跟他肌/肤相贴,呼吸相闻,继续像以前那样,跟在他的身边,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的情/妇。 “卫砺,我不要钱,不要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开。”我叹口气,颓丧地收回目光,“早就该结束了,一切都是错的。” “可我不想让你走。”卫砺皱眉,握着我肩膀的手一分一分收紧,“诺诺,我说过,这场游戏,只有我才能说结束。” 所以,这一切从头到尾都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我没吱声,往下缩了缩身子,躺回被窝里,慵懒地拉高被子,结束谈话。 这一次,不论他同不同意,我都要走,如果他坚持不肯放过我,那么,鱼死网破,我豁出去了! 卫砺目光灼灼地逼视我,眉头锁得死紧,薄唇紧抿,唇线绷得很僵,看起来一脸纠结的样子。 “诺诺,对不起,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所以……”卫砺叹息着,抚/摸着我的头发,低低的念说,“我原以为,有了孩子,你就会为了孩子而留在我身边,可是诺诺,你太狠,即便是有了孩子,你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我闭着眼睛,不看卫砺,他的声音如针一般刺进我耳膜,尖锐而又清晰。 “诺诺,我不想让你走!我不能没有你!”卫砺低吼,一手突然捏上我的双颊,力度不大,掌心微凉,带着黏腻腻的冷汗,“如果生下孩子,你就会走,那我宁可你永远也生不了孩子!” 所以说,从一开始,他答应放我走,不再难为我,根本就是骗我的?! “我以为,你会爱上我,只要你爱我,再有了孩子,那就好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可是诺诺,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把交出去的心完完全全收回来!如果你爱我,我又怎么会害怕?如果我不害怕,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卫砺癫狂地质问,捏着我双颊的手来回摇动,带着我的脑袋跟着摇,摇得我眼睛都花了。 “你不爱我,凭什么要我爱你?你不娶我,凭什么要我没名没分地跟着你?”我霍然睁开眼,讽刺地看着卫砺,毫不客气地反驳,“卫总,你是在神坛上待久了,就以为自己真的是太阳了?恒星行星彗星都得绕着你转?你凭什么?” 卫砺脸一僵,瞳孔倏地猛缩。 我没等他开口,接着说:“你有钱又怎样?我不稀罕!你有权又怎样?关我屁事?你真以为你是皇帝,全天下女人都等着你来宠幸,谁要是敢有一丝不情愿,分分钟就要被抄家灭族?!” 卫砺的手缓缓松开,垂落在枕头边上,他整个人好像突然遭受了很沉重的打击,微微侧着头,迷茫地看着我。 “卫砺,我告诉你,要不是我能力不足,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受你摆布,我一天都不会跟你!你以为你真的那么优秀?真的是全天下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个女人都得拜倒在你脚下?”我嗤笑,不屑一顾,“切!你凭什么?” “凭你的脸?长得比你好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还是凭你的钱?我不需要,你的钱对我没有任何诱惑!凭你的权势?我不需要仗势欺人,用不着!那你还剩下什么?有什么值得我深爱的地方?” “你甚至不如宋承瑞那个渣男!起码宋承瑞没有纠缠桃子,更没有把桃子逼得生不如死!”我尖叫,泪如雨下,心里撕扯着绞扭着疼。 据说女人是最会口是心非的生物,明明心里爱得要死,嘴上却可以说出最恶毒的话。其实,我是爱他的,真的是爱他的。 可是卫砺不知道,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可还没来得及补救,悲剧就发生了。 162 你去死啊!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头发蓬乱,脸色苍白,两眼通红,唾沫横飞地痛骂渣男,跟个泼妇没两样。可是骂过之后,真的好爽,跟卫砺撕破脸,居然是这么爽快的事情! “你说,我连渣男都不如?”卫砺木然问道,满眼震惊,仿佛我刚才的话有多么刷新三观似的。 “你以为呢?痴情不悔的卫先生,怎么能跟渣男相提并论呢?”我冷笑,恶毒地诅咒,“你既然那么爱纪苏,那么放不下纪苏,那你去死啊!你死了,不就可以去陪她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感人至深啊!” “诺诺,你……你叫我去死?”卫砺怔怔地看着我,满眼不可置信。 我恶毒地勾唇冷笑:“你死了就可以去陪你最爱的纪苏了,还用得着把我拴在身边当替身?” 卫砺的眼瞳倏地眯起,额头青筋暴突,过了很久,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一副用尽全力克制的样子:“诺诺,你现在情绪太激动,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这种话,我不希望听见你说第二次。” 我狠狠别开脸,用力咬着嘴唇,死死地克制着冲上去跟卫砺同归于尽的冲动。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为了那样一个渣男,我已经耗费了所有的青春,再把余生搭进去,又能怎样?不论我做什么傻事,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卫总,睥睨众生,俯瞰天下。 我没办法把他拉下神坛,没办法为我的孩子、为我自己报仇,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懦弱地逃开,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踏进这一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漩涡。 卫砺长叹一声,落寞地说:“诺诺,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都等你养好身体再说。” 我死死地握着拳头,却感受不到指甲掐进肉里的刺疼,冷汗涔涔而下,全身冰冷僵硬,仿佛连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卫砺默默地看了我很久,才黯然离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背影,惊觉向来高大英挺的身姿居然变得说不出的颓丧萎靡。 是啊!我一连提起了那么多遍纪苏,他能不落寞颓丧么?那可是他的心头挚爱啊! 卫砺一出门,桃子的咒骂声就响起来了,尖锐刺耳。我懒洋洋地往下缩了缩,没心情去理会外面的情形。 最后听见卫砺用低沉悲伤的语调说:“拜托你照顾好诺诺,谢谢!” 然后是“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桃子的骂声传来:“艹你妈的!你他妈居然有脸拜托我?!你他妈算个什么玩意儿?!” “桃子,你为诺诺出头,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要记住,我是你的老总,你是我的员工!”语声威严,满含不悦。 我心一紧,生怕卫砺会把桃子怎么样,连忙强撑着想要爬起来。 “妈的!受你个龟孙子的鸟气!老娘不干了!”桃子怒吼,随着一声闷响,不知道是把什么东西砸了。 桃子夺门而入时,我已经坐起来了,双脚落地,刚刚拔下挂水的针头,正要丢掉针头往外跑。 桃子尖叫一声:“橙子!你干什么?!”跌跌撞撞地向我冲过来。 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程诺!”卫砺也冲了进来,见我手背上流了一片血,二话不说把我的手抬起来,嘴唇凑了上去。桃子见状,手一扬,就要去推卫砺。 我冷冷地抽回手,冲桃子摇了摇头,以眼神暗示她不要冲动。桃子冷哼一声,不屑道:“怕他干什么?老娘已经把他给炒了!” 看我沉默,卫砺讪讪地退后一步,无奈地叹了口气:“诺诺,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没吱声,也没看卫砺,就那么默默地躺着,桃子握着我的手,心疼地直抹眼泪。 卫砺走后,桃子抽抽搭搭地对我说:“橙子,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宰了那个王八蛋,哪怕我自己进去蹲局子!” 我黯然低头:“你现在是恒星的员工,跟卫砺翻脸,你翻不起。”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我已经决定要脱离恒星了,那种渣男,我一天也不想给他打工了!”桃子义愤填膺。 哪有那么容易?桃子正式出道前,跟恒星签下了合同,现在合同没到期,桃子要是违约,赔偿金这一辈子都难还得起。 转念一想,现在我跟恒星也是有合约限制的,就算要离开,也要先把合约终止了,否则有合约限制,我走到哪儿都是卫砺的员工,很多事情上都会受限制。再者,我一离开,桃子就没了帮衬的人,单凭她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就她那个性子,早晚吃大亏。况且没了我这层关系,卫砺绝对不会给桃子那么多机会,说不定还会因为我而迁怒桃子,到时候,桃子有得苦头吃了。 真的很难相信,这种时候,我居然还能维持那么清醒的头脑,想到这么多利害关系。不愧是跟了卫砺四年半的人,虚与委蛇了那么久,理智直线上升。 等到下次卫砺再来,我必须想办法解除合约,这样不论后续会怎么样,至少我和桃子都没有后顾之忧。 桃子怕我想不开,一直很紧张地守着我,这两天她为了我几乎是不眠不休,整个人迅速憔悴,除了发飙的时候,都是萎靡不振的,看起来一点活力也没有。 “你回去睡会儿吧,我没事。”我按下床头的铃,等护士来重新帮我扎针。 “不行!我要在这儿看着你!”桃子一口回绝,随即放柔了语气,安慰道,“没事的,橙子,我也经历过这种事,很快就会过去的,真的,不骗你!” 桃子流产的时候,是我全程陪同的,没想到那么快,角色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不难受,只是心冷,后怕。”我哀切地看着桃子,自嘲地说,“你信不信,我居然说服自己不去计较爱不爱,不去计较娶不娶,心甘情愿就那么没名没分地跟着卫砺,给他生孩子,跟他过一辈子。” 桃子闻言,立刻别开脸,我分明瞧见她转头的一刹那,两颗很大的泪珠被从眼眶甩了出来。 “橙子,别说了。”桃子用手捂着嘴,泣不成声。 “也许我该感谢这个孩子的,他用自己的命让我看清了现实,不爱就是不爱,就是因为不爱,才会不娶,真要是爱,又有几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没名没分地当个情/妇?又有几个男人会让心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当私生子?” 我喃喃低语,说给桃子听,也说给我自己听。 “如果是纪苏,他又怎么会坚持不娶?又怎么会让纪苏生下他的私生子?又怎么会给纪苏带节育环?”我傻乎乎地笑,笑得泪雨纷飞,“桃子,我真傻啊!我居然傻乎乎地以为,他心里是有我的,他只是因为不敢面对当年对纪苏的承诺,所以才不承认爱我,他心里其实是爱我的!” “可是我怎么就忘了呢?对一个死去将近十年的人的承诺,他都念念不忘,时时刻刻坚守着,他又怎么可能爱我?怎么可能把我放在心上?” 桃子捂住我的嘴,哀切地恳求:“别说了!橙子,别说了!” 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落地感慨:“桃子,像我们这种人,连亲爹亲妈都不爱我们的可怜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又怎么会爱我们?桃子,你说,咱俩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桃子抱住我,毫无预兆地放声嚎啕。 我想,我一定是触动了她心底的弦了吧! 桃子说:“橙子,咱们命不好,没人爱咱们,心疼咱们,咱们只能自己爱自己,自己心疼自己。橙子,对于咱们来说,人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死,一是忍,不想死,就得忍!” 后来我才知道,桃子当时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满心的悲哀来安慰我、陪伴我的啊! 桃子坚持在医院里陪着我,她的经纪人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去,剧组的导演也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回去就换角,但她说什么也不肯回去,甚至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去吧,不管怎么样,现在你都是恒星旗下的艺人,既然要翻脸,至少不能留下把柄,不然岂不是给了别人整你的机会?” “说不去就是不去!”桃子冷哼一声,“去他大爷的!老娘不伺候了!” 我叹口气,沉重地问:“桃子,离开恒星,就意味着离开娱乐圈,你知道吗?” 卫砺是什么人?恒星传媒的总裁,在娱乐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要是想封杀桃子,整个中国没有哪个导演音乐人敢向桃子抛橄榄枝,他一句话,就能让桃子在娱乐圈彻底消失。 “我进娱乐圈是为了陆向远,不过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桃子苦笑,“陆向远是男神,男神是要供在神坛上的,走下神坛,还怎么当男神?” 我皱眉,有些疑惑,看了看桃子无奈的表情,突然想起上一次跟桃子的谈话,我问到过她跟陆向远发展得怎么样了,那时候,她只是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163 怕你被先奸后杀 不用说,桃子并没有追到陆向远,不论到底是什么内情,她都失败了,这样也好,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就能踏踏实实地生活了。 桃子这人脾气特别犟,凡是她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劝不动她,只能作罢,等到下次卫砺来看我的时候,直接跟他说解约的事情好了。 说来也怪,卫砺那天走之前,说好了第二天来看我,可是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他却一次也没出现。 大概是我让他去死,让他去陪纪苏,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了吧! 这样也好,虽然结局很不圆满,但毕竟也算是一个结局,卫砺对我不再留恋,那再好不过了。 小产本来休养半个月就可以了,但因为我是宫外孕,胚胎破裂,情况比较危急,送医院抢救的那种,医生说要住院治疗一个月,看看恢复情况才能出院。桃子直接把家搬进了病房,没日没夜地陪着我,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她却瘦得厉害,到我出院的时候,她起码瘦了十斤。 一直到我出院,卫砺都没有再出现过,他好像彻底忘了我这个人。 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才发现一个月过去了,天气已经很炎热了。 五月二十号,如果没有这场意外,现在我应该在为我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做着最后的准备。 可是现在,这一切全毁了。 从今天开始,娱乐圈再也没有程诺这个人了。 一辆黑色的q7在我面前停下,车窗缓缓摇下,卫砺探出头,殷切地看着我,没做声。 桃子当时就怒了,重重一脚踹在驾驶室的车门上,小脚一跺,小腰一掐,摆了个泼妇骂街的姿势,就要开骂。 我一把拉住桃子扬出去的手,把衣服什么的大包小包全部交给她,低声说:“你先回去,在家等我。” 桃子担忧地瞥一眼卫砺,再看看我,断然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 我小幅度摇头,压低了声音说:“有些事总要做个了断,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回来。” 其实我跟桃子一样的倔脾气,只不过她太暴躁,一眼就能看出来,我是那种很坚韧,倔强在骨子里的,表面上看起来很柔弱,但其实也不会轻易让步。 桃子深知我的脾气,叹口气,无奈地嘱咐:“好吧,给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没到家,我就报警。” 我失声笑了:“你还怕我被谋财害命啊?” “老娘怕你被先奸后杀!”桃子气冲冲地冲我吼,眼神却跟刀子似的直往卫砺脸上捅。 我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扣好安全带,冲桃子摆了摆手:“去吧,你不是老是跟我吹,说你现在厨艺多棒多棒,已经彻底变身贤妻良母了,回家我要看到四菜一汤啊!” 桃子狠狠冲我丢了个白眼,嘴里叽里咕噜地骂了几声,照着车头猛踹一脚,这才气冲冲地走了。 卫砺发动车子,一口气开到名爵世家,在车库里停好车,才黯然问道:“诺诺,你这是真要跟我说再见了?” 我沉默片刻,轻笑道:“卫总说笑了,我只想说再也不见。” 卫砺突然倾身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握着,眼神阴鸷地盯着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行!我不同意!” 我没有理会卫砺的拒绝,径自说道:“我最近状态不好,不能工作,也不想再在娱乐圈蹚浑水了,希望卫总能够允许我解约。” 卫砺沉默片刻,才缓缓说:“不想工作就不工作好了,合约的话,放着就好,以后有邀约,我帮你推掉就好。” 我眉头一皱,暗暗冷笑,不愧是纵/横商场、叱咤风云的卫老板,我能想到的,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如果我一心一意抗拒到底,那么合约将会是唯一一样能够名正言顺牵制我的东西。 “那么,桃子的合约能解除吗?她不想再混娱乐圈了。”卫砺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当务之急,是先把桃子的合约解除了,至于我,另作筹谋也就是了。 大概是不想把我逼得太紧,卫砺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回头我就让秘书起草一份解约书,你让桃子过来签个字,以前签的合约就算作废了。” “好,你说个时间。”我平板地回答,没想到卫砺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想想也是,打了我那么狠那么重的一巴掌,不给个甜枣,怎么安抚我?就算是狗,你踹它一脚之后,也得给跟骨头以示安慰不是? “明天上午九点,你看行吗?”卫砺深深地看着我,脸上居然带着一丝丝卑微的征求意味。 我下意识眨了眨眼,我这是身体太过虚弱,以至于眼睛都不灵光了吗?一向高高在上的卫总,居然会求我? 我冷硬地吐出一个字:“行。” “我会让财务部往桃子账户上拨一百万,有了这笔钱,不论是以后做个生意,或者是再换别的工作,她的日子都不会太艰难。”卫砺一脸讨好,殷切地问,“你看这样妥当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深吸一口气,憋回去莫名其妙想要往外涌的眼泪,拉开车门就下去了。 卫砺连忙跟过来,一直跟着我从车库走到大门口,一路上,他无数遍地叫着“诺诺”,却没敢动手拉我。到了大门口,我面无表情地去按密码锁开门,卫砺终于忍不住了,双臂一撑,把我禁锢在他的胸膛与墙壁之间。 我皱眉,冷静地输入密码,特质的防盗门发出一连串“吱吱呀呀”的声音,渐渐打开了。 “放手。”我冷声说,不带一丝感情。 “别走!诺诺!别走!”卫砺从后面抱住我,双臂交叠,横过来扣住我的腰,下巴垫在我肩窝,喃喃道,“诺诺,别走,我求你!” 我冷然一笑,去掰他的手,他的手臂猛的一发力,死死地箍着我的上半身。我感觉到腰部蓦地被收紧,呼吸困难,仿佛随时会被勒成两截似的。 “我要回去,不然桃子该报警了。”我嗤笑着说,“卫老板不想让警察上门来调查先奸后杀案吧?” “诺诺!我是认真的!”卫砺突然将我转了个身,一手死死地禁锢住我的腰,一手抬着我的下巴,逼我跟他对视。 我冷然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卫砺,我也是认真的。” 四目相对,他分毫不让,我不让分毫。 最终,卫砺颓然长叹一声,默默地松开了手,黯然道:“我送你去桃子那儿,但是明天你要跟桃子一起来公司。” 我当然要去,不亲眼看着桃子签下解约书,我又怎么会放心?卫砺能混到今天,脑子绝对不是桃子那个傻大姐能比得了的,我怕他在解约书里动手脚,给桃子挖坑,好让我跟着一起掉进去。 一路上,卫砺不停地跟我道歉,不停地挽留,不停地絮絮叨叨着说些什么不让我走、离不开我的话。 可是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他爱我。 即便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可还是觉得这一切特别可笑。 他不爱我,不娶我,甚至亲手害了我们的孩子,他凭什么会认为,单凭着他的一句离不开我,我就会傻乎乎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跟着他当见不得光的情/妇,一辈子没名没分地给死去快十年的纪苏当替身? 我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在我还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就悄然离去了,而害他离去的,正是他那个口口声声想要孩子的父亲。 卫砺大概是瞥见了我的小动作,右手覆上了我抚/摸小腹的手,黯然道:“诺诺,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我绷不住笑了,嘲讽地看着卫砺动作轻柔的右手:“纪苏已经死了,没人给你生孩子了,要生孩子,那只能等她复活,或者你去死,然后在阴间生孩子。” 卫砺的手一僵,突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咬了咬牙,说:“那个……已经拿掉了。” 我没说话,平静地看着我的肚子。 感谢这个孩子,用自己的生命让我看清了现实,让我知道自己的退让是那么可笑,那些挣扎,那些徘徊,那些痛苦,全都是在浪费情绪。 “节育环……已经拿掉了。”卫砺低声说,用力握住我的手,握得我都疼了。 “诺诺,如果我说,车祸之后,我就想过要拿掉节育环,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你信不信?”卫砺突然转脸看我,目光灼灼,满脸急切。 我咧嘴一笑,无比讽刺:“如果我说,我是宫外孕八周胚胎破裂,你信吗?” 晕倒住院是四月下旬的事情,往前推两个月,就是二月下旬,那时候我和卫砺正在欧洲旅游,刚好是在法国的那几天。 就在他心心念念去看望纪苏的时候,我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卫砺并没有去追随纪苏的脚步,而是害了我的孩子,我甚至来不及感知他的存在,他就离我而去。 卫砺沉默片刻,身子蓦地一僵,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说,孩子是在法国怀上的?” 164 诺诺,我真的离不开你 我淡笑着看着卫砺:“是的,算起来,应该是我发烧住院的前一两天。” 那时候卫砺说要带我去七色花海,后来我猜到了七色花海是纪苏的长眠处,坚持不肯去,为这事,卫砺还跟我大吵一架,我俩谈崩了,我一个人跑到法国街头,跟一个帅哥一起逛街来着,回去之后就发了高烧,而卫砺那天晚上没有回来,要不是有个服务员进来打扫,我可能就病死了。 也许是因为刚刚受孕,并没有检查出来,我还打针吃药挂水,折腾了很久,现在想想,就算是没有宫外孕,这个孩子肯定也是留不下来的。 卫砺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一直到桃子的公寓,卫砺都没说话,我下了车,他也跟着下来了,默默地跟着我上楼。到了桃子门前,卫砺低声下气地乞求:“诺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了!求求你,别走,真的!我真的离不开你!” “放屁!谁他妈离了谁都能活!”桃子突然拉开门,探了个乱蓬蓬的脑袋出来,一把将我拉进门,然后“砰”的一声用力甩上门。 门外响起卫砺的拍门声,拍了好几下,见没人回应,也就停下来了。 桃子立即把我拉到沙发上坐着,心有余悸地直拍胸口:“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真报警了!” “我说了要回来的,就一定会回来。”我强笑着安慰,“已经说好了,明天上午九点去签解约协议,另外,卫砺会赔偿一百万。” “一百万?卫老板还真是出手大方!不过一百万就想买断你下半辈子?一百万就想抹去一条人命?他是太拿钱当回事,还是太不拿你当回事?”桃子嗤笑,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我摇头,平静地说:“一百万是给你的,桃子,我记得你以前的理想是当个幼儿园老师,每天跟小朋友们在一起,唱歌跳舞画画讲故事,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等到明天签了解约协议,你就去考证吧!” 桃子一阵沉默,目光中渐渐浮现出向往之意,很久以后,才自嘲地笑笑:“你还记得啊!我自己都快忘了!” “那你呢?”桃子收回飘远的目光,怀疑地看着我,问道:“你怎么办?” “我啊?我大概会去环游世界吧!这些年我心里太苦了,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发/泄一下。”我怅然看着窗外,阳光灿烂,绿树葱葱,可我心里却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我陪你一起去。”桃子握了握我的手,满眼担忧。 我抽回手,安慰地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陪什么?咱们这种人,天塌下来都不会被砸死,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桃子深深地看着我,许久,长叹一声,起身往厨房走:“吃点什么?我去做。” “出去吃吧,我想吃火锅。”我叹息着喊住她,“很久没跟你一起吃火锅了。” 也许是最后一顿了。 桃子回眸看我,我冲她展颜一笑:“走吧,我请客。” 桃子叹口气,拎起包包,说:“走吧,是该好好吃一顿了。” 一顿火锅一直吃了四个小时,喝了很多啤酒,酒瓶子摆了一地,俩人抱头痛哭一场,然后找了代驾送到公寓,倒头就睡,这一天,就这么不疼不痒地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桃子的状态也很糟糕,脸色煞白,跟死人似的。勉强撑着起来梳洗罢,吃了两口饼干,就急匆匆地去恒星。 进了总裁办公室门,卫砺正在办公室里焦灼地踱步,秘书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见我和桃子来了,顿时如蒙大赦,长吁一口气,抹了一把冷汗。 卫砺哑声道:“你们来了。” 桃子冷着脸,一言不发。来的路上,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克制克制再克制,千万别在最后关头横生枝节。 我点了点头,顿时感到头疼欲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抬手捏了捏额角。 卫砺连忙拉过我,扶我在沙发上坐下,挪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给我按摩太阳穴。 “刚出院就喝冰啤酒,诺诺,你真是太不爱惜自己了!”卫砺嗔怪,招手让秘书把解约协议拿给桃子,“协议已经起草了,你看看吧,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可以签了。” 他找人监/视我? 我眉头一皱,努力维持平静:“给我看看。” 卫砺一怔,递了个眼色给秘书,秘书连忙把协议送到我手里。 协议很短,就两条,一式两份,已经盖上了恒星的公章和卫砺的私章。 我仔细看了协议内容,上面写得清楚明白,乙方桃子因个人原因,向甲方恒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提出解约,经双方达成协议,合约正式解除。甲方支付乙方壹佰万元整,作为乙方在甲方工作期间的酬金与奖励,乙方自解约日起,不得以恒星的名义从事任何商业活动,下面是落款和日期。 我反复研究了好几遍,字斟句酌,觉得没问题了,才递给桃子,点了点头。 桃子这才拿起笔,刷刷刷地签下名字,然后将一份协议交给卫砺,一份自己折好,收在包包里。 “晚些时候,我会通过公司有关部门发出声明,正式宣布桃子与恒星解约。”卫砺苦笑,一边给我揉太阳穴,一边自嘲地说,“诺诺,你就那么防着我吗?” “卫总手腕太高,我等小虾米不得不慎重对待,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桃子冷冷回击,白眼一翻,一脸“协议到手,老娘懒得跟你多烦”。 我站起身,淡笑道:“感谢卫总拨冗成全,我们就不打扰了。” 卫砺还保持着双手虚握的姿势,仿佛有些怔忡,愕然问道:“诺诺,你……这就要走了吗?” “不还留下来过六一儿童节啊!”桃子冷言嘲讽,毫不客气。 我拉了桃子一把,低声说:“别说了,咱们走。” 桃子把我往身前一推,用身体隔断卫砺的视线,说:“那就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头还疼着呢!” 我伸手开门,不料,手刚触到门把手,一只大手蓦地摁住了门,卫砺不知何时把桃子推开了,紧贴着我站着,咬着牙低声嘶吼:“诺诺!我说过,不会让你走的!” 桃子顿时怒了,袖子一捋就要上,我连忙拦下她,这里是卫砺的地盘,要是跟卫砺动手,吃亏的只能是桃子。万一卫砺翻脸不留情,直接打电话报警,那桃子可就要去局子里喝茶了。 卫砺把我拨到身后,冲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连忙开门,对桃子说:“桃子小姐,请!” 桃子看看卫砺在,再看看我,突然转身往沙发走去,大马金刀地一坐,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说:“有话快点说,让我也见识见识卫大总裁舌灿莲花的本事!” 卫砺脸一沉,冷冷道:“桃子,这里没你的事,你出去!” 桃子索性往沙发上一躺,屈起胳膊支着脑袋,摆出一个经典美人鱼造型,气定神闲道:“出去干什么呀!我要是走了,回头还得来接橙子,卫大总裁你是不知道,现在汽油钱可贵了,我这种小老百姓可不敢跟你比,能省一点是一点咯!”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眉头一皱,冷冷地威胁:“再闹可就别怪我不给面子了,恒星有的是保安。” 卫砺的脾气我还算是摸得着几分的,再僵持下去,桃子肯定吃亏,我只能出面打圆场,对桃子说:“桃子,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你真要留下?留在这个畜生身边?”桃子顿时炸了毛,跳着脚冲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肩膀一通猛摇,“你脑子让驴踢啦?这个王八蛋害你害得还不够惨是不是?” “桃子!”卫砺怒喝一声,额头青筋暴突,“别逼我出手!” “桃子!你先走!我心里有数!”我沉下声音,严肃地看着桃子,“相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桃子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卫砺,好一会儿,才用失望而又悲哀的目光看向我,愤愤然说:“橙子,你……你好自为之……” 我别开脸,不敢看她,我知道她是真的心疼我,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心疼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的人,就是桃子了。 桃子摔门离去,秘书紧跟着闪人,整个总裁办公室霎时间只剩下我和卫砺两个人。 卫砺将我整个人压在门板上,目光狂乱,呼吸急促,一手抬起我的下巴,深深地压了下来,狠狠地攫住我的唇,急切地啃噬吞咬,拼命地攻占掠夺。 我木然承接着他的吻,我知道我躲不过去,也知道现在绝对不能躲,否则一旦激发卫砺的兽性,他很可能会当场把我扒光,用力地侵占,用事实告诉我,他想什么时候要我,就能什么时候要我,而我除了在他身下挣扎求饶,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这真的是一个很悲哀、很痛苦、很无奈的事实。 165 自杀 卫砺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憋得头晕眼花了,他一松开我的唇,我就深呼吸了几口,卫砺俯首,抵着我的额头,气息不稳地说:“诺诺,留下来,好不好?” “不好。”我冷冷地拒绝,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当着卫砺的面打开,用力擦了擦嘴。 卫砺的眼里刹那间火光暴涨,他沉眉肃目,冷声道:“你就那么讨厌我的触碰?” “难道我该脱/光衣服躺好,张/开腿等你上吗?”我好笑地看着他,“卫砺,是时候结束了。” 卫砺懊恼地一拳砸在门上,咬着牙嘶吼:“我不同意!” “怎么?打算非法囚禁?”我冷笑,“这里好歹是帝都,我就不信,你真能一手遮天!” 就算是薄某某那种大头头,不是照样被拉下马了吗?卫砺再怎么叱咤风云,还真能翻了天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卫砺皱眉,烦躁地说:“诺诺,你别这样!” “又想说你不喜欢?”我呵呵一笑,“你不喜欢,所以我就不能做?可是我做了那么多你喜欢的事情,你又是怎么对我的?卫砺,够了,真的够了!我不想再这么不人不鬼地活下去了!我请你、求你、拜托你,放了我吧!” 卫砺锁死了眉头,凝目望着我,脸色一分一分地阴沉下去,沉默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可能!” 我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卫砺就那么直勾勾地瞪着我,眼神里的阴狠仿佛淬了毒的刀子,一刀一刀割在我心口,令我不寒而栗。 “卫砺,你爱我吗?”我大笑着问,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外涌。 卫砺全身一震,像是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你会娶我吗?”我又问,心一分一分硬了下去。 “不爱,不娶,那你拴着我干什么?玩吗?”我撕心裂肺地吼,真的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居然还会为他的沉默而觉得胸口滞闷。 “诺诺,你别这样!”卫砺低低地斥道,“这种问题,我不喜欢!” 我冷笑着推开卫砺的手,一步一步往窗台走去。沙发就在窗台下,卫砺大概以为我要去沙发上坐着,没拦住我。 早晨刚下了一场大雨,气温降了不少,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办公室的窗户开得很大,风卷着草木清香,一阵一阵地往办公室里送。 我走到沙发前面,慢吞吞地弯下身子脱鞋,然后踩着沙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爬上窗台,一只脚踩着窗台,一只脚踩着沙发的上缘靠背,头探出窗口。 “卫砺,总裁办公室在十几楼来着?十八楼是吧?”我转回头,咧着嘴笑看着卫砺。 卫砺顿时慌了,大步上前,惊声叫道:“诺诺!不要!危险!快下来!” “站住!”我大喝一声,“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卫砺又往前跨了一步,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我立刻将整个上半身倾出窗台,松开了抓着窗框的手,现在只要踩着沙发靠背的脚稍微用力蹬一下,我就能顺利跌落下去,结束这一切。 十八楼有六十多米的高度,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说不定连尸体都捡不起来,只能用铲子铲。 从十八楼往下看,我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里一慌,立刻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好!好!好!我不过去!我不动!你快下来!”卫砺满眼慌乱,整个人都无措了,急得直跺脚,额头上很快便浮起一层薄汗。 “卫砺,我不想死,真的。”我叹口气,笑得很无奈,“我妈死了,我爸不管我,后妈虐待我,婆婆欺负我,同事黑我,江晚意打我……这些事情已经够悲惨了,可是我都没有想过要死。” 卫砺焦躁地看着我,双手前伸,形成一个拥抱的姿势,惶恐不安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快下来!诺诺!你快下来!你别吓我!” 我摇头,潸然泪下:“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死,可是卫砺,自从遇见你,我很多次想过一死百了,真的,我不骗你!” “太累了,太苦了,太绝望了!卫砺,跟你在一起,我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希望。每一次我爱上你,下定决心好好爱你,你都会把我好不容易燃起的爱意打得灰飞烟灭,然后再无辜而又强势地问我要爱。” 卫砺急切地上前两步:“诺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你快下来!” “别过来!你退到门口去!”我厉声喝道,“否则我立刻跳下去!” 卫砺连忙退到门口,后背紧紧贴着门,双手举到头顶上,妥协地哀求:“我已经退到门口了,你快下来吧!祖宗!我求你了!” “卫砺,我太累了,我真的想休息了。既然你不肯放过我,那我就只能自己放过自己了。”我凄楚地笑着,深深地看着卫砺,用目光描绘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以及他深藏在眼底的残忍与冷酷。 “你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下来!我保证不强迫你做任何事!”卫砺狂乱地嘶吼,“就算你要离开,我都不再阻拦!” “是么?”我冷笑,“可是我不信。” 卫砺猩红着双眼,急切地问:“要怎么样你才肯信?” 我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立即下楼,到窗户下面去,我看到你下去了,我就会下来。” 卫砺眸光一闪,连忙回道:“好!好!好!我这就下去!”话音未落,卫砺就打开门冲出去了。 我扒着窗框,努力维持着平衡,等到卫砺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的时候,我立刻冲下去,一把将办公室的门反锁了,然后翻开卫砺的抽屉,取出几瓶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嘴里塞,然后拼命灌水,把药吞下去。 那些都是常用药,治疗感冒的,退烧的,止疼的,消炎的,因为我之前一直生病,卫砺就在办公室备了这些药,以便我中午服用。这些药吃不死人,但是去医院洗胃是最起码的,一个弄不好,还得住几天院。 几乎是在我从窗户爬下来的一刹那,砸门声就响起来了,我吃了药之后,淡定地开了门。 门一开,卫砺就冲进来了,一把抱住我,声若惊雷地在我耳边大吼:“程诺!你不要命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是啊!我是不要命了!”我笑得阳光灿烂,“卫砺,我想死,你拦不住。” 卫砺整个人一僵,随后全身颤抖,猛的一把推开我,上上下下地打量我。突然,他看到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和散落的药丸,大惊失色地奔过去,抓起瓶子一看,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令人肝胆俱裂的嘶吼:“诺诺!你……你吃了那些药?!” 我笑靥如花,主动走过去抱住卫砺,拿起他的双手环住我的腰,语声轻柔地说:“你不是喜欢抱着我吗?那好啊!你抱着我,让我死在你怀里,好不好?” “快!快打120!”卫砺狂乱地大吼一声,突然一把抱起我,“蹬蹬蹬蹬”地就往楼下冲。 “卫砺,你猜,是你跑得快,还是药效发作得快?”我发誓我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即便是当初站在颁奖台上,我笑得都没有现在这么轻松自在。 “不准死!程诺!你敢死试试看!”卫砺磨着后槽牙,脚下一步不停,他大概是急糊涂了,居然忘了走电梯,一直下了三层楼,才想起来有电梯这种玩意儿,连忙按下按键,等到电梯降到十五楼,才火急火燎地抱着我进去。 “该死的!快一点!快一点啊!”卫砺急得不行,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心里出满了冷汗,冷汗甚至湿透我的衣服,将我手臂和腿上的肌/肤染得一片冰凉。 下楼之后,车已经开出来了,卫砺连忙把我塞进车里,驱车往医院赶,一路上,卫砺不停地踩油门,无视所有的红灯,直接闯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医院,他直接抱着我狂奔到急诊室,身后跟着秘书,匆匆忙忙地给我办手续。 因为送医及时,药效基本上还没发作,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只是洗了胃,医生就让出院了,卫砺怕我有事,坚持让我住院观察几天,对此,我完全没有异议。 只要卫砺一离开,哪怕是上个厕所的功夫,都够我溜号的了。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死了就死了,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但凡有一丝生机,谁都不会就那样错过。 我也一样,最后这拼尽全力的一搏,就是为了换得一个逃出去的机会。如果真的是老天还不想那么早玩死我,它会给我留那么一丝丝活路的。 “诺诺,待在我身边,就那么难吗?”卫砺捂着脸,颓丧地问。 我默默地看着手上的针头,心里暗暗好笑,昨天才出院,今天又回来了,医院对我还真是情深意重、难舍难分啊! 166 逃跑 “卫砺,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我冷笑,“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 卫砺痛苦地仰起头,微微闭着眼睛,无力地说:“诺诺,我只是想让你跟我在一起,为什么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我狠?我绝? 那他固执地守着纪苏,却问我要爱情的时候呢? 他趁我昏迷不醒,偷偷在我体内放置节育环呢? 他口口声声要我给他生孩子,却让我永远也生不了他的孩子呢? 我缓缓坐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针管,笑问:“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卫砺霍然睁开眼睛,断然道:“不行!” “嗯?”我冷然看着他,“我说过,我想死,你拦不住,我想走,你也拦不住。” 卫砺颓然靠回墙上,语气既无力又无奈:“你的身体还没好,现在你好好养病,等到出院了,你想去哪儿都随你。” “真的?”我怀疑地问,我是真不敢相信卫砺了,他的谎言太多,我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去分辨。 卫砺重重地点头:“等你身体好了,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会再拦你了。” 我这才躺回病床上,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很好,这一步棋,下对了。 晚上卫砺也没回去,一直在医院守着,半夜护士来查房,看见卫砺趴在病床边上打盹,用一副羡慕嫉妒恨的口吻说:“程小姐真是幸福,男朋友那么紧张你!” 我已经没那个力气去呵呵了,真没想到,我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人会觉得我幸福,会羡慕我! “前一段时间程小姐住院的时候,你男朋友天天晚上来医院守夜,就在门口看着,有时候站一个小时,有时候站大半夜,不过从来没进去过。”护士絮絮叨叨,说到后来,语气中带了些疑惑,“可能是怕打扰程小姐休息吧!” 我没接话,心里却不可避免地微微震了一下。 卫砺每天晚上都来医院吗?大概是因为桃子在这儿,所以他才没进来吧!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无论他现在表现得有多么悔恨、多么难受、多么不舍,都改变不了什么了。 天亮以后,卫砺也没走,就那么一直在病房里待着,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我,偶尔也会说上几句话,大多时候就是沉默。 卫砺深沉的目光还是挺折磨人的,我被他盯得头皮直发麻,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这一切没那么简单,按照老天爷对待我的尿性,他老人家断然不会让我就那么平安顺遂地离开。 我下定决心,是时候采取行动了! 中午护士送午餐进来,我看了一眼,就推到了一边,卫砺连忙问我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医生。 我摇摇头,说:“没胃口,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我立刻去买。” 我想了想,说:“小笼汤包和豆腐花。” 那是早餐,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这些东西很不好买,卫砺要是真的去买,没一个小时绝对回不来。 卫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嘱咐我好好躺着,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卫砺刚出去,我还没来得及动作,一个护士就进来了。 “护士,我要上厕所。” 护士连忙过来取下吊针瓶子,举得老高,把我送进卫生间,把瓶子挂在卫生间的挂钩上,留下一句话,让我好了的时候叫她,就出去了。 护士一走,我立刻拔下针头,从卫生间的窗户翻出去。窗户外边是走廊,直接连到北面那栋楼,我立刻往北面那栋楼跑过去,乘电梯,下楼,然后一刻不停地跑出医院大门,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打车去银行。 因为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我事先将身份证和银行卡藏在身上了,先到银行办理了一张卡,往新卡里转了二十万,直接去汽车站。 我一口气买了十一张差不多同时发车、去往不同目的地的汽车票,十张是买了保险的,可以查到去了哪儿,还有一张没有买保险,根本查不出目的地是哪里。 我不得不防备着,万一卫砺看我活得好好的,再后悔了,不肯放我走,我总不能再自杀一次吧?万一弄巧成拙,把自己搭进去,那可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现在我逃走,给卫砺十个明确的目的地,就算他想追,也不知道该从何追起。这样他就不得不放弃,我也就能够重获自由了。 其实人性都是一样的,能活着,谁都不愿意死,尤其是像我这种一直以来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苦苦挣扎了二十多年,要是不怕死,早死了八百次了,到现在还没死,那就是不想死,想拼了命地活下去。 我一直以为,怕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生命只有一次,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除非是得了绝症,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天灾人祸,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否则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努力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可能越来越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乘汽车离开了帝都,到了下一个城市,换乘另一班汽车。 期间我给桃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离开卫砺了,现在正打算去环游世界,目前正在考虑第一站去哪儿,让她别担心。 因为是借的别人的手机,显示的号码是外省的,我也不知道桃子会不会信,总之,只要她知道我已经离开卫砺,那就足够了。 我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一部手机、一张电话卡,多给了老板一百块钱,让他把卡登记在自己名下,老板很爽快地答应了。有了这个号码,我就可以随时跟桃子联系,而不被卫砺发现了。 辗转了不知道多少站,我再次来到成都。其实我是想看看季成还在不在,毕竟他手里还有我几百万块钱,如果能够顺利找到季成,拿到这笔钱,我就可以开个小店,做个小生意,或者干脆存银行吃利息,反正不论怎么样,日子总会好过些。 很可惜,季成已经不在成都了,饭店早就倒闭了,而先前季成买的房子也换了主人,听说张兰还是死了,季成一个人远走他乡,杳无音信。 我十分怅然,一个卫砺,逼得我生不如死,同样逼得季成走投无路。 这才是真狠!真绝! 我查了一下银行账户,发现季成给我的卡上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那张他用来给我存代言费出场费的卡也已经冻结了。 我长吁一口气,幸好当时转了二十万到新卡上,否则就要沦落到身无分文的地步了。不过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卫砺真的没有打算放过我,所谓养好身体之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他绝对不拦我,也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拖延时间而已。 我暗自庆幸,幸亏我没有傻乎乎地再次被骗,否则现在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我记得上次来九寨沟旅游,曾经进入过横断山区边缘的东藏地区,那里有希望小学,很缺老师,目前来说,那里会是一个很好的落脚点。 我没有报团,自己乘客车进入山区,一直往东藏地区的深处走,穿过旅游线路上的地点,一直深入到游客罕至的藏地,打听到附近的学校,然后自己去找到校长,请求留在学校教书。 这是一所初中,经常会有城里的大学生过来支教,待个一年半载的就回去,师生们都习惯了,校长听到我要来任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了解一下我的基本情况,就让我留下来了。 这里的条件虽然挺艰苦,但是跟某些特别偏僻、特别贫困的山区比起来还算好些,起码有水有电,学生们都能够吃饱穿暖,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我在这所学校担任初一学生的英语教学工作,从最基础的二十六个字母教起。我上学那会儿,经常做家教,从小学到高中,数理化英都教过,教最基础的英语知识,可以说绰绰有余。 日子一下子从惊心动魄转为平淡恬静,每天跟孩子们作伴,传授知识,听着他们稚嫩地叫“老师”,看着他们单纯的眼神,我心里无比平和。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虽然艰苦了点儿,但我心里真的很平静,前所未有的惬意。 从来没有人真正地爱过我,可是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爱我,不论是不是我班里的,看见我总会甜甜地叫一声“辛老师”。 哦,对了,在这里,我叫“辛零”,我想做一个全新的人,一切都从零开始。 过了大概有一个月,校长找到我,说初三的数学老师周末放牦牛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断了,希望我能够分担初三的数学课。 这里初一一个班,初二一个班,初三一个班,人数分别为五十十人,四十二人,三十人。很多家庭供不起孩子读书,也有的孩子读着读着,自己就不想读了,选择了外出打工,帮助家里减轻生活压力。 对于这种现状,我虽然同情,但是无力改变,唯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认真教书,争取让孩子们能够学到更多知识,能够从思想上产生转变,认识到“知识改变命运”这一真理。 167 第二次艳遇 山里的日子平静淡然,平时教教书上上课,周末跟着学生们进山采蘑菇、捡浆果,孩子们会用各种工具抓鸟逮兔子,逮到了,就是打牙祭的时候,日子过得特别惬意。 “老师,老师,外面的天也是这么蓝吗?”一个叫达瓦的小男孩凑在我身边,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了看天,高原上的天空一碧如洗,湛蓝湛蓝的,云朵像牛奶一样纯白醇厚,空气里弥漫的都是山花泥土的清香。 很多年不曾见过这样美好的天空了,印象中,很小的时候,妈妈会抱着我坐在廊檐下,指着开合舒卷的云彩,对我说这一朵像兔子,那一朵像小狗,年幼的我努力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出妈妈口中的景致。 “老师,您怎么啦?”达瓦疑惑地看着我,“我说错话了吗?” 我摇摇头,微微一笑:“没有,老师只是想起妈妈了。” 达瓦立刻神色黯然地低下头,嗫嚅道:“我也想妈妈了。”随即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老师在这里教我们读书,您的妈妈一定很想您。” “老师的妈妈……很早很早以前就不在了。”我叹口气,摸了摸达瓦的脑袋,说,“老师六岁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 达瓦蓦地掉下眼泪,却又怕我看见,咬着嘴唇别开头,浑身直抖。 我诧异地看着他,正要问,一个叫金珠的小女孩悄悄附在我耳边,告诉我达瓦是孤儿,父母都不在了。 我心一颤,拍了拍达瓦的肩膀,无声地安慰他。过了很久,达瓦才抬起头,红着眼睛对我说:“老师,您别难受,您的妈妈在腾格里看着您呢!您伤心,她老人家也会伤心的!” 我动容不已,欣慰地笑了,真的是很淳朴很可爱的孩子,明明自己想妈妈想得直抹眼泪,却还假装坚强地安慰我。 这一刹那,我突然觉得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在这群孩子眼里,我就是他们的女神,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真的很喜欢我。长久以来缺少的爱,就在这一群单纯可爱的孩子们身上得到了补偿。 “老师,我想去城里,看看城里人跟我们山里人有什么不一样。”达瓦眯着眼睛,无限向往,“我听老人说,城里的天空是红色的,太阳是绿色的,城里人吃大米饭,还像猫一样爱吃鱼。” 我绷不住笑了,低落的情绪被这孩子几句天真无邪的话语一扫而空。我拍拍达瓦的脑袋,笑道:“那等到复习考试,你能考及格,老师就带你去城里,看天空,看太阳,吃大米饭,吃鱼……嗯……还带你去看电影,怎么样?” 达瓦的眼睛倏地亮了,放出晶莹的光芒,欣喜地问:“真的?” “我是老师,怎么会骗学生?”我拍着胸口许诺。 “老师!我也要!我也要!”顿时,围着我的孩子们都把小手举得高高的。 “可以,但是你要考优秀才可以呢!”我笑着给每个孩子定了目标,人不多,总共也就七八个,约定好了达到目标的,我就在复习考试过后带他们进城。 这里是四川与青海、甘肃省交界处的阿坝州,著名的九寨沟、黄龙风景区就在阿坝州,但是我所处的这个地方距离风景区很远,山更高,地更偏,沟壑纵/横,放眼望去,到处是山,到处是草,交通不便,经济极端落后,这里的人,很多都是一辈子也没有走出过大山的。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可能一生中唯一走出大山的机会,也就是外出打工了。 因为有了盼头,孩子们学起起来格外带劲,就连一向对学习完全没兴趣的达瓦也变得特别用功,每天一下课就围着我转,拿着一大堆数学、语文、英语的题目来问我。 转眼就到了复习考试,一向考二三十分的达瓦英语居然考了五十八分,数学六十二,语文五十七,我找了语文老师,在作文上给他放了点水,三门功课全部凑到六十一二分。那孩子高兴地直蹦,拿着卷子就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我,叫着嚷着要进城。 达瓦和金珠都是达到目标的,我就跟他们说好了,等到周末就带他们进城。我们先靠脚走到盘山公路那边,然后设法乘上车,去九黄机场,再从机场直接飞到成都。我们后半夜就出发了,一直折腾到快中午才到达成都。 成都是省会,相当热闹,我来过好几次,以前也做过攻略,还算得上熟络,先带着两个孩子去刷了一顿火锅,然后带他们去图书馆看看,我本来想买些图书回去,两个孩子嫌贵,说什么都舍不得,于是只好去了旧书市场,淘了好几麻袋旧书。 接下来又带他们去看了一场电影,晚上去宽窄巷子转了一圈,吃些特色小吃。在旅店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给他们每人买了一身新衣服,就打道回府了。 中间我给桃子打了个电话,向她报了平安,她现在正在积极备考,准备考到证之后去幼儿园教小朋友们。 “橙子,你……卫砺一直在找你。”桃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提起了那个名字。 我一阵晃神,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好像跟卫砺的那四年半,已经遥远得仿佛上辈子的事情了。 “橙子,你现在在哪儿?”桃子又问,“安全吗?” “挺好,我现在很快乐。”我把电话递给达瓦,“向桃子阿姨问好。” “阿姨好!”达瓦脆生生地问好,金珠也把小嘴凑过去,对着手机大声喊“阿姨好”。 电话里传来桃子的怒吼:“叫姐姐!” 我语气轻松地跟桃子调侃:“桃子,我想,我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你也加油哦!等你三十岁的时候,也许我会回去看你呢!” 桃子顿时抓狂了:“老娘年年十八!” 扯了一阵皮,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蹩脚的汉语叫道:“嗨!美丽的中国姑娘!我又见到你了!” 我一回头,就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大帅哥正咧着嘴笑看着我,星星眼里满是欣喜。 “老师,这就是外国人吗?”达瓦好奇地问。 我呆了一呆,才想起这就是我在法国街头艳遇的对象,我还给他起了个中文名,叫云朗。 “嗨!好巧!”我抿嘴一笑,缘分啊缘分! “这是不是漂洋过海来看你?”云朗咧着嘴笑得十分阳光。 “你怎么在这里?”我十分纳闷,从法国巴黎,到中国成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我是来旅游的,你呢?也是吗?”云朗指指我身边的两个小萝卜头,“这是……你的弟弟妹妹?” “我的学生,达瓦,金珠。” “你当老师了?” 寒暄几句,我才知道云朗是个旅游狂热爱好者,这几年几乎跑遍了整个欧洲,欧洲跑完之后,就开始跑中国了,这次是因为公司派他到中国市场来做调查,于是他就趁机公费旅游吃喝,反正有公司报销。 “抱歉,我该走了,再晚要没车了。”我礼貌地朝云朗伸出右手,“很高兴见到你,祝你在中国玩得愉快。” “嗨!你在哪里教书呀?” 我不想回答的,萍水相逢的人,没必要深交,但达瓦那个嘴快的家伙已经说了:“我们在九寨沟哦!” 其实我们跟九寨沟虽然同属一个州,但距离还是很远的,根本不搭边,不过九寨沟的名声远扬国外,四川人说起九寨沟来,都是一脸与有荣焉。 “真巧!我也是要去九寨沟哎!咱们一起吧!”云朗笑着邀请,“我是自驾游,可以自己开车哦!” 我本来想拒绝的,可是达瓦和金珠两个孩子都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我,央求着不想走路,想坐车。 想想我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书,赶飞机,下了飞机转客车,下了客车搭顺风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搭上,搭上了还得自己走很远很远才能到学校,其实我也挺头皮发麻的,孩子们的乞求,云朗的邀请,于是我也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了。 云朗开的是一辆越野车,空间挺大,我们的东西全放进去绰绰有余。在车上,云朗告诉我,他要在中国待起码三年,准备用三年时间,游遍中国的大江南北,吃遍各色美食。 “吃货!”我小声嘀咕,其实也挺向往的,但现在我是老师,肩上有责任,真要是出去旅游,那也只能在寒暑假,不能像以前那么自在。 云朗哈哈大笑:“你们中国人不是说了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趁着年轻还能走动,不然老了以后,想走也走不动了!” 其实云朗的中文说得非常溜,忽略他的白人相貌不说,单从语言上来说,他跟中国人几乎没两样。 从十点多钟一直开到下午六点,八个多小时的车程,云朗才把我们送到学校。附近方圆五十里就这么一所初中,处在半山腰上一个坡度很平缓的地带,有路上去,但都是崎岖不平的土路。 孩子们星期日的下午就会回校,当他们看到我们三个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几乎全校都沸腾了,等到他们看到云朗的时候,顿时全部鸦雀无声。 168 有人来了 云朗呆了呆,一脸歉疚:“我是不是……吓到他们了?” 我失声笑了,招呼几个男孩子过来把图书搬下去,邀请云朗在这里吃晚饭。周日晚上学校是不开火的,孩子们都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青稞饼,我怕云朗吃不惯,于是在宿舍里煮了点米饭,炖了半只风鸡作为晚饭。 留云朗吃过晚饭,天已经全黑了,山路陡峭,开车很不安全,就留他在学校过了一夜,跟男孩子们挤宿舍。 第二天一早,我们开始上课了,云朗居然没走,在窗户外面站着听了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下课之后,他兴冲冲地跑来找我,说他已经跟校长说过了,会在学校待半个月,教孩子们英语。 云朗是个很热情很阳光的年轻人,很快,他就跟孩子们打成一片,跟他们讲欧洲的风土人情,激励他们好好读书,争取以后能够走出大山,走向世界各地。 又到周末,云朗约我去九寨沟游玩,他给学校捐助了一座小小的图书馆,还把厕所重修了,做了很大的贡献,我挺感激他的,就同意了做这个陪游。 刚好我周五下午没课,我们吃过晚饭就出发,开车去九寨沟,傍晚时分就到了景区附近,找地方住下,好好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一起进了景区。 九寨沟的景色很美,主要是看水,什么熊猫海啊,箭竹海啊,水都是五彩斑斓的,特别漂亮,一路游玩拍照,说说笑笑,挺开心的。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云朗居然会把我的照片放到自己的微博上,当时我还没有关注他的微博,并不知道这回事儿。直到我在九寨沟跟一个外国帅哥同游合影的事情上了头条,我才惊惶地发现,我又火了。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都处于提心吊胆的情绪中,担惊受怕,生怕卫砺会找到我。但是转眼过了一个多星期,云朗离开了学校,都没有人发现我。 我渐渐地安下心来。 就在我的心境再次恢复平静,安心教书之时,突然,校长亲自找到教室,告诉我有人来找我了。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卫砺!一定是卫砺!除了他,谁有那么大的派头,让校长亲自来叫我? 三千多米的高海拔地区,六月下旬的晨风还是很冷的,风吹在身上,我的鸡皮疙瘩眨眼间窜了满满一身。我紧张得心脏狂跳,手心里都是汗,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了。 我想跑,可我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真的无路可逃了。 大概是等不及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那边传来,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我的心尖过来的。 “诺诺!真的是你!”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很真诚的激动。 是季成!是季成的声音! 我呆了呆,愕然望过去,只见季成的身影定格在楼梯拐角处,正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季成!”我心一松,莫名的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感,大叫着跑了过去。 “诺诺!”季成迎上来,双臂一张,像是想抱我,最终却收回双臂,改为拉起我的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孩子们好奇地探出脑袋张望,校长脸一板,把他们都吓回去了,转脸对我说:“辛老师,你们有什么话去宿舍说吧,马上要上课了。” 我尴尬地应了一声,带着季成去了宿舍。 “诺诺,你还好吗?”季成担忧地问,“快一年了,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也不敢轻易联系你,怕再给你惹麻烦。” “我没事。”我无所谓地笑笑,“来这里有一个月了,挺好的。” 原本想着,等到放暑假了,我就可以出去转转,没想到,季成居然找到我了。可见,人总归是敌不过命的,命运不让你平静,那你就只能一路高低起伏下去。 “怎么突然来这儿支教来了?”季成皱眉,“你跟他……分手了吗?” “嗯,分了。”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于是问道,“你呢?现在在做什么?之前我去找过你,发现你已经不在成都了。” “我去了云南昆明,开了一个小宾馆,兼做旅行社,自己当老板。”季成勾唇一笑,“你当初给我的那些钱都还在,你有账户吗?我把钱还给你。” “算了,你现在在创业期,先拿着用吧,以后如果我有用钱的地方,再找你要就是了。”我淡淡一笑,对于那几百万并不在意。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那么多钱了,在这里挺好的,花不了什么钱。 季成告诉我,跟我合照的那个外国人去西双版纳旅游,又拍了很多跟我的合照,上传到了微博上,然后上了热搜,他立刻去了西双版纳,各种周转,找到那个老外,然后得知我在这里支教,这才找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我人在四川,怎么会跑到云南去跟云朗合照?转念一想,他应该是把我p上去了,不由得好气又好笑,这才是猪一样的队友啊! 季成看我一脸担忧,连忙安慰:“别担心,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以后不论有谁问他你的行踪,都让他不要说出去。” 怎么能不担忧呢?季成能想到去找云朗,难道卫砺就想不到吗? 我跟恒星签的是三年的合约,现在才过了一年多点,卫砺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找我,完全可以拿合同来做文章,报警,然后借助公安的力量来把我揪出来。 季成问道:“诺诺,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想留下来,就在这里教书,挺好的。”我淡淡地说,看着又小又杂乱的宿舍,心里十分平和。 季成顺着我的目光扫了一遍宿舍,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诺诺,这里条件太差,吃不好住不好,简直比你以前过的日子还苦,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没事的,习惯就好。”我淡淡地摇头,“不想再回去了,太累。” “那……很快就该放暑假了,放了假你怎么办?还住学校吗?”季成又问。 我想了想,说:“出去走走看看吧!等到过了暑假再回来。” 如果卫砺真的也通过云朗来找我,那么暑假期间我不在,他扑个空,找不到就会放弃这个地方,之后,这里将会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有没有兴趣来昆明?正好可以跟着我的团队走,云南所有的风景名胜都可以玩过来一遍,还不用花钱。”季成眉眼温和,笑容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好的,那就跟你去好了,一直很想去香格里拉,现在正好有机会了。” 其实现在对于我来说,季成大概相当于一个好朋友吧,曾经是最亲密的人,只是缘分不够,总是有那么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横着,只能当朋友。 我的朋友,算起来也就只有桃子和季成了,这两个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一个星期之后,期末考试如期而至,因为学校太小,孩子们太少,也就不像平原地区的学校那么刻板,月底考了试,当天把试卷批改出来,发下去,然后就正式放暑假了。 我找到校长,告诉校长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已经离开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这样一来,就算卫砺来了,等他走后,我依然可以留在这里。 离开学校,直接就去了云南,过了两天,我们就到了昆明。 季成的宾馆一共四层,八十个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档次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样子,旅行社主要做云南省内的线路,省外也有,但是不多。 在昆明休息了两天,季成带着我在附近玩了一圈,然后就让我跟着旅行团自己去玩。 现在我的身体已经很好了,之前在阿坝州的时候,那边的人很尊敬老师,校长亲自带着我去找了藏医,连续调养了一个月,走之前又找藏医配了药,一直吃着,之前亏下来的基本上就补得差不多了。 愉快的暑假转瞬间过了一个半月,我把云南玩了个遍,也吃了个遍,体重直线上升,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从香格里拉一回来,我就瘫倒在床上,寻思着补个觉,然后再思考明天去哪儿。 迷迷糊糊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突然,房门被敲响了,季成的声音传来:“诺诺,在吗?” 我眯瞪着眼睛过去开门,季成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袅袅地冒着热气:“吃点东西再睡吧!” “哦,好的。”我接过碗,用力吸了一口气,过桥米线又香又辣的气味直往鼻孔里钻,冲得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吃了大半碗米线,我就吃不下了,睡意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季成这才开口,问道:“诺诺,暑假快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当然是回学校教书咯!”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能不去么?”季成皱眉,“那里实在是太冷了,冬天零下一二十度,连暖气都没有,你根本受不了的!” 169 我娶你,你嫁吗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零下二十度啊!我的天!作为一条南方的狗,零下七八度基本上就废了,真要是零下二十度,那还不得出人命啊! 季成低低地笑了,柔声道:“别走了,就留在这里吧!春城可是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的!” 好大的诱惑啊! “在那里吃不好住不好的,别去受那个罪了,你就留在这里帮我,好吗?”季成继续柔声哄劝,那温柔的语声,平和的眼神,无一不写满了赤/裸裸的诱惑。 “你要是真想教书,就在这里教也行啊!要是不想被人认出来,那就去偏僻一点的地方,这里也有希望小学的。”季成继续劝说,“诺诺,你在这里,一方面气候好些,另一方面,你离我近些,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照顾得到。” 我沉默了,其实我很不想承认,在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上,能够获得一点点温暖是很奢侈的事情,除了桃子,能够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大概也就只有季成了。 虽然季成是我的前夫,虽然离婚的时候闹得那样难看,可那不关季成的事情,跟后面的那些人和事比起来,季成给我的伤害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诺诺,现在咱们都是没爹没妈没家人的人了,孑然一身,能够离得近些,做个伴,心里也就不会那么孤独了。”季成叹口气,语气十分悲哀。 我心底里绷得最紧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季成的话,真的说到我心坎里了。 没有经历过孤零零一个人挣扎求生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我们的心酸与痛苦。真的,在绝境中能够有人陪伴,一起走过风风雨雨,那种感情,比爱情要深刻得多,那是一种什么东西都淡化不了的特殊情感。 就像在地震中,一个人被埋在地下,很可能会在孤独和恐惧中死去,可要是两个人一起被困,往往坚持下来,获得重生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很多时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给自己精神上的鼓舞,以此激发自己的潜能,勇敢地走下去,仅此而已,无关爱情。 “好,我留下来。”我还是答应了下来,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仿佛眼前的路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明亮起来。 “要是桃子也在,那就好了!”我有些感慨,桃子那么想当老师,不如跟她商量商量,看看她愿不愿意来这儿,如果她肯来,那就圆满了。 我当即就打了电话给桃子,跟桃子说了我现在在昆明,跟季成在一起,问她愿不愿意过来跟我一起当老师。 桃子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挺莫名其妙的,过了大概三分钟,她又打电话过来了,气势汹汹地问我具体在昆明哪里。 我笑了,这丫头,还是那么冲动!于是把详细地址发给她,坐等她的到来。 第二天傍晚,桃子就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我面前了,虽然一脸疲惫,却还是一见到我就狠狠地擂了我一拳,还踹了一脚,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死橙子!你还有脸来见我!” “这话说的!明明是你来见我好吗?”我直撇嘴,接过桃子的行李箱,就往我屋里拖。 桃子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吃了两桶泡面,才抹着油汪汪的嘴角盘问我。 我把这些天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桃子,桃子沉默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我得再回去一趟,把车子卖了,房子卖了,然后在这里买房落户,以后再也不回那个鬼地方了!” 对于a市,我和桃子都没什么好感,那地方留给我们的记忆实在是太不愉快了。对于桃子的决定,我表示非常支持,卖了房子车子,起码能到手二百万,这么一大笔钱,足够在昆明买一所差不多的房子,可以住得很舒服。 “你等着啊!姐姐我去去就回!”桃子那货是说风就是雨的脾气,她说要卖房子,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得出手,根本不管有没有人买。 我哭笑不得,连忙拦住她,先让她把房子和车子挂在网上,等到有人愿意买了再回a市。那房子地段好,桃子开的价钱也挺合理,很快就有了回音。 我们先在网上跟有意向的买家联系着,就各个方面详细地商讨,当然有的谈不拢,崩了,反正我们也不急,就慢慢谈着。 我和桃子找了个希望小学代课,然后准备着考教师资格证,等到考上证,就可以去离城近点的学校教书,这样各方面都会方便很多。 我蓄起了长发,改变了穿衣和化妆的风格,因此看起来虽然还是很像歌手程诺,但是因为我改了名字,撞脸又是很平常的事情,别人顶多会以为我长了一张明星脸,对我多看几眼,不至于认为我就是那个红遍全中国的歌手。 每天跟天真烂漫的小朋友们在一起,又有桃子这个活宝作伴,季成就是个提款机,随时供应我俩花钱,日子简直爽得不要不要的。 很快就到了十一,学校放一个星期假,云南迎来了旅游高峰,季成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有时间管我们。 卖房子的事情谈妥了,桃子需要回一趟a市去跟买家签订合同、办理过户手续。 我是肯定不会去的,毕竟买机票需要用身份证,一用身份证,我的行踪就暴露了。我把桃子送到机场,嘱咐她快去快回,然后避开旅游景点,找了个比较偏僻的小村庄去消磨时光。 四号中午,桃子打来电话,说房子已经卖出去了,那个买主出手很阔绰,付了全款,她一高兴,主动给人便宜了两万块,顺便把车子卖进了二手车市场,一共买了二百一十五万。因为机票难买,她打算等到八号早上再飞回来,还托我帮她跟校长请个假。 桃子直接把两百多万打到我账户,让我趁着十一期间有优惠,把我们先前看好的房子买下来。那房子在市中心,一百一十平,两居室,挺宽敞的,精装修,一百三十万。 季成抽了一天时间,陪我一起去付了定金,因为房子是桃子买的,要等到她回来了才能签字确认,办理手续。 对于这座房子,我非常满意,虽然不是面朝大海,但是四季花开,我和桃子两个人住,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季成微微皱眉,问道:“诺诺,你以后就住这里?” “是啊!”我笑着点头,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看过来,随手指着西边的卧室,问道,“你说,在天花板上贴上夜光贴纸会怎么样?会不会一睁眼就能看到星空?” “诺诺,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季成没回答我的问题,迟疑片刻,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皱眉,略有些不解:“以后?” “你总不能一直跟桃子住在一起吧?”季成皱着眉头,意有所指。 “为什么不能?”我十分好笑,“她还敢收我房租不成?” 季成似乎有些急躁,语气不由得往上扬了些:“总不能一直不结婚吧?” “结婚?放心吧!桃子短时间内不会结婚的,如果她真的想结婚了,那我再买一套房子不就行了?”我笑答,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问题。 三十岁之前,估计桃子是不会嫁人了,接连两段情伤,没个三两年的,修复不了。 “那你呢?你也不结婚吗?”季成又问,突然抓住我的肩膀,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眼神,干笑道:“我啊?呵呵……嫁给谁去?” 离过婚,流过产,当过情/妇,这样的女人,谁愿意娶? “如果……我是说如果……”季成犹豫了好一会子,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诺诺,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照顾你?” “什么?”我整个人都呆了,愕然望着季成,呆呆地问,“你……你是说……” “我娶你,你嫁吗?”季成一手握着我的肩膀,一手抬起我的下巴,不让我躲避他的眼神。 “呵呵……别闹……”我干笑,别开脸,不去看季成灼热的目光。 季成坚定地把我的脸转向他,字字铿锵:“诺诺,我一直都是爱你的,当初离婚,是不想耽误你,毕竟我……” 说到这儿,季成叹了口气,一脸颓丧,眼中溢满深浓的后悔与痛楚:“可是我没想到,离婚之后,你会过得那么艰难,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早就后悔了,可是诺诺,那时候我不敢去找你,我怕会给你带来更深的灾难。现在好了,你已经离开那些悲惨的事情了,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默默地看着季成,他的眼神很认真,表情很坚毅,很明显,他说想要娶我,绝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诺诺,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正在竭尽全力走出阴影,相信我,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会拼尽全力给你幸福的!”季成郑重地说,神情虔诚得跟对佛祖发誓似的。 170 两年后,我娶你 我整个人都呆了,毫不夸张地说,脑子一懵,大脑当场死机,并且重启失败。 “诺诺,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季成急切地摇着我的肩膀,一叠声地问,“成不成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呵呵……那个……今天天气真好……”我弱弱地转移话题,“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昨天发现洗发水用完了,我得买洗发水去!对!买洗发水!买洗发水!” 我一边念叨着,一边低着头落荒而逃。 季成无奈,长长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在我身后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上了车,他才沉沉地问:“诺诺,真的不考虑我吗?” 我心里乱得很,根本没那个余力去思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那个……我心里很乱,老实说,太突然了,我完全措手不及。” 季成温和地笑笑:“你可以慢慢想,不要有任何压力,不论你是答应还是拒绝,我都尊重你的选择。”顿了顿,又说,“当然,我是打从心底里希望你能够再给我一个机会的。” 一路无言,到了超市,我像个神经病似的,推着购物车就冲出去了,往购物车里疯狂地丢东西,吃的喝的用的,看见什么拿什么,把购物车堆得老高,才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往收银台走。 出来超市,季成叹着气,苦笑道:“诺诺,你不要这样,如果真的为难,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吧!” 一直回到宾馆,我的心情都没平复下来,今天季成的话真的是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就跟往玻璃杯里砸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不但水洒了一地,杯子都碎成渣渣了。 晚饭过后,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于是对季成说出去走走。季成显得很兴奋,带我去了公园,绕着人工湖边缓步而行。 我平静地问:“季成,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季成微笑,似有怅然:“不知道,但也大致能猜得到一些。” 我默了默,说:“说说看。” 季成叹口气,看了看我,眼神中闪过一抹悲悯:“算了,不说这个了。” “说不出口吗?”我心里有些冷,“如果连说都说不出口,真要是娶了我,你心里不得比吃了苍蝇还要膈应?”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成顿时急了,顿住脚步,认真地看着我,“诺诺,我是怕提起那些事情,你心里会难受。” “现在已经不难受了。”我苦笑,眯着眼睛回忆那些已经很遥远的事情,“毕竟每一步路都是自己走的,不论是好是坏,总归怪不了别人。” “离婚后,我跟了卫砺,就是当年你母亲说我婚内出/轨的对象。”我顿了顿,看了一眼季成,接着说,“其实她当初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的的确确婚内出/轨了。” 季成脸一僵,微微垂下头,没作声。 “后来我离开他,去酒吧当服务生,机缘巧合,当了夜场女歌手,然后被天海的老总发掘,成为木氏旗下的签/约艺人,然后出道,成名,被黑……” “后来卫砺对我说,如果我愿意继续跟着他,他就帮我报仇,查出黑我的人,于是我就在情/妇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后来进了恒星……再后来,开饭店的事情被发现,我被迫答应给他生一个孩子,他就不再追究……再后来……宫外孕流产,然后就跟卫砺决/裂,跑到山区去支教……” 这段话说得很艰难,虽然过去了好几个月,可是再次回忆起来,那些痛真真切切的,再一次在我身上重演,一点儿也不比当初淡薄。 “我身上还背着跟恒星的合约,在合约未满期间,卫砺随时可以报案,走法律途径,到时候,我可能又要陷入水深火热了。”我叹口气,挺无奈的,真的是逃不出卫砺的手掌心,只要他不顾一切,狠下心走最决绝的一条路,我毫无反抗的余地。 我唯一的筹码,大概也就只有卫砺的一点点不忍心了,而对这一点点不忍心,我并没有多大把握,毕竟合同还要一年半才到期,这一年半里,随时有可能出现变数。 季成闻言,脸色越来越沉重,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却没说话。 “季成,我不想连累你,真的。”我在长椅上坐下,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青山碧水,无限向往,却不敢确定那到底属不属于我。 “诺诺,别这样说,是我害了你,否则你也不会遭遇这些事情!”季成挨着我坐下,握住我的手,紧锁着眉头,不胜担忧,“但是合同的事情,的确是隐患,必须要解决,否则随时有可能给你沉重一击。” “一旦卫砺走法律程序,我就得吃官司,到时候赔偿坐牢,会连累得你倾家荡产的。”我无奈地看着季成,打断他接下来想说的话,“别说你不怕,白手起家不容易,你好不容易有现在的成就,别轻易毁了!你还年轻,人生还长着呢,不能只凭着一股子猛劲跟人硬碰硬。季成,咱们碰不起,你唯一要做的,不是现在怎么怎么照顾我,而是保护好你自己。你强大了,才有能力照顾我,说句最现实的,就是因为你现在手里有点钱,我才能衣食无忧,要是你一穷二白,我还不是照样得回到山区去支教?” 季成痛苦地捂住脸,语声凝滞苦涩:“可我现在手里的钱本来就是你的啊!诺诺,你什么都不亏欠我,反而是我,一次又一次地害了你、拖累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我拍拍季成的肩膀,不以为意:“别再说什么谁连累谁的话了,没意思,就像你说的那样,现在咱们都是举目无亲的人,也就只有相互帮助、相互依靠了。季成,我和桃子是没出息的人,唯一有指望的,就是你了。你好好干,等你发达了,还怕保护不了我吗?” 季成捂着脸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放下手,眼里泛着泪光,一把抱住我,闷闷地长吁短叹。 我拍了拍季成的后背,淡淡一笑:“结不结婚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把你当自己人,你也不拿我当外人,相互依靠、相互鼓励着活下去,那就够了。” 季成用力抱了抱我,缓缓松开手,郑重地点头:“诺诺,你放心!给我两年时候,等到你解除合同,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勾唇一笑,没说话。 有希望是好事,不论能不能实现,至少精神上有个寄托,日子会过得轻松得多。 八号一早,桃子就上了飞机,上飞机之前,她给我打了个电话,很嚣张地说:“老娘要离开这个破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你知道什么叫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就是你所有美好的愿望全部落空,所有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落在你头上。 桃子那么嚣张地宣布再也不要回a市,可是只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她就再一次回来了。 当然,我也跑不了。 下午三点半,我和季成一起去机场接桃子,那货一见面就给了我俩每人一个熊抱,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抢过方向盘,直杀新房子。在新房子里流连忘返了好半天,各种指手画脚地发表评论,琢磨着要添置什么东西,直到六点多钟,才在我和季成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为了庆贺买房,季成请我们吃了一顿大餐,三个人喝得晕晕乎乎的,道都走不直了。桃子那个傻缺非要开车,我和季成都喝高了,居然没反应过来,由着她把车开得快要飞起来似的。 超速,酒驾,我们三个顺利地进了局子,被训了一通之后,桃子拘留十五天,我和季成歪歪倒到地被送回宾馆。 第二天酒醒了,发现桃子不在,我才想起来那货进了局子,回想起昨晚的事情,顿时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忙去局子里,看能不能花点钱把桃子弄出来。 进去之后,一问,才知道桃子居然已经出来了,是被一个男人带走的。 我顿时吓了一大跳,这货是招谁惹谁了?不是,是哪路大神出手相救?怎么那货出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还担心着呢! 我当即打了个电话给桃子,可是她却不接,我再打,她索性挂了,我更加不安了,立即打了第三个电话。这一次,电话倒是通了,只是一直没人说话。 “桃子!你在哪儿呢?怎么不说话啊?”我急得不行,冲着话筒大叫。 那边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说话呀!该死的!你成心吓我呢!”我越发急了,想也不想,掉头就往公安局冲,“再不说话,我报警了啊!” “诺诺,你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微哑,语声中透着满满的急切和很明显的无力。 我顿时如被雷劈,木立当地,浑身僵硬,整个人都不会动弹了,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屏幕摔了个稀巴烂碎。 171 1208号房,我等你 他来了! 卫砺来了! 我顿时疯了,浑身打了个颤,拔腿就跑,手机都顾不得捡了,打了个出租车,一口气冲到宾馆,分分钟收拾了一个箱子出来,丢给季成一句话:“卫砺来了,我必须马上走,你最好避避,别让卫砺找到。”顿了顿,又说,“桃子在卫砺手里,如果她带卫砺过来,你就说我回阿坝州教书了。” 季成一听,立马急了:“你现在就走?走到哪儿去?” “我也不知道,先走了再说!”我慌乱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虽然明知道卫砺不会就在这里,但还是心惊肉跳的。 季成要送我,我拦住了,卫砺又不傻,现在一定在车站等着抓我,如果万一撞上了,我跟季成在一起,那岂不是再次害了季成? 季成深知不能拦我,只得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全部给我,还给了我一张卡,说:“诺诺,这些钱你拿着,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等你安顿下来,给我打个电话。” 我接过钱和卡,顾不得多说什么,连忙打车就走。 我不敢立刻去车站,先逃到一个荒僻的小镇上,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第二天一早,用公用电话打给季成,问他桃子有没有回来。 电话很久才接通,但是却没人说话,我心里一慌,整个人都乱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刹那间涌上心头。 “诺诺,还要跑吗?”卫砺低沉微哑的声音隔着无线电波传来,明明是虚无的,却莫名地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立刻将电话掐掉,不料,很快那边就回拨了过来,我不敢接,可那一声接一声的铃声却如午夜凶铃一般,扰得我神魂不安,肝胆俱裂。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我既没敢离开,也没敢接电话。电话就一直响,每一次铃声终止之后,卫砺又会一刻不停地拨回来。 我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稍微清楚了一点,这才意识到,不但桃子落入了卫砺手里,就连季成也没躲过去。 想想也是,就算桃子坚持不肯带卫砺去找我,那又能怎么样?卫砺只要查一下桃子的通话记录,很容易就能发现季成的所在,我肯定放心不下桃子,肯定会跟季成联系,他只要在季成那儿守着,总能联系到我。 电话铃声又在摧残我的神经了,一声又一声,落在我耳朵里,比雷声还要震撼人心,震得我都快崩溃了。 “姑娘,这电话你到底是接还是不接?我还要做生意呐!”公话超市的老板不悦地嚷嚷。 我干咽了一口唾沫,抖着手拿起电话,没敢贴住耳朵,隔了大概十公分的距离。 “诺诺,终于肯接电话了?”隔着无线电波传来的声音,像是嘲讽,像是戏谑,又像是笃定了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我咬了咬牙,强自稳住心神,问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锦华大酒店,1208号房,下午两点钟之前,我等你。”卫砺低声说,语气并不如何凌厉,我却莫名地打了个寒战,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握了握拳,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出了公话超市,穿过窄窄的街道,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喂!找死啊!不想活也别害别人好吧?”一把公鸭嗓响起,尖锐的电动车喇叭一连响了好几声,一个秃顶大叔冲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重重地“呸”了一声。 我浑然未觉,呆呆地走到小旅馆,拖着我的箱子,一步一步地沿着来时的路走着。 有个湿黏粘的东西落在我额头上,我苦笑一声:“下雨了吧!老天爷还真特么的应景!” “你们看那个人!好像傻子啊!鸟屎落到头上了都不知道擦!” “哈哈哈哈!就是!傻子!” 几个小孩子围着我指指点点,咧着豁了牙的嘴巴大笑。 我抬手抹了一把额头,黏糊糊的一片灰白色的东西,居然真的是鸟屎。 “你们看!你们看!她用手去摸鸟屎啊!咦~恶心死了!” 我咧嘴笑笑,恶心吗?没觉得啊! 至少,比卫砺好多了,对吧? 路过一家钟表店时,我瞥了一眼店里的大大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点整。 还有四个小时就到两点了,两点钟,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脸上冰冰凉凉的,大概是真的下雨了吧! 转了好几趟车才回到昆明市区,然后打车去锦华大酒店,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刚好一点半。我把箱子丢在前台,一个人失魂落魄地乘电梯上楼。 站在1208门口,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全身发软,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泡在老陈醋里,泡得软成了面条。 我默默地蹲下身子,坐在门口,背倚着门,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膝盖上。 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到了这个地步,心里突然就平静下来了,不急不躁,也不害怕,就是觉得特别冷,冷到了骨子里,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丢进雪地里似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腕表上的指针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清晰。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特别清晰,每一声都像是近在耳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这样静静地坐过去时,门突然开了,我没防备,往后一仰,整个人滚了进去。 脑袋撞上一双腿,整个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停下来了,我抬眼往上看,只见一道很高很高的人影,一张很冷很冷的脸,一抹很残忍很阴寒的笑,搭配出一个令我不寒而栗的煞神。 四个半月,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 卫砺定定地俯视着我,过了很久,他才冷冷地开口:“我以为你不来了。” 我没吱声,双手撑着地板,很慢很慢地攒着力气,默默地站起来。 我能不来吗?我仅有的两个朋友都在他手里,我敢不来吗? 当然,我相信卫砺不会杀了桃子和季成,人命毕竟不是闹着玩的,可是我同样相信,鼎鼎大名的卫总裁,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能够让桃子和季成生不如死,求死不能。 我站直身体,耷拉着脑袋,不看卫砺,也不去想他现在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卫砺一把将我拉进门,然后“砰”的一声将门甩上,锁死了,打横抱起我,快步走进房里,将我重重地往床上一甩,紧接着,就欺身压了上来。 “诺诺!诺诺!诺诺!”卫砺突然之间狂乱了起来,一连叫了三声“诺诺”,狠狠地低头吻/住了我。 他并没有在我唇部停留多久,也没刻意深吻,只是从我唇部碾压过去,辗转到下巴、脸颊、额头、眉眼……他的唇冰冷,口鼻中呼出的气息却是灼热的,细密的吻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席卷过我整张脸,然后是脖子,顺着脖子往下侵/略,而他的手也在我胸口作祟,将我的衣领越扒越大。 我没挣扎,我这个人一向是很识时务的,无用的挣扎只是白费力气,说不定惹恼了卫砺,我会被更残酷地蹂/躏。 “他们呢?”我冷冷地问,不带一丝感情,愤怒、悲伤、狂乱……什么都没有。 在此之前,我根本没有想过,再次面对卫砺,我会这么平静,我甚至从来不允许自己想到卫砺。 既然要断,就要断得一干二净,不论是爱是恨,是念是怨,这些都不许有。他已经浪费了我四年半的青春与感情,我绝不允许自己再为他浪费半点时间与心力。 “他们?谁和谁?”卫砺蓦地从我胸口抬起头,冷笑着看着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嘲讽。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我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别开脸,甚至没有眨一下眼皮子。 卫砺一把掐住我的下巴,掐得死紧,语声冰冷,眸光残酷:“在担心你那个性/无能前夫?” 我没吱声,也没回避卫砺的目光。卫砺的眼眸倏地眯起,大手倏地加了好几分力气。 下巴上传来的强烈的痛感逼得我无法再淡定下去,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痛苦地看着他,冷声道:“放手!” “放手?!”卫砺嗤笑,不屑一顾,“我说过,我不会放手的!” 我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用力掐自己的手心,想借由手上的痛苦转移注意力。卫砺见状,倏地放开我的下巴,一把抓起我的手,强硬地掰开我的手指。 手心里满是鲜红的指甲印子,要不是卫砺动作快,这些地方的皮肤非破不可。 卫砺大怒,狠狠一拳砸在我耳边,强势地压了下来,用力吻/住我的唇,拼了命地撕咬,大手抓住我的衣襟,用力往两边一分。 一阵脆响,单薄的衬衫上所有的纽扣全崩落了,卫砺嘶吼着剥我的衣服,就像在剥一根香蕉,完全不管香蕉片会被撕成什么惨样。 短短的十秒钟,也许是二十秒,我的衬衫和短裙就成了几片破布,随后,文胸和内裤也化为破布,一片接一片地飞了出去,就像一只只垂死的蝴蝶,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落了地。 172 爽了吗? 卫砺就像八百年没碰过女人似的,急火火地冲了进来,根本没给我哪怕一点点适应的时候。 我很疼,疼到了骨子里,疼得身子缩成一团,上牙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可还是抵挡不住那种极致的疼,整个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将牙关咬得死紧,却还是有克制不住的痛呼声溢出。 “诺诺,疼吗?”卫砺问,语声很温柔,可是眼神却是冰冷的。 我没吱声,对于卫砺的问话,听而不闻,不予理睬。 卫砺加大了力度与幅度,没命似的猛冲猛退,好像跟我有杀父之仇似的。 “我就是要让你记住,是我让你疼的!是我!卫砺!你男人!”卫砺咬着我的耳朵嘶吼,绷紧了身体,竭尽全力冲刺。 这种情况下,我是很干涩的,特别疼,简直是生不如死,其实卫砺也一样,他也不好受,但是他强忍住了,拼了命地折磨我,也拼了命地折磨他自己。 我料到了来见卫砺肯定躲不过这一关,他不可能不碰我,就只是单纯地看我一眼,放人,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现在的这一切,我有心理准备,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卫砺要做,那就让他做好了,反正无力挣扎的事情,我也懒得白费力气。 大概是我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让卫大爷很不爽,他突然停住了动作,双臂撑起身子,目光阴狠地看着我。 我松开死死咬住的下唇,轻轻舔了一下,顿时,一阵刺疼,满口血腥。我笑了,嘴角高高翘起:“爽了吗?” 卫砺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那眼神,就跟我杀了他全家,他恨不得一口一口生吞了我似的。 “爽了就可以放人了吧?”我漠然问,笑意冷酷。 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好姑娘,单纯善良不做作,坚强自爱有骨气,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真的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她们比我干净,比我命好,她们是好姑娘,比我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可以躺在男人的身下,一边承受着疯狂的撞击,一边说着最冷酷无情的话;也可以主动取/悦男人,用身体给予对方极致的欢愉,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才能将戏做得尽善尽美。 程诺啊程诺!你最终还是变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 卫砺冷冷地瞪着我,片刻,咬着牙说:“还不够!”话音未落,他就从我体内抽/离了,把我翻了个身,摆布成跪/趴的姿势,抓着我的腰从后面撞了进来。 真的好像狗啊! 我自嘲地想,遇见卫砺之后,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人,一直都在cosy狗呢! 我不知道卫砺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最后卫砺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刺痛传来,我就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醒来时,眼前一片雪亮,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晃得我眼晕,忍不住又闭上了眼。 “诺诺,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忍不住……”一只手在我脸上流连抚触,很轻柔,指腹的粗粝茧子磨在脸上,痒痒的。 我冷笑不已,知道我醒来了,所以又开始演戏了吗? 只听说过好的导演必定是好的演员,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要当好演艺公司的老板,还得是骨灰级演员呢! 卫砺演得真好! 卫砺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发现我醒来了,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了,也不再摸我的脸。 过了好一会子,我以为他睡着了,一睁开眼睛,却正与卫砺的目光对上,惊觉他眼里满是深深的浓情。 嗯,跟咖啡一样浓。 却比咖啡还要黑、还要浑、还要苦。 我撑起身子,无视裸/露在薄被外的肌/肤上布满青紫淤痕,摸过卫砺放在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唇间,点着火,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不吸烟,仅有的一次体验还是问桃子要的。男士香烟比女士香烟呛得多,我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卫砺默默地将烟拿过去,掐灭,给我拍着后背顺气,等我平静下来,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颓丧地说:“诺诺,别这样。” 我缓缓靠回床头,眯着眼睛出神。 卫大爷既然睡我睡爽了,当然也就不会再难为桃子了,只是季成…… 季成是我的前夫,虽然我跟他从来没有过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可是卫砺的占有欲简直强到变/态的的地步,他容不下我跟除他之外的任何男人有任何瓜葛。 “诺诺,跟我回去吧!”卫砺大手一捞,将我整个人捞进他怀里,紧紧地搂着。 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快乐,身体调养好了,还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就连胸围都增大了一个罩/杯,桃子都开玩笑说,要是把我丢回唐朝,一准儿没杨贵妃啥事儿。 可是被卫砺抱在怀里,我却小得可怜,就像一只小猴子,小兔子,小狗……就是不像人。 我愀然一叹,大约,这一辈子都逃不脱当宠物的命运了吧! 卫砺见我不作声,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抱着我,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桃子没事,我只是问她要你的地址,没有把她怎么样,你放心。” 我没吭声,等着卫砺主动提起季成的情况。不料,卫砺说完这些,居然不说话了。 我心一沉,这么说,就是季成有事了。 桃子和季成不同,在卫砺看来,桃子是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所以他乐意给桃子好处,也不会真正做伤害桃子的事情。可是季成不同,季成是我的前夫,先前我打算自立自强,离开卫砺,那时候就是跟季成合作开饭店的。现在我又是来投奔季成的,卫砺一定恨不得弄死季成。 我想问,可我知道,我不能问,我越是关心季成,卫砺越是不肯放过他。可是不问,我这心里终归是惶恐不安的,纠结来纠结去,我都快把自己憋死了。 “诺诺,你想说什么?”卫砺突然问我,温和的目光深处,埋藏着满满的笃定。 相处四年半,我固然骗不了他,可他也骗不了我,很多时候,一个眼神,我们就能读懂彼此的潜台词。 卫砺已经挖好了坑,等着我跳,不论我提不提起来季成,他终归会把话题绕过来,让我掉进他的陷阱里。 “没什么。”我拨了拨蒙到脸上的乱发,淡淡地将卫砺的后话堵了回去。 卫砺微微勾唇,意味深长地问:“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没吱声,垂落眼帘,不看卫砺,也不让他看我。 “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不问,以后可就没机会问了。”卫砺笑着凑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语声温柔如水。 我打了个寒噤,心沉了又沉。这个坑,我是跳也得跳,不跳也得跳了! “你想说就说,别跟我绕弯子。”我冷冷地说,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 “季成的宾馆出事了。”卫砺咧嘴一笑,白牙亮闪闪的,被水晶吊灯照着,显得森森然十分可怖。 我心口一抽,上次开饭店,食客食物中毒,还出了人命。卫砺说中毒之事不是他动的手脚,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后来他撺掇着家属去闹/事,还找了卫生局来查封饭店,最终逼得季成不得不离开成都,远走昆明。 这一次,宾馆又出事了,会是什么事呢? 卫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脸看,我想,我眼底的担忧一定没藏好,他一定看出来了,卫砺笑了,冷冷地看着我,说:“诺诺,你很担心吗?” 我要是说不担心,那肯定是假的,卫砺就算是把脑子丢家里了,也绝对不会相信。 “当然担心,那可是拿我的钱开的宾馆,要是出事了,我这些年的血汗钱岂不是血本无归?”我轻描淡写,将重点转移到“我的钱”上来。 卫砺阴冷一笑,无比讽刺:“诺诺,你真的很不擅长说谎。” 这一点我承认,要不我怎么骗不了卫砺这个老狐狸,还被他骗得团团转? 失了身,丢了心,甚至还赔上一个孩子,这样的代价,我真的付不起第二次了。 “宾馆暂时还没出事,不过快了。”卫砺悠然笑道,上半身往床头一靠,双手交叠垫在脑后,好整以暇道,“监守自盗,给游客下迷/药,偷游客财物,对女性游客不规矩,旅行社不负责任,导游态度恶劣,强买强卖,殴打游客……简直太多了!” 我越听,心越冷,这些事情已经不仅仅是败坏宾馆和旅行社的名声了,而是触犯了法律,一旦曝光,季成蹲局子蹲定了。 季成这个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做生意本本分分,根本不会跟任何人耍滑头,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切的一切都是卫砺在搞鬼,他就是想要栽赃嫁祸给季成,不费吹灰之力地整垮季成。 不过,什么叫“还没出事,不过快了”? 我略一回味这句话,顿时心里雪亮雪亮的,卫砺这是在跟我谈判。他又想故技重施,逼我妥协! 173 跟我回去,我宠你 我死死地握着拳,努力克制着满心满腹的激愤,咬死了牙关,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冲动,不能有任何动静,不能让卫砺看出来其实我很在意。 我越在意,季成就会越惨,卫砺对我本人都能下那种毒手,对季成,他就更没有任何顾虑了。 “诺诺,你就什么都不想说吗?”卫砺闲闲地看着我,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唇角的笑勾得特别讽刺。 我淡淡一笑,气定神闲:“难道你希望听我说‘干得漂亮’?呵呵,抱歉卫总,我说不出来,毕竟我全部身家都砸进去了。” 卫砺微微皱眉,随即舒展了眉头,伸臂揽过我,笑道:“你没意见就好,我就怕你会不开心。” “如果你能把我的银行卡解冻还给我,我想我会很开心的。”我凉凉地说,讥嘲地笑看着卫砺,“好歹是我自己千辛万苦赚来的钱,你直接给我冻结了,未免太过分了吧!” 卫砺摸摸我的后脑勺,弯起唇角笑得十分温柔:“我的员工违背合约落跑,我没报警捉拿逃犯,就已经很手下留情了,难道还要让你带着一千万出去逍遥快活吗?” 我噎了噎,说不出话来了。 理论上来讲,卫砺说的没错,我在合约期违约出走,那是犯法的,他有资格申请冻结我的资产,法律给他这份权利了。 “诺诺,别闹了,在外面玩了快五个月,也该玩够了,跟我回去吧!”卫砺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奸猾狡诈的狐狸,笃定了我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我揉了揉额角,不想跟他多废话。接到卫砺的电话,我就知道,我再一次被逼到了悬崖边,要么跳下去,粉身碎骨,要么落进卫砺手里,生不如死。 没有人想死,就算再难,都会有求生的本能,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快半年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已经随着身体上的伤愈合了,那时候我都没有寻死,现在我就更不想死了。 我往下缩了缩,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眯着眼睛看着雪白的墙壁上那一个硕大的挂钟。 指针一格一格地移动,一眨眼的功夫就移动了一格,好快。可是我盯着看了半天,却连一圈都没走完。 我叹口气,无奈而又悲哀,在卫砺身边的日子,就是这么度日如年,仿佛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可事实上,才不到一分钟。 我懒懒地翻了个身,背朝着卫砺,默默地闭上眼睛。 不想动,不想说话,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做,就想这么安安静静地睡过去,最好三年五载的不要醒过来。 卫砺跟着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我,低低地说:“累了?那就睡会儿吧!等你醒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没理会他,静静地闭上眼。其实心里是很乱的,极端的惊疑不定,慌乱无措,我只能竭尽全力掩饰。 可是就像卫砺说的那样,我的演技很烂,根本瞒不过卫砺,我所有的惊疑慌乱,他都知道,只是他没有拆穿。 他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困住了一个刚断奶的小狐狸,带着戏弄玩耍的心情,看自以为是的小狐狸耍尽小聪明,却怎么也逃不脱天罗地网。 我悲哀到了极点,怎么会有卫砺这么狠绝的男人?怎么会有我这么倒霉催的女人?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了,这辈子要受这么惨的折磨? 卫砺的鼻息渐渐沉了,越来越平稳,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可是环住我的腰肢的手却半分都没松。 我被他困在怀里,动弹不得,感觉到他留在我身体里的东西缓缓溢出,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就想去洗洗,于是很粗鲁地一把推开他的手臂,坐起身,趿拉上拖鞋就要走。 “你去哪儿?”卫砺惊醒,声音沙哑而慵懒,语气却是气急败坏的。 “撒尿也不行吗?卫大总裁管的可真宽!”我冷笑,故意说很粗鄙的话来令他不爽。 我知道他现在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我计较,现在对他来说,带走我才是最重要的,其他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可以忽略不计。 卫砺果然没怎么着我,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快去快回。” 我冷哼一声,故意把脚步跺得很响,大步走进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坐在马桶上,撑着脑袋发呆。 不行,我必须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掉马桶里了?”卫砺不悦的声音传来,袅袅地直往耳朵眼里钻。 我置若罔闻,兀自想着心事。 卫砺的条件不用说我都能想得到,不外乎是让我跟他走,以后再也不准离开他,说不定他还会臭不要脸地让我给他生孩子。 可我不想再次将自己逼上绝境,那样太痛苦了,经历过这一切,我甚至连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卫砺其实对我是有感情的,我都做不到。 “诺诺!你是扎根在马桶上了是吧?”卫砺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卫生间门口,高大的暗影笼下来,将我整个人都罩住了。 他就像一片乌云,强势地驱走了我所有的阳光。 我眯着眼睛,冷冷地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上个厕所也要限时吗?还是说,你怕一头扎进马桶里寻死?” 卫砺眉头一皱,脸一沉,我没等他开口,就讥嘲地笑着说:“你放心,我就算是寻死,也会找个好看点的死法!” “诺诺,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卫砺不悦地走过来,把我从马桶上拉起来,“不是说上厕所的吗?裤子都不脱,坐在马桶盖子上上厕所?”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卫砺捧着我的脸颊,低下头来,用他的鼻尖轻轻触碰我的鼻尖,神态亲昵地哄道:“乖,别闹了,乖乖地跟我回去,我保证,你还是我最宠的程诺!”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声谢主隆恩?”我冷笑,嗤声道,“卫砺,你以为,我还会稀罕你的宠吗?” 卫砺的声音倏的冷了下来,眼里的柔和一刹那间退去,凌厉的锋芒如电射出:“诺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别逼我!” “威胁我?”我拨开他的手,放声大笑,“不就是要整季成么?你去啊!关我什么事?不就是要逼得我身无分文吗?无所谓啊!反正我本来就是穷光蛋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以前能活下去,以后也能活下去!欺负我是吧?随你便啊,你顶多也就是让我/日子不好过而已,有种你弄死我啊!” 卫砺眯了眯眸,似笑非笑:“是么?那好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耽误工夫了!” 我心口一紧,卫砺这是要下手了么? 我狠狠咬了咬牙,强忍住询问的欲/望,不能问,不能求,不能服软!这本来就是一场心理战,退后一步,那就输了! 我输不起了,真的。 卫砺扭头出了门,我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挪到浴缸边,缓缓躺进去,将整个人都泡在热水里。 泡了很久,睡意渐渐涌上来了,我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慢慢地就睁不动了。 “程诺!该死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卫砺气急败坏的叫声响彻整个卫生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张狂恣肆。 我惊醒,努力睁开眼睛,晕乎了一会儿,才看清卫砺愤怒到扭曲的脸,他已经把我抱出来了,正一手在我腰间托着,一手用一条大毛巾给我擦身上的水。 我是有点起床气的,觉没睡够,心情就会很不爽,看到卫砺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我脑子一抽,也没多想,直接脱口冲道:“干嘛啊!烦死了!困着呢!” 卫砺的动作突然一顿,接着就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拿浴巾把我裹住,抱出浴室,往床上一丢,拉过被子给我盖上,絮絮叨叨:“你睡!你继续睡!我不烦你,这总成了吧?” 我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卫砺的胳膊,用力拉了一下,嘟嘟哝哝:“抱我睡!” 卫砺怔了怔,立刻脱掉鞋子爬上/床,把我往怀里一抱,扯过被子盖住,温柔地哄:“好,抱你睡,快睡吧!” 我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醒来时,感觉到有一只略微粗糙的大手在身上游移,摸得我有些痒,又有些麻,于是不悦地抓住,还用手指甲掐了一把:“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卫砺笑着调侃:“诺诺,你到底是属狗还是属猫啊?要不要这么霸道?” 我的神魂这才归位,浑身一僵,手指甲还掐着卫砺的手,力气却一分一分地消退了。 是他!卫砺! 我没敢动弹,僵着身子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诺诺,咱能把这翻脸不认人的臭脾气改改吗?”卫砺一把将我翻了过去,捏了捏我的鼻子,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睁开眼睛再看,果不其然,卫砺的脸距离我的眼睛不到二十公分,他的眼神很温柔,很无奈,一如从前每一次我耍小性子时,那样温柔宠溺。 174 你就那么急?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四年半的朝夕相处,夜夜相拥,卫砺的温度已经深深地融入我的骨血中了,即便心里很清楚,那是一个魔鬼,必须有多远就离多远,可是身体却本能地适应着那种熟悉的温度。 “诺诺,跟我回去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卫砺在我颈间轻蹭,像一只跟主人分别了很久的猫咪,神态十分亲昵,却比猫咪更高傲,更冷漠,前一刻还在甜言蜜语,一转眼就能抓得我满身是伤,鲜血直流。 我心头一寒,又觉得无比讽刺,什么叫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明明一直都是他在伤害我,他有什么好计较的?跟着他的四年半,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他的事情! 大概是我的笑容太过讽刺,眼神太过冰冷,卫砺叹着气将我转了九十度,让我的脸埋在他胸口,他搂着我,粗粝的大掌在我背后来来回回地抚/摸,安抚地说:“诺诺,我不想逼你,你也别逼我。” 语声很轻柔,语气也很平静,可我却觉得背后一下子冷了起来,明明身在春城,却仿佛突然穿越到东北的冰天雪地中了。 “诺诺,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是担心季成的,你不希望我对他下手。”卫砺淡声说,顿了顿,又道,“你否认也没用,四年半了,我要是看不出这一点,那我岂不是太傻了?”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不会动季成一根毫发,并且,我可以向你承诺,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再动季成一根汗毛。”卫砺搂紧了我,语声渐转低沉,“但是你以后再也不准跟季成有任何联系!” 我没接话,静静地听卫砺开出来的条件。 “你不是给了季成八百万么?这八百万算我的,我给你报销,以后季成还是宾馆老板,只要你不再跟他有任何联系,我保证,他这个老板可以一直当到他不想当为止。” “你跟我走,所有人都会好好的,诺诺,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卫砺继续说,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我默默地听着,暗暗在心里盘算。 跟卫砺走,那是必然的,我深知我没有反抗的资本,我唯一的筹码就是破罐子破摔,可这毕竟是下下策,如果能够有更好的选择,我当然会考虑。 我想了想,提出一个很重要的条件:“我要解约。” 跟恒星的合约是硬伤,有了这份合约,卫砺能把我逼死,如果没有合约的话,他根本冻结不了我的银行卡,我也不至于这么掣肘,什么都做不了。 卫砺皱眉,断然拒绝:“不行!你可以不工作,但是合约不能解除。” 我挑眉一笑,没做声,往被窝里缩了缩,拉高了被子蒙住头,直接屏蔽卫砺的话。 卫砺隔着被子拍了拍我,柔声哄道:“干嘛非要解除合约?好歹你是恒星捧红的,动不动就闹解约,你也太不给我这个总裁面子了吧!” 我动都没动,一声不吭。 卫砺接着絮絮叨叨地在我耳边说了一大堆,我越听越烦,狠狠地一掀被子,被子翻过去,将卫砺兜头兜脸盖住,我懒洋洋地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看了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衬衫的扣子全掉了,根本没办法穿,我懊恼地把衣服丢在地上,慢吞吞地走到床头,拿起电话往前台打,让前台把我的箱子送过来。 卫砺默默地看着,等我打完电话,他才慵懒地开口:“穿衣服做什么?” 我没吱声,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边,仰着脸盯着天花板出神。很快,门铃声响起,我把衬衫反过来套上,将门打开一条缝,把箱子拖进来。 换了衣服,我拎起包包,一言不发地就要走。卫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眉眼微凝,冷声道:“去哪儿?” 我冷冷地瞥他一眼,鄙夷道:“吃饭。” 卫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连忙回去穿好衣服,揽着我的腰下楼。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就是想出去走走,跟卫砺待在一间房里,那心情实在是太压抑了。 卫砺点了一大桌子菜,我看也没多看一眼,直接让服务员送了当地特色的自酿酒,喝了很多。自家酿的酒入口甘甜,后劲猛烈,卫砺应该是没喝过,也就没怎么在意。 我直接喝断片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完全没印象,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卫砺的脸色很难看。 “诺诺,你就真的那么抗拒我吗?”卫砺咬着牙,狠狠地说。 我没吱声,揉着快要爆炸的脑袋,艰难地坐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卫生间,冲了一把脸,突然觉得胃里特别难受,翻江倒海的,于是扒着马桶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一口一口地往外吐酸水。 卫砺冲进洗手间,见到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得不行,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我直接无视了,自顾自抱着马桶吐酸水。 折腾了好一阵子,卫砺叫了外卖,送了一碗鸡蛋面上来,我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就倒回床上,一动不动地躺尸。 整整饿了一天,半夜的时候,觉得胃里特别疼,绞扭着撕扯着疼,疼得我冷汗一阵一阵的,捂着肚子直打滚。 卫砺吓了一大跳,连忙送我去医院,做了个检查,说是胃痉挛,没什么大事,就是人会比较遭罪,挂了水,开了药。 那药得饭后半小时服用,卫砺去给我买了吃的,硬逼我吃,吃了一半,我就捂着嘴巴冲进卫生间,把刚吃进去的东西全吐了。 卫砺没办法,看我实在疼得厉害了,顾不得什么饭前饭后的,直接让我吃药,吃下去大概十分钟,我又跑到卫生间吐了。 卫砺无奈,气急败坏地找来医生,医生也没法子,只得给我开了营养素,用点滴挂进去。 折腾了能有两三天,我吃什么吐什么,卫砺跟我说话,我也不回答,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第四天,卫砺终于妥协了,答应了只要我跟他回到帝都,第一件事情就是跟我解除合约。 我凄凉地笑了笑,这步棋,还是走对了。 可能只有在我真的豁出命去的时候,卫砺才会做那么一点点让步吧! “先解约,再回去。”我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 这几天我一直是背着卫砺催吐的,这样很伤身体,以至于三天下来,我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不用催吐,吃什么就会自动吐出来。 卫砺皱了皱眉,不悦地说:“你就那么急?连几天也等不了。” “夜长梦多,不得不防。”我淡淡地说。 卫砺冷冷地直视我,我垂落眼帘,不跟他对视,淡淡地看着扎着针的左手,这样一折腾,又得多挨好几针了。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小就有自残的倾向,都能拿刀子自己割自己了,催吐算什么?扎针算什么? 气压骤降,空气凝固,病房里刹那间冷了不下十度。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卫砺气冲冲地扔下一句话,扭脸就走。 我不以为意,心里甚至觉得有一种很诡异的爽感。一直被卫砺血虐,能够小小的气他一顿,那也是极好的。 过了没多久,卫砺就回来了,手上拎着几个打包盒,把餐桌摇起来,打包盒一一打开放在餐桌上,然后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助理,让他安排一下,尽快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我和恒星解约。 挂了电话,卫砺没好气地说:“现在你满意了吧?起来吧!再不吃东西,都要成仙了!” 卫砺把床头摇起来,调整好高度,扶着我坐起来,往我背后塞了个枕头,然后把勺子塞进我手里。 我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感,一口一口地吃着卫砺买来的粥和炖蛋,却听卫砺冷冷地说:“下次再作的时候,麻烦你先想想后果!” 我心里一惊,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原来卫砺知道是我在动手脚! “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让你吐死拉倒!”卫砺没好气地说,递了一杯温水给我,“少吃点,不然又要吐了!” 我本来就没胃口,卫砺这几句话更是惊得我食不下咽,索性放下勺子,接过水杯,小口小口地轻轻啜饮。 “诺诺,别再跟我玩这种把戏了!”卫砺皱眉,眼中隐含怒气,“真要是对身体造成什么不可逆的损伤,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我无奈地笑了,但凡有一点余地,谁会破罐子破摔,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卫砺叹口气,眼里浮起一丝心疼,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好不容易长了点肉,这下好,全赔进去了!” 我没吱声,耷拉下脑袋,苦笑着想,卫砺大概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了吧!明明是他逼我沦落到这个地步的,现在却来装心疼装怜惜,还真是够不要脸啊! 卫砺收起碗筷,削了个苹果,用勺子轻轻刮成果泥,刮了起码十分钟,才弄出来小半碗。 他把碗递给我,叹着气说:“诺诺,你真是生来克我的!” 175 不准吃避孕药 呵呵!我是生来克卫砺的?那卫砺岂不是生来害我的? 我没接话,懒洋洋地推开碗,捏了捏冰凉的手。因为几天没吃没喝还一直吐,身体比较虚弱,一打点滴,整条手臂都是凉的,挺冷。 卫砺皱了皱眉,放下碗,摸了摸我的手,拉过被子把我手腕以上的部位全部盖住。 第二天卫砺拿手机给我看新闻,我和恒星传媒解约的事情已经上了头条,卫砺告诉我,我的银行卡也已经解冻了,卡里的钱我随时可以取出来。 我舒了一口气,不论如何,至少没什么把柄在卫砺手里了。 在医院住了个把星期才出院,一出院,卫砺就带我飞回了帝都,然后拿出解约协议让我签。签下自己的名字,再看着卫砺盖了章,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半年来令我担惊受怕的东西,终于就此终止。 卫砺冷然一笑,毫不客气地嘲讽:“你就那么高兴?” 一句话就如一盆冰水,我刚兴起来的一点正面情绪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有什么好高兴的?没有合约,我不是照样被卫砺困在身边,不是照样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我买了个新手机,跟桃子联系上,才知道原来当初买下桃子房子的人就是卫砺,他不动声色地摸出了桃子的行踪,紧跟着她去了昆明,这才成功地抓到了我。卫砺找到我之后,就把房子还给桃子了,也没让桃子退钱,现在桃子已经回到a市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是哭笑不得,连骂自己蠢的力气都没了。卫砺如果要找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监视桃子,我想到了这一点,换了电话卡,可我却忘了,桃子无缘无故地飞昆明,还飞了两趟,把房子车子都卖了,那不是明显有问题是什么? 再次回到帝都,卫砺看我看得更紧了,每天早晨强势地把我弄起来,跟他一起去各个公司处理事务,晚上无论多晚,我都得等着他,有时候他特别忙,工作到十二点钟,我也得在总裁办公室守着,哪儿也不准去。 卫砺抽空带我去做了个全身检查,从头发梢查到脚后跟的那种,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反正觉得这个检查挺刻意的。 从医院出来,卫砺笑着对我说,我现在的身体状态挺好,之前的手术、宫外孕造成的损伤已经补回来了,挺适合怀孕的。 我扒拉着袋子,把里面的药拿出来一一看了一遍,发现里面居然有叶酸,于是讽刺地笑道:“怎么?又想让我给你生孩子了?” 卫砺微微皱眉,眼神一黯,低声道:“诺诺,那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不论你信不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承认我偷偷给你带节育环,就是不想让你知道,我其实并不想让你怀孕。可是诺诺,我不是不想要孩子,我是怕你一旦生下孩子,就会决然离去,我并没有信心可以凭借一个孩子留下你。” 我讽刺一笑,骗鬼! “诺诺,你太狠,对你爸、甚至对你自己,你都能那么狠,我真的没有把握,你会为了孩子留在我身边。”卫砺懊恼地砸了一拳方向盘,“我真的没有想过,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诺诺,也许你不信,但我真的很难过,我的难过一点都不比你少。” 呵呵,他说对了,我是真的不信。 不论卫砺说得再怎么好听,我都不会相信,花言巧语是男人的天赋技能,尤其像卫砺这样的人,能够纵/横商场,自然也就能驰骋情场,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卫砺自嘲地笑笑:“不信么?要是换了我是你,我大概也不会信吧!不管怎么说,我都给你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但是诺诺,我想弥补,我是真心地想要好好宠你,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我没接话,漠然看着卫砺,他是不是太天真了?还是太过自信?事已至此,他居然还以为我会给他生孩子? 路过药店的时候,我下了车,买了一大堆常规避/孕药,也没避讳卫砺,直接把药丢在控制台上。 卫砺瞥了一眼,眉头顿时皱得死紧,冷冷地问:“诺诺,你什么意思?” 我一言不发,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卫砺抓起装药的袋子,打开车窗就扔了出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准!” 我不以为意,放低了座椅,瘫在位子上,眯着眼睛袖着手养神。 他想丢就丢吧,我再买就是了,他丢一次,我买一次,看谁犟得过谁,肚子是我的,我不想生,他还能逼我生么? 本来就不是心甘情愿回来的,跟那时候的心怀爱意不同,既然卫砺要折磨我,那我也不能让他太得意,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不能相忘于江湖,那就相互伤害好了,反正我从身到心全是伤,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回到公司,进了办公室,卫砺的怒火还没消,直接把我压倒在沙发上做了一次,我没拒绝,也没迎合,只在快/感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顺从身体的本能给他一些回应。 卫砺气闷,从我身体里抽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怒火与欲/火交织的奇异表情。我淡定地坐起身子,捡起散落的衣服,去休息室冲了个澡,倒在床上睡觉。 日子就如一潭死水,每天重复着一样的节奏,早晨跟卫砺一起上班,晚上跟他一起回别墅,一起睡觉,一起醒来,一点儿变化也没有。 我依然在吃避孕药,他再怎么防备,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我,我买了药,总能找到藏的地方,起先他挺窝火的,僵持了一段时间,他也没法子了,又不敢逼我逼得太紧,只能由着我。 我以为,以后的日子会一直这么平淡如死水地过下去,一直到某一天,卫砺厌倦了,然后主动踹了我。 可我万万没想到,变故来得那样突然。 那天卫砺去开会了,我一个人在总裁办公室看一部无聊的肥皂剧,突然前台打电话进来,说有人找我。 我估摸着,大概是桃子,就直接让人上来了,没想到来人居然是程信义和沈欢。 看到程信义,我十分诧异,他来找我干什么?金陵三期的装潢权我没帮他争取,他都已经跟我翻脸了,一口一个畜生地骂,怎么现在他居然来找我这个畜生了? 沈欢是哭着上来的,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一见到我,就“哇”的一声嚎啕出来,扑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抓得死紧,一边哭一边嚎:“诺诺,我求求你,你救救你弟弟吧!” 我一头雾水,见到沈欢这么失态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甩了甩手,想把她的手甩开,她却抓得更用力了,尖利的指甲划得我疼得不行,我用力撸开她的手,冷冷道:“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沈欢哭哭啼啼地放开我,程信义一脸沉重地看着我,叹口气,艰难地开口:“诺诺,爸爸也是没办法了,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你弟弟了,诺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程才出事了?看样子还挺严重啊! 我指了指沙发:“坐下说吧。”然后让秘书去倒了两杯茶来。 沈欢捧住茶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一道救命符。 “出什么事了?”虽然我很不想理会,可是他们既然已经找到这儿来了,这件事我就算不管,也不得不听听,否则他们肯定会没完没了。卫砺去开会了,我一个人可架不住他们俩人的闹腾。 “小才……小才他……”沈欢一开口就哭了,从一进门,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不用说,这件事一定非常、非常、非常麻烦,要不然这两口子也不会纡尊降贵地来求我这个他们一向看不起的畜生。 “欢欢!别哭了!还是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诺诺吧!”程信义低斥一声,转脸看向我,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说,“你弟弟他……他摊上事了!” 我敷衍地问:“什么事?” 对于程家人的事情,我就算是有余力,也不会出手相助,尤其是沈欢和程才,一个虐待我,一个要我的命,我脑子又没被驴踢,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这个世界上我只恨三个人,排个名次的话,最恨沈欢,第二恨程才,第三就是程信义了,这个跟我有血缘关系,本来应该是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可事实上却是对我不闻不问还落井下石的亲生父亲。 “你弟弟他被人打了!”程信义一脸悲愤,咬牙切齿,“对方十个人,打你弟弟他们七个,你弟弟差一点被人打死!” 又是打架!这个程才是熊么?除了打架,就不能干点别的事? “你弟弟被他们打得半死,打急眼了,动了刀子,把一个人捅死了。”程信义这句话说得有点虚,语气渐渐地弱了下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杀人啊!程才还真是长本事了!连人命都弄出来了! 176 你连狗都不如! “诺诺,你救救你弟弟吧!”程信义激动地冲过来,抓住我的手,一脸急切,“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你弟弟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国家的法律在那儿摆着,我怎么救?”我那个气啊!这个程才可真是对得起他老子给他起的好名字!果然成才了!还是大才! 程信义一听,顿时急眼了,手指头戳到我鼻子上,怒道:“什么杀人偿命?!小才是正当防卫!总不能别人打他,他就站在那里不动,等着让别人打死吧?” “别人为什么打他?”我冷笑着反问,一点儿也兴不起同情心。 我太了解程才了,他就是个祸害,从小到大不断闯祸,十岁的时候就把别人打得住了半个月院,但是程信义对外无比嚣张地维护自己的儿子,对内也没怎么约束程才,怕他打架打不过别人吃亏,还送他去了武校。养不教,父之过,程才今天敢惹出人命官司,程信义至少要负一半责任。 听我问原因,程信义的气焰顿时弱了三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见我冷冷地坐着没动弹,也不知是算准了我一无所知,还是被我的态度刺激着了,再次嚣张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那小子抢小才的女人,找打!” 我心里顿时有数了,程才那人好色,见到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就泰迪附体,事情的真相应该是他看上了别人的女朋友,干了缺德事,没想到对方也是个不吃亏的,两边打起来了,程才人少,没打得过对方,一时冲动,动了刀子,捅死了人。 不过程信义既然找上门来求我,却不告诉我真相,误导我去相信程才真的是被人逼得防卫过当,这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只是我真的想不明白,程信义究竟是哪里来那么大的自信,居然以为我会帮程才,我根本就不想听到程家人的任何消息! 也许有的人会说,不论如何,程信义都是我爸,程才都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弟弟,他们俩是这个世界上我仅有的亲人,不论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伦理,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不过很可惜,我并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我只听从自己的内心。 我爸对我不闻不问二十年,任由后妈虐待我、弟弟对我拳打脚踢,我为什么还要死皮赖脸地贴着他? 弟弟欺负了我那么多年,一脚把我踢到脾脏切除,他从来没拿我当过姐姐,我为什么要救他? 再者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程才打死了人,就要受法律制裁,否则被他打死的人岂不是白死了?人家的冤屈找谁申诉去?中国人不是讲究大义灭亲么?作为父亲,程信义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来找我,而是带着程才去自首,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那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问,也挺好奇的,我在程信义眼里,连条狗都不如,我能救得了程才? 程信义听我这么问,顿时两眼放光,腆着一张恶心的笑脸凑过来:“那个短命鬼是a市的一个小混混,背后有点势力,我听说卫总黑白通吃,手腕非凡,你好好跟卫总说说,让他出面跟那个老大打个招呼,把这事压下去,哪怕要赔点钱,咱们也认了,只要对方肯撤诉,你弟弟就不会有事了。” 原来是看中了卫砺的势力,要我吹枕边风来了! “连道上混的人都敢惹,我那个好弟弟可真是出息了!”我也真是无语了,皂就知道程才不知天高地厚,狂妄自大到没边儿的地步,还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出息到这个程度! 真要只是一般的小地痞流氓,程信义也不至于一筹莫展,到了要来求我拜托卫砺出手的地步了。程信义在a市好歹也算得上二流豪门,居然压不住,那么着急上火,我估摸着,死者的身份不简单,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混混,如果真的有黑/道背景,那起码也得是小头目级别的。 程信义眉头一皱,冷冷道:“程诺!你怎么说话呢!” 我顿时呵呵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程信义居然还这么回护着程才!明明是他来求我,我却连句不算重的话都没资格说,他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程总既然嫌我不会说话,那就去找会说话的吧!”我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下了逐客令,“秘书,送客!” 程信义顿时慌了,眨眼之间堆出一副笑脸,讨好地说:“诺诺!别生气!别生气!爸爸也是太着急了!你弟弟也真是的!不成器!从小到大就会让人操心!诺诺,只要你能救下你弟弟,爸爸保证,一定对他严加管教,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他行差踏错半步!” 现在知道程才不成器了?知道要严加管教了?是不是太晚了些?人命都弄出来了,还说什么救不救的?这种事情,我就是有心,也无力,毕竟法律高于一切,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法律面前,什么都站不住脚。 我叹口气,有些无奈:“你要真是担心程才,还是带他去自首吧,积极赔偿死者家属,态度好些,争取判轻些。” 后面我还想说一些让程才在狱中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狱,重新做人之类的话,不过程信义已经怒了,一巴掌狠狠甩到我脸上,指着我的鼻子,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程诺!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你居然让我带小才去自首?!你想害死小才对不对?!你想害老子断子绝孙对不对?!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白眼狼!小才说得没错,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我被程信义用尽全力的一巴掌扇得脸一偏,脖子里“喀喇”一声,骨节都快脱节了,嘴里顿时泛起一阵腥咸。我冷漠地吐出一口血沫子,看着地上那一片带血的唾沫,呵呵笑了。 很好,程信义,你真的触到我的底线了。 我伸手一指门,冷冷道:“给我滚!立刻滚!否则狗可就要咬人了!” 大概是被我阴狠的目光震慑住了,程信义呆了呆,还没收回去的巴掌抖了抖,伸到了自己面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我瞥了一眼,他的整个手掌心以及手指头全部红了,那一巴掌,估计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诺诺,我……爸爸不是故意的……我……”程信义结结巴巴地分辩,“诺诺,你救救你弟弟吧!现在只有你才能请得动卫总了!” 一直哭着听我们谈话的沈欢,这时候突然冲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大腿,嚎啕大哭,边哭边叫:“诺诺,妈求求你了!救救小才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本来看到虐待了我多年的沈欢在我面前屈膝,我以为我会感觉到很爽快,然而并没有。 我用力掰沈欢的手,不耐烦地说:“我妈早就死了,程夫人,请别冒犯死者!” 沈欢连忙改口,却抱死了我的腿不松手,一口一个“阿姨求你了”。 我真是挺无奈的,那可是杀人啊!别说是程才,就是卫砺都不敢轻易弄出人命来,程信义夫妇凭什么以为他们的儿子杀了人,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了? 我掰不开沈欢的手,只能拉她起来,强忍着恶心说:“你别哭了,先起来再说。”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沈欢居然跟我耍起了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裙子上蹭。 我恶心得不行,却又不能怎么着,这对夫妻从来都是有用的时候才能想到我,没用的时候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并且即便是有求于我,也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旦我有什么不趁他们心意的地方,分分钟翻脸,大耳巴子跟摘豆角似的,噼里啪啦往我脸上抽。 我摸了摸热辣辣的脸颊,挺窝火的,可现在卫砺不在,我也没法子,只能努力拖延时间。 “毕竟是出了人命的,不是我答应救他就能救下来的,你先起来,等卫砺来了再说吧!”我敷衍地拉沈欢,现在只希望他们能够消停点,我既不能违心地答应不顾一切罔顾法律去救程才,更不希望他们再把火气发在我身上,把我打得更惨更狠。 听我这么说,沈欢这才起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哭哭啼啼的。程信义的脸色也好了些,赔着笑脸说:“只要你肯求卫总,卫总一定会答应的!只要卫总出面,小才就有救了!” 他搓着手,呵呵地笑着,一脸欣慰,嘴里叽里咕噜地念叨:“没事的,很快就没事了,小才别怕,爸爸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程信义的样子,仿佛程才已经安然无恙了,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后怕和以后会对程才严加管教的意思。 “本来就是对方的错,小才又不是故意杀人的,小才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沈欢放心了不少,也跟着程信义一起吐槽,“都怪那个短命鬼!自己活得不耐烦了,还要害别人!我可怜的儿子啊!这些天他一定吓坏了!” 177 传授小/三上/位的经验 程才能救?别闹了!就算是真的能救,我也不会救的!这样的父母,已经把孩子的一生葬送了一多半,人命都惹出来了,却还不知道收敛,一点儿都不知道反省自身,出了事就怪别人,程才要是继续跟着程信义夫妇,早晚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早晚吃枪子儿。 反过来说,如果程才肯去自首,程信义积极赔偿死者家属,努力争取轻判,至少命能保住,在狱中积极改造,还能获得减刑,争取十年以内出狱,出来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那他以后的人生起码能够平安度过,再加上有程信义给他打下的江山,他照样是人上人。 可如果这次的事情就这么不疼不痒地过去了,照着程家人的尿性,他们只会更加嚣张,更加不把人命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程才会惹出谁都兜不住的大祸,到时候他自己吃枪子是小事,程信义夫妇也得跟着受牵连。 当然,这话我不敢说,一来是没人听,二来是说出来,程信义肯定又要打我了。反正在他心里,我就是个畜生都不如的,可以随时打骂,随时随地给他当出气筒。 沙发让给程信义和沈欢坐了,我只好坐在卫砺的位子上。程信义见我坐着卫砺的老板椅,眼睛眯了眯,试探着问:“诺诺啊,你不是跟恒星解约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动声色地瞥他一眼,淡淡地说:“不想干了,太累。” “那卫总……他没生气?”程信义小心翼翼,眼眸中流转着算计的光芒。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有些烦躁,卫砺这个会开了起码一个半小时,怎么还没开完,真是够拖拉的! “生气啊!怎么会不生气?我都把老板给炒了,老板能不窝火么!”我好整以暇,没看程信义,盯着电脑屏幕玩扫雷。 “胡闹!卫总是什么人?你还炒他?别总是耍小性子,万一哪天真惹火了卫总,有你哭的时候!”程信义严厉地指责,满眼怒意,唾沫横飞,那手指头戳啊戳的,分分钟又要扇我的节奏。 我懒得跟他多烦,脸上巴掌印子还火辣辣的,我也懒得管,他既然那么拿卫砺当回事,那就让卫砺看看好了,我就不信,卫砺能忍得了程家人三翻四次打我。 我没吱声,程信义骂骂咧咧地没完没了,沈欢拉了他一把,递了个眼神,程信义脸一僵,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诺诺,爸爸也是担心你,像卫总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不好找,你有福气,攀上一个,应该想办法拴牢他,赶紧生个孩子,地位稳固,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你这样耍小性子,万一真惹恼了他,他真把你踹了,你上哪儿再找这种好男人去?” 居然有亲爹给亲生女儿出主意,让女儿去借着孩子上/位的!我也真是开了眼界了! 我没吭声,挺尴尬地笑笑。沈欢见我没反驳,有些得寸进尺地往沙发这头挪了挪,摆出一副操心操肺的样子,苦口婆心地劝道:“诺诺,你爸是为你好,你可得认真考虑考虑了,你也不小了,再不谋划后半生,难道真要等到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再被踹掉?” 我连呵呵都呵呵不出来了,沈欢是什么人?凭着私生子小/三上/位的成功范例啊!她这么热心地跟我传授经验,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 “诺诺,我们是你最亲的人,不会害你的,卫总各方面都好,简直就是人中龙凤,你要是不抓牢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沈欢见我没吭声,有些急了,唾沫星子横飞,劝说得越发卖力了。 “所以你是在向我传授小/三上/位的经验?程夫人,谢谢,我不需要!”我冷冷地堵住她的嘴,不耐烦地说,“想在这儿等卫砺,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不然就出去!” “诺诺!怎么跟你妈说话呢!”程信义又不干了,一脸怒意地冲我吼。 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这两口子,尤其是程信义,他究竟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完全没把我当回事?别人来求人都是低声下气的,他倒好,又是打又是骂的,究竟是谁给他的底气? “程总,虽然在你眼里,我程诺连条狗都不如,不过在卫砺眼里,我好像还挺重要的,老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你就不怕惹怒了我这条狗,我的主人会很不爽?”我冷下脸,淡漠地看着程信义,“求人就该有求人的自觉,不说低声下气,至少这么又打又骂的,未免太没诚意了!” 程信义脸一僵,怒气值暴涨,眼睛里腾腾的燃起火来,但我那句话挺有震慑力,他居然忍住了怒火,咬了咬牙,恨恨道:“我是为你好,你不听劝也就算了,还跟你妈顶嘴,这可过分了啊!” 我顺手抄起卫砺的茶杯,重重地朝程信义脚边砸去,“咣当”一声,瓷杯碎成了渣渣。 “我妈死了!别跟我提我妈!你不配!她也不配!”我大吼,极度烦躁,“你最好搞清楚状况,别再老是说我不爱听的话,否则,别说求卫砺,我保证你连卫砺的面都见不上!” 程信义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发火,愣了一愣,怂了,没敢吭声,默默地走到沙发上坐下,跟沈欢面面相觑。 沈欢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啦?跟疯狗似的!你打她的时候她都没这样啊!” 这女人真拿我当包子了!可见,我以前在对待程家人的事情上,的的确确是包子了很多回,他们欺负我欺负上/瘾了,完全没有想过我也有发火翻脸的时候。 程信义也是一脸不解:“谁知道啊!不过这死丫头这些年跟以前好像是挺不一样的,好像比以前狠了不少。” “以前只觉得她挺倔,没想到现在居然学会狠了!”沈欢嗤笑,随即敛了满脸不屑,“谁让她命好,傍上卫砺这棵大树!最好她别有被踹的一天,我看她能嚣张几天!” 还有求于我呢,就敢当着我的面说这话! 程信义白手起家,能做到现在的地步,沈欢能够凭着一个私生子小/三上/位,这么多年没有被甩,两人都是有脑子有手段的人,敢这样对我,只能说,在他们眼里,我真的连个屁都不如,他们也就只有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来对我说两句好话,还觉得那是恩赐,我应该三拜九叩地叩谢圣恩。 我等得实在是不耐烦了,关了电脑,叫了秘书进来,想出去转一圈,秘书看我要走,连忙跟上来,问道:“程小姐要去哪儿?” 卫砺看我看得特别紧,根本不准出总裁办公室,以前我都是被关在里面,看看电视睡睡觉,慢慢消磨着时间,可是这一次,卫砺不在,办公室里来了两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出去转转。”我皱眉,不耐烦地回答。 “程小姐请稍等,我先向卫总汇报一下。”秘书谨慎地说,瞥了一眼程信义和沈欢,出门请示去了。 程信义奇怪地看着我,目光既疑惑又讽刺。沈欢也皱着眉头,眼神变换不定。 我不以为意,全当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秘书回来了,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程小姐,您……要不先去睡个觉?卫总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冷着脸没吭声,秘书小心地赔着笑脸:“要不……您想吃点什么?我立刻叫人去买。” 我冷哼一声:“你去问问你老板,他养猪呢?!” 秘书抹了一把汗,垮着脸叹气:“程小姐,我就是个打工的,您别难为我呀!您要是真想出去,要不等卫总回来了,让卫总陪您?” “他怕我迷路?还是怕我死在外面没人收尸?”我不屑地冷笑,漫不经心地瞥了程信义和沈欢一眼,他俩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仿佛被我嚣张的气焰吓着了。 很好!知道怕就行! 我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秘书如蒙大赦,擦了一把冷汗,脚底抹油地溜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回头得跟卫砺说说,给她多休两天假做补偿。 “诺诺,你……”程信义愕然望着我,略有些惊惶,“你别这样!”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好整以暇地问:“别怎样?” 程信义抿了抿嘴,没说话,倒是沈欢,陪着小心,低声说:“诺诺,你这样桀骜,会不会惹得卫总不高兴啊?” “卫砺乐意捧着我咯!他要是不高兴,那就别捧呀!又没人逼他!”我满不在乎地说,“不是说了吗?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我要是没仗势,敢这么猖狂?” 话虽如此,可这话说出来,我却觉得自己特别特别不堪,特别特别脏,简直比沈欢还脏。 我不屑于卫砺的宠,可是眼下,我不得不借助卫砺的宠,替我在程信义和沈欢面前站住脚跟,让他们不敢轻看我。 果然,话音一落,就见程信义的脸色紧张了起来,跟沈欢对望了一眼,老实多了,不再多废话。 178 老子的女人,娇气点怎么了 程信义跟沈欢沉默了好一会儿,程信义慢吞吞地走过来,小声试探:“诺诺,你……会救你弟弟的吧?” 我没接话,淡淡地晃动着鼠标,点开了扫雷游戏。 程信义没敢吭气,殷切地看着我,我始终盯着屏幕,虽然心不在焉的,却控制着目光不往别处瞟。 程信义嘴唇翕动了几下,弱弱地碰了碰我的手臂,又问了一句:“诺诺,小才虽说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我心里一凉,暗自好笑,原来不但困难像弹簧,程信义也像啊!我弱他就强,对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现在我不想示弱了,他就拿我没辙,只能自己服软了。 我百无聊赖,被程信义跟沈欢烦得头大,程信义那一巴掌扇得特别狠,我的脸热辣辣的疼,脑子都有些蒙圈了,皱了皱眉,“嘶嘶”地抽了口冷气,从抽屉里翻出一面小镜子,拨开头发,左照右照,照个没完。 程信义顿时不敢再罗嗦了,弱弱地看我一眼,默默地挪到沙发上坐下。沈欢见我一个劲儿照镜子,有些急了,怯怯地开口求情:“诺诺,你爸爸实在是太着急了,一时冲动,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把镜子往桌子上一拍,揪了揪头发,没正面回答,只是不冷不热地说:“头发又长长了,该剪了。” 沈欢脸一白,也不敢吱声了。 过了能有一个小时,卫砺打来了电话,语气轻快地说:“你想出去玩啊?那就收拾收拾,现在还来得及带你出去兜兜风。” 话音未落,总裁办公室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缝,卫砺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还扶在门把手上,正冲我扬眉咧嘴地笑。 卫砺是不知道程信义来了,还是没看见?或者是看见了装作没看见? 我冲卫砺使了个眼色,朝着程信义夫妇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他往那儿看。 卫砺收起笑意,推开门,缓步走进来,不冷不淡地说:“贵客远来,我居然不知道,有失远迎,真是不好意思。”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脸上却连一丁点儿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没有,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无奈地吐槽:“诺诺,你知不知道?这个茶杯是明朝的古董啊!很值钱的!你就这么给我砸了!” “怎么?心疼了?”我往椅子里一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嗤笑道,“我记得卫老板一向财大气粗,一只杯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卫砺皱眉,横我一眼,笑骂道:“你个败家孩子!”目光一丝不偏地看着我,径直走到我面前,双手撑着桌面,俯下身子,淡笑道:“秘书说你想出去转转,怎么,无聊了吗?今晚有个大片首映,要不要去看看?” 我仰起脸,撇了撇嘴:“不想看,没意思。” “怎么啦?又闹什么别扭?”卫砺好脾气地笑笑,探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是不是我不让你出去,你生气了?” “头疼!”我冲了一句,烦躁地站起身,瞥了一眼程信义,“喏,找你的,没我啥事了,我撤了。” “怎么会头疼?”卫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脸一沉,皱眉道,“是不是感冒了?最近冷空气太多,你当心点,别再冻着了。” 我摇头,烦躁地指了指程信义:“贵客在呢,先办正事要紧。” “你的事不就是正事么?”卫砺不由分说地掰着我的脑袋,撩开额发去探我的额头,手刚拨开头发,他的脸就黑了。 “怎么回事?”卫砺眯眸,冷光乍现,森寒如冰。 我耸耸肩,无辜地摊开手:“我要说是走路不当心,撞墙上了,你信不?” 卫砺冷哼一声,目光森寒,如电一般凌锐地射向程信义:“程总好威风啊!” 程信义颤了颤,弱弱地分辩:“不是的,卫总,我……” “程总既然已经在全国观众面前跟诺诺断绝父女关系了,怎么还三天两头教训我的女人?就算是条狗,别人家的狗也不能随便打吧!” 卫砺的语气很轻很淡,语声也不高,可我却很清楚地看到程信义的脸色白了下来。 “卫总,我……我就是跟诺诺说岔了,一时冲动,我真不是故意的!”程信义急切地分辩,额头上浮起一层薄汗,“诺诺,你告诉卫总,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真的是一时冲动,你知道的,更年期嘛!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没吱声,对于不把我当人的人,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已经是把下辈子的克制都拿出来了,要我去附和他的胡说八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卫砺意味深长地说:“更年期克制不住?那怎么没见程总打老婆儿子?自家人打起来不是更顺手?还不用担任何责任。” 言下之意,就是打我是要担责任的。不过很显然,程信义并没有听出来,他几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晃了晃,我没反应,他居然不轻不重地掐了我一把,递给我一个很严厉的眼神。 我顿时火了,逼我逼到这个份儿上了都! 现在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我,别说我攀上卫砺这棵大树,我就算攀上某大大,他一急起来,还是会把潜意识里的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拿出来。 就像电视里演的没落贵族,即便潦倒到食不果腹的地步,依然把自己看得很高很高,在心理上把别人踩在脚下,这种可笑的骄傲,是绝对不会消退的。 “程总,你是来找卫总的,老是缠着我不放干什么?”我似笑非笑地看着程信义,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使绊子,但是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程信义闻言,眼睛一眯,眼神倏地从急切变为凌厉,我冷笑着看着他的手,他咬了咬牙,将手松开了,强笑道:“诺诺,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只要这一次帮你弟弟渡过难关,爸爸随你怎么处置,保证让你把这二十年受的委屈一口气全发/泄了。”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程信义和沈欢,让我把二十年受的委屈一口气全发/泄了?那他们大概是活到头了。 我妈是自杀的,自杀的原因呢?我连我妈的遗体都没见到,也没有见到遗书之类的东西,逼死母亲的仇,除了用命,还有什么能报? 我这二十年来受冷落、受虐待、挨打挨骂、被落井下石,这口气怎么出? 我抬手捋了捋鬓发,淡笑着说:“我既不想出气,也不想做别的,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你以前不认我,以后也没必要再来找我。程总,站在一个畜生的角度,我建议你赶紧带着程才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别等到警方把他抓捕归案,到时候故意杀人加上畏罪潜逃,那可就不是蹲局子的事儿了!你们两口子包庇逃犯、走后门企图扰乱法律公正,恐怕也讨不了好。” 我越说,程信义的脸色越黑,我直接无视了,拽了拽卫砺的衣袖,说:“我头疼,先睡一觉去,下班的时候叫我。” 卫砺担忧地轻轻用指腹触了触我的脸颊,皱眉道:“不行,还是擦点药膏吧!肿得这么厉害,真是太狠了!” 我叹口气,挺无奈的,嘴里也破了,这几天刚好有点上火,估计伤口得起溃疡。 我摇摇头,淡声道:“没事,哪儿就那么娇气了?” 卫砺脸一板,拉得老长:“老子的女人,娇气点怎么啦?”说着就让秘书去买些消肿活血和止疼的药。 程信义被卫砺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吓着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沉默片刻,硬着头皮叫我:“诺诺,对不起啊!爸爸一时冲动,下手重了点,你别生爸爸的气啊!” 我没理会他,卫砺把我摁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扶着我的肩膀,在我边上站着,跟个保镖似的。 程信义见我不出声,脸色越发尴尬了,讪讪地凑上来,挤眉弄眼地直给我使眼色,我直接屏蔽了,全当没看见。 程信义熬不住了,弱弱地开口:“诺诺啊,你弟弟的事情……你看……” “我不是说了么?你叫程才去自首,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选择。”我冷冷地说,这种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吗?除了自首,还能怎么办? 卫砺他爸当年那么厉害,卫砺不也照样蹲了局子?卫砺蹲了局子,出来之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是照样达到了巅峰,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知错不改,不能从错误中吸取教训。程信义这么包庇,只会将程才害得更惨。程信义财没人家雄,势没人家大,却妄想做财雄势大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谁能救得了他们? 我理智地劝解他,他不听,还对我又打又骂,我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程才如果真的吃了枪子,那也是程信义教子无方在先,包庇犯罪在后,我无可奈何,也不会觉得问心有愧。 179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 “诺诺,进了监牢,你弟弟这辈子可就毁了啊!你不能袖手旁观啊!那可是你亲弟弟啊!”程信义急得再次拉住我的手臂,用力摇晃。 沈欢也凑上来,抹着眼泪哭求:“诺诺,以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可是诺诺,你一定要救小才啊!那可是你爸的命根子啊!” “谁的命根子谁去救,在这儿啰嗦什么?”卫砺不耐烦地轻扯唇角,淡淡地吐出一句不带温度的话。 程信义顿时急眼了,不自觉地扬高了音调,冲我下命令:“程诺!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让你救你弟弟,你没听见啊!” 我呵呵一笑,两手一摊,一脸无奈:“程总,你也说了,养我还不如养条狗,指望着狗去救人,别闹好吗?” 程信义一噎,见卫砺一副冷冰冰的神态,立马放软了腔调,好声好气地岂求:“诺诺,看着你弟弟也姓程的份上,你就救救他吧!” “第一,我姓程,跟你没关系,是因为我妈姓程,不然我早就改姓了。”我冷冷地瞥一眼程信义,沉下语气,“第二,我要钱没钱,要势没势,没那么大的能耐去救一个杀人犯。你本来就不是来求我的,正主儿就在这儿,有什么事,你找本尊说去!” “诺诺,算爸爸求你了!你就跟卫总说一声,只要说一声就好,好不好?”程信义红着眼睛,急切地说,那老脸皱的,都快哭了。 我叹口气,程信义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爱得深沉啊!他对我要是能有对程才的十分之一,我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屈辱磨难,不至于那么恨他了。 我仰起脸看了看卫砺,卫砺递给我一个微凉的眼神,我心知说什么都是白搭,但程信义纠缠不休,我也没法子,只能勉为其难地说:“卫砺,程总让我请你帮程才摆平一条人命。” 卫砺闻言,“嘁”了一声,冷笑起来:“程总几次三番掌掴我的女人,你们家那位程少爷,一脚差点没把我的女人踹死,现在找上门来求我,不但不懂得什么叫做‘恳求’,反倒盛气凌人,对我的女人又打又骂,程总凭什么以为我会出手相助?” 程信义容色一凛,略一瑟缩,张了张嘴,想分辩,一时之间却找不出什么圆满的话来糊弄卫砺。 卫砺冷笑,扫一眼沈欢,冷然道:“我这卫氏的总裁办公室,可当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能进来了!李秘书!” 卫砺明着啪/啪打脸沈欢,然后扬高了音调把秘书叫进来。秘书一脸紧张地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问:“卫总有什么吩咐?” 卫砺冷声呵斥:“是你不想干了?还是保安不想干了?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总裁办公室放!” 李秘书抖了抖,弱弱地说:“卫总,是程小姐让人上来的。” 我连忙举起右手作投降状:“我以为是桃子!前台打电话来,说有人找我,我也没多想就直接让人上来了,但是没想到,一上来,他们就不肯下去了。” 卫砺摆了摆手,让秘书下去了,转脸冲我吼:“蠢货!被打也是活该!一点儿脑子都没长!什么人都敢见,谁给你的胆子?”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我的错,引狼入室,我活该! 卫砺见我这么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更加郁闷了,憋了一肚子火却又没处发,冷冷地扫一眼程信义和沈欢,冷笑道:“既然来了,那就多坐一会儿吧!作为中国公民,有义务打击犯罪,这里离公安局很近,相信十分钟之内,警察就会赶到。” “卫总,您……您要做什么?”程信义惊慌不定地问,都到了这个地步,卫砺说了那么多难听话,他居然还一口一个“您”。 “打了我的女人,总不能就这么轻易算完吧?上次诺诺被打成重伤,我没起诉,你们反倒蹬鼻子上脸了!现在居然找上门来欺负人,真他妈当我是怂包啊!” 卫砺冷笑着掏出手机,一边按键一边勾着嘴角往外吐阴森恐怖的话语:“姓程的,真以为老子叫你一声‘程总’,就是拿你当人物了?老子不动你,是不想脏了手!你他妈一次又一次挑战老子底线,真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程信义整个人都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卫砺,一动也不动,就跟被施了定身法似的。 “当着老子的面,敢动老子的女人,你他妈是向天借胆了吧?!什么玩意儿!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有些人不是你想欺负就能随随便便欺负的!”卫砺按键的动作特别缓慢,语气特别阴沉,我听着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卫砺真的好帅啊!虽然他一口一个“老子”“他妈的”,话语很粗鄙,可我就是觉得他真的好帅好爷们啊!简直比彭于晏还man啊! 我拉了拉卫砺的胳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两眼冒桃心地说:“卫砺,我第一次觉得,你他妈真是帅到掉渣啊!” 卫砺瞪我一眼:“不许爆粗口!” 程信义和沈欢一声不吭,沈欢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卫砺不说话的时候,办公室就特别安静,一片死寂,挂钟指针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卫砺将手机举到耳边,眼神阴狠可怖,笑意邪肆冷漠。 程信义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大步冲过去,一把打落卫砺的手机。卫砺也不知道是没防备,还是故意的,手机居然真的被程信义给扑得摔到地上。 电话没接通,程信义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整张脸都白了,大汗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滚。 卫砺眉头一皱,眉尾一扬,二话不说,一拳向程信义脸上挥了过去。就听“砰”的一声闷响,牙关咬合的声音“咯吱”一下,无比清脆,程信义踉跄着退后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沈欢彻底吓傻了,呆了一呆,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哭叫着向程信义扑过去。程信义整个人彻底怂了,艰难地爬起来,身子还没站直,就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老泪纵/横地哀求:“卫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看着在我面前高高在上,跟皇帝一样蔑视我的程信义,像条狗一样跪在卫砺脚边,涕泗横流地哀求,我心里突然特别难受。 不是心疼,也不是屈辱,就是觉得难受,胸闷,气短,浑身都不对劲,觉得特别讽刺。 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程信义,程总裁,居然也有像狗一样对别人摇尾乞怜的时候,可见,钱财权势真的是好东西啊! 卫砺看都没看程信义一眼,弯腰捡起手机,冷笑道:“被虐待了那么多年的不是我,被扇耳光的不是我,被骂连狗都不如的不是我,被踢到进急救室的也不是我,你跟我道什么歉?” 程信义呆了一呆,连忙转向我,涕泗横流地哀求:“诺诺,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以后再也不敢打你骂你了,爸爸求求你,你开个口吧!只有你才能求得动卫总了!” “程总,很抱歉,我这辈子哪怕去跪求天下人,也不会求卫砺一个字,你找错人了。”我平静地拒绝,丝毫不为所动。 在卫砺面前,这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再说出一个“求”字。我离不开,逃不了,无可奈何。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再也不是那个卑微到被卫砺骂“女表子”“贱货”“不要脸”,还要笑脸相迎的情/妇了。 虽然我还是没名没分,以尴尬的身份跟着卫砺,可是这一次,是他求我,而不是我求他。 卫砺闻言,脸色顿时黑了,皱眉狠狠地瞪着我。我丝毫不惧地横了他一眼,冷声道:“程总,你要是求我救你儿子,我只能说,很抱歉,我没那个能耐。你要是求卫砺,那就自己跟他说,别把我扯进去!” 程信义不顾一切地站起来,几个大步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胳膊,哀叫着乞求:“诺诺!诺诺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狠心!爸爸都给你跪下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难道真要爸爸去死,你才肯救你弟弟吗?” “我妈就生我一个,我没有弟弟。至于我爸……”我冷冷地瞥一眼程信义,皮笑肉不笑地说,“早在我妈死的那一天,我就没有爸爸了。” 我妈还活着的时候,程信义就开始冷落我们母女了,有时候会对我妈拳脚相加,我害怕,就哭,然后他就会嫌我烦,连我一起打。后来我想,那个时候,应该是我妈发现他的奸/情了吧! 我妈死后一个月,程信义娇妻进门,美人再抱,老婆儿子热炕头,根本不管我的死活。那时候我小,不懂事,夜里想我妈,睡不着,一直哭,他和沈欢就会嫌我吵,把我关到门外,让我一个人在漆黑的楼道里一待就是一夜,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被冻死、被蚊子叮死、被坏人掳走。 180 你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 程信义身子一晃,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一干二净,喃喃道:“程诺,你真的要做这么绝?” 程信义本来在我面前一直是目中无人的高姿态,可是现在却对我下跪哭求,老实说,我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的。尤其现在遭受剧变,又被卫砺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看起来好像在刹那间苍老了十岁似的。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叹口气,只能最后一次强调。 “程总,虽然你心里没有我这个女儿,也早就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跟我断绝关系了,咱们之间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但是既然你今天找上门来,一定要我帮忙,那我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我刚一说到这儿,程信义霍然抬头,惊喜交加地看着我,眼里还有没褪尽的泪水。 “诺诺,你肯救你弟弟了?”程信义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仿佛还不太敢相信,又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真的?你真的肯救小才?” 我苦笑,真是不知道该呵呵还是该嘿嘿。直到现在,程信义都没认识到他儿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还妄想着逃脱法律的制裁,那么我下面的话也就没必要说了。 看我沉默,程信义更加用力地摇晃我的手臂,连声道:“诺诺,你快说呀!说你愿意救小才!” “我说了,他就有救了吗?”我反问,真的是很怒其不争,最后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说,“那可是杀人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啊!你要真是为程才好,就听我一句劝,赶紧带他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先保住命再说!否则等到公安机关把他抓捕归案,到时候故意杀人加上畏罪潜逃,那可是要枪毙的啊!” 程信义的手一点一点地松开,眼神一点一点冷下去,语气恢复了面对着我时候的一贯冷然:“程诺,你不想救就直说!别跟我扯那么多有的没的!” “那你就当我不想救吧!你赶紧走吧!我就当你今天没来过,程才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再纠缠,就别怪我报警了。” 我无力地揉着额角,有些人,自私冷酷是刻进骨子里的,什么事情都以自我为中心,好像全天下都得顺着他们似的。对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多远离多远,千万不要跟他们沾上一点边儿。 程信义的拳头死死地握了起来,卫砺见状,连忙大步走到我面前,横身拦住,扬了扬手机,似笑非笑道:“姓程的,你要是还想靠自己的两条腿走出恒星大门,那就给我老实点!当然了,你要是嫌自己走太费力,老子不介意让人抬着你们两个败类扔出去!” 程信义皱了皱眉,没敢反抗卫砺,目光越过卫砺落在我脸上,硬声硬气地问:“程诺,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救不救小才?” 没法救啊!那可是杀人啊!程信义到底是有多张狂,居然妄想杀了人还能不付出一星半点代价! “好!很好!”程信义冷笑,咬牙切齿,“小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好过!” 卫砺闻言,顿时火了,冲上去就是一脚,重重地踹在程信义胸膛上,程信义哪里能经得起卫砺那一脚,被踹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哀哀地直叫唤。沈欢连忙扑上来,抱着程信义嚎啕大哭,边哭边骂。 “程诺!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你弟弟去死!还指使外人打你爸爸!” “程诺!你个白眼狼!你怎么不干脆拿刀子捅死我们一家三口?你干脆给我们个痛快好了!” “程诺!你会遭报应的!” 我从来没想过,用高超手腕小/三上/位,把我妈逼得自杀的沈欢,撒起泼来居然跟一般的中年大妈没什么两样。 突然觉得特别可笑,程信义背叛了我妈,就娶了这么个没气质没内涵没修养的女表子?真替我妈不值! “敢在老子面前耍横!你他妈出门没带脑子?还是多带了八百个胆子?老子先送你跟你那个死鬼儿子上局子里老实两天再说!”卫砺说着,气冲冲地打了110。 我冲卫砺摇了摇头,示意他别插手这件事情。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该讲的道理我也讲了,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程信义偏要带着程才往死路上走,我拉不回来,也无可奈何。 我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全当没这回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是福是祸,全看他们的觉悟和人品了。 卫砺冷笑一声,龇着一口森然白牙,冷笑道:“程诺,我看你是真骨头痒了!那混账都这么对你了,你居然还护着他!你要原谅他,那是你的事,动了老子的女人,老子就要他付出代价!” 卫砺这一次是真火了,直接打通110,报了案,说有人到恒星闹/事。 程信义看卫砺真的报了警,顾不得哀叫,拉起沈欢就要走。 卫砺冷笑:“走什么呀!不是挺喜欢我这办公室的吗?” 程信义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顾不得跟卫砺多费口舌,趔趔趄趄地走过去开门,卫砺倚着椅子,好整以暇地说:“姓程的,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我保证,你走不出恒星大门,警察就到了。” 程信义的脚步顿时停住了,没回头,只是哑着声音问我:“程诺,你真的要做这么绝?” 我叹口气,闭了闭眼,说:“不管怎么说,没有你就没有我,这是事实。今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你走吧!以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以后的事情,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既然要断绝关系,那就断得彻底点,程总,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好自为之。” 程信义没说话,搭在门把手上的左手顿了顿,用力拧开了门把手,推开门出去了。 “警察那边……”我看着卫砺,叹口气,揉了揉额角,无比头疼地说,“你打发了吧!” “诺诺,你还是心软了。”卫砺看着我的眼睛,满眼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怎么说也是我爸,不帮他已经够狠了,再害他,似乎太过分了,我这个人惜命,怕遭报应。”我淡淡地说,故作满不在乎。 卫砺摇头,仿佛看进我灵魂深处似的,叹道:“这事没法帮,毕竟是出了人命的,怎么可能我说一句话,程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顿了顿,卫砺又说,“如果程信义一直疼你爱你,不让你受一丝委屈,我兴许会帮他跑动一下,看能不能判轻些,可是现在,我只想让程才早死早超生。” 我想,大家一定看过很多新闻,哥哥姐姐不满弟弟妹妹受到家长的宠爱,而自己被冷落,悄悄地把弟弟妹妹从楼上扔下去,或者用剪刀捅弟弟妹妹,这种事情真的不稀奇,嫉妒心可以促使人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哪怕是单纯如白纸的小孩子。 自然界有很多鸟类,先孵化的雏鸟会将没孵化的蛋推出窝,摔死还没出世的弟弟妹妹,以夺得更好的生存资源,这是本能。 对于程才,我是真的恨之入骨,单只程信义满心满眼里都是他,却对我不闻不问,就已经足够我恨他恨到骨子里了,更何况那么多年来,程才对我动不动就打骂欺辱,甚至差点要了我的命。 知道程才杀了人的那一刻,我除了震惊,真的找不到其他情绪了,我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焦急、心痛、担忧、惊恐这些情绪。 我没有偷笑,也没有举报,而是平心静气地劝程信义带程才去自首,甚至拦着卫砺,不让他报警,真的已经发挥了人性中最大的善意了。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在夹缝中挣扎浮沉的可怜虫,这个世界没有给我温柔,也不应该向我索取温柔,要我以德报怨,抱歉,我做不到。 “算了,别管了,我并不想落井下石。”我疲惫地瘫在椅子里,长声一叹,“卫砺,你说,我到底算不算好人?” 卫砺轻笑一声,一边动作轻柔地给我揉着太阳穴,一边好笑地问:“怎么?被程信义刷新三观了?” “算吧!毕竟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害人的事情,就连程家人,我都从来没有害过他们。”我没理会卫砺的调侃,自顾自感慨。 卫砺摇摇头,一脸不以为然:“别想了,这种费脑子的事情,想那么多做什么?”说着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笑骂道,“本来就够蠢的了,再死一批脑细胞,那可就直接从土狗变成二哈了!” “也许我真的不是好人吧!”我没接卫砺的话,径自感慨,“你看,我爸都跪着求我了,我都没心软。” 卫砺掰过我的脸,认真地说:“诺诺,这不是心软不心软的问题,你不能这样想!你就是哭死急死,程才也不会因此而减轻一点罪行,你该做的都做了,程信义不听劝,你还能怎么办?” 卫砺顿了顿,又说:“诺诺,其实你没有那么狠。” 我没吱声,咧嘴笑了笑。 卫砺却突然脸色一沉,一字一顿道:“不,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狠!诺诺,你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 181 我想要的,比现在更多 我“呵呵”笑了,落寞地垂下眼帘,没有接话。秘书送药进来,卫砺一言不发地拿起一支药膏,看了看,打开了往我脸上抹。我一动不动,任由他折腾。 好半天,卫砺才停下手,去休息室洗了把手,出来的时候冷着脸,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我心累身疲,神乏无力,没多问,打了个哈欠,说:“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会儿,晚饭不用叫我了。” 卫砺深深地看我一眼,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感觉整个人特别疲惫,一种从内而外的倦怠感席卷全身,却一点儿也不想睡。 莫名的烦躁,不知道因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程信义,也许是因为程才,也许,只不过是因为无力改变的现状。 一直到卫砺来叫我下班,我都没睡着,瞪大眼睛熬了五六个小时,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卫砺带我去吃夜宵,我也懒懒的没有胃口。卫砺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带我回去休息。 晚上卫砺抱着我,粗粝的大掌在我背后轻抚,叹着气说:“诺诺,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操心得来的,你想得再多,都没什么作用,反而会害得自己心烦意乱。” 我苦笑,卫砺难道真以为我是在操心程才的事情?他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欠下的债都是要还的,造下的孽也会一桩桩一件件清算,苍天饶过谁?程才咎由自取,程信义自作自受,这爷儿俩根本不值得同情。 我只是为我自己心烦,为囚犯一般的生活意乱,仅此而已。 “卫砺,你觉得,现在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我问,困惑地看着卫砺的眼睛,精明如卫砺,他难道真的看不出我一直是在勉强自己吗? 这样的我,他留着有什么用?只是要我的身体,在漫漫长夜给他取暖?他那么有钱有势,长得又好看,只要他想,招招手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往上扑,他干嘛非要留着一个对他只有厌恶而没有爱意的女人在枕边? 卫砺摇头:“我想要的,比现在更多。” 我心口一抽,寥落地笑笑:“抱歉,我给不了你更多了。” “你能给多少,我就要多少。”卫砺微笑,笑意冷清落寞。 “卫砺,你有没有听说过?强扭的瓜不甜。”我淡淡地说,“你那么聪明,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强扭的瓜是不甜,但是解渴啊!”卫砺淡笑,眼里的坚毅沉稳厚重得令人不敢直视,“诺诺,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叹口气,突然觉得特别冷,无奈地背过身,缩成一团,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身上的暖意流失。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诺诺,留你在身边,至少你还是我的,我还能得到一个人。如果放你走,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连人都没有了!” “为什么是我?”我蜷成一团,用双臂抱着双膝,一股寒意从心底里漫起,眨眼间流窜遍全身。 冷,深入骨髓的冷,仿佛血液都凝固了。 “没有为什么,是你,那就是你了。”卫砺轻笑,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诺诺,咱们是一样的人,都是自私到了骨子里的,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我知道你留在我身边会很痛苦,可是诺诺,如果你走了,我会更痛苦。” 是么?我走了,卫砺会痛苦?真是可笑!他不爱我啊,有什么好痛苦的? “矫情!”我冷冷地吐槽,“大男人家,玩什么玻璃心!” 卫砺闷笑一声,语气愈发沉重:“像咱们这样自私的人,都是宁愿别人痛苦,也不愿自己痛苦的,所以诺诺,在你痛苦和我痛苦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让你痛苦。”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卫砺,你真狠!真的!你比我爸都狠!” 程信义再怎么渣,都只是流于表面的,他最多也不过是忽视我,利用我,看不起我,可是卫砺,他诛心,比要命更狠的诛心! 卫砺苦笑,无可奈何地叹道:“诺诺,我想让你快乐,所以我拼尽全力给你我所能给的一切,可是诺诺,你太固执,你拒绝了我所有的宠溺,拒绝让自己过得愉快一点,我也没办法。既然你要守着对我的怨恨,那就守吧!”顿了顿,接着又是一声长叹,“至少,那说明你心里还有我,还愿意为我浪费情绪。” “是挺浪费情绪的。”我冷笑,“卫砺,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我已经无所谓了。” “真的?”卫砺凝声,隐含慌乱。 我转过身,冲他展颜一笑:“真的,我觉得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否则再这么郁闷下去,早晚得抑郁症,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卫砺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大手一探,将我狠狠地捞进怀里,用力地搂住。 “卫砺,你……”我想说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很惜命的,可刚说了三个字,下面的话就被他堵了回去。 卫砺今晚明显很不爽,动作特别粗鲁,眼神特别凶猛。我闭着眼睛不看他,默默地承受着他汹涌的炽焰。 “诺诺!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卫砺抓狂地嘶吼,达到高峰的时候,他一口咬在我肩膀上,咬得很重,尖锐的刺痛让我浑身一颤,整个人都绷紧了。 卫砺整张脸都扭曲了,大汗淋漓地伏在我身上深喘。我被他压得有些上不来气,郁闷地推了一下,卫砺翻身下来,死死地搂住我,低低地轻唤:“诺诺,诺诺。” 我皱眉推开他的手,起身去卫生间冲澡。卫砺紧跟着过来,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抱着双臂,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隔着氤氲的热气,他的脸有些模糊,我看着他,突然特别想哭。 五年,整整五年,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全部倾注在这样一个男人身上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得到,一丁点回报都没有。 五年啊!就算是一块石头,我把它揣在怀里五年,也该捂热了吧!可是卫砺呢?他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就是捂不热呢? 不过无所谓了,现在我已经没有那份心情,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捂热一块坚硬的石头了,我现在处于一种得过且过,不得过硬逼自己过的状态,什么都不想争取,什么都不想理会。 卫砺缓步走过来,摘下莲蓬头往我身上淋水,一手在我背后轻轻抚/摸,最后他的手定格在我肩膀上,细细地抚/摸,愀然一叹,黯然道:“诺诺,你看,你身体上有我的印记。” “就像卖猪肉的都要在猪肉上盖一个章?”我冷笑,那个刺青很小很精致,除非穿露背的衣服,一般都不会有影响。 卫砺皱了皱眉,冷下脸,不悦地说:“诺诺,能不能别这样?这样说话,你真的会感到开心吗?” 我没理会,开心不开心的,无所谓,我现在不想收敛脾气,不想演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卫砺能忍,那就忍,不能忍,那就再说吧!最好他完全忍受不了我,一脚把我踹了,踹得越远越好。 洗完澡,我直接裹着浴巾出去了,卫砺慢了一步,没跟上,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床上躺着了。 卫砺站在床边,眸光深深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才苦笑着摇了摇头,落寞地上了床,拉过被子,背对着我抽烟。 我今天本来就很累,被卫砺拉着剧烈运动一番,再冲了个澡,睡意很快就涌上来了,眼皮子越来越沉,渐渐地撑不住了。 半睡半醒的当儿,我好像听见有个声音在耳边低沉地响起:“……到底……诺诺……苏苏……你会不会怪我……” 我实在是困得狠了,模模糊糊地听清几个字音,却没力气去多想,顺着卫砺身体传过来的热力,一点一点地往他身上凑过去,缩进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我倒在恒星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刷着新闻,突然,“程才”两个字突兀地跃入眼帘。新闻的主要内容,是公安部发布了b级通缉令,抓捕在逃犯罪嫌疑人程才。 昨天程信义才来找过我,今天通缉令就发出来了,我第一反应就是卫砺动了手脚,否则公安部不可能动作那么快。 “卫砺,是你做的吗?”我抬头,直直地看着卫砺,“发布了b级通缉令,抓到之后恐怕就是死刑了。” 卫砺头也没抬:“你不都说了不让我插手么?” 我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卫砺犯不着骗我,但如果真的不是他做的,那会是谁? 突然想起程信义说过,死者是a市的一个小混混,他的话肯定是刻意往轻里说的,很显然,那个死者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混混”,难道,是那个死者的家属或者什么朋友上司动手了? 故意杀人,畏罪潜逃,要是再拒捕,那程才可就真死定了! 我想了想,连忙拿起电话,想最后一次劝告程信义,让他赶紧带程才自首,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182 诺诺,你对我怎么就不心软呢 可是拿起电话,我又犹豫了——我根本不知道程信义的电话。 是的,我居然没有我爸爸的电话号码。 卫砺看我拿起手机,微微勾唇,略带讽刺地笑着说:“诺诺,你觉得打电话有用吗?” 我的手顿了顿,硬着头皮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倒是觉得,你这个电话一打,姓程的肯定会以为是你走了关系,才会那么快发布通缉令。” 我心颤了颤,真的很不想承认,卫砺的话绝对是真的。 程信义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的善意,尤其那个任何人是我。在他眼里,我阴狠毒辣,没良心没人性,就是一个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我现在提醒他再不自首就晚了,他非以为是我整他不可。 卫砺叹口气,抬起头,搁下文件,冲我招了招手,我慢吞吞地走过去,他把我拉进怀里,好笑地问道:“怎么?还是放心不下那一家子奇葩?” 我摸了摸心口,苦笑道:“还是有些难受的。” 卫砺唇畔的笑意一点一点淡去,许久,才落寞地问:“诺诺,就连程才那样的杂碎,你都能不忍心,那对我呢?对我你为什么就不能心软一点?” 我身子一僵,默了默,低声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他们伤你,比我要深得多吧!”卫砺沉声,微微眯眸,唇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意,“诺诺,我以为,跟程家那三个奇葩比起来,我应该算是可以原谅的。” 那真的不一样,我恨程才是没错,可是那份恨,并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那种不共戴天的仇恨,而是源于我爸偏心,把儿子捧在手心里当成宝,却把我丢在一边踩几脚的态度,说穿了,就是从小到大的嫉妒心在作祟。真要说起来,程才只不过是承受了我负面情绪的一个媒介,他本身并没有对我造成多么致命性的伤害。 可是卫砺,他不一样。 他口口声声要我爱他,可他却没有回报我同等程度的爱,甚至好几次,我好不容易收回了心,他却又强势地掳走,让我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辗转,遍体鳞伤,而在我彻底死心之后,他却又纠缠不休,用尽手段逼我留在他身边。 最重要的是,他不但骗了我,还害了我的孩子。强占身子,骗我真心,害我孩子,这样的仇恨怎么能轻易原谅? “卫砺,我这个人一向不讲道理,又不知好歹,还很固执,你是知道的。”我自嘲一笑,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我放弃了打电话给程信义的想法,他要是能想明白,肯带程才去自首,那么不用我打电话他也会去,要是他想不明白,我一打电话,只会让他更反感,说不定还会做出更不可挽回的事情。 “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程才,我可以想想办法。”卫砺殷切地仰着脸看着我,目光有些急切。 我不置可否:“随你。” 我相信,如果卫砺肯出手,程才至少不会死得那么惨,要是他能够调解成功,安抚死者那边好,程才虽然还是要坐牢,但是会少坐几年,以后可能还会有减刑的机会。 但我并不想求卫砺,我不想欠他任何人情,即便划清不了界限,至少也不能越缠越深。 至于程才,我是真不同情他,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程信义毕竟就那么一个儿子,程才就是他的心尖子、眼珠子、脑仁子、命根子,如果能保住程才一条命,那就好了。 但我不会因此去做任何违法的事情,我可以劝说程信义带程才自首,以求减轻罪行,我甚至愿意出钱抚恤受害者家属,但我不会去求卫砺托关系走后门,去做违法的事情。 卫砺皱了皱眉,微有不悦:“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笑笑,缓声道,“卫砺,关于程才的事情,是他罪有应得,我并不想做什么事情来改变结局,更不会请求你怎么做。你不做,我不会怪你,你做了,我也不会承你的情。” 卫砺浓眉一挑,“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我无所谓地笑笑,随他说什么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是不能打破的。 可能对于卫砺这种高高在上的规则制定者来说,什么事情都是有余地的,只要他们想,很轻易地就能力挽狂澜,可是对于我这种一无所有的平民百姓来说,我只想安分守己地遵守既定规则,过平淡的生活。 卫砺见我不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收起了文件,开始敲键盘。我瞥了一眼,聊天框好像是什么什么局长。 卫砺还是出手了。 我瞥了一眼之后,就走到一边的沙发上玩手机。卫砺出手,可比说服程信义带程才去自首的效果要好得多。 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卫砺的视线才从电脑上收回来,端着一杯茶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诺诺,你不问问程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漫不经心地从手机屏幕上收回目光,看了卫砺一眼,扯了扯嘴角,敷衍地笑了笑:“没兴趣。” 卫砺一噎,瞪我一眼,挨着我坐下,说:“你那个弟弟还真是挺能惹事的啊!你猜猜看,死者是谁。” “我哪知道?”我皱眉,有些烦躁,“你要是非说不可呢,那我就勉为其难听听,你要是能控制住想说的欲/望呢,那还是控制住吧!” 卫砺又是一噎,脸沉了沉,没好气道:“诺诺,又不是我惹了你,你对我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看见你离我那么近,我就忍不住想阴阳怪气啊! 我默默地想,没敢说出来。现在待在卫砺身边,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崩溃的事情,只是很可惜,我的神智一直很清楚,所以痛苦与绝望的感觉也就更加鲜明了。 只是卫砺却不知道,或者说,他知道我的痛苦与绝望,却选择了忽视,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我们两人过的其实是一样的日子,都是能忍则忍,得过且过。 “那天刚好是一对情侣恋爱三周年纪念日,也是女孩子的生日,一共十个人一起庆祝,程才请了一帮子狐朋狗友聚会,喝醉了酒,调/戏人家小姑娘,那男孩会功夫,程才没干过人家,动了刀子,结果出了人命。除去死者之外,受害者那一方三个人骨折,一个人脑震荡,这会儿还在医院住着呢!” 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程才还真对得起他老子给他起的好名字,真是挺成才的! “受害方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但家境也都很殷实,那女孩子的父母都是公务员,本来那对情侣情人节就要结婚了,现在出了这事,人家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程信义仗着自己有钱,走了关系,死者在公安局那边也有点关系,这事没能压下来。” 我忍不住看向卫砺,他这么一咏三叹的,到底想表达什么? “程信义想把程才送走,但是没想到人家早有防备,a市公安系统那边盯得特别紧,他只能先把程才藏起来,再来找你,想让我出手,不过很可惜……”卫砺顿了顿,酝酿情绪似的,意味莫名地笑道,“很可惜,程信义没想到,你会坐视不理。” “所以,你是在替他谴责我?”我好笑地反问,“这种事,我应该管吗?” 卫砺没吭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微笑,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顿时火了,恼怒地低喝:“卫砺,你有钱有势,你能通过你的钱财权势扰乱法律的公平正义,但是我不能,也不想,更不敢。卫砺,你有本事,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是来找我的,我没有能耐,我帮不了。你要帮,那是你的事情,不用跟我说那么多,我也没兴趣听!” 卫砺脸上的微笑顿时凝固了,过了很久,他才缓慢而沉重地说:“诺诺,你真的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我早就已经不跟你一起了,你知道的。”我冷冷地回答,没看卫砺,径直起身,走进休息室,甩上门,往床上一倒。 就算卫砺一句话就能让程才安然无恙,我都不会去开口求卫砺说那一句话。身体离不开他,要是再把心贴上去,把尊严贴上去,那我算什么?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突然笑了,嘴巴咧得很开,我想,我现在一定笑得像个傻逼一样。 我算什么? 我特么什么都不算!连个东西都不算! 我不还是情/妇么?不还是没名没分地跟着卫砺么?不还是心里明明很厌恶,身体却不得不屈服于他的冲撞摆弄么? 不对,我连情/妇都不如,情/妇至少还有奋斗目标,要钱要房要车,我呢?我什么都不要,却白白地赔上整个人任他玩弄。 这该死的现状,真是令人烦躁透了!我想,再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我非发疯不可。 可我万万没想到,那么悲催的我都还没发疯,居然有人先疯了。 183 他死了我怎么办 因为跟卫砺小吵了一架,卫砺就没在我面前提起程才的事情,那种糟心的事情,我也懒得问,因此,当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程才最终被抓捕归案,但是因为有卫砺的介入,抓捕的事实被改写成了自首,最后判了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听到这个结果,老实说,我居然松了一口气,不论怎么说,程才那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只要在狱中好好改造,两年之内不再犯罪,那就可以减为无期徒刑,然后一步一步减刑,要是他觉悟够高的话,蹲上个十来年也就能出来了。 这件事卫砺没有在我面前提起来过,是桃子告诉我的,她在告诉我程才被判了死缓的同时,还丢了一颗重磅炸弹下来。 沈欢跑了,程信义的公司垮了。 沈欢本来是程信义的秘书,嫁给程信义之后,她手里的实权慢慢的越来越大了,渐渐把财政方面抓在手里,握牢了程氏的命脉。 程才判了死缓之后,程信义生了一场大病,就在程信义病病歪歪、半死不活的时候,沈欢卷走公司资金,跑路了。一时之间,程氏资金周转不开,很多项目被迫中止,光是违约金基本上就把公司拖垮了。 桃子发给我一个链接,我点进去一看,是a市地方媒体发布的一则新闻,关于程信义的,大致内容是说短短月余功夫,程才吃了官司,沈欢卷款潜逃,程信义大病住院,昔日白手起家的程总裁一夜之间彻底垮台。 我看到新闻的时候,卫砺刚好开完会回来,见我目光呆滞地盯着电脑屏幕,还调侃地问道:“怎么?看电视看傻了?早说了叫你少看点了!啧,哭什么?电视里都是假的!” “这次是真的。”我喃喃地说,随手叉掉页面,抬头看向卫砺,哽咽地问,“我能不能回a市一趟?” 卫砺皱眉,一脸疑惑:“怎么突然想起来回a市了?” “就想去看看。”我抹了一把眼睛,恍然发现,手上居然湿了一大片,呆呆地摸了摸脸颊,满手是水。 居然会为程信义掉眼泪,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卫砺神色一沉,问道:“出什么事了?”没等我回答,又说,“不是判了死缓了么?怎么?又出变故了?改成死刑了?” 我用力地摇头,摇得眼泪都从眼眶里飞出来了,强忍住嚎啕的冲动,一字一顿道:“他……病了……我爸病了……” 很多年没在任何人面前说过“我爸”这两个字了,乍然提到这两个字,真的好陌生,心里很难受,堵得慌。 卫砺眉头紧锁,沉默片刻,问道:“病得很重吗?能不能等两天?等我安排好工作,陪你一起回去。” 我死命地摇头,突然就爆发了,尖声哭喊着:“不能等!我现在就要回去!等不了了!” 卫砺吓了一跳,快步冲到我身边,抓住我的肩膀,轻轻摇了两下,连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什么病这么要紧?” 我一把抱住卫砺,失声痛哭:“程才坐牢了,沈欢跑了,把程氏的钱全卷跑了,我爸他住院了,听说住进icu了,很严重……” 卫砺一手环住我,一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温声软语地安慰:“你先别哭,别急,我先让助理送你回去,我尽快赶过去。别怕,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我仰起脸,泪眼朦胧地看着卫砺,抽抽搭搭地问:“真的不会有事?” 卫砺微微一笑,坚定地说:“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他说得那么诚恳,那么郑重,那么一本正经,我不由自主地就信了。 卫砺好像天生自带一种神奇的魔力,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百分之一万二都是真的,他一定能办到,就算是天要塌下来,他都能顶住了。 卫砺摸了摸我的脑门子,将声音放得越发柔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你赶紧收拾几件衣服什么的,带上证件,赶最快的飞机飞回去。” “嗯。”我噙着眼泪点头,六神无主,只能依着卫砺的指示行事。 刚到别墅,卫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是定了下午三点的飞机,还嘱咐我a市特别冷,让我多带几件厚衣服。 我心慌意乱地熬到两点钟,早早地到了机场候机,不料,却赶上飞机晚点,起飞时间待定。 煎熬了大半天的情绪一下子全面爆发,我坐在候机大厅,捂着脸失声痛哭,像个神经病一样。有人认出了我,围上来拍照,闪光灯“咔嚓”“咔嚓”直响,将我团团包围。 我慌乱地向四周张望,却没看到卫砺熟悉而强大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更慌了,被拍到了好多张正脸,但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又冲不开人群,急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飞机延误了半小时,就在那短短半小时里,我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 我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无一例外,最终的结果都是我爸没经受住打击,死了。 对于死,我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尤其是身边人的死。 我妈死了,我陷入一种极端的痛苦之中,不仅仅是失去母亲的痛苦,还有二十多年悲惨生活的痛苦。 程信义就是再怎么渣再怎么混再怎么不是人,他都是我爸,跟我血脉相连的亲爸。他就是再怎么打我骂我不认我,只要他活着,我就有爸,一旦他死了,我就是真正的没爸没妈的孤儿了。 我恨他是没错,可我恨他是因为我爱他,渴望得到他的爱,他却不爱我,眼里只有那个小/三和私生子,只要他眼里能有一点点我的影子,心里能有一点点我的位置,我都不会恨他。 讲真,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会有为程信义心急如焚、痛哭流涕的一天,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就当没他那个爸,跟他一刀两断,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听到他的公司垮了,他进了icu,我居然会那么担心,那么害怕,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a市,桃子开车来接我,一路上,我不停地叫她快一点、再快一点,桃子那个开车不要命的主儿都被我吓着了,出了一脑门子冷汗。 到了医院,问过前台之后直接去病房,因为是icu,探视制度比较严格,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我不能进去,只能隔着病房的窗户往里张望。 隔着玻璃,只能看见一张病床,床上有一道凸起来的身影,盖着被子,头部被被子和仪器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我整颗心一沉再沉,一直沉到了脚底板。桃子见我哭得不成/人样,把我抱在怀里柔声安慰。我抓住桃子的衣襟,咬住她的衣服,呜呜地隐忍着嚎啕。 “橙子别哭,别吵着你爸休息。”桃子叹口气,无奈地拍着我的后背。 我顿时把哭腔憋回去了,无措地抹着眼泪,喃喃道:“对!不能吵!我爸要安静!要安静!” 其实我们在病房外,我哭根本影响不到里面,再说我爸昏迷不醒,我就是在他耳朵边上敲锣打鼓放鞭炮,都不会吵着他休息。但我整个人都乱了,哪儿想得到这些? 桃子别开头,像是不忍心看,过了一会儿,她牵起我的手,像大姐姐拉小妹妹那样,拉着我去找医生询问病情。 “病人突发脑溢血……” 我只听见医生说了这几个字,后面的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脑溢血是致死致残率极高的病,沾上这个病,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我一下子瘫坐在凳子上,坐得偏了些,重心不稳,一跤摔了下去,凳子被我带得一歪,直接砸我身上了,我听见了很清楚的闷响,木头敲击骨头,很明显,木头要厉害得多,可神奇的是,我居然没感觉到疼。 桃子心疼地把我扶起来,陪着我走出医院,我觉得我走的每一步都是用尽全身力气,却踩在了棉花上,明明很用力,脚下却又虚又软,歪歪扭扭的,仿佛随时会栽倒。 “橙子别担心,刚才医生说了,已经做过开颅手术了,手术很成功,渡过危险期了,再观察个三五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桃子安慰的话语我一句也没听进去,现在我基本上处于一种眼瞎耳聋、心乱如麻的状态。 桃子拉着我出了医院,走到停车场,把我塞进车里,带回万鸿花园,再带我下车、上楼……一直到进了房间,坐在沙发上,我都没回过神来。 桃子劝了我好一会儿,我都没反应,她没办法了,只能进厨房去煮了两个水泼鸡蛋出来。 我看都没看一眼,直着两眼,像个傻瓜一样发呆,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不能思考,却一直在胡思乱想。 “橙子,你不吃饭,哪儿来的力气照顾你爸?”桃子叹息着说,把碗搁在茶几上,“我去铺床,你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可以看得你爸了。” 我听到桃子的话,二话不说抓起碗,看也不看就往嘴巴里倒。滚烫的汤倒进嘴里,烫得我下意识把碗扔出去老远。 我“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整个人都崩溃了,边哭边嚎:“我爸会不会死?桃子,你说我爸会不会死?我不想他死啊!他死了我就没爸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184 卫砺,你终于来了 桃子立刻冲过来,看到我哭得倒在沙发上,也没法子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过电话没打通,气得她当场把手机摔了,恶狠狠地咒骂:“妈的!卫砺这孙子!关键时候真他妈掉链子!电话居然关机!” 我听见桃子说到卫砺,心里莫名的一安,下意识抬头去看,四下里扫视一圈,却没见到人,刚刚稳住了半分的心神顿时再次分崩离析,崩溃得一塌糊涂。 我哭得直抽抽,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桃子先是劝,见怎么也劝不好,没法子了,只能由着我,她则耷拉着脑袋坐在我对面,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生怕我出什么意外。 嘴里烫掉了一层皮,撕心裂肺得疼,我哭得越大声,嘴里就越疼,越疼,我就越想哭,居然成了恶性循环,一直哭到头晕眼花,严重缺氧,最后没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熟悉的屋子,每一样家具都是古朴的中国风,涂着朱红色的油漆,头顶一盏水晶吊灯繁复绮丽,很梦幻,但在古香古色的屋子里,显得不伦不类,特别别扭。 梁园。 我呆了呆,霍然转脸,就见卫砺正在我边上躺着,背对着我,整个人蜷缩在床边,只要一翻身,他一准儿掉床。 “卫砺,你终于来了。”我哑着嗓子说,一开口,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下来了。 过了起码十秒钟,卫砺慵懒疲倦的声音才传过来:“你醒了?” 我带着哭腔,凑过去抱住他,喃喃地说:“你说,我爸会不会死?” 卫砺转过身来,将我抱进怀里,温声安慰:“不会的,相信我,现在的医疗那么发达,肯定能治好的。再说了,医生不都说了么?手术很成功,他会没事的。” 我将整个脑袋埋进卫砺怀里,努力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使劲往卫砺怀里蹭。就像猫一样,非要找一个很小的封闭空间钻进去,才能获得一丁点安全感。 卫砺叹着气抱住我,缓缓说道:“诺诺,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那么在意程信义。要是我早知道你会这样,我一定最多让程才蹲三年就出来。” 其实我想过的,如果卫砺出手管到底,只要重金安抚下受害者家属,到时候把醉酒杀人定义为防卫过当杀人,那样性质就不一样了,只判三到七年就好,再花点钱减刑,说不定两年就能出来了。甚至,如果给程才弄个精神病鉴定证明,他连一天的牢都不用做。 如果我开口,卫砺一定会答应我,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我不肯求他,并且冷冷地回绝了他的主动示好。 卫砺的话一说完,我整个人就迷茫了。我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站在大义的角度上来说,我没有做违法的事情,也阻止了身边的人违法犯罪,这应该算是好事。 可是我爸的儿子判了死缓,我爸的老婆卷款潜逃,我爸的公司垮了,脑溢血住院,生死不知,虽然说每一个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我就是觉得真的很难受,心里特别堵特别闷,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卫砺大概是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绷着脸不再吭气了,只是将我搂得很紧,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推开卫砺,腾的一下子爬起来,用很快的速度穿衣洗漱,卫砺急急忙忙地跟上来,皱眉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医院看看我爸。”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一说话就疼,话声也沙哑低沉得几乎不能听。 卫砺回头看了看时间,低声哄道:“现在才四点多,天都还没亮,住院部门禁还没开,根本进不去,你乖乖的,再睡会儿,等到下午我陪你去。” 我僵在洗手台边,手里掬着冷水,呆呆地忘了往脸上泼。卫砺走过来,扶着肩膀把我推出卫生间,他要把我往床边拉,但我心烦意乱,根本平静不下来,径直绕到床的另一边,从卫砺丢在床头的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了,猛抽了一大口。 强烈的烟草气涌入肺部,呛得我一阵剧烈的咳嗽。卫砺叹着气,不轻不重地拍着我的后背,无奈道:“诺诺,你这么折磨你自己,有用吗?” 没用,一点儿用场都派不上。 我心里很清楚,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诺诺,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别这样折磨自己。”卫砺抱着我,苦口婆心地劝,“诺诺,你就是把自己折磨死又能怎么样?你以为他会心疼吗?” 我明显感觉到,心跳停顿了起码十秒钟。 是的,我爸绝对不会心疼我,甚至,他会怪我,怨我,恨我。也许他醒来之后,看见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顾一切地从病床上爬起来,大耳巴子往我脸上死命地甩。 我再怎么问心无愧,他都不会理解,他只知道,我没有救他的儿子,这直接导致了他儿子坐牢,他老婆卷款潜逃,他的公司周转不开,他自己突发脑溢血,差点死掉。 卫砺这句话实在是太狠了,简直就是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扎进我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我落寞地走到沙发前,一瘫,默默地抽烟。 抽一口,咳一阵,再抽一口,再咳一阵。 卫砺不再劝我,也点了一支烟,坐在我对面一口接一口地抽。 烟雾缭绕,呛鼻的气味弥漫了整个房间,我在一片朦胧中咳得泪雨纷飞。 “后悔吗?”卫砺突然问道,目光穿过缭绕的烟雾,略有些黯淡。 我怔怔地摇头:“不后悔。”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后悔? “还是那么固执!”卫砺掐灭烟,有些恼,“你这到底是图的什么?!” 不图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况且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后悔有什么用? “你要是后悔了,我可以想想办法……” “不用了,我并不想做什么。”我冷冷地打断卫砺的话,“我爸看病的钱,我有。程才罪有应得,能保住一条命,那就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至于公司……” 我叹口气,无奈地说:“公司是我爸妈一起开的,步入正轨之后,我爸就让我妈退下来了,专心在家照顾我。没想到,我爸是为了方便在外面养小/三,养私生子,为了让小/三和私生子进门,甚至还逼死我妈,虐待我这个亲生女儿。现在他的公司被小/三整垮了,那也是他活该,我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也不需要去讨回公道。” 卫砺火了,冲我大吼:“程诺!你就不能不那么偏激吗?!” 我没理会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你真的想帮我,那么就帮我摆平沈欢吧!她逼死我妈,逼得我不得不离开家门,像条丧家野狗一样,苟且偷生那么多年,现在又拿着我爸的钱跑路,她不应该那么逍遥快/活的!” 卫砺长吁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压抑着愤怒似的,过了很久,他才愤愤地点了一只烟,靠着床头吞云吐雾。 恍恍惚惚的,我都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中午的,草草吃了几口东西,卫砺带我去医院。一路上,我一直在掉眼泪,卫砺叹了口气,无奈地抓着我的手,用力握了握,闷声道:“诺诺,你别担心,你爸不会有事的。” 我反握住他的手,在南方冬天的魔法攻击下,感受到了一丝令人心安的温暖。 到了医院,时间还早,我们等了个把小时,医生才准许我进去。换过衣服,带上帽子口罩手套等等,我终于进了icu。 我第一次觉得,那么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程信义,居然会这么脆弱,脆弱得就像一段长长的烟灰,都不用手弹,轻轻一阵风就能吹断了。 我站在距离床边半米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我爸。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紧闭着,脸色惨白惨白的,脑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身上插满了管子,连着各种仪器。 我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再次决堤,可我不敢发出哪怕一丝丝声音,下意识用力咬着嘴唇,憋着哭声,我怕吵着他。 一个小时里,我想了很多,都是关于我爸的。我想,大概从我六岁之后,我就没有再像这两天这样想他想得那么多了。 看着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我突然觉得特别讽刺。 他抛妻弃女也要迎娶进门的小/三,儿子刚一入狱,她就卷款潜逃了,害得他在儿子坐牢的重大打击之下,再次遭受了公司垮台的打击,雪上加霜,一病不起,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而他捧在手心里,视为心尖子、脑仁子、眼珠子、命根子的儿子,却从小到大一路坑爹,把自己坑进监狱里还不算完,还把年过半百的父亲坑进了病房,半死不活地躺着,无人问津。 我默默地看着我爸,悲哀地想,我能这么近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日子,应该也就这几天了吧!等到他醒来之后,我和他恐怕又得回到原来的状态,甚至关系比原来更紧张。 185 我把你放在心上 我默默地看着我爸,悲哀地想,我能这么近距离静静地看着他的日子,应该也就这几天了吧!等到他醒来之后,我和他恐怕又得回到原来的状态,甚至关系比原来更紧张。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不明白,同样是他亲生的女儿,为什么他对我会那么残酷?我妈那时候也是我爸的真爱啊!我小时,他也曾把我当小公主宠啊! 可能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生物吧! 只是,那个人为什么没有喜新厌旧呢? icu病人的探视时间有很严格的规定,我最多只能看我爸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护士来催,我只能默默地再看我爸一眼,跟着护士走出病房。 卫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见我出来,立即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你爸还好吗?” 我憋着泪,点点头:“还没醒来,医生说生命体征稳定,已经渡过了危险期,明天就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卫砺轻吁一口气,绽出一丝笑意:“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一连说了两遍“没事就好”,好像真的很开心的样子。我冷冷地问:“你那么高兴干什么?像我爸这种人,你应该不会放在眼里才对。” 卫砺轻嗤一声,毫不掩饰语气里的鄙夷:“我当然不会把那种人渣放在眼里,可是诺诺,我不想看你伤心。” 前半句话说得很轻蔑,后半句蓦地认真起来,卫砺捧起我的脸,眸光既认真又心疼:“诺诺,我把你放在心上。” 我没吭声,现在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了。吃一堑,长一智,我吃了那么多亏,再不学乖,那就真是蠢到让人不骗我都觉得天理难容。 回梁园的路上,路过菜市场,我买了一只乳鸽,两根排骨,黑鱼和一些蔬菜。卫砺一路陪着我,帮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菜。 上了车,卫砺淡笑着说:“诺诺,你有多久没有亲自下厨了?” 为什么要亲自下厨?做给谁吃?我根本找不到那个值得我洗手作羹汤的人啊! 我仍旧没回话,瘫坐在副驾驶上,闷闷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房屋。 “诺诺,你爸都已经没事了,别再愁眉苦脸的了,开心点,嗯?”卫砺见我闷闷不乐,脸微微偏过来,笑着逗我。 我叹口气,还是轻松不起来,毕竟那是我爸,即便再怎么怨恨他,他有危险,我还是会痛。 “我爸的公司,是不是要申请破产了?”我沉重地问,心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他的公司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绝不算小,毕竟是上市公司,资金全部被卷跑,损失惨重,根本没办法继续运转,除了破产,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你希望保留住公司?”卫砺反问,皱着眉头。 我点头:“毕竟是我爸和我妈的心血,能保留下来,还是保留下来最好。只是沈欢……” 提到沈欢,我忍不住咬牙切齿,恨意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可我却只能如海边的礁石一般,被潮水无数遍地拍打,尽管恨得牙痒痒,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嚣张地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可惜我从来没有在程氏的公司待过,对公司的一切都完全不了解,不然还可以搜集证据,告沈欢,让她把吞进去的钱都吐出来,还能送她去监狱里跟她儿子作伴!”我咬牙切齿,可惜,空有满腔恨意,却无可奈何。 卫砺沉眉敛目,片刻,迟疑道:“我可以帮你保住你爸的公司,也可以帮你收拾沈欢。” “条件。”我平心静气,深知卫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肯帮我,一定要先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卫砺摇头,苦笑道:“没有条件。” 我怀疑地瞥他一眼,上下一扫,就收回了目光。 “诺诺,你现在,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你以为,我对你的所有好都是有所图谋的吗?”卫砺的声音有些受伤,低眉敛目,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难道不是吗?”我好笑地反问,“卫砺,我不求你,也不指望你帮忙。沈欢这个仇,我自己没有能力,那我宁愿不报,也绝对不会求你,或者跟你做交易。”我深吸一口气,苦涩地笑笑,“卫砺,跟你做交易的代价太大了,我付不起。” 当年我被黑,卫砺答应帮我查出幕后黑手,条件是我永远不能主动提出离开他,这辈子只有他不要我的份儿,没有我不要他的余地,就是这一场交换,让我在已经逃离深渊的前提下,坠得更深、摔得更狠。 卫砺沉默片刻,长叹一口气,无奈地收回目光,缓声道:“诺诺,你就不能别去想那些事情吗?难道一定要纠结那些过去的事情,耽误了现在吗?诺诺,做人应该向前看,总是抓住没办法改变的过去,有意思吗?” “那么,卫砺,你告诉我,未来可以改变吗?”我越发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未来?你困住了我,把我关在笼子里,却质问我外面蓝天白云,为什么我却老是要往阴暗潮湿的地方看,为什么看不到美好的景物,卫砺,你这样做,难道真的不怕遭报应吗?” 卫砺又是一阵沉默,烦躁地摸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地吸了好几口。 车子里顿时升腾起一片烟雾,我打开车窗,冬天凛冽的风呼呼地灌进来,吹得我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卫砺瞥我一眼,没做声,更加用力地抽烟。 到了梁园,我把菜全部丢进冰箱,交代赵婶不要动这些东西,就上楼了。卫砺一直跟着我,刚一进房间,他就把我压在门板上,带着凛冽的怒意吻了上来。 烟草气浓烈呛人,我有些难受,用力推他,他大概是被我的反抗激怒了,红着眼睛掐住我的下巴,怒气冲冲地低吼:“程诺!你到底要阴阳怪气到什么时候?!” 我用力挣开下巴,咧着嘴揉了两下,挺疼,然后绕开卫砺,一言不发地往里走。 很累,想睡,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多好! 卫砺紧跟过来,见我瘫在床上,他立即欺身压了上来,目光锋锐地逼视我,沉声问道:“诺诺,能不能不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很累。” “我也很累。”我凄惨一笑,“卫砺,既然两个人都累,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累下去?可以解脱的,真的!” “解脱?”卫砺低喃,像是自言自语,“是啊!其实可以解脱的!” “放了我,就谁也不累了。”我怅然一叹,“卫砺,我们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人,三观不同,怎么相处?你这样的男人,应该找一个跟你一样的女人,过那种顶尖名流的生活,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我只想要一个平凡的爱人,结一份稳定的婚姻,过一辈子平淡如水的日子。” 卫砺沉默了很久,才咬着牙说:“诺诺,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你离开!” “为什么?你不是很累吗?”我既好笑,又疑惑。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过了很久,才黯然道:“捆着你,看你挣扎着想要逃脱,的确很累,可是诺诺,没有你,我会觉得很无所适从,好像整个人一下子空了,就像一只胀鼓鼓的氢气球,到处飘。”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我听不懂。 “我不喜欢下班回到家里,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不喜欢吃饭的时候只有一双筷子一只碗;不喜欢工作很累的时候,一抬头看不见你的身影。”卫砺的声音低沉喑哑,很无力,“诺诺,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事情,五年了,我已经习惯了有你的日子,我回不到一个人孤零零的日子里了。” 我越听,越觉得讽刺,就因为他习惯了有我,我就得赔上一生吗?我搭进去的还不够多吗?真要我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他才满意? “诺诺,你就像香烟一样,我明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可是我戒不掉。明明把你困在身边,看着你郁郁寡欢,我会心疼;看着你阴阳怪气地抗争,我会疲惫,可是诺诺,我宁愿心疼,宁愿疲惫,我也不会让你走。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和在我怀里哭,我一直是很坚定地选择后者的。” 我心里一凉,仿佛西北风越过重重棉衣的阻挡,穿过皮肤肌肉骨骼,直直地刮在心脏上。 “诺诺,我知道我自私,可是在感情上,人都是自私的,对不起,我选择优先考虑自己。”卫砺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撩起一缕发丝,凑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这……算不算情话?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感动都没有,反而特别冷,特别怕,特别想找个阴暗的角落躲起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卫砺,你对我,真的有感情吗?”我冷笑,只觉得浑身冰冷,抑制不住地想发抖,“你的感情都给了纪苏,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感情?你对我,充其量就是寂寞的时候找个伴罢了!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一个能取代纪苏的女人,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踹了我。”我轻蔑地翻卫砺一眼,冷冷道,“因为——你根本没有心!” 186 那就当床伴吧 是的,宠我、护我,对我千依百顺的卫砺,其实是最残忍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心! 他已经把整颗心都随着纪苏一起埋进了坟墓里,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是一具躯体,而躯体,是永远无法付出爱的。 卫砺眉头一皱,眼神瞬间锋锐起来,好像被拆穿了心事一样,显得十分色厉内荏。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灰心地说:“既然你不肯放过我,我也没那么大的本事逃开,那就——”顿了顿,终于咬着牙说出那几个将自尊割得支离破碎的字,“当床伴吧!” 单纯作为一个床伴来说,卫砺还是很合格的,他干净,不碰任何别的女人,技术好,体力充沛,通常情况下还是很照顾我的感受的,而且出手大方,不论我怎么败,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皮子,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还能及时站出来挺我。 嗯,卫砺简直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床伴!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果然有时候人之所以觉得不幸福,是因为想要的太多。 我曾经想问卫砺要爱情,要婚姻,可结果,却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现在我不要爱情,不要婚姻,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解决生理需求的稳定床伴,这样一来,真的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欲/望越少,幸福就会越大,还真是挺有道理的! “床伴”两个字一说出来,卫砺顿时炸毛了,长臂一伸,一把将我掰了过去,随即,凶狠的吻猛烈地砸下来,咬牙切齿的嘶吼含糊不清:“既然当床伴,那就履行好床伴的职责!” “抱歉,床伴也是需要相互尊重的。”我淡漠地笑笑,“今天我很累,没有兴趣,下次吧!” “可是我有需求!”卫砺嘶吼,脖子上的青筋爆出来,一条一条,弯弯曲曲,像老树根子似的虬曲怒张。 我闭着眼睛,慵懒地说:“那行吧,你做你的,我先睡会儿。” 卫砺整个人都炸了,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的,想要把冒犯他的人撕个稀巴烂碎。 他低吼着扯开我的外衣,撕碎单薄的内衣,粗暴地冲了进来。 我痛得不行,皱着眉头,无奈地反问:“这样明明你也会很疼,何必呢?” 卫砺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显得十分狰狞,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痛苦:“我宁可跟你一起疼!程诺,你给我记住,哪怕疼死,你也别想逃!” 因为惹怒了卫砺,这一次我是真的差点疼死了,甚至出了血。完事之后,我已经累瘫了,卫砺抱我去卫生间冲洗,刚一离开床榻,我就看见了那一小片鲜红的血迹。 “二次破处么?”我冷笑,不顾身体的疼痛,挣开卫砺的怀抱,挣扎着自己下地。 卫砺见到那一片红色,顿时发了疯,狂乱地骂了一声“艹”,直接拿了一件浴袍把我裹起来,自己套了一件浴袍,就抱着我发疯一般往楼下跑。 开门,上车,发动,一气呵成。 我呆了呆,一头雾水,见他开车,好笑地问:“怎么,在床上没做够,还想出去车/震?” 卫砺没说话,猛踩油门,一脸焦急懊恼,突然重重地砸了一拳方向盘,骂了一声“他妈的”,那眼神跟要喷火似的。 “到底怎么了?”我十分纳闷,“不是要洗澡的吗?干嘛突然出来?穿成这副鬼样子,你好意思下车?” 卫砺没看我,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一辆又一辆车被他甩在身后,那车速快的,我都不敢看窗外的树木,怕眼晕。 “诺诺,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卫砺惶急地问,小心翼翼的。 我撇嘴,冷嘲热讽:“现在知道问我哪里不舒服了?刚才干嘛去了?我记得你不是说了么,我就是疼死,也别想逃!” “我他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卫砺暴怒,又是一记重拳砸在方向盘上,方向盘被砸得转了大半圈,差点撞上旁边车道的车。 我心尖一颤,不悦地皱眉:“发什么无名火?真他妈当我是出气筒啊!床伴只负责解决生理需求,不提供出气筒服务!” 我说完,郁闷地捂住了小腹。 该死的!卫砺那个畜生刚才实在是太粗暴了,下面肯定撕裂了,出了不少血,疼得我直抽冷气,想揉,却又没办法揉,只能捂着小腹给自己一点安慰。 卫砺瞥了我一眼,顿时慌乱到了极点,我能感觉到车速明显又增快了不少,瞟一眼仪表盘,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车速已经到极限了!卫砺这是要上演生死时速的节奏吗?! 一路连闯红灯,平时要四十分钟的路程,不满二十分钟就到了。车子停在妇幼保健院门口,连停车场都没顾得去,卫砺就直接把我抱下来,大步冲了进去。 挂了急诊,检查之后,医生板着脸斥责卫砺太过粗暴,将我弄得下/体撕裂了,再三嘱咐这几天不能做剧烈运动,要注意清洁,交代了一大堆,听得我面红耳赤的,根本不敢抬头。 卫砺那货却咧着嘴笑了,跟个神经病似的,一连声地应“好”,活脱脱一副孙子样儿。 我越发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卫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当大爷,怎么今天被人骂成了孙子,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生气?! 出了医院,才发现卫砺的车上被贴了条,卫砺咧嘴一笑,心情很愉悦的样子,乐呵呵地吐槽:“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居然敢给我贴条!真是不想混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纳闷地问,“卫砺,你知不知道,这样穿着睡袍闯红灯冲进医院,真的很丢脸啊!就算我现在不是大明星了,好歹这张脸也是出了名的,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上头条的!” 卫砺揉了揉我的脑袋,爽朗地笑:“我不是把你的脸藏在我胸口了么!放心吧,不会让你因着穿着睡袍挂急诊而火遍全中国的!” 上了车,卫砺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迟疑,犹豫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说:“诺诺,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坦白了!” “你背着我出去找女人了?”我好笑地反问,满不在乎,“没关系,只要做好安全措施,别害我得病就行。” 卫砺闻言,顿时又炸毛了,一巴掌甩上我的后脑勺,怒道:“胡说什么!你以为我是狗啊,连屎都吃!” 我讪讪地耷拉下脑袋,得,我说错话了,我活该! “诺诺,我……我把你的那些避/孕药全部换成了营养素。”卫砺小心翼翼地偷瞟我一眼,语气有些虚,“所以刚才看到出血,我以为……我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次奥!”我顿时炸毛了,忍不住爆粗口,“你居然偷换我的药!” 卫砺咧嘴一笑,既得意,又尴尬:“那个……诺诺,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可是你不肯,我只能……”语声越来越低沉,最后直接自动消音了。 我愿意给他生孩子的时候,他偷偷给我带节育环,现在我不肯生了,他又把我的避/孕药换成营养素,这叫个什么事啊! “卫砺,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我冷声低斥,心知跟他说再多也是白费力气,于是别过头,闷闷地自己生气。 卫砺轻轻推了我一把,讨好地笑道:“别生气呀!诺诺,我这也是没办法啊!谁让你一直跟我赌气来着?” 怪我咯? 我狠狠地甩开卫砺的手,卫砺叹口气,郑重地说:“诺诺,以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现在天那么冷,容易感冒,你可绝对不能感冒!否则万一刚刚受孕,自己不知道,吃了药,孩子就不能要了!” 我没做声,冷冷一哼,闷闷地把座椅放倒,瘫成一滩烂泥,转身向着车窗,拿后背对着卫砺。 卫砺安抚性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嘿嘿傻笑了两声,说:“回家吧!收拾收拾,该去医院了,今天你爸就会转到普通病房,以后你可以在医院里陪着了。” 我的心猛的一揪。 转到普通病房,意味着病情已经相当稳定了,我爸也快醒了,这是好事。 可是我爸醒来之后看见我,会是什么反应? 我猜,他一定会气得当场昏过去,再次被送进icu。 回到梁园,我简单洗了个澡,把昨天买的乳鸽拿出来炖了,黑鱼剔下鱼肉,打成蓉,做成丸子,排骨用萝卜炖了。 卫砺看我忙活,袖着手倚着厨房的玻璃门给我泼冷水:“你爸醒没醒还不知道,就算醒了,刚刚做了那么大的手术,最多也只能吃流食,你这又是鱼又是肉的,他能吃吗?” 我手一僵,顿时灰心丧气的,没劲儿再做下去了。 卫砺看我丢了厨具,解下围裙,好笑地说:“你爸不能吃,那你就不做了?就不能做给我吃吗?” 我把围裙甩在桌子上,冷冷地瞪他一眼:“不耐烦伺候你!” 卫砺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说:“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187 诺诺,我是认真的 看我往厨房外走,卫砺连忙拉住我,说:“不是都说了吗?你爸兴许能吃流食,你拿炖出来的汤熬粥不就行了?” “是哦!”我茅塞顿开,连忙冲回去,重新系上围裙,开火,煲汤。 卫砺无奈地摇头:“到底是血脉相连的,嘴上说得再狠再绝情,真要摊到事儿上,还是狠不下心的。” 我懒得理会卫砺的无病呻/吟,他却不甘寂寞,走到我身后,轻轻地环住我的腰,下巴垫在我肩窝,微带悲哀地问:“可是诺诺,为什么对我你就能狠下心呢?” 我没理会卫砺的纠缠,自从我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很反常,不过现在我已经没那个心思去理会那么多了。 乳鸽炖好之后,我把汤滤出来,拿来熬小米粥,想了想,又把鱼丸,煮熟了之后,加了几个进去。 卫砺看我把那些东西都做好了,便屁颠屁颠地把我用剩下的料全部端到外间餐桌,自己拿了碗筷,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翘着二郎腿,特别得意。 “诺诺,你的厨艺真好!”卫砺冲我比了个大拇指,“给你狂点10086个赞!” 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收拾了围裙出来歇会儿。 卫砺指指餐桌对面的空碗筷:“一起吃吧!吃完了陪你去医院。” “我说卫砺,你是不是真的很闲啊?你都不用工作的吗?”我不耐烦地问,其实真的挺反感他这种随时随地陪护的样子。 我怕。 怕依赖,怕上/瘾,怕忍不住,怕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往下跳。 卫砺手一僵,默默地往我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尴尬地把话题扯开:“味道不错,你尝尝。” 我叹口气,对于这种互相伤害的现状也很无奈。 菜很美味,可我却吃得很郁闷,气氛太凝滞,就像身处浓重黏腻的泥沼中似的。 一顿饭就在默默无言中结束,从餐桌边站起来,卫砺突然拉住我的手臂,认真地说:“诺诺,这一次我是认真的,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认真的!” 嗯,很认真地折磨我,我知道。 我拂开卫砺的手,冲他笑了笑:“走吧!希望我爸已经醒过来了。” 卫砺皱了皱眉,一手揽过我的肩膀,把我拥进怀里,用力抱了抱,没说话,带着我往外走。 一路上,卫砺忧心忡忡的,时不时瞥我一眼,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现在我担心自己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搭理他! 我爸要是醒了,看见我,会是什么反应? 十有八/九是很愤怒吧!他这个人,从来不知道反省自身,他一定会把程家的悲剧一丁点儿都不落地算在我头上。 我倒是不怕他迁怒我,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是怕他把自己气着了,毕竟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经不得气。 快到医院的时候,我长吁一口气,黯然道:“卫砺,我们回去吧!”还是不去了,别给我爸添堵了,知道他还活着,性命无碍,那就够了。 卫砺皱了皱眉:“回去?不去看你爸了?” “还是算了吧,他不会想见我的。”我落寞地说,自嘲地笑,“本来就是只剩下半条命的人了,别一看见我,半条命都气没了。” 卫砺默了默,说:“要不……咱们去医院问问医生护士,看看你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要是他醒了,咱们就回去,成不?”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成。” 如果我爸没有性命之忧,我绝对不会回来看他,要是他身边有哪怕一个人,程才,或是沈欢,我也不会回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虽然他不认我,不要我,可是这种情况下,我没办法置之不理。 到了医院,见了主治医师,问明了情况,得知我爸恢复良好,我顿时安心不少。 医生例行公事地说:“病人已经醒了,你可以去探望了,但是病人身体还很虚弱,不要跟他说太多话。” 我脾脏破裂动手术那会儿,就是在这家医院,怎么说我也算是知名度比较高的艺人,当初那件事又闹得轰轰烈烈,医生一定知道我跟我爸的关系很紧张,他的那些嘱咐,其实是很尴尬的。 我点头,走到服务台,把熬好的粥交给护士,托护士帮我送进去。 “橙子,你人真好!”小护士满眼崇拜,“你爸都那么对你了,你还那么关心他!” “再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爸。”我苦笑,轻叹,“请不要让我爸知道这粥是我送来的,我怕他再气坏了身子。” 小护士一脸愤慨:“亏他把儿子当个宝!还不是被儿子坑了!听说那个沈欢是小/三上/位,看吧,现在一出事,她就跑路了!连一次都没来过!” 沈欢?呵呵,就是因为程才入狱,沈欢才卷款逃跑的,要不是她又给了我爸致命一击,我爸也不至于脑溢血了。 根据后来打听到的消息,我爸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大概沈欢是看到儿子没了指望,老公又在外面偷吃,怕自己会走上我妈的老路,这才先下手为强吧!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一家子,真是个个作得一手好死啊! 我看着护士把粥送进去,就落寞地走了。 卫砺看我闷闷不乐的,再一次对我说:“诺诺,其实我可以想办法把程才……” “不需要。”我冷淡地拒绝,根本没有考虑。 程才杀了人,坐牢是罪有应得,难道就因为他是我爸的儿子,我不舍得我爸生病,就能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那死者呢?死者就活该白死吗? “诺诺,你真的是太固执了!”卫砺的眉头锁得死紧,“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如果当初我出手,程才绝对不会是现在的下场,沈欢也不会卷款潜逃,你爸的公司不会垮,他也不会脑溢血急救。诺诺,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坚持,我只是不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我停住脚步,仰脸看着卫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程才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以后他会惹出什么事?人命都能摆平,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你又能帮他多久?” 卫砺冷冷地瞪着我,一脸愤怒。 “这一次是程才杀了人,所以他应该坐牢。沈欢跟我爸,本来就是图钱,现在我爸在外面养别的女人,儿子又成了一张废牌,沈欢卷款逃走,只不过是为自己打算而已,很符合情理。至于我爸,养不教,父之过,程才之所以堕落成现在的样子,他有很大的责任,活该他儿子坐牢。” “至于公司,那本来就是我爸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我爸养小/三、养私生子,逼死我妈、虐待我,现在公司垮了,那也是他活该。他娶了沈欢,又在外面养别的女人,沈欢拿着他的钱跑路,也是他自己引狼入室,能怪谁?” “只是便宜了沈欢,公司是我爸妈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不该落到她那种坏女人手里。”我咬了咬嘴唇,“她会遭报应的!每个人造了孽,都会遭报应的!” 我一字一句地说,异常冷静。 我这个人很讲究公平,一五一十都算得清清楚楚,我一直认为,犯下的错就是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我就是这样,黑白分明,你对我好,我会同等回报,你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对你好,我在心里给每一个人都记了一笔账,什么人,该怎么对待,划分得一清二楚。 卫砺拿我没办法,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回梁园的路上,我又买了一条黑鱼,准备明天一早拿来煲汤,熬粥,给我爸送过去。 卫砺看着我,叹了口气,既无奈又郁闷:“诺诺,很多时候,我真的一点儿也看不懂你。” “女人就是辞海,一辈子也读不懂的。”我半开玩笑地说,“好了,可以撤啦!” 卫砺撇嘴,丢给我一个白眼,接过我手上的袋子,不悦地问:“今天怎么买这么少?” “我爸只能喝粥,买那么多干什么?”我理所当然地反问。 卫砺一噎:“你当我是死人啊?!” “不是有赵婶吗?”我撇嘴,看着卫砺扭曲的脸,还是默默地转回去买了一些别的菜。 卫砺这才傲娇地“哼”了一声:“算你良心没被狗吃光光!” …… 还上脸了! 我爸醒来,我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卫砺要傲娇,我也有那个闲心奉陪,于是冲他龇了龇牙:“那可不是!你这几天胃口不太好,要不还能给我剩下那么一丝丝良心?” 卫砺半张脸都抽了,磨着后槽牙,一脸郁卒:“你骂我是狗?!” 我耸耸肩:“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卫砺眯了眯眼,阴森森地威胁:“好!你可别后悔!” 我无所谓地咧嘴一笑:“本宝宝长这么大,还真就不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 卫砺两眼喷火地瞪着我:“很好!很好!你有种!” 我咧嘴一笑:“谢卫大爷夸奖!” 卫砺气得鼻子都歪了,瞪着眼撇着嘴直哼哼。 成功气到卫砺,我得瑟得不行,可是,五分钟后,我发现,我得瑟得太早了。 188 反虐卫砺 一上车,卫砺就把我摁倒了,困在副驾驶上,一手摁住我,一手哈我痒。我挺怕痒的,被他弄得笑得喘不过气来。 “我错了!我错了!别这样,卫砺,拜托!”我一边笑一边求饶,话都说不完整了。 卫砺斜勾着嘴角,咧出一个邪恶的笑容:“知道错了?” 我猛点头:“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以后还敢不敢了?”卫砺眯着眼睛问,那一脸得意都快流出来了。 我点头如捣蒜:“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晚了!”卫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上一刻不停,可着劲儿挠我的痒痒肉。 我脸一沉,冲他大声吼:“逗我玩呢!” 卫砺眯着眼睛笑得阳光灿烂:“是啊!就是逗你玩啊!” 我那个气啊!拼命挣扎,但却敌不过男人的力气,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岔气岔得肚子疼。 “放开我!放手!”我拍打着卫砺的手,卫砺得意洋洋地用眼神鄙视我。我气得不轻,昂起头想咬他,但他摁得很有技巧,我根本碰不到他。 肚子疼得厉害,一呼吸就抽着疼,我用力摁住岔气的地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骂道:“要死了!别闹了!” 卫砺这才停下哈我痒的手,但摁住我的手却没放松力度,递给我一个蔑视的眼神,问:“长记性了没?” 我瞪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记你大爷!老娘肚子都快疼抽了!” 卫砺的目光这才落到我摁着肚子的手上,急切地问:“怎么了?肚子怎么会疼?” 我狠狠冲他翻了个白眼,没吭声。卫砺呆了呆,大约是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灰头土脸地开车,不敢跟我扯皮了。 我气得不行,寻思着得好好整整卫砺,免得那货一天到晚在我面前充大爷,动不动就仗着武力值虐我。 回到梁园,我把菜丢给卫砺,让他先处理一下,我自己上了楼。 进了卧室,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条长绳子,在床的上半部分铺直了,然后把一条很薄的被子铺上去,把绳子完全盖住,再铺上/床单,将一切都伪装成原来的样子。 大功告成! 我满意地搓着手,猥琐地想象着卫砺等会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状。 “诺诺,你干什么呢?”开门声适时响起,卫砺的脑袋探进来,“菜已经处理好了,你去煮吧!” 我蹦跶到门口,双臂环住卫砺的脖子,纵身一跃,跳到卫砺身上,双脚勾着他的腰,附在他耳边吹了一口热气:“可是我想吃你。” 卫砺一下子就疯了,低吼了一声“小东西,你会后悔的”,甩上门,抱着我大步冲到床边,一下子就把我放到了。 干柴烈火,铺天盖地…… 完事之后,我已经累得不行了,卫砺要抱我去洗澡,我怕他一洗澡会来精神,连忙把他摁住了,草草收拾一下自身,扯出一张甜腻的笑脸,说:“这些天真的是辛苦你了,来,我给你按摩按摩。” 卫砺惊讶地挑眉看我,一脸不可置信:“诺诺,我……” “怎么了?”我笑眯眯地问。 卫砺的眼神既疑惑又不安:“我……受宠若惊……”干咽了一口唾沫,“我觉得有点冷……” “冷啊?那赶紧盖好被子。”我努力笑得更甜,把被子拉高,给卫砺盖严实了,然后开始给卫砺捏肩。 “诺诺啊,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卫砺拿开我的手,一脸怀疑地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有吗?我很好啊!可能是我爸没事了,我心情好吧!”我冲卫砺咧嘴直笑,“明天去请个好的护工,然后咱们就回帝都吧!” 卫砺“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收回了手。 我给他捏了十多分钟肩膀,手都酸了,卫砺却还没睡着,我有些急了,暗暗在心里祈祷:“睡吧!睡吧!再不睡着,我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见效了,卫砺的眼皮子越来越沉,眼睛越眯越小,渐渐的,呼吸沉了下来。 “卫砺?卫砺?”我试探着轻轻叫了两声,卫砺没反应,呼呼地睡得很香。 我心里一阵窃喜——成了!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先将一边的被子掀开,再将下面的薄被子翻到卫砺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一整条被子拿开,再把另一边的薄被子也翻到卫砺身上,整成一个卷,然后把绳子两头收起来,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看着被裹成蚕宝宝一样的卫砺,我得意得不行,憋住笑,蹑手蹑脚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收拾妥当之后,我就下了楼,哼着小曲儿煮了好几个菜,一盘一盘地端到卧室,放在茶几上,开了一瓶红酒,点上几只蜡烛,放上舒缓的轻音乐,然后关了灯,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享受。 等我折腾完,卫砺还没醒,我有些不爽了,想了想,把音乐声放到最大,看到卫砺动了动,连忙把声音调小,继续摆出一副姜太公钓鱼的闲适姿态浅斟慢酌。 卫砺含含糊糊地呓语了两声,就彻底醒过来了。蜡烛的光照不远,卫砺那边很暗,我只能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看不清他的表情。 卫砺好像蒙了一会儿,我影影绰绰地看见裹着被子的影子动了动,很快,卫砺就发现了不对劲。 “诺诺!我怎么动不了了?”卫砺可怜兮兮地问,看起来有些急躁。 我阴森森地笑笑,充耳不闻,举起酒杯,轻轻地摇了摇,缓缓放下,夹了一块排骨慢慢咀嚼,嚼了半天,愉快地轻吁一声:“今天真的是人品大爆发啊!煮的菜简直不要太好吃!卫砺,你也来尝尝吧!” 卫砺又剧烈地动了两下,但我捆得很有技巧,绳子在他前臂中部,捆得很紧,他根本挣不开,除了利用脚部的力量让自己翻个身,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诺诺!这是怎么回事?你对我做了什么?!”卫砺发现了不对劲,气急败坏地问。 虽然一片昏暗,可我还是感觉到背后一凉,卫砺的目光仿佛能穿破黑暗似的。 我起身拉开厚重的窗帘,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太阳下山,但天还没黑。光线照进屋子里,我这才看清卫砺的样子。 嗯,像个粽子,拦腰一捆,动弹不得,在床上挣扎滚动,又像一只被蜘蛛网困住的虫子。 卫砺奋力抬起头,看清楚自己的情形之后,顿时炸毛了:“程诺!你行!” “见笑,见笑。”我咧着嘴笑得无比得瑟,缓步走过去,侧身在床边坐下,拍了拍卫砺的脸颊,邪恶地说,“卫大爷,你虐我虐得挺爽啊!” “你找死!”卫砺冷冷地瞪着我,目光阴狠,充满威胁意味。 “我知道,等你出来了,我肯定会被虐成渣,不过嘛!”我顿了顿,嘿嘿阴笑,“反正你对我大虐三六九,小虐天天有,我就是老老实实乖乖听话,也免不了被虐,无所谓啦!” 卫砺不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我,磨着后槽牙,看起来特别吓人。 我捏住卫砺的鼻子,笑得不怀好意:“但是呢,能够虐你一次,我就是等会儿被你修理死,也值了!卫砺,你说是不是?” 卫砺狠狠地别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程诺!你有种!我就不信你能一直捆着我!” “切!还跟我嘴硬呢?有你求我的时候!”我好笑地说,起身回到沙发上,继续得意地吃我的菜,喝我的酒。 其实中餐配红酒,总有那么些不伦不类,但是卫砺就喜欢这样的搭配,奇怪的中西合璧,就像梁园的设计一样,一般人欣赏不来。 过了很久,菜都快凉了,卫砺才闷闷地开口:“我肚子饿了。” “饿了啊?”我连忙往碗里夹了好多菜,倒了大半杯红酒,一手端碗,一手端酒,屁颠屁颠地跑到床边,把酒杯往床头柜上一放,贱兮兮地笑说,“那我吃给你看!” 卫砺顿时炸毛了,霍的瞪着我,咬牙切齿:“程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耸耸肩,一脸“你咬我啊”的贱样儿:“怎么会!人生如此美好,我多么希望能够向天再借五百年!”我扯开嗓子鬼哭狼嚎,“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卫砺气得鼻子都歪了,我故意吧唧嘴,一副吃得很香的样子,卫砺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眯成窄窄的一线,威胁地说:“你现在放开我还来得及!” 骗鬼!我要是现在放开卫砺,不出半分钟,我就会被他虐得死去活来!虽然被虐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这种事情能晚一会儿,还是晚一会儿的好。 我摇头晃脑,语声铿锵有力:“本宝宝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卫砺愤愤地瞪着我,不再说话,舔了舔嘴唇,一副抗拒不了诱惑的样子。 我呵呵笑着吃完一碗菜,端着酒杯一口闷了,舒服地抹了一把嘴,叹道:“饭后一支烟,快/活赛神仙!卫砺,我替你吃饱了,你替我抽根烟吧!” 189卫大爷,我错了! 我抽出一支烟,塞进卫砺嘴里,拿打火机打了好几次,就是不往烟头上凑。 卫砺看出我的戏弄心思,狠狠地磨着后槽牙,眸光暗沉危险,却没吭声。 我摸着肚子偷笑:“好饱啊!唔……饱暖思睡眠,我得睡会儿。” 我得瑟得瑟地站起身,当着卫砺的面脱衣服,故意脱得很慢很慢,学着小电影里的那种很诱人的姿势,挑战卫砺的极限。 卫砺的呼吸蓦地粗重起来,眼睛通红,跟嗑了药似的,喉咙里溢出低低的嘶吼。 我憋住笑,从卫砺身上爬过去,爬到另一边,拉过刚才丢在地上的被子盖好,然后掰过卫砺的脑袋,咬着他的耳垂说:“晚安,卫大爷,希望你今晚能做个好梦。” 我猜我现在的样子一定特别欠揍,卫砺彻底炸毛,脑袋重重一撞,“咚”的一声,我的额头中招了,痛得我直抽冷气。 卫砺一脸出了一口恶气的样子,挑衅地看着我,好像在说“你不是能耐么?不就这点儿本事么?我看你还有什么招!” 我一时大意,挨了一下子,有点窝火,愤愤地往被窝里一钻,不吭声了。 人有三急,我就不信卫砺没有求我的时候! 我暗搓搓地想,挺猥琐的。想着想着,眼皮子越来越沉,意识渐渐朦胧了。 我是被卫砺隔着被子踹醒的,开灯一看,腰部以下的被子都被他蹬开了。 “放开我!我要上厕所!”卫砺急躁地吼。 我耸耸肩,一脸无奈地起来,拿了一件衣服把卫砺的脑袋包住,然后把他的皮带抽出来,卷成一个圈,小心翼翼地接近,趁卫砺看不见的当儿,套住他的脚,收紧,扣牢。 大功告成! 我搓着手掌,把衣服拿开,让卫砺得以重见天日。 “诺诺!你!别闹了!”卫砺用力蹬腿,但现在他只能两条腿并在一起踢蹬,就像鱼一样。 我咧着嘴笑得无比得意:“卫砺,你说,我是不是在找死?” 卫砺半张脸都抽了,憋了很久,才憋出几个字:“没有,是我在找死。” “那你还虐我不?”我笑得阳光灿烂,贱兮兮的样子落在卫砺眼里,我从他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我都忍不住想抽自己。 卫砺咬牙切齿,勉为其难:“呵呵……怎么会?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那我要是放开你,你打算怎么办?”我继续问,其实心里还是很忐忑的,虽然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但毕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收拾我,还是挺没底的。 卫砺眯着眼睛,努力将凶狠的眸光放得柔和些:“我要上厕所,然后去吃东西。” “再然后呢?”我连忙问,“你会不会狠狠修理我一顿?” “怎么会!我爱你还爱不过来呢!”卫砺脱口而出。 我整个人都僵了。 他说,他爱我还爱不过来呢! 他说爱我了! 可……为什么会是在这个时候? 不记得是谁说过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卫砺那么爱纪苏,这句话,一定是随口一说罢了! 我原本很高昂的兴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叹口气,闷闷地捡起衣服穿上,然后把捆着卫砺上半身的绳子解开,夺门而逃。 “程诺!你还想跑?!你给老子站住!”卫砺的吼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 我直接拿了钥匙,开着我那辆smart就跑,直往桃子那儿奔。 谢天谢地,有段时间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就去考了个驾照,现在逃命刚好用得上。 卫砺要先解开脚上的捆/绑,然后去上厕所,穿衣服,这些最少要花十几分钟的时间,我绕点路,他追不上我的。 一路胆战心惊地杀到万鸿,开门进屋,锁死了门,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直喘粗气。 桃子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我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只是淡淡地抬头瞥了一眼,就又瘫回去了。 我瞄了一眼电视,是陆向远的一期综艺节目,屏幕上的陆向远意气风发,神采奕奕,容貌英俊,气质沉稳,简直就是十佳男神的代言人。 “还在看他?”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桃子叹口气,关了电视,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额……我来看看你。”我心虚地说,“那个……时候不早了,睡吧!” 桃子这儿一直给我留着房间的,我直接回了我的房间,倒在床上,掏出手机想玩一会儿,又不敢开机,怕卫砺打电话过来。 没想到,没过多久,“砰砰砰砰”的砸门声就响起来了,我还没关房门,听得很清楚。 桃子大叫:“谁呀!拆迁呢!” 我连忙冲过去,凑到猫眼瞄了一眼。 卫砺!他居然那么快就找来了! 我冲桃子小声交代了一句,就一溜烟躲进了桃子房里的大衣柜里。 桃子和卫砺的交谈声响起,紧接着,卫砺冲了进来,一间房一间房地找我。 我躲在大衣柜里,支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感觉到卫砺的脚步声进了这间卧室,我顿时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喘。 看样子卫大爷是真的很愤怒啊!现在被抓回去,我估计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我说姓卫的,你这叫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桃子的语气很不满。 卫砺怒气冲冲地说:“这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进自己的房子,也叫私闯民宅吗?” 桃子顿时说不出话了。 卫砺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出去了,桃子好像也跟着出去了,嚷嚷个没完:“我都说了,橙子不在我这里,现在你信了吧?” “那小东西就你一个朋友,这大晚上的,她不来找你,还能去找谁?”卫砺“嘁”了一声,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想象得出他的表情有多么不屑。 桃子的语气很无奈:“你能想得到,她难道就想不到吗?怎么可能会来找我!那不是等着被抓?我觉得吧,她要是想躲着你,十有八/九会找个酒店,也许是酒吧,甚至有可能是网吧,毕竟那些地方比我这儿要安全得多。” 一阵沉默。 我提心吊胆地支棱着耳朵听,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卫砺若有所思的声音:“那倒也是,我让人查查。”接下来,就是卫砺一个人在说话了,我猜,他应该是在打电话。 “我已经跟公安局打过招呼了,一旦诺诺去住酒店,扫描了身份信息,那边就会通知我,现在我就先在你这儿等一会儿吧,说不定她会来这儿休息。”卫砺轻描淡写地说。 可我却蓦地紧张了起来,卫砺这举动很反常啊! 他到底相不相信我没在这儿?要是信了,他应该已经走了,可要说不信,那他还跟公安局打招呼干什么? “你要等就等吧,我睡了!”桃子冷冷地说,很快就进了房间。 我听见关门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门,轻手轻脚地出来,往床上一倒,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橙子,你干啥了?我看卫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啊!”桃子小声问我。 我绷着嘴用力摇头,食指竖在唇边,小声说:“嘘!别问,别让那货听见了!” 桃子皱了皱眉,没再多问,淡淡地说:“那行,睡吧。” 我既兴奋又紧张,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瞎折腾,桃子被我吵得也睡不成,郁闷地压低声音吐槽:“你个二货!干嘛不躲你自己房里?躲这儿来祸害我!” 我哪敢躲自己房里啊!这儿好歹是桃子的卧室,卫砺就算要搜,也不会搜得太仔细,更不会到处乱翻,要是躲在我房里,他一准儿把我揪出来。 我双手合十,对着桃子赔笑脸,桃子不耐烦地说:“懒得理你!我去上厕所,你要是想打滚,趁现在滚完了,等我回来,你要是再跟虫子似的乱动,老娘直接把你扔出去!” 我被桃子威胁得心里发虚,没敢吭声,弱弱地睁大眼睛用眼神求饶。桃子郁闷地开门出去,过了三分钟,她又回来了。 随着桃子上厕所,我突然有了尿意,而且一想到要上厕所,那种感觉就憋不住了,加上晚上喝了不少酒和汤,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越想克制,越克制不住。 我倒在床上,蜷成一团,双手捂住肚子,用尽全身力气憋着,放空大脑,不让自己去想。 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越憋越想,过了不知道多大会儿,我居然憋出了一身汗,心知再怎么熬也熬不住了,只能慢吞吞地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细缝,凑过去一只眼睛往外看。 一片漆黑,寂静中只有均匀而微沉的鼻息。 卫砺睡着了!真是天助我也! 我没敢开灯,摸黑去了卫生间,解决完生理需求,再摸黑回房。不料,刚扶着墙壁走了没几步,突然一脑袋撞上了一堵墙,一个凉凉的东西硌得我额头生疼。 我下意识“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叫声一发出来,我就反应过来了,怕吵醒卫砺,硬生生把后半声尖叫咽了回去。 “叫啊!怎么不叫了?”一道阴冷入骨的声音蓦地闯进耳朵,吓得我掉头就跑。 190大爷,你轻点儿 一只大手快准狠稳地扯住了我的后脖领子,差点没把我勒死,随后,我被抵在墙上,卫砺阴森森的声音传来:“小东西,还想跑?你跑得了么?” 我顿时怂了,哭丧着脸求饶:“卫大爷!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卫砺冷冷地问,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却莫名的能感觉到他想杀人的目光。 我连忙点头,跟小鸡琢米似的,点的自己头都晕了:“知道了!知道了!” “晚了!”卫砺磨着后槽牙,开了灯,大手一捞,单手夹着我的腰,将我夹在腋下,大步流星地往我的卧室走。 我踢蹬着腿脚,弱弱地威胁:“放我下来!不然我叫人了!” “你确定要让桃子亲眼见证?我反正是不介意的。”卫砺厚脸皮地丢给我一句话,一进卧室,就把门反锁了,把我往门板上一抵,掐着我的下巴,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森森然问:“捉弄我很好玩是不是?” “不好玩。”我耷拉下脑袋,怂得跟条狗似的,不过一想到卫砺当时像个蚕宝宝似的拼命蠕动,我就忍不住想笑。 大概是我的言不由衷惹火了卫砺,他低头就冲我的脖子啃了下来,啃得挺重,挺疼。 我“嘶”的一声抽了一口冷气,懊恼地推着他的脑袋,本来想骂一句“要死啊”,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 “大爷,你轻点儿~”好汉不吃眼前亏,该求饶时千万不能硬充好汉,会死得很惨的! 卫砺冷笑:“轻点儿?!你觉得可能吗?!” 我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妈呀!要出人命了! ……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想,桃子一定听到很多不和谐的声音了,虽然我竭尽全力克制,可是卫大爷就像故意整我似的,硬是用各种可耻的方式逼得我不得不用各种音调花式歌唱。 “诺诺,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卫大爷很猥琐地压着我,眯着眼睛,笑得像成功偷了一百只鸡的黄鼠狼。 我翻着白眼,无力地长出一口气,没搭理卫砺。 卫砺不甘寂寞地扭过我的脸,凑在我耳边,用低沉微哑的声音说:“不作死就不会死,我记得我教过你的。” 我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气哼哼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砺,抱着双臂将自己蜷成一团。 卫砺毫无预兆地从后面撞进来,很深,很重。我猝不及防,被他攻了个溃不成军,“呀”的一声惊叫,随即立刻捂住嘴,回头狠狠地瞪着卫砺。 “不理我是不是?我看你是还没吸取教训!”卫砺不怀好意地笑,用力顶了一下。 我那个气啊!反手照他腰间掐了一把,卫砺眉头一挑,笑得痞气:“呀嗬!还有力气还手!看来还是我没尽到男人的职责!” 我…… 卫砺终于肯放开我的时候,我已经累得快昏过去了,他没抱我去洗澡,只是将我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我的后背。 卫砺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诺诺,其实我没生气,真的,我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懒洋洋的不想说话,瘫软如泥,哼哼着在卫砺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卫砺却不让我睡,掰着我的脸,说:“诺诺,不许睡!起来陪我聊天!” 大半夜的不让睡觉,聊他个大头鬼!我懒得骂他,使劲往他怀里蹭,脑袋埋得紧紧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恕不陪聊”。 卫砺一般都是很顺着我的,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居然跟我杠上了,尽管我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他却不肯让我睡。 卫砺拈起我一缕头发,往我鼻子那儿轻轻地搔弄。发梢触到皮肤特别痒,我打了两个喷嚏,彻底清醒了。 我腾的一下坐起来,抬脚就冲着卫砺踹了过去,烦躁地骂:“作死啊!大半夜的不让人睡!神经病!” 卫砺“噗嗤”一声笑了,像个扎了钉子的破车胎。 “诺诺,你的起床气真的是无比的大啊!”卫砺摸着我的脑门子,跟哄小狗似的。 我烦躁地拍开他的手,不耐烦地吐槽:“卫大爷,您老人家叫我起来,就是为了吐槽我的起床气吗?” 卫砺低低地笑了:“没有,我今天很开心,想你陪我说说话。” “开心?!你脑子被驴踢了?!”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卫砺,忍不住去摸他的额头。 这货难道被我整傻了?他明明怒气冲冲地来找我算账,居然跟我说他很开心?还是他以为我是傻瓜,骗我玩的? 卫砺见我一脸不信,笑着摇了摇头,说:“真的,诺诺,虽然你把我整得挺惨的,但我真的没有生气。” “骗鬼!没生气还那么快就找我报仇!”我撇嘴,丢给卫砺一个大大的白眼。 卫砺靠坐在床头,把我搂进怀里,垂眸看了我一眼,目光很温柔:“你想到那个主意整我,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我点点头,之前在网上看到类似的段子,但是自己真的实施起来,还是挺费工夫的,比如为了让卫砺睡得沉一些,我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差点没下不来床。 “你肯在我身上花心思,我就开心。”卫砺低头,在我额头上亲了亲,语声如山间清泉一般,带着涤荡人心的魅惑,“诺诺,我最怕的就是你心里没有我。” 我心口一颤,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有些疼。想笑,却笑不出来,就连敷衍一下卫砺,我居然都做不到。 卫砺抚/摸着我的脸颊,心满意足地说:“诺诺,真的,我很开心。” “那还找我报仇?”我干笑,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卫砺温柔地笑了:“傻瓜!那不是生气,我真要是生起气来,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倒是句大实话,卫砺真的生气的时候,绝对不会好脾气地照顾我的感受,他会拿着我的死穴用力捏,我越怕什么,他就越要做什么,从心理上给我致命的打击。 “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卫砺把我往怀里扯了扯,“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配合。”顿了顿,温柔如水地看着我,坚定地说,“诺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开心,那就好了。” 好动听的情话啊! “我是不是应该掬一把感动的泪水?”我半开玩笑地问,心里却蓦地凉了。 又是花言巧语!可是卫砺大概忘了,我已经吃了太多堑,长了那么一丁点儿智,要是再轻易相信卫砺的甜言蜜语,那我就是傻x! 卫砺一只手卷着我的发梢把玩,目光落在发梢上,没看见我的神情,只是一径儿自说自话:“诺诺,我想你开心,想你快乐,我想给你幸福。” 幸福这东西,是个什么鬼?我听说过,也信过,我甚至以为自己曾经离幸福很近很近,一伸手就能抓到幸福。 可是在巴黎的那个晚上,卫砺在睡梦中喋喋不休地叫“苏苏”。 可是在我全心全意备孕,想要给卫砺生一个孩子的时候,查出了节育环。 可是在无数次我爱上卫砺之后,他一次又一次地用纪苏告诉我,我就是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纪苏,才是他心目中盛开不败的红玫瑰。 卫砺,你要我怎么相信幸福?怎么相信你能亲手给我幸福? 我挣开卫砺的怀抱,往被窝里缩了缩,淡淡地说:“我困了,想睡了。” 卫砺垂眸看我,微微皱眉,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轻轻给我盖好被子,略有些无奈地说:“睡吧,我抱你睡。” 我下意识往床边撤了撤,突然想离卫砺远一点,再远一点,仿佛他就是一棵仙人掌,一靠近就会被扎似的。 其实,卫砺真的就是一棵仙人掌,我每次靠近他一点,都会被扎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花了很大的精力养好伤,他却再一次用温柔的刺把我包围,等我离得近一些,那些温柔又会在一转眼间化成无比锋锐的刀子,一刀又一刀,如凌迟一般,让我痛不欲生。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卫砺连忙凑近了抱住我,皱着眉头问:“冷?” “有点。”我脱口而出,“把空调打高一点吧!” 卫砺舒展了四肢,将我整个人抱进怀里,尽可能多地裹起来,笑道:“三十六度恒温空调,纯天然的!” 我挣了挣,没挣开。 卫砺又问:“不是说困了吗?怎么不睡?” 我顿时不敢动弹了,生怕他又找着什么借口把我怎么怎么着。 卫砺抱着我,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我都快睡着了,才听见他叹了口气。 叹息声很低,很沉重,好像胸口压了块大石头,喉咙里堵了团破布似的,闷而不发,十分压抑。 我心里拧巴着,挺难受的。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很自私的。 卫砺坚守着他的爱情,却渴望我的爱情,他说,在我和他之间,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受伤。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尽可能让自己伤得轻些。 191 诺诺,我们重新开始 一直睡到中午,我才懒洋洋地起来。 桃子已经去上班了,她回了a市之后,就找了一份工作,这一次是因为我回来了,请了好几天假陪我,卫砺一回来,她就去上班了。 我揉着眼睛,顶着一脑袋鸡窝般的乱毛,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门,听见厨房有动静,过去一看,卫砺居然在做饭。 他系着一副粉红色格子底、带花边的小熊围裙,像模像样地炒菜,见我过去,嫌弃地撇了撇嘴,吐槽道:“快去收拾一下,丑死了!” 我皱皱鼻子,冲他吐了吐舌头,慢吞吞地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妥当之后,卫砺已经在餐桌前坐着了。 一道清蒸鲈鱼,一道番茄炒蛋,一道蚝油生菜,一道紫菜虾皮汤,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我坐下,将这几样菜每一道都尝了一遍,由衷地竖起大拇指:“卫老板,你要是哪天公司破产了,你就去当厨师,保证饿不死!” “乌鸦嘴!”卫砺瞪我一眼,没好气地低斥,随手往我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到一半,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才发现,居然是医院那边来电话了,说是我爸想见我。 我呆了呆,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卫砺皱眉,一脸担心,“出什么事了?” “我爸……要见我……”我喃喃,十分慌乱,“怎么办?要不要去?” 卫砺想了想,说:“去吧!你不是也很担心他吗?去看看也好。” “可是……我不敢……”我弱弱地说,挺无奈的,毕竟他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看见我,他只会更愤怒。 卫砺沉吟片刻,说:“他既然主动提出来要见你,应该没什么事。我想,大概是患难见真情,他现在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他应该是知道自己错了,想补偿你吧!” “真的?”我顿时欣喜起来,却还是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的感觉,你一直以来特别特别恨一个人,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拿来恨他了,可是当他真的遇到什么灾难,处在生死关头,最心痛的人还是你。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其实反过来说,也是成立的。 我爸曾经很爱我,会带我去游乐场,给我讲故事,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玩“骑大马”的游戏。 可是后来,他不再爱我,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程才和沈欢,而我,转眼间就从他的心肝宝贝成为了无关痛痒的负担。 所以我恨,我冷眼看着他一无所有而无动于衷,但是当他真的处在生死关头的时候,我比谁都心疼。二十多年的刻骨恨意,其实跟爱意是一样深的。 卫砺温柔地笑着,拍拍我的手背,说:“不管怎么样,都去看看吧!不然以后想起来,我怕你会后悔。” 我整个人都乱了,只能顺着卫砺给我的指引,蒙头蒙脑地往前走。 吃过午饭,卫砺就开车带我去了医院,站在病房门口,我不敢进去,只敢扒着门框探着脑袋往里看。 “诺诺……是你来了吗?”我爸虚弱地问,要不是我竖着耳朵留意病房里的动静,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我连忙深吸一口气,在卫砺的陪伴下一步一步地走进病房,站在病床前。 “想不到……最后……还是你……肯来看我一眼……”我爸气若游丝,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两行老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溢出,顺着眼角滚落。 我心里一酸,哽咽着叫了一声“爸”,扑在床边,握着我爸的手,泣不成声。 卫砺轻拍着我的后背,柔声安抚:“诺诺别哭,你看,你一哭,你爸也哭,他才刚动完手术,情绪不能太激动,会伤身体的。” 不得不说,卫砺真的是将我的每一处软肋都拿捏得精准无比,我立刻咬着嘴唇收住哭腔,用力抹眼泪,然后抽了纸巾给我爸擦泪。 我爸断断续续地说了好多话,说他的忏悔,说他对于人心的无知,说当年不该负了我妈,更不该对我不好…… 我默默地听,默默地掉眼泪,心里既悲哀又庆幸。 悲哀的是,过去了二十多年,我爸才知道他错了,可是我妈已经死了,我已经受了那么多罪,这些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 庆幸的是,还好我爸想通了,至少以后,我又是有爸的孩子了。 真的,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根本没办法真的一刀两断,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做不到,只要我爸向我表露出一丝丝善意,愿意向我跨出一步,我就愿意向他狂奔九十九步。 我已经没有妈了,我不想连爸也彻底失去。 我爸说了很多话,他身体还虚弱着,说几句就会喘上一阵子,隔着氧气面罩,喉咙里“嗬嗬”的,听着特别吓人。 “爸,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我泪如雨下,既心疼,又欣喜。 我爸抖着手摸了摸我的脸,说:“诺诺瘦了……你也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陪陪爸爸……” 我想拒绝的,但是卫砺及时拦住了我,说:“诺诺,你爸还指望着你来照顾呢,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怎么办?再说了,他现在刚刚渡过危险期,身体还很虚弱,需要静养,你每天来陪他说说话就好了。” 我噙着泪,咧着嘴笑,依依不舍地看了又看,才被卫砺拉着带出病房。 “卫砺,我爸接受我了!”一出病房门,我就克制不住了,一把抓住卫砺的手臂,用力摇,颠来倒去地说,“我有爸了!我又有爸了!” 卫砺好脾气地笑,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好了!像个傻瓜一样!回家再乐呵去吧!” 回到梁园,我弄了一大桌子菜,跟卫砺面对面坐着,抱着酒瓶子直接对嘴吹,喝了个酩酊大醉。 我直接喝断片了,不记得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只知道醒来时,天都已经亮了,卫砺早就醒了,没抱我,正倚着床头抽烟,屋子里全是烟味。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柜上,感到头疼得跟要炸开似的,闷哼着轻轻地揉,一瞥眼,只见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粗略一扫,起码十个。 “别抽了!呛死了!”我难受地挥了挥手,想把烟雾驱散些。 卫砺突然压了过来,捧住我的脑袋,用力吻了下来,吻得很深。 我本来就头疼,被他一记深吻弄得有些缺氧,感觉眼前接二连三地闪白光,下意识用力地推他。 过了很久,卫砺才放开我,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问:“诺诺,是不是很多事情,后悔都是来得及的?” “嗯?”我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卫砺,快要爆掉的脑袋完全消化不了他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那你是不是也能原谅我?”卫砺殷切地看着我,眼睛里流窜着期待的光芒。 “什么啊?说人话!”我撇着嘴嘟哝,用力揉太阳穴。 酒是穿肠毒药,果然没错!我现在只想把脑袋拧下来扔到楼下当球拍! “诺诺,你爸以前那么对你,你都肯原谅他,那么,要是我也后悔了,想跟你重新开始,你会不会原谅我?”卫砺的殷切里莫名的多了几分不确定。 我叹口气,无奈地说:“卫砺,你知不知道,宿醉醒来的人是很烦躁的!有话直说成么?再跟我兜圈子,分分钟踹下去你啊!” 卫砺目光灼灼地看了我很久,才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全身勇气似的,毅然道:“诺诺,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我还是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啊?” 他那么爱纪苏,怎么跟我重新开始?别告诉我他要忘掉纪苏,跟我程诺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虽然在情感上来说,我很愿意相信,毕竟卫砺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更是我唯一的男人,还是我倾注了五年多青春爱恨的男人。 可是理智告诉我,那不可能。 活人永远是比不过死人的,程诺是永远比不过纪苏的。 “诺诺,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从最初开始,你是程诺,我是卫砺,我们在一起。”卫砺郑重地说,顿了顿,又道,“没有纪苏,没有季成,就你和我,你再爱我一次,我全心全意爱你,好吗?” “你……你说什么?”我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砺,“你说,你要全心全意爱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不过是喝了两瓶红酒,蒙头睡了一夜,怎么一觉醒来,卫砺的画风就变了呢? 他说过除了爱和婚姻,什么都可以给我,怎么现在突然要跟我重新开始,还要全心全意爱我了呢? 我有些回不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昨晚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我努力回想,可是脑袋里就像同时放进了一个线团和一只小猫一样,一片狼藉,根本理不清头绪。 “诺诺,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吗?”卫砺恳切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些乞求。 192 忘了纪苏,爱你 “卫砺,你……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我在做梦?”我越说,越觉得这很可能是在做梦,呆呆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痛,很痛,非常痛! 这是真的! “诺诺,我是认真的!”卫砺再一次强调,既好笑又无奈,把我的手拿开,摸了摸我的脸颊,一脸心疼地说,“你要是不信,那就掐我吧!” “可是……为什么?”我是真的很疑惑,卫砺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 卫砺沉默了,过了很久,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了,自嘲地笑笑:“卫砺,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卫砺将我往怀里一搂,摇着头说:“诺诺,我说了,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我仰起脸看着他,固执地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卫砺叹口气,好半晌,才幽幽地开口:“纪苏已经死了,我再怎么抛不开放不下忘不掉,她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一直对她念念不忘,不但自己痛苦,更伤了你的心。诺诺,我不想你伤心,我说过,我想你开心,想你快乐,想给你幸福。” 我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 “可是,最让你痛苦的,就是因为我对纪苏念念不忘,却又放不下你。”卫砺长叹一口气,苦笑道,“其实我这个人真的很自私,要你爱我,却不肯放下纪苏,不肯爱你。其实诺诺,我们在一起五年多了,五年的朝夕相处,我对你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只是我不敢承认罢了!” “纪苏带给我的记忆太深刻太痛苦,我不敢承认我心里有你,不敢承认其实我已经背叛了对纪苏的承诺,所以你痛苦,我也痛苦。可我自私地选择了无视你的痛苦,以此减轻我的痛苦,我以为,只要你还留在我身边,一切都能相安无事。” “可是诺诺,我成功地留住了你,却再也感受不到以前你在我身边时的那种轻松快乐。你的心离我越来越远,虽然人在我怀里,可心却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其实,我要一具身体有什么意思?以我的身份权势,要什么样年轻貌美的身体没有?可是诺诺,我只想要你,想看你对我笑,对我撒娇,对我使坏,这样我才能感觉到,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逼真的充/气/娃娃。诺诺,昨天你捉弄我,起初我是很气急败坏的,可是看到你在我面前各种折腾的时候,我就一点儿都不生气了,反而庆幸你还愿意花费心思捉弄我。” “真的,诺诺,我对你再好,再宠,再千依百顺,得不到回应,其实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不会因此而感到开心,你甚至做梦都想逃跑!” 所以说,我昨晚跟卫砺说了我想逃跑?这货知道我不是闹着玩的,所以开窍了? “昨天看到你跟你爸冰释前嫌,你那么开心,你跟我五年,我从来没有看见你那么开心过,虽然你哭得跟狗似的,可是诺诺,我知道你真的特别高兴,简直要高兴疯了。诺诺,我想让你高兴,真的,你想要什么,我都想竭尽全力满足你,只要你高兴就好!” 卫砺的语气一本正经,好像这一番话真的是发自肺腑一般。 我想了想,问道:“忘了纪苏,爱我?卫砺,你确定?” 卫砺郑重地点头:“我已经失去了纪苏,如果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我还会失去你。诺诺,我已经受过一次心碎至死的伤了,受不了第二次了。” “可是卫砺,很抱歉,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看着他,蓦地笑了,“我已经受过很多次心碎至死的伤了,受不了下一次了。” 我跟了卫砺五年,如果他真的能忘掉纪苏,全心全意地爱我,他早就爱我、娶我了,说不定我现在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五年都没能产生爱情,难道单凭几句话就能产生吗?卫砺的执念那么深,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改变得了。 如果真的有一件事能够让卫砺爱上我,让我取代纪苏在卫砺心目中的位置,那就只能是死了。 能打败死人的,只有死人。除非我死了,卫砺才有可能爱上我。 听到我拒绝,卫砺下意识眯起了眼睛,眉头皱得死紧,他闭了闭眼,抿了抿嘴,毅然决然地说:“我知道,以前我干了太多混账事儿,你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诺诺,我这个人,一旦下定决心,就绝对不会更改,我既然说了要跟你重新开始,那就一定会重新开始!” 我好笑地横他一眼,刚想反问一句“你都下定决心了,还问我干什么”,他就用手指堵住我的嘴唇,大声笑道:“诺诺,我说不会放你走,就绝对不会放你走,我说重新开始,就一定要重新开始!你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突然凑近我,附在我耳边,一字一顿地说,“诺诺,你这一辈子,只能是我的,只能听我的!” 所以,我就活该是案板上的那块肉,随他片成片,切成丝,剁吧剁吧捏丸子? 卫砺原本坚毅的目光蓦地变得无比柔和,语声渐转低沉:“诺诺,就算你现在不爱我,以后也一定会爱我的!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我卫砺追不到的女人!” “我呸!”我被卫砺那种掌握一切的语气刺着了,狠狠地“呸”他一脸,卫砺咧嘴一笑,直接把脸埋在我胸口,用力地蹭。 我那个气啊!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卫砺缠着我闹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我,起床收拾好,一起下楼吃了午饭,然后开车去医院。 我爸的精神还很虚弱,我搬了张凳子坐在他身边,陪他说话,说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我们的幸福生活,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说,他在听。有时候,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掉眼泪,我爸也跟着哭。 可能真的是经历过生死大劫,认识到历经变故之后,唯一一个留在他身边的,居然是他最不屑一顾的女儿,我爸的脾气一下子变得特别平和,对我也很和颜悦色,再也不给我甩脸子了。 我是真的很开心,也特别感激卫砺,不管怎么说,在我最为艰难的时刻,他一直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 傍晚回到梁园,我自觉地下厨煮了好多菜,这次卫砺没让我喝太多酒,只准喝一点点意思意思,据说是我喝多了酒之后挺坑爹,他差点没制不住我。 我没脸问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我爸正在恢复中,对我又大为改观,我心里高兴,很多事情都懒得去理会。 晚上做完剧烈运动之后,卫砺抱着我,附在我耳边说:“诺诺,我觉得吧,你是时候让你爸抱个外孙了。” 我有些反感,现在真的很受不了跟卫砺讨论孩子的问题,于是板着脸,说:“我爸病得那么重,哪有那个力气抱孙子?行了,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我要去洗澡了,好累!” 卫砺脸一僵,笑容瞬间凝固,片刻,舒缓了表情,尴尬地笑笑:“诺诺,你这样一点儿也不可爱!” 我翻了个白眼,自顾自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冲刷着我的神经,我忍不住想到白天卫砺说的话。 重新开始,全心全意爱我…… 真的……好诱人啊! 我叹口气,暗笑自己不争气,没脑子,受了那么多伤,居然还不长记性! 卫砺口口声声说他是认真的,当初他让我给他生孩子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认真的?可他却偷偷给我带节育环,给了我致命一击。 傻女人才会相信坏男人的话!卫砺是坏男人,可我已经不想再做傻女人了! 洗完澡出来,卫砺已经睡着了,我也没叫他,自己贴着床边躺好,关了灯,在一片黑暗中放空心灵。 其实现在的生活挺好的,我爸度过了危险期,也对我大为改观,我收回了对卫砺的痴心与奢望,只是单纯地在一起生活,没有那么多奢望,也就没有那么多烦恼,真的挺好。 醒来时,卫砺照旧已经不在了,半边床榻都冷了,我慢吞吞地穿衣洗漱,下了楼,就见卫砺正在厨房里忙碌。 卫砺扭过头看着我,笑呵呵地说:“早餐很快就好了,你先去看会儿电视吧!” 我袖着手,倚着开放式厨房的玻璃门,默默地看着卫砺。 他真的很帅,很高,很挺,就像时装店里的男模特那样标准而精致。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给他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显得特别柔和,特别温暖。 “色/女!口水流出来了!”卫砺取笑我,走到我面前,抱了抱我,在我脸颊上亲了亲,“去吧,一会儿就好。” “卫砺,我觉得其实你就算不去当厨师,也能混下去的,你还可以去当模特。”我由衷地赞叹,“论身材,论长相,你素颜都能秒杀很多一线男明星了!” 卫砺哈哈大笑,刮了刮我的鼻子:“小东西,捡到宝了吧!” 193 又一个骗局 吃过早餐,卫砺对我说,他有些急事,要出差两天,大概明天下午才能回来,因为我这几天心情大起大落,精神很疲倦,就不带我一起去了,让我好好在梁园休息,下午去陪我爸说说话,等到明天他回来了,再陪我一起去医院。 吃完早饭,卫砺就急匆匆地走了,我一个人闲得无聊,桃子又去上班了,我想了想,索性去医院陪我爸。 经历过那么多不愉快的糟心事,我现在特别珍惜跟我爸待在一起的时光,虽然他什么都不能做,就连说话都特别费力,可我就是想跟他待在一起,哪怕就是静静地看着他,我都觉得很开心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我爸平躺着,挂着点滴,眼睛眯成一条缝,似睡非睡。 我试探着轻声叫道:“爸,我来了。” “小才……是你吗……”我爸虚弱地问,语声很惊喜,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爸怎么会突然提起程才?转念一想,程才是他的心头肉,现在在监狱里待着,他最想见的肯定是程才,念叨着程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握着我爸的手,温声说:“爸,是我,我是诺诺。” “怎么是你?小才呢?小才没来吗?”我爸的眼睛睁不太开,毕竟太虚弱了,精力不济。 我心口一疼,事到如今,在他心里,排第一位的还是程才。 我没接话,不知道该怎么接,告诉他程才蹲了牢,不能来看他,这样的话对一个刚从鬼门关踏出来一只脚的人来说,太残忍。 我爸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坐在他面前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反握住我的手,扯出一个无力的笑容:“诺诺,你来了……今天挺早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卫砺出差了,明天下午才回来。”我淡淡地说,突然发现,我爸的神情蓦地欣喜起来,显得特别振奋,似乎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我有些纳闷,但是看我爸那么虚弱的样子,我又不想问了,陪我爸说了会儿话,他就睡了过去,我一直在医院陪到下午,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梁园。 晚上约了桃子一起刷火锅,听她吐槽新工作,还有那个秃顶怪蜀黍老板,狂嗨了一番才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熬了小米粥,兴冲冲地往医院送。自己开车,在众多车流中穿行,这时候,我又不自觉地念起卫砺的好来了,不管怎么说,卫砺都算是一个优秀的好司机不是? 到了医院,有护士跟我打招呼:“橙子呀!今天好早啊!” “嗯,给我爸送些早饭来。”我欢笑着回应。 “那你可来晚了,有人比你来得更早。”护士笑呵呵的回应。 有人比我更早?谁? 我皱了皱眉头,谁会来看我爸?他都已经众叛亲离了,谁还会来看他? 带着疑惑,我加快脚步往病房走。病房的门关着,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出来。 “爸!我不想出国!”是程才的声音,哭得跟狗似的。 我踮起脚尖,凑到门上的玻璃那儿往里张望,果不其然,程才站在床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卫砺在一边坐着,翘着二郎腿,不耐烦地玩着手机。 “胡闹!不出国……就得回去蹲监牢……”我爸应该是急了,虽然身体虚弱,声音沙哑,可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我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我要出国?卫总,你既然能救我出来,一定能让我在国内待着,让我一个人出国,还不给我任何经济上的援助,让我怎么生活?”程才暴躁地大叫。 卫砺眼皮子都没抬,自顾自玩手机,淡淡地说:“公司是诺诺妈妈的心血,诺诺想保留住,既然公司给她,那你就只能出国了。” 公司? “什么?!凭什么?!公司明明是我爸和我妈的,凭什么给程诺那个白眼狼!”程才大叫,气得都炸毛了。 卫砺冷冷地扫了一眼程才,讥讽地笑笑:“公司里的钱早就被你那个好妈妈全部卷走了,现在你爸的公司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还欠了一屁股帐,如果没有我的帮助,公司不出半个月就要破产。” 程才怔了怔:“我妈……我妈走了?” “像你妈那种贪图钱财的女人,你以为她能跟你爸同甘苦,共患难?”卫砺冷笑,瞥了一眼我爸,语气越发不屑,“至于你那个好爸爸,以前能为了你妈那个小/三,而逼死诺诺的妈妈,以后也就能为了下一个小/三而逼死你妈,你又进了监狱,基本上已经是一张废牌了,她不走,难道还留下来过年啊?” 程才闻言,身子晃了晃,一脸受伤,摇着头呆滞地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妈不会丢下我的!”越说语声越大,最后都成了尖利的呼叫。 卫砺不屑一顾地玩着手机,说:“你爸能丢下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问,你妈为什么不能丢下你?一家子奇葩!”顿了顿,又说,“至于程氏的公司,诺诺既然想保留,那我就收购了程氏,转给诺诺。” 程才脖子一梗,下意识想抗/议,卫砺冷冷地飞了个白眼过去,嘲笑道:“程才,你该不会傻乎乎地以为,我会看在你或者是你那个渣爹的份儿上,好心地把你救出来吧?” “要不是诺诺对程信义还有那么几分不忍心,我才懒得管你们!你们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这些,只不过是想让诺诺开心一点罢了!”卫砺叹口气,唇边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可惜那个小家伙太固执,我怎么说她都不听,只能背着她做手脚了。” “程信义,前两天你的表现不错,等到下午诺诺来了,你亲口告诉她,你要把公司交给她,我会去办理相关证明,把公司彻底转到诺诺名下,等到这一切办好,我就会送程才出国。” 我爸一直沉默着,这时,才迟疑着开口:“卫总,我只想请你……给小才安排好以后的生活……他……一直被我保护得很好……我怕……以后他的生活会……会很不好过……” “程信义,我只答应把程才弄出来,送出国,可没答应过要让他过多好多好的生活!”卫砺冷冷地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难道你们以为,那样对待诺诺二十多年,我会把程才捧在手心里?别开玩笑了!” “诺诺想要程氏的公司,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点头!我之所以肯大费周折,不过是为了跟你交换条件,以换得你能够对诺诺好些,让她心里不那么难受罢了!” 我整个人都僵了,脑子里轰的一声,彻底炸了,不可置信地盯着病房里的三个人,眼泪刷的一下流出来了。 骗局!又一个骗局! “咣当”一声,盛粥的保温盒掉在地上,盖子摔开了,滚烫的粥溅了我满腿,渗进打底裤里,如火烧一般灼热。 门“吱呀”一声开了,卫砺慌张的脸出现在我面前,语无伦次地问:“诺诺,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惨淡地笑笑,冲卫砺竖起大拇指:“卫砺,你真行,真的!” 心里滞闷到了极点,仿佛涂了一层厚重的水泥,在烈日下一点一点干燥,冷硬。 卫砺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说:“不是,诺诺,不是这样的,你……”说到这儿,卫砺就停住了,手足无措地看着我,急得额头上都浮起了一丝薄汗。 我挣开卫砺的手,一步一步地走进病房,站在病床前,程才见我走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我咬了咬牙,抬手重重地一巴掌扇在程才脸上,冷声道:“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二十年来被你欺负,讨一巴掌应该不算多吧!” 程才是什么人?整个程家的小霸王,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哪有别人打他的份儿?我一巴掌扇下去,他顿时炸毛了,眉头一皱,骂了一句“艹你妈”就要还手。 卫砺冷斥一声“你敢”,程才这才收手。 我转回脸,对躺在病床上虚弱至极的男人说:“爸,我真没想到,原来你之所以肯接受我,不是因为到了最后我还陪在你身边,而是因为卫砺跟你做了交易!我还以为你真的发自内心地接受我了,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在你心里,我还是连那个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你肯搭理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傍上了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可以被你利用而已!” 我涕泗横流,语气悲愤,像个疯婆子一样。 卫砺走上前,从后面抱住我,努力放柔了声音安慰我,我一把推开他,冷冷地对程信义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从现在开始,我爸死了,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以后你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我再也不想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也再不会为你掉半滴眼泪!” 我深吸一口气,克制住嚎啕大哭的欲/望,命令自己笑出来,笑得越灿烂越好。 194 诺诺,当我女朋友吧 “至于程氏的公司,我会弄到手,而你最爱的沈欢,我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至于你儿子,我不会动他,我倒要看看,他能过得多好!” 我说完,咬着牙憋回去眼泪,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出病房。 “诺诺……不要……不要……爸求你……”程信义虚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顿了顿脚步,没回头。 “姐!不要!你想害死爸吗?”程才大叫,冲到我面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急切地叫道,“不要!不可以!不准你动我妈!” “放手!否则我立马报警,发微博说你越狱,好歹我曾经是一线明星,还有那么点儿影响力,不信你试试看!”我冷笑,咬牙切齿,“程才,其实我真的很想你死,真的!”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那么希望一个人去死,可是,我现在真的只希望程才去死,越快越好,越惨越好。我甚至希望程信义去死,希望沈欢去死,希望我自己去死。 一死百了,那就好了。 卫砺追出来,焦急地拦我,我没理会,他也不敢对我太过强硬,一叠声地叫着“诺诺”,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上了我那台巴掌大的玩具车,卫砺才敢开口,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诺诺,我……我只是想让你开心。” 我没吱声,卫砺就喋喋不休地解释,末了,叹口气,无奈地说:“其实像你爸……” “我没爸,我爸已经死了。”我冷冷地说,伸着袖子擦眼泪,很粗鲁地抹了一把,衣袖是有暗纹的那种料子,挺粗糙,擦得眼皮子生疼。 卫砺握住我的肩膀,把我的脸掰过来,抵着我的额头,说:“诺诺,其实像程信义那样的男人,已经自私自利自我到了极点,除了程才,他不可能真心对待任何人,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想看他又不敢,心里一直很难受,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希望能够让你开心些。” “假的,有意思么?”我冷冷地反问,“如果我假装很爱你,你也会开心吗?” 卫砺霍的抬头,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过了很久,才坚定地说:“我会!诺诺,对于梦寐以求的东西,能得到就已经很好了,不论是真是假,我都要!” “可我不要。”我摇头,凄凉地笑了笑,“卫砺,我只要真的,假的我不稀罕!” 卫砺垂眸,似有落寞:“诺诺,对不起,我以为,如果能够骗你一辈子,那也是很好的,只是我没想到,会那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诺诺,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卫砺低低地喃喃,将我抱得很紧。 “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啊!”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从头发梢冷到了脚后跟。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程信义会对我好,这一次我回来,只不过是因为心底对他还残存着感情,毕竟他是我爸。可是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对他绝望了。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被无视,被虐待,被嫌弃,而是突然对我好,却又告诉我,这些好都是假的,都是为了利用我而故意演戏。 我叹口气,挺无奈的,看起来,每一个人都是好演员,而我这个正牌演过电视的,却是演技最拙劣的那个人。 卫砺紧紧地抱着我,没再说什么,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我,抽了面纸给我擦脸,郑重地说:“诺诺,别难过了,以后就好了。” 是的,以后就好了,从现在开始,我跟程家,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脑溢血的后遗症是很严重的,程信义很有可能会偏瘫,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他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了,我也不会去打听他的消息,真正可以做到一刀两断了。 卫砺拉着我下车,换到他的车上,然后带着我回梁园。他主动煮了一大桌子菜,开了酒陪我喝。这一次,他不但没阻止我,反而不停地劝我多喝点。 理所当然的,我又断片了,应该是发了一场很大的酒疯,醒来时,我看见卫砺的脸上贴了两片创可贴,显得十分可笑。 卫砺一脸郁闷,把粥不轻不重地顿在茶几上,说:“我特么以后要是再让你喝酒,我就是傻逼!该死的!喝了酒就跟鬼上身似的,又哭又闹又打人,老子差点没被你弄死!” 我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卫砺堪比锅底的脸色。 “穿衣服,洗脸刷牙,我煮了粥,趁热吃!”卫砺言简意赅地下指令。 我讪讪地依着他的指令动作,慢吞吞地起了床,坐在沙发上。 头疼欲裂,脑子里“嗡嗡嗡嗡”的,跟飞进了一百只蜜蜂开大会似的,特别疼特别烦躁。 卫砺叹口气,无奈地横我一眼:“你呀!”说着,双手自觉地搭上我的太阳穴,轻轻地揉/捏。 我往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伸长了腿往茶几上一搭,一副吊儿郎当、半死不活的样子。 卫砺没好气地吐槽:“瞧你那死样子!跟个小太妹似的!” 我咧咧嘴,没吭声。 卫砺索性也坐在沙发上,把我扳倒,横放在沙发上,让我枕着他的腿,一边给我揉太阳穴,一边问道:“是要先在梁园住几天,还是直接回帝都?” 我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哪儿都不想去,就想待在家里睡大头觉。” 卫砺沉默片刻,道:“要不要出去玩玩?我接下来会很忙,没时间陪你出去,要不让桃子跟你一起去?” 我横了卫砺一眼,没好气地说:“桃子要上班,你以为人人都跟我一样,傍了个大款,不用上班也有人养啊!” 卫砺明显有些窝火,眉头一皱,随即舒展了,认真地说:“诺诺,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金主和情/妇的关系。” “嗯?想通了?包/养我那么贵,不划算的!”我撇着嘴,阴阳怪气。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发不出来,不自觉地就阴阳怪气、话里带刺起来。 讲真,虽然这件事给我的伤害前所未有的大,几乎可以与节育环事件相提并论,可是卫砺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只是很不巧,被我当场揭穿,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可要是卫砺和程信义真的能够一直圆满地骗我到程信义死的那一天,永远不让我知道真相,我真的会很快乐。 我的脾气其实很别扭,很倔,一旦生气,得慢慢地折腾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释怀。对于我的尿性,五年相处下来,卫砺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 卫砺无奈地笑笑,说:“诺诺,别这样,咱们好好的,不好吗?”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诺诺,做我女朋友吧!”卫砺突然认真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热烈而又满含期待。 我整个人都呆了,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卫砺说让我做他女朋友? 确定不是我听错了? 不对,一定是我还没醒酒,不然就是卫砺还醉着。 我呆呆地伸手,想掐自己一把,突然想起来那天卫砺说让我掐他的话,不自觉地就把手伸过去了,照着卫砺的脸颊用力掐了一把。 “嘶——”卫砺倒抽一口冷气,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说,“真的!真的!我保证!松手!快松手!肉都被你掐掉了!” 他的腮帮子还在我手里掐着,我没丢手,他的脸都被扯变形了,说话也变得特别奇怪,他伸手来掰我的手,可是手碰触到我的手,却变成了松松地握住。 我呆愣愣地收回手,还有些不相信,木然自语:“真是真的?” 卫砺绷不住笑了,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傻丫头,当然是真的了!” “真的啊?”我回过神来,再次确认。 卫砺坚定地点头:“当然!我用人品向你保证!” “你有人品?”我皱眉,鄙夷地讽刺。 卫砺这货有人品?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出来!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皱眉威胁:“你就说吧,答不答应?” “那必须不答应啊!”我毫不犹豫地拒绝。 卫砺顿时拉长了脸,阴森森地问:“为什么?” 我沉默了。 其实保持现状挺好的,真的。 作为一个情/妇,追求是很简单的,房子、车子、票子、金子,有这些就够了。 可是作为女朋友,追求的就多了。爱情,婚姻,忠诚,一辈子全心全意的相知相爱相伴相守,而这些,卫砺给不了。 没错,卫砺是说过要忘记纪苏,全心全意爱我,可他如果真的能做到,他就不需要先通知我了,他可以直接告诉我,他爱我,要娶我,而不是说一大堆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 我发现我这个人天生自带悲催体质,每一次我看见幸福向我招手,我欢天喜地地向前追逐的时候,总是会掉进半路上的坑里,摔个半死不活。 这一次,我是真没那个勇气再掉一次坑里了,我怕我再掉进去,会摔个粉身碎骨。 “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卫大爷看我不说话,突然发话了,强势地命令,“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195 卫老板财大气粗 我彻底无语,瞪卫砺一眼,默默地坐起来,端过碗喝粥。 “喂!你什么意思?”卫砺拧着眉头,不悦地问。 我耸耸肩,没吱声,自顾自喝粥。 卫砺一把将碗夺了下来,气冲冲地质问:“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不答应,有差么?”我无奈地回道,“我有不答应的权利么?” 卫砺咧嘴一笑:“没有!” 那不就得了? 我撇撇嘴,把碗拿回来,慢吞吞地喝粥。 卫砺的神情蓦地欢喜起来,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等我吃完,他直接把我拉出去,塞进车里。 “去哪儿?”我皱眉,有些烦躁。 虽然昨晚大醉一场,稀里糊涂地发/泄了一通,心里好受了些,可是现在毕竟还提不起来精神陪他胡闹。 “你猜。”卫砺冲我眨眨眼,一脚油门踩下去,我还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磕到脑袋。 我吓得心脏都停跳了,气得擂了卫砺一拳,他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的拿眼角余光瞥我。 车子停在蓝天商厦的地下停车场里,我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吐槽:“卫老板,我知道您老人家财大气粗,可是这么没完没了地买买买,真的好吗?有钱捐山区去呀!” “这算是道德绑架吗?”卫砺挑眉,笑着揉了揉我的脑门子,把我的头发揉得跟鸡窝似的。 我气得往他手背上扇了一巴掌,恼怒地低吼:“我要剪头发!剪短发!比你的还短!” 卫砺脸一板:“不准!” 我飞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懒得理他! 卫砺牵着我的手,进了商厦之后,直奔珠宝专柜。 我有些纳闷,跟卫砺在一起五年,他从来没有送过我任何首饰类的东西,怎么突然带我来珠宝专柜了? 卫砺带着我在几个专柜转了一圈,然后问我:“有喜欢的吗?” “我要是喜欢,你就给买?”我好笑地问,虽然知道只要我点头,卫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毕竟卫大爷啥都没有,就是钱多。 可是我真的很纳闷,五年来我跟卫砺无数次来蓝天,无数次经过珠宝专柜,他从来都是目不斜视地路过,怎么今天会突然心血来潮要给我买首饰了。 “你说。”卫砺点头,“喜欢的都打包带走。” “那行,这些我都要了。”我随手一指,那一整个玻璃柜台里面,放的都是黄金手镯,明晃晃金灿灿的,挺耀眼的。 卫砺皱了皱眉,一脸无奈:“我是认真的!”顿了顿,又说,“你先挑一个看得上眼的钻戒凑合着戴两天,回头等到回去了,我让人给你定制一个。” “钻戒?你要跟我求婚啊?”我好笑地问,一个白眼飞过去,“别闹!” 这次的出行完全是卫砺的主意,我事先根本不知道,没有戴墨镜和口罩,只是围了一条大大的围巾御寒。 柜员认出我,惊喜地叫道:“橙子!是橙子回来了!” 我把围巾往上扯了扯,冲柜员点了点头,拉着卫砺就想走。 卫砺却不由分说地拉着我走到钻石专柜前,挑了半天,让柜员拿了一个桃心造型的戒指,拉起我的左手,要往我无名指上套。 我如被火烧,嗖的一下缩回手,躲开了。 卫砺手里一空,脸顿时黑了:“什么意思?” “我这人俗,喜欢金子,你要是钱多得没地儿花,那就给我买个镯子吧!”我笑笑,眯着眼睛掩饰眼里的拒绝。 钻戒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接受得好,毕竟意义非比寻常。 卫砺皱了皱眉,转到隔壁柜台,挑了一个黄金的龙凤镯子,拿到我面前,问:“喜欢吗?”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拿起了另一个满天星造型的,笑着说:“这个好看,我喜欢。” 龙凤呈祥,是中国古代结婚的时候最常用的图案,梁园的装饰古色古香,卫砺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我真的不敢再奢望了,卫砺就像是一团烈火,而我是被烧伤了无数次的小兽,再不离远点,我早晚变成一堆烤肉。 卫砺的手渐渐收紧,黄金的镯子在他手里扭曲变形,柜员惊呼:“先生!别再捏了,已经变形了!” 卫砺没回头,冷冷地说:“我买了!” 柜员立即热情地开单子,开完之后,让卫砺付款,卫砺冷着脸刷了卡,柜员要把那个镯子包起来,卫砺冷声道:“不用了,送你了。” “真的吗?谢谢先生!谢谢先生!”柜员惊喜得脸都红了,语无伦次地道谢。 卫砺看都没多看柜员一眼,把我手里的镯子拿下来,放在柜台上,没说话,直接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莫名其妙地就踩了卫砺的怒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叹口气,往反方向走去。 很久没去桃橙窝了,既然来了这儿,那就去看看吧! 一月的a市,冷风就跟后妈的巴掌似的,噼里啪啦地直往脸上扇,我裹紧了衣服,把围巾拉到眼睛下面,哆哆嗦嗦地往桃橙窝走。 桃橙窝的生意越发冷清了,一个客人也没有,店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见我过去,有些尴尬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就垂着手站着,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我环视一圈店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心里百味陈杂,最终混成一种说不清什么滋味的奇异感受。 过了没多大会儿,手机响了,卫砺气急败坏的声音第一时间闯进我耳朵里:“该死的!你上哪儿去了?” “桃橙窝。”我淡淡地回答,抬头看了一眼桃橙窝,心里暗暗想着,这间咖啡屋,算是开到头了。 我让店员煮了两杯咖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等卫砺。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卫砺来了,那张脸黑得啊,简直跟要下大雪似的。 卫砺一进来就冲我吼:“谁让你来这儿的?说都不说一声!” 我暗暗好笑,我都到了桃橙窝,他才知道我不见了,居然还有脸责怪我! 我把咖啡往卫砺面前推了推,笑着说:“消消气,别一天到晚火烧屁股的,又没人惹你!” 卫砺顿时哑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我一眼,没理我。 我无所谓地撇撇嘴,不理就不理吧,反正我现在心情不好,也没那个精力跟他扯皮。 “卫砺,我们回去吧!”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地说,“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卫砺还气着,没理我。 我不以为意,继续说:“这个桃橙窝……关了吧!” 卫砺这才肯赏赐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怎么?不开了?” “赔够了。”我淡淡一笑,现在早就没有那时候的兴致了,还留着一个入不敷出的店子干什么? 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过尽千帆,归于淡然吧! 卫砺皱了皱眉,没接话。 “明天就回去吧!”我喝了一口咖啡,率先站起来,朝卫砺伸出右手,“走吧,我想散散步再回去。” 卫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把手递过来让我牵着,跟着我走出桃橙窝。 站在大街上,我最后一次回头看桃橙窝。 别了,那些年少轻狂的过往。 别了,承载了我生命中百分之九十的痛苦的a市。 别了,过去的一切。 漫步在a市的步行街,顶着刺骨寒风,我缓缓扯下围巾,任由狂风呼啸着从我脸上卷过。 老实说,挺疼,不过挺爽。 卫砺叹口气,伸出手想帮我围好围巾,我躲了一下,闪开了,笑笑:“不想围围巾,就想吹吹风。” 卫砺看我一眼,手放下了,转而搂住我的腰,将自己的大衣展开,把我裹住。 “唉!又瘦了,诺诺,你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啊!”卫砺连连叹气,半真半假地调侃,“诺诺,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朝着飞/机/场的趋势发展了啊!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以后咱们的孩子会营养不良啊!” …… 我能不能宰了他?! 我憋着一口气,绷着脸低着头,默默地走路,步子迈得很大,完全不想搭理卫砺。 卫砺却死皮赖脸地贴了过来,一个劲儿地跟我瞎磨叽。我火大地想踹他,他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卫砺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眉头倏地皱起来了,按下接听键,半分钟之内,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金陵大楼,二十分钟后见。”卫砺的声音莫名地染上了一丝戾气,阴沉得怕人。 我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卫砺皱了皱眉,舒缓了脸色:“没事,公司有些急事要处理,我们先去一趟金陵,很快就能处理完。” 我隐隐有些担忧,看卫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绝对不小。我跟他五年,很少有碰到特别紧急的事情,这一次,应该是出大乱子了。 到了金陵大楼,卫砺带着我一起走到前台,对前台小妹说:“打内线叫唐助理下来,送程小姐回家。” “嗯?你不带我一起上去?”我诧异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居然不能让我知道! 196 怎么,吃醋了? 我也没打算多问,公司的事情反正我不懂,卫砺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没想到,就在我在楼下等唐助理的时候,纪蓉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来了。 很久没见过纪蓉了,她换了风格,一头大/波/浪,披散着,随着走动颤颤地晃,画着浓艳的妆,很精致,很艳丽。一件大红色的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针织衫,下配一条黑色窄裙,过膝靴,小蛮腰细细的,堪称盈盈一握。 纪蓉走近了,我才认出是她,不由得有些吃惊。 清纯可人邻家妹妹变身妖娆魅惑轻熟女,挺令人耳目一新的。不过这个风格,其实才更适合纪蓉,毕竟她从来都不是如外表那般清纯可人。 纪蓉看到我也在,咧着红艳艳的嘴唇笑了笑:“哥,诺诺姐。” 我跟纪蓉翻脸已经翻了好几次了,我想,她能叫出这一声“诺诺姐”,应该挺不容易的。 卫砺看到纪蓉来了,眉头皱了皱,转而牵起我的手,说:“走吧,一起上去吧。” 我愕然,敢情卫砺不是怕我知道出了什么事,而是不想让我跟纪蓉碰面啊! 避嫌的节奏? 其实我真的很想跟卫砺说,他真的用不着这样,纪蓉找他,不管是因为公事,还是私事,我都无所谓,真的不用顾虑我的感受。 今时不同往日,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曾经那么渴望得到卫砺的爱,渴望卫砺的婚姻,现在这一切,我真的不需要了。 爱了又能怎么样?结了婚又能怎么样? 变心,离婚,这种事情我又不是没见过,为此,我还受了二十多年的罪,现在对于那个小红本本,我已经不渴望了。 纪蓉见到卫砺牵起我的手,脸色微微一沉,描着精致眼线、显得又大又水灵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的光芒。 我暗暗好笑,纪蓉对卫砺,可真是痴心不改啊! 上了楼,我径直往休息室那儿走,卫砺却不让,眼睛往沙发瞄了一下,示意我去沙发那儿坐着。 我看了看正在朝沙发走去的纪蓉,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那女人我一直都不喜欢,懒得跟她坐在一起。 卫砺好气又好笑,却拿我没法子,亲昵地捏了捏我的鼻子,语气满含宠溺:“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把我拉到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一把将我摁了下来。 纪蓉脸一白,咬了咬嘴唇,我看着她一脸郁闷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暗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真是学坏了! 接下来,纪蓉打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拿出一大叠资料,翻了翻,对卫砺说了一大堆话。 纪蓉负责的是金融方面的公司,讲的都是一些高深莫测的问题,我完全听不懂,卫砺却支楞着耳朵听得特别认真,我百无聊赖,索性打开电脑玩扫雷。 过了起码两个小时,纪蓉才合起文件夹,站起身,说:“哥,那我就按你说的去做了。” 卫砺点点头,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我,无奈地说:“诺诺,咱能换个高级点的游戏玩玩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扫雷!还老是过不了关!” “玩个游戏也碍着你事儿了?”我撇着嘴吐槽,闷闷地关了显示器,“好吧,不玩了,我饿了,要吃饭。” 折腾了大半天,都五点半了,冬天天黑得早,这会外面都暗下来了。 卫砺笑笑,一副随我折腾的样子:“是!主子,走吧!”说着,抄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往胳膊上一挂,回转脸问道,“今晚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回家煮?” 昨晚喝了个大醉,中午吃了一碗粥,我都快饿成狗了,哪还等得及回去煮,于是便提出去吃火锅。 卫砺揽着我的腰就要走,纪蓉突然插话:“哥,诺诺姐,好久不见了,今晚我请客,二位赏个脸呗!” 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第一想法就是拒绝,但卫砺已经答应下来了:“也好,晚上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你今晚估计是要通宵了,走吧,好好吃一顿,才有力气干活。” 我那个郁闷啊!顿时觉得胃口都倒到姥姥家了,但转念一想,纪蓉看见我的膈应,绝对不比我看见她少,跟我一起吃饭,她估计得消化不良得结石。 到了火锅店,照例是点了一大桌子肉,素菜寥寥无几,纪蓉这一次倒是没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整个吃饭过程,她一直用特别缠绵的目光看着卫砺,秋波送了一浪又一浪。 我努力目不斜视,忽略纪蓉刻意的挑衅,自顾自地吃我的肉,喝我的饮料。 纪蓉想要卫砺,那就下手啊!最好她能把卫砺勾了去,省得我这边闹心! 吃完火锅,纪蓉倒是没再多纠缠,很爽快地自己开车走了。卫砺看我一直板着脸,好笑地问:“怎么?吃醋了?” 我眉头一皱,不爽地横了他一眼:“抱歉,我不吃酸,只吃甜!” 卫砺只是笑,温柔地看着我,看了很长时间,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嘴角:“看什么看?酱汁没擦干净啊?” 卫砺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嗯,别动,我帮你擦。”说着,突然毫无预兆地俯首下来,快准狠稳地捕捉到我的唇,深深地吻了下来。 我心口一悸,呆了呆,下意识想推他,不料手刚一触到他的胸膛,他就自己撤回了身子,递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诺诺,别担心,我对蓉蓉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你知道的,我就算把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过来一个遍,都不会对蓉蓉有一丝丝异样的感觉。” 我淡淡一笑,忍不住在心里唏嘘,纪蓉要是听见这话,还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假惺惺!”卫砺仿佛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笑着“呸”了一声。 我没好气地踩他一脚,傲娇地昂头挺胸,扭头就走。卫砺连忙一溜小跑跟上,绕到我面前,腆着一脸死皮赖脸的笑意,就像在小树林堵隔壁班女生的学生一样:“美女,晚上一起看个电影呗!” 我绷不住笑了,卫砺牵起我的手,凑在唇边轻轻吻了吻,眼里的宠溺恣意流淌:“诺诺,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突然有些羞涩,下意识垂下眼帘,不去看卫砺。 “比早晨第一朵带着露水的玫瑰花还好看。”卫砺眯着眼睛,一脸为女神所倾倒的迷弟样儿。 看了一场电影,很感人的爱情片,男主角对曾经的恋人念念不忘,女主角对男主角各种痴心,倾尽一切地付出,男主角却不为所动,直到最后,女主角为了让车祸失明的男主角重见光明,留下遗嘱,自杀之后把眼角膜捐给了男主角,男主角才发现自己其实早就深深地爱上了女主角,只不过因为一直沉溺在对前任的怀念中而忘却了身边的风景,最终男主角自杀,跟女主角合葬。 卫砺一直不停地看我,几乎是每隔半分钟就会看我一眼,我一直专注地盯着屏幕,眼角的余光瞥见卫砺的目光,却没多做理会。 这对男女主,跟我和卫砺真的好像啊!一个拼了命去爱,一格拼了命去拒绝,只是唯一的不同是,我不像女主角那么傻,我选择了悬崖勒马,把付出去的心收回来。 出来电影院,卫砺仍旧感慨万分,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意味深长地说:“诺诺,我还没活够。” “那就活着呗!”我好笑地回应,忽略心底里深深的触动。 这部电影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是对的,我应该更狠,更绝,更冷酷,更不为所动。不论卫砺怎么花言巧语、甜言蜜语、胡言乱语,我自岿然不动。 爱得越深,死得越惨,从古至今,那些凄美的爱情故事都是这样说的。 卫砺抱住我,双臂交错,将我整个人全部拥进怀里,下巴垫在我肩窝,动/情地感慨:“诺诺,我真的很庆幸,我及时醒悟了,要不然,电影也许就成了咱们的真实写照了!” “别闹,我才不会为了救你而自杀!”我淡淡地说,我发誓,我说的是真话,至少在这一刻,我是认真的。 卫砺的身子一僵,片刻,收紧了怀抱,略有些失落:“虽然听见这话我很伤心,但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活着。”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花言巧语是男人的天赋技能,都不需要学的,聪明的女人绝对不会轻信这些。 我虽然不聪明,可是受了那么多伤,我再也不想继续蠢下去了。 卫砺将我从后抱住,双臂搂着我的腰,推着我缓缓往前走。 外面飘起了小雪,特别冷,卫砺解开大衣包住我,呵呵笑道:“诺诺,你看,这样像不像连体婴儿?” “幼稚!”我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微微笑了笑。 其实这样真的挺好,不要那么多,就不会难受了。 “卫砺,我想吃蛋糕。”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生日,卫砺给的那个差点没吓死我的惊喜,此时想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197 卫大叔好煽/情 “好,带你去买蛋糕。”卫砺笑着回答,好脾气地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已经快十一点了,还下着雪,蛋糕店快打烊了,我们去的时候,店员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你好,请帮我……” 卫砺的话还没说完,店员就一脸抱歉地打断他:“先生不好意思,蛋糕已经卖完了。” 卫砺皱了皱眉:“可以现做吗?” 店员摇头:“我们已经下班了,先生请明天再来吧!” 财大气粗地卫先生怎么可能被这么一点点小困难阻挡住?他老人家毫不犹豫地撂下一句话,两千块,做一个蛋糕。 两个店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走进工作间开始忙碌着做蛋糕胚。 我埋怨地瞪卫砺一眼:“大晚上的,还下着雪,谁不想早点回家休息啊!真是的!明天就明天吧,我又不是非吃不可。” 卫砺笑笑,不以为意:“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可能满足你。” 我心头一热,别开脸,不再说话了。 蛋糕胚做好之后,店员出来问我们要做什么造型的,卫砺突然来了兴致,提出要自己设计造型,店员乐呵呵地答应了,并且主动去给卫砺作指导。 卫砺兴冲冲地拉了我一把:“走,一起去。” 其实等了那么长时间,我已经不想吃蛋糕了,现在又冷又困,只想躺在热被窝里好好睡一个大头觉。但卫砺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就走,进了工作间,洗干净手,店员已经拿着奶油在那儿等了。 卫砺那两千块钱毕竟不是白花的,店员教得很细心,也很有耐心,我懒得动弹,就在边上坐着,半死不活地眯着眼睛打盹。卫砺起先还叫我两声,看我实在提不起来精神,也就作罢了。 卫砺叫醒我的时候,蛋糕已经做好了。圆形的胚子上,涂了一层白色的奶油打底,再往上,是一圈玫瑰花,围成心形,心形的中间并肩坐着两个小人,胖乎乎的,咧着一张小红嘴笑得特别开心。心形凹进去的那块空白上,一个很小很精致的“卫”字,一勾的位置是一朵红艳艳的蔷/薇花。 好熟悉的造型啊! 我眯着眼睛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卫砺在我肩膀上留下的刺青么! “喜欢吗?”卫砺问,满眼期待,就像做了好事的小朋友,急切地期待着老师的表扬。 “很好看,简直像专业的糕点师傅。”我点头,委婉地回避了卫砺的问题。 卫砺看出了我的回避,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沉沉地问:“喜欢吗?” 比我还固执! 我失声笑了:“喜欢,走吧,回家吧!” 卫砺这才心满意足地把蛋糕装好,牵起我的手,缓缓走出蛋糕店。 “诺诺,以后每年你生日,我都亲手做一个蛋糕送给你,好不好?”卫砺脸对着我,倒退着往后走。 “好。”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心里却没抱什么期待。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当初卫砺很认真地对我说,每一年十二月二十三号,他都会给我过生日,可事实上,他只不过给我过了一次生日而已。 回到梁园之后,卫砺把蛋糕拿出来,插上五支蜡烛,点燃,然后把我的双手合十,拉到他唇边,喃喃地念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我淡定地看着他的举动,发自内心地觉得挺幼稚的。 卫砺比我大四岁,我今年都二十八岁了,他已经是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却学十六岁的小男孩玩这种煽/情的把戏,真的挺令人无语的。 突然有些晃神,跟卫砺的时候,我还不满二十三岁,一转眼,我都已经是二十八岁的阿姨了,五年的光阴,如白驹过隙一般,一转眼就不见了。 在我二十岁遇见季成的那一年,我曾经幻想过以后的生活,那时候我想的是,二十二岁结婚,过两年二人世界,然后生孩子,在二十八岁之前,生两个孩子,最好是一儿一女,凑一个好字。 可是我唯一做到的,只不过是在二十二岁结婚罢了,而那场婚姻,也只维持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离异,被包/养,被黑,走红,然后渐渐退出娱乐圈,销声匿迹……这些年,我经历了各种大风大浪,最后留下的,除了一身伤,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了。 卫砺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低落,关切地问:“诺诺,怎么了?” “没事。”我强笑着摇头,拿起刀子切蛋糕,看了看那个完整的爱心,突然觉得特别可笑。 “卫砺,你说,为什么人们喜欢把蛋糕做成心形的?就为了亲手切成无数块吗?”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不悦地横我一眼:“诺诺,别说这种触霉头的话!” “是么?”我愀然一笑,落下了刀子。 卫砺的手在我手腕处轻轻一托,我的手没落下去,他从我手中取下刀子,把奶油花一朵一朵地刮下来,完完整整地放进一个很大的白瓷碟子里,然后递了一把小勺子给我,温柔地说:“咱俩一起吃。” 卫砺其实是不大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的,但是今天他居然吃了好几朵奶油花,我俩把所有的奶油花都吃完之后,他才动刀子切蛋糕胚,一边切,一边得意地冲我眨眼睛:“你看,心没有切碎哦!” 我失声笑了,既无奈,又有些动容。 这样的卫砺,真的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以前卫砺也宠我,可总是有那么几分粗枝大叶,不会细致地照顾到我每一丝细微的感受。他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好像生怕一句话不对劲,或者是一个动作有那么些微的差错,会惹得我不高兴。 我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别扭,固执,偏激,很容易走极端,因为受了太多伤害,没有安全感,还特别敏感,特别多疑,特别容易胡思乱想。 这样的性格,特别难搞,应该是最讨厌的那一种,可是蓦然回首,好像五年以来,卫砺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性格不好而怎么难为过我,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迁就、很包容我的。 作为一个高高在上、惯于呼风唤雨、发号施令的人,这般收敛锋芒,小心翼翼地迁就一个人,真的很不容易。 我突然觉得自己挺过分的,有点仗着卫砺的宠溺得寸进尺了。 可我并没有打算收敛自己,更没有打算迎合他。 嗯,知错不改,咱就是这么固执! 两人吃光了一个八寸的蛋糕,我撑得不行,靠在沙发上,双手捧着胀鼓鼓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希望能促进消化,不然今天晚上是别想躺平睡觉了。 卫砺紧挨着我坐着,伸长了胳膊把我揽在怀里,让我靠在他胸前,枕着他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 我本来就很困了,精神不太好,吃饱了之后,吹着空调,慢慢的脑子就不清楚了。 不记得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了,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身边空荡荡的,没人。 抬头一看,门口那边有细细的光线透出,卫砺应该是在卫生间。 夜里太静,卫生间的动静传过来,我听得一清二楚。那声音很怪异,“呕”“呕”的,像是人在呕吐。 我连忙趿拉着拖鞋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果然看见卫砺正扶着马桶的冲水箱,弯着腰对着马桶吐得正起劲。 我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在他后背上用了两分力气拍打。 随着我的拍打,卫砺吐得更顺畅了,哇啦哇啦地吐出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明显,是刚才吃下去的蛋糕和奶油。 我这才想起来,赵婶曾经跟我说过,卫砺因为工作太忙,吃饭没个准点儿,落下了很严重的胃病。刚才吃了那么多奶油,他一定很不舒服。可是为了不让我联想到“心碎”,他硬是强忍着反胃的不适,跟我一起把奶油吃光了,甚至还吃了大半个蛋糕胚。 我眼睛一热,狠狠地别开头,在他没看见的当儿,下意识抹了抹眼睛。 卫砺吐完了,按下冲水键,挪到洗手池边,接了水漱口,又洗了一把脸,好一番折腾之后,他才直起腰,脸色苍白地说:“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很臭的!” 老实说,呕吐物的确很臭,简直熏得人脑子疼,但我没表现出来,强笑道:“我没闻见,大概是感冒了吧!” 卫砺皱了皱眉头,虚弱地责备:“说了叫你当心自己,怎么还是冻着了?” 我笑笑,扶着他走出卫生间,还是忍不住埋怨:“胃不好也不知道节制点,吃那么多!你是猪啊!” 卫砺咧嘴一笑:“那不是为了跟你当同类么!” “还有心情跟我耍贫嘴,看来你是没事了!”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扶着他上了床,拉过被子给他盖好,“我去倒杯热水上来,家里有没有胃药?有的话就吃点。” 卫砺摇摇头:“没事,别去了,太晚了,外面冷。” 我不以为意,裹紧了睡衣,下楼去倒水。 没想到,我刚走出房门,卫砺就跟了过来,笑着说:“不是感冒了吗?我给你煮一碗姜汤去,现在不能乱吃药,怕出意外。” 198 我才不要给你干呢! 卫砺说的怕出意外,是怕我怀了身孕却不知道,吃了药导致胎儿有意外。 我怔了怔,心里闪过一丝苦涩,轻笑道:“我自己煮吧,你回去躺着吧。” 卫砺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一起下楼:“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一起去吧。” 卫砺煮了姜汤,盛在碗里,又倒了一杯白开水,跟我一起回房。在楼下待了一段时间,身上都冷透了,一进房间,我就缩回被窝里打起了寒颤。 卫砺心疼地把我抱在怀里,一脸懊恼:“这下可好,你的感冒恐怕要加重了。” 其实我还真有点头疼,也不知道是因为昨晚酒喝得太多了,还是因为今天着凉了,听了卫砺的话,连忙乖觉地捧起碗捂手,一边捂一边对着碗吹气,让热气往上蒸。 一阵冗长的沉默。 “诺诺,明天咱们就回去吧!”卫砺打破了沉默。 “好。”我痛快地答应下来,对于a市,我是真的一丁点儿留恋都没有了。 喝完姜汤,卫砺就抱着我睡了,因为两个人都不舒服,他难得的没对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只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卫砺定了下午的机票,我们当天就飞回了帝都,回到名爵世家的别墅里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我又恢复了每天跟着卫砺上班的生活。 上了大概有七八天班,卫砺突然问我愿不愿意接一支广告。 “嗯?拍广告?开什么玩笑!”我白眼一翻,嗤声道,“卫砺,我都已经跟你解约了,还拍什么广告?再说了,像你这种压榨员工的老板,我才不要给你干呢!” 卫砺好气又好笑地敲了我的脑袋一记:“财迷!再说我什么时候压榨你了?lovefoever的婚纱广告,你确定不接?” lovefoever?当年我为了接下这支广告,求了卫砺好长时间,他都没答应,怎么现在我都退出娱乐圈了,他反而主动问我要不要拍这支广告呢? “你不是不肯让我跟别的男人一起拍婚纱广告么?”我反问,挑眉看着卫砺,“当年我可是求了你好长时间呢,你都没答应!” “我现在想通了。”卫大爷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打发了我。 “算了,不拍了。”我有些失落,现在已经不像当年那样了,偏执地想穿圣洁的婚纱。 找不到值得我为他穿婚纱的人,那还穿什么呀?没意思! 卫砺皱了皱眉,不死心地问:“确定不要?你不是特别喜欢他们家的婚纱么?” 我淡淡地回道:“只是欣赏而已。” “算了,还是替你接下来吧!”卫砺轻吁一口气,下了定论,“总不能老是让我白养你吧?不干活哪能行啊!好了,就这样决定了,给你几天时间准备一下,那边催得挺紧的。” 我大声抗/议:“喂!我说了不接!” 理所当然的,我的抗/议照例是没有人在意的。卫大爷既然已经做主给我接下来了,哪里还有我反抗的余地? 歇了三四天,lovefoever那边就来了人跟我交谈,定下了开拍的日期和地点。 拍摄日期定在2月1号,地点是一处国家级5a风景区,我提前两天就到了拍摄地点,试妆,熟悉环境,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直到开拍的前一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跟我合作的男主角是谁,我问过摄影师,但摄影师只是敷衍地回答我,人选是公司定的,他也不知道,他只负责拍摄。 我有些纳闷,也没多想,反正到了开拍的时候,我总归会看见男主角的。 看到卫砺西装笔挺地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第一反应是这货是来探班的,没想到,摄影师居然让我立刻准备开拍。 我的天呐!婚纱摄影的男主角居然是卫大爷!卫大爷居然滥用职权,直接开后门把自己变成了男主角! 嗯,这很卫大爷! 看到我一脸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卫砺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得意洋洋地问:“怎么样?这个惊喜还满意吗?” 我摁了摁受惊过度、扑通狂跳的小心肝,颤声道:“那个……卫砺,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长臂一伸,在我腰间狠狠掐了一把,痛得我差点当场飙泪。 二月初的天气很冷,又是在湖边取景,我都快冻成狗了,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起满了鸡皮疙瘩,卫砺一脸心疼,但现在他是拍摄的模特,不能端老板的架子,只能催摄影师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象是卫砺,我跟他实在是太熟了,所有的动作都摆得无比自然,轻车熟路,根本不需要专人指导,很快,湖边的镜头就拍完了,转战树林。一站一站地拍下来,三天的工作量,我们一天就完成了。 卫砺问摄影师要了所有的底片留作纪念,当场把他的手机墙纸换成我和他的婚纱照,美滋滋地捧着手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个没完。 我倒是没有卫砺的那个兴奋劲儿,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夸了一句“挺上相”就完事了。 卫砺对于我的态度表示非常不爽,强烈要求我把手机墙纸也换成婚纱照,我不干,没搭理他。 他眼神一黯,也没强求,只是落寞地把手机锁了屏,塞进了裤袋里。 回到帝都之后,我又开始了半死不活的生活,每天像个废人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啥事都不干,每天最大的运动量,除了遛狗,就是跟卫砺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直到我例行每天的必做功课——刷新闻,刷到一条跟我有关的头条。 严格来说,是关于程家人的,借着我的光冲上热搜榜的新闻。 大致内容是,程才越狱,程信义想将程才偷偷送走,没想到,程才却被车站的吃瓜群众认出来了,当时就打了110报警,程信义想立刻将程才转移到别处,不料,闻讯而来的受害者家属将他们堵了个正着,后来发生了冲突,程才被狠狠地揍了一棍子,当场晕了过去。而程信义本来就脑溢血偏瘫了,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再次送进了急救室。 最后的结果,我真的不知道是该说惨绝人寰,还是该说大快人心。 程才成了植物人,程信义抢救无效,已经于今天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去世了,医院的官方微博也证实了这个消息。 我打开微博,发现微博下面多了上千条留言,都在说这件事,大部分都是叫好的,也有几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劝我节哀顺变,就连医院都来留言了,让我回去处理程才的事情。 其实程才根本不是越狱,他是卫砺捞出来的,卫砺本来是想把程才送出国去避避风头,但是没想到,当天我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负气离去,卫砺追了出来,就是那么一会儿的功夫,程信义就把程才藏了起来。 因为我跟程信义彻底翻脸,卫砺之后也没去过问过程才的事情,程信义大概是看卫砺不追究了,所以动了侥幸心理,想把程才藏起来,免得被卫砺送去国外受罪。但是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看到消息,我整个人都是蒙的,完全不知道心里该有什么想法。 并不觉得多么难受,多么悲痛,只是觉得脑子里空空的,一片白茫茫的,无法思考。 这次……是真的消停了,彻底消停了。 一个死了,一个成了植物人,一个卷款潜逃,真的消停了。 “诺诺,给我倒杯茶。”卫砺十指如飞,把键盘敲得啪嗒啪嗒响,头也没抬。 我恍若未闻,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 “诺诺,叫你呢!帮我倒杯茶。”卫砺又叫,往我这边瞄了一眼。 “哦,来了。”我收回手机,木然走过去,端起卫砺的茶杯,缓步往饮水机走去。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可别再把我的茶杯摔了,古董呢!”卫砺含笑调侃,“再摔了,可没那么轻易放过你了啊!” 我没接话,呆呆地接了一杯热水,木然给卫砺送过去。 “怎么了?”卫砺接过茶杯,放在桌子上,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让我坐在他腿上。 “程信义死了,程才成了植物人。”我慢吞吞地说,语气毫无起伏地陈述我从网上看来的消息。 卫砺皱了皱眉,低声自语:“死了?怎么回事?” 我把手机递给卫砺,卫砺粗略地扫了一遍,唇边勾起一个冷笑:“自作自受!” 我心里空空的,卫砺落井下石一般的讽刺居然没激怒我,我只不过把手机收回来,附和着低声应了一句:“嗯,自作自受,终于把自己作死了。” 天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反正就是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受控制。 卫砺担忧地看着我,问道:“诺诺,你……节哀顺变。” “我不哀,真的。”我仍旧平静如一滩死水。 卫砺突然打了内线,让秘书订两张最快的飞往a市的机票,放下电话,对我说:“我陪你回去一趟。” “我不想回去。”我漠然说,程信义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无数次跟我恩断义绝了,现在他人都已经死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199 诺诺,你收了我吧 “丧事总归是要办的,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你名义上的父亲,诺诺,我不想你受舆论的指责。”卫砺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有程才……算了,我来安排吧!你不用管这些,只要处理好程信义的身后事就可以了。” “人死万事空,以往的过节是该一笔勾销了,如果你不回去处理程信义的丧事,不论以前舆论的风向如何如何偏向你,现在都会谴责你了。”卫砺冷哼一声,语气无比讽刺。 我叹口气,挺无奈的,卫砺说的很有道理,像这样的道德绑架,真的是随处可见。 当天夜里就到了a市,没回梁园,卫砺直接陪我去了医院,晚上的门禁挺严,我们进不了太平间,只能等到白天再来。 卫砺也没说什么,直接带我回梁园,等到早上七点半,立刻带我去医院,办理了各种各样的手续,将程信义的尸体运出来,送回程家,然后设灵堂,办丧事。 一应事情都是卫砺在办,我只不过充当了陪同人员,过了头七,我以为卫砺会带我回帝都,没想到,他居然带我去了医院看程才。 不知道是因为接下lovefoever的婚纱广告之后,我再次进入公众视野,又火了一把,程家的事情影响很大,大家都等着看我的反应,因此新闻价值很高,还是卫砺的安排,这几天我走到哪儿都会被摄像机包围,不论我怎么全副武装,那些狗仔们总能把我挖出来,索性,我也不伪装了,直接大大方方地让他们拍。 刚到医院门口,我就被记者包围了,各种话筒,各种闪光灯,差点把我埋了。 卫砺护着我,礼貌地应对:“家逢不幸,程诺一直很悲痛,各位媒体朋友们如果想要采访,请暂缓几天,让程诺缓解一下悲痛的情绪,或者可以通过程诺的经纪人进行采访。” 去看过程才,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卫砺就带我去办理了出院手续。我有些纳闷,卫砺这是要程才自生自灭的节奏? 没想到,卫砺紧接着就亲自将程才送进了华夏医院。华夏医院是整个a市最好的私立医院,看个感冒都要大几千的那种,而且不能报销,因此去看病的人不是很多,但进去的都是超级壕的大老板。 “程家现在没人了,程才成了植物人,没人照顾不行。与其在公立医院,倒还不如多花点钱进私立医院,那边的照顾更周全些。”卫砺笑得很冷,我莫名地感到有些怕。 “为什么?他那么坏,老实说,我宁可他死了算了!”我恨得牙痒痒,这个祸害还真是够顽强的,程信义都死了,他居然还活着! 卫砺勾唇一笑,意味深长:“不报仇了?打算就这样放过沈欢?” 我顿时明白了,卫砺是要用程才引沈欢出来。 “可是沈欢会回来吗?她要是还在乎这个儿子,当初也就不会逃走了!”我还是不大相信,沈欢太现实,现在程才成了植物人,还不如坐牢呢!她还回来干什么?花钱给程才治病? 卫砺却是一脸笃定:“诺诺,这些事情有我呢!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然后搬个小板凳,抓把瓜子倒杯茶,等着看好戏。” 卫砺那么笃定,成竹在胸的样子,我不由得就信了。 “诺诺,你喜欢看电视剧还是喜欢看电影?”卫砺突然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一头雾水,还是回答了:“当然是喜欢看电影了!最多也就两个多小时,电视剧起码三十集,等得人急死了!” “还是这么急脾气!”卫砺宠溺地笑笑,浓眉一挑,长眸微眯,“可是诺诺,我却觉得,还是电视剧更精彩,同样的结局,中间却多了很多曲折回环的情节。” 卫砺这是跟我玩话里有话的游戏呢! 我略略一想,笑道:“所以你要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聪明!”卫砺赞许地笑了,“报警,起诉,走法律途径,固然能让沈欢付出代价,可是那样太没意思,一点儿都不好玩,既然要玩,那就玩大的,所有欠过你的,咱们一笔一笔讨回来!” 看着卫砺温和的脸色、宠溺的眸光,我突然感到有一阵冷风从地底下刮上来,吹得我全身都凉了。 谁说的来着,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明明男人发起狠来,比女人更恐怖好吗? “你想干嘛?”我肝颤了颤。 卫砺笑眯眯地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啊!不准揉我头!”我郁闷地推了他一把,下定了决心去剪短发。 卫砺办好了程才的住院手续,交了十万块住院费用,接着就带我去办理一些必要的接手程氏公司的手续。 手续其实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差签个字了,很顺利就办好了。 接手程氏之后,去了一趟金陵大楼,卫砺开了个远程会议,开完会,告诉我卫氏会跟程氏签一份合作协议,认购一部分程氏的股份,成为程氏的第二大股东,然后注入资金,帮助程氏起死回生。 这些东西我完全不懂,反正程氏已经只剩一口气了,那就按照卫砺说的办,死马当活马医。 卫砺从帝都调了几个人过来当程氏的高管,然后就带着我回去了,回到帝都之后,我基本上还是处于混吃等死的状态,很难得的才会接下一两支广告,或者在恒星旗下歌手的演唱会担任特邀嘉宾,出专辑开演唱会什么的,我是懒得再折腾了。 日子再次平静下来。 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里,卫砺问我:“诺诺,我想,等到该解决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结束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其实过了卫砺提出要我当他女朋友的那天,我就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了。毕竟五年下来,同床共枕,甚至曾经共同拥有过一个孩子,说什么男女朋友的,太矫情,我也不适应。 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我跟卫砺现在算什么关系。他说我们不再是金主和情/妇,可我也没当他是我的男朋友,我想,这种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关系的关系,大概才是最好的吧! 看似没有任何保障,没有任何承诺,其实反而是最稳定的,因为期待少,奢望少,无欲无求,淡薄如水,却也平静如水。 我没接卫砺的话,我记得当时我是垂眸看着开得十分灿烂的牡丹花,淡淡地笑了笑。 因为卫砺不遗余力的帮助,程氏有惊无险地渡过了难关,并且冲着我的名头,程氏新发展了好几个大客户,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大力招聘,扩大规模,一时之间,公司发展得如火如荼。 卫砺突然对我说,作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我该回去看看了,视察一下,稳定人心,让他们知道我这个老板并没有对公司撒手不管。 我也是醉了,我本来就什么都没管啊!而且我什么都不懂,怎么管? 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卫砺,噘着嘴耍赖:“我能不能不去?我不想去,我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卫砺好笑的吐槽:“你自己说的,公司是你母亲的心血,你一定要留住,现在我砸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帮你保住公司,没让你费一点心,就是让你去看看,你都不肯,程总,你确定你是真心想保住公司吗?” 我哑口无言,憋了半天,弱弱地叹气:“好吧!我去!我去还不成么!” 卫砺顺手将一支笔照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瞧你那委屈样儿!财迷,那可是你的公司,赚的钱可都是你自己的!” 我哀怨地瞪卫砺一眼,卫砺又说:“诺诺,其实我觉得吧,你自己开公司一点儿也不划算,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还赚不到几个钱。” “那怎样才划算?”我连连撇嘴,不以为然。 “你收了我,我那么多钱不就都是你的了么?”卫砺含笑看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 我心头突的一跳,收了他?什么意思? “要不起!”我同样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道,“你这块骨头太硬,我啃不动,还是算了吧,别把牙崩了。” 卫砺脸上的笑意凝固了,嘴角慢慢耷拉下来:“行了,收拾收拾,明天早上的飞机回a市。” “你也去吗?”我怀疑地看着卫砺,他这几天忙成狗了,估计是抽不出来时间陪我了。 卫砺没抬头,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我就不去了,让唐助理陪你去就行了。” 我心里突然有些失落,挺憋闷的。五年来,除了跟桃子出去旅游那一次,我去哪儿,卫砺都会陪着,他去哪儿,也都会把我带着,这还是第一次,他让我独自一人回a市,只叫了一个跟我并没有什么深交的唐助理陪同。 下了飞机,唐助理就提出要去公司,我并没有多高的积极性,坐飞机又挺累的,索性回梁园睡一觉再说,磨蹭了一天,第二天才去程氏的公司。 第一次走进程氏,那酸爽……简直无法用语言描述。 尤其是见到某个令我恨得牙痒痒的人。 200 拿我钓鱼的节奏 沈欢就在公司一楼的大厅里坐着,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时髦的衣服,虽然四十多岁了,看起来却像三十出头的样子,很美艳,很妖娆。 我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不得不说,作为女人,沈欢是很成功的,小/三上/位,荣升正宫,她年纪虽然不小,可是脸蛋身材却保养得很好,现在又弄到手巨款,活得不要太逍遥,简直就是心机女表的骄傲。 沈欢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见我在唐助理的陪同下懒洋洋地走进公司,她立即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我面前,上下扫我一眼,轻蔑地笑了笑:“程总?哼!真是好威风啊!”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沈欢。我恨不得她跟程信义一起死了,可她却偏偏还活着。 “去见过你那个成了大才的儿子了么?”想了想,我决定戳沈欢的软肋,当然,如果她还在乎的话。 沈欢脸色一变,画得细长的眉毛皱了皱,冷冷道:“程诺!你别在我面前得意!雀占鸠巢了这么长时间,过够当总裁的瘾了吧?现在正主儿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收拾铺盖滚蛋了?” “恩?”我挑眉一笑,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说什么?收拾铺盖滚蛋?我吗?” 沈欢的脸色越发沉了,双眸盛满怒气,一口细白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你特么别给我装糊涂!把公司交出来!” “交出公司?交给谁?”我好笑地问,“你吗?” “废话!你别忘了!我可是程信义的合法妻子!”沈欢咬着牙,眼珠子瞪得都快突出眼眶了。 “嗯,合法妻子利用职权卷走公司的财产,这算不算职务侵占?好像是要坐牢的呢!”我冷笑,不屑一顾,“只可惜你那个好儿子现在已经成了植物人,你就算进去蹲牢房,也是一个人进去,没人陪你了。” “你!”沈欢的嘴唇打了好几个哆嗦,随手一扬,一杯咖啡“哗啦”一下,泼了我一头一脸。 “报警,有人闹/事。”我淡淡地一抹脸,冲前台吩咐了一句。 “程诺!你等着!我就不信,你能在这个总裁的位置上坐稳当!”沈欢听我说要报警,明显有些虚了,色厉内荏地撂下一句狠话,“咱们走着瞧!”就气冲冲地走了。 沈欢一走,我咧嘴笑笑:“行了,没事了,都忙去吧!” 我相信,卫砺出手绝对比我狠,我就是个软脚虾,唯一能想到的法子就是报警,而卫砺不同,他惯于杀人不见血,闷不吭声地就玩死对手。 不过一大早被人泼了一脸咖啡,总归是一件晦气事儿,我叹口气,在心里把卫砺从头发梢到脚后跟骂了无数遍,也没往楼上走,直接出去找地方折腾头发。 剪了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之后,我跟卫砺通了个视频,他看见我顶着一脑袋假小子的发型,顿时炸毛了,两眼一瞪就要责备。我连忙赶在他开口之前吐槽:“卫大爷,您老人家硬逼着我来程氏公司,就是为了让我被泼咖啡啊?” “见过她了?”卫砺顿时笑了,“吃亏了?” “也不算吃亏吧,就是挺糟心的。”我咧嘴一笑,“卫大爷,能不能透露一下你的计划啊?” 卫砺摇头,神秘莫测地笑笑:“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我冲他龇牙咧嘴地扮了个鬼脸,“说吧,下一步该怎么做?” 卫砺既然知道沈欢回来了,特意让我回程氏,肯定有下一步动作,我等着听他的安排就好。 “下一步啊,当然是让沈欢去折腾啊!”卫砺笑意森森,“诺诺,接下来要让你受委屈了。” “什么意思?”我心头一颤,“受什么委屈?” “没有鱼饵,鱼儿怎么会上钩?”卫砺意味深长,仿佛掌握全局的棋手。 …… 这是要拿我钓鱼啊! 不过我能受什么委屈?安全方面是肯定不会有问题的,沈欢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本事动我。 人身安全有保障,那么没保障的也就只有名誉了。我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能引起强烈的反响,沈欢应该会从这方面下手吧! 我大致能想出来沈欢接下来的动作,抹黑我,煽动舆论的风向,逼我让出公司。 卫砺也真是的,那么有手腕的人,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出去呢?不过我倒是并不反对卫砺这样做,毕竟是我的仇,如果一直被卫砺保护得毫发无损,那还算什么报仇?还有什么快/感? 我宁愿两败俱伤,也要亲自参与到这次行动中来,卫砺不告诉我他的全盘计划也好,这样我会忍不住去猜想,这个报复游戏瞬间好玩多了。 我静静地等着沈欢动手,抱着一颗期待的心。 果然,如我所料,第二天一大早,我再次走进程氏的时候,沈欢已经在等我了,她身边簇拥着很多记者,一见到我,那些记者就疯了,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对着我各种拍各种问。 沈欢卷走公司财产的事情外界并不知道,只以为是程氏经营不善,而我并没有明确的证据告发她,所以她敢这么有底气,有恃无恐。 “程小姐,请问你排挤程总遗孀,是想独霸公司吗?” “程小姐,你已经跟恒星集团解约,却还在恒星接拍广告,请问你现在又加入恒星了吗?” “程小姐,听说你跟恒星的总裁同/居五年,这是真的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臭鸡蛋烂番茄一般劈头盖脸地往我身上砸。媒体就是这样,总喜欢扒名人的私生活,最好是能扒出些负面猛料,以求博得经济效益。 我混了这么多年,对这一套了解得一清二楚,看着沈欢阴狠的眼神和得意的神态,我突然特别想给她个惊喜,让她也尝尝被话筒包围、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的滋味。 “各位媒体朋友,我的隐私基本上已经被你们扒了个一干二净,黑料到处都是,扒来扒去,不就那么几句话么?颠来倒去地写,大概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我给大家找点新的亮点吧!”我气定神闲地开口,往沈欢那儿看了一眼,“比如我爸病危,我的继母去哪儿了?再比如我爸去世,继母为何从未现身?又或者是丈夫过世不到两个月,尸骨未寒,做妻子的就穿红着绿,披金戴银,那烈焰红唇画得可真是诱人啊!” 沈欢能找来的,也就是当地的一些报社之类的,最多也就请那么一两个当地电视台的记者,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而这些媒体,受众绝大部分是a市本地人,比起明星的私生活,白手起家的杰出企业家的隐私好像更受欢迎,于是,话筒纷纷指向了沈欢。 “程太太,请问程先生为什么会突发脑溢血?” “程太太,请问程先生去世前后,你在做什么?” “程太太,令公子程才越狱潜逃,现在成了植物人,住进了江夏医院,据说医药费还是程小姐出的,那么你这位母亲呢?当时在哪里?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照顾过程才。” “程太太,丈夫去世你没现身,儿子成了植物人你也没去照顾,现在却来程氏公司,请问你是不是想要排挤程小姐,独占公司?” 沈欢大约没想到我会那么顺利地将火力转移到她身上,面对着那么多话筒,她明显有些慌乱,但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她就恢复了阴险凌厉,冷冷地笑看着我:“程诺,你要真是自己想要这个公司,那也就算了,好歹你也姓程,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公司有你的一份,但是你联合情/夫谋夺程家的家产,这我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情/夫”两个字就像一颗炸弹,顿时把记者们炸得沸腾了,我再次陷入重围。 “程小姐,以前就有知情人爆料,你长期被富商包/养,现在你的继母证实了这个消息,请问你有什么要向你的粉丝们解释的吗?” “我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们眼前的程太太,嫁给她丈夫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四岁的非婚生子,而我母亲,是被逼自杀的原配。到底谁是小/三谁是情/妇,各位看不出来吗?” “程诺!你出入豪车,住的是别墅,在娱乐圈一路顺风顺水,还不是靠着恒星的总裁?你跟了他五年半,没名没分的,你还有脸在这儿大放厥词?!” …… 一番唇枪舌剑,记者们的注意力最终转到我和卫砺的关系上。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我拉过唐助理来当挡箭牌,让他应付,就想溜号。 人很多,根本走不出去,好死不死的,卫砺的电话打过来了。我不想当着媒体记者的面接电话,怕再生事端,就挂了。 不料,唐助理的手机紧接着响起,唐助理开口叫了一声“总裁”,然后汇报了这里的事情。 “先生,请问你口中的总裁,是恒星传媒的卫总吗?” “程小姐,有传闻你勾/引公司高层,靠潜/规则上/位,现在又有富商打电话过来,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201 诺诺,我是认真的 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唐助理挂了电话之后,顺手接过最近的话筒,大声说:“程总今天的工作很繁忙,各位请立刻离去,如果再纠缠,我们就叫保安了!” “她算什么程总?哼!”沈欢闻言,冷哼一声,“程诺,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唐助理叫来保安,把记者连同沈欢一起赶走了。等到这一切消停之后,我打了个电话给卫砺,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卫砺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淡定,好整以暇:“你怎么说?承认了?” “我傻啊!承认当情/妇,那不是找死么!”虽然不打算继续吃娱乐圈这碗饭,可人的名声就如同鸟的羽毛,鸟还知道爱惜羽毛呢,我哪能自己给自己招黑啊! 卫砺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冲:“我是说,你有没有承认我和你的恋情?!” “恋情?”我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反应过来,卫砺已经单方面宣布了我是他的女朋友,虽然我是拒绝的,可他却一锤定音,不容我拒绝。 “该死的!你没承认?!”卫砺突然怒了,手机里传来一声闷响,应该是他用力捶了桌子一记。 其实我有些不解,我该承认吗?卫砺毕竟不是一般人,我也不是普通人,承认恋情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他没有发话,我哪敢自作主张啊! “你又没说要我承认!”我十分委屈,“要是我承认了,说不定你还要怪我私自乱说话呢!” 卫砺的磨牙声清晰可闻:“程诺!你故意的!你根本就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难道你想吗?”我也有些来气,卫砺这人善变没天良,跟他吵架简直就是找虐。 卫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黯然说:“诺诺,我是认真的,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等你回来,我就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恋情。”没等我抗议,他就接着说,“你无权拒绝!” 我瞥了瞥嘴,白眼一翻,没多做无谓的挣扎。 如我所料,这一次的采访事件引起了轩然大/波,我再一次成为焦点,每一个人都对我的“情/妇”身份好奇到了极点,一时之间,凡是跟“程诺”两个字沾边的,不论什么话题都能火起来。 我还是有那么点儿郁闷的,跟卫砺说了这个情况,他只是笑,笑得我头皮都麻了。 晚上给卫砺打电话,吐槽了一下现状,末了,我半开玩笑地说:“卫大爷,你说你这么能耐的人,干嘛非把我搭进去?得,沈欢没付出任何代价,我倒好,搞得一身臭。别人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我这倒好,敌人毫发无伤,我自己却血流成河了!” 卫砺的笑声透过无线电波传来,低沉微哑,格外魅惑人心:“怎么?你不喜欢?” 我呵呵笑了:“喜欢!当然喜欢!” 卫砺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诺诺,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固执的人。明明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沈欢收拾了,可我知道,你并不想那样,你想亲自动手,如果我真的全力包办了,你就算报了仇,心里也不舒坦。” “你倒还真是挺了解我的。”我忍不住在心里给卫砺点赞,“没错,我就是想要亲手整垮沈欢,出一出这二十多年积攒的怨气!” 想到沈欢,我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真的是太恨了,我从来没有那么恨一个人过,恨不得她死,而且是有多惨就死多惨的那种。 恨意真的是可以把一个人逼疯的,我现在就濒临疯狂的边缘,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会不会因此受损,我只想亲手把沈欢弄死。 “唉!”耳边响起卫砺的叹息,幽幽暗暗,蜿蜒曲折,一口气叹得简直山路十八弯,特别有韵味。 “下一步,找个适当的时机,把公司交出去,给沈欢。”卫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什么?把公司给沈欢?!”我顿时炸毛了,腾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我要保住公司,你却要我把公司交给沈欢那个贱人?!你到底是帮我报仇呢,还是帮沈欢坑我呢?” 卫砺的声音满满的都是郁闷:“傻瓜!说了让你别急的,既然是要下一盘很大的棋,当然要布一个很大的局才是。你不是想要沈欢付出代价吗?那就让她付出所有的一切!” 我慢慢倒回床上,顺着卫砺的话往下思考。 卫砺这个人特别心细,特别有全局观,我在他面前,智商简直比三岁小孩还低,他的所思所想,我完全猜不透。 “好,我信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沈欢能多痛就多痛,痛不欲生最好。”我咬着牙,低低沉沉地说,“我要她把欠我妈的、欠我的,通通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卫砺轻笑一声:“放心,这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挂了电话,我躺在床上,脑子里虚构出无数种沈欢的下场。无一例外,最后沈欢痛不欲生,自杀身亡。 第二天,网上曝出了猛料,说我被某富商包/养,当了多年情/妇,还配出了我和卫砺出双入对的照片,只不过照片上都没有卫砺的正脸。 这种事情对于艺人来说,简直就是职业生涯的终结者,这件事一出,我的处境顿时难堪到了极点。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只能用这八个字来形容了。 这时候,又有人出来指证了,就是天海老总木林森的前任未婚妻江晚意,因为金陵三期合作案而低声下气来求我的那位娇千金,直言我在天海的时候,靠勾/引木林森上/位,后来名声臭了之后,又勾/搭上恒星总裁,一路靠着卖/肉成为一线歌星,还破坏了她的婚姻,说得特别可怜,声泪俱下,连我这个无辜的吃瓜群众简直都要为她掉眼泪了。 “程小姐,这几天您就别出门了,在梁园休息吧。”唐助理倒是每天都去程氏,而且每天都会打电话来例行交代我老实在家待着,哪儿也别去。 我倒是想出去,可我没那个胆子,现在出去,简直无异于找死。好在有赵婶在,梁园的一应生活需求都有她来打理,日子也还过得下去。 直到沈欢带着记者找到梁园,把我堵在了家里。 因为地址被曝/光,我被很多脑残粉找上门,各种骂各种喷,还往梁园的大门上泼油漆扔大粪什么的,当年在桃子公寓发生过的事情又上演了一遍。 事情持续发酵,桃子担心我,过来看我,没想到被疯狂的粉丝们堵住了,她为我说话,却被粉丝们又打又骂,弄得一身伤。 网上疯狂地叫骂,什么“程诺滚出娱乐圈”“绿茶女表滚出程氏”“贱人就是矫情”…… 是时候把公司交给沈欢了。 我约了沈欢,说有事情要跟她面谈,虽然我不知道卫砺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我相信他。 我没敢出去,就在梁园等沈欢,所幸别墅不是公寓,没那么容易破坏,唐助理又报了警,这两天消停了些。 “怎么?得意不起来了?还程总呢!我呸!”沈欢一看见我,那刻薄劲儿,洪荒之力都阻挡不住。 我气得不行,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却只能勉强压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还能不知道吗?”沈欢冷笑,打量了一圈梁园,“那个卫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护着你,分明是不拿你当回事,却还让你住这么好的房子,真是令人费解啊!” “你以为人人都像程信义那样有情有义,会把情/妇娶进门啊?”我冷嘲热讽,反正我已经往自己身上泼了很多脏水了,不在乎再来一盆。 沈欢眉头一皱,冷声道:“少废话,你就说吧,到底交不交公司?” “交出公司?那不可能!好歹我也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公司有我三分之一呢!”我冷笑着反驳,“沈欢,你别以为我怕你!” “不怕我,那你找我来干什么?”沈欢笑得既阴冷又得意,“我就不信,一个名声臭到家的烂/货,还能当得了上市公司的总裁?” 我噎了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要我让出公司也可以,你必须赔偿我相应的财产。我也不多要,公司一分三份,我的那一份必须一分不少地给我。” 沈欢白眼一翻,红艳艳的嘴唇一咧:“凭什么?!” “就凭我是第一顺序继承人,公司就有我的一份!程信义临终前是我在医院陪护,去世之后是我给他办的丧事,而你,那时候正卷着公司的钱财在外逍遥快/活!”我咬着牙,冷冷地说,“你答应我的条件,那就一切到此为止,你不答应,那就法庭上见!法律可不管什么包/养啊情/妇的,闹上法庭,我负担起了最主要的赡养送终义务,兴许还能多分点呢!” 沈欢皱了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一脸犹豫地问道:“你现在有那么大的金主,还要跟我争公司?” 202 卫砺就是个狐狸 我漫不经心地抠着做了精致彩绘的指甲,很不要脸地说:“你也说了,那金主并不怎么把我放在心上,我都二十八岁了,还能靠着脸吃几年饭?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咱们都是一样的人,这种心情,想必你是完全能理解的。” 沈欢冷冷地哼了一声,语声不自觉地低下来了:“谁跟你是一样的人!呸!” 我笑笑,没理会这句话,只是平静地说:“一句话,按市值,我要三成半,现款付清,以后一刀两断,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说成,咱们就成交,你不乐意,那就继续耗着。” 沈欢皱了皱眉:“现款……公司市值好歹也是几千万的,我一时半会上哪儿拿那么多钱给你?”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然咱们走法律程序?我可以请求法院强制执行,顺带还能告你个侵犯隐私权、毁谤名誉罪。”我气定神闲,“再说了,你当时不是拿走了很多钱么?我想,应该够拿来买我手里的份额了吧!” 沈欢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咬了咬牙:“好!成交!” 公司现在发展得如火如荼,前景一片大好,用现有市值来买我手里的份额,过不了多久,就会蹭蹭蹭地涨价,沈欢赚大发了,她又怎么会不肯?犹豫不决,只不过是想压价而已。 其实卫砺并没有让我问沈欢要钱,这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把沈欢手里的钱要走了,沈欢就没了资金,到时候卫砺只要一撤资,公司分分钟瘫痪。 这就要感谢卫砺了,他实在是太精明,布局的时候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因此一开始他的注资就不是以自身名义来的,虽然钱是他出的,但名义上却是别人,而那些人成为了程氏的新任股东,并且人数众多,每个人手里的份额却没多少。 沈欢并不了解现状,而诱惑又很大,她这样的女人,唯利是图,很容易就上钩了。 沈欢急着要把公司弄到手,跟我签了协议,催着我办理了相关手续,然后把我那份折价打进我的账户,办完这一切,我打了个电话向卫砺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行动?没什么行动了呀!诺诺,你走了都快半个月了,是时候回来了。”卫砺似乎很兴奋。 我顿时哑然,这就回去了?把公司送给沈欢,就没我啥事了? 转念一想,卫砺绝对不会让沈欢捡便宜,她现在越得意,日后也就越痛苦,我也就放心了。 因为现在被黑出翔了,我连飞机都不敢坐,只能让唐助理和赵婶开车送我回帝都,他俩交替着换班,总算在天亮时分把我送到了恒星。 卫砺已经来上班了,我刚一走进总裁办公室,他就把我摁倒了。做了一番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卫砺餍足地抱着我,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诺诺,你一走就是半个月,把我一个人丢下独守空房,你这样我真的很忧伤啊!” 我有气无力地瞪他一眼,反手捶了捶酸痛的老腰,没好气道:“我一夜都没睡好,还要被你压,我才忧伤好不好!” 卫砺嘿嘿一笑,无比猥琐:“诺诺,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会被太阳的我告诉你!”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会被太阳”是什么意思,没好气地踹他一脚,他又要扑上来,却听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卫总,十分钟后有一个会议。”李秘书的声音四平八稳,波澜不惊。 卫砺低低地咒了一句“该死”,这才不情不愿地穿衣服,俯身在我唇上轻轻碰了碰:“你睡吧,睡醒了差不多就该下班了。” …… 我裹着薄被翻了个身,懒得搭理他! 一觉醒来,日已西斜。 我打着哈欠走出休息室,卫砺抬头看了我一眼,打了内线叫秘书去买些吃的。 我往沙发上一瘫,百无聊赖地看着卫砺办公,他没抬头,笑着问道:“怎么?无聊了?” “是啊,没有沈欢那个贱人在我面前晃荡,给我使绊子,突然有些不适应呢!”我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卫砺,你说我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 卫砺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你呀!好好等着吧,结果会让你满意的。” 我相信卫砺,但我还是很好奇,接下来卫砺会怎么做。 卫砺看我眼巴巴地盯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想问什么就问吧!别在心里憋着了。” 我刚想夸一句“真有默契、真了解我”,卫砺又说:“反正你也憋不住。” …… 还真是很了解我啊! “公司已经交给沈欢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撤资吗?让她背一屁股债?”我问,眼睛一眨不眨,不敢错过卫砺任何一丝表情。 “撤资?为什么要撤资?”卫砺好笑地端起茶杯轻呷一口,“我投了那么多钱进去,现在撤资,岂不是亏大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打算帮沈欢赚钱啊?”我越发好奇了,这狐狸到底打算干什么? “聪明!我就是要帮沈欢赚钱,不但不撤资,还要大力投资。”卫砺笑得十分奸猾,“沈欢手里拿的是你的全部股份,可你当初只有百分之二十三,百分之六十七的股份都在我手里,你说,帮她赚是不是在帮我赚?” 我越发糊涂了,忍不住大步走到卫砺身边,问道:“不是,你到底想干嘛?说清楚行不?”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卫砺眉头一挑,不怀好意地探手摸上了我的下巴。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爱说不说!” “那还是不说了,反正你好奇心强,肯定会求我说的。”卫砺气定神闲,怡然自得。 我那个气啊!恨得牙痒痒,特别好奇,却拉不下脸来求他,但不问吧,我这心里,就跟猫爪子挠着似的,特别难受。 挣扎了半天,我还是让步了:“说吧,你要什么诚意?” “你懂/得。”卫砺递给我一个热辣辣的眼神。 我脸一热,耷拉着脑袋,闷闷地吐槽了一句:“也不怕肾亏啊!” 卫砺的眉头皱了皱,神情蓦地严肃起来:“诺诺,你对我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以前吧!” “嗯?”我下意识抬头,却见卫砺的脸沉了下来,于是问道,“我说错话了吗?” 卫砺没吭声,只是叹了口气,叹息声充满无奈。 “沈欢那女人很有野心,绝对不是程氏那点儿钱就能满足的,更何况现在资金都给你了,她眼下最着急做的,应该就是把程氏的股份弄到手,坐稳总裁的位置,要做到这一步,必须要把自己的心腹安排进公司,你说,沈欢的心腹会是谁?”卫砺意味深长地问,眼里精光闪烁,跟狐狸就差一身毛。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娘家人,我记得以前她就把她的哥哥、弟弟还有姐夫全安排进程氏了,都有很高的职位。” “但是那些人在你刚一接手公司的时候,我就把他们都开除了,现在沈欢回来了,她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把那些人找回来,帮助她夺权。”卫砺十分笃定,那满脸满眼的算计,看得我肝颤。 “要夺权,可没那么容易,其中必然有见不得光的事情。如果我再给她几个漏洞让她钻空子,那可就好玩了!”卫砺阴森森地说,眼神渐渐阴狠下来,“先让她赚着,公司的规模在扩大,人手在增多,市值在上涨,形势一片大好,只不过这些都是我花大价钱砸出来的假象,她要是信了,以后有得她苦头吃!” “那你岂不是亏很多?”我呆了呆,突然有些自责,卫砺是生意人,以自身利益为第一考量的,可是为了帮我整一个女人,却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我还真是挺过意不去的。 “不会亏的,毕竟程氏的绝大部分股份在我手里,赚的钱也是我拿大头。我只不过是给沈欢下一个套,让她亲手把她的家人拉进来,这样收网的时候可以多捞几条大鱼。” 看着卫砺那么平静的样子,说起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还是一脸淡定,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我是真的心肝乱颤,后怕不已。 难怪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每一步路都只能按着他给的路线走,我特么在他面前,根本就没脑子啊!我就是个还裹在胎盘里的胎儿,他已经修炼成千年狐狸精了,我怎么跟他比?! 卫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微笑着说:“所以说,诺诺,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所以我决定,以后都乖乖听话。”我打了个寒颤,莫名地感觉身上有些冷。 这个男人惹不得,一旦惹了,就别想轻易脱身,我已经用亲身经历证明了。 “放心吧,诺诺,我说过,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卫砺笑得比春天的风还要温和,拉着我坐在他腿上,凑过脸往我鼻尖上吻了吻,“你乖乖的,我就不挖坑给你跳,你要是不乖,我直接把你埋了!” 我忍不住抖了抖,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货哪是人啊!这就是个老谋深算的千年狐狸! 203 也该结束这种关系了 有卫砺在,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不需要我去理会了,只是偶尔听卫砺说说事情的进度。 接下来,卫砺注入了几笔资金,进行了投资,然后动用关系,帮程氏拉了几个大客户,大赚了一笔。 沈欢看到公司赚钱,钱却没怎么落到她手里,果然坐不住了,开始搞起了小动作,明面上高价购买股份,暗地里使坏排挤其余高管,各种招都使了,渐渐地把股份收回去不少。 其实她高价买的大部分都是卫砺的股份,由此,卫砺又小赚了一笔。因为公司内部高管一多半都是卫砺的人,很多事情做起来特别方便,本来他们就是有目的的,对此格外留心,要搜集沈欢她们违法的证据也就容易多了。 卫砺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之后,却迟迟没有动作,不但没撤资,反而追加了一大笔资金进去,让程氏接了一个大单子,而且赚了个盆满钵满。 沈欢手里的股份多了,赚得自然也多了,隐隐然有走上巅峰之势。 就在这时,卫砺出手了。 沈欢被举报偷/税漏/税,伪造单据骗/税,所有的证据,全部被上交了,而她安插进公司的人,也都被以各种罪名起诉,然后打了一场官司。 过程我只知道一个大概,结局却是一清二楚的。 沈欢职务侵占,卷走公司财产在前,捏造事实,利用舆论的压力逼迫我让出公司在中,违法逃/税在后,她的dang羽们职务侵占、私吞公司财产、伪造单据、作假账等等等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情被扒出来,纷纷受了很大的牵连。 具体是怎么判的,我没问那么清楚,总之,所有沈欢安插进去的心腹全进局子了,她哥哥、她弟弟、她姐姐姐夫,一个都没跑掉。沈欢的父母死得早,沈家就剩了他们兄妹四个,现在全部一锅端了,而程氏因为税的问题,被罚了一笔巨款,妥妥的大出血。 只是令我不解的是,沈欢居然因为证据不足被无罪释放了,照样还是程氏的总裁。 我郁闷得不行,气冲冲地去找卫砺讨说法,卫砺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急什么?这就满足了?不是还有个大债主呢么!” 大债主?程才吗? 可他都已经成植物人了,我还能怎么找他报仇?总不能杀了吧?杀人可是要偿命的,用我一条命,去换一个植物人的命,亏大发了! 卫砺却只是高深莫测地笑笑,对我说:“我已经全部撤资了,再加上巨额罚款,程氏现在不但成了空壳子,而且程氏手上好几分合同已经签下了,却没有资金开动,违约金都赔不起,眼看着就要破产了。” 我心口一紧,破产?那公司岂不是还保不住? “别急呀!那些项目的合作方是我,我哪能真让你母亲的公司破产?”卫砺看我有些急,连忙安慰。 其实我留着公司,也没什么用处,毕竟我完全不懂得经商,就算公司保留下来,交给我,我也能给它折腾垮了。 “算了,公司破产就破产吧!我妈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留着这个公司干什么?就让它随着我妈去吧!”我叹口气,郁郁寡欢,“我只要报了仇就好了,还差一个沈欢,收拾了她,我就没什么心事了。” “现在沈欢手里没钱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从巅峰跌倒平地的滋味不好受,你就等着看她的下场吧!”卫砺冷笑,“还不够,还差一个人!”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程才?” 卫砺阴森森地笑笑:“我已经在江夏医院砸了好几十万了,不想再往无底洞里扔了。” 我心头突地一跳,停了起码十秒钟,整个脑子都懵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沈欢没钱了,如果卫砺不往江夏医院砸钱,程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转院,二是死。 “诺诺,别跟我说你又要心软了,这一次,是我替我的女人讨账,你说什么都没用!”卫砺板着脸冲我吼,“你要是想替程才求情,那还是免开尊口吧!” 我抿了抿嘴唇,还是没说话。 站在我的立场上来讲,我恨程才,他死了我一点儿也不会伤心,但老实说,我也不会开心,我想,我大概会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一声“哦”。 同情不起来,真的,可能我真的是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吧! 江夏医院那种地方是贵得吓人的,而卫砺又是啥都没有就是钱多的超级土豪,交的费用花完了,也没人来催着续费,程才的治疗还在继续。 直到一个月后,程才欠的费用已经有四十多万了,江夏医院那边来了电话,委婉地提醒该续费了。 当时我在场,我听见卫砺笑着说:“病人的母亲不是早就回来了么?就是程氏的总裁,请贵院找病人的母亲要医疗费吧!” 我心尖一颤,来了! 就在这一个月里,程氏已经申请破产了,所有的资金财产全部被冻结,用来偿还债务,就连程家原本的别墅都被收走了。 四十多万,沈欢根本拿不出来,而没有钱还医院的帐,医院的做法肯定是停药,程才需要连续不断地输氧,一停药,根本撑不了半个小时。 一切如卫砺所设计的那样,程才顺理成章地死在了江夏医院,沈欢终于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失去了钱财地位,一无所有。 听到程才死讯的那一刻,我真的没哭,也没笑,就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心不疼,就是有点闷,五月的傍晚,积雨云堆积得老厚老厚的,空气里到处都是沉闷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诺诺,先别急着难受伤心,还没结束呢!”卫砺递给我一杯牛奶,“别老是喝咖啡,你胃不好,还是喝些牛奶吧!” 我呆呆地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木然应道:“是啊,还没结束,沈欢还活着呢!” 只有人命才能还得清人命,沈欢欠我两条人命,一条是我妈的,一条是我爸的,我不仅仅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生不如死之后再孤独地死去。 卫砺说得对,我真狠,真的。 程家人说得也对,我就是畜生都不如的白眼狼,真的。 “不,还有一个人欠了你的,还没还回来呢!”卫砺咧嘴一笑,“诺诺,我说过,所有欠了你的,我都会一笔一笔替你讨回来!” 我看了卫砺一眼,他满眼笃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真的很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气势。 我有点搞不懂卫砺的脑回路,欠了我的,还有谁?不就是程家那几个人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卫砺笑着把我拥进怀里,语气温柔到了极致,“诺诺,这些事情结束之后,咱们是不是也该结束这种关系了?” 我没吱声,心里隐隐猜到了他说的“结束这种关系”是指什么,但我拒绝去想。 以前是不敢想嫁给卫砺,现在是不敢嫁给卫砺。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我不敢跟他更进一步地纠缠。 第二天,卫砺丢给我一个链接,我打开一看,是a市地方上的一则新闻,主要内容是说前程氏总裁夫人沈欢因为程才死在江夏医院而过去闹/事,事情闹得特别厉害,又是找记者,又是找地方电视台,又是拉/横/幅,又是报警,又是抢/尸体的,沸沸扬扬,整个a市都传遍了。 我刷了一下网页,发现这条新闻已经上了热搜榜,这两天我因为情绪低落,几乎没怎么玩手机,居然错过了第一手消息。 卫砺含笑问道:“知道江夏医院是谁家的么?” “听说老总姓江。”我闷闷地回答,没什么兴致。 “江夏医院的老总就是江向南,江晚意的老子。”卫砺笑着走到我身边,“江晚意这个人,你应该不会忘了吧?” 原来卫砺所说,还欠着我的那个人就是江晚意!老实说,要不是这一次她跟着掺和往我身上泼脏水,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还真是作死啊!没事强出头,被卫砺惦记上了! “医院是什么地方?救死扶伤的啊!但是江夏医院居然因为病人欠费而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去死,你说,舆论会是什么样的反响?”卫砺好整以暇地看着我,那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医院估计是开不下去了。”我也跟着笑,有些怅然,毕竟死在医院的人是程才,而我即便是再恨再怨,也无法完全跟他撇清干系。 “如果只是死了一个普通人,当然不会有什么事,毕竟江夏医院的背后的整个江家,只可惜,死的是程才。”卫砺笑如春风,“反正儿子都死了,这是一个讹诈医院的好机会,沈欢会这么轻易放过?” 不得不说,卫砺真的是将每一个人都算到了骨子里! 卫砺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安慰:“诺诺,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程才杀了人,本就该死,更何况现在又成了植物人,沈欢根本没有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伺候他,他活着还真不如死了算了。再者说,我并没有为他支付医疗费的义务,我已经为他花了几十万,算是仁至义尽了。” 204 我们订婚吧! “我不怪你。”我淡淡地说,“你不欠程家任何人的,虽然是你设的局,可也得他们肯钻才是,再者说,你又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都是自作自受的,怪谁去?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还不都是自找的? 因为有卫砺在背后推波助澜,江夏医院因医疗费用而停药至病人死亡的消息传遍整个中国,一时间,舆论呈一面倒趋势,大家好像都忘了程才是死缓越狱的犯人,全都为他抱起了不平。 而沈欢起诉了江夏医院,我想,卫砺应该是暗中给沈欢撑腰了,不然她没那么大的勇气去跟整个江家作对。有卫砺出手,江夏医院无法轻易摆平这件事,最终愈演愈烈,医院不得不停业。 舆论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以让人生,也可以让人死。 因为江夏医院的事情,江氏的名声受到很大的损伤,公司大受影响,有些合作伙伴甚至因此质疑江向南的人品,而跟江氏中断了合作,江氏的股票也跌价了,损失挺惨重的。 沈欢拿到了一笔客观的赔偿金,而就在沈欢跟江夏医院的官司了结之后,卫砺以一个程氏股东的名义把沈欢告了,把之前搜集的所有证据都拿出来,告沈欢职务侵占,卷款外逃。这一次,幸运女神并没有再次罩着沈欢,她职务侵占的罪名成立,被判了20年。 “不是证据不足么?”我很纳闷,忍不住问卫砺。 卫砺丢给我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我就不能保留一部分证据不上交,等到这一次才全部上交么?” …… 卫狐狸赢了,真的,我心服口服。 利用公司引出沈欢,利用我麻痹沈欢,利用沈欢弄进去她的家人,利用程才弄惨江氏,最后再修理了沈欢。 失去所有的亲人、钱财、名声、地位,从巅峰坠入谷底,最后锒铛入狱,真的比简简单单地弄死沈欢要痛快得多! 我长吁一口气,感慨万千:“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希望沈欢死,我就想她能活长久一点,最好是长命百岁!” 二十年后,沈欢都六十多了,出狱之后,一无所有,晚景凄凉,一个人孤独终老,想想就觉得二十多年积攒的怨气正如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无比畅快。 “诺诺,你真的是越来越坏了!”卫砺连连摇头,一咏三叹。 “嗯?”我用鼻音询问了一下,“我也觉得,我好像真的变坏了。” 以前我特别懦弱,从来不懂得反击,遇到事情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现在大概是受卫砺影响太深了,我居然能够眼皮子都不眨地配合卫砺干翻这么多人。 “不过——”卫砺拖长了音调,有些卖关子的意味,冲我抛了个媚眼,“我喜欢!” 我失声笑了,心情顿时美好了不少。 可卫砺的下一句话,就让我的心情彻底美好不起来了。 “诺诺,我们订婚吧!”卫砺突然掰过我的肩膀,捧着我的脸颊,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认真。 我的心顿时不跳了,呼吸一滞,愕然看着卫砺:“订订订婚?别闹!”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挣开卫砺的手,敬谢不敏地连连摆手,“别闹,真的,卫砺,玩笑不是这样开的!”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皱着眉头瞪着我,咬牙切齿,目露凶光:“老子没跟你开玩笑!要我说多少遍?老子是认真的!” 我一连后退,一直退到门边上,倚着门,颤颤地说:“我也是很认真地拒绝的!卫砺,我不想订婚,我觉得现在的关系就很好,我很满意。”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心话。 其实这种关系真的挺好的,现在我对这种关系真的很满意,很不想改变。 卫砺说我是他的女朋友,那么我和他就是平等的,他宠我护我,把我放在掌心里捧着,既不让别人给我委屈,他自己也不让我受委屈,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而我依然把自己摆在如同前五年一样的位置上,不对卫砺有过多的期待,他对我好,我享受,他对我不好,我承受,如果哪天他不要我了,那我默默地离开就好。 不动心,也就不会太过伤心。 可一旦真的订了婚,关系就有了实质性的转变,我会要求卫砺全心全意对我,一点儿纪苏的影子都不能带。我会在乎他见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做了哪些事,有没有想我,是不是真的爱我,能爱我多久,万一他不爱我了,那该怎么办。 感情一旦陷入患得患失中,就算结局是好的,过程也必然揪心扯肺,那样太累,我不喜欢。 卫砺听我说拒绝,脸色越发黑了,阴沉得可怕,他一步一步逼近,我吓得要死,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跟打鼓似的,我下意识转身,拧开门把手就想开门逃出去。 卫砺长腿一迈,长臂一伸,一把揪住我的后脖领子,冷冷地问:“想跑?你能跑到哪儿去?” 我立刻闭上眼睛,不敢看卫砺的脸。 这货人品很渣的,打女人的!他还扇过我巴掌呢! 卫砺看我吓得直抖,拎着衣领把我拽起来,跟拎小鸡似的,领子勒得我脖子生疼,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了。 卫砺把我提到沙发边上,往下一摁,高大英挺的身子往我面前一站,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咽了咽口水,没敢继续说下去。 “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卫砺阴森森地磨着牙,亮白的牙齿显得特别吓人,跟吸血鬼似的,我真怕他会在我脖子上的大血管啃上一大口。 我努力将身子往后缩,缩进沙发的角落里,干笑着安抚卫砺:“那个……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你坐,坐……” 卫砺上半身往前一倾,双手撑着沙发靠背的上缘,整个人压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完全全笼罩住,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做?那么快又饥/渴了?” …… 跟随时随地泰迪附体的男人讲话就是累! 很快,办公室再次响起不和谐的声音,沙发作为战场,其实是挺窄小的,卫砺大概是嫌发挥的空间不够,直接抱着我滚到了地上。 五月的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了,地毯撤掉了,皮肤直接接触地面,凉冰冰的,还很硬,卫砺那么重一个人压在我身上,地板硌得骨头疼。 我那个气啊!张口就咬,咬住卫砺的脖子不松口。 卫砺轻吟一声,声音特别荡漾:“小东西!越来越热情了!” …… 谁能帮我收了这妖孽?! 战场转移到休息室,卫砺折腾了很久才完事,将我搂在胸口,软语温存:“诺诺,你真的不想跟我订婚?” 我从干哑的嗓子眼里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嗯”字。 卫砺抚/摸我头发的手一僵,沉默片刻,黯然问道:“为什么?” “这样挺好。”我别开脸,翻了个身,背对着卫砺,“我不想改变现状。” “可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什么事情都做过了,跟夫妻有什么两样?”卫砺冲我吼,一手抓住我的肩膀摇了两下。 我闷闷地回应:“既然没什么两样,那何必订婚呢?岂不是多此一举?” 卫砺不再说话了,气哼哼地收回手,重重地喘粗气。过了很久,他才落寞地问:“是不是因为她?” 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但我并不想听到那个名字,于是闭着眼睛装睡,没接话。 “诺诺,我爱纪苏的时候,是真爱,这一点我并不想骗你。”卫砺长长的叹息声在我脑后响起,蜿蜒曲折,“可是诺诺,我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爱,这一点,我也没有骗过你。” 我浑身一颤,呼吸一滞,心顿时乱了。 他说他爱我的时候,是真爱。 他终于说爱我了! “诺诺,你经常说,犯过的错就是欠下的债,早晚要还的。我以前犯了大错,可我已经在还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算还清?你给我一个具体的期限好不好?”卫砺蓦地将上半身俯压过来,恳切地看着我。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卫砺的眼睛,用尽全身力气保持平静,细细地分析他的每一缕目光。 很真,很急,还带着淡淡的不安。 我叹口气,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我爱不爱你?会不会娶你?”卫砺把我翻过来,仰面朝天地躺平,然后他整个人压了上来,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现在我告诉你,我爱你!我要娶你!” 那掷地有声的话,一如卫砺的人一样,强势霸道,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直勾勾地往我耳朵眼里钻。 “诺诺,以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凭我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招手即来,我把你当成了普普通通的女人,在我心里,纪苏才是唯一圣洁无暇的女神。”卫砺幽幽地说,“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太倔,太固执,原则太强,你并不在乎我的权势地位,我无法用那些表面的东西抓住你。” 205 例假晚了一周 “诺诺,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要抓住一个女人,却有劲儿没处使过,除了真心,你什么都不要,而真心,我那时候却从来没想过要给你。” “我一直都知道,你无时无刻不想从我身边逃离,我以为我可以留住你,可是后来我才知道,留得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你在我怀里笑靥如花,心里却是厌恶鄙弃的,看着那样的你,我第一次觉得特别扎眼,特别难受。” “我不择手段地留住你,最后却发现,根本没有用,我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我要一具没有思想的身体有什么用?泄/欲吗?” “诺诺,完完全全失去你之后,我才明白,其实我真的受不了,我要的是你整个身心,可是要想得到,那就只能用我的整个身心来交换。在对死去的纪苏的承诺和活生生的你之间,我选择你。” “诺诺,我已经无数次错过你的真心了,现在我不想再继续错过了,我想要得到,用我的真心去换。” 卫砺的语声幽幽婉婉,丝丝缕缕地往我耳朵里飘,声音很轻,却如巨石一般,在我平静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我潸然泪下。 曾经很想要很想要的东西,哭着求卫砺,他都不肯给的爱和婚姻,现在他双手捧着送到我面前,可我已经没了最初的那种渴盼。分明已经触手可及,可我却不想伸出手去接。 “佛家有偈语,回头是岸,现在我回头了,你还在原地等我吗?”卫砺深情款款地问,眼里的温柔宠溺几乎让我不能自拔。 在原地等?呵呵,别闹了!这世道,谁会在原地等一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令人绝望的事情之后,卫砺居然还能问得出这种问题! “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卫砺,很抱歉,我早就不等你了。”我淡淡地说,目光分毫不偏,平静地看着卫砺,“我做不到忘掉那个孩子,做不到忘掉以前你带给我的一切痛苦,真的,我做不到。” 大概是我提到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卫砺的神情顿时黯淡下来,过了很久,他才长出一口气,幽幽地说:“那这一次,换我等你。诺诺,我等你看清我的心意、诚意和悔意,我等你重新回到我身边。” 我咧嘴一笑,没接话。 经历了那么多,我渐渐懂得了,无欲无求才是最幸福的状态,不抱太多的期望,就不会有刻骨的失望,也就不会痛苦了。 卫砺拍了拍我的肩膀,黯然道:“我还有工作要做,你睡会儿吧。”说完就落寞地穿上衣服出去了。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虽然我表面上很平静地拒绝了卫砺的示爱,可我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暗潮汹涌。 我曾真心爱过他,爱过无数次,也曾真心不爱他,不爱了无数次,现在我已经搞不清楚,我到底爱不爱他了。 只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并且安于这种状态。曾经痛恨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情/妇,可是现在,我却只想维持现状,什么也不改变。 我一直都是很懦弱的,很少会主动争取什么,大多时候,我都是安安静静地蹲在墙角,默默地在心里期待,希望我想要的幸福能够主动向我飞来。 后来我爱上了卫砺,我努力想要让自己勇敢起来,成功起来,足以配得上卫砺,能够成为与他并肩的女人。可是卫砺用一个死去了八年的纪苏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明确地告诉我,除了爱和婚姻,他什么都能给我,而我只能老实本分地当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甚至后来,他一边给我带节育环,一边要我给他生孩子,而我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凄凄惨惨地没了。 世事无常,变幻莫测,谁又能保证卫砺前一刻甜言蜜语,后一刻会不会再在背后给我捅刀子?伤得太多,自然也就不敢再憧憬了,我怕又是一场空,再次落得一身伤。 公司破产了,咖啡屋关门大吉了,我和a市彻底划清了界限,我想,大概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吧! 桃子那货满满的都是尿性,在哪儿都干不长久,很快就辞职了,拿着手里的钱满世界乱窜,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我挺羡慕她的,想去,但又懒得动弹,最近觉得越发慵懒了,每天就是呆呆地陪着卫砺上班,他办公,我睡觉或者玩游戏,吃吃零食什么的消磨时间。以前还喜欢在公司乱窜,各处看看,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了。 卫砺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了我和他男女朋友的关系,并且动用了一系列关系帮我洗白。其实舆论的风向真的很好煽动,在我看来,卫砺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很多次都是轻而易举地把我烂到爆的名声挽回来,树立成励志女神的形象。 现在的我,已经成为卫总公告天下的女朋友了,人人见了我,都要叫一声“诺诺姐”,走到哪里,都没有记者敢乱拍,跟卫砺一起走在大街上,他从来不允许我戴口罩墨镜这些装备,大大方方地让路人拍,好像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的恋情似的。 老话说,春困秋乏冬无力,夏日正好眠,我现在已经彻底进入好眠状态,一天到晚就想睡觉。 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但我不敢往那方面想。 晚上回到别墅,卫砺照例把我摁在床上,想进行一番不可描述的事情,我皱了皱眉头,突然特别反感,他都已经压上来了,我硬是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掀了下去。 “怎么了?”卫砺腆着脸凑上来,一脸死皮赖脸的笑意,“都睡了一天了,还没睡够啊?别想偷懒,现在该我睡你了!” “我例假已经晚了一周了。”我叹口气,挺忐忑的,先前的记忆太不美好,我已经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卫砺一听,整个人都乐疯了,二话不说穿衣服滚下床,连一个字都没留下,就蹭蹭蹭蹭地冲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愕然,更多的却是苦笑。 他那么兴奋,可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 我一点儿也不想打破现在的平静,真的。 过了有个把小时,卫砺回来了,眼里的急切都快烧起来了,见我还在床上躺着,急匆匆地大步跨上来,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拎起来:“我买了早孕试纸,你来试试!”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还没做好接受事实的准备。 卫砺却等不及了,火急火燎地催我,见我不动弹,直接把我抱起来,扒光衣服,抱到卫生间,拆开试纸的包装,拿出一次性杯子,说:“快,快试试!” 我无奈地看着他,苦笑道:“卫砺,我好慌,真的。” 卫砺皱眉,语气很急切:“我也慌啊!你快试试吧,我这心都快跳到嘴里了!” 看他这副样子,我今天要是不测试了,他肯定不会轻易罢休,于是无奈地接过塑料杯,有些别扭地让他出去。 卫砺嘴一撇:“出去干什么?老子要亲眼见证儿子的到来!” …… 我在卫砺的注视下,别扭地完成了测试,没等我看,卫砺就一把抢过试纸,目不转睛地盯着,静静地等待红杠出现。 过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卫砺的脸色渐渐垮了下来,郁闷地把试纸丢进垃圾桶里:“白激动一场!” 我紧紧揪起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嗓子眼里,幸好!幸好没怀孕! 可安下心来之后,我心里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丝丝失落,细细的,却很尖锐,不容忽视。 其实……生个孩子真的很不错啊!我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在我原先的设想中,二十八岁的我,应该已经儿女双全了。 卫砺垂头丧气地走出卫生间,接着,我听见了打火机极其微弱的“咔啪”声。我在卫生间坐了好一会儿,平复了情绪,才慢悠悠地缓步踱出。 卫砺在窗前站着,默默地抽着烟,周身烟雾缭绕,显得格外迷离。 突然觉得,其实这个男人也许没有我印象中那么可怕,现在的他,比以前真的柔软了很多。 也许,我真的可以尝试着再一次燃起希望,再一次相信他。 我默默地站着,看着卫砺的背影,看了很久,突然像受了蛊惑一般,慢慢地走上前去。 卫砺一定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但他没说话,也没动弹,只是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我走到他身后,慢慢地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背上,低声说:“你很失望吧!” “没有。”卫砺笑了笑,但声音里的笑意明显很假很浅淡。 我轻吁一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来大半年了,卫砺早就把我的避/孕药换成了维生素,这大半年来,我们什么措施都没做,可我却没能怀上。 联想到以前刚刚跟卫砺那会儿,也是将近一年的时间,没做任何措施,我的肚子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可后来带了节育环,却莫名其妙地怀孕了,还真是讽刺啊! 206 当然是我女儿了! 卫砺回过身,把我拥进怀里,搂得很紧:“诺诺,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突然觉得,其实卫砺也有脆弱的一面。 卫砺曾经失去过纪苏的孩子,所以对于孩子,他一直念念不忘,可后来我的孩子也没了,对他的打击相当大,现在又空欢喜一场,那心情真的是很颓丧的。 心里有些闷,一点点疼,像风吹起柳梢,半轻不重地拍在脸上,那种疼不剧烈,不绵长,却是真实存在的。 第二天早晨,我又鬼使神差地测了一次,仍旧是一道杠,这下我是真定心了,没有就是没有。 五年了,唯一的一次中奖,还是悲催的宫外孕!可能我对卫砺的小蝌蚪免疫吧! 桃子旅游回来了,听说了我和卫砺公布恋情,特意跑到帝都来找我,一见面就给了卫砺一拳,横眉怒目、龇牙咧嘴地威胁:“卫砺我可警告你!这一次你要是再敢做半点对不起橙子的事情,老娘跟你一命换一命!” 卫砺颤了颤,缩了缩脖子,摆出一脸“人家好怕怕”的表情,却用好笑的眼神看着桃子。 桃子顿时炸毛了,抬脚就踹。我连忙拦住,怕他俩真在办公室干起来。 “橙子,反正你现在也没啥事干,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呗!”桃子一脸兴奋,“我跟你讲哦!我在那个崂山上碰到一个……” 桃子喋喋不休,开启了话唠模式,我笑着听,看着桃子现在自由自在、神采飞扬的样子,真的觉得挺好的。 有些人其实是不需要爱情的,比如桃子。 再比如我。 桃子回来了,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有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我是别想清净了,我俩在办公室海侃,卫砺也办不成公,于是索性丢出一张卡,把我俩赶出去了。 桃子捏着卡,笑得阴阳怪气:“卫总果然财大气粗!” 卫砺头也不抬:“财大不大,你应该能看得出来,至于器粗不粗,那你得问诺诺了。” …… 真没想到高冷傲娇的卫大爷,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顿时羞得抬不起头,桃子却是个脸皮堪比城墙三拐弯的,斜乜一眼卫砺,毫不客气地嘲讽:“一看橙子那小脸蜡黄的样子,就知道缺少滋润!看在你出手那么大方的份儿上,等会儿我俩血拼的时候,会记得剩几十块钱给你买六味地黄丸的!” …… 针尖对麦芒,这俩货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我怕桃子再说出什么不可描述的话,直接把她拽出去了,找了个司机把我们送到别墅,然后开着我那崭新的玛莎拉蒂出去逛。 桃子直撇嘴:“装b遭雷劈!” 我十分委屈:“新车!一次没开过!特意拿出来让你破/处的!” 桃子那嘴撇得跟碟子似的,双手把着方向盘,两眼放光地感慨:“卫老板果然财大气粗!好几百万呢!眼皮子眨也不眨地就买了!” 这倒是,这么多年来,在钱上,卫砺从来没委屈过我,我有时候一天败他几十万,他都不带问一声的。 开车出去转了一圈,到王府井买买买,吃吃吃,又看了一场电影,出来电影院的时候,都十一点了。 因为是工作日,街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和桃子并肩走在行道树下,有说有笑,十分开心。 突然,前面的花坛里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啼叫声,像是小奶猫。我和桃子都特别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立即不约而同地向着声音的来源找了过去。 花坛里种着三叶草,被树影笼着,看起来很黑,桃子拿手机照着,我俩凑过去一看,顿时呆住了。 草丛里放着一个长圆形的竹篮子,篮子里垫着一块海绵垫子,垫子上躺着一个穿着大红色肚兜兜的小婴儿,肚兜兜上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女,4/10”,应该是小婴儿的生日。 我率先反应过来,想抱婴儿,但她太小,我不敢碰,索性拎起篮子,对桃子说:“快!去医院!” 桃子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拎起地上的大包小包,忙不迭地跟着我走。 我俩开了车,把小婴儿送到儿童医院,挂了急诊。 诊断下来,小婴儿一切健康,就是饿得厉害,才会哭叫不休,只要及时喂奶,不需要主院,医生当时就让我们带着婴儿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在商店里买了一些奶粉、尿不湿之类小宝宝的用品。 “这孩子大半夜的出现在草丛里,明显是被人遗弃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了她,后果真的不堪设想,既然发现了,说明她跟我们有缘,那就养着吧!”桃子一边开车,一边往小宝宝那儿瞄。 我正要接话,卫砺突然打来电话,开口就是责问:“怎么还不回来?有了女人就不要男人了?” 小宝宝应该是饿了,哇哇地哭,卫砺听到了,又问:“怎么有猫叫?你买了猫?” “是个小宝宝,我和桃子捡到的。回去再说吧!”简单说了两句,我就挂了电话,用医生教我的姿势抱着宝宝轻轻地哄。 回到别墅,灯火通明,卫砺正在客厅里坐着等我,一见我们抱着孩子出现,他立刻迎了上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捡了个孩子?” “是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的,刚刚带去医院检查了,很健康。”我把孩子抱给卫砺看,笑道,“你看,长得很漂亮呢!白白嫩嫩的,咱们养着吧!” 卫砺皱了皱眉,没说话,桃子进了厨房冲奶粉,没过两分钟,她的尖叫声就响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搞的啊?为什么都是小疙瘩?怎么冲不开啊!”桃子抓狂地大叫。 卫砺叹口气,无奈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轻轻晃着奶瓶出来了。 我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就把奶瓶凑到小婴儿的嘴边,小家伙嗅到奶香,咂巴着小嘴凑了上去,裹住奶嘴啾啾地吸得十分欢畅。 “橙子,你说,咱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桃子一脸兴奋,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肚儿触了触孩子的小脸蛋,“真滑溜!真可爱!” 我和桃子一样大,都是二十八岁的阿姨级剩女了,也都曾经失去过孩子,看到这个小婴儿,母爱爆棚,泛滥成灾,根本克制不住,谁都没想过要去找寻她的亲生父母,第一反应就是收养她。 “什么叫你们的孩子?”卫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两个女人,哪来的孩子?” 桃子白眼一翻,一手护住小宝宝,梗着脖子跟卫砺叫板:“就是我和橙子的孩子,我们发现的,就是我们的!” 卫砺撇嘴,有些不屑:“顶多让你当干妈!” 桃子眼珠子一转,咧嘴一笑:“干妈就干妈吧,反正她就是我的孩子!” “想要孩子不会自己生一个啊!捡来个孩子当成宝!”卫砺一个接一个地冲桃子翻白眼。 眼看着他俩又要吵起来,我连忙抱着孩子上楼,免得他们吵到孩子。卫砺一见我上去,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桃子一个人在楼下无聊,也跟着过来了。 “你!给我去西边客房!”卫砺大手一挥,“别没事在我们眼前乱晃,你想当电灯泡,我们还不想虐狗呢!” 我径自回房,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孩子喝/奶,心里想着刚才桃子的问题。 是啊,孩子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诺诺,你真要收养这个孩子?”卫砺坐过来,一条胳膊从我脖子后面伸过来,揽住了我的肩膀。 “不可以吗?”我反问,淡淡地笑看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真的很可爱呢! “你喜欢就好,明天我就让人去办理收养手续,帮孩子上户口。”卫砺温柔地笑,“挺可爱的孩子,长得很好看。” 我有些犹豫:“上户口的话,唔……可是我的户口还在a市啊,还要回到a市上,孩子这么小,路又那么远,还是等等吧,等大些,反正她还小,不急。” 卫砺皱了皱眉:“我的户口就在这儿。” “把孩子上到你户口上?”我有些吃惊,愕然望着卫砺,“算是你女儿?” 卫砺脸一板,口气忍不住冲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都说是你的孩子了,不是我女儿,那是谁的?你还想给她再找个爹?!”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卫砺话里的意思,心里蓦地涌过一股暖流。 “好,上在你户口上。”我低头看着孩子白嫩红润的小脸,问道,“那她该叫什么名字呢?” “是你捡来的,你起吧!”卫砺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眼神很温柔。 “这孩子跟咱们有缘,那就叫源缘吧!”我看孩子已经不喝/奶了,把奶瓶挪开,把孩子放在床上,“明天去买一张婴儿床,今天手忙脚乱的,忘记买了。” 卫砺笑道:“好,那就叫源缘,明天我就让人去办手续。还差什么东西,一起买齐全了。” 我和卫砺都没有照顾小宝宝的经验,孩子夜里时不时地醒来,哭上几嗓子,一会儿要吃,一会儿尿了,折腾了一夜,第二天,我俩每人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哭笑不得。 “这小东西!太坏了!”卫砺没好气地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戳了戳小家伙的脸蛋,“闺女啊,懂事儿点,不然爸爸妈妈怎么给你生小弟/弟?” 207诺诺,感谢你让我喜当爹! 很奇异的,听到卫砺对源缘说起“小/弟弟”三个字,我居然一点儿反感都没有。大概,真的是这个香香软软的小娃娃把我的母爱本能触发了吧! 因为我坚持要一路跟着,卫砺没办法,只能丢下工作,亲自去给源缘办理收养手续、上户口。因为事先打过招呼了,手续办理得很顺利,下午,源缘就出现在了卫砺的户口本上。 看着“卫源缘”三个字,卫砺咧着嘴笑得像个神经病:“真没想到,我还没结婚呢,居然就有女儿了,诺诺,感谢你让我喜当爹!” 我一口老血喷出来,真心对卫砺无语了,冲他翻了个白眼,嘲笑道:“嗯,恭喜你喜当爹了!” 卫砺直接忽视了我的嘲讽语气,抱着源缘亲了一口,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孩子也是打从心底里喜爱。 “诺诺,我听人说,很多结婚多年的夫妻生不出来孩子,收养一个别人的孩子,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生了。这玩意儿科学无法解释,但很多人真的是这样的,你说,咱们是不是也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卫砺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摸了摸小腹,特别平,一点儿隆起都没有。 例假不来,也没怀孕,大概是前段时间跟沈欢纠缠不休,再加上程才的死,等等等等一系列事情影响了我的心情,大姨妈都被气得不来了吧! 卫砺看见我的小动作,连忙安慰:“去医院查查吧,也许是你最近作息有些紊乱,内分泌失调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和卫砺一起去医院做了个检查,顺便问问医生源缘该打些什么疫苗,什么时间打。 检查出来的结果,我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情绪不稳定,影响了例假。 卫砺叹口气,十分无奈,对我说:“诺诺,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你别再多想了,万一伤了身体怎么办?” 我其实真的没多想什么,当时是挺火大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了。 我笑笑:“大概是我反射弧太长了吧!医生不都说没事了么!” 卫砺请了一个月嫂,专门负责照顾源缘。 “这小家伙,还真是从地狱到天堂了!有了这么个钱多得没地儿花的老爸,这辈子算是锦衣玉食、安乐无忧了!”桃子笑着说,说着说着,神情渐渐低落了下来,“真好,总算没有遭到不幸。” 桃子也是弃婴,被亲生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从小到大,一直活在别人的欺压下,走到哪儿都低人一等,所以对于同为弃婴的源缘,她自然而然多了一份同情与怜爱。 我拍了拍桃子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现在过得不是挺好么?” “橙子,你信不信,我经常做梦梦见我妈,但是我从来没有看清过她的脸,但是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桃子眯着眼睛,眼神惆怅而充满幻想。 我心口一疼,忍不住想起了我妈。 我妈死了二十二年了,我都已经记不起来她的样子了。沈欢进门之后,把所有关于我妈的东西全扔了,我连一张照片都没能保留下来。 听说,我妈长得很好看,性格很温柔,也很有能力,陪着我爸白手起家打天下,但她也像我一样,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隐忍懦弱。 所以她自杀了,一个人孤独地死去,留下心爱的女儿受尽委屈凄楚。 眼睛一热,泪水就那么直直地掉下来,落在源缘脸上,小家伙像是感应到我和桃子的低落似的,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看着怀里娇弱的小人儿,我暗暗下定决心,我要让她平安快乐地长大,绝对不让她受一丁点我和桃子小时候受过的苦。 因为多了个孩子,而且这孩子来的猝不及防,我和卫砺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顿时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就想看着孩子,不想跟着卫砺一起上班,卫砺又不肯让我待在家里,最后只能折中,带着孩子一起上班。 孩子太小,老是哭闹,卫砺经常被吵得没办法办公,我也被闹了个六神无主,这时候,往往会出动月嫂、秘书、助理……等等等等,整个十五楼的宝妈轮番上阵,又是哄又是抱,各种折腾。 公司里传出流言,说卫砺有个私生女,这孩子不是我生的,但我却天天当个宝似的抱着不舍得丢手,很多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哎,你们说,那个程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这么巴着卫总,还要不要脸了?!” “就是!不过卫总的心思也很难猜啊!程诺跟着卫总也有那么多年了,卫总一直对她很上心啊!各种护,简直跟老爹宠闺女似的,怎么突然弄了个私生女过来让程诺照顾?” “切!情/妇嘛!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咯!哪有她反对的余地?” “卫总不是特意召开新闻发布会,说程诺是他女朋友来着?” “女朋友怎么了?这年头,哪个有钱人不整几个女朋友啊?不就是个陪睡的女表子么!切!” …… 一出电梯,就听见了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卫砺左手抱着源缘,右手牵着我的手,跨出电梯门就不往前走了。 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到大厅,要顺着一条不太宽的走廊走三米,然后拐个弯,声音是从前面拐角处传过来的,那些议论的人,应该是在靠墙的位置,离我们很近。 一阵娇笑声中,卫砺牵着我大步走出,脸色平静无波,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但被他握着的我的手,却已经隐隐作痛了。 “卫砺,轻点!我手断了!”我忍不住痛叫。 我的声音将那些沉醉在八卦里的人吵醒了,她们纷纷回头,看清是我和卫砺,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木立当地,大气都不敢出。 “结工资,走人!”卫砺丢下五个冷冰冰的字,目不斜视地走出大厅。 一片窸窸窣窣的抱怨声,但是没人敢求饶,卫砺在下属面前的形象特别严厉苛刻,高高在上,遥不可及,没人敢对他的命令多说一个字。 “就这样开除了啊?”我跟着卫砺的步伐,仰着脸问,讲真,还是有些不忍的。 女人嘛!都爱八卦,这个孩子来得蹊跷,要是换了我,我也忍不住蹲墙根跟别人乱嚼舌头。 卫砺面无表情地说:“上班时间不做事,乱讲些有的没的,不开除,难道还留着吃年夜饭啊!” 好吧,谁让她们点儿背,正好被卫砺撞上了! 回到别墅,卫砺郑重地对我说:“诺诺,我打算开个新闻发布会,宣布收养了一个小孩,不然别人还是会乱说,我不想你被人乱喷乱猜。” 我摇了摇头,无所谓地笑笑:“算了,还是别开了。被亲生父母丢弃已经够可怜了,既然现在她是咱们的女儿,那咱们就应该竭尽全力保护好她,怎么能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弃婴呢?这样伤害太大了!” “可是你……”卫砺一脸急切。 我打断了他的话,想到桃子,忍不住有些心疼:“桃子就是弃婴,被亲生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的。我跟她认识了快二十年了,她以前过得比我还凄惨。弃婴会被人看不起的,源缘现在有爸爸妈妈了,那就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她是弃婴。” 卫砺皱紧了眉头,深深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郁闷地点了点头。 我看着卫砺的眼睛,郑重地说:“我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卫砺,我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我不会因为任何事而伤害到她。既然她现在跟着你姓卫,我希望你也能像亲生父亲一样宠爱她、保护她,不让她受一丝丝伤害。” 我听人说过,父爱是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开始的,所以一般父爱都会比母爱单薄,就从现实来讲,抛弃儿女的父亲要比母亲多得多。这个孩子跟卫砺并没有血缘关系,我不确定卫砺会不会真的把她当成心肝宝贝一般宠爱。 卫砺递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我都让她跟我姓,上我的户口了,当然会好好爱她。诺诺,你放心,就算以后咱们有了孩子,我也不会少疼爱她半分的。” 我笑笑,坐在床边,仰着脸看着卫砺抱着源缘逗/弄,心里缓缓溢出一丝幸福感。 这就是我曾经幻想过的美好生活,温柔体贴的丈夫,娇嫩可爱的小宝宝,他宠着我们,护着我们,我看着他们笑,听着他们闹。 真好! 突然觉得,也许嫁给卫砺真的会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源缘的精神明显不太好了,恹恹的,眼睛闭了起来,我赶忙对卫砺说:“时候不早了,源缘该睡觉了,送她回房吧!” 卫砺把源缘递给我,我抱着她,他揽着我,形成一个保护的姿势,迈着缓慢而稳定的步子,把小人儿送进紧急置办的婴儿房。 “诺诺,源缘说,她想要一个小/弟弟陪她玩呢!”卫砺咬着我的耳垂,沙哑着嗓子,无比魅惑。 208 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耳根子火烧火燎的,微微低着头,不敢看卫砺。 卫砺轻笑一声,伸食指刮了刮我的脸颊,取笑道:“那么多年了,还跟我玩害羞!” 我踩他一脚,一溜小跑回卧室,卫砺大笑着追上来,把我摁在门板上,捉着我的下巴,哑着嗓音说:“诺诺,源缘现在有爸爸了,还缺个妈妈呢!” 我呼吸一滞,心潮一阵澎湃,呆呆地说:“这个……会不会……太快了……” 卫砺闻言,哈哈大笑,点了点我的鼻子,满眼宠溺:“好!依你,慢一点,成了吧?” 他把我紧紧地搂进怀里,叹息着说:“诺诺,我不逼你,我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握心里一热,忍不住攀住卫砺的脖子,主动将唇凑了上去。 一夜缠绵。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身下一片黏腻,小腹挺疼,一坐起来,就感觉到某处有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定睛一看——我的妈呀!全是血,跟命案现场似的!卫砺侧身抱着我,肚子上也染了不少血,好像被人捅了一刀子似的。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挪开卫砺的手,趁着他还没醒来,溜到卫生间清洗了一下,收拾妥当之后,我也不敢回去睡了,看着床上和卫砺身上扎眼的血迹,我基本上已经可以预料到我的下场了。 我下楼煮了一碗红糖姜茶,喝完之后,才刚刚五点钟,时间还早得很,便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瞪瞪的,居然睡着了。 我是被卫砺揪着耳朵揪醒的,一睁眼,就见那货眉头皱得死紧,眼睛瞪得溜圆,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那脸冷得啊,简直能刮下来一层冰碴子。 “程诺!你干的好事!”卫砺咆哮,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我抖了抖,死鸭子嘴硬:“我我我干嘛了?” “干嘛了?!嗯?!你居然有脸问干嘛了?!”卫砺揪着我的耳朵,使劲往上提,我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力道抬头,半拉身子都撑起来了。 “我我我没干啥呀!我就是……就是下来看会儿电视嘛!”我哭丧着脸,不敢认罪。 卫砺其实是有点小洁癖的,我把姨妈血蹭他身上,一声不响地自己溜了,他不打死我,那绝对是真爱。 “你特么吓死老子了!我特么一睁眼,就见满床血,满身血,你人又不在,我还以为你特么自杀死外面去了!”卫砺气冲冲地咒骂,语言很恶毒。 想想那个场景,一睁开眼睛,就见自己一肚子血地躺在一张染了血的床上,是挺瘆人的哦! 我一只手抓住卫砺的手,尽可能不让他把我的耳朵揪得太高,一边可怜兮兮地求饶:“我来大姨妈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卫砺气得不行,冲我大吼:“那你倒是叫醒我啊!你知不知道,老子差一点被你吓得心脏骤停!” 我缩了缩脖子,我哪敢啊!要是叫醒他,他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 因为来了例假,卫砺天恩浩荡地放我在家休息,睡了大半天之后,感觉好些了,肚子不那么疼了,卫砺还没下班,我百无聊赖,就让月嫂把源缘抱过来让我看看。 小家伙长得白白嫩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含着水汽,雾蒙蒙的,特别可爱,真的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心都能萌化了的。 忍不住想起了昨晚卫砺对我说的话,源缘还缺一个妈妈呢!捡她回来的时候,我就决定了要当她的妈妈,现在她成了卫砺的女儿,那我跟卫砺…… 心里有些甜甜的,暖暖的,像有春风吹过,春花开过,明媚得简直跟四月底的春光似的。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一切好像水到渠成似的,渐渐的就不反感卫砺了,甚至不反感从他口中说出的“小/弟弟”“儿子”等等敏/感字眼。 大约是因为这个孩子吧,她的身世比我还可怜,我受过的那些苦那些痛,决不能让她也受。我特别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给她一份完整的爱,让她无忧无虑地快乐成长。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这孩子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抱着她,我却觉得特别满足,内心特别平和,有一种淡淡地幸福感充盈涌动,不激烈,但很真实。 晚上卫砺回来的时候,我正抱着孩子喝/奶,他先亲了亲我,再摸摸孩子的小脸,笑道:“倒是挺胖,像个小猪崽子。” “小娃娃胖点好看。”我抬头冲卫砺笑了笑,“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卫砺咧嘴一笑,放下一个鼓囊囊的公文包,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煮。” “嗯?卫大爷要亲自下厨?”我诧异地看着他,“你中大奖啦?要庆祝一下?” 卫砺好笑地飞给我一个白眼:“老子不差那几个钱!” 果然不能跟财大气粗的卫老板谈跟钱有关的任何话题! 晚饭后,卫砺突然来了兴致,说要给源缘洗澡,我自告奋勇帮忙,俩人在月嫂的指导下一个抱,一个洗。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喜欢洗澡,还是我俩的手法不娴熟,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脸都涨红了,小胳膊小腿乱踢蹬,弄得我俩成了落汤鸡。洗完澡,抱着源缘在房里玩了会儿,等到她睡着了,才把她送回房。 不料,半夜的时候,月嫂急匆匆地敲开了卧房的门,抱着扯着嗓子哭嚎的源缘,告诉我们,源缘感冒了。 我和卫砺连忙将源缘送进儿童医院,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我们孩子因为洗澡耽搁的时间太长,又在温度偏低的空调房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着凉了,把我俩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为孩子太小,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以免再出意外,这一夜,卫砺就在医院陪着,我本来也想陪着的,但卫砺因为我刚来例假,身体不大舒服,说什么也不让我留在医院。 我不得不回家休息,一来是担心源缘,二来是白天睡够了,也没能睡着,天刚一蒙蒙亮,我就开车去了医院。 听说源缘病了,桃子也立即赶过来照顾,卫砺就回了公司。 “橙子,其实我觉得,有个孩子真的很好。”摸着源缘熟睡的小脸,桃子一脸惆怅,若有所思。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想半开玩笑地让她生一个,却明知道她一直处于感情的空窗期,说了只会让她更心塞。 “要不……去领养一个?”我试探着说,“福利院很多没有父母的孩子,如果领养一个的话,那也是很好的。” 桃子低低地笑了:“我想过的,捡到源缘之后,我就产生过这个想法。如果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孩子,那么我既有了孩子,又能拯救一个可怜人,多好!” 我没接话,桃子的表情很复杂,显然她并没有打算实施这个计划。 “还是算了,连自己都过不好的人,拿什么给孩子一份稳妥的生活?我连家都给不起,还是别祸害无辜的孩子了。”桃子叹着气,表情很落寞。 最能体会到她的痛苦的人,大约就是我了吧! 一样的无父无母,孤零零地长大,一路走来,备受欺凌。感情不顺,事业不顺,生活不如意,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的内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真的很累,真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回过头来想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如果让我再来一次,多年前那没落到手腕上的一刀,我一定不顾一切地狠狠割下去。 源缘住了三天院,前两天晚上都是卫砺一个人在陪,第三天傍晚出院了,把源缘送回家,交给月嫂,卫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睡觉,连晚饭都没吃。 卫砺一直是很忙的,那么多家公司的老总,他的时间都是以秒来计算的,以前他之所以能够长时间陪着我,完全是因为他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压缩了,不眠不休地连续加班大半个月,才能硬挤出一段时间。 最近公司好像在开拓新市场,特别忙,卫砺平时都忙得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现在夜里要照顾源缘,源缘那么小,要喂/奶,要换尿片,她哭了还要哄,真的是辛苦卫砺了。 我默默地看着卫砺疲倦的睡颜,有点心疼,把空调被拉过来,往他肚子上搭着,蜷缩在他身边闭上了眼。 半夜里,我被一阵很低、断断续续、很痛苦的声音吵醒,开灯一看,卫砺正捂着肚子,五官收缩成一团,一脑门子的汗。 “怎么了?”我连忙抽了一张面巾纸给他擦汗。 卫砺强笑:“没事,就是胃有些不舒服。” 我皱了皱眉,丢下一句“你等着”,匆匆趿拉着拖鞋下楼,用最快的速度煮了一碗汤面端上楼,却见卫砺已经坐起来了,正在拧一个矿泉水瓶的盖子,床头柜上放着一版药。 “先吃些面。”我上去把瓶子拿开,对卫砺摇了摇头,“胃疼还空腹吃药,活得不耐烦了!” 209 卫大叔好肉/麻 卫砺仰着脸,目光锐利如电,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呆了呆,被他看得挺不自在的,反手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有东西?” 卫砺摇头,蓦地笑了:“没有,就是觉得你特别好看,真的。” “贫!”我低斥一声,把碗递到卫砺手里,“快吃吧,吃慢一点。” 卫砺端着面碗,默默地看着热气腾腾的面,看了好一会儿才动筷子,吃得特别慢。我下楼去倒了一杯水,等他吃完面,歇了半小时才让他吃药。 折腾完这一切,已经快两点了,卫砺靠在床头,伸直了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睡吧。” 我这几天一直在家待着,白天都是睡过去的,晚上本来就没那么大的困劲儿,又这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根本睡不着,于是也像卫砺那样靠坐着,悠然道:“我睡不着。” 卫砺笑笑:“睡不着,那就说说话吧!” “嗯,好,说啥?”我转脸看着卫砺,水晶吊灯光华璀璨,卫砺的眼睛熠熠生辉,比灯光还要夺人眼球。 卫砺把我揽进怀里,很长时间没说话。我有点纳闷,明明是他要跟我说说话的,现在又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个字也不说了,玩起了高深莫测。 “诺诺,能这样抱着你,真的已经很好了!”卫砺喟然一叹,回眸看我,眼里盛着满满的深情,几乎要将我溺毙。 我心口突突突地直抽,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心里暖暖的,淡淡的幸福感缓缓流溢。 “我真傻!”卫砺突然毫无征兆地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巴子,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手,惶然问道,“怎么啦?你这是干什么?” 卫砺抱紧了我,低声忏悔:“我特么真是脑子被驴踢了!我居然对你做了那么多混账事!诺诺,我爱你爱得太晚了!一开始我就应该坚定不移地来爱你的!如果不是我那么固执,咱们现在早就是孩子爹孩子妈了!” 刚才那一巴掌很重,那声音听着都震耳朵,他的半边脸肿得老高,手指印鲜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卫砺一脸懊恼,皱着眉头,噘着嘴,用力抱紧了我,喃喃道:“诺诺,我再也不要错过你了!我已经错过你那么多次了,那种感觉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真的再也不想体会了!” 三十二岁的卫大叔,说起肉/麻话来,一点都不比十六岁的小伙子差! 我搓了搓隔壁,半开玩笑地吐槽:“咦~好肉/麻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呢!” “你!”卫砺眼一瞪,随即丧了气,无可奈何地冲我翻了个白眼,“诺诺,咱能不这么煞风景么?这些话我连纪苏都没有说过,你是第一个,你居然这么给我泼冷水!” 我心里微微有些拧巴,迟疑了片刻,低声道:“能不能不要总是在我面前提纪苏?我不喜欢听。” 卫砺一阵沉默。 我没抬眼看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他一定会很生气,可是这话我必须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提一次纪苏,我糟心一次,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他一直把纪苏挂在嘴边,又如何能够全心全意爱我? “对不起。”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卫砺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我没想过,我提起纪苏,你会不开心。” …… 这还用得着想么?卫大爷不长毛都比猴精,会不明白这一点? 怕是没用心思吧!所谓没想到,究其根本,不过是不在乎而已。 我心里有微微的凉,好像气温骤降了二十度,一下子从初夏回到了料峭春寒。 “诺诺,我以为……我现在可以很坦然地在你面前提起纪苏,你会很高兴的。”卫砺苦笑,“以前,纪苏是禁忌,任何人都不能提起的,就算是纪蓉也不行。可是现在,诺诺,我可以很淡定地提起纪苏,在你面前,在任何人面前。我跨过去那道坎了。” 我心头一动,脉脉地看着卫砺,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流泪的冲动。 回想起来,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在纪蓉回来之前,卫砺从来没有提起过纪苏,甚至纪蓉刚回来那会儿,她一提起来姐姐,卫砺分分钟翻脸,那样子特别吓人,可见纪苏是他绝对不能碰的死穴。 但是现在,卫砺却很淡定地跟我说纪苏,并且大多时候,他提起纪苏的时候,不再是款款深情地叫“苏苏”,而是连名带姓地叫“纪苏”,只是这个细节,我一直都没有注意过。 于是又免不了想起那年在法国,卫砺说要带我去七色花海看纪苏,应该不是为了纪念,而是要把我介绍给纪苏,大概就是要告诉纪苏,我是他的女人。只是那时候我太倔,他太傲,一言不合就开吵,于是误会越来越深,直到宫外孕的事情把我对他的感情全部击溃,两人最终走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以后都不说了。”卫砺眯着眼睛,笑得特别甜。 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笑得跟朵开残的喇叭花似的,你有那么开心吗?” “有啊!走出阴影,迈向新生,当然开心啦!”卫砺把我的脑袋掰到他肩膀上,抚/摸着我的头发,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人在我身边,心在我身上,我简直不能更开心!” “谁心在你身上!”我忍不住撇嘴,翻了个白眼。 卫砺根本没在意,只是摇头晃脑地感慨,“现在的状态,已经可以打八十分了!” “嗯?才刚良好啊?”我有些郁闷,“那你这要求也未免太高了吧!“ “你八十分,儿子二十分。”卫砺咧嘴一笑,“差个儿子就圆满了!” “那要是生女儿,是不是还得给我扣二十分啊?”我有些不乐意了,这货天天把儿子挂嘴边,就那么重男轻女? “女儿也很好啊!”卫砺无辜地耸了耸肩,“只要是咱们的,我就喜欢。不过既然已经有了源缘这个女儿,我当然希望能够有个儿子,凑成一个‘好’字咯!” 我还是有些郁闷,瞪了卫砺一眼,倒回床上,拉过薄被盖好,背过身去不打算再搭理他了。 卫砺轻笑一声,推了推我的肩膀:“好啦!别气了,你就是生一头小猪崽子,我都喜欢!” “你才是猪!”我气哼哼地踹他一脚,他大笑着扑了过来,压在我身上,哑着嗓子说:“该死的大姨妈!没事来那么勤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七天很难熬的!会憋出人命的!” 我白眼一翻,没好气道:“大姨妈要是不来了,那你更难熬!别说憋出人命了,鬼魂都憋没了!” 卫砺就笑,跟我闹,显得特别开心。 不过,这样开心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几天,源缘再次病了,不知道是不是吃奶粉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两天天气不太好,比较闷,她身上长了很多红点点,送到医院一检查,说是湿疹,医生建议母乳喂养。 这就为难了,源缘又不是我生的,我上哪儿给她弄母乳去? 经护士介绍,我们找到一个宝宝出生两天就夭折的产妇,拜托她给源缘喂/奶。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正是悲痛欲绝的时候,听了我们的来意,一口答应下来,特别干脆,我想,她大约是把源缘当成感情寄托了吧! 于是又开始了吃住都在医院的日子,白天都是我和桃子在医院陪着,晚上卫砺会过来,把桃子替换回去。 今天晚上,卫砺来医院之后,对我说明天他可能会晚点过来,说不定都过不来了,子公司那边来人汇报工作,目前公司在做新产品开发,开拓新市场,事情千头万绪,特别繁杂。 我理解地点头:“没事,这里不用担心,你去忙吧,工作重要。” “你比工作更重要,诺诺,但是我需要工作来给你更好的生活。”卫砺一脸抱歉,满眼怜惜,摸了摸我的脸颊,“源缘一病,你都瘦了。” “你也瘦了。”我叹口气,“小孩子都这样,尤其源缘没吃母乳,身体难免比不上吃母乳的宝宝,你先睡会儿吧,明天大概又要忙一整天了。” 卫砺笑笑,揽着我走到旁边的空病床上:“你睡吧,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 在医院,有医生护士的照顾,还有月嫂和那位叫做陈娟的产妇的照顾,源缘基本上不用我/操心,只是我放心不下,坚持要在医院看着。 第二天,卫砺果然一直都没有来,桃子见卫砺没来,不放心我一个人待在这儿,也就没回去。 不料,第二天一早,卫砺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居然还有纪蓉。 纪蓉又换造型了,没化妆,剪了一头齐耳短发,特别清爽,穿着白t恤黑色七分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看起来就像十八岁的学生妹。 我呆了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喃喃道:“卫砺……你……” “这次子公司来汇报工作的就是蓉蓉。”卫砺淡淡地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也是她来了才知道的。” 210 不是我不娶,是她不肯嫁 纪蓉的脸微微一沉,随即展开一张笑脸:“诺诺姐,我听哥说要来医院,以为是你不舒服,就想来看看,你没事吧?” “我很好,谢谢。”我假笑着应承,天地良心,对着纪蓉,我是真心真诚不起来。 其实要真是计较起来,纪蓉也没对我怎么样,就是挑拨离间,两面三刀,并没有当真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我就是不喜欢她那种很假很做作的人。 “哟!带着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来探病来了?”桃子眉头一挑,斜着眼睛打量着纪蓉,语气略含不善。 卫砺的眉头也皱着,看起来一脸不痛快,闷声应道:“蓉蓉听说我要来医院,就跟着一起来了。” “卫砺,你这个妹妹,是姑表妹妹?还是姨表妹妹?怎么也没听橙子说起过你有什么亲戚?”桃子的神情三分怀疑七分戒备。 我只跟桃子说过卫砺有个刻骨铭心的初恋的事情,并没有提到过纪蓉的准确身份,但是卫砺跟这个所谓的妹妹之间关系诡异,桃子生疑,也是难免的。 “初恋的妹妹。”卫砺有些不耐烦了,口气微冲,“初恋死了,临终前把妹妹托付给我照顾,你可以认为她是我小姨子。” “哦!”桃子点头,拉长了音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就是你一直不娶橙子的原因啊!” 卫砺脸一黑,脱口冲道:“谁告诉你……” “心口的朱砂嘛!我懂!我懂!”桃子摇头晃脑,一脸了然,“你们有钱人不就是喜欢这一套吗?那啥,我说卫老板,你应该拿一张初恋的高清大图出来,让橙子照着整成她的样子,这样岂不是更好?” 卫砺阴沉着脸,等到桃子说完了,才冷笑道:“说完了?” 桃子嘴一撇,回了一个更冷的讽刺笑容:“怎么?说中你的心事,恼羞成怒了?” “你为诺诺出头,我很感激,但是桃子,麻烦你搞清楚,现在不是我不娶,是诺诺不嫁!”卫砺气得不轻,额头青筋暴突,两眼凶光毕露,跟要吃人似的,脖子都粗了一圈,“你要是能劝得动诺诺嫁给我,老子拿一千万谢你!” 卫砺这句话一说,桃子脸上嘲讽的冷笑顿时僵住了,呆了呆,转脸看我:“真的?” 我没吭声,目光落到隔壁病床上,陈娟正抱着源缘喂/奶,小家伙吧唧吧唧吃得正香,我们在这儿大呼小叫,她也不闹。 桃子见我不吭声,又转过脸问卫砺:“一千万,真的?” 卫砺冷哼一声:“你得有那个能耐赚!” 桃子猛点头:“你现在答应,分分钟让你当新郎!” 卫砺嘴一撇,一脸怀疑。桃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力猛摇:“橙子,答应他!我分你五百万!” 这个二百五!懒得理她! “呵呵……桃子小姐真会开玩笑……”纪蓉突然打起了哈哈,“哥,既然诺诺姐身体很好,那你来医院干什么?我看桃子小姐生龙活虎的,不像是病人啊!” “当然是来看我们的女儿啊!”桃子翻着白眼,一脸示威地顶了回去。 我暗暗好笑,桃子第一次见到纪蓉,就那么反感,这个纪蓉,做人也真是有够失败的! 纪蓉闻言,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弱弱地问:“你们的……女儿?你们……有孩子了?” 我咧嘴一笑:“卫砺,你没跟蓉蓉说吗?正好,这个月十八号源缘就满月了,蓉蓉要是不忙的话,可以留下来喝一杯满月酒。” 我承认我内心阴暗,我就是来示威的,谁让这女人不怀好意,惦记我男人来着? 纪蓉的脸色越发沉了,看了看卫砺,卫砺看着我,满眼无奈,却没吱声,纪蓉深吸一口气,扯出一副笑脸:“好啊!既然诺诺姐都开口了,我就却之不恭了!” 你倒是却啊!管他恭不恭的干啥! 我顿时傻眼了,本来就是一句场面话,没想到纪蓉居然应承下来了,这下好,我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卫砺的眼神蓦地变得戏谑起来,好像对于我自己给自己挖坑很有看好戏的心情,抱着双臂,闲闲道:“今天已经是十五号了,十八号就是源缘的生日,诺诺,你是打算大办一场吗?” 大办是肯定不行的,这个孩子不是我生的,却由我抚养,流言已经满天飞了,要是再大张旗鼓地招摇,那不是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简单点吧,一起吃个饭就好,请个好点的摄影师,给源缘拍一组满月写真。” 卫砺点点头,问我:“源缘昨天的情况怎么样?” “好些了,有点精神了。”我笑笑,舒了一口气,“这小祖宗快折磨我一个星期了!她要是再不好,我都打算去峨眉山拜佛了!” 卫砺温柔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等你生了孩子就有经验了,不会这么六神无主了。” “哥,诺诺姐,我昨晚加了一夜班,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我先去吃些东西,你们慢聊。”纪蓉的眼神有些慌乱,语气焦灼,好像很急的样子。 卫砺点头,应了一声:“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屉小笼一杯豆浆就好。” 纪蓉头也没点,低着头快步出了病房。 老实说,我心里非常爽,被纪蓉挑拨了那么多次,能气她一次,那滋味,简直比老坛酸菜牛肉面还够劲! “诺诺,你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跟人家小姑娘计较什么?”纪蓉一走,卫砺就坐在我边上,好气又好笑地吐槽,“还留她在这儿喝满月酒,可省得你不能多看她两眼了是不是?” “二十八岁的小姑娘?切!”我毫不掩饰厌恶的心情,冷冷地翻了个白眼,“这女人我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 “不喜欢还留她干什么?”卫砺直摇头,一咏三叹,“真搞不懂你们女人!” 桃子嘴一撇,三分好笑七分戏谑:“你要是能搞懂,那就奇了怪了!女人就是书,而且是天书!” 闹了一会儿,源缘吃饱了,陈娟叫我过去看,我把源缘抱过来,卫砺和桃子两人抢着要抱,便让他俩轮流抱了一会儿。小婴儿贪睡,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我们便不再大声说话,将孩子交给陈娟,让她搂着睡。 陈娟是南方人,老家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她跟丈夫自从结婚后就出来打工了,丈夫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她则帮工地上煮饭洗衣,干些杂事。 二月间,她的丈夫出了意外,摔断了一条腿,赔了一笔钱,她要照顾丈夫,加上月份大了,快该生了,就辞职了,没想到因为过度劳累加上心情郁结,早产了,孩子生下来两天就夭折了。现在源缘由她照顾,而作为报酬,卫砺支付了他们夫妻的全额医疗费,并且给了十万元酬金。 陈娟人很朴实,孩子交给她照顾,我们也放心,我跟卫砺商量过了,孩子吃母乳起码要吃一年,等到陈娟身体恢复了,我们打算继续聘请她照顾源缘一年。 “卫先生,程小姐,孩子这几天的情况好了很多,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陈娟一直抱着源缘不舍得松手,看源缘的眼神非常怜爱。 “要出院么?”我问卫砺,“听你的。” “都好。”卫砺笑着点点头,“陈姐,你现在能出院了吗?” 陈娟点头,递给我们一个淳朴的笑容:“可以了,医生说我恢复得很不错,已经可以出院了。” “那行,那就明天办理出院手续吧。明天咱们就回家,陈姐,你丈夫那边,我们会派人好好照顾的,你别担心。”我笑道,“对了,那天我听见你在电话里说,你娘家父亲身体不太好,要是需要用钱的话,你尽管说。” “哎!谢谢卫先生!谢谢程小姐!”陈娟连连点头,眼里泪光闪闪。 过了很久,卫砺突然问道:“咦!蓉蓉怎么还没回来?我还等着她给我带早餐呢!” 我听见纪蓉的名字就郁闷,皱了皱眉,说:“我和桃子也没吃呢,走吧,一起出去吃吧!” 卫砺淡淡地“哦”了一声,牵着我的手,对桃子说:“桃子小姐,赏脸么?” 桃子高冷地一扭脸,“哼”了一声,率先起身出门。 出去吃了早餐,回到医院的时候,纪蓉还没回来,我心里忍不住猜测,难道纪蓉是受不了源缘,所以闷不吭声地走了? 没道理啊!三月份我回a市的时候,肚子还是扁平的,这才不到两个月,突然抱了个孩子出来,傻瓜都知道孩子不是我生的,卫砺又没有别的女人,纪蓉至于因为接受不了卫砺有孩子而负气离去么? “想什么呢?”卫砺看我一直出神,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强笑:“没有,没什么。”只是心里却暗暗觉得不对劲。 卫砺在医院待了一会儿,就回公司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纪蓉来了,拎着大包小包,进病房看见卫砺不在,皱了皱眉,笑道:“诺诺姐,我买了一些小礼物送给源缘,你看看喜欢吗?” “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淡淡一笑,瞥了一眼,有衣服,有玩具,有奶粉,就连尿不湿都有了。 我暗暗好笑,纪蓉这是打算一手包办源缘的衣食住行吗? 211 我不是有卫砺么 第二天刚办理好出院手续,我们正在收拾东西,纪蓉匆匆而来,手里居然还提着保温盒,一进门,看见地上已经放了好几个包裹,尴尬地笑笑:“这是要……出院啊?” 卫砺头也没抬:“嗯,已经办好手续了。” 我直起腰,扫了纪蓉一眼。她的脸色有点僵,眼神却很诡异。像是庆幸自己赶上了,又像是得意。 我垂眸,淡淡一笑:“蓉蓉最近工作那么忙,还要辛苦你来医院,真是不好意思。你快回去休息吧,睡个好觉,瞧,黑眼圈都熬出来了呢!”转脸又对卫砺说,“我记得蓉蓉年纪也不小了吧?卫砺,你也真是的,交给蓉蓉那么多工作干什么?你看,人家连个人问题都没时间解决了呢!” 卫砺歪着头瞪我一眼,冲我皱了皱鼻子,做了一个充满鄙夷的表情。 “诺诺说得对,是我太粗心,居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这样吧,蓉蓉,我跟a市那边打个招呼,找个人顶替你的职位,你把工作交接一下,我给你放个长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出去玩玩走走,交个男朋友。等你以后家庭稳定,有了孩子,要是再想出来上班,那我再做安排。” 纪蓉闻言,一张粉白粉白的脸顿时拉长了,褪尽了血色,阴沉沉的,跟要下暴风雪似的。 纪蓉连忙分辩:“哥,我现在不想考虑那些,现在正是公司开辟新市场的时候……” 我堆着一脸笑意打断了纪蓉的话:“蓉蓉,话不是这么说的,钱是赚不完的,但青春有限,你今年也二十七八岁了吧?青春的尾巴都快断光光了,再不交个男朋友,考虑一下终身大事,难道真要熬成大龄剩女啊?” 纪蓉愤怒地脱口冲道:“你不也没结婚吗?!” 我微微一笑,好脾气地说:“我不是有你哥么?” 纪蓉顿时哑口无言,咬着嘴唇一脸愤恨地瞪着我。 对于这种女人之间的口舌之争,卫砺一向不参与,顶多也就是关键时刻帮我撑一把腰而已。 “诺诺,你还有脸说蓉蓉呢!你自己不也是单身狗么?”卫砺撇着嘴哼了一声,戳了戳我的脑门子,“依我看,咱们还是尽快订婚吧,好歹也算是有了名分不是?” “奇了怪了!不都是女人在意名分么?你一个大男人,管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我挑眉,好笑地瞥卫砺一眼,“结了婚还能离婚呢,订婚算什么名分?” 卫砺“啧”了一声,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窝火,瞪我一眼,却没说话。接下来,病房里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桃子负责把大包小包弄到车上去,纪蓉来的时候,她刚拎着东西出去,她回来的时候,一看到纪蓉,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指着纪蓉问道:“卫砺,我说,你家有几间客房?” “嗯?”卫砺疑惑地反问一声,“什么意思?” “客房要是紧张,那可就不方便招待客人了!”桃子冷眉冷眼,冷声冷气。 我看向卫砺,知道纪蓉来得蹊跷,也猜到了她会借着出院一事跟我们一起回别墅,只是卫砺到底会不会留她在家里住,我就不清楚了。 也是我作死,没事儿提出让纪蓉来喝源缘的满月酒,这下好,人家拿个棒槌当针,借坡下驴了! 卫砺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我微微摇了摇头,卫砺淡漠地说:“蓉蓉不住家里,她住酒店。” “哥!我已经退房了!”纪蓉连忙央求,“哥,我不想住酒店,你们都住在家里,多热闹啊!我一个人住在酒店,对帝都又不熟,想出去转转都没人陪!哥,我也想住在家里!” 卫砺没吭声,埋头收拾东西,把源缘的奶粉啊尿片啊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装在一个双肩包里,单手拎着,默默地看着我。 “诺诺姐,你跟哥说说嘛!我不想住在酒店里,我想跟你们一起住。”纪蓉哀求地看着我,那小眼神儿无比真切。 这女人这是各种面具无缝切换啊!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狠狠地白了卫砺一眼,这货还真是会踢皮球! “源缘的满月酒不是就在后天么?我也就住几天,等到源缘的满月过后,我就要回a市了,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再来一次。”纪蓉眼圈一红,无比委屈,“姐姐已经死了十年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哥一个亲人了,诺诺姐,很快我就要叫你嫂子了,你和哥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亲情牌啊! 我是被亲情打击了无数遍的人,桃子是从来没有尝到过亲情滋味的人,对于纪蓉的这一番话,老实说,我们俩都有些心软。而桃子对于纪蓉,只不过是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仇怨,听了纪蓉的话,她的脸色明显黯淡下来了。 “也是个可怜人。”桃子连连摇头,忍不住冲卫砺说道,“卫砺,我看还是让她在你家住两天吧!我这个外人都成月成月地霸占着你家,没道理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 老实说,我虽然心软,但还是抗拒纪蓉住在家里的,尤其是她把纪苏搬出来了。我是个很敏/感很细腻的人,只要跟纪苏联系在一起,我就是郁闷。 卫砺冲我笑笑,拉起我的收,淡淡道:“走吧,陈娟跟源缘已经在车里等了很长时间了。” 卫砺最终也没开口留下纪蓉,纪蓉就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跟在我们身后。上了车,她还是闷闷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在哭。 卫砺目不斜视地开车,谈笑风生:“谢天谢地!小祖宗终于好了!再不好,我这把老骨头可就报销了!” 我朝后看了一眼,陈娟正抱着源缘,源缘睡得呼呼的,特别香甜,真跟个小猪崽子似的。 “是啊!真心被这小祖宗折腾得快不行了!”我也笑,探过手摸了摸源缘的小脸,那滑溜溜的感觉,白嫩白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眼角的余光瞥见纪蓉,她正恹恹地坐着,身子佝偻,显得很没精神。以往每一次见到她,她都是意气风发,很有活力的感觉,看着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突然有些同情她。 她对卫砺应该是痴心爱慕了很多年,可惜,因为她是纪苏的妹妹,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卫砺身边的女人。 同为女人,同为受过最深刻的情伤的女人,我深有共鸣。 “蓉蓉,你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我叹口气,妥协了。 反正也就两三天的事情,源缘的满月酒过后,我就让卫砺打发她回a市,或者干脆给她放长假,让她离开帝都就好。 纪蓉的神情刹那间振奋起来,噙着泪惊喜交加地问道:“真的?” 我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虽然心里有些闷,但卫砺又不喜欢她,关于纪苏的事情,卫砺也跟我挑明说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纪蓉就算是想再兴风作浪,也浪不起来,了不起也就是我看见她心里别扭而已,反正也就两三天,忍忍就过去了。 回到家,安置好了陈娟,纪蓉出去了一趟,把寄存的行礼拿回来,也没啥东西,就是一个箱子而已。 桃子是家里的常客,对于她住在这里,卫砺有时候嘴上会跟桃子吵几句,但心里却是没什么膈应的。想到这一点,我心里不由得一阵欣慰,不论如何,卫砺对我毕竟是独一无二的。 纪蓉收拾好了之后,就跟卫砺请了假,说是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就回了客房。卫砺也没去上班,陪我在房里睡了一下午,晚上的时候,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去大吃了一顿。 源缘身体康复了,我们几个都很开心,又一起去给源缘买了小孩子的日常用品,扫了一大堆小宝宝的衣服玩具,爬行垫什么的,基本上一岁以内小宝宝能用得上的,我们都扫回来了。 “哥,你以后一定是个好奶爸!”纪蓉好像很开心的样子,走在卫砺左侧,冲着卫砺扬起一个笑脸,比了个大拇指。 卫砺对源缘很宠爱,非常尽心,也特别乐意听到别人夸他做得好,听了纪蓉的话,不由得笑声双颊,眯着眼睛,语声特别温柔:“唉!我只希望下次抱小祖宗的时候,不要再被拉得一腿粑粑就好。” 桃子大笑:“那可是你闺女,别说拉你一腿,就是拉你一脸,你又能怎么办?” “自己捡来的孩子,哭着也得养好。”卫砺撇着嘴,做出一个很夸张的哭脸。 “捡来的孩子?”纪蓉皱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孩子……不是哥你亲生的?” 卫砺笑了,搂了搂我的腰:“诺诺又没怀孕,我上哪儿弄亲生的孩子去?不过诺诺喜欢,那就当亲生的养着咯!”顿了顿,又说,“还真别说,这才几天功夫,我就已经被那小祖宗迷得不行不行的,一天不看见她就想得不行了。以后诺诺生了孩子,我估摸着,我也就能做到这样了吧!” 212 这次真怀孕了 现在有了孩子挂着心,我们几个也都不想在外面乱窜,耽搁太长时间,扫完货就打道回府。 回到家,照例是跑到婴儿房去看源缘,小家伙已经睡熟了,我们看了两眼,就依依不舍地出来了。 出了门,纪蓉挂着一脸柔和的笑,对我说:“这孩子长得真可爱,也难怪你们当心肝宝贝似的宠着了。” “是个弃婴,挺可怜的。”我回以一笑,“跟我差不多。” “跟我一样!” “跟我一样!” 两道清亮的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桃子和纪蓉对望一眼,惊讶地问:“你也是?”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点头,相视一笑,很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是孤儿院里长大的可怜人,桃子对纪蓉的敌视消减了很多。 纪蓉对源缘的态度很友好很温柔,源缘醒着的时候,她也会跟桃子抢着要抱抱要亲亲,有时候还会给源缘换尿片,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 我想,大约是纪蓉也因为共同的身世,而对源缘产生了怜惜吧!不论如何,她能够喜欢源缘,总归是好的。 好像每一个当母亲的都这样,别人喜欢自己的孩子,自己就会特别开心,分分钟把对方引为知己。 我对纪蓉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不再反感她,反正她在帝都也呆不了几天,真没必要处处跟她针锋相对,况且自从住进家里,她的锋芒也敛去了很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刻意针对我。 两天时间转眼即过,源缘的满月到了。 昨晚卫砺忙了一个通宵,把今天要处理的工作都处理完了,特意空出一天时间陪我们。 源缘太小,什么都不懂,每天的日常就是吃喝拉撒哭闹,说是她的满月酒,其实真正在玩在闹的却是我们这群大人。 桃子送了一套小宝宝戴的金首饰,锁片啊花生啊小镯子之类的,纪蓉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沉甸甸的,目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我原本不想收纪蓉的红包,但她一直强调是送给孩子的,并且自称“姑姑”,我推辞不过,便收下了。 对于纪蓉自称“姑姑”,老实说,我是很开心的。 她把自己摆在了卫砺妹妹的位置上,而不是小姨子。 所谓满月酒,也就我们几个人,吃吃喝喝拍拍照拍拍录像,也就过去了。之后休息了一下午,晚饭的时候,卫砺提出要让纪蓉回a市。 “哥,我想过了,诺诺姐的话很有道理,我都二十八了,再不交个男朋友,就真要变成大龄剩女了。”纪蓉端起酒杯浅抿一口,笑道,“哥,我打算离职,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好好规划一下人生。” “真的吗?那太好了!”卫砺明显很开心,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对他来说,纪蓉其实就是一个包袱,这么多年一直没办法卸下来,现在纪蓉主动提出要离开,卫砺肯定巴不得她赶紧走。 纪蓉笑笑,有些失落:“一辈子那么长,总得找准方向吧!方向错了,只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跑越远。” 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我和卫砺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很好,纪蓉终于知难而退了! “哥,诺诺姐,我这次走了,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一直没好好看过帝都,我想再在这儿玩几天,可以吗?”纪蓉问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我们拒绝似的,“我就想去看看天/安/门,看看故宫,看看大帝都的风景名胜,我可以一个人去的,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能不答应么? 卫砺点点头:“行,没问题,家里的车,除了那辆玛莎拉蒂,你喜欢哪一辆尽管开。” 纪蓉笑着道了谢,欢喜得像个孩子。 接下来的几天,纪蓉白天就开着车到处去玩,我陪着卫砺去上班,源缘放在家里,让陈娟照看着,桃子喜欢旅游,正好跟纪蓉搭上了道,俩人不要太逍遥。 天气越来越热,六月初的天气,居然热得像三伏天,我越发慵懒,不想吃饭,只想睡觉,每天就窝在休息室睡大头觉,偶尔卫砺来叫我吃饭或者下班,赶上我睡得正香的时候,肯定要冲他发一通火,才肯懒洋洋地起来。 对此,卫砺居然从来没有抱怨过,总是好脾气地捏着我的鼻子,或者刮刮我的脸颊,笑骂一句:“越来越不讲道理了!脾气都快比人大了!” 日子就在慵懒与昏睡中一天一天溜过去了,短暂而又漫长。 我洗完澡,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出来,卫砺正在看电视,养生节目。他瞥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问:“诺诺,你是不是月/经不调啊?这个月的大姨妈都晚了半个月了!” 我这才恍然惊觉,该死的大姨妈又掉链子了! “明天带你去医院查查,要是月/经不调,就吃中药调理调理。”卫砺皱了皱眉,有些急躁,“不来大姨妈,怎么生儿子?” …… 清晨五点多的时候,我被尿憋醒了。一般我要到七点钟才醒,不大起夜,昨晚又没喝太多水,怎么会尿急呢? 我迷迷糊糊地往卫生间走,没看清路,一脑门子撞门框上了,“咚”的一声闷响,把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撞进了我的脑子里。 据说怀孕初期会没胃口,贪睡,特别容易累,还尿频,我该不会是中奖了吧? 我记得上次卫砺买了好几支验孕棒,才用了两支,剩下的收在抽屉里了。我鬼使神差地过去翻开抽屉,拿出一支验孕棒,忐忑不安地再次走进卫生间。 两分钟后,我看着两道杠,不知所措。 短暂的惊愕过后,是狂喜。 真的,一点儿都不带夸张的,狂喜,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要激动。 短短一个月前,我还无比抗拒生孩子,可是现在,看着鲜红的两道杠,我脑子里完全空了,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就知道一点:我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可能真的是源缘吧,这个小家伙勾起了我满满的母爱,无形中,我认可了和卫砺一起抚养孩子,认可了和他组成一个家庭。虽然我嘴上没松口,还是不肯嫁给他,可在内心深处,我已经把他当成我孩子的父亲了。 现在,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跟卫砺的孩子。 我机械地挪动脚步,慢吞吞地蹭到床边,握着验孕棒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我推了卫砺一把,他没动弹。我加大力度,又推了一把,卫砺翻了个身,睡得呼呼的。 我来了气,爬到床上跪着,双手摁住卫砺的胸膛,用力推了好几下。 卫砺睡得正熟,被我打扰了,砸吧砸吧嘴,大手往我腰间一探,无比熟稔地将我往他怀里一捞,含含糊糊地呓语:“乖,睡觉!” 我顿时暴走,一脚踹过去,骂道:“要死啊!那么大力气干什么?也不怕伤着你儿子!” “什么儿子……唔……睡……”卫砺嘟嘟囔囔的,神志完全不清楚,忽然像是被雷劈了似的,腾的一下坐起来,“你说什么?!儿子?!” “嗯,儿子!”我板着脸,把验孕棒伸到他面前,“喏,两道杠。” “两道杠是怀孕的意思吧?”卫砺呆滞地盯着验孕棒看了足足一分钟,还使劲揉了好几下眼睛,才傻乎乎地抬头看我,眼珠子都是定格的,不会转动了。 我绷不住笑了,抬手往他脑门子上砸了一下:“傻瓜!你说呢?” 卫砺的眼睛蓦地闪亮起来,“呀呼”一声惊喜的大叫,吹了个响亮的口哨,一把将我扑倒在床上,热吻铺天盖地,分分钟把我一整张脸都洗了一遍。 我用力推开卫砺,有些恼,小心翼翼地护住小腹,板着脸斥道:“悠着点!小心你儿子!” 卫砺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摸着我的小腹,忐忑不安地问:“不要紧吧?” 其实是没什么事的,胎儿哪有那么脆弱?只是我之前宫外孕流/产过一次,在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又隔了那么久才怀上这个孩子,总归是格外紧张的。 “呐,从今天开始,你!给我滚去睡客房!”我昂着脑袋,一脸高冷地指着卫砺。 “反了天了你!”卫砺大笑,把我整个人捞进怀里,柔声道:“诺诺,我们结婚吧!” 我心头一颤。 结婚…… 跟了卫砺五年半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经历过那么多的伤害、误解之后,终于,我和他走到了结婚这一步,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源缘这个女儿,我肚子里又揣了一颗蛋,还差两个红本本,一切就都圆满了。 “先订婚吧,毕竟咱俩都不是普通人,直接结婚的话,估计又要引起很大的轰动了。”我还保留了一丝丝理智,“关于源缘的流言已经让我很头疼了,还是先订婚缓冲一下吧。” 明星艺人嫁人,一般很少有订婚的,订婚其实也是一种象征,按部就班来,才能更加名正言顺,毕竟太过突兀的事情总会引起更多猜测。 213 我们要订婚了 卫砺现在对我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我提出要先订婚,他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很爽快地答应了,当时就吩咐下去准备订婚事宜。 吃早餐的时候,卫砺当众宣布了订婚的事情。 “那个,我跟诺诺要订婚了,你们俩要是没啥打算的话,就留下来喝杯喜酒吧。”卫砺头也不抬,淡定地吃着清粥小菜。 我暗暗好笑,这货还真能装!那手都是抖的,明明很激动,却非要装高冷! 桃子一脸惊诧:“咦?!不是不肯嫁的吗?怎么这才几天,你就改变主意啦?” 我脸一热,有点不好意思,耷拉下脑袋不看桃子探究的眼神。 桃子嘴一撇,满满的不乐意:“橙子,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害我损失一千万呢!” 我横她一眼,笑骂一句:“财迷!” 纪蓉似乎也很震惊,愕然问道:“要订婚了吗?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半个月之内吧!”卫砺笑着往我碗里夹了一个煎蛋,“多吃点,别饿着我儿子!” “你怀孕了?”桃子惊喜地大叫,那一脸兴奋,简直比她自己怀了都开心。 我羞涩地点点头:“刚测出来的,还要去医院确认一下呢。” “怪不得哥突然那么急着订婚,原来是诺诺姐有喜了,那是要抓紧着点儿了。”纪蓉微微垂头,声音是一贯的温柔动听。 我知道她即便再怎么对卫砺死心,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都会不好受,也没说什么劝解开导她的话,反正她也没表露出什么负面情绪,那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吃过早饭,去医院查了下,一切正常,卫砺磨着医生开了一大堆保健品营养素,眉开眼笑地带着我去了公司。 “喂!我都怀孕了,为什么还要上班?!我要回家休息!”我抗议,不满地瞪着卫砺。 卫砺咧嘴一笑:“在办公室一样可以休息啦!乖,我得陪着你和孩子不是?” …… 是让我和孩子陪着他吧!这个自私鬼! 卫砺手下的人办事很得力,短短一个星期就准备好了订婚的一应事宜,六月二十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二十二日卫砺会和我订婚,订婚宴设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朝阳楼,到时候全程开放,任媒体记者拍。 一切尘埃落定,我和卫砺,真的走上了婚姻路。 开完新闻发布会回到家,纪蓉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见我们回来,探出脑袋冲我们喊话:“哥,诺诺姐,你们回来啦!今天好早啊,我还没煮好晚饭,你们先看会儿电视吧!” “哟!蓉蓉今天亲自下厨啊?”卫砺笑着揽着我走到沙发上,把遥控器塞进我手里。 我一边摁遥控器,一边朝着纪蓉喊话:“还没尝过蓉蓉的手艺呢,今天可要好好试试。” “我手艺好着呢!诺诺姐你就请好吧!”纪蓉大笑,“不过诺诺姐,能请你把桃子弄出去不?这货老是跟我捣乱!” 桃子不依的大叫传来:“什么捣乱啊?老娘是帮忙!帮忙好吗?!”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桃子和纪蓉成了好朋友,俩人天天开着车满世界乱窜,各种吃各种玩,桃子那瓜子脸都快成大饼脸了。 纪蓉应该是对卫砺彻底死心了,注意力再也不放在卫砺身上了,也从没对我有过一丝丝不友好,哪怕是一个不好的眼神都没有。 本来就不深的过节,能够解开,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对于纪蓉的变化,我和卫砺都很欣慰,不管怎么说,她不再是卫砺的负担,也不再是我的隐患。以后我跟卫砺结了婚,纪蓉也不会成为横亘在我们中间的一道坎。 厨房里两个大龄单身狗的笑闹声不时传出,一直闹到快七点,我都饿得受不了了,纪蓉和桃子才把菜肴摆上桌,招呼我们可以开饭了。 四菜一汤,很精致,离得老远就能闻见扑鼻的香气,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我这些天胃口很不好,孕吐挺厉害,基本上吃什么吐什么,走起路来,人都是飘的,可是看着这一桌子菜,我猛咽了好几口口水,迫不及待地坐在桌前,等着他们拿碗筷过来。 卫砺惊喜交加,冲着纪蓉比了个大拇指:“厉害!这祖宗已经快十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蓉蓉,还是你有一套!” 纪蓉笑得十分得意,大大的眼睛眯得弯弯的像两线月牙:“那是!咱可是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 桃子飞了个白眼过去:“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纪蓉脸一板,抬手敲了桃子的脑袋一记:“你不也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单身狗何必笑话单身狗?”卫砺憋着笑,轻描淡写地说,“你俩抓紧着点吧!我份子钱都准备好了,你们俩可别让我这份子钱砸手里啊!” 一阵爆笑,每个人都咧着嘴笑得前仰后合,气氛无比活跃。 一顿饭吃得特别满足,他们推杯换盏,三个人干了八瓶红酒,我是孕妇,不准喝酒,就在那儿看着他们喝。 最后卫砺、桃子、纪蓉三个人都喝高了,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我怎么叫也叫不起来,好气又好笑,让佣人把他们分别弄回房间。 一觉醒来,都快中午了,那三个醉成狗的家伙都没胃口,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我一个人无聊,草草吃了些早饭,便去婴儿房看源缘。 源缘不在,陈娟也不在。 问了佣人,说是一大早陈娟就抱着源缘出去散步了,她每天早晨都会抱着源缘出门散步,平常这时候都已经回来了。 我看了看外边,今天阴天,空气里湿润润的,风很清爽,吹在身上挺舒服的,想着大约是天气适宜,陈娟便带着源缘多玩了会儿吧! 我早孕反应特别严重,吐得厉害,还特别容易累,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时,我能睡十八个小时,在楼下看了会儿电视,累得狠了,便上楼继续睡。 卫砺已经起来了,正在卫生间剃胡须,见我打着哈欠进来,好笑地调侃:“吃了睡,睡了吃,这都成猪了。”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自顾自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桃子和纪蓉来找我,说是我明天就要订婚了,正式脱离单身狗行列,今天出去嗨一把,做最后的告别。 纪蓉提议:“走,先去看看源缘,今天还没看过小家伙呢!等咱们回来的时候肯定半夜了,她睡着了就不好玩了。” 于是我们仨一起去了婴儿房,不料,婴儿房里空荡荡的,没人。 “咦?陈娟难道又抱着源缘出去玩了?”我皱眉,有些担心,“源缘还那么小,一天出去玩一会儿就可以了,长时间在外面,会不会耽误她睡觉啊?” 纪蓉一脸担忧:“是啊!小宝宝最需要的就是睡觉了,等陈娟回来了,可要好好说说她,不能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抱着源缘出去了,小宝宝还是应该在家里睡觉,每天出去透透风,个把小时就足够了。” “出去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尿片带了没有,真是让人操心!”桃子怒气冲冲,随口道,“给她打电话,叫她回来,这天阴得这么厉害,保不准要下雨呢!” 我连忙拿出手机,拨了陈娟的号码,不料,电话里却传来了关机的提示。我顿时烦躁起来,“啧”了一声:“手机居然关机!算了,等她回来再说吧!” 揣着一肚子火,我们仨下了楼,看见在客厅打扫卫生的佣人,纪蓉怒冲冲地吩咐:“等到陈娟回来了,让她给我们回个电话!真是的,小宝宝哪能那么频繁地出门啊!” 佣人直起身子,抿了抿嘴,说:“好的,纪小姐。”顿了顿,一脸疑惑,“今天一直都没看到陈娟,她以前不会出去那么长时间的啊!” 我的心顿时揪起来了,脱口而出:“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别胡说!能出什么事?”纪蓉的脸色也很不好,想了想,说,“也许是去看她丈夫了吧!她丈夫不是还在医院住着么?”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总归是放不下的,于是开车去了医院,不料,病房里却是空空如也,一问,才知道,陈娟的丈夫张勇昨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张勇出院了,陈娟抱着孩子一天没回来,手机关机…… “坏了!一定是陈娟把孩子带走了!”桃子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 “把孩子带走?她把孩子带走干什么?我哥出了那么高的价钱,她打五年工都赚不来的!”纪蓉大惑不解。 “她的孩子生下来两天就夭折了。”我心惊肉跳地说完这句话,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道,“源缘一直都是吃她的奶,她对源缘也特别疼爱,我想,她一定是把源缘带走了,当自己的孩子养。” “那怎么行!源缘是咱们的孩子!”桃子大叫,急得跳脚,“户口都上到卫砺的户口本上了,陈娟凭什么把源缘抱走?这是犯法的!” “你们先别急,如果陈娟真的只是想把源缘当自己的孩子抚养,那孩子的安全就不会有问题,咱们去陈娟的老家找,一定能找到!”纪蓉最先镇定下来,沉着冷静地分析形势。 214 源缘找不回来了 眼下看来,陈娟抱走源缘的可能性最大,想要找到源缘,只能去陈娟的老家走一趟了。 “可是诺诺姐,明天你就要跟哥订婚了,这可如何是好?”纪蓉急得直跺脚,长吁短叹,“这样吧,我和桃子去找源缘,你跟哥订婚!” “那怎么行?!源缘是我女儿,我怎么可以不去找她?”我一口回绝,“我跟卫砺一起去!孩子是我们的,我们义无反顾!” “可我哥……我哥他会答应吗?”纪蓉迟疑着说,“新闻发布会都召开了,明天就该订婚了,突然取消,难免为引起外界诸多揣测,你们俩都不是寻常人,轰动还能小得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赶紧查车票信息,看看陈娟跟张勇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急得满头大汗,问医院方面要了陈娟跟张勇的身份信息,打算利用身份证号码查出他们坐了哪趟车。 “怎么能不管?”纪蓉急切地反驳,“诺诺姐,我也算是公司的高管,对于公司方面的事情也算是比较熟络的,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 “要是贸然取消订婚,我哥一定会被外界诸多揣测,影响自身形象不说,整个卫氏都会受到负面影响,比如竞争对手很有可能把这件事附会到公司内部是否稳定、运营是否正常等等方面,业务受阻、股票跌价这些是必然的,新市场的开拓也会增添无数阻碍。” 纪蓉说得很肯定,她是做金融方面高管的,她的分析是十分准确的。 我一筹莫展,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卫砺,告诉他源缘不见了,很有可能是被陈娟抱回老家了。 “你先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查,尽快把源缘找回来。”卫砺连忙安慰我,“你人在哪里?” “刚从医院出来,卫砺,我想……”我急得一脑门子汗,想对卫砺说我要去找源缘,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如果我亲自去找源缘,为此取消婚礼,这件事情真的被卫砺的竞争对手拿来做文章,那必然是一记闷捶,就算不能把卫砺打死,也够伤筋动骨的了。 卫砺是私生子,混过黑,坐过牢,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如果是突如其来的灾难,那没办法,可是眼下分明已经可以预料到一意孤行的后果,如果再不避免,那就未免太过分了。 “你先别急,你现在跟桃子和蓉蓉在一起吗?”卫砺的声音比我还急,“把电话给蓉蓉。” 我皱了皱眉,叹口气,把电话交给了纪蓉。 我心里乱得很,静不下心来听话筒里漏出来的些许声音,等到纪蓉把电话还给我的时候,我还没平静下来。 电话已经挂了,纪蓉拍了拍我的肩膀,叹着气说:“诺诺姐,我哥的意思是,他派人去找源缘,订婚照常举行,两边都不耽误,你看行吗?” 桃子一边开车,一边往我这儿瞟,劝道:“这也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橙子,你怀着孕,又是吃不下,又是吐,折腾得人都瘦成狗了,舟车劳顿的,禁不起不说,还耽误时间。卫砺派去的人肯定比咱们得力,咱们还是在这儿等消息吧!” 我心急如焚,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可我知道,桃子和纪蓉说的都是实话,我亲自去找源缘,不但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会拖后腿。 回到家,卫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见我们急匆匆地进来,连忙迎上来,说:“已经查到了,他们买的是到宁城的车票,票是昨天上午买的,今天上午八点半的车。” “八点半的车,现在都已经快六点了,他们早就下车了,下了车,上哪儿找去?”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闷头就往外冲,“不行,我不能再在这儿等了!我得赶紧去找他们!” “诺诺!”卫砺沉声,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将我牢牢地摁进怀里,“张勇的老家是汝城的,他们去宁城,应该就是为了误导我们,他们总归要回老家的,你去宁城,能找到什么?” 我呆了呆,这招我以前也用过,那一次逃离,我一口气买了十张去往各个地方的实名制汽车票,却乘了一趟没买保险、不需要实名的车。就连卫砺那么厉害的人,都没有找到我,可见这种方法的安全性有多高。 可是现在,陈娟用了跟当年我用的差不多的招数。 他们夫妻乘车去宁城,到了宁城再转车,只要不是实名制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他们,甚至他们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乘坐昨天买的那趟车,而是像我当初一样,选择了大巴,大不了多转几次,总能离开这里。 最重要的是,他们夫妻本来就是外出务工的,不一定非要回老家,他们只需要离开帝都,去别的地方务工,我们要想找到他们,基本上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的心顿时彻底乱了,抓着卫砺的肩膀,泪如雨下,声嘶力竭:“你让我去啊!让我去把源缘找回来!再不去,就晚了!” “我已经派人去追了,诺诺,你冷静点!”卫砺死死地搂住我,不让我有太过激烈的动作,“你还怀着孕,不能这样,对你和胎儿都不好!” 我哪还冷静得下来啊!源缘是我的孩子啊!当年我失去过一个孩子,源缘对我来说,就是上天给我的补偿,从一开始,我就是把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来疼爱的啊!现在我的女儿被人偷走了,能不能找得回来还不好说,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卫砺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摁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整个人禁锢在他胸前,痛苦地说:“诺诺,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源缘也是我的孩子,我也一样爱她,可是诺诺,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你冷静一点,我会全力追寻,一定会把源缘找回来的!” 我死命地摇头,后脑勺的头发在卫砺掌心里蹭得沙沙作响,我嘶哑着嗓子哭喊:“找不到了!我们找不到源缘了!找不到了!” “能找到的!一定能找到的!”卫砺坚定地说,“诺诺,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源缘找回来的!” “真的找不到了……”我凄惨地笑,定定地看着落在沙发角落里的小拨浪鼓,昨天我还坐在沙发上,拿着玩具逗源缘来着。她虽然小,还不会玩玩具,可是听着拨浪鼓摇动时发出的声音,她会咧着没牙的嘴,笑得格外甜。 我身子一软,滑坐在沙发上,卫砺松了手,我颓然瘫倒,痛苦地用一只手捂住双眼,艰难地说:“陈娟不会回老家的,她知道我们会去她老家追,她不会回去的!她只要离开帝都,随便去哪儿,我们都找不到。卫砺,源缘……真的找不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是从嗓子眼里硬挤出来的,话音未落,我崩溃地捂住脸大哭。卫砺抱着我,却没再说出什么安慰的话。 “报案吧!偷别人家的孩子,这可是拐带儿童,警察会帮助咱们抓捕犯人的。”桃子黯然道,“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想到给源缘上户口,只要他们去了派出所,就有希望找到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眼下他们肯定是以躲避风头为第一要务,怎么可能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 “也只能这样了,请求公安局发布通缉令,这样能快得多。”纪蓉一脸愤慨,狠狠地垂了沙发扶手一记,“你们给了她那么高的工资,她居然做这种事!” “不行!发布通缉令的话,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恐怕会对源缘不利。”桃子一口反驳,“不论怎么样,他们既然买了去宁城的票,咱们就去宁城找,去车站找,一个车站一个车站地调监控,总能找到!” “对!去找!调监控,查他们到底有没有离开帝都,乘的什么车!”我顿时看到了希望,腾的一下站起来,“走!我们这就去!” “诺诺!你别这样!”卫砺无奈地叹气,拉住我,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事情有我们呢,你好好的在家待着成么?” “我怎么可能待得住!”我梗着脖子跟卫砺抬杠,“你不让我去,行,我不去,但是你让我在家待着,你觉得,可能么?我心里难受啊!” 卫砺拉长了脸,无可奈何:“我先让人去掉监控,咱们在这里等消息就行了。”见我一脸急切,连忙加了一句,“诺诺,单凭咱们四个人,就算是不吃不喝,三天三夜都看不完那么多车站的监控,我会让人去查,你别再让我/操心了,成么?” 我刚到嘴边的话顿时憋了回去,勉强克制住满腔急切,闷闷地坐下了。 卫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挂了电话之后对我说:“诺诺,我知道你现在静不下来,但是静不下来也得静,你还怀着孕,头三个月没过,情绪不能太激动。” 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强笑道:“我……尽力吧……” 卫砺心疼地拨了拨我额前汗湿的头发,柔声道:“相信我,源缘很快就会回到咱们身边的!” 215 为了孩子 卫砺的动作很迅速,各个方面都打了招呼,公/安、车站都在全力以赴帮我们查找监控,晚上九点多,消息传来了,找到了疑似陈娟夫妇的踪迹,他们上了通往s市的客车。 果然如我所料,宁城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卫砺当即跟s市那边取得联系,要他们通过车站监控,查探陈娟到了s市之后又去了哪里。 s市离帝都不远,三百多公里,算是个二线城市,挺繁华的,不论是用来落脚,或者当做中转站,都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一路查下去,最终陈娟和张勇夫妇的痕迹消失在s市边缘一个小县城的火车站,但奇怪的是,并没有查到他们购买火车票的痕迹。 上次逃离帝都的时候,我精心谋划过,想了无数种掩人耳目的方法,其中一种就是买黄牛票,或者高价托人帮自己买车票,有些地方乘火车是不需要查身份证的,查票也只是象征性地看一眼,很容易蒙混过关。 如果陈娟他们真的用了这种方法,想找到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我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二点了,源缘离我们,真的越来越远了。 我把这种可能说给卫砺听,卫砺越听,脸色越沉,他摸出一支烟,夹在指间,看了看我,又狠狠地将一整支烟摁在烟灰缸里。 “卫砺,怎么办?这样真的会找不到源缘的!难道真要等个三五年,等到源缘要上学了,办理户籍的时候,才能把她找回来?”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哭,眼睛肿得不行,嗓子更是嘶哑到了极点。 卫砺用力搂着我,低低地咒骂了一句“特么的”,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又迟疑了很长时间,才沉着脸打了个电话。 “老五是么?帮我找一对夫妇和一个小婴儿,我待会儿把照片发给你,一定要保证小宝宝毫发无伤!” 卫砺的脸色特别沉,声音也严肃得很,听起来居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八点钟之前一定要找到!可能人现在已经不在当地了,你通知下去,凡是途经当地的火车,下行站点给我一个一个地查!”卫砺咬牙切齿,目光冷厉阴沉。 “相关部门都打过招呼了,所有的火车、客车都有人查,就连公交车都没放过,如果他们真的乘车,就一定会被找到。如果他们没乘车,停留在原地,那么他们一定躲不了!”卫砺一手搂着我,一手夹着一支烟,没点燃,就那么干夹着。 “本来不想联系以前那帮子兄弟的,现在看来,不联系是不行了!”卫砺阴森森地笑,“敢动我姓卫的女儿,找死!” 我被他狠戾的语气吓着了,有些回不过神来,不知道他说的“以前那帮子兄弟”是什么意思,这时,纪蓉尖叫一声:“哥!你怎么又跟那些混/混联系上了?!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大概也是认为已经到了别无选择的关头吧!只是卫砺居然动用了黑/势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砺,你……这样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我担忧地问,知道他以前混黑,为此付出过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洗白了,再搅和进去,万一有个什么节外生枝,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卫砺冷冷一笑,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要紧,我有分寸。” 他看了看挂钟,叹道:“都十二点多了,你去睡吧,熬夜对孩子不好。” 我想,卫砺应该是想用孩子来提醒我要注意身体,可他一提起孩子,我就想到源缘水汪汪的大眼睛和粉嫩嫩的小手小脚丫,又担心又害怕,止不住地想哭。 卫砺无奈,让我在沙发里侧躺着,头枕着他的大腿,一下一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声道:“不想睡就不睡吧,你躺着休息一会儿,养养神,如果天亮以后还没有消息,我就带你去找,不惜一切代价找,成么?” 我点点头,勉强自己闭上眼睛,可是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止不住地往外蹦乱七八糟的画面。 张勇的腿断了,这点时间根本养不好,陈娟要带孩子,没人去工作赚钱。卫砺给的工资虽然高,可她工作的时间毕竟太短,没攒下几个钱,来回奔逃花费不小,万一到时候山穷水尽,他们会不会直接把源缘卖掉? 各个车站查得那么严,他们肯定有所察觉,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再把源缘扔了,那可如何是好? 我越想,越心烦意乱,根本冷静不下来。 客厅里特别安静,只有我们四个人的呼吸声和挂钟的滴答声,我听得特别清楚,也越发焦心。 不记得过了多久,我因为侧躺着时间长了,半边身子都僵了,翻了个身,突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卫砺立刻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皱眉问道,“脸色怎么这么白?”握了握我的手,又说,“手也这么冷!”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肚子疼,大概是没吃晚饭,饿着了吧!” 卫砺吓了一大跳,二话不说抱起我就往屋外冲,桃子叫了一声“去哪儿”,也跟纪蓉一起跟了出来。 卫砺直接开车带我去了医院挂急诊,检查之后,医生面色沉重地说:“病人早孕反应严重,身体虚弱,目前精神上收到极大的创伤,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 流/产! 这两个字就像两道闷雷,把我整个人都劈懵了。卫砺也六神无主,整个人呆滞地站着,说不出话来。 纪蓉率先回过神来,连声问道:“医生,那该怎么办?孩子能保住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严谨地说:“这个我也无法保证,只能竭尽全力为病人采取保胎医治措施,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复病人的情绪,否则做再多治疗都起不到什么效果。” 卫砺像是突然回魂了似的,身子往前一倾,双手撑着办公桌,俯下身子,惶急地恳求:“医生!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拜托!拜托!” 向来高高在上的卫砺,居然用了“求”这个字。 我心里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地开始酝酿。 “诺诺别哭!别怕!孩子会保住的,源缘也会没事的!你好好的,听医生的话,我这就去找源缘!我亲自去!”卫砺整个人都乱了,语无伦次,转身就想跑。 “哥!你去哪儿找?!”纪蓉大叫一声,用力拉住卫砺,沉声道,“诺诺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你走了,她怎么办?你留下,我跟桃子去!大不了查到哪儿,我们追到哪儿,总能把源缘找回来!” 卫砺僵在原地,静默了起码一分钟,才黯然转回身,把我抱起来,转脸对桃子说:“桃子,麻烦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我在这儿陪着诺诺。” 桃子噙着泪,低着头走了出去,卫砺抱着我,跟着护士去病房。 纪蓉在边上跟着,柔声安慰:“诺诺姐,我知道你担心源缘,可是源缘现在是安全的,找她回来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但是你不一样,你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要是再不放松心情,保养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有危险了!诺诺姐,为了孩子,为了我哥,为了源缘回来的时候她的妈妈能健康地迎接她,你一定不能胡思乱想,不能有什么闪失!” 纪蓉说的话我都懂,可是我做不到,真的。 我将脸埋在卫砺怀里,狠狠地咬着他胸前的衬衫,努力将到了嘴边的呜咽吞回去。 纪蓉叹口气,黯然道:“想哭就哭出来吧,憋着更不好。”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都不能有闪失,可现在,哪一个都不是好好的在我身边守着。 撕心裂肺的痛,好像空气里满满的全是冰碴子,连呼吸都是冷痛冷痛的。 输了液,我扛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一忽儿。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卫砺正在床边的凳子上坐着,身子压得很低,脑袋埋在双臂中间,整个人缩成一团,看起来脆弱、无助,十分可怜。 我心里撕扯着绞扭着疼,低低地叫了一声“卫砺”,卫砺立刻抬起头来,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嘶哑着声音问:“诺诺,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还疼吗?” 我摇头:“不疼了。”顿了顿,又说,“我饿了,想喝小米粥,还有福安记的包子。” “我这就叫人去买,这就去!”卫砺扯出一个很勉强很苦涩的笑容,打了个电话,然后把凳子往前挪了挪,靠近我坐着,伸手摸我的脸颊。 “对不起。”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订婚最终还是取消了,并且我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保得住还不好说,卫砺心里一定苦得要命。 “傻瓜!”卫砺摇头,苦笑道,“要说对不起,也是该我来说。我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是我没用!” “不是的!”我急了,见不得卫砺这种自怨自艾的样子,强撑着想要坐起来,“你已经尽力了!” 216 卫砺,我爱你 “傻瓜!”卫砺笑骂一声,侧身坐在床边,将我搂在怀里,脸颊蹭着我的头发,“诺诺,我是真的怕了,以前我从没怕过什么。现在我怕,非常怕,我怕你有事,怕孩子有事,我什么都怕。” 我心疼地抚/摸着卫砺的脸,又想哭,卫砺连忙用食指堵住我的嘴,柔声道:“所以,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一定!” 我点头,憋着眼泪,一字一顿道:“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我和孩子!一定!” “取消订婚的事情,该怎么解释?”我忧心忡忡地问,“会对你产生很不好的影响吧!” 卫砺笑着摇头:“没事,你别担心。” 我撇嘴,苦笑:“纪蓉都告诉我了,不但会对你本人的信誉产生负面影响,还有可能被竞争对手利用这件事做文章,附会到公司内部的稳定上,会产生非常大的损失。我想,她应该不会骗我。” 卫砺抚/摸我脸颊的手一顿,片刻,又恢复了动作,云淡风轻道:“怕什么?你老公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不在乎这点儿损失!” 我心下一黯,纪蓉说得果然是真的!虽然卫砺尽可能轻描淡写,可我知道,绝不是“这点儿损失”这么简单。 卫砺见我愁眉不展,叹了口气,说:“诺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我就是再怎么损失,也都是有限的,最多不过把全副身家搭进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千金散尽还复来,可你和孩子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是永远没办法挽回的!” “所以诺诺,答应我,别想那么多了,好不好?”卫砺沉重而又认真,眼神很无奈,带着卑微的乞求,“乖乖的,好好休息,保护好你和孩子。” 对于这个孩子,因为之前宫外孕,所以我是非常小心谨慎的,有时候卫砺跟我玩闹,动作稍微重一点,我都会对他翻白眼。可是现在让我放宽心安心休养,我是真做不到。 不光是因为源缘,这个孩子本身就够我提心吊胆的了。先兆流/产保胎的成功率虽然挺高,可也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性,我之前有过宫外孕流/产的经历,虽然医生说我已经彻底恢复了,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怎么可能高枕无忧! 卫砺叹口气,把我放回床上,让我躺好,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诺诺,我只有你和孩子了,你们一定不能有任何闪失,明白吗?” “就是!诺诺姐,你都不知道,半夜里你睡着了,我哥一直坐在病床边抹眼泪,那么多年了,除了我姐姐去世……”纪蓉拎着塑料袋出现在病房门口,话说了一半顿住了,目光略带不安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卫砺,讪笑着走过来,把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支起病床上的简易餐桌。 “早餐买来了,快趁热吃吧!哥,你也要多吃点,还要照顾诺诺姐呢!”纪蓉的笑容温暖中略带一丝尴尬,大概是因为觉得不该提起纪苏吧。 跟源缘的失踪和我的先兆流/产比起来,纪苏实在是太不值一提了,我根本没往那儿想。卫砺扶我起来,把早餐摆在桌子上,强笑道:“吃吧,都快饿了一天一夜了。” 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怕卫砺担心,还是喝了大半碗小米粥,吃了一个包子。卫砺等我吃完了,把我吃剩下的拿过去吃了,有一份没动过的,他让给了纪蓉。 “我吃过了,哥,你多吃点。”纪蓉垂落眼帘,语气有些滞涩。 卫砺头也不抬,听纪蓉说吃过了,就把那一份早餐拿起来,狼吞虎咽地消灭了。 “哥,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好。”纪蓉收拾了打包盒,叹道,“桃子已经去追了,我本来想跟她一起去,但是考虑到哥你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得留下一个人陪诺诺姐,我就留下来了,要是公司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我也能出点力。” 卫砺皱了皱眉,担忧地看着我,试探着问:“诺诺,你睡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好吗?” “嗯,去吧!”我点点头,不想让卫砺太过操心。 公司是他的心血,再怎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也不能当真让他的公司被巨大的打击压垮。商场上的事情风云变幻,订婚取消,指不定引起什么风波,紧急处理,兴许能挽回些损失,耽搁久了,那可就真成一堆烂摊子了。 “卫砺!”卫砺刚刚抄起外套,我就叫住了他。 他回头看我,以眼神询问我有什么事。 “开个新闻发布会,就说我怀孕了,不小心崴了脚,要住院,事发突然,订婚被迫取消。”我冲他笑笑,长吁一口气,“也许这样,事情能够不那么严重。” 卫砺回我一笑,笑容宠溺温暖:“好,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别太费神。” 卫砺走后,纪蓉坐在凳子上,对我说:“诺诺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公司那边哥会处理好的,就算受影响,他也会尽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至于源缘,总能找到的,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安心保胎,配合治疗,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嗯,我会的。”我淡淡一笑,“蓉蓉,谢谢你!” 纪蓉苦涩一笑,虽然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妥协:“他那么在乎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其实我有时候挺同情纪蓉的,爱上一个永远不可能爱自己的男人,那种痛苦我体会过,简直撕心裂肺,比刀子割自己的肉还痛苦。 纪蓉叹口气,站起身,落寞地道:“我去买些水果来,你睡会儿吧!” 我点头,目送着她娇弱而又落寞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外。 其实纪蓉本质上还是个好女孩,只是从前因为对卫砺的偏执而刻薄了些,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敛尽了锋芒,变得柔和而又脆弱,真的挺让人心疼的。 我挺感激她的,她对源缘好,对卫砺好,现在因为卫砺,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陪伴我、开解我,我可是她的情敌啊!她真的挺不容易的!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卫砺已经回来了,纪蓉正坐在床边削苹果。 我虚弱地叫了一声:“卫砺,你回来了。” 卫砺应该是在出神,被我的叫声惊扰了,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诺诺,你醒了?要喝水么?还是吃点苹果?” “喝水。”我看出了他眼底的疲惫,勉强自己平静地回答他的问话。 卫砺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试了试温度,扶我起来,把杯子凑到我唇边。 喝了几口水,纪蓉递过来一块苹果:“诺诺姐,吃点水果吧!” 我不想让他们担心,于是接过苹果,几口吃完了,纪蓉又切了一块递过来,我摇摇头,笑着拒绝了。 “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我担忧地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卫砺的脸,生怕错过他一丝丝细微的表情。 卫砺微微一笑,大手握住我的手,认真地说:“我要是说一点儿事情都没有,你肯定不信。影响总归是有的,外界诸多揣测,这是免不了的,但是损失还谈不上,夜里你睡着之后,我就打发桃子和蓉蓉回去了,蓉蓉连夜去了公司,把能安排的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卫氏的公关部也不是养着吃白饭的,知道该怎么处理。” 没有被竞争对手所利用,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那我就放心了! “只是订婚是订不成了!”卫砺遗憾地叹了口气,一脸歉疚,“住院保胎要过了头三个月才行,等到出院,就该准备结婚的事情了,诺诺,我还是没能给你一个圆满。” 我抱住他,动容地回道:“已经很好了!真的!” 那会儿我爱卫砺的时候,多么渴望他能够娶我,别说订婚什么的,哪怕只是领一个红本本,连婚礼都不办,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卫砺回抱着我,抱得不是很紧,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算了,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我抬头,堵住他的唇,辗转吮吻,许久才放开,低声道:“卫砺,我爱你!” 卫砺全身一僵,整个人都呆滞了,过了起码十秒钟,他的眼神里蓦然迸射出欣喜的光芒,忘情地大叫:“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我勾住他的脖颈,把他的脑袋掰近我,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说,你真傻!” 卫砺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耍我!” 我咧嘴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卫砺扬手做出一个要打我的手势,手举得老高,落下来的时候却很轻,落在我肚子上,轻轻摸了摸,温柔如水地看着,无比向往:“我以为,我再也听不到你说爱我了。” “我爱你”这三个字,我已经好几年没说过了,回想起当年那些掏心掏肺、撕心裂肺,突然觉得那么久远,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又那么近,就像发生在昨天。 217 你不要老公,我儿子还要老爸呢! 目光不经意地一瞥,才发现纪蓉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我跟卫砺沉浸在彼此的柔情蜜意中,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我顿时感到一阵内疚。 我虽然不欠纪蓉什么,可是在卫砺面前秀恩爱,对她是一种很严重的伤害,她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不该这么随性的。 卫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见凳子上空空如也,病房里少了一个人,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道:“这些年,我其实并没有真正怎么照顾过她,真的挺对不起她的。” “你要是多照顾她一点,她也许会更痛苦吧!”我苦笑着摇头,“最大的伤害,是给一份遥不可及的希望,让她拼尽全力去追逐,却永远也追不到。卫砺,你是对的。” “也许吧!”卫砺叹口气,神色黯然地侧躺在病床边上,将我抱在怀里,“很累了,想睡会儿。你也睡,我抱着你。” 我往里侧挪了挪,给卫砺让出一点空。病床窄小,他只能侧身躺着,将我搂住。我窝在卫砺怀里,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安全感。 卫砺显然累坏了,很快就睡着了,我侧着脸打量他,他依然那么英俊帅气,一如五年前我初见到他那样,只是与那时相比,眉目间多了几许柔和和疲惫。 我伸手触到他的眉心,细细地摸那些在梦里依然无法舒展的褶痕,心口闷闷的疼。 他太累了,心里太苦了,可是他只能咬牙撑着,因为他要为我和孩子撑起一片天。 卫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期间,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一直呆呆地看着卫砺,直到纪蓉再次回到病房。 “哥睡着了?”纪蓉手里拎着打包盒,压低声音问。 我点点头:“你来了。” “让他睡吧!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我真怕他再这么撑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纪蓉叹口气,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心疼与怜惜。 “源缘有消息了,有人见过陈娟和张勇去了一家私人诊所,应该是去给张勇治腿。”纪蓉一脸欣慰,“我哥手下的人在那附近看着,他们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马上就能得到消息。桃子已经得到消息追过去了,不出意外,明天天亮之前,就能找到源缘了!” 听到这些,我悬着的心总算是往肚子里落了些。还好,源缘就快找到了! 我们已经刻意压低了的说话声还是吵醒了卫砺,他的睫毛颤了颤,眼睛就睁开了,见我醒着,给了我一个下意识的笑:“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多了,不困了。”我看了看隔壁病床,对卫砺说,“把那张空床并过来吧,这样地方宽敞,你睡起来也舒服些。” 卫砺撑着脑袋坐起身,见纪蓉来了,笑了笑:“蓉蓉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纪蓉一脸兴奋,“源缘有消息了!” “真的?”卫砺顿时来了精神,“在哪儿?接回来了没?” “没呢,已经找到了,就等着桃子到那儿把源缘带回来了。”纪蓉把简易餐桌支起来,拿出打包盒一一摆开,笑盈盈道,“我买了好多菜,来,庆祝一下!” 因为得到了源缘的确切消息,我们都很开心,一扫愁眉不展的萎靡状态,言谈间不自觉地轻松了很多。 晚上卫砺没回去,就在病床上睡了一夜,纪蓉一个人回去休息了。 大概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纪蓉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把在睡梦中的我和卫砺摇醒,眉飞色舞地宣布:“源缘找到了!桃子找到源缘了!” “真的?!” “真的?!” 我跟卫砺异口同声,惊喜地大叫起来,神智虽然还模糊,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嚷了起来。 “桃子怕吵着你休息,就先告诉我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纪蓉拖着一张凳子坐在床边,一脸兴奋地说,“诺诺姐,现在你可以彻底放心了!桃子已经找到源缘了,乘最近一班动车回来,大概八点钟左右就能到车站啦!” 我喜极而泣,抱着卫砺激动得不能自已。 卫砺紧紧地回抱着我,兴奋得语无伦次:“找到了!太好了!太好了!诺诺!找到了!找到了诺诺!” 我推开卫砺,立刻给桃子打了个电话,听着桃子欣喜的声音和源缘的啼哭,我这才放下心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都快吐出来的心脏咽回去。 一分一秒地盼,盼到七点半,纪蓉开车去车站接桃子,接下来又熬过了一个半小时,九点钟不到,桃子她们终于来了。 桃子把源缘抱到我面前,小家伙睡得正香,眼睛紧闭着,这几天的奔波好像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她还是那么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我把源缘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舍得丢手,也不敢丢手,生怕一个错手,她会再次离我而去。 卫砺笑着把源缘接过去,温柔而深情地对我说:“喏,现在源缘回来了,你可以安心养身体了吧?别忘了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啊!” 我咧嘴一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源缘,不敢有分毫偏移。 “对了,陈娟和张勇怎么处置了?”纪蓉突然问,一脸愤怒,“非让他俩牢底坐穿不可!” 桃子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那女人说是见橙子怀了孕,很快就要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了,这个捡来的孩子要不要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源缘是吃她奶长大的,她舍不得源缘,所以就把源缘抱走当自己的孩子养。” 我别开头,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国家有法律,一切按法律来办就好。 “陈娟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生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九死一生,以后不会再生孩子了,身体吃不消,所以就把源缘抱走,骗她老公说孩子是他们亲生的。她怕没有孩子,她老公会不要她。”桃子叹口气,却没有同情,“真是个糊涂的女人!” “自己的孩子死了,就要偷别人的孩子吗?那别人怎么办?”纪蓉气得握紧了拳头,恨恨地咬着牙道,“触犯刑法,等着坐牢吧!” 自始至终,我和卫砺都一句话没说。 因为这件事,订婚被取消,公司受影响,我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卫砺没让那帮小混/混弄死陈娟和张勇夫妇,已经很厚道了。 而我失去了女儿,又差点因此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就更不可能原谅陈娟夫妇了,也绝对不会说什么不追究他俩的话。 源缘找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我/操心了,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保胎,把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养得壮壮的,静静地等着胎相稳固之后出院,结婚。 “还真是够坎坷的!卫砺,你说,咱俩是不是八字犯克,五行相冲啊?”我半开玩笑地问,仰着脸看着卫砺。 卫砺原本一脸温柔地看着源缘,听了我的话,脸顿时拉得老长,跟驴似的,郁闷地瞪我一眼,没好气地骂道:“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我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耷拉下脑袋,拿着奶瓶喂源缘喝/奶。 “老话不是说了么,好事多磨,你俩就跟唐三藏取西经一样,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修成正果的!”桃子在一边打趣。 卫砺的脸拉得更长了,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看也没看就朝桃子的脑袋丢了过去:“你也给我闭嘴!还九九八十一难,难你大爷!” 桃子接住苹果,啃了一口,嘻嘻一笑:“是!卫大爷!小的这就告退!你俩继续柔情蜜意吧!我等单身狗就不在这儿找虐了!” 桃子连夜奔波,也够累了,纪蓉也不好过,现在源缘回来了,她俩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俩一走,卫砺就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地问:“诺诺,八月十八号,八月二十八号,九月九号,你喜欢哪个日子?” 我诧异地问:“嗯?干嘛?” “结婚啊!”卫砺理所当然,“那会儿你都三个多月了,再不结婚,肚子就大起来了,很多婚纱穿上可就不好看了!” …… 结婚啊!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我呆呆地笑了,眼前好像出现了一座圣洁的教堂,红地毯,白婚纱,牧师问卫砺:“卫砺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想想,真的好激动啊! “喂!诺诺!你傻啦?!”脑门子蓦地被敲了一下,挺重,挺疼,我回过神来,就见卫砺黑着脸,阴沉沉地瞪着我。 “别跟老子说你不肯嫁!或者要老子别急!老子很急!急不可耐!”卫砺虎着脸,龇着一嘴亮闪闪的白牙威胁,“你不要老公,我儿子还要老爸呢!” 我绷不住笑了,故意逗他:“真的?你儿子呢?在哪儿呢?我怎么不知道他想要老爸?” 218 调/戏卫砺 卫砺这下是真急了,瞪着眼睛气哼哼地用目光凌迟我,咬牙切齿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咧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子曾经曰过:‘好话不说第二遍!’” 卫砺气得不行,却不敢把我怎么着,闷闷地瞪着我,固执得很。 我好气又好笑,觉得这货经常莫名其妙地抽风,明明是三十二岁的老男人了,却偏偏要耍小孩子脾气。 但……我该死的就是吃这一套! 我抬手摸了摸卫砺的后脑勺,轻轻地拍了拍,放柔了声音,像哄源缘那样哄卫砺:“乖,不生气,宝宝不哭哦!” “你!”卫砺一阵滞闷,却又无可奈何,眼睛瞪得溜圆,憋了半晌,自己绷不住笑了,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恨恨道,“你呀!就是生来克我的!” 我抿着嘴直乐,看着他不说话。卫砺的眼神蓦地深沉起来,俯首,一点一点接近我。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唇落在我额头上,温热,柔软,很细腻的触感,一点点暖意从皮肤接触到的地方一点一点扩散,一点一点游移,一直暖到了心窝里。 “我要loveforever的婚纱!”我大叫,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像个蛮横霸道不讲理的女王。 “准奏!”卫砺打了个响指,笑容十分痞气,好像答应我的要求是天恩浩荡,我应该三拜九叩谢主隆恩似的。 我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顿时闷住了。 得,人家比我更高冷,咱拼不过! 我闷闷地耷拉着脑袋,抠弄着输液的橡胶管子,拉长了脸不吭声。 卫砺这才扯出一张讨好的笑脸,无比谄媚地道:“是!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我这才抬眼看他,傲娇地丢给他一个恩赐的眼神,拉长了音调:“要cartier的钻石项链钻石耳坠钻石戒指钻石手链!” “要不要再来一条钻石腰带?”卫砺好笑地看着我,戏谑地问。 我脸一热,明知道他是在取笑我,嘴上却不肯认输:“必须的!还要水晶鞋!” 卫砺比了个“ok”的手势,摸出手机,做出一个要打电话的姿势。 “干嘛?”我微微皱眉,“现在就买?我还没挑款式呢!” 卫砺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我让人去问问,心肝脾肺肾值多少钱,我看看把我身上能卖的都卖了,能不能凑够钱给你买那些钻石项链什么的。” …… 还说我财迷!卫砺才是个铁公鸡好吗!一毛不拔! 卫砺见我直翻白眼,笑着把我拥进怀里,半哄半逗:“乖啦!你好好的安胎,这些事情我会处理的,保证让你满意!”卫砺把胸脯拍得“砰砰”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其实不论他怎么办,我都是满意的。什么婚纱,什么钻石,那些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卫砺本人才是我唯一真正在乎的。 看着卫砺充满宠溺的目光,我有些闪神,又有些受蛊惑,不由自主地揽住卫砺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 细细地吮吻,浅浅地纠缠,我陶醉在他给的柔情蜜意里。 卫砺却突然全身一颤,猛的将我摁进怀里,摁得很紧,我十分诧异,还没来得及问,他已经抓住了我没挂水的右手,往他身下那处按了下去。 夏装单薄,西裤的厚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手里蓦地多了一根又粗又长的圆棍子,热辣辣地烧灼着我的掌心。 “小东西,我真的快憋炸了!”卫砺艰涩地低吟,语声微哑,含着满满的情/欲。 我的耳根子都热辣了,想缩回手,他却死死地摁着我的手,不让我逃避,用那种很勾/引人堕落的语气说:“诺诺,我真的好想……要你……” 将近六年的耳鬓厮磨,同床共枕,两千多个夜里纠缠辗转,我还是没有对他的引诱产生抵抗力,他只是说了一句话,我就感觉到身上燥热了起来。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甚至用力咬了一下舌尖,才将自己从丧失理智的边缘拽了回来。 我有些羞,又有些恼,狠狠掐了一下掌心,努力使自己尽可能平静下来,堆出一副甜腻的笑脸,放低沉了声音,哑声诱/惑:“那……我把自己借给你打/飞机?” 卫砺的脸顿时僵住了,一脸的情/欲就那么凝固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呐,你可以看着我撸,我叫给你听,这总行了吧?”我分分钟收回主动权,很无下限地调/戏卫砺。 卫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铁青,嘴角抽了好几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诺诺,我有没有说过,你这样会被太阳的!” 我无比高冷地哼了一声,脸一扭,拿后脑勺对着卫砺:“你太阳一个试试?你现在也就只能太阳你的左右手了!” 卫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呼吸明显一滞,狠狠地磨着后槽牙,阴森森地笑道:“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诺诺,你给我记着,不久的将来,不让你哭天抢地地求饶,老子跟你姓!” 我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得意,无比爽快。 可是我忘了,有一个成语叫做乐极生悲。 还有一个成语,叫做一语成谶。 现在的一句玩笑话,在不久的将来,居然成了真。 跟卫砺笑闹了一阵子,我有些累了,就对卫砺说:“结婚的事情你来安排吧,反正我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了。” 卫砺的脸色黯了黯,片刻,强撑起一张笑脸,道:“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亲人了,不需要双方家长碰面商议什么的,安排一场婚礼就行了。” “婚礼也不用办得太热闹,毕竟我怀着孕,太热闹了,怕累着,还是平淡一些好。”我深情款款地看着卫砺,发自内心地道,“能嫁给你,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真的!” 卫砺的眉眼刹那间绽出满满的笑意,俯首在我额上亲了亲:“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了,睡会儿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你回公司吧,最近应该会很忙,到时候结婚又要耽误很长时间,还是先把工作安排好再说吧!”我笑得很平静,心里很平和,“等我睡着了再走。” 卫砺点点头,扶我在床上躺好,拉过薄被给我盖好,坐在凳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我,温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我最后看了卫砺一眼,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病房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卫砺不在我面前提公司的事情,但我知道,一定是很忙很乱的,就连纪蓉都天天挂着大大的黑眼圈,遮瑕膏都遮不住,桃子要照顾源缘,所有人都恨不得学会分/身术,能变成八个来应付繁杂的事情。 只有我,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还得拖累他们来照顾我。 我叹口气,抚/摸着平坦的肚子,心里暗暗念:“儿子啊儿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啊!老娘为了你可都卧床不起了,你必须给老娘好好的!” 这么一天一天地熬着,转眼就熬到了七月中旬。我末次月/经是五月初,怀孕有十周了,感觉身体好了些,医生说孩子差不多可以算是保住了,只是我前期因为孕吐太过剧烈,身子很虚弱,还是要多多留意。卫砺怕我回去之后再有什么不舒服,干脆让我继续住院,一直住到身体壮实起来再说。 “我想出院。”我第无数次磨着卫砺求出院,一来是住院实在是太无聊了,二来是卫砺在医院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实在是太辛苦。 “出院!想得美!”卫砺脸一板,戳着我的脑门子骂,“老子大把大把票子掏出去让你养身体,你就给我养了个麻杆出来?瞧你那胳膊腿,我不用多大力气都能给你掰折了!这以后肚子大起来了,你撑得住?给我老实住着!” 我的脑袋被卫砺戳得一个劲儿往后栽,一直栽到枕头上,他还没完没了地戳,我郁闷地挥开他的手,撇着嘴道:“好嘛!好嘛!不出院就不出院,动什么手啊!” 卫砺陪我待了半天,接了个电话,脸色明显沉下来了,焦躁地往门口看了看。 “要是有事,你就先走吧,反正桃子也快该来了。”我也没多问,只是递给卫砺一个安心的笑容。 卫砺的手机滴滴直响,手机屏幕上,微/信图标上的红圈一直闪烁不停,消息一条接一条地涌入,看起来事情很紧急。 “去吧,正好我睡会儿。”我冲卫砺挥了挥手,“我等你回来。” 卫砺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打了个电话给桃子,让她赶紧过来,这才匆匆离去。 我心口一揪,卫砺很少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这一次的事情应该不小。 商场上的事情,我不懂,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不去瞎操心,免得太过伤神,对孩子不好。 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病房里躺着,渐渐的有了睡意,眼皮子越来越沉。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了。 “请问,你是……程诺吗?”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拘谨地探着脑袋往里看。 219 我是妈妈啊!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大概五十岁的样子,化了淡淡的妆,脖子里带着一串珍珠项链,穿着一身宝蓝色真丝面料的连衣裙,拎着一只旧款爱马仕包包,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鞋,看起来很有气质,风韵犹存。 这个女人……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熟悉感啊!可我搜遍脑海,却想不出她到底是谁。 那女人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又问了一声:“请问,你是程诺吗?” 我心里有些微微的异样,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于是坐了起来,靠着床头,问道:“你是?” “请问,你是程诺吗?”女人的语气越发急了,殷切地看着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嘴唇。 我抿了抿嘴,应道:“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女人听到我说“是的”,快步走进来,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喃喃了“我是”两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了:“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是……我是……”女人局促不安地看着我,眼神躲躲闪闪,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要是没事,请出去,我需要休息。”我冷着脸,十分不悦。 都快睡着了,莫名其妙被人吵醒,来人却又支支吾吾,既不说自己是谁,又不说到底有什么事,逗我玩呢啊! “我是妈妈啊!”那女人像是突然崩溃了似的,嚎啕大哭,一个箭步冲过来,细高跟鞋崴了一下,她的身子颤了颤,跌跌撞撞地冲到我床前,矮下身子,趴在床沿上,抓着我的手泣不成声。 我看得很清楚,她的眼泪几乎是没有聚集,就那么突然涌出,快速坠落,一大颗一大颗的泪珠子,跟豆粒似的,顺着白皙的脸庞滚成两道小溪。 “你有病吧!”我彻底无语,这是个疯子吧?我妈都死了二十二年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突然蹦出来,告诉我她是妈妈! “我是你的妈妈啊!诺诺!我是妈妈啊!”女人死死地握着我的手,抓得特别紧,精心描绘过的指甲抠得我手心手背生疼生疼的。 我用力抽开手,冷声道:“你神经病吧!出去!” 女人浑身一颤,惊愕地抬眼看我,眼神里满是悲哀与痛苦,特别深特别浓。 “诺诺,我真的是妈妈啊!我叫程芳菲,五月八号生日,今年五十岁,你叫程诺,六月二十四生日,今年二十八岁。”程芳菲的语气很急切,情绪特别激动。 我呆滞地看着她,没吭声。 “以前咱们住在一所大房子里,你说喜欢机器猫,我就缝了一个机器猫的布偶挂在大门上,你还记得吗?”程芳菲急切地抓住我的胳膊,不自觉地摇晃,尖尖的指甲掐进肉里,掐得挺深。 可我却没感觉到疼。 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个女人居然是我妈?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妈已经死了二十二年,骨灰都化成泥了吧! “你还记不记得,你六岁生日那天,我带你去游乐园玩,你说要吃甜筒,我就牵着你去买,我就伸手翻了一下包包拿钱,你就不见了,我发疯一样找,找了半个多小时,才发现你跟一个小男孩一起吃彩虹棒棒糖,俩人正你一口我一口舔得正欢。” “诺诺,你不记得了吗?五岁那年带你去学溜冰,你一个小时摔了七个跟头,膝盖都磕出血了,哭着闹着要我背,我一直背着你走到家,你还记得吗?” “诺诺,你……你都不记得了吗?”程芳菲小心翼翼地问,眼神惶恐不安。 我怔怔的,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大脑完全死机。 这个女人……真的是我妈……是我那个死去二十二年的亲妈!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狠狠砸在我手背上,我呆滞地伸袖子去擦,粗鲁地用病号服的袖子从眼皮子上重重地擦过,擦得眼睛生疼生疼的。 “抱歉,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我机械地回答,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一个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哪儿的地方,“你打扰到我了。” “我……”程芳菲又哭了起来,“诺诺,妈知道,妈对不起你,可是妈也是没办法啊!” “我妈已经去世二十二年了,请尊重死者。”我呆呆地回应,脑子里好像有一个神秘的小人,一直在对我发布指令,告诉我下一句话该说什么,该怎样说,该配合什么样的表情和动作。 “诺诺,妈对不起你,妈不求你原谅,妈只想多看你一眼,就一眼就好!”程芳菲伏在床边,肩膀一颤一颤的,哭得很厉害。 我不需要对不起,也无所谓原谅不原谅的,我只知道,我妈已经死了,在二十二年前就自杀了。 “诺诺,妈当年也是没办法啊!程信义有了外/遇,小/三气焰嚣张,几次三番上门逼宫,程信义对那个狐狸精爱得不行,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啊!” “沈欢那个贱人,她当着程信义的面打我,程信义不但不说什么,反而帮着她一起打我!” “程信义那个畜生!他为了家产,为了名声,甚至连离婚都不同意!他冷落我,打我,骂我,纵容沈欢上门挑衅,甚至威胁我,要是敢闹/事,他有一百种方法弄死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只能逃啊!” 所以当年,我妈不是自杀,而是逃跑了? “我要是不跑,用不了多久,一定会被那对狗男女逼疯、甚至逼死!”程芳菲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仰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悲愤地问,“诺诺,你说,我除了逃,还能怎么办?” “告他吗?他那时候风头正盛,我拿什么告他?出/轨不犯法,告了他又能怎么样?他断了我跟外界的所有联系,我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我又怎么去告?” “诺诺,我只能逃,我不想变成疯子,我更不想死,诺诺,我实在是没办法啊!” 所以,她就把我一个人扔在狼窝里,任由那一家子吃人不吐骨头的把我生吞活剥了?她难道就没有想过,她都不在了,我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 程芳菲絮絮叨叨地哭诉着,我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屏蔽掉她的声音,可她那一句句一声声的哭诉,一字不落地全部传进了我耳朵里。 “诺诺,妈这辈子还能再看见你一眼,妈就是死,都能闭上眼睛了!”程芳菲再次握住我的手,握得很紧,“妈想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来找你。妈知道你肯定会恨我,会怨我,但我还是想来看你一眼,哪怕你不认我,我能看见我的女儿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尽全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嘴里都泛起血腥味了,我还是没松口。 “橙子!我和源缘来看你啦!”走廊里响起桃子的大呼小叫。 我霍的睁开眼睛,抹了一把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整理一下表情,见到桃子抱着源缘出现在门口,我第一时间扯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 “啧!这女人是谁啊?怎么在你床边哭?”桃子看了看程芳菲,不悦道,“喂,对着孕妇哭,你是有多缺德?” “孕妇?诺诺,你……怀孕了?”程芳菲愕然看着我,眼睛通红,声音嘶哑,毕竟刚才那一阵哭是很费力气的。 “橙子,她是谁啊?”桃子皱着眉头问,抱着源缘走过来,把孩子递给我。我伸手去接,桃子忽然问道:“你哭了?” “没啊!”我笑,努力平静地回答,“好端端的,我有什么好哭的?” “骗鬼!”桃子把源缘抱回去,目光在程芳菲和我之间来回审视了好几遍,神情很不对劲,“这位女士,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诺诺的妈妈。”程芳菲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你是诺诺的朋友吧?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桃子闻言,一脸疑惑地问:“橙子的妈妈?橙子她妈不是早就死了吗?” 其实当年我并没有看到我妈的尸体,当天是沈欢把我从幼儿园接回家的,那时候已经很晚了,程信义只告诉我,我妈死了,第二天就把我送到了舅舅家。 我外公外婆那时候已经去世了,舅舅是比较势利眼的,现在想来,应该是程信义塞了好处,他们才肯收留我,而我再次回到程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程信义跟沈欢的婚礼了。 那时候我太小,什么都没见到,而我们是住在别墅区的,没有爱在四邻八舍嚼舌根的邻居,我什么风声都没听到,小时候只知道我妈死了,以后也就没多想过。 桃子的话令程芳菲十分尴尬,她苍白的脸很快就涨红了,局促地低着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桃子的眉头皱得死紧,问道:“橙子,怎么回事啊?”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快睡着的时候,这位女士突然出现,说是我妈。”我没看程芳菲,刻意将目光挪开,不触碰到她,“来,扇我一巴掌看看,我觉得我一定是做梦了。” 桃子直撇嘴:“那我大概也是在做梦吧!死了二十二年的人都能复活,真是太扯淡了!” 220 如果是你,怎么办? 桃子这一句话,顿时将程芳菲的尴尬推到了最高点。她的脸越发红了,眼神闪烁不定,眼里的泪水很快聚集,死死地咬着嘴唇,呼呼地直抽气。 桃子皱眉看了看,像是对眼前的场面非常犹豫不定,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橙子,这个……她……该不会……真是……” 那两个字桃子没说出来,我咧嘴笑笑,明知故问:“桃子,要是你妈现在来找你,你会怎么办?” 桃子眉头一挑,看向程芳菲的眼神里充满讽刺:“怎么办?关门放狗咯!” 程芳菲涨红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惊恐地捂住嘴,一脸不可置信。 桃子是被她亲生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的,她最恨的就是生下她却又丢了她的父母,她会说出这番话,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妈没有扔了我,她活着的时候是非常疼爱我的。可以说,在见到程芳菲之前,我对我妈是深爱、怀念的。 我无数次在梦里幻想过,我妈没死,她还活着,她依然把我捧在手心里,我活得像个骄傲而又尊贵的小公主,而不是被逼得有家不能回的丧家狗。 可是现在,程芳菲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我却恨不得她二十二年前真的死了,死透了,死绝了,死得连一口气都不剩。 当年她自己能逃出去,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带走呢?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罪,我只想跟她在一起,有妈的就算不能像个宝,至少也不会被人欺负得生不如死啊! 看程芳菲还呆若木鸡地站着,桃子冷声道:“这位女士,你精神错乱,我们管不着,但是跑到别人病房里来发疯,打扰孕妇休息,那可就太过分了!快走!快走!不然我就叫护士请你出去了!” 程芳菲呆呆地将目光移向我,木然问道:“诺诺,你……你真的不肯认妈妈吗?” 她不是说知道我不会原谅她,也不求我原谅吗?不是说只是想看我一眼,就死也能闭上眼了吗?那她现在已经看见我了,不是应该心满意足地离开吗? 我别开脸,死死地咬着牙关,没有发出半个音节。 程芳菲悲哀地说:“你不肯认我,那也是应该的,我不怪你。我……诺诺,妈走了……” “喂!什么叫你不怪橙子?你有资格怪她?!”桃子冷笑着反问,“你凭什么?” “可……可我是她的妈妈啊!”程芳菲被桃子的咄咄逼人吓着了,崩溃地大叫。 桃子闻言,放声大笑,笑得既狂恣又凄凉:“不,你不是她妈妈!你充其量只是生了她,然后把她丢掉,就像拉一泡屎一样,无非是这泡屎酝酿了九个月,拉出来的时候疼了些而已!” 我心里千刀万剐一般,痛到整个人都抽了。 我知道桃子是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她把程芳菲和那个抛弃她的女人混淆了,可是桃子说的,难道有错吗? 没错,从前我妈固然疼我爱我,被程信义逼得生不如死,那也不是她的错,可她逃出火坑,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拉我一把呢? 要说当时她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可后来她有能力了,为什么不回来接我? 看她的容貌身材,气质打扮,她这些年过的应该也是人上人的生活,完全有能力把我救出火坑。 她不来接我,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怕我影响了她现在的生活,她根本选择了彻底抛弃我! 既然已经抛弃了,那为什么不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让我以为她死了,多好!至少在我心里,我妈不是不爱我,她只是芳年早逝,没办法继续爱我而已。 桃子的话,就像一根针,狠狠地往我心窝里扎,扎得特别深特别狠。但她的话,残酷,却很形象。 程芳菲应该是没料到桃子会这么简单粗暴,身子晃了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黯然低下头,嗫嚅道:“……对不起……我……我走了。” “你根本就不该来!”桃子咬牙切齿,恨声道,“快走!有多远走多远!” 程芳菲抽泣着,默默地垂下头,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我。 我不看她,但眼角的余光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将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帘。 心里很疼,撕心裂肺地疼。 仿佛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响起了炸雷,大雨倾盆而下,而我就是那一朵原本正享受着阳光,恣意绽放,却蓦地被狂风暴雨摧折的脆弱的喇叭花。 程芳菲看我一直没吱声,终于死心了,低着头快步走出病房,在她的身影被墙完全挡住的那一刻,我听见了很凄厉的嚎啕。 我把手伸进嘴里,用力咬着,以此堵住难以克制的呜咽。 桃子把源缘放在床上,抱住我,我还没失控,她却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为什么有这么多坏女人?橙子?为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女人来伤害我们?” 桃子在我怀里哭得直抽抽,见她这样,我反而哭不出来了。 源缘原本睡着的,桃子一把她放在床上,她就醒了,桃子一哭,她也咧着没牙的小嘴干嚎。 这俩人都这副德行了,我哪还顾得哭?一只手拍着桃子的后背,一只手轻拍着源缘,焦头烂额地哄:“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儿。” 源缘只是我捡来的孩子,她跟我、桃子、纪蓉、卫砺都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被人偷走,我们四个人都快急疯了,没日没夜地追查,不把她找回来说什么都不罢休。 可我是程芳菲亲生的女儿啊!她疼我爱我六年啊!还有十月怀胎的辛苦与欣喜,陪着我从小婴儿长成活泼可爱的小丫头,这么深的感情,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抹杀了? 还有桃子,她的父母丢弃她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过弃婴会是多么可怜吗? 所有抛弃孩子的人,不论男女,都该一枪毙了!不论是什么原因! 没有能力抚养就别生,实在是万不得已生下来了,起码也得给孩子找个好人家,让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往大马路上一丢,自己跑了,让孩子处在水深火热中,是为人父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 哄好那俩女人,都该吃午饭了,纪蓉拎着一大堆打包盒,愁眉不展地走进来,见我们一个二个都红着眼睛跟兔子似的,半开玩笑地问:“嗯?怎么回事?你们俩这是感慨人生呢?还是看了什么煽情的电视?” 桃子脸一沉,给纪蓉顶了回去:“这不是为了你这个单身狗的终身大事掬一把同情泪么?” “……”纪蓉的嘴巴动了动,脸拉得老长,气冲冲地把打包盒往简易餐桌上一放,“嘴这么欠,一大早的吃屎了吧!” 桃子不甘示弱,跟纪蓉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起嘴来,很快,她就从低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了。 桃子跟我不一样,她只是在情感方面起了共鸣,却并没有直接被冲击到,而我作为当事人,跟桃子有本质上的区别。 看着她俩闹,我不胜烦躁,抓了抓头发,懒得搭理她俩,打开打包盒,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饭。 我不能被打垮,我还有孩子要照顾,我还有卫砺,我还要结婚,我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不能让任何事阻碍了我奔向幸福的脚步。 源缘失踪,我的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因此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现在我是真的怕了,深知情绪对胎儿的影响,虽然程芳菲的出现让我整个人都蒙了,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为了孩子,我也要振作起来。 看我大口大口吃饭,闷不吭声的,纪蓉有些担忧,问道:“诺诺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 “没事。”我淡淡地回答,舀了一勺汤,吹凉,送进嘴里,“我想吃慕斯蛋糕,蓉蓉,等会儿你帮我买一个吧,要草莓味的。” 纪蓉“哦”了一声,微带疑惑地点点头。桃子见我这样,咧嘴一笑,大声道:“特么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说着,也抄起筷子开始吃。 桃子吃得很快,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好像是为了证明程芳菲的出现真的无所谓,她的妈妈抛弃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看她一眼,没吱声。桃子拼命往嘴里塞饭菜,塞了满满一嘴。 “桃子!你给我留点!”纪蓉大叫,“我还没吃呢!” 桃子突然就不动了,眼泪刷的一下从眼眶坠落,砸在米饭上。 “你怎么了?”纪蓉连忙问,既焦急又诧异。 桃子缓缓摇头,艰难地咀嚼着满嘴饭菜,过了起码两分钟,她才把那些饭菜全部咽下去,然后呜咽着开口:“没事,刚才的电视太特么扯淡了,老娘表示,以后再也不看那么狗血的破玩意儿了!” “对!以后再也不看那种狗血又扯淡的破玩意儿了!”我笑着附和,没抬头,继续吃饭。 我妈已经死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而已。 221 诺诺,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傍晚,卫砺来了,一脸倦容,神情凝重。 “怎么了?”我担忧地问,尽管卫砺已经很努力掩饰烦躁的情绪了,但他眉心的褶痕却是实打实的。 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缓步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叹了口气:“欧洲那边的合作出了一些问题,我要亲自去处理一下。” 能让卫砺亲自出马的,绝对不是“一些问题”那么简单,他今天走得那么匆忙,看来,情况应该很紧急。 “那你快点去吧。”我有些怕,印象中,自从认识卫砺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急躁过,现在应该是碰上坎了。 卫砺皱了皱眉,担忧地看着我,没说话。 我展颜一笑,大大咧咧地说:“我没事的啦!医生也说了,孩子已经保住了,现在就是在养身体,把孩子养壮实些。你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吧,早点处理好,早点回来。” 卫砺还是不放心,眉眼间有显而易见的犹豫不决。 “去吧!不然你在这儿心急火燎的,我看着也闹心,一直挂心着公司的事情,反而不利于安胎。”我抱住卫砺的腰,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柔声道,“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等你回来。” 卫砺颓然叹了口气,无奈道:“诺诺,对不起。” 我探手抚上他的眉心,揉了几下:“说什么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卫砺将手贴在我小腹上,柔声道:“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孩子,等我回来,乖乖的,知道吗?” “放心吧!我会的!”我冲卫砺笑了笑,抱紧了他,“什么时候走?” 卫砺垂落眼帘,没有跟我的目光直接接触:“越快越好。” “那……可不可以再陪我半个小时?”我将脸贴在卫砺胸前,十分不舍。 其实我现在很需要他,真的。 虽然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当我妈死了,就当没有程芳菲这回事,可就当,和真的,毕竟是不一样的。 卫砺闻言,失声笑了,但那笑声只发出了很短促的一部分,就被他硬生生吞回去了。卫砺一脸黯然,抚/摸着我的头发,叹道:“要不是你的身子吃不消,我一定带你一起去!诺诺,我真的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我也离不开卫砺啊!如果可以,我真想变成卫砺的眼睛,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他身上,一直到离开世界的那一刻都不分开。 “要多久才能回来?”我落寞地问,虽然他人还在,可我却已经陷入了分别的恐慌中。 心慌意乱,烦躁不安。 如果是在平时,卫砺出差,我也不至于多难受,可现在真的是很特殊的时期。 我住了将近一个月院,每天打针吃药挂水,好不容易孩子没什么危险了,又蹦出来一个程芳菲给我添堵,现在公司又出了大乱子,打击真的是一重接着一重,层层叠叠的,没完没了了。 “三五天吧,如果顺利的话。”卫砺温言安慰,“公司在研发新项目,主要市场在欧洲方面,这次出了点状况,如果顺利解决,新项目的后续就会一帆风顺了。” 我点点头,淡声道:“公司的事情我不懂,但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卫砺回我一笑,抱着我,感慨万千:“诺诺,我有没有说过,遇见你,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没有!”我郁闷地摇头,“你好像很少说我什么好话!” 卫砺绷不住笑了,点着我的鼻子,半嗔半哄:“摆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怨脸干什么?小心脸皱得狠了,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会很丑的!” “你!”我瞪他一眼,愤愤的,不吭声了。 卫砺大笑着将我往怀里摁了摁,垂首在我发间落下一吻,深情款款:“诺诺,爱上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真的。” “一般在后面加上‘真的’俩字的,都是假的。”我撇着嘴,煞有介事地吐槽。 卫砺白眼一翻,气笑了,手指戳着我的脑门子骂:“咱能别这么矫情不?能正常点不?” “我是孕妇哎!孕妇最大你知不知道?!”我冲卫砺撇着嘴翻白眼,“你哄我一下会死啊!” 卫砺笑得不行,抱着我倒在床上,揉着我的脑袋,跟哄小狗似的。闹了一会儿,我叹口气,黯然道:“该走了,去吧!” 卫砺抬手看了看表,微微一笑,柔声道:“早呢,机票是九点半的,现在才七点。” “不早了,要去机场,去候机,你还没吃晚饭呢!”我鼻子一酸,强忍住泛滥的离愁,笑道,“去吧,我也还没吃晚饭呢,等会儿叫桃子和纪蓉过来一起出去吃大餐。” 卫砺脉脉地看着我,看了很久,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好,注意安全,别吃生冷的东西。” “我晓得,你走吧!”我推了卫砺一把,抿了抿嘴唇,努力将表情调整到比较自然的状态。 卫砺低低地应了一声,就着我的推劲站起身,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鼻尖,唇落在我唇上,轻轻地摩挲。 我勾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上去。卫砺顿时炸了,一手托住我的后背,一手在我后脑勺上托着,将我整个人迎向他,热烈地回应我。 一吻深长,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卫砺的不舍,他心里的难受不亚于我。 “走吧!”我推开卫砺,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再不走,我可就不让你走了!” 卫砺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他回头看我,倚着门框,呆呆地看了我起码五分钟,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冲他挥了挥手,卫砺这才长声一叹,黯然出门。 我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一种极端无助、极端悲哀、极端凄冷的感觉刹那间翻涌上心头。 眼睛一酸,我连忙抽了抽鼻子,忍住了。 我答应了卫砺,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保持良好愉悦的心情,千万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让自己和孩子陷入危险之中。 我兴致寥寥,懒得找桃子和纪蓉,按了铃,叫护士进来,帮我买了一份盒饭,草草地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我刚把塑料饭盒丢进垃圾桶,门口就出现了一道高挑微瘦的人影。 程芳菲手里提着一个挺大的口袋型拼色布包,一手扶着门框,目光幽婉地看着我。 我心口猛的一悸,微微皱眉,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程芳菲大概以为我的默不作声是默许了她进来,眉眼绽开一朵欣慰的笑容,嘴角上扬,快步走了进来,边走边说:“盒饭吃不习惯吧?妈炖了你最爱吃的香菇炖鸡,还有糖醋排骨,油焖大虾,清炒油麦菜。” 程芳菲手脚利索地支起简易餐桌,从那个口袋布包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拿饭盒,堆了一桌子。她把盖子一一打开,笑眯眯地递过来一双筷子:“快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我冷冷地看着程芳菲,等到她忙完了,说完了,我才淡淡地笑了,讽刺地看着她,冷声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程芳菲一脸疑惑,弱弱地答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啊!” “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吧?”我冷笑,不屑一顾,“已经死了二十二年的人,还是继续死下去吧!突然诈尸,跑出来扰乱别人的生活,未免太缺德了!” 很恶毒的话,对吧? 可是至少,我没有做任何恶毒的事情,即便是被害得最惨的时候,我都没有做过哪怕一件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情。 我本来就是一个冷漠自私的人,谁对我好,我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管你是谁,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程芳菲闻言,手颤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哆嗦了好几下,咬了咬嘴唇,才含着泪问:“诺诺,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 我冷冷地翻了一个白眼,没吱声。 曾经我有多爱她,现在我就有多恨她。就像当初恨程信义一样,甚至更深。 “诺诺,我……我只是想补偿你,想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程芳菲嗫嚅,小心翼翼地拿眼角的余光打量我。 “不需要,我妈已经死了,她的责任已经了了。”我淡淡地说,“把你的东西拿走,别在这儿污染我的空气!” “诺诺,你!”程芳菲的眼泪刷的一下滚落,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能发出声音,“诺诺,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妈求你了!别恨我!” “我不恨你。”我靠坐在床头,抠着指甲,百无聊赖,意兴索然,“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程芳菲默默地掉了好一会儿眼泪,才强忍住抽泣,问道:“诺诺,妈愿意竭尽全力补偿,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如果可以对你提要求的话,那么,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离我越远越好,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冷笑着看着她,心冷硬得像冰层下的岩石。 抱歉,我真的柔软不起来,这二十二年来的点点滴滴,早就已经将我人性中最后一份柔软消磨殆尽了。 222 你想要什么? 程芳菲闻言,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外流。过了很长时间,她才抖着嘴唇问:“诺诺,你……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抠着指甲,既不接话,也不看程芳菲。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程信义跟程芳菲,真的是绝配啊!这样的冷酷无情的父母,生出我这样冷酷无情的女儿,真的是很合情合理呢! 我心里止不住地冷笑,既笑程信义和程芳菲,也笑我自己。 “诺诺,妈知道你生气,你现在说的都是气话,妈知道……”程芳菲嗫嚅,仿佛说给我听的,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我不耐烦了,按下了床头的铃,很快,护士就进来了。 我板着脸,冷冷地说:“护士,麻烦你将这位女士请出去,并且以后不要再允许她踏进这间病房。” 护士微微皱了皱眉,转脸对程芳菲说:“女士,病人不想见您,请您离开。” 程芳菲站着没动,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掉泪。 “女士,请您离开!病人需要休息!”护士加重了语气。 程芳菲抽了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泪,哑声道:“诺诺要我走,好,我走!我走!” 她嘴上说着“我走”,脚下却一动没动,护士沉声又催了一次,她这才捂着脸跑出去了。 我皱了皱眉,扬声叫道:“等一下!” “诺诺!”程芳菲立刻顿住脚步,回头看了过来,眼里满满的都是惊喜。 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简易餐桌,冷然道:“把你的东西拿走。” “诺诺……”程芳菲的脸一下子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语气听起来很有悲痛欲绝的意味,“诺诺,你就……就这么恨我?” 我淡淡一笑:“你想多了,我不恨你。只不过孕妇嘛,都懒得动弹,这么多盒子,我起码得来回三趟才能丢完,很麻烦的。” 程芳菲身子晃了晃,我依然淡笑着看着她,很久,她终于妥协了,缓缓地走过来,把盒子盖好,一样一样地装进布包里。 我没看她,移开目光去看窗外的树木。七月底,石榴花开得特别艳,红彤彤的像一簇又一簇小火苗。 可我却心凉如水。 我不相信程芳菲来找我真的只是单纯想来看我,我绝不相信,一个抛弃了亲生女儿二十二年的女人,会突然想到要去看看早就已经忘了长啥样的女儿。 以前我默默无闻,像野草一样自生自灭,可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我有很大的名气,随随便便接一支广告,就足够一般人赚一辈子的,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我和卫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虽然订婚取消了,但恒星一定已经给出了说法,这个说法必然是很合情合理的。 程信义苛待我二十多年,都能为了搭上卫砺这股东风而对我虚与委蛇,更何况是程芳菲? 女人,有些时候比男人更现实、更冷血,尤其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抛弃的女人。 程芳菲找我,绝对不简单。 根据我的猜想,程芳菲当年离开之后,一定又找了个男人,程信义既然不肯跟她离婚,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程信义动了手脚,让她直接“自杀死亡”了,那么她应该没办法给别的男人结婚,而她的容貌气质都很好,十有八/九,是给人当情/妇了。 她穿的衣服质量很好,包包是爱马仕的旧款,现在虽然不流行了,但也很贵,由此可见,她当年应该也是很得宠,很风光的。但她来见我,肯定把最好的行头都拿出来了,可见现在,她是比较落魄的。 毕竟是五十岁的人了,谁会要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当情/妇?她的好日子到头了,眼看着年老色衰,后半生无依无靠,而我现在风光起来了,最好的选择,当然是投奔我。 在她想来,我再气、再恨,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血缘关系是抹不掉的,等我发完脾气,自然也就会认她了,那时候,她可就是歌星程诺的母亲,卫氏总裁的丈母娘了。 这算盘打得真好! 可惜千算万算,她算漏了一点,在我听到程信义跟卫砺的交易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对亲情彻底断了念想。除了桃子,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会毫无所求地对我好了,即便那个人是我亲妈。 程芳菲走后,我心里很不平静,想找卫砺说说话,他现在应该快上飞机了,我又不想让他担心。找桃子吧,她每天照顾源缘已经很辛苦了,而纪蓉要替卫砺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更是忙得跟陀螺似的。 百无聊赖,烦躁得不行。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一夜的,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瓷碗,碗满满一大碗粥,有虾仁鱼肉,一点点青菜,看起来很可口的样子。 我暗暗好笑,桃子这货还真是打算当贤妻良母了!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桃子慢慢地学起了厨艺,有一段时间,我被她的各色黑暗料理整得死去活来,现在她的厨艺越来越纯熟,简直可以去考个二级厨师证了。 我端起碗,发现是温的,这粥应该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心里有些疑惑,桃子居然那么早就给我送饭了,还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啊! 我尝了一口,味道很好,特别鲜美,于是大口大口地吃。一大碗粥快吃完的时候,桃子抱着源缘进来了,一进来就怒气冲冲地把源缘放在床上,嚷道:“这小兔崽子,居然尿我一身!” 我笑道:“你是她干妈,尿你身上那不是很正常?” 桃子跑到卫生间整理了一下,出来看见我还抱着碗喝粥,笑道:“你都吃完了啊!我还说过来陪你吃早餐呢!” “嗯?不是你煮的?”我皱眉,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哪儿能那么早啊!这小祖宗晚上老是闹,一会儿尿了,一会儿饿了,我被她折腾得站着都快能睡着了,哪儿起得了早!”桃子嘴一撇,冲源缘丢了个白眼,却又马上过去把她抱了起来。 程芳菲!这碗粥是程芳菲送来的!她还真是不死心啊! 桃子陪我说了会儿话,我看她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了,就让她在空床上睡了一觉,我抱着源缘在医院的绿化带转了一圈,在树荫下乘乘凉吹吹风,倒也惬意。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我抱着源缘回病房,顶头正好看见程芳菲,她手里拎着一个空了的布包,显然,已经送过饭,正打算走。 程芳菲看见是我,身子一僵,默了默,垂下头,小心翼翼地说:“诺诺,我……”她有些不知所措,话没有说完整。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冷冷地问,“钱?还是生意?” “诺诺!”程芳菲蓦地叫了起来,声音既惊惶又愤怒,“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来找你,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生意!” 我淡淡一笑,满含讽刺,用神态告诉她三个大字:我不信! “我什么都不要,不要钱,也不要生意,我就想看看你!诺诺,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程芳菲快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一条手臂。 我双手抱着源缘,没敢甩开程芳菲,只是皱了皱眉,瞪着她的手。她大概是真急了,没敢摇晃我的手臂,但是手上却加了不小的劲儿,捏得我生疼生疼的。 “看到了,就走吧!”我不屑一顾,我不信,真的,一个字都不信。 我现在已经不会傻乎乎地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了,什么父女亲情,母爱天性,都是一派胡言! 至少在我身边的人中,桃子和纪蓉都是被亲生父母丢在福利院门口的,卫砺是私生子,如果不是他爸名正言顺的儿子死了,他这个私生子绝对活得人不如狗,别想有今天的辉煌。源缘是被丢在路边的花坛里的,我是被母亲抛弃、父亲虐待、利用的。 要我相信亲情?作为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的人,抱歉,我做不到。 “诺诺,你真的就这么狠心?”程芳菲踩着高跟鞋,比我高得多,微微垂着头,固执地看着我。 我抱着源缘轻轻摇晃,源缘醒了,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亲了亲她的小脸,柔声轻哄。 程芳菲哭号:“诺诺,你现在也是做母亲的人了,你难道真的不能体会母亲对女儿的爱吗?我当年真的是逼不得已啊!这二十二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没有一天不在承受着心理上的折磨!诺诺,妈对不起你,可是妈也是没办法啊!妈也不好过啊!” 这个点儿,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走廊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出来看热闹。我向四处扫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人再拍摄,顿时放心了不少。 “这个孩子,是我捡来的。”我冷笑,“前一段时间,孩子被偷了,我急得要死,为此甚至取消了订婚,先兆流/产,住了一个多月院。”我淡淡地说完这几句话,讽刺地笑笑,绕开程芳菲回病房。 223 卫砺回来了 “诺诺!”程芳菲快步绕到我身前,我走一步,她就退一步,紧紧地跟着。 我叹口气,挺无奈的,看来必须得出院了! 回到病房,桃子还没醒,我推了推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没等她醒过神来,我就说:“去帮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我们这就走。” “不是要住到三个月后妈?”桃子揉着惺忪的睡眼,眼睛眯成一条缝,含糊不清地问,“怎么那么快就走啊?” “再在这儿安胎,我怕对孩子不好。”我苦笑,往程芳菲那儿瞥了一眼。 桃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瞬间炸毛,直接跳起来,尖叫道:“喂!你怎么又来了?你脸皮可真厚!快走!快走!” 桃子一边叫一边跳,不由分说地把程芳菲推出病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床头柜上放着几个饭盒,桃子皱了皱眉,一股脑儿全丢垃圾桶里了,然后气哼哼地说:“现在知道后悔了?想来认回女儿了?早干嘛去了?!哼!这要是我妈,没有狗,我也得自己扑上去狠狠咬几口!” 桃子的语气很刻薄,语声很尖锐,程芳菲在门外肯定听见了,很快,她的哭声就响起来了。 “哭丧啊你!有完没完!”桃子火大地踹了一脚房门,然后叫了护士过来,请护士去帮我办理出院手续。 等到外面的哭声消停了,我和桃子才敢出去,像做贼似的,就怕被程芳菲盯上。 开车回了别墅,我才算能把心揣回肚子里。给卫砺打了个电话,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照例是在电话里恩爱缠绵了一番,把桃子刺激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桃子打电话给纪蓉,说我出院了,晚上让她直接回这儿,不用再去医院了。这些天,既然都是住在别墅的,桃子也住在这儿,倒也好,挺热闹的。 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程芳菲就找到别墅这儿来了,“咣咣咣咣”地砸门,边砸边喊“诺诺”“诺诺”,好像我把她扫地出门了似的。 听纪蓉说,她早晨去公司的时候,程芳菲就已经在了,傍晚回来的时候,程芳菲还在,应该是在门外等了一天了,整个人显得特别虚弱。 我反正没亲眼看见,也不觉得怎么样,只是淡漠地想,就这么耗着,不让她进来,她等个两天,明白我的铁石心肠没有转圜的余地,自己也就知难而退了。 可我没想到,第三天清晨,佣人出去买菜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的地上倒着一个人,叫了两声,没醒,佣人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告诉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猜到了是程芳菲,却还是有点不信,她居然会不吃不喝在门外等我两天! 出门一看,果然是程芳菲,我没敢动她,连忙打了120,等救护车过来,把她弄去医院。 我让人跟着过去,替她办理了一系列手续,交了医疗费。我自己并没有亲自去,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没必要再做什么改变了,继续铁石心肠下去,等到程芳菲的病好了之后,她自然会知难而退。 拜这二十二年来的一切所赐,我已经修炼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没有什么能够打动我、牵扯我的心,除了卫砺、桃子和源缘。 程芳菲晕倒送医之后,我终于清净了,没有人再没日没夜地在外面守着,砸门哀叫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八月初了。 卫砺走了半个多月了,昨晚打电话,他说还要起码半个月才能回来,让我照顾好身体,乖乖等他回来娶我。 期间我去了一次医院做体检,一切正常,我很好,宝宝也很好。 程芳菲的事情,除了最初两天让我太过震撼、太过受打击之外,并没有带给我什么持续而又严重的影响。 一切都很美好,唯一不美好的,就是卫砺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行了!行了!不就是男人不在身边么?至于这么愁眉苦脸,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么?”桃子直撇嘴,“反正你现在又不能做羞羞脸的事情,不满也只能憋着咯!” …… 这种单细胞生物,怎能理解我等正常人的思维? 我第无数次叹气,无比哀怨。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卫砺啊! “走啦!走啦!去逛街啦!”桃子一脸无奈,“我都多少年没男人了,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我翻了个白眼,能一样么?她是习惯了没有男人好吗?我是男人突然不在身边了好吗? 我被桃子拉着出了门,她抱着孩子上了车,我去开门,不料,在我距离门还有一米远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差点拍我脸上。 我吓了一大跳,正要开骂,不料,一双有力的臂膀横伸过来,一下子将我搂进怀里。 熟悉中带着些陌生的气息扑鼻而来,我惊喜地大叫:“卫砺!卫砺!你回来了!” 卫砺大笑,刮了刮我的鼻子,俯首就是一个深长的吻。 “咳咳!这么当着单身狗的面亲热,真的好吗?”纪蓉的声音酸溜溜的,从卫砺身后传来。 我连忙把脑袋从卫砺怀里拔出来,向卫砺身后看去,只见纪蓉坐在驾驶位上,车窗摇下一大半,她的手臂架在玻璃上,托着下巴,一脸郁闷地看着我们。 我脸一热,连忙从卫砺怀里挣脱出来,尴尬地笑笑:“那个……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 “哥说要给你一个惊喜。”纪蓉撇撇嘴,翻了个鄙视的白眼,吐槽,“没有玫瑰花,没有礼物,居然有脸说惊喜!” “惊倒是挺惊的,至于喜嘛!还真是没发现!”我附和着纪蓉的吐槽,“很累吧,快进来休息一下。” 因为卫砺突然回来,我和桃子的逛街行动理所当然地取消了,卫砺刚下飞机,要倒时差,直接回房洗洗睡了,我是肯定要跟着的,就把源缘丢给桃子和纪蓉去照顾,我得陪我男人睡觉去了。 洗完澡,卫砺擦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出来,坐在床边,笑看着我:“帮我吹头发。” 呀呵!半个月没见,更傲娇了!居然敢对一个孕妇提这种过分要求了! “好呀!你坐过来。”我咧嘴一笑,上前拉住卫砺,把他往窗边拉。 卫砺微微挑眉,带着淡淡的疑惑,跟着我走到窗边,我“哗啦”一下拉开窗帘,阳光顿时洒了满室。 我把窗户打开,把卫砺推过去,得意洋洋地笑道:“喏,脑袋伸到窗户外边去,一会儿就干了。” 八月初的上午,阳光已经很毒辣了,晒在身上,热辣辣地疼,卫砺的头发虽然很浓密,但毕竟是短发,随手拨弄几下,最多五分钟,绝对干透了,比电吹风可好使多了。 卫砺哭笑不得,捏了捏我的鼻子,无奈道:“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啊?是不是亲老公?” 我挺了挺肚子,刚刚三个月的肚子其实很平坦,一点儿起伏都没有,但我肚子里揣着个宝贝疙瘩蛋,卫砺顿时气短了。 卫砺转了个身,背对着窗户,把我搂进怀里,一手摸上我的小腹,皱眉道:“啧!到底是你不争气,还是咱儿子不争气?我这么多票子砸下去,怎么你的肚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我嘴一撇,没好气地说:“才刚刚三个月,早呢!” 卫砺仍旧眉头深锁,喃喃道:“诺诺,你该不会是没怀孕,骗我说怀孕了吧?” “卧槽!你是说老娘假孕争宠吗?”我板着脸,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卫砺笑着接住我的腿,赔着笑脸道:“别生气呀!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 我懒得搭理他! 卫砺把头发晒干后,就关上窗户,拉好窗帘,然后扶着我走到床边。卫砺先躺了上去,孩子气地打了个滚,脸压在枕头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慨道:“啊!终于回来了!还是自己家的床睡着舒服!” 我直撇嘴,真是越来越受不了卫大叔这么矫情了。 卫砺一把将我拉过来,摁进他怀里,继续感慨:“啊!还是自己家老婆抱着舒服!” “嗯?!你说什么?!”我顿时郁闷了,揪住卫砺的耳朵,往上一提,“自己家老婆抱着舒服,那就是别人家老婆抱着不舒服了?!” “是啊!别人家老婆老是往我身上拉屎撒尿,又哭又闹,我还不能打不能骂,还舒服呢!憋屈都快憋屈死了!”卫砺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我。 …… 有这么说自己家闺女的么?我也是醉了! 跟卫砺闹了一阵子,他的精神明显越来越不好了,我便不再跟他说笑了,俩人抱着,安然入睡。 傍晚,卫砺睡醒了,带我们几个出去吃大餐。不料,车子开到门口,我居然又看见程芳菲了。 她仍旧穿着那身宝蓝色的连衣裙,踩着高跟鞋,拎着旧款爱马仕包包站在门口,就像我第一次看见她那样,目光充满期待和不安地看着我。 卫砺皱眉,疑惑地问:“这个女人是谁?怎么会在咱们家门口?” 224 卫砺,谢谢你 我心里有些拧巴,颇不是滋味。好在卫砺只是问了一声,并没有等我回答,就把车子开走了,而程芳菲,她只是在门口等着,并没有拦车,或者大呼小叫。 一路上,我都心神不宁的,忍不住去想程芳菲。 “怎么了?屁股上长钉子了?”卫砺笑问,满眼戏谑。 我强笑:“没有。” 源缘太小,不适合去人多嘈杂的地方,于是去了一家环境很好的西餐厅。 其实带着源缘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比如不能在外面逗留太长时间,不能去人多的地方,还要时不时地照顾她,她又什么都不能吃,只知道睡,睡醒了就哭闹一会儿。但有了陈娟偷孩子的事情在前,我们现在绝对不放心把源缘交给任何人,再怎么不方便,也得把她带上,否则再出什么闪失,我可就真受不了了。 “诺诺,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儿盯着源缘看?”卫砺皱了皱眉,有些不乐意,“我走了那么长时间,你难道都不想我吗?都不看我!” 我心乱如麻,没心情理会卫砺的小矫情。 我就想不明白了,源缘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都能为她倾尽全力,我明明是程芳菲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就忍心把我丢下二十二年呢? “诺诺?诺诺?”看我一直出神,卫砺忍不住叫了两声。 桃子微微摇了摇头,沉眉敛目,一脸严肃:“你别吵她,让她静静。” “静静?怎么回事?”卫砺闻言,眉头蹙得越发紧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桃子叹口气,无奈地看了看我,再看看卫砺那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固执,说:“橙子她……” “没事。”我打断桃子的话,深吸一口气,把那些繁杂的思绪从脑子里赶出去,“吃菜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八月天,你跟我说凉了就不好吃了,那还叫没事儿?”卫砺微微眯眸,脸色严肃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诺诺,告诉我!” “真的没事!”我无比烦躁,脱口冲了一句,“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你烦不烦啊!” 卫砺被我没头没脑地冲了一句,有些怔,愕然望着我,我烦躁地将刀叉拍在桌子上,推开椅子就走。 心里很乱,跟煮了一锅粥似的。 我知道我不该朝卫砺发火,我不该朝任何人发火,他们谁都不欠我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卫砺喋喋不休地问,更是将我的烦躁推向了顶点。 站在餐厅门口,吹着闷热的夜风,我简直烦得想一头撞死在香樟树上。 不记得谁跟我说过,生活是用来受的,不是用来享的,这话真特么准到没朋友啊! “诺诺!”卫砺很快就跟了出来,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拽进怀里。 我用力挣扎,卫砺死死地搂着我,不顾来往行人异样的眼光,附在我耳边,用温柔而又坚定的声音说:“别怕,也别恼,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我突然就静下来了,缩在卫砺怀里,泪流满面。 卫砺没多问,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低柔柔地哄。我“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他摩挲着我的后脑勺,像哄小孩子那样,温柔地哄着:“诺诺乖,不哭不哭。” 在卫砺怀里,我顿时卸下所有的防备,负面情绪全面决堤,哭得声嘶力竭,浑身直抽抽。 卫砺也不多问,只是轻缓地拍着我的后背,温柔地安慰,等我哭完了,他捧起我的脸,用大拇指轻轻给我揩去眼泪,笑着打趣:“瞧你,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以后咱们儿子如果是爱哭鬼,那一定是遗传的你。” 我含着眼泪,咧着嘴笑了,尴尬又别扭,捶了卫砺一拳,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卫砺揉着我的后脑勺,笑道:“好啦!不哭了,回去吃饭好不好?你都没怎么吃呢!” 我没动弹,脸埋在卫砺怀里,闷闷地说:“我妈……来了……” “嗯?”卫砺鼻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好笑地吐槽,“我看你是哭昏头了吧!你妈都死了二十多年了,她还能诈尸啊?” “她没死。”我苦笑,别说卫砺,就连我都不敢完全相信。 “没死?”卫砺皱眉,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我叹口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还是不得不说:“意思就是,她受不了程信义的背叛和虐待,跑了,把我一个人扔在程家。” 卫砺松开了怀抱,双手扶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开一点距离,他微微低头,看着我,问道:“所以……今天在咱家门口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妈?” “嗯。”我寥落地笑笑,坐在路边花坛的边沿上,仰着脸看着卫砺,“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烦?我爸不要我,我妈也不要我。” 卫砺缓步走来,紧挨着我坐下,伸臂揽过我的肩膀,将我的脑袋掰到他肩膀上,皱眉问道:“她来找你干什么?” “说是想看看我,但我估摸着,她现在应该是落魄了,有求于我。”我凄然一笑,垂下眼帘,看着路灯下显得特别暗沉昏黑的路面,“可能只有在我有点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们夫妻才会想起我吧!还真不愧是两口子!” 卫砺默了默,像是找不到什么话安慰我似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摇头,六神无主,“我不会认她,但她却缠上我了。我原先想着,只要我足够冷漠,她会知难而退的,可我没想到,她在家门口守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晕倒在门口。在她住院期间,没有去医院探望过哪怕一次,可她病好了之后,居然又来家门口等了。” 我痛苦地揪着头发,毕竟那个人是程芳菲,是我亲妈,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卫砺问我:“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仍旧是摇头,根本没有主张。 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虽然程芳菲不承认,可是我就是不信她只是单纯想来看看我,她一定有要利用我的地方,否则不可能突然出现。 但是程芳菲就像一块牛皮糖,粘上了就甩不下去,她都已经在我家门口晕过去一次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也正因为如此,我更加相信,她要利用我做的那件事,一定是非我不可,并且无比困难的。 “我想,她应该是年纪大了,怕后半生无依无靠,所以想来投奔你吧!”卫砺摇头,怅然一叹,“一个母亲,就算再怎么坏,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我想,她应该是孤苦伶仃的,想找个依靠吧!” “她孤苦伶仃了,就回来找我,那我受尽虐待的时候怎么办?我去找谁?”我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口气有些冲。 卫砺连忙温言安抚:“你别激动,我也就是猜测一下,谁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叹口气,黯然道:“对不起,又朝你吼了,我不是故意的。” 卫砺笑笑,不以为意:“跟我那么见外干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与其憋着,还不如发/泄出来,来来来,老公给你当出气筒,有什么火气,尽管冲我发!” 卫砺这么一说,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赧然笑笑:“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卫砺,谢谢你。” 卫砺眉梢一扬,好笑地问:“你谢我什么?” “谢你回来了。”我倚在他怀里,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就算卫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但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有安全感,就不会害怕。 卫砺揉揉我的脑袋,扶我起来,温柔地说:“诺诺,不论你打算怎么办,我都支持你,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我。” “什么?”我抬眼看他,有些疑惑。 “你知道的。”卫砺的目光落在我还很平坦的小腹上,一脸憧憬,眼里却含着几分担忧,“不管怎么样,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保护好咱们的孩子。” 我点头,无比坚定地告诉卫砺:“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闪失,我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卫砺展颜一笑,亲了亲我的额头,笑道:“这才乖!” 卫砺的陪伴和安慰,让我心里好受了很多,我乖乖地跟着他回到餐厅,他重新给我点了餐,等餐的过程中,他把源缘抱起来,亲了亲,对我说:“诺诺,你看,咱们的女儿这么可爱,儿子也快落地了,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准备小宝宝用的东西,看早教、胎教的书,补充育儿知识。这些,你都做了吗?” 我讪讪地缩了缩脖子,这一阵子,又是担惊又是受怕的,我哪还有心思去做那些啊! 卫砺脸一板,作势教训我:“你呀!不多学点知识怎么能行?这年头,就算是养猪都得看书好吗?” …… 我也是深深地醉了。 因为带着源缘,我们吃完饭也不能逛,就直接回去了。路上我一直很纠结,我怕看见程芳菲,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225 卫砺的欲/望 然而,车开到离大门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在远光灯雪亮的光照下,我看见了一道人影。 程芳菲仍旧穿着那条宝蓝色的裙子,正脸朝着我们张望。车越开越近,我很快就看到了程芳菲期待的表情,以及她手里拎着的旧款爱马仕包包。 好几次来见我,都是这一身行头,可见她已经落魄到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地步了。 老实说,我心里还是很不好受的。就像程信义,就算我再怎么恨他,再怎么怨他,对于他受的苦难,我绝对不会幸灾乐祸。 到门口的时候,车速已经很慢了,卫砺直接把车子开进家门,然后大门合上,将屋外的一切全部隔绝。 程芳菲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垂着手在一边站着,默默地看着我。我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在副驾驶上坐着,稳如泰山。 下车,上楼,送源缘回婴儿房,嘱咐保姆好好照看着。现在的保姆是从专业的家政公司请来的,而且设立了门禁,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我们的陪同下带源缘出门,安全方面还是很有保障的。 然后,回卧室洗澡,躺在床上。 我了无睡意,听着卫生间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心情再次烦躁起来。 回来的路上打了好几道闪电,估摸着今天晚上很可能会下暴雨,程芳菲要是再在门外站一夜,估计明天早晨又要打120了。 我叹口气,十分无奈。 卫砺擦着滴水的头发出来,无奈地说:“不是说好了吗?不准伤了自己的身体!你这样胡思乱想,能不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做不到。”我一叹再叹,苦笑道,“卫砺,我真的做不到。” 卫砺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回身看着我,既无奈又悲哀:“我懂,我都懂。可是诺诺,如果不能很妥善地处置这件事,我怕你会……” 后面的话,卫砺没有说下去,但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程芳菲的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就一天不能安下心来,她每天都在门口守着,只要我一出门,就能看见她,我绝对不可能不受影响。之前已经出过先兆流/产的事情了,我的心理阴影本来就很大,现在更容易胡思乱想,一旦情绪不稳定,恐怕后果更严重。 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明知道程芳菲是想利用我,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呢? “诺诺,依我看……”卫砺迟疑了很长时间,才叹着气说,“既然她知道错了,不然你就原谅她吧!哪怕她真的是想从你这儿得到些什么,能满足的,咱们就满足她,好歹打发了她,你也能安心养胎不是?” 卫砺这番话说得小心翼翼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留意着我的神情,生怕我翻脸。 对于跟程家有关的事情,卫砺早就不敢插手了,程信义那回事已经让他彻底怕了,他现在能说出这番话,那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我理解,可是我做不到。 我烦躁地倒在床上,抓过薄被蒙住头,只想将自己从头到脚,密密实实地包起来,不要让任何烦心事沾染到我身上。 卫砺长声一叹,把被子扯开,把我的脑袋薅出来,叹道:“诺诺,这件事情还是越快解决越好,拖泥带水的,只会害了你自己和咱们的孩子!” 我心一悸,一阵闷疼感涌上心头,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啊,我还有孩子啊!我自己怎么难受怎么伤心都行,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陷入危险中啊! 受些委屈算什么?被人利用算什么?跟我的孩子比起来,那都是浮云! “好,我听你的。”我豁然开朗,顿时觉得心里轻松多了,“你派人去找程芳菲吧,看她到底要什么,要钱?还是要合作?只要是能给的,都给了,让她赶紧走,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卫砺点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找她,我亲自去。” 卫砺说完,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两度,又把薄被搭在我肚子上,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嘱咐了一声“你早点睡,我很快就回来”,这才不放心地走了。 我心乱如麻,躺在床上,跟躺在钉板上似的,根本静不下心来,烦躁地在屋子里踱了好几圈步子,不料,腿突然抽筋了,钻心的疼,站都站不稳。 我跌坐在床上,动弹不得,又急又气,差点掉泪。剧烈的痛感持续了挺长时间才渐渐缓下劲来,我“嘶嘶”地直抽冷气,抱着腿轻轻地揉搓。 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要是再满腹忧思,后果真的不容乐观。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卫砺回来了,皱着眉头,面有难色。 “怎么了?她提了什么条件?很过分吗?”我连忙问,心里格外忐忑。 卫砺摇头,一脸迟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道:“她什么条件都没提,不要钱,不要合作,什么都不要。” 我刻薄地反诘:“那她要什么?不吃不喝地守到昏迷,总不会真是为了认回被她抛弃了二十二年的女儿吧?” 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希望听到卫砺说“是”还是“不是”。 爱恨交加其实是最折磨人的,明明是最爱的人,可她却同时也是伤我很深很深的人。原谅吧,不甘心;不原谅吧,又闹心,怎么做都是错的。 卫砺默默地看着我,看了能有一分钟,才郑重地点头:“是的,她就是想认回你。” …… 我脑子里接二连三地闪过白光,就跟闪电似的,劈得我整个人都不知所措了。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相信程芳菲?原谅她?接受她?那么那二十二年的欺骗与抛弃呢?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吗? “算了,别想了,睡吧!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吧!”卫砺上了床,把我搂进怀里,声音带着隐忍的欲/望,“半个多月了,终于能抱着你睡一个好觉了!” 我心事重重地躺下,被卫砺搂在怀里,听着他逐渐浊重的呼吸声,感受到他的那个地方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膨胀。 “诺诺,我……”卫砺的唇贴上我的脖颈,口鼻中呼出的热气喷薄而出,带着淡淡的薄荷味。 “你嘴里怎么会有薄荷味?”我皱了皱眉,对于这种不太熟悉的气息有些敏/感。 卫砺的双手在我身上上下游移,哑声道:“怕抽烟影响你和孩子,我就戒烟了,熬不住的时候,就吃颗薄荷糖。” 我一阵感动。 卫砺是当过小混/混的,十四岁开始抽烟,烟龄已经十八年了,每天起码两包烟,让这样的老烟枪戒烟,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我转回身,面对着卫砺,仰起头吻了上去。卫砺顿时炸了,失控地翻到我身上,好在他还记得我是孕妇,没敢压上来,而是双手撑着床铺,把整个身体架起来的。 我把他推开,他疑惑地看着我,我笑笑,羞涩地说:“现在还不行,我怕对孩子不好。” 卫砺的脸顿时僵了,眼里的欲/火倏地熄灭,身体却不自觉地将我搂住,不让我躲开。 我笑着拂开他的手,整个人往后退,羞涩地瞥了一眼卫砺,抬手关了灯。 “好吧!只能睡觉了!”卫砺的声音闷闷不乐的,就像一盆燃得正旺的炭火,蓦地被泼了一瓢冷水似的。 我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往下探索,算着位置差不多了,伸出手探了一下。 触手滚烫,一柱擎天,卫砺的欲/望蓬蓬勃勃,亟待纾解。 我伸手握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探过头,凑了上去。 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我有些不适应,但也只是微微缓了一缓,就继续往下俯低头。 “诺诺!你!”卫砺惊叫,猛的一抬身子。 我摁住他的要害,不让他动,从喉咙里挤出模糊不清的话:“别动,交给我。” 卫砺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双手捧住我的脑袋,把我的头托了起来。 “诺诺,别闹。”卫砺的声音很严肃,很明显,我为他做这种事,他并不领情。 我呆了呆,挺失望的,怏怏地“哦”了一声,翻身坐在床上,抓着刚刚抽筋的腿发呆。 卫砺摸黑坐起来,把我搂进怀里,亲了亲我的脸颊,语气凝重地说:“诺诺,你不用这样。” “可是我想让你开心。”我一开口,就忍不住委屈起来,声音抖得跟要哭似的。 卫砺低低地笑,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能感受到他摇头的动作。 “诺诺,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卫砺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甜蜜特别满足。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我质问,越发委屈了,“骗鬼!” 卫砺伸手刮我的鼻子,但是因为没开灯,他看不清楚,位置估计错误,手指落到了我的嘴唇上,从嘴唇上划过下巴,落了下去。 “傻瓜!我都憋了好几个月了,你这样挑/逗我,我非发疯不可!我是怕万一失控,会伤了你和孩子!”卫砺苦笑,“我现在就是个氢气球,你不给我点火,我自己就已经分分钟能炸了,你再给我丢个手榴弹,那还得了?” 226 诺诺,算了吧 我心里这才舒坦了些,不论怎么说,咱魅力值没下降,那就好了! “乖,睡吧,等你的身体养好了,再来好好喂我。”卫砺笑着把我放倒,然后搂进怀里,给了我一个晚安吻。 我往后撤了撤身子,脱离卫砺的怀抱,不怀好意地调侃:“那你还是离我远点吧,别真炸了。” 我明显听见了卫砺咽唾沫的声音,“咕嘟”一下,很清晰。卫砺果然转了过去,气哼哼地吐槽了一句什么。 我哈哈大笑,卫砺恼了,别扭地丢给我一句“笑个毛毛”。我凑上前,搂住卫砺的腰,脸贴着他的后背,笑得花枝乱颤。 跟卫砺在一起,真的是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呢! 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不然怎么会让我遇上这么好的男人? 半夜的时候,我被雷声惊醒了,睁开眼,就见一道刺眼的白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过。 雷声轰隆隆的,白光一道接一道劈过,跟小说里描写的渡劫似的,暴雨倾盆,雨点砸在屋顶上、窗户上,噼里啪啦的,特别响。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翻个身,打算继续睡,猛然想起了程芳菲,也不知道她回去了没有。 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她才刚出院,要是吹一夜冷风,淋一夜暴雨,三魂非丢两个半不可。 我的心顿时揪紧了,脑子里止不住地蹦不好的念头,可我却不想下去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她不在,那最好,可如果她还在,那该怎么办? 让她进来?那之前的所有铁石心肠都白费了,可要是不让她进来,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暴雨中一点一点消耗生命力? “想去就去吧!我陪你。”耳边突然响起卫砺的声音,很清醒,看样子,他醒来已经有一会儿时间了。 “我不去。”我闷闷地说,手却不自觉地掀开了薄被。 又一道白光劈过,紧接着,轰隆隆的炸雷从头上滚过,特别吓人。 我记得程芳菲好像很胆小,特别怕打雷下雨,以前每次打雷,程信义都会抱着她安慰她,可是后来,程信义整夜整夜不回家,每逢打雷下雨,都是我陪着程芳菲,抱着她,安慰她。也正因此,我从小就不怕打雷闪电,因为我要保护我妈。 那些已经久远得淡薄如水的记忆,突然翻涌起来,浪潮一般汹涌而来,那些濒临忘却边缘的往事,一幕又一幕,跟过电影似的在脑子里盘旋,无比清晰。 我没开灯,摸索着下床,拔腿就跑。 卫砺连忙开了灯,大步追了过来,手里提着我的拖鞋。他把拖鞋放在地上,用包容一切的眼神看着我,柔声道:“乖,不穿鞋会受凉的。” 我潸然泪下。 发生了那么多事,卫砺无时无刻不陪在我身边,给我力量,给我依靠,陪着我走过一道又一道难关。这个男人,真的是值得我用生命去爱的。 卫砺陪着我下楼,撑着一顶大伞,出去,开门。 门口廊檐下的两个大红灯笼里面装的是白炽灯泡,很亮,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依然将灯下的一景一物照得无比清晰。 程芳菲蹲在墙角,蜷缩成一团,高跟鞋被脱了下来,放在一边,她把包包抱在胸前,但还是被狂风暴雨摧/残得浑身颤抖,脸色紫青。 见我出来,程芳菲呆呆地抬头,仰着脸看着我,眼神先是木然,很快变成惊喜,最后又变成了不可置信,她抖着手用力揉了好几下眼睛,眼妆都花了,才惊喜交加地轻叫了一声:“诺诺!” 我只觉得心口特别闷,有一种很强烈的窒息感,默默地看着程芳菲,没说话。 程芳菲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刚站到一半,又跌坐了下去,应该是腿麻了。她顾不得自身的狼狈,焦急地说:“诺诺,你快回去!外面冷,蚊子还多,你怀着孕,别冻着。快进去!快进去!”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尽全力克制住,不让自己在程芳菲面前失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勉强撑着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进来吧。” 话音未落,我就转身进门,卫砺看了一眼程芳菲,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进来,诺诺不能淋雨。”话没说完,他就追了上来,在我走出廊檐的范围之前,把伞罩在我头上。 我进了客厅,突然觉得有些饿,于是对卫砺说:“我肚子饿,你帮我弄些吃的吧。” “我来!我来就好!”程芳菲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连连应声,把那个湿透了的包包和手里拎着的鞋子往门口处的地上一扔,就快步跑了进来。 她是光着脚的,脚底沾了泥水,踩在红木地板上,泥水印子挺扎眼。 卫砺看我一直盯着地上的泥脚印,叹口气,对程芳菲说:“门口有拖鞋。” 程芳菲局促地退回几步,穿了一双拖鞋,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轻声细语地问我:“诺诺,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我皱了皱眉,指了指一楼的客房:“那边有卫生间。” 程芳菲怔了怔,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她的衣服早就湿透了,一路走一路滴水。她尴尬地笑笑,一脸抱歉:“真是对不起啊,把地板弄脏了,我这就去擦,这就去!” 我已经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就是乱得很,难受得狠。 二十二年前,她抛弃我,二十二年后,她低声下气地求我。 她是我妈啊! 这些年来,每一次我被程信义和沈欢虐待、被程才欺负之后,我都会躲在房间里抱着枕头,幻想着枕头就是我妈,幻想着如果我妈还活着,我该是多么幸福。 我曾经是怎么想她想到躲在被窝里哭的,我现在就有多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可我对她所有的恨,全部来源于爱。 “去洗个澡,客房里有新的睡衣。”卫砺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瞥了程芳菲一眼,就默默地去了厨房。 我往沙发上一躺,枕着胳膊,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拒绝任何谈话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程芳菲的脚步声才响起,越来越远。我睁眼一眼,她整个人瑟缩着,正缓慢地往客房走。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程芳菲出来了,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睡衣,局促地站在我面前,两手交握,默不作声。 “诺诺,起来吧,我煮了番茄鸡蛋面。”卫砺的声音适时响起,番茄鸡蛋面的香气扑鼻而来。 我接过碗,吃了一口,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眼一看,程芳菲正直勾勾地看着我,喉咙滚动了一下。 “冰箱里有吃的。”我淡淡地说,继续埋头吃面。 程芳菲的神色蓦地欢喜起来,却没动弹,嘴里喃喃道:“我不饿,我没事,不饿。” 我手顿了顿,没接话,继续吃我的面。程芳菲一直在我面前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少看一眼就吃了大亏似的。在她过分热切的目光下,我简直感觉有毛毛虫在身上爬似的,完全没了胃口。 我把面碗放在茶几上,叹口气,无奈地说:“你去客房睡一夜吧。”说完,我就上楼了。 卫砺立刻跟了上来,陪我一道上楼。过了楼梯中间的平台,我还能看见程芳菲,但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她已经看不见我了。 我鬼使神差地停住脚步,探出头看了一眼。 程芳菲还傻站着,然后默默地走到我先前坐的位置,缓缓坐了下去,端起了面碗,拿起筷子,开始吃我吃剩下的那碗面。 我鼻子一酸,泪如雨下,捂着嘴快步跑上楼,冲进卧室,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很痛,心里真的很痛,像针扎,像刀割,像被切成无数快放在太阳底下晒。 那毕竟是我妈啊! “诺诺,算了吧!以前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她这么低声下气地来求你,里子面子全都不要了,你就原谅她吧!”卫砺叹息着劝我。 其实我知道卫砺的意思,卫砺对程芳菲是完全不在意的,她就是死在卫砺面前,卫砺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皮子。 卫砺在意的是我。 原谅程芳菲,也就是放过我自己。我对她冷漠,她难受痛苦,我又何尝好过?可以说,我不原谅她,就是在折磨我自己。 “趁她还活着,趁一切还来得及。”卫砺摸着我的后脑勺,耐心地开导,“这些年,她心里一定也很难受,否则绝对不会任你百般冷落漠视,她都那么坚定地要认回你。” “当年的事情,她也是不得已,也许以后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苦楚,她抛弃你固然不对,可但凡有一丝丝余地,哪个做母亲的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呢?” “诺诺,算了吧!别等到她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时候你就是后悔都晚了。”卫砺的声音低沉温柔,一字字一句句落在我耳朵里,却不啻于窗外令人胆战心惊的炸雷。 我咬了咬嘴唇,霍然抬头,打开门冲了出去。 转过楼梯的拐弯处,我看见客厅里一片漆黑,灯已经关了。我心一凉,转身落寞地上楼。 227不用了,妈 一夜睡睡醒醒,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天快亮的时候才觉得困,脑子昏昏沉沉的,勉强睡着了一会儿。七点多的时候,卫砺起来上班,我就跟着起来了。 因为没睡好,头昏脑涨的,一下床就觉得腿脚发软,天旋地转。 “脸色怎么这么白?”卫砺皱眉,担忧地问,“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摇头:“还好,就是没睡好,头有点晕。” “那你再睡会儿吧。”卫砺不放心地看着我,又问,“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强撑出一个笑脸:“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公司,在休息室睡觉就好。” “也行,要是休息之后还是不舒服,我就送你去医院。”卫砺拎起外套,挽着我的手,“走吧。” 下了楼,就见桃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脸板得跟棺材盖似的。纪蓉在餐桌前坐着吃早餐,见我跟卫砺并肩走来,笑着招呼:“哥,诺诺姐,来吃饭,今天的早餐特别好吃!” “是么?蓉蓉,你要是再这么吃下去,早晚有一天变成大胖子!”我笑着打趣,走到餐桌前一看,今天的早餐是牛肉炒面、小米粥,还有一盘水果。 我和卫砺坐下就吃,吃了一半,我冲着客厅喊了一声:“桃子,你吃过了?” “老娘没那么强大的胃吃!怕出人命!”桃子头也没抬,冲我吼了一句。 我挑眉,有些纳闷,压低声音问纪蓉:“怎么回事?这一大早的就发火,谁惹着她了?” 纪蓉耸耸肩,一脸莫名其妙:“谁知道呢!估计是大姨妈来了吧!” 我撇撇嘴,没理会桃子的无名怒火,继续埋头吃早餐。别说,今天的早餐还真是挺好吃的,我吃了很多。 “好吃吗?”蓦地,程芳菲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一回头,就见她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满眼兴奋。 我呆了呆,早餐是她做的?难怪桃子会发那么大的火! 见我不吭声,程芳菲顿时慌了神,连忙说:“要是不好吃,那我再去做别的,诺诺,你想吃什么你说,我这就去做!” 她搓着手就要进厨房,我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她又穿上了那条宝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挽成整齐的发髻,看起来特别有气质。 脑子里突然浮现昨晚她瑟缩在墙角发抖的样子,浑身湿透,头发凌乱,特别狼狈,特别可怜。 “不用了。”我脱口而出,鼻子酸酸的,声音忍不住有些发颤。 她却恍若未闻,打开冰箱,弯着腰翻腾里面的东西。 “不用了,妈。”我的眼泪滚滚而落,右手死死地捏着筷子,左手掐着我自己的大腿,控制着不让自己发抖。 她整个人都呆了,时间仿佛定格了,她佝偻的身姿恍然成了一座石像。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秒钟,也可能是一分钟,甚至可能是十分钟,她缓缓直起腰,转过身,呆滞地问:“诺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仿佛怕吓着我似的。 “不用了,妈。”我哆嗦着嘴唇,喃喃地说,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很明显,她听到了。 她一个箭步冲过来,跌跌撞撞地冲到我面前,弯下腰看着我,满眼惊喜混合着忐忑,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不用了,妈!”我瞬间失控,嚎啕着哭喊出这句话。 她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抖着手来抱我,却没敢碰到我,撕心裂肺地哭嚎:“诺诺!妈对不起你啊!妈错了!妈知道错了!” 我抖着手去拉她,她却不肯起来,握住我的手,猛烈地摇头,摇得眼泪都飞出来了。 “诺诺,你相信妈,妈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一定用全部的爱来补偿你!” “谢谢你!谢谢你!诺诺!谢谢你还肯认我!” 我痛哭失声,心里却无比轻松,如释重负。 原来原谅,真的是解脱。原谅我妈,就是放过我自己。 眼角的余光瞥见桃子突然狠狠地甩开报纸,咬着牙冲了出去,很快,就响起了车子驶动的声音。纪蓉捂着嘴,抽泣着跑了出去。 连桃子和纪蓉都受不了的场面,我作为当事人,心情之激动难平,可想而知。 卫砺叹着气,把我妈拉起来,皱着眉头说:“阿姨,诺诺怀着孕,你别这样,她不能太激动。” 我妈听了,连忙站起来,抹着眼泪笑:“对!对!这是喜事!诺诺肯原谅我,这是喜事,我不哭,我笑!对!我笑!” 她说着,就真的笑了起来,笑声混合着哭声,特别奇怪,也更加令人肝肠寸断。 卫砺无奈,索性把我拽起来,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臂往外走,边走边说:“再这么哭下去,又得进医院了!走!跟我上班去!”又转脸对我妈说,“阿姨,晚上我们回来吃饭,你多做几个诺诺爱吃的菜。” “哎!好!我这就去买菜,这就去!”我妈连连应声。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已经追出门外了,正捂着嘴一边掉眼泪,一边眉眼弯弯地看着我。 我心里突然就松了,这些天来所有的怨恨坚持,瞬间灰飞烟灭。 真的,没必要,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放不下,也无法挽回了,如果一直沉溺在对过去的纠结中,那就连现在都错过了。 幸好,我明白得还不算太晚。 因为决定了原谅我妈,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一整天都过得很愉快。卫砺一处理完工作,我就催着他回家。 我现在非常欢喜,非常雀跃,就像小燕子突然知道自己有了哥哥似的 我有亲人了!我妈在家等我呢!我的婚礼,我妈会参加呢! 回到家,桌子上已经摆了六道菜,全是我爱吃的,我妈还在厨房里忙活。 “好了,阿姨,够了,再多就吃不完了!”纪蓉在厨房给我妈打下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特别开心。 我妈笑得特别温柔和蔼:“多吃点好,你看看你们几个,都那么瘦,工作又那么累,不多吃点,身体吃不消。” “我们回来了。”我笑着宣布,走进厨房。 “诺诺回来啦!”我妈欣喜地叫了一声,一转脸,看见我进了厨房,顿时皱起了眉头,“厨房油烟大,你快出去!” 我不出去,我就想看着我妈给我做饭,就想把缺席了二十二年的母爱一下子全赚回来。 我向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见桃子,于是问道:“桃子不在吗?” 纪蓉摇头,一脸无奈:“还没回来,电话关机了。” 我叹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桃子的母亲抛弃了她,却并没有任何后悔的迹象,看着我跟我妈相认,她心里得多难受啊! “别担心,她发/泄一下就好了。”卫砺拍拍我的肩膀,拉着我走出厨房。 我点点头,桃子也是个固执的主儿,她不想让我们找到她,我们就绝对找不到,但愿她能早点想通,早点回来吧! 纪蓉端着一个大汤碗走出来,我妈跟在她后,笑着念叨:“慢一点,当心烫着。” 饭菜全部摆上桌,我们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开了三瓶红酒,他们三个每人一瓶,庆祝我和我妈母女团圆,而我作为被庆祝的对象之一,只能干看着。 他们刚把酒倒好,院子里就响起了车声,很快,桃子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见我们在餐厅坐着,黑着脸一声不吭地冲了过来,拎起一瓶酒就往嘴里倒。 我吓了一跳,叫道:“喂!桃子!你干嘛啊!” 桃子抹了一把嘴,闷闷地冲我吼:“老娘喝酒,不行啊!”又转过来冲我妈吼,“喂!你!最好是真心想要补偿橙子,要是你也敢像程老头那样欺骗橙子、利用橙子,我特么跟你没完!” 我妈明显被吓着了,颤了颤,才小心翼翼地说:“你放心,我不会骗诺诺的,更不会利用诺诺。” “那最好!哼!”桃子无比高冷地一甩脑袋,自己跑去厨房拿了碗筷,往桌子边一坐,夹了一大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唔唔地夸赞,“味道不错!要是再酸一点就更好了!” “哦,好,我下次多放点醋。”我妈连忙点头应下。 我绷不住笑了,桃子这是直接把我妈当成她妈了吗? 也行,除了男人和牙刷,我俩还没什么是不能共享的呢! 这是一件大喜事,每一个人都很开心,他们四个人喝了很多酒,酒一喝多,人就失控了,桃子扑倒在我妈怀里嚎啕大哭。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啊!” “可是我也好恨你啊!” “橙子的妈妈回来了?那你呢?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真的彻底忘记我了吗?” “妈!你回来啊!你回来找我啊!我保证我不恨你,我一定会认你的!” 纪蓉也趴在桌子上哭得直抽抽,肩膀一抖一抖的。卫砺叹着气,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纪蓉的后背,轻声安慰。 我心里又酸又苦,不由得庆幸,幸好我想通了,就算我妈现在才回来找我,她毕竟还是回来了,比起纪蓉和桃子,我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228 你妹妹病了 一切都顺利解决完之后,我和卫砺开始准备婚礼。其实之前已经做了一些相关的事情,但是我希望能够自己亲自参与,前面的一切就都推/翻了。 转眼过了半个多月,八月中旬的天气格外炽热,简直要把人烤熟了似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很稳定了,因为我比较瘦,暂时还看不出来。照这个形势下去,一个月之内身材应该还会很好,穿婚纱也不会走形。 我和我妈、桃子一起去挑选婚纱,卫砺因为要分心准备结婚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已经撂挑子不干的纪蓉都被他临时拉过去当苦力了。 站在loveforever的店里,看着不计其数的婚纱,我顿时有一种眼晕的感觉,这么多,怎么选啊! 我看着那么多婚纱,整个人都傻眼了,桃子倒是很激动,冲过去一件又一件地看,时不时地叫着点评几句,好像结婚的人是她。 我苦笑着看了桃子一眼,对我妈说:“妈,你帮我看看,哪一件最好看。” 我妈慈爱地笑道:“好,我负责挑,你负责试,但是咱们可说好了,只许试9件,不能再多了,别累着。” 我乖顺地点头,笑看着我妈。我跟我妈长得很像,真希望二十年后,我也能有我妈这样好的气质。 我妈挑了很久,才指着一件婚纱对我说:“诺诺,这件挺好看,你喜欢……” 一句话没问完,我妈的电话就响了,她冲我笑笑,掏出手机一看,脸色瞬间白了。 她快步走到店门外,才接通了电话,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才挂断电话,一脸焦灼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我有些担心,我妈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出什么事了?” 我妈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我一眼,才迟疑着说:“你妹妹……生病了。” “妹妹?”我皱眉,怎么我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妹妹?转念一想,我妈走了二十多年,不可能不再找男人过日子,不论结不结婚,孩子总归是要生的。 可是她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她还有一个女儿呢? 我有些不满,问道:“我有个妹妹,怎么妈你不告诉我?” 我妈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怕你生气。” “你告诉我,我就不会生气了。”其实我还是有些不乐意的,二十二年没见,她突然多了个女儿,又一直瞒着我,要说心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我妈叹口气,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打量了一番我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说:“你妹妹今年二十岁了,叫程萌,长得跟你很像,你见了,一定会喜欢她的。”顿了顿,又说,“妈生她的时候,都三十岁了,又是早产,所以你妹妹的身体一直不好。” “要紧么?”我连忙问,还是有些着急的,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我妈的女儿,虽然跟我不是一个爸爸,但毕竟也是亲妹妹,我既然认下了我妈,不可能不认这个妹妹。 我妈眼里突然闪出了泪花,声音里染上了哭腔:“说是在路上昏倒,被送进了医院,刚才医院打电话过来,说是……说是……” “说什么?”我妈这么泣不成声,吞吞吐吐,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说是……很严重。”我妈的眼泪刷的一下滚滚而落,她用一只手捂住嘴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我的眼神慌乱无措。 我心里一疼,见不得她这样,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问道:“她在哪儿?” “就在市第三人民医院。”我妈抽泣着,眼神有些虚。 “哪个市?”我越发急了,我妈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这不是急死人么!就不能干脆点么? “北、北京。”我妈的声音越发虚了,显得很底气不足。 北京三院? 我呆了呆,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些年,我妈一直在北京?我居然一直跟我妈在同一座城市!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妈的抽泣声渐渐大了,我皱了皱眉头,算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 “走吧,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我轻声一叹,我妈那么急,估计是钱上为难吧! “哎!好!好!”我妈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拉住我的手臂,“走!快!快点!” 我微微皱眉,心里有些膈应。 店里的地面铺的是大理石,刚刚拖过,水渍还没全干,很滑,就算是平常人走过,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何况我是孕妇,我妈却拉着我,恨不得跑起来。 转眼看她一脸焦急,我又不好意思怪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更何况那个女儿是她从小养到大的,感情自然要深厚得多。 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又有些酸溜溜的,挺难受。 怪不得卫砺说我矫情,还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越来越能作了! 我妈直接拉着我出了门,连桃子都没顾得上叫,我没法子,只能打了个电话给桃子,让她出来开车。就在短短的一分钟等候时间里,我妈无数遍念叨“快一点!怎么还没来?快呀!”,好像晚一分钟到,她的女儿就会性命不保似的。 桃子急匆匆赶到,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被我妈打发去开车了,我妈居然连等桃子把车开到这儿都等不及,拉着我一溜小跑跟上。 桃子皱了皱眉,不悦道:“阿姨,橙子怀着孕呢,不能跑!” 我妈脸一红,看了我一眼,说:“诺诺你在这儿等着。”她的脚步没停,仍旧紧跟着桃子。 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心里很复杂,很难受,但是我想,这应该不单单是矫情了。 很快,桃子开着车过来了,我妈在副驾驶上坐着,我上了车,坐在后座,看着车子飞速行驶。 桃子开车的速度简直跟抢着投胎似的,可就是这样,我妈居然还不满意,不停地催,桃子都快把油门踩到底了,她还是催个没完。 “阿姨,到底是要去哪儿?急什么?”桃子不耐烦地问。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妈只指路,并没有直接告诉桃子目的地。 “去三院。”我闷闷地说,“我……我妹妹生病了。” 桃子好笑地问:“妹妹?你什么时候有妹妹了?” “二十年前就有了。”我酸溜溜地回应,但是我妈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郁闷,根本没接话。 到了医院,我妈直接一溜小跑进去了,我和桃子只得在后面跟着,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向任何医护人员询问,径直往住院部跑,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我心里暗暗疑惑,不是说晕倒送医的吗?医院方面在电话里通知了病房号吗? 进了病房,我心里越发疑惑了。 我妈的女儿,我那个二十岁的妹妹,正躺在病床上输液,她的脸蜡黄蜡黄的,整个人干枯消瘦,根本不像是突然病倒,而是新闻里那种跟病魔斗争了很多年的样子。 “妈妈!”那女孩看见我们进来,先是撇着嘴哭喊了一声,十分委屈地哭诉,“妈妈!你怎么才来啊!” “萌萌,妈妈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我妈扑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抖着手捧起程萌的脸,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噗噗哒哒掉个没完。 “那个就是姐姐吗?”程萌的视线越过我妈,落在我和桃子身上,“是左边的这个,还是右边的那位?” “左边的就是你姐姐,程诺。”我妈回头,招手叫我过去。 我缓步走过去,凝视程萌。 我妈说得没错,程萌的眉眼真的很像我,单看上半张脸,我俩简直一模一样。 “姐姐好,我叫程萌,妈妈都叫我萌萌。”女孩乖巧地冲我笑,蜡黄的小脸一笑起来,两颊凹陷,像老太太似的,居然有皱纹。 看着这个跟我一母同胞,却初次相见的手足,我心里一片迷茫,不知道该是什么感受。 没有半点感情,真的很难心痛难受,真要是说有什么负面情绪,也就是心疼我妈,以及对这花朵一般正当芳年的少女的同情。 “你好。”我点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接下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很不合时宜的,我居然想起了一个不该在这时候想起的问题,这个女孩,姓程! 我想,再怎么巧合,也不至于我妈又找了一个姓程的男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程萌是跟我妈姓,除却倒插门,也就只有私生并且没能认祖归宗的子女才会跟母亲姓了。 我妈果然给人做了情/妇,这些年,她一定很不容易,这也难怪她一直不肯来找我了。 “妈,走,我们去找大夫问问萌萌的情况。”不论如何,程萌毕竟是我妈的女儿,我既然能陪我妈来医院,自然也会尽我所能出一份力。 我妈摸了摸程萌的脸蛋,温柔地安慰:“萌萌你在这儿待一会儿,妈妈很快就回来。想吃什么?妈妈去买。” “我想吃肯德基。”程萌的眼睛倏地亮了,小脸上布满兴奋的色彩。 我妈的脸色顿时为难起来,踌躇道:“萌萌,你不能吃这些东西的!妈妈给你买些别的吧!” 我心里有些疑惑,不是刚刚送医吗?我妈怎么知道程萌有什么饮食禁忌?还是说,她有什么病,不能吃这些? 229 她来找我,真的有目的 出了病房,找到主治医师办公室,还没等我们开口问,医生就主动说:“程女士,病人的左侧肾脏已经完全坏死,右侧肾脏丧失大部分功能,已经到了肾衰竭期,也就是尿毒症前期,必须开始做透析了。” 肾衰竭!!!尿毒症!!! 在我印象中,尿毒症是要换肾的啊!有的换了肾还是活不了多久就死的啊!程萌她……居然得了绝症! “医生,一定要做透析吗?”我妈急了,脸色煞白煞白的,慌乱地抓住医生的手臂,“医生,我听说一旦做了透析,就只能一直做下去,肾脏就会完全坏死,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了啊!” 医生推了推眼镜,无奈道:“程女士,目前尿毒症的治疗方法只有两种,一是透析,二是换肾,你的肾脏跟病人并不匹配,医院暂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现在只能靠透析维持病人的生命,如果不做透析,病人撑不过半年。” 我妈顿时傻眼了,两手无力地垂落,眼睛眨了眨,蓦地放声大哭。医生看了看我和桃子,皱眉道:“你们是病人家属吗?请安抚好家属情绪,这里是办公室,我还要给下一个病人看诊。” 我连忙拉着我妈出去,她却不肯出去,扑通一声跪了,嚎啕着求医生救救她女儿。 医生顿时头大如斗,急声道:“程女士,目前只有做透析这一条路,否则就是换肾,医疗技术水平就这么高,我也没办法。我还要给其他病人看病,请你到外面冷静一下好吗?” 医生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无奈,叹着气跟桃子把我妈架了出去。 一出办公室,我妈就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来往的病人家属无不侧目,她却浑然不觉,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我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点头疼,心里顿时有些乱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身体不舒服,毕竟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绝对不能让孩子有任何闪失。 我妈哭得肝肠寸断,我拉不动她,桃子也没法子,我只好默默地走到一边休息区的长椅上坐着缓神。 我妈的哭声特别凄厉,我都走开十多米了,还能听见她的嚎啕大哭。我心烦意乱,不自觉地念叨:“尿毒症……透析……换肾……” 突然想到程萌见到我们进来的第一反应,她知道我妈是来找我的!而医生见到我妈,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讲起了病情,由此可见,程萌在这里住院有一段时间了,病情相当严重。 可我妈今天在婚纱店接了那个电话之后对我说的话,却像是程萌此前一直好好的,只是突然病了。并且自从相认以来,这都快一个月了,她为什么不告诉我程萌的存在?程萌都已经肾衰竭了,我妈不可能不知道程萌的病情,她为什么刻意隐瞒程萌的病情? 我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是我拒绝相信。 我深吸一口气,狠狠咬着牙关,拼了命地说服自己,我妈来找我,真的只是因为她想认回我,跟别的任何事都没有关系,她绝对不是想要利用我!绝对不是! 过了很久,我妈才渐渐止住哭声,我叹口气,心情无比沉重,缓缓朝她走去,扶起她,回病房。 程萌已经睡着了,我妈站在床前,默默地掉眼泪,看了很长时间,她才捂着嘴往外跑,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拉了我一下。 我连忙跟了出去,桃子皱了皱眉,也跟了上来。 我妈一口气跑出医院,跑到地下停车场,桃子开了车锁,她上了后座,向我招了招手。 我和桃子上了车,桃子问去哪儿,我妈哑着嗓子说:“去公园吧!” 这一次,我妈一路上都没再说一个字,更没有催促桃子开快点。 到了公园,下了车,我妈闷着头光顾着走路,一声不吭,我和桃子默默地在她身后跟着,一直到了湖边她才停下,在一株垂柳下席地而坐。 我和桃子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我坐在中间,桃子在我右边。 “诺诺,萌萌的病情……依你看,该怎么办?”我妈呆呆地看着湖面,喃喃地问我。 我想了想,说:“只能做透析了,医生说了,不做透析,萌萌活不过半年。” “可是做了透析,就要一直做到死,并且肾脏会逐渐萎缩,完全丧失功能,还会产生一系列并发症,最后还是死。”我妈的声音恍若叹息,含着深切的悲痛。 可是她的思维却异常清晰,异常理智,至少对于尿毒症这种病,以及做透析的弊端,她的说法是很正确的。 这更加印证了我先前的猜想,我妈真的知道程萌的病情,她的肾衰竭绝对不是急性的,应该是从小就有肾病,这么多年下来,一步一步熬成了肾衰竭。 从我妈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半月,慢性肾病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生如此严重的恶化,我妈一定是知道程萌的病最终会致死,这才回头来找我。 要么,是怕程萌死后,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要么,就是她没钱,需要借助我的财力来为程萌治病。 我心里一凉,惨淡地笑了。我猜的果然没错,她来找我,真的不是单纯的想认回我。 我偏过头,看着我妈,她的脸猛一看还是很好看的,但是近距离仔细看,还是能找到很深的岁月痕迹,那是无论多贵的化妆品都无法掩盖的。 想想她一个女人家,嫁了个老公不是人,一辈子被毁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当了二十多年情/妇,生了个女儿又是个病秧子,也真的是很可怜,我也不想再去责怪她什么了。 罢了,利用就利用吧,至少她没害过我。凡事总是需要契机的,如果不是为了给程萌治病,她根本不会出现在我面前,我帮程萌治病,她还给我欠我的母爱,两边都有好处,也勉强算得上圆满了。 桃子突然插话:“可是除了透析,就只能换肾,医生也说了,没有合适的肾源,现在也就只能做透析,维持萌萌的生命,一旦有合适的肾源,咱们立即给萌萌换肾,那不就好了?” 桃子就是一个傻大姐,心眼粗得跟水桶似的,不像我这么细腻敏/感,她一定没有往更深的地方想。 “可是……可是透析一个星期要做三次,每次要五六百块钱。”我妈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努力忽略心底的苦涩,安慰道:“钱不用担心,只要配合治疗就好,尿毒症坚持做透析,严格控制饮食,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是问题。” 我妈嘴一撇,像是又想哭,却竭力忍住了,含着眼泪看着我,说:“诺诺,谢谢你!谢谢你肯救你妹妹!” 我心里一酸,没接话,只是握了握我妈的手。 不管怎么说,程萌都是她的亲生女儿,程萌有事,她比谁都伤心,我既然不忍心看她伤心,那也只能竭尽全力救程萌了。 我妈说好多天没去陪程萌了,今天想在医院陪着她,我和桃子就把她送进了医院,我身上有两千块钱现金,全掏给我妈了,让她给程萌买些吃的,然后往程萌的医疗账户上打了十万块钱以备透析费用。 傍晚的时候,卫砺打来电话,问我们在哪儿,电话里也说不清,我就跟桃子向我妈和程萌告了别,开车回去。 “怎么一脸不爽的样子?没挑到合适的婚纱吗?”卫砺笑问,揉了揉我的脑袋,“大不了明天再去,把店里所有的婚纱都试一遍,总能挑到喜欢的。” 我心情无比沉重,根本没心思跟他笑闹,叹口气,拿开卫砺的手,慢吞吞地上楼。 “嗯?那货怎么了?”卫砺问桃子。 桃子没吱声,蹬蹬蹬蹬地回了客房。卫砺一头雾水地跟了过来,拉住我的手,问道:“宝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出门的时候还兴高采烈,跟中了彩票似的,回来时候却垂头丧气的?” 我没吭声,闷着头爬楼梯,回到卧室,我往床上一瘫,摆了个大字型,把枕头拽出来,往脸上一蒙,无比烦躁。 卫砺抽走枕头,趴在我脸上方,不厌其烦地问:“乖,到底怎么了?” 我伸手揽住卫砺的脖子,闷闷地说:“我妈有个女儿。” “那不是很正常?”卫砺低笑,“看她的气质打扮,就知道这些年她绝对不是一个人过的,既然有伴儿,有儿女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是她女儿生病了,尿毒症。”我叹口气,无比郁闷,“你懂我的意思吧?” 卫砺的眉头顿时紧蹙起来,神情渐渐凝重。他拉开我的手,一手撑着床铺,慢慢坐下来,凝声问道:“尿毒症?确诊了吗?” 我点头:“肾衰竭,尿毒症前期,就在三院住着。就在我们挑选婚纱的时候,她突然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告诉我,我有一个妹妹,生了病,被送进医院了,直到我们赶到三院,见到医生,我才知道,程萌得了尿毒症。” “她知道程萌住院,也知道病情,但是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连一点点异样的情绪都没有表露过。”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很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来找我,原来真的是有目的的。” 230 她要我的肾 卫砺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算了,别想这些了,反正本来就是打算满足她一切要求的,不管怎么说,她对你总算是很好的,花点钱帮程萌治病,也算是值得。再说了,咱们又不缺那点儿钱,就当是做善事了。” 我点点头,再次抱住卫砺,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心里总算是暖和了些。 不管怎么样,卫砺总算是真心爱我的,不会因为任何事利用我,那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桃子陪我去医院做孕检,然后买了些水果,去了一趟三院探望程萌。 我妈正在喂程萌喝粥,捧着碗,捏着勺子,一勺一勺,特别耐心。 程萌一看见我,眼睛一亮,笑得特别甜:“姐姐!妈妈说你会救我的,对不对?” 我点头,忽视心里那点儿不能被宣泄出来的苦涩,说:“当然会呀!你是我妹妹,我当然会救你。” 我朝我妈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我妈放下碗,笑着说:“诺诺,桃子,你们先坐会儿,我去洗两个苹果来。” 因为太过消瘦,程萌的眼睛显得特别大,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挺可爱的。 程萌一脸欣喜地问:“那姐姐,你什么时候给我换肾?哦,对了,要先做配型,咱们什么时候去做配型?” “换肾?”我皱眉,下意识反问。 “对呀!妈妈说,你会换一颗肾给我,我的病就能好了。”程萌笑得天真无邪,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妈妈说了,换了肾,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我想去上大学,姐姐,我考上了z大呢!就是因为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了,不能上学,但是学籍保留了,病好了就可以去上学了呢!” 我整个人都呆了,程萌后面絮絮叨叨地说了那么多,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就听见她说“妈妈说,你会换一颗肾给我”这几个字。 我什么时候说过会换肾给程萌?我根本没有这个念头好吗?可是我妈却对程萌说,我要换肾给她!这句话到底是我妈用来安慰程萌的说辞,还是她的真实意图? 桃子也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萌,惊疑不定地问:“你说什么?橙子要换肾给你?” “是呀!妈妈说我的病只能换肾,但是她的肾跟我不匹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姐姐身上了,要是姐姐跟我配型成功,我就有救了!”程萌满眼期待,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笃定,好像我的肾已经换到她身上了似的。 “放屁!”桃子顿时炸了,脱口冲道,“橙子是孕妇,怎么可能给你换肾!” 这时,我妈拿着两个洗好的苹果出来了,脸上还挂着笑。程萌一看见她,就大声问道:“妈妈!你说姐姐会换肾给我,难道是骗我的?桃子姐姐说姐姐是孕妇,不可能换肾给我!” 我妈整个人都僵住了,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一松,两个苹果滚落在地。 我呆呆地将不可置信的目光移到我妈脸上,机械地问:“妈,萌萌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对萌萌说我要把自己的肾换给她?” “我……”我妈垂下眼帘,躲避着我的目光,嗫嚅着不敢说话。 “妈妈,你说了姐姐会把自己的肾换给我的!你说过的!”程萌尖叫,目光在我跟我妈之间来回扫视了两遍,突然崩溃了,“原来你真的是骗我的!我就说,姐姐跟我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肾给我!她是孕妇,她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肾换给我!妈妈!你骗我!你骗我!” 我妈顿时手足无措,看看程萌,再看看我,疾步走到病床前安抚程萌:“萌萌,你听妈妈说,咱先做透析,等到有了合适的肾源,姐姐一定会帮你换肾的,你先别急,别急,啊!” “我不听!我不听!”程萌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乱捶乱打,她还在输液,手一挥舞,血液就倒流,橡胶管子里涌出了一大段鲜红的血液。 “萌萌!你别这样!别再动了!”我妈心疼得不行,用力摁住程萌输液的右手,程萌的左手握拳,不断地捶打在她身上,她却像毫无知觉似的。 从始至终,我妈都没有多看我一眼。她处心积虑接近我、取得我的认可,完全是为了图谋我的肾脏,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会有多大,她根本没有在意。 我凄凉地笑了,先是轻笑,继而大笑,最后狂笑。 我真傻,真的!都已经被程信义骗得那么惨了,居然还会愿意相信程芳菲!这一对夫妻一样的心如蛇蝎,无比歹毒!能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十多年的女人,我居然还对她有所期待,我也真是活该被骗! 我掉头就跑,一口气冲进电梯里,桃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护着我,却不敢碰到我。 我背靠着电梯轿厢的板壁,缓缓坐下,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后脑勺,痛苦地咬着嘴唇。 我哭不出来,眼泪仿佛突然干涸了似的,眼眶生疼酸涩,就是不掉泪。 真真正正的心如刀绞,痛到有苦说不出。 桃子蹲下身子,伸出双臂环住我,低声说:“想哭就哭吧。” 我摇头,凄凉地说:“我哭不出来,真的,桃子,我哭不出来。” 桃子长叹一声,无比嘲讽:“橙子,我那时候真的很羡慕你。多好啊!你妈回来了,对你那么好,再想想我妈,我觉得我妈就该下地狱!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妈真的已经很厚道了,起码她不要我,以后就再也不来打扰我、利用我了,她应该上天堂的!” 桃子只是心大,并不傻,到了这个份儿上,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关窍! 我再一次被利用了,并且比被程信义利用更惨!起码程信义只是想利用卫砺的权势,而程芳菲,我亲妈,她想要我的肾! 我是孕妇,要我的肾,那无异于要我的命,要我孩子的命,但是我妈完全没有顾虑,她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 退一步说,即便我生下了孩子,我也不可能把自己的肾送给程萌,虽然她是我妈的女儿,是我的妹妹,但毕竟没有一星半点感情,让我为她花个百八十万的可以,但是让我为了她,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健康,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我有老公,有孩子,有我自己的人生,我要对我的老公、孩子、我自己的人生负责。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我扶着扶手站起来,颓丧地走出电梯,桃子怕我受不了,一直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护着我。 我抱了抱桃子,万分感慨:“桃子,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正对咱俩好的,是不是只有彼此了?” 桃子苦笑:“是吧!除了你,我真想不出还有谁会掏心掏肺地对我好,而你也就比我多一个卫砺。橙子,咱俩真可怜!”顿了顿,又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咱俩上辈子究竟干了多少缺德事?特么毁灭全宇宙了是咋?” 我也想知道啊!究竟人品要烂到什么程度,这辈子才能这么悲催! 出了医院,上车,桃子带我兜了一圈风,然后对我说:“橙子,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一点,千万千万不要伤害孩子!孩子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我会的,什么都是假的,谁都有可能欺骗我,背叛我,唯独我的孩子不会,他才是真真正正我的骨、我的肉、我的血、我生命的延续。 “发生了这种事,那个女人一定没脸再来找你了,这件事就当是做了一个噩梦吧!”桃子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妈死了,我妈也死了,咱俩都是孤儿,就别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我坚定地点头,自嘲地笑笑:“是啊,都二十八岁的人了,眼看着就要成大妈了,居然还会做小女生的梦,我也是活该!” 在外面晃荡了几乎整整一天,天都快黑了,我和桃子才不紧不慢地回家。 我万万没想到,程芳菲居然又在我家门口守着了。 桃子气急败坏地捶了一记方向盘,恶狠狠地咒骂:“卧槽!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都已经这样了,她居然还有脸过来!来干什么?道歉?认错?哭哭啼啼地说自己只是骗程萌的?” “回家,吃饭,我饿了。”我面无表情地说,目不斜视,没有看程芳菲。 桃子皱了皱眉,放缓车速,准备进家。这时,程芳菲突然从边上窜了出来,拦住了车。 我皱了皱眉头,没动弹,淡淡地对桃子说:“算了,我不想跟她多做纠缠,也不想再听什么谎话了,咱们今天不回家了,走,姐请你住总统套房!” 桃子丢给我一个白眼,拉开了车门,走到程芳菲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了几句话。暮色下,我依稀能看见程芳菲的嘴唇在不停地翕动,却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也不想知道,真的,不管她说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了。 231 善良人挖你家祖坟了? 桃子很快就气冲冲地上了车,正要将车子调头,后面响起了喇叭声,我回头一看,是卫砺的车。 后面的车一直在按喇叭,按了几下,纪蓉从主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了,走上前来,“咚咚咚”地敲桃子那面的车窗。 桃子摇下车窗,纪蓉叫道:“干嘛不进去啊?就两辆车,还玩堵车啊!” “不回去了,走,请你吃大餐去!”我冲纪蓉喊,“调头,往回走。” 纪蓉疑惑地“哦”了一声,并没有多问,只是走到程芳菲面前,笑道:“阿姨,你是坐我的车,还是坐诺诺姐的车?” “她谁的车也不坐,她不配!”桃子冷冷地说,“蓉蓉,上车,我们从那边走。” 纪蓉呆了呆,一头雾水地问:“桃子,你怎么说话呢!” “上车!”我低声说,“等会儿跟你说。” 纪蓉看我也这样说,这才不说话了,脸上写满了问号,上了车,桃子正要发动车子,程芳菲突然大步冲了过来,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往车前一站,摆出一副“要想从这儿过去,除非踩着我的尸体”的架势。 我也是呵呵了,见过死皮赖脸的,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诺诺姐,你跟阿姨吵架了啊?”纪蓉疑惑地问,又道,“亲娘俩,至于么!” 桃子重重地砸了一拳车窗,咬牙切齿地说:“她想要橙子用自己的肾去救她女儿!她接近橙子,根本不是什么想要认回自己的女儿,想要补偿橙子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她是冲着橙子的肾来的!” 纪蓉呆了呆:“什么情况?什么冲着诺诺姐的肾来的?” “她还有个女儿,叫程萌,尿毒症,在三院住院。她来找橙子,就是为了让橙子用自己的肾来救程萌,现在你明白了吧?”桃子冷笑,阴森森地骂,“恶毒的女人!” “她……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啊!这些天她都很开心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女儿生了重病的啊!”纪蓉长吁一口气,一脸恍然大悟。 桃子冷笑,不屑一顾地说:“所以说恶毒啊!这不是打亲情牌呢嘛!先让橙子打从心眼里认可她,培养出感情,以后才好说话嘛!这心机,这演技,扔进宫斗剧里,能从头活到大结局!” 纪蓉仍旧是呆呆的,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可……可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哪有那么快培养出足够让一个孕妇心甘情愿献出一颗肾的感情?她真要是有那么深的心机,怎么会那么急着暴露目的?” “那不是她那个心肝宝贝撑不住了么?医院下了最后通牒,肾衰竭,已经到了尿毒症早期,要么做透析,要么换肾。她没钱给程萌做透析,自己的肾跟程萌又不匹配,否则她还能继续装下去!”桃子嗤笑,又道,“不过要是她的肾匹配,或者程萌不是得了绝症,估计她也不会来找橙子了。当年能抛弃橙子,现在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真心想来找回女儿?真要是想女儿,早就来找了!” “是她提出让诺诺姐给程萌换肾的吗?”纪蓉又问,一脸不可思议,看向程芳菲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恐惧,“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程萌自己说的,她并没有否认。”桃子叹口气,无奈地感慨,“这女人这么精明,我想,要不是程萌急于求证,亲口问了橙子,她大概会继续打亲情牌,表现得痛不欲生,让橙子心疼、让步,自己主动提出换肾。” “那不可能。”我冷笑,嗤声道,“别说是为了程萌,就算是为她,我也不会那样做!除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会为任何人拼命!” 可是我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拼命,我的亲爸亲妈,却只想要我的命! “我要是你,我就把那十万块钱撤回来,就让她的心肝宝贝去熬着吧!她有能耐就救,没能耐就死,关我屁事!”桃子咬牙切齿,脸都气得扭曲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走吧!”我打了个电话,叫来佣人把程芳菲拦住,不让她在车前挡着,我们直接开车就走。 桃子和纪蓉心情都很差,喝了不少酒,而我是孕妇,不能喝酒,虽然心里很难受,却连借酒浇愁都做不到,只能咬着牙硬扛着。后来开了一个套房,三个人往床上一倒,澡都懒得洗,她俩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睡不着,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的,合上眼就开始胡思乱想,于是索性起来看电视。 快十二点的时候,卫砺给我打电话,问我上哪儿去了,我告诉他我正跟桃子和纪蓉在一起,今晚不回去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们不要玩得太疯。 我是真快疯了,心里难受得很,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硬生生熬了一夜,一整个晚上没合眼,上午桃子和纪蓉相继醒来,都捂着脑袋喊头痛,等到她俩收拾好了,只能我开车回家。 家门口已经没人在等了,很好,程芳菲总算死心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一进门,迎接我的就是一大桌子菜,还有程芳菲格外虚伪的笑脸。 我差点当场吐了,真的,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很。 “诺诺,妈做了……”程芳菲上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我用力甩开手臂,冷冷地冲她吼:“别叫我诺诺!我没妈!” “你听我解释!诺诺!”程芳菲急了,尖声叫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是么?她怎么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那你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动过让我换肾给程萌的念头,是吗?”我冷笑,斜勾着嘴角看着她,心里一片冰凉。 程芳菲原本是一副急着分辩的样子,可是听了我的问话,她提起来的气渐渐松了,眼帘垂下,不再看我,却没有否认。 恭喜我,再一次猜对了!我妈,我亲妈,抛弃了我二十二年之后,突然回头来找我,低声下气地求我,不是因为她真的想要认回我这个女儿,而是她需要我的肾去救她的心肝宝贝。 “你走吧!那十万块钱就当这二十多天以来的劳务费,足够程萌做一年的透析。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程萌的死活,跟我无关,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颓丧地说,叹了口气,无奈道,“死了二十二年的人,果然应该永远死下去,突然诈尸,还真不是什么好兆头!” 最后一句话说得太刻薄,程芳菲的脸刷的白了,过了很久,她才哆嗦着嘴唇说:“诺诺,你……你要是不愿意换肾给你妹妹,妈也不强迫你,但是妈真的……真的不是为了肾才来找你的,你相信妈,好不好?” 事已至此,要我怎么相信?她之所以还厚着脸皮来找我,唯一的原因,就是钱了吧! “换肾是最好的办法,既然我不肯换肾,肯出钱支撑程萌做透析,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是吧?”我冷笑着问,“妈!如果我要收回那十万块钱,并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拿出一分钱来给程萌治病,你还会想要认我吗?” 这一声“妈”叫得特别讽刺,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叫她“妈”了吧! 过了很久,程芳菲才小心翼翼地问:“诺诺,你不会的,你不会做得那么绝的,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去死的,对不对?” “不对!”我冷笑着摇头,“我妈都死了,我哪来的妹妹?程萌是你的女儿,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包括你,你跟我也没有关系!并且,如果程萌死了,以后我也不会负担你的养老问题。” 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毕竟我妈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我会记得每年在清明节和她的忌日去扫墓献花的!” 程芳菲的身子晃了晃,踉跄着退后一步,怔怔地低喃:“不会的!不会的!诺诺你那么善良,养的兔子死了,你都能难过一个星期,你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萌萌去死呢?” “善良就活该被欺骗被利用?善良人挖你家祖坟了?”桃子气势汹汹地冲上来,指着程芳菲的鼻子怒骂,“卫砺让你进来的吧?他还不知道你的蛇蝎心肠,要是他知道了,我敢拿脑袋保证,程萌绝对活不到明天早上!” 因为跟程信义的交易被我发现,卫砺没有再理会他的死活,甚至包括程才、沈欢、江晚意,他一个都没有放过。现在我怀着孕,本来身体就不好,之前因为程芳菲的出现而闹得要死要活,现在要是让卫砺知道程芳菲是冲着我的肾来的,卫砺非弄死程萌不可。 “不会的!国家有法律,卫砺他不敢!”程芳菲一口断定,根本不怕。 纪蓉蓦地笑了:“我哥杀过人,坐过牢,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哼!弄死一个重症垂危的病人,简直比吃饭喝水还容易好吗?随随便便一场医疗事故就足够了!了不起赔点儿钱,能有什么事儿?要是做得隐秘点,让她看起来很像正常病死,那就连钱都不用赔了!” 232 抢劫 程芳菲这才真的知道怕了,惶急地上前几步,想要来抓我的手,我皱了皱眉,她立刻顿住脚步,哭喊道:“诺诺!不要!不要啊!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萌萌了,要是萌萌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我心凉如水,一点一点冷硬,凝结成冰。 即便已经认了我,相处一直很“融洽”,她也从来没当我是她的女儿,在她心里,只有程萌一个人。 真的死心了,什么都不想了,命里没那个福分,想得越多越糟心。 “我既不会帮你,也不会害你,程萌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你走吧。”我淡淡地说,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 程芳菲哀哀地看着我,泪流满面。 “你要是再来纠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冷下声音,“你再来,我就告诉卫砺,卫砺这个人是很固执的,他要是想做一件事,没有人能拦得住!” 程芳菲抖了抖,憋住哭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再看看桃子和纪蓉冷漠的脸,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 我倒在沙发上,黯然闭上眼睛。 这么荒唐的事情,根本就不该发生,早点结束也好,也让我更清醒地认识到现实。 我的幸福只有一个卫砺,除了卫砺,我不该再奢望别的。 有卫砺,就够了。 但是这件事是肯定瞒不住卫砺的,程芳菲不来,他肯定会问,马上要结婚了,他不可能不让程芳菲参加。 晚上卫砺回来之后,我还是告诉了他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卫砺顿时炸毛了,磨着后槽牙,眼神阴狠,挺吓人的,却没说话。 “什么都别做,不帮,也不害,这些都跟咱们没关系。”我摸了摸肚子,叹道,“我怀着孩子呢,不敢做坏事,怕遭报应。” 卫砺卸下一口气,没说话,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过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别难过了,对孩子不好。” 其实我都有点担心了,这个孩子生下来肯定会比较虚弱,性格也会内向、敏/感一些。 我叹口气,命令自己不准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几天,程芳菲一直没有出现,她不在我眼前晃荡,我总算是好受了些,加上刻意不去想,又有卫砺格外细致的安慰与陪伴,心情总算是从低落中渐渐走出来了。 九月初,我去孕检,回来的时候路过商场,跟桃子一起过去逛了一圈,路过珠宝专柜的时候,突然想起这几天睡不好,于是就想买个玉如意安枕。 “也就你信这些了!”桃子取笑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迷/信!” “玉能养人,如意寓意顺心如意,多好啊!”我笑笑,不以为意,买了一柄大几万的玉如意,一点点大,看得桃子直撇嘴。 因为看着小镯子小锁片很可爱,索性又买了一套,还有金碗金勺子,给我肚子里这个小崽子预备着,这一通狂刷,六位数出去了。 “出手就是二十多万,也就卫老板养得起你了!”桃子连连咋舌。 我却不以为意,反正卫砺钱多,不怕我败家。 现在我已经淡出娱乐圈很久,不会再像正当红的时候那样引人注目了,上街的时候不用再全副武装,随便戴个太阳镜就行,就算是被认出来,也不会引起特别大的轰动。 出了商场,我俩沿着人行道缓缓踱步。今天多云,阳光并不炽烈,很适合散步。 走着走着,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居然看见了程芳菲。 她穿着先前我买给她的衣服,正不远不近地跟着,手里还拎着两个纸袋子,应该也是来商场购物的。 我皱了皱眉头,想甩开她,于是对桃子说:“走吧,咱们去吃点东西。” 桃子回头看了一眼,冷笑道:“去那边,那边街道多,路窄,到处都是岔路口,她跟不上。” 我和桃子拐进巷子里,但我现在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肚子有点凸,腰酸,不能走快,拐了两个路口,程芳菲反而离我们更近了。 我索性不再走了,就在原地站着,等着程芳菲跟上来。 这是离步行街有一段距离的一条街道,人不多,路边停了很多车,电动车、汽车,还有一整排公共自行车。 我累得很,找了一辆干净些的电动车,蹭着后车座坐了一会儿。程芳菲见我们在等她,犹豫了一下,跟了过来。 我把一直拎着的纸袋子递给桃子,笑道:“还真别说,挺沉,拎着挺重。” 桃子咧嘴一笑:“可不是么!这玩意儿也能论斤买,你也真是够壕……” 一个“了”字没说出口,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伸出两只手,死死地抓住纸袋子,一扯,绳子跟袋子就分离了,一个穿红汗衫黑短裤的男人拔腿就跑。 “抢劫啦!抓人啦!”桃子率先反应过来,两个大步追上去,一把抓住那男人的后脖领子,抬脚就踹。 桃子是a大校运会女子一百米短跑冠军,短距离堪比兔子,可那个男人反应更快,回身一拳,重重地打在桃子的肚子上。 我吓了一大跳,脑子一懵,人就冲上去了,那男人“呸”了一声,抬脚往我肚子上踹,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双手捂住肚子,就见一道人影飞快地扑了过来,程芳菲一把抱住我,用后腰替我挡了一脚。 她把我推向一边,我趔趄着退了两步,撞上电动车,没摔着。但是程芳菲却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这时桃子已经爬起来了,有几个路过的行人上来帮忙,把那男人制服了,我这才认出来,当时我们在珠宝专柜的时候,这个人就在我们边上,看样子是盯上我们,一路跟过来的。 接下来报了警,送桃子跟程芳菲去医院检查,桃子没事,我也做了个检查,所幸,孩子没事。程芳菲的腰被重击,闪着了,软组织挫伤,需要扎针贴膏药。 我真的没想到,在那种一个弄不好就会出人命的关头,她居然会奋不顾身地冲上来保护我。 如果那一脚真的踢到我肚子上,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一个弄不好,我也得挂。 也许她真的是还念着那么一丝母女之情,也许她只是为了打动我,换得我继续出钱为程萌治病,但是不管为了什么,她毕竟站出来了。就算是后者,她把这件事当成交易,那么她救了我的孩子,作为回报,我花钱给她的女儿治病,那也是应该的。 “诺诺,你没事吧?”程芳菲看我出现在病房里,连忙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别动。”我微微皱眉,“你腰受伤了,只能躺着。”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她又问,固执地盯着我。 “我没事。”我淡淡地说,“作为回报,我会负担程萌的医疗费,如果以后有合适的肾源,我会出钱帮她换肾,但是我的肾是绝对不会给她的。” “诺诺,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你的!我是你妈啊!你是我女儿啊!自己的女儿遇到了危险,当妈的怎么能坐视不理?”程芳菲含着泪,一脸痛心。 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去说什么母女亲情了,那玩意儿太昂贵,我要不起。 “你好好休息吧,在你住院期间,我会派人来照顾你和程萌的饮食起居。以后我不想再见你,你也别再来找我了。”我冷淡地说,真心不想跟她多做纠缠。 负担程萌的医疗费,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诺诺,你别这样!你回来!” 我自动屏蔽了程芳菲的叫声,这一切,就这样了断了吧! 因为报了警,卫砺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我刚到家,他就回来了,连声问我怎么样,有没有事。我把孕检单子拿给他看,他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次真的幸亏她了!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纪蓉拍着胸口直喘大气,顿了顿,说,“诺诺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话?”我漫不经心地问,挺累,想休息了。 纪蓉小心翼翼地问:“你看,你跟我哥马上就要结婚了,那个人她之前在咱们家出入那么多次,你们也一起逛街挑婚纱什么的,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你妈,可是你结婚的时候要是她不出席,会不会不太好啊?” “我有一个主意,现在先不要急着翻脸,等到你和我哥的婚礼举行之后,送她们两个出国求医,她们肯定会很乐意的。一来,不会引起外界的猜测,对诺诺姐和哥的名声产生负面影响,二来,她们出国了,不就彻底消停了?” “好主意!”桃子第一个赞同,“而且那个人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看着就恶心,但是要是借着这次的事情跟她和好,她肯定能暂时消停一段日子,反正她现在躺在病床上,也不能老是在咱们面前瞎晃悠了。” 我不置可否,真心不想再跟她们娘儿俩有什么牵扯了,太累,太烦躁。 233 肚子好疼 可我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桃子就在卧室外“咣咣咣咣”地砸门,鬼吼鬼叫着“那个人又来啦”。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空了半边的床榻,无奈地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橙子,那个人又来了!居然拄着拐棍来了!”桃子一脸无奈,“她还真的是很坚定啊!” 我迷迷糊糊的,没洗脸没刷牙没梳头没换衣服,就那样穿着睡衣,趿拉着拖鞋,被桃子拉下楼,拉到门口。 程芳菲果然在门口站着,右手扶着腰,左手拄着一根拐杖,眉头紧蹙,一脸痛苦。 此情此境,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让她进来,先在沙发上躺着。其实我是想直接让她走的,但她真的很固执,根本不可能让步。 我真的很像她,除了容貌,性格也很像,一样固执,怎么着也不肯轻易让步的。 “诺诺,我知道你生我的气,这一次你是真的不可能原谅我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 程芳菲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萌萌的祖父就是尿毒症死的,她父亲的肾也不好,这孩子有遗传性肾炎,加上早产,身体弱,病情越来越严重,现在已经到了肾衰竭的地步。” “诺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是我的女儿,萌萌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哪个都疼,哪个都爱。可能你会觉得,咱们分别了二十二年,萌萌却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我肯定会偏心萌萌,但是诺诺,我对不起你,我欠你太多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我承认,我是想过让你捐肾给萌萌,可我也只是想过而已,我不会强求你,你愿意固然好,你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当年我从程家逃出来,无以为生,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怎么能带你走,让你跟我受苦呢?后来我找了一份工作,老板看上我,于是……” “再后来,有了萌萌。那个时候,我的生活已经很稳定了,可是诺诺,我不能把你接过来,你跟着程信义,顶多不过是受后妈欺负,可你要是跟着我……那个男人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你年轻漂亮,他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诺诺,这些年,我一直没敢打听你的消息,就是怕知道你过得不好,我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索性,不去想,不去问,就当已经忘了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可是怎么能忘得了呢?那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诺诺,你很快也要做母亲了,你应该能体会,只要还有一点点办法,没有哪个母亲会抛弃自己的孩子,这是天性。” “诺诺,我承认,我来找你,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知道你现在成了大明星,又很快要跟大老板结婚了,有钱有势,能帮得上我。” “诺诺,我是来求你的,来之前,我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可是看着萌萌病歪歪的样子,我又怎么可能放弃呢?为了孩子,我什么委屈都能受,更何况这是我欠你的。” “诺诺,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请求你原谅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妈妈没有不要你,只是她太没用,她没有能力保护你,为了不让你活得更悲惨,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你被程信义和沈欢虐待。” “诺诺,我爱你就像爱萌萌一样多,你肯救萌萌,不论是花钱,还是换肾,我都感激你,你真的不肯救,我也没办法,你不欠我的,也不欠萌萌的。” 她说了很多,语气很平静,眼里虽然一直闪着泪光,可是眼泪却没掉下来。 我相信这番话是真的,如果她想骗我,肯定会编出动听圆满的谎话来,而不会直接说她是走投无路想来找我求助的。 “钱我会出,不管多少,我都全部承担。”我叹口气,突然特别颓丧。 “谢谢你,诺诺。”她诚恳地看着我,目不转睛,仿佛知道自己能看我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多看几眼似的。 那个眼神,令我的心猛的一揪,生疼生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问:“诺诺,我今天离开这个门,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再进来了,让我多待一会儿,多看看你,成么?”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转瞬间泣不成声。 桃子别开眼,断断续续地说:“橙子,如果……可以的话,蓉蓉先前的提议,其实真的很不错。” “是啊,诺诺姐,我看可能真的是我们误会了,阿姨虽然对程萌说过要你换肾,但说不定只是骗她的呢?她毕竟没有亲口对你说,不是吗?”纪蓉也在一边帮腔,大眼睛里泪光闪闪。 她俩都是没妈的孩子,别看平时一个二个比猴都精,一碰到这种事情上,分分钟方寸大乱,毫无主见。 我沉默了很久,才黯然道:“好吧!以前的事情我可以就当没发生过,但是有一点我要强调,我只出钱,绝对不会换肾给程萌。你拿我当女儿,你就是我妈,拿我当取款机,我也无所谓。总之,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 毕竟是我亲妈,给了我生命的人,看着她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要死要活,我根本不可能无动于衷。 “诺诺,你……你肯原谅我?”我妈满眼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确认 我点了点头,长吁一口气:“你还是先回医院吧,可能还要有后续治疗。” “我……我可不可以明天再回医院?”我妈小心翼翼地问,好像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什么。 “随你便吧。”我站起身,“我很累了,要休息了,你要是想睡觉,就去客房吧。” 我说完,没等她回话就走了。 出乎意料的,居然睡了一个好觉。下午快三点钟我才醒来,我妈居然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晚饭。 她的腰不能弯,姿势很别扭,不用看她的表情,我都知道她一定很疼。我什么都没说,缓步走到客厅,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是在用这种方法表达歉意,我没必要拦着。 晚上卫砺回来,我把白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他只是叹了口气,吐槽了一句“真能折腾”。 第二天一大早,纪蓉就开车送我妈回了医院,还在那儿陪了半天。 我现在完全处于一种精疲力尽的状态,特别颓废,什么都懒得理会,只想窝在家里安胎,什么都不闻不问。 可是仅仅过了个把星期,坏消息就传来了,我妈哭着打电话给我,说透析太痛苦,萌萌扛不住,哭着闹着不肯做透析,非要换肾。 “诺诺,你能不能让卫砺托人查查,看看哪里有肾源?中国那么大,总归有的!” 我叹口气,无比闹心,一个人就长了两个肾,谁愿意把自己的肾拿出来救素不相识的人啊!更何况,连亲妈的肾都不匹配,外人的更难匹配。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查查也好,万一有奇迹呢? 可是没等找到肾源,噩耗再次传来,程萌的病情恶化了,医院下了最后通牒:换肾,否则病人熬不过一年。 我妈整个人都快崩溃了,精神恍惚,除了哭就是哭,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似的。 我和卫砺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十/月一号,普天同庆的日子。现在已经是九月二十号了,再有十天,我就要结婚了。 可是因为程萌的病和我妈的抑郁,我完全开心不起来,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 我妈已经三天没回来了,没日没夜地守在病床前,她好像知道程萌时日无多,不舍得错过能看见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今天下午两点多钟,我妈居然回来了,拎了一大袋子菜,一回来就钻进厨房,乒乒乓乓地整治。 我有心想叫她去休息一会儿,想想还是算了,不让她做点事,她一闲下来,肯定更容易胡思乱想。 晚餐很丰盛,居然还有炖盅,人手一份,红枣银耳羹,挺清甜可口的,我一口气吃了两盅,把卫砺那一份也给吃了。 半夜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尖锐的痛惊醒了。 肚子疼,好疼好疼,撕扯着绞扭着疼,疼得整个人都抽了。 身下有暖流涌出,我呆了呆,反应过来时,顿时尖叫起来。 卫砺吓了一跳,连忙开灯,焦急地问道:“怎么啦?做噩梦了吗?” “肚子……好疼……”我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拼尽全力才能发出跟蚊子哼哼一般的声音。 卫砺低头一看,顿时慌了神:“血!诺诺,你流血了!” “快去……医院……”我咬着牙,牙关一直打颤,浑身直冒冷汗,意识很快就不清醒了。 再次睁开眼睛,天色很昏暗,我勉强能看清墙上的挂钟,六点半。 我呆了呆,伸手摸向小腹,本来已经能明显看出怀孕的肚子平了下去,一点儿起伏也没有。 孩子…… 眼泪滚滚而落,泪痕划过的皮肤灼热得仿佛分分钟就要起火似的。 我机械地转过头,只见卫砺正在墙边蹲着,脑袋埋在膝盖上,双手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个球。 234孩子以后会有的 很冷,全身都冷,好像血液结冰,不再流动,整个人陷入一种凝固的状态。 肚子很疼,具体有多疼,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想蜷缩起来。 我一动,就感觉到身下有一股暖流缓缓溢出。 那是我的孩子啊! 我顿时疯了一般挣扎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叫:“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卫砺像过了电似的,瞬间清醒过来,大步跑到床前,弯下身子摁住我,红着眼睛,嘶声道:“诺诺!你别动!” 卫砺的力气很大,我被他摁得死死的,不能动弹,我“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着嚎着:“卫砺,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孩子……以后会有的……”卫砺咬着后槽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泪刷的一下,随着话语滚落,噗噗哒哒地砸在我脸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狂乱地挥舞着拳头捶打,打卫砺,也打我自己。 卫砺痛苦地抱着我,低声道:“化验结果还没出来,现在还不知道原因。” 我颓然倒在床上,还是无法接受孩子没了的这个事实。 “明明已经好了,医生也说了,孩子很健康,怎么会突然没了呢?!”我崩溃地尖叫,泪如雨下,呼吸急促,整个人都癫狂了, 我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四个半月的孩子会好端端的突然流/产。我既没有受到任何击打,也没摔跤,甚至连一点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半夜肚子疼出血呢? 卫砺沉默了片刻,才黯然一叹:“孩子已经没了,诺诺,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为了我,别这样!” 我呆了呆,放声大哭,卫砺紧紧地抱着我,我咬着他胸前的衣服,用尽全力哭嚎。 好痛,真的是痛到了骨子里。我那么用心地想要保护好孩子,可孩子还是莫名其妙地离我而去。 第一个孩子,宫外孕,第二个孩子,莫名其妙地没了,到底我是造了什么孽,要这样对我的孩子?! 我哭晕在卫砺怀里,再次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卫砺伏在床沿,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应该是睡着了,我妈一脸焦急地在另一边坐着,双手死死地握着来回互搓,看起来特别害怕。 “妈……”我委屈地叫了一声,声音刚出口,眼泪就滚下来了。 “可怜的孩子!妈在这儿,妈在这儿!”我妈连忙凑近了些,拨了拨我的头发,一脸心疼,“乖,妈在这儿陪着你。” “妈……我的孩子……没了……”我怔怔地说,已经没有力气嚎啕大哭了,但眼泪却像泉水似的,汩汩地流,根本停不下来。 “好孩子,妈来晚了!”我妈抚/摸着我的脸颊,既怜惜又歉疚,“萌萌的病情突然恶化,进了急救室抢救,三院那边催着妈签字,妈没能一直陪着你,你别怪妈。”我妈可怜兮兮地说着,眼角泪光盈盈。 我现在哪还有心思去跟程萌争风吃醋?巨大的悲痛已经把我整个人打蒙圈了,除了孩子,我现在根本想不到任何事。 卫砺应该是一天一夜没合眼,精神实在是太焦虑了,好不容易眯着一会儿,又被我们吵醒了,他几乎是还没抬头,就伸手过来抱我,看到我妈,问了一句:“阿姨,萌萌那边怎么样了?” “手术结束了,现在萌萌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医生说,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是危险期,能平安度过,就……就还能再撑几个月……”我妈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她连连叹气,抚/摸着我的脸颊,悲痛欲绝:“这大概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我的大女儿失去孩子,小女儿病重垂危,我老婆子却还好好地待在这儿!”她好像突然承受不住了,蓦地嚎啕起来,“天呐!有什么报应,落到我身上啊!别连累我的女儿啊!诺诺!萌萌!妈对不起你们!妈对不起你们!” 我别开脸,死死地咬着嘴唇。 我只不过是失去了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就已经痛不欲生了,她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亲生女儿受苦受难的啊! “阿姨,你别哭了!”卫砺咬着牙低声嘶吼,“你再哭下去,诺诺恐怕会更……” 我妈闻言,顿时止住嚎啕,但仍旧有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自嗓子眼里挤出来,她狠狠地咬着嘴唇,咬得牙齿都晕染上了血丝,眼泪噗噗哒哒掉个没完。 天刚蒙蒙亮,桃子就来了,她把源缘也抱来了,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源缘塞进我怀里,咬着嘴唇含着泪看着我。 我抱着源缘,心里一瞬间充满了恐慌,我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这个孩子失而复得,我抱着她,真的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一个疏忽,她就会出什么意外。 源缘五个多月了,已经长出了一颗小小尖尖的乳牙,我抱着她,她会用小手抓住我的手指,往她满是口水的小嘴里塞。 “孩子需要你。”桃子憋着哭腔说,“橙子,你给我振作起来!” 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将源缘紧紧地搂在怀里,贴着她嫩嫩的小脸,低低地呜咽。 八点钟的时候,纪蓉来了,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通宵没合眼。她带来了早饭,有气无力地说:“哥,桃子,诺诺姐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等会儿还要回公司。阿姨,你也别太着急,一定要振作起来,诺诺姐和萌萌还需要你照顾呢!” “孩子,阿姨晓得,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妈哭得一张脸都扭曲了,肩膀直抖,“桃子,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源缘连着发了两天烧,你一定也没合过眼,快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桃子抹了一把眼泪,愤愤地骂了一句“他妈的”,往旁边空着的病床上一瘫:“老娘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看着!” 我妈又对卫砺说:“卫砺,你也休息一会儿吧,诺诺还需要你陪伴,你可一定不能垮!” 卫砺只是低着头咬着牙,扶着我的肩膀,没做声。 整个病房里只有抽泣声,和源缘咿咿呀呀的含糊叫声。气氛沉闷得要命,纪蓉叹口气,无奈道:“哥,你就在这儿陪着诺诺姐吧,公司那边有我在,你放心。” 桃子闷闷地说:“源缘我一个人照顾不好,橙子,你他妈别给我装死!赶紧给老娘爬起来带孩子!” 唯独卫砺不说话,只是扶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 每一个人都在安慰我,陪伴我,我妈甚至丢下还在重症监护室、生命安全都没有保障的妹妹来陪我。 可失去孩子的痛苦是那么巨大,整个人都被撕裂了,怎么能轻易消散? 桃子应该是累极了,很快就睡着了,甚至打起了鼾,源缘前几天感冒了,有点发烧,现在病虽然好了,但是精神不太好,玩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把源缘放在床上,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这个孩子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我的精神支柱,如果不是有她来转移我的痛苦,安置我的母爱,我很可能当场就彻底崩溃了。 下午一点多,我妈说想去探望一下程萌,嘱咐了卫砺好好陪着我,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诺诺,你妈也真的很不容易,两个女儿都住了院,萌萌那边甚至是死是活都不确定,每天只有一个小时能去探望。你就算不为了我,为了源缘,为了你妈,你也要振作起来,明白吗?”卫砺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强忍着悲痛安慰我。 我恍若未闻,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源缘熟睡的小脸。 卫砺长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进了卫生间,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出来了,带着满身的烟味。 卫砺坐在我边上,絮絮叨叨地安慰,我一个字都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看他一眼。 桃子是真疲累到了极点,卫砺一直念念有词,桃子也没醒,直到源缘睡醒了,哭闹起来,她才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连清醒缓神都没有,直奔墙角,从包里掏出奶粉奶瓶,开始冲泡奶粉。 卫砺查看了源缘的尿片,帮她换了一张,把源缘抱起来哄。我看着他们,心里生疼生疼的。 刚给源缘喂完奶,桃子就把孩子塞进我怀里,让我抱着。我安安静静地抱着孩子,看着她咿咿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抓着我的病号服往嘴里塞,口水滴滴答答地往我衣襟上滴。 下午主治医生来查房,问了我现在的感觉怎么样,出血多不多,身体有哪些不舒服。 我顾不得那么多,开门见山地问:“医生,我之前在这里住院安胎,孩子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地流/产?” “现在还不清楚,化验结果要到三点钟以后才能出来。”医生低着头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在一个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郑重地请求:“医生,化验结果出来了,请第一时间告诉我。” 235 我没有杀我的孩子! 下午三点半,护士叫走了卫砺,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卫砺眉头紧锁着回来了。 “医生怎么说?”我连忙问,看着卫砺那副表情,突然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心惊肉跳的了,孩子都已经没了,还能有更坏的消息吗? “医生说……你吃了过量的米非司酮片。”卫砺一脸疑惑,“米非司酮片就是堕/胎药,但是这东西是处方药,没有医生开出的处方,根本买不到,你怎么可能会吃到那种东西?” 我呆了呆,脑子有些懵。 我之所以流/产,居然是因为吃了过量的堕/胎药? “药物流/产必须在怀孕49天以内,你都已经快五个月了,所以才会出血严重,在你昏迷的时间里,已经做了清宫手术。”卫砺越发疑惑,眉头皱得死紧,眼神很复杂。 这么说,这个孩子之所以没有,不是我自己不当心,而是我被人害了。 到底是谁,居然给我下堕胎药,让我的孩子胎死腹中?!药物流/产是必须要去医院做的,自己私下里做,一个弄不好就会大出血,那可是会死人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想要我的命啊!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越往深处想,越害怕,心口直抽,疼得无以复加,却忍不住继续想下去。 在那天的晚饭之前,我一直都好好的,可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那么,堕胎药一定是下在晚饭里的。 而晚饭是我妈亲手做的,纪蓉经常会帮她打下手,桃子也喜欢过去凑热闹,她俩特别喜欢粘着我妈,一口一个“阿姨”,叫得特别亲热。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诺诺,你想到了,对不对?”卫砺突然问,眉眼间闪过一丝锋锐。 “不可能……不会的……”我怔怔地摇头,“我妈绝不会害我!桃子更不会害我!蓉蓉也不会害我的!” “是你妈,还是蓉蓉?”卫砺颓丧地问,“你也怀疑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个?” 我一个劲儿摇头,喃喃着“不可能”。我死也不相信,我妈会要我的命,纪蓉对我那么好,会做这种事情来害我。 “可是除了她们,还能有谁?”卫砺凄凉地笑笑,“诺诺,我想不到,除了她们两个,谁还有下手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我无力地捂住眼睛,整个人都抖了。 卫砺摇头,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想这样想的,可是……” “我已经报了警,等警察调查吧!”卫砺叹口气,颓然往后仰,靠在墙上,捏着额角,“诺诺,我只希望……不是你妈……” 我妈进来的时候,我跟卫砺都还没从刚才的推测中缓过神来,她进来之后,直接走到床前,在床沿上坐下,摸了摸我的手,皱眉道:“手这么凉,快盖上。”说着就把我的手挪进薄被里。 “妈,你知道米非司酮吧?”我怔怔地问,没看我妈的神色。 她的手颤了颤,说:“那不是流/产用的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我吃了过量的米非司酮,所以孩子没了。”我死气沉沉地说,将目光转移到我妈脸上。 她的手倏地握紧,眼睛猛然大睁,震惊地叫道:“什么?!你吃了米非司酮?!那可是堕胎药啊!你怎么会吃到那种东西?!” 我摇头,惨笑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的晚饭里,下了过量的堕胎药,所以我的孩子才会离开我。” 我妈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直打哆嗦,她眨了眨眼,眼泪就涌出来了,泣不成声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堕胎药?!怎么会?!谁要害你?!谁要害我的女儿?!” “我不知道。”我心如死灰,缓缓摇头,“已经报案了,让警察来处理吧!” 我妈身子一软,从床上滑坐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一边哭一边边尖叫:“怎么会?!到底是谁?!谁这么恶毒?!” 老实说,我不相信我妈会害我,也不相信纪蓉会害我,可是当天的晚饭只有她们三个人经手,桃子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做的,除了我妈和纪蓉,我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怀疑对象了。 但我也找不到怀疑她们的理由,真的,一丝丝理由都找不出来。 两天之后,卫砺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叠很厚的打印文件。 他冷着脸,眼睛里喷射出想要杀人的烈焰,咬牙切齿地瞪着我,狠狠地把文件拍在床头柜上。 我心头突地一跳,没顾得问又发生了什么事,拿起那叠纸看了看。 一看之下,我顿时傻眼了。 居然是一份通话记录,时间跨度很长,从我上次宫外孕流/产出走之后,一直到出事的前一天。 通话的内容,居然是我和季成的所有联系,很大一部分都是比较暧昧的,什么“我还爱着你”“我们结婚吧”“我怀孕了”“我不在乎,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们一起养大”,往后翻,是一份开/房记录,有我在成都遇到季成那段时间的,也有我刚到昆明的。 再往后,是一叠打印的照片,有一些我和季成在一起的画面,场景很熟悉,姿势很暧/昧,画质不是很清楚,应该是监控视频的截图,由于角度关系,显得两个人关系特别亲密。 卫砺掏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给我看,画面上是我和我妈坐在客厅聊天,声音特别逼真。 自从源缘被偷之后,卫砺就在婴儿房、客厅、大门口装了监控,这段视频是真的。 但是谈话的内容就很扯淡了,程萌必须要换肾,而我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动那么大的手术,除非把孩子拿掉,出了月子动手术,否则程萌必死无疑。我妈的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哭,我特别烦躁,最后被我妈以死相逼,不得不答应,但是怕卫砺反对,只好偷偷地做了药流。 这些分明都是假的,但看起来,却连我自己都差一点就相信了。 “程诺,我真的没想到,原来是你一手策划的!”卫砺咬着牙,死死地瞪着我,那满眼怒火,仿佛要烧死我似的。 我整个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知道这是假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卫砺相信。 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的的确确投奔了季成,并且我也曾经为了求卫砺放过季成,而答应给他生孩子。我跟季成有过一段婚姻,在我没有爱上卫砺之前,季成的的确确是我的真爱。 那份通话记录做得太细致,连我曾经换过电话号码,用了别人名下的电话卡的通话记录都有,时间地点一丝不错。 而那段视频,是我妈哭着跟我道歉,情绪特别激动,甚至要给我下跪,声音也跟我和我妈的声音一模一样,就连我自己都分不出真假。 甚至照片里的人也是我和季成,时间地点完全吻合,角度找得也很好,显得特别亲热。 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我跟卫砺翻脸成仇。可我却百口莫辩,无从分说。 “我只能说,这是假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拿不住那些纸张。 卫砺呵呵地笑了:“假的?视频里的人不是你?声音不是你的?照片里的人不是你跟你那个见鬼的前夫?通话记录不是你的?” “公安局给我提供了一份通话记录,我不相信,这一份是我拿着你的身份证去营业厅亲自调出来的!”卫砺低声嘶吼,“程诺啊程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 有些人神通广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根本不是能用常理推测的,伪造的通话记录既然能从营业厅调出来,一定是有高人动了手脚。 连杀人犯都能被弄出来,死了二十二年的人都能现身,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离奇古怪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妈已经落魄到连给女儿治病的钱都没有的地步了,她没这个能耐做这么复杂、这么细致的事情。 那就只有纪蓉了! 我默默地看着卫砺,突然就想通了。 自从纪蓉说了要辞职之后,就一直出岔子,先是源缘失踪,订婚被迫取消,现在婚期将近,又出了这种事情,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纪蓉设计,阻止我跟卫砺结婚! 陈娟和张勇都是很淳朴老实的人,他们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偷孩子?况且还是偷我们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孩子!再说,他们又哪来那么灵巧的心思,想得出各种方法逃避我们的追查? 可要是纪蓉暗中帮助,这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至于这一次的栽赃陷害,暗中下毒手,那也有了解释。 纪蓉能在卫砺无心公司事务的时候,一力承担起整个卫氏的决策,可见她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办不到?她绝对有这个能力! 她一直都很爱卫砺,却在源缘出现之后突然转变了态度,疼爱源缘,对我也特别友好,很容易就卸下了我所有的防备,她潜伏在我身边,一步一步地引导我跳进她挖好的坑里。 现在我虽然想通了所有的真相,可是那又如何?没有人会相信我,毕竟证据确凿,不容我否认。 236 我不想再见到你 “卫砺,我跟你在一起六年了,你真的不相信我?”我悲哀地问,其实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卫砺冷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都能把孩子打掉,甚至甘心情愿冒着大出血的危险,也要救你那个妹妹,你让我怎么相信?!” 时间真的太巧合了,程萌的病情一恶化,我就出了事,这一点,也很难让人不怀疑。 我悚然一惊,为什么程萌的病情会突然恶化?透析明明是安全性很高的,怎么她却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病危了? 这一定又是纪蓉搞的鬼! 那天早晨纪蓉出现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医院,大概是料到了卫砺见到那些所谓的证据,会不由分说地跟我翻脸,没必要再来虚与委蛇了吧! “如果我说是纪蓉做的,她不想让我嫁给你,甚至源缘的被偷都很有可能跟她有关,你大概也不相信了吧!”我惨笑,没看卫砺,叹口气,无力地说,“我知道我被人设计了,可是我拿不出证据。” 卫砺冷哼一声,重重一拳砸在墙上:“拿不出证据,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可是你跟前夫藕断丝连,跟你妈合谋害死我的孩子,却是证据确凿的!” “蓉蓉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照顾源缘,你却说她害你,还说她害源缘被偷,程诺,你还真是狗急乱咬人了!” 我浑身一颤,惊愕地望着卫砺,不敢相信一直对我温柔如水的男人会用这么恶毒的词语骂我。 “我真傻!居然妄图用真心留住一个早就变了心的女人!你本来就是季成的妻子啊!那可是你的初恋、你的真爱啊!”卫砺狂乱地笑,“哈哈哈哈!我还真是天真啊!” “也对,我害你宫外孕,你恨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心爱我、真心嫁给我?只是程诺,你的报复真是够狠!” “我没有……”我虚弱地反驳,可是声音被卫砺的狂吼压得完全听不见。 “我害死你一个孩子,现在你也害死我一个孩子,这下好,咱们算是扯平了!”卫砺冷笑,“拿着我的钱去救你妹妹,你还真是大方!你不是心疼你妈么?你不是要救你妹妹么?好啊!你去救啊!” 他立即打了个电话,让人去三院撤回我先前打进程萌医疗账户的钱,然后残忍地对我笑:“你有钱尽管去治,我不拦着你。”顿了顿,又说,“要是你妹妹死了,你妈一定会很伤心,你妈伤心,你也会伤心吧!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是孩子没了,你更难受,还是程萌死了,你妈伤心,你会更难受!” “失而复得的东西,人们总是会格外珍惜,你妈对你那么好,你不想失去她、不忍心看她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卫砺冷笑,阴狠地瞪着我,“只是程诺,你做什么都行,为什么非要杀了我们的孩子?!再过几天,我们就要结婚了啊!” “我真的没有。”到了这个份上,我突然冷静了下来,卫砺不信,我也没办法。 可我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那是我孩子的命,不能就这么白白没了! “既然你心里一直念着你那个真爱,甚至连孩子都能亲手杀了,我还能怎么办?没结婚也好,也好!这些年你一直处心积虑想要逃离我,现在……”卫砺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恭喜你,你终于做到了!” “程诺,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不会难为你,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吧!”卫砺颓丧地低头,抿了抿嘴,“等你出院了,就离开帝都吧!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我听着卫砺决绝的话语,心一点一点碎成渣滓。 “诺诺!诺诺!”我妈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快步冲进来,喘着大气对我说,“医院下了最后通牒,萌萌的两侧肾脏全部坏死,做透析感染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不换肾就熬不了几天了!” “所以呢?”我惨笑着问,心惊肉跳。 卫砺本来是要走的,听到我妈的话,站住了脚步,背对着我们站着。 “妈求求你了,你去做配型吧!现在只有你有希望救你妹妹了!”我妈哭叫,“不然你妹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惨然问道:“我刚刚流/产清宫,你却让我去换肾,妈,给我下药的人有你一份吧!” 时间真准!我妈来得真及时!每一步都是算好了的,一点儿差错都不出,除了纪蓉,我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把局设得如此精准无误。 我妈呆了呆,却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扑通一声在病床前跪了,撕心裂肺地惨嚎:“诺诺!妈求你了!妈给你跪下了!你救救萌萌吧!萌萌不能死啊!她才二十岁啊!” 我心里有数了,我妈真的参与了纪蓉的计划。 我怀着孩子,绝对不可能换肾给程萌,我妈怕我翻脸,也不敢逼我。可程萌病危,眼看着再不换肾就没救了,这时候,纪蓉向我妈抛出橄榄枝,我妈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为了一手抚养了二十年的女儿,牺牲已经被抛弃了的棋子的孩子,她做得出来。 “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换肾的!”我狠狠地瞪着她,厉声吼道,“你女儿的命是命,我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给我下药,害我的孩子,还指望我救你女儿?!” “诺诺!你现在没有孩子了,可以换肾的!你救救萌萌!妈求你了!妈给你磕头了!”我妈说着,真的“砰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果然,为了让我换肾给程萌,我妈亲手参与,害死了我的孩子。 “程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卫砺狠狠地“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叛亲离,有苦说不出。我颓然闭上眼睛,暗暗想着,这一次,是真的什么指望都没了。 我妈的电话响起,打断了她的哭嚎,她接通了,没过一会儿,手一抖,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成无数片。 “萌萌账户里的钱……没了……”她喃喃自语,“卫砺撤走了钱,萌萌停药了……怎么办?怎么办?” “诺诺!诺诺!你拿钱啊!你去配型啊!你救救萌萌啊!”她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摇晃我。 杀了我的孩子还不够,还要我拿自己的肾脏去救她的女儿!她究竟当我是什么?! 我顿时没了理智,顺手抄起床头的水果刀,一刀狠狠地往她手上扎去,疯狂地叫道:“你杀了我的孩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你去死!你跟你的女儿一起去死!” 她没料到我会突然发疯,手背上被划了一刀,血顿时涌了出来,她吓了一大跳,踉跄着退后,仓皇逃了出去。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握着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程萌必死,我妈就算活着,也会凄惨一辈子。 我的孩子死了,卫砺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我看着手里染了血的水果刀,蓦地笑了。 孩子,等等妈妈,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 我闭上眼睛,将刀刃对准手腕,重重地划下。 痛感很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能感觉到血液在往外流,我拼尽全力爬起来,用手指沾了血,在墙上写字。 我没有。 我不知道卫砺会不会相信,甚至不确定他还能不能看到,但是我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没有杀自己的孩子,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我真的是全心全意爱我的孩子的。 意识很快恍惚了,我躺回床上,静静地等待死亡的那一刻降临。 脑子里突然无比清晰,想起了过往的一幕幕,卫砺给我过生日,得知我怀孕时欣喜得像个小孩子,忙碌着准备订婚、结婚,出差归来看到我的缠绵与热切…… 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不甘,为什么害了我孩子的人还活着,我却要死了?我死了,真相就更不可能揭开了!纪蓉不但可以逍遥法外,还很有可能睡我的男人,打我的女儿,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我不甘心!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已经走上了死路。 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力气跟着血液一起流失,我渐渐陷入昏沉中,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不甘心。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活下来!我要报仇!要让那个恶毒的女人血债血偿! 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按床头的铃,可是铃太遥远,我甚至看不清。 眼睛一闭,手重重地落下。 这个仇,永远也报不了了! 脚下软绵绵的,好像身体变轻了,整个人正在往上飘,我想我这一次大约是真的要做鬼了! 耳边响起很乱很嘈杂的声音,闹哄哄的,跟菜市场似的。有人在哭,一声声哀切地叫着什么。 我听不清,我想,大约是我的葬礼吧! 前路黑沉沉、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脚踩不到实地上,这应该是在去往阴间的路上。我这种人,死了肯定下地狱,绝对没那么好的人品上天堂。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响,却依旧含糊不清,我听不清到底是在念叨什么,但是人却不由自主地往声音的来源走。 真可笑,鬼居然还有好奇心! 237 从今以后,我不是人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花花的景象,消毒水的气味浓重刺鼻。 “橙子!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一张大脸在我面前乱晃,那人又哭又笑,像个神经病。 我用尽全力才集中精神,认出是桃子,费力地问:“桃子……你……也死了?” “放屁!你才死了呢!”桃子脸一板,开口就骂,“呸呸呸!你没死,我也没死,谁都没死!” “我还活着?”我愕然问,“我明明记得我死了的。” 桃子眉头一皱,骂了一句脏话:“死你麻痹!橙子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老娘也要追到阴曹地府把你揪回来!你他妈给老娘好好活着!陪老娘一起受苦受难!” 我苦笑:“居然还活着,真是挺意外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自杀?墙上的‘我没有’又是什么意思?”桃子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卫砺呢?你妈呢?他们都上哪儿去了?” 我惨笑着问:“你信不信,我妈下了堕胎药害了我的孩子?” 桃子呆了呆,断然道:“不可能!” “是吧?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上,因为我怀着孕绝对不可能给程萌换肾,所以她先害死了我的孩子,然后磕头下跪地求我去给程萌换肾。”我面无表情地问,“程萌死了吗?” “还没。”桃子呆了呆,一脸震惊,“她是你亲妈啊!她怎么忍心?!” “是啊!我也想问问她,她怎么忍心啊!”我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 桃子抱住我,泪流满面:“那卫砺呢?” “如果我说,卫砺以为我受不了我妈的哭求,答应换肾,为了怕他反对,所以吃了堕胎药,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你信不信?” 桃子整个人都蒙圈了,缓了好一会子,她才说:“不可能!卫砺怎么会那么没脑子?!他又不是傻/逼,怎么会相信你自己害死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说,纪蓉弄了一份假的通话记录,是我跟季成藕断丝连,柔情蜜意,有图有真相,又有我跟我妈的对话视频,你信不信?” 桃子一脸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像三观都毁了似的。过了很久,她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原来是她!” “你信?”我问,既讽刺又好笑。 桃子握住我的手,笃定地说:“我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咱俩认识有二十年了吧!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么?” “可是卫砺不信。”我惨笑,无可奈何。 桃子含着泪骂我:“所以你就自杀?!你个傻/逼!橙子!你简直就是傻/逼中的战斗机!你死了,让那个女人得意去?!你肚子里那颗蛋就白死了?!你甘心?!” 我不甘心,所以我又活了。 “既然没死成,你他妈就给我振作起来!谁欠了你的,你他妈给我像个人一样讨回来!别他妈装怂包!”桃子大声骂我,声嘶力竭,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萌生求生的意志。 既然我没死成,那就是老天爷给我机会报仇,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那么傻乎乎地任人宰割! 我把悲伤埋在心底,不去想卫砺,不去想我的委屈,我要报仇!要狠狠地讨回所有的帐! 我配合治疗,拼命养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了血仇,我什么苦都可以受! 桃子一直陪着我,她直接把家搬进了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地陪着我。 卫砺自始至终没有现身,即便我自杀了,他也无动于衷。 也许,他根本不知道我自杀,他说过了,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妈也没有来过,大概是确定了我不会救程萌,所以彻底舍弃了我这一步废棋。 纪蓉更没有来过,她现在应该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忙着陪伴卫砺,好趁虚而入,取代我在卫砺心目中的地位。 桃子是个很倔强的人,她知道卫砺无论如何不会相信我,也没动过去找卫砺的念头,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帮助我养身体。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 帝都十/月底的风很冷,吹在身上,冷到了骨子里。 我看着映在玻璃门上的人影,憔悴消瘦,面色蜡黄,形容枯槁,跟活僵尸似的。 “这个样子怎么能报仇呢?”我冷笑,对桃子说,“桃子,你见过最坏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就像那两个杀千刀的那样!”桃子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低低的咒骂,“她们就该剁碎了丢进河里喂王八!” “你信不信,我能比她们更坏?”我淡淡地问,对着玻璃门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人,我是禽/兽。” “我陪你一起当禽/兽!”桃子握着我的手,粲然一笑,“橙子,咱们这样的人,其实天生就是当禽/兽的料!” 没有人天生是当禽/兽的,所有的禽/兽,都是被禽/兽不如的人逼出来的。 离开医院,第一站就是商场,化妆品、衣服、包包,买了一大堆,然后去做了个美容,买了很多补品,我需要尽快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我有钱,银行账户里几千万的存款,那些都是我自己挣的,也有卫砺给的,这些年存下来,三四千万总归是有的。 帝都是卫砺的天下,没有我施展手脚的余地,我和桃子回了a市,准备先做短暂的休整,顺便详细地规划一番。 就在我住院的那段时间里,程萌死了,听说是医疗事故,具体原因我不清楚。程芳菲疯了,精神失常,胡言乱语,冲到大街上,见到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就拉着人家叫“萌萌”,最终被车撞死了。 看似天灾,其实人祸的成分很大,不用想,我都知道这里面少不了纪蓉的份儿。 程芳菲一死,纪蓉做的所有龌龊事就都被埋进了棺材里,再也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听说程萌和程芳菲的死的时候,我很平静,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甚至程芳菲死了,我还笑了。 我孩子的仇,报了一半了。 还有另一半没报,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回到a市之后,我开始谋划复出,我需要一个跻身上流社会的平台。 单凭我自己的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报得了仇,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外力援助,只要有人愿意帮助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做。 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良知,包括我的命。 作为一个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明星,要想重新回到公众视野,其实很简单,随随便便一点小事就能炒作起来。 我选择了初见酒吧,那个我悲惨命运开始的地方。 我和桃子打扮得像上流社会的名媛贵妇一样,每天出入酒吧,物色着合适的助力。 这里有的是好/色如命的男人,只要我肯堕落,绝对有人愿意接住我。 在酒吧一连混了三个晚上,有好几个男人来找我搭讪,我现在虽然是过气明星,可是因为跟卫砺订婚取消、结婚取消,还是很有话题性的。 男人都有虚荣心,玩大明星、玩大人物玩过的女人,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有一种刺激感,很多人对此相当热衷。 我只钓男人,喝喝酒调调/情,勾/引起他们的色/欲之心,却不更进一步。 我在等,等一个大人物。 木林森以前每天都会来初见,我想,就算他现在不是每天都来,我在这里等,总能跟他来一场偶遇。 果不其然,第四天,我等到了木林森。 我端着一杯鸡尾酒上前,笑着对木林森说:“木先生,好久不见。” “诺诺!你怎么在这儿?”木林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好久不见。”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前任老板,今天我请客,算是感谢木先生的知遇之恩。”我笑得妖娆多姿,风情万种。 我不确定木林森对我有没有意思,我想,男人应该不会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而我的目的也不是利用木林森对付处在卫砺羽翼下的纪蓉,木林森没有那个能力,我只需要他捧我,让我再次站在明星的高度上。 我要大火,只有火了,才有更好的机会向上爬。 “你都说我是老板了,老板怎么好意思让员工请客?”木林森笑了,朝我举杯,然后一扬脖子,把杯子里的酒全干了。 我笑着抿了一小口:“老板不愧是老板,这魄力,我等小女子可不敢奉陪。” 木林森哈哈大笑:“现在在哪儿发展呢?” “都这把年纪了,人老珠黄,还谈什么发展?娱乐圈小鲜肉当道,我早就成了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了。”我半真半假地感慨,晃荡着杯子里的酒,不胜唏嘘,“多怀念以前在天海的日子啊!那时候年轻漂亮,一鸣惊人,现在老了,落魄了!” 木林森绷不住笑了,右手食指隔空点了点我的脑袋:“你呀!从前就这么爱胡说八道!你要是想红,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以前沉寂了那么久,都能分分钟翻身,现在在娱乐圈混了那么多年,资源人脉都有了,岂不是更简单?” 238 上/位 “木老板说得轻巧!我把前任老板炒了,谁还敢收留我?我现在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别说红了,饭都快吃不起了!这不,正打算向木老板你借点钱买米下锅呢!”我斜着眼睛看着木林森,淡笑着拂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木林森的眼神闪了闪,晦暗莫名,片刻,他试探着问:“要是你最近没有什么明确的打算,不如……考虑一下天海?” “这……不太好吧?我是从天海出去的,还能再回去?”我假作迟疑,只是语气里却带着很显而易见的向往。 “为什么不能?”木林森大笑,伸手一拍我的肩膀,“以前合作过,以后合作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不是吗?” 我知道木林森会接住我递出去的橄榄枝,毕竟我的实力在那儿摆着,捧我要比重新培养新人合算得多。 “这……既然木先生好心收留,我要是再怕这怕那,那岂不是太对不起木先生了?”我挑眉一笑,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木林森回应了我的握手,打了个响指,又叫了一杯酒,跟我碰了杯:“合作愉快!” 十二点钟的钟声响起,我对木林森说:“木先生,时间到了,我该回家了,明天见。” “你是灰姑娘吗?这么守着十二点!”木林森好笑地看着我,“明天早上八点,总裁办公室。” 我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在舞池里找到热舞的桃子,拉着她一起回家。 “怎么样?”一上车,桃子就收起了那副不良妇女的模样,焦急地询问。 我勾唇一笑:“你猜。” 桃子笑着擂我一拳:“真有你的!” 一夜无眠,心情很激动,根本平静不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顶着一副熊猫眼去了天海,桃子送我到天海大楼的大门口,郑重地嘱咐:“去吧!小心行事,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放心,我有分寸。” 在去往十五楼总裁办公室的路上,我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狂跳,复仇行动正式开始! 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着,木林森正在等我,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温热的咖啡。 我端起咖啡杯捂手,笑道:“木总还是那么关心员工!这样的好老板,怎么让人不心甘情愿地卖命?” 木林森笑笑,没理会我的打趣,开门见山,跟我谈起了合作的具体事宜。 我淡淡地笑着听,没有插话,等到木林森说完,才轻描淡写地说:“我是木总一手栽培起来的,绝对相信木总,也绝对服从木总的领导,您说怎么办,我全力配合。” 木林森笑得十分爽朗,大手一拍我的肩膀:“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员工!” 我长吁一口气,半真半假地感慨:“那我就放心了!有最高上司罩着,我不红都没天理了!” 木林森看了看手表,对我说:“十分钟后我有个会议,你先去找向东,他会把近期公司的动态情形给你解说一下。” 我柔顺地点头,姿势优雅地站起身:“好的,那我就先下去了。” “中午请你吃饭,庆祝一下咱们的三度合作。”木林森的语气很平和,笑意很温暖。 我回他一个很温暖的笑容:“上班第一天老板就请客,我真是太荣幸了!” 木林森哈哈大笑,摆了摆手:“去吧!” 出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我长吁一口气,定了定神,去找向东助理。 我的终极目标不在木林森身上,但如果能吸引得他的注意,对我上/位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说过,我已经不是人了,我是禽/兽,而禽/兽,是没有任何顾虑的,什么名声,什么道德,我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一点:报仇! 向东是木林森的特别助理,他向我详细解说了公司近期的动态以及一些大的项目,并且帮我规划了一下接下来的复出计划。 娱乐圈不好混,木氏这几年并没有捧出多么红火的新人来,也正因此,木林森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我收归旗下。 十一点钟,木林森打电话给我,说让我去地下车库。 一上车,木林森就笑着说:“诺诺,你这可真是年纪大了,行动迟缓,从十五楼到这里,居然用了足足半小时!” 我赧然一笑:“今天有点不舒服,跟卫生间死磕了无数次,真是不好意思,让木总等了那么长时间。” “要紧么?”木林森眉头一皱,关切地问。 我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吃了两大桶冰淇淋,晚上又喝了不少酒,肠胃受不了,没事的。” “你就作吧你!”木林森丢给我一个白眼,手指戳着我的脑门子,这一次,他的手指戳到了实处,戳得我脑袋一栽一栽的。 我捂着脑袋,半真半假地叫:“哎呦!好疼!完了!完了!脑震荡了!我傻了!生活不能自理了!” “没事,我养你。”木林森笑着接过话,话锋一转,“你那么能吃,正好可以解决掉剩饭剩菜。” “你!”我愤愤地瞪他,“当我是狗啊!这年头,狗都不吃剩饭剩菜了好吗?!” 木林森大笑,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乖!来,叫一声我听听!” 一路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无比欢乐。 第二天,木林森就丢给我一份工作计划表,先是安排我上一些公司自家旗下的活动,然后帮我寻找更大的平台,增加曝光率。 我不急,真的,我一点儿都不急。 卫砺说过,要玩就玩大的。我到现在都还记着,当初他一步一步整垮程信义、整死程才、沈欢、江氏的局,简直就是经典教材。 工作上的事情很顺利,有木林森的大力扶持,我的复出顺风顺水,加上原本的人气积累,获得了很好的反响,仅仅回到天海十天,就有综艺节目来找我,而且是一档重量级的歌唱节目。 木氏也开始为我量身打造专辑,因为是力捧,几乎全公司的资源都优先供我使用,仅仅一个月,主打歌就问世了,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然后出专辑、真人秀,甚至参演了一部大导演制作的电影,演了善良的女三号,死得无比凄惨,为我积攒了很高的人气。 很快就过了年,三月份,春风给冷了一整个冬天的a市带来了温暖,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卫砺跟纪蓉宣布要在五月二十号订婚。 纪蓉还是成功上/位了,卫砺曾经那么坚定地说过,就算喜欢全世界的女人,也绝对不会喜欢上纪蓉,但是最后,他还是没能逃得出纪蓉的五指山。 “橙子,你怎么想?”看着新闻,桃子一脸焦急地问我,“那个恶毒的女人!难道我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她如愿以偿?” “不急!”我冷然一笑,阴狠地看着纪蓉挽着卫砺,小鸟依人的画面,“得到了再失去,比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更痛苦!” 她让我体会到了失去孩子、失去爱人的痛苦,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她?我要看着她站上巅峰,再狠狠地摔下来,摔得断胳膊断腿,却只能苟延残喘,连死都死不了! 沉浸在仇恨中的女人是最可怕的,我现在就处于这样一种状态,有时候,我自己都会被自己吓着,我终于成了最恶毒的那种人。 “对!咱们要一点一点折磨她!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桃子咬牙切齿,拳头握得死紧。 我看了一眼桃子,皱了皱眉头:“不过桃子,我想,你可能真的应该考虑一下你自己了,你都二十九岁了,都快过了半辈子了,难道要一直这样一个人过下去?”我顿了顿,叹道,“我一个人下地狱就好,你不用陪我堕落的。” 桃子凄然一笑:“橙子,你觉得,我真的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吗?” 我心里一凉。 难了,我和桃子,这辈子都别想当回正常人了。 桃子的有些经历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她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早就绝了对男人的念想,所以这些年她一个人死守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陪我做任何事,就是绝口不提自己。 也好,两个浑身千疮百孔的人互相抱团取暖,总好过到处碰壁,伤上加伤。 第二天去天海的时候,木林森兴奋地告诉我一个好消息,世界顶尖音乐大师、法国知名音乐人nike精心打造了一首中西合璧的单曲,希望寻找一位中国歌手来演唱,木林森把我推荐了过去,我过了初审,那边要亲自见见我,以确定是否合作。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能够合作成功,我在歌坛的地位将会有一个绝大的提升,不说一姐,也绝对是最上层的大人物。 对方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帝都,长城脚下。 再一次回到帝都,我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激动,期待,又有点儿怕。 前路茫茫,一切都是未知的,充满了变数,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着牙向前,再向前。 帝都的春天挺坑爹,雾霾特别严重,见面的那天更是不提也罢。我也是醉了,这老外是来净化空气来了吧!这种天居然来爬长城! 239 再见卫砺 到了长城脚下,我很努力才从一片雾茫茫中找到一条人影,那人特别高,戴着口罩,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嗨!美丽的中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一只大手拍上我的肩膀,那人抱了抱我,一见面就来了个热情的贴面吻。 我顿时傻眼了——这个nike,居然就是我在法国街头偶遇的老外!在山区支教的时候,他还在我们学校待了半个月呢! “云朗!居然是你!”我好气又好笑,“怎么会是你?!” “是我呀!我不是告诉你了么?我叫nike啊!”那货笑得特别开心,笑声从口罩后面传出来,一点儿滞闷都听不出来。 我是真无语了,无限怨念:“这种天在长城脚下见面,你是嫌命长是吧?” “中国有句老话,不到长城非好汉!”nike一本正经,“既然来了,走吧!” …… 于是我就这么被生拖硬拽着,在雾霾天爬了一趟长城,累成狗。 老外体力就是好,那货又是个脖子以下全是腿的,那步子迈得,我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很快我就爬不动了,赖在一边装死狗。 nike好气又好笑,死拖活拽地把我往前拽,我索性蹲下装死,他嘿嘿一笑,大手一捞,胳膊一甩,居然把我夹在腋下,蹬蹬蹬蹬地大步往前冲。 我那个郁闷啊!挣扎着要下来,他哈哈大笑,直接把我往背上一甩,没等我来得及反应,就背着我大步跑了起来。 “放我……下来……”我被他颠得都快吐了,说话都说不连贯了。 这一趟长城爬得无比郁闷,整个回程都是nike背着我的,不得不说,这货真心壮得跟头牛似的,背着一个一百斤重的成年人,居然还能健步如飞。 我是真累成狗了,三月天出了一身大汗,完全没那个心思拒绝他的背负。 回到市里,nike送我回酒店,站在房门口,对我说:“累坏了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来谈合作的事情。我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间,有事随时叫我。”然后拿过我的手机,往他手机上打了个电话,晃了晃,笑嘻嘻地说,“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 …… “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感觉身体被掏空……”我有气无力地吐槽。 nike哈哈大笑,弯下身子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好休息,明天见!” 我目瞪口呆,老外就是热情!可我是中国人啊,没他那么奔放啊! 跟传说中世界顶尖音乐大师、法国知名音乐人nike的合作算是成功了,我后知后觉地想,这货应该一开始就是属意我的,所谓面谈,估计就是逗我玩的。 我暗暗好笑,一不小心认识了一位重量级人物,莫名其妙地就走了个后门,我这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时间还早,我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娱乐新闻,居然看到了卫砺,好像是恒星的一个什么重大活动,开的新闻发布会,纪蓉站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看起来郎才女貌,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我心里有些闷,却没关电视,也没换台,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一直到这则新闻播报完毕。 那是我的男人,差几天就成了我的老公,可是这一切却被纪蓉毁了。 纪蓉害了我的孩子,抢了我的老公,甚至,就连我妈都是她害死的。 如果没有纪蓉的暗中捣鬼,程萌不会病情恶化,我妈绝对不敢铤而走险,给我下堕胎药,所有人都不会死,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打了个电话,叫nike出来泡吧。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吧里,我喝得烂醉如泥,哭得撕心裂肺。但我什么都没说,不管nike怎么问,我一个字都没说。 恨是要藏在心底的,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第二天,我在nike身边醒来,他在我床上躺着,我们俩身上都穿着酒店里的浴袍。 “你别误会!我什么都没有做!”nike在我还没开口的时候,主动举起双手解释,顿了顿,心虚地低下头,“那个……你昨晚吐了自己一身,我背你回房,你又吐了我一脑袋一脖子,我只能给你冲了一下,换了衣服,但是我真的没有做别的事情!就连冲澡,都是关着灯冲的!” “谢谢。”我的声音很嘶哑,嗓子眼里焦渴得快要冒烟了,我下了床,拧开一瓶矿泉水,直接往嘴里倒。 “你不生气?”nike跟过来,小心翼翼地打量我的神色。 我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己的行为自己负责,有什么好生气的?再说了,你不也没碰我么?我昨晚都醉成狗了,你一直照顾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有脸生气?” 真的,我不生气。别说nike什么都没做,他就是真做了,我也无所谓。 我根本没有为了任何人守身如玉的想法,我只想报仇,只要能报仇,我就是去卖都行。 nike双手合十,念叨了一句:“谢天谢地!我昨晚还想了半夜怎么跟你解释呢!” 我失声笑了:“你是吃过多少女人的亏?这都成惊弓之鸟了!” nike歪着脑袋看着我,认真地说:“没有,我是很洁身自好的好男人!”顿了顿,又说,“诺诺,你真的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孩子。” “像我这样的女人,你还是不要见的好。”我自嘲地笑笑,谁碰着我,谁倒霉。 nike一脸认真:“不!不!不!我很荣幸能够认识你!” 我咧嘴一笑,没说话。 收拾妥当之后,nike开始跟我谈合作,他向我解说了他的音乐理念,以及他对音乐的追求。 他的作品誉满全球,我一直都很喜欢,能跟他合作,真的是我的荣幸。谈了半天之后,他叹了口气,摇摇头,一脸惋惜:“你真的是我的知音,只可惜,相见恨晚!”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接话。 合作很愉快,nike根本就没有一点要面试我的意思,直接一锤定音。其实认出是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接下来,在帝都玩了半个月,逛遍了各个景点。说起来也真是挺好笑的,我在帝都生活了好几年,居然有很多地方没来玩过。 吃午饭的时候,nike对我说,他有一个朋友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他参加,希望明天晚上我能够陪他一起去。 nike的朋友肯定不会是无名之辈,而我既然回了帝都,不弄点动静出来,岂不是白来一趟?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挑衣服、做美容、做造型,好歹是明星,不能太不顾形象不是?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场宴会,我不该来。 现在太早,还不到我出现的时机,但是既然来了,也就只能随机应变,落荒而逃只会闹笑话。 觥筹交错,满堂欢声。 我看着处在人群中央的焦点,长吁一口气,整理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挽着nike的手臂,一步一步朝着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走去。 十米。 八米。 五米。 三米。 一米。 男人始终没有正面对着我们,他一直周旋在围着他的那些人中,高声谈笑,从背影就能看出他的志得意满,神采飞扬。 “嗨!卫!”nike大声朝着男人喊了一声。 男人闻声回头,笑应:“嗨!nike!” 然后,他的笑容很奇异地僵在了脸上。 我淡淡地笑着,脑袋往nike那儿靠近了一些,他很高,我穿着高跟鞋,脑袋刚好能枕在他肩膀上,倒是个挺舒服的位置。 “诺诺!”卫砺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眼睛明显睁得更大了,很快又回过神来,眼里一片寒凉,“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对nike说:“很抱歉,你的朋友不欢迎我,我先走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点迟疑。nike一把抓住我的手,皱着眉头质问卫砺:“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的朋友?!” 卫砺的脸上一片冷漠,眼里凝着深切地恨意:“她不配做你的朋友!” “是么?”我好笑地回过神,冷笑着看着卫砺,“那什么样的人才配?睁眼瞎?还是心机女表?” 我向四周环视一圈,没看见纪蓉,心里免不了有些遗憾,居然没见到她,真是没意思! nike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微微低头,冲我笑了笑:“别怕,有我在。” 我心里蓦地一暖,忍不住暗暗耻笑自己,真是没出息! “算了,你的朋友不欢迎我,我还死皮赖脸地待在这儿干什么?我先回去了,你别喝太多酒,喝醉了我可背不动你。”后面一句话既是拿那天我喝醉的事情开玩笑,也算是给我自己解围,免得太过尴尬。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冷漠的“哼”,特别不屑,满满的都是鄙视。 我是真无辜啊!谁能想到今天的宴会居然是卫砺主办的?nike也真是的,居然没告诉我! “砺,这就是你说过的音乐大师nike吧?”一道娇柔的嗓音突然横插进来,高跟鞋的声音敲击着地面,挺清脆。 我回头,看着姿态优雅、笑容得体的纪蓉,挑眉笑了笑:“好久不见。” 纪蓉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就像被重锤砸过的冰面,眨眼间布满裂痕。 240 嫁给我,我帮你报仇! “程诺!”纪蓉惊叫,声音里透着很明显的慌张。 这就慌了?我还没做什么呢! 我笑看着她的慌乱,仰起脸对nike说:“看你,带谁不好,偏偏带我,都把寿星给吓着了!” 这里是酒店专门用来举办宴会的厅堂,靠近前面墙壁的地方,是一个高出平地三个台阶的平台,平台上一张很长的桌子上摆放着香槟塔和蛋糕,背景板上亮着“happybirthday”的led灯,今天应该是纪蓉的生日。 纪蓉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咬着嘴唇看着我,一脸慌张,往卫砺身边贴近了些,紧紧地挽住卫砺的手臂。 我想,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猜到了真正的幕后凶手,她的慌张大概是害怕我的出现会再次夺走卫砺的注意,以及来源于做了亏心事害怕被发现的心虚。 nike低头看着我,温柔地笑了笑:“不欢迎我的朋友,就是不欢迎我,很抱歉打扰了纪小姐的生日宴会,我们告辞了。” nike说完,很有礼貌地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 卫砺皱了皱眉,扬高语调叫了一声“nike”,nike没回头,只是大笑着说:“真的很抱歉!我们就不扫各位的兴了,告辞!” “砺,他们……” 我听见纪蓉惶恐的声音,只听清了前三个字,就被nike拉着走开了。 上了车,我苦笑着对nike说:“很抱歉,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 nike一脸懊恼:“该我说抱歉的,没想到你居然跟卫和纪认识。” “去酒吧,我想喝两杯。”我伸了个懒腰,慵懒地看向nike,“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么?” nike皱了皱眉头:“听可以,但是喝酒不行。”随即苦笑着吐槽,“诺诺,你不知道,你喝醉酒之后特别疯,又哭又闹,我都差点制不住你!” 我尴尬地抓了抓脑袋,讪讪地笑了笑:“可是不喝酒,我不敢回忆。” nike深深地叹了口气,开车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小瓶的红星二锅头,冲我得意地笑道:“喏,咱们回去喝,起码这样你喝醉了我就可以直接把你丢到床上,不用背着你满世界跑了!” 我直接取出一瓶二锅头,打开,灌了一口。辛辣的酒进了嘴里,舌头疼得像有刀子在割,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被呛出来了,猛的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子才消停,再往嘴里灌酒,感觉就好多了。 “我不是好女人,所以nike,其实你不该跟我合作的。”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我跟了卫砺六年,哦,不,六年差两个半月。没名没分,当情/妇,就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女人,也叫女表子。” “你知道女表子的意思吧?就是女支女。”我喝一口酒,喘了一口大气,继续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被逼得不得不跟卫砺签下协议,跟他一年,然后就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他不爱我,他只爱他那个死去了八年的初恋,那时候你在法国遇见我,就是因为他要我陪他去祭拜他的初恋,我跟他大吵了一架,一个人跑上街,然后遇见你。” …… 简单地叙述了一遍我和卫砺之间发生的种种,最后,做了一个总结。 “总之,我是一个坏女人,坏到我爸我妈都不要我,我的两个孩子也离我而去,除了一个闺蜜,我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我顿了顿,惨笑着问nike,“你说,我是不是傻?我他妈算个什么玩意儿啊!居然异想天开,想要过幸福快乐的生活!你说,我是不是活该?” 没等nike接话,我接着说:“老祖宗都说过了,人呐!贵有自知之明!可惜我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所以我活该遭这么多罪!” “不是的!诺诺!”一直沉默的nike突然打断我,“你不是坏女人,你只是被这操/蛋的现实逼得太狠了!”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你那么努力地追求,你是好样儿的!”nike冲我竖起了大拇指,“你承受了那么多毁灭性的灾难,却仍然能够积极向上地活着,我很敬佩你!” 我苦笑,莫名其妙的,居然成了励志典范! “诺诺,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nike突然在路边停了车,掰过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我呆了呆,愕然问道:“你说什么?” “让我照顾你!让我给你幸福!好不好?”他执着地问,神情格外认真,就像在宣誓似的。 我绷不住笑了,自嘲地说:“我离过婚,当过情/妇,流过两次产,你说你要照顾我?” “是的!让我照顾你!我是认真的!”nike一脸严肃,神情庄严,“我信主,主不让我撒谎,所以我不会骗人的!请让我照顾你,我是真心的!” “我不在乎什么离婚当情/妇的,流产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我没有你们中国人那种传宗接代的思想,就算你以后都不能生孩子了,那也不要紧,我们领养几个就行了。” …… 这是什么情况? 我虽然一心上/位,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勾/引nike啊!他怎么就突然猪油蒙了心呢? 我整个人都是蒙圈的,不自然地干笑:“呵呵……别闹……我烦着呢!” “我没闹!你也不许烦!”nike固执地看着我,“现在我正式宣布,我要追求你!” 我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nike就打断了我的话:“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追求,那是你的权利,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因为那是我的权利!” 没办法沟通,真的。 我猛灌了一大口酒,烦躁地把空瓶往后座一扔,伸手从袋子里摸另一瓶。 nike没阻止我,而是松开手,开车。等我第二瓶酒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突然说:“如果你想报仇,那就更应该接受我了,在中国,有那个能力帮得了你的人没几个。可是我有,并且我愿意帮你。” “你这是送上门来让我利用吗?”我好笑地问,眼睛开始有些雾蒙蒙的了。 “我心甘情愿,那就不算利用。”nike认真地看着路况,咧嘴一笑,龇着一口亮闪闪的白牙,“只要你肯答应嫁给我,我可以倾尽全力帮助你报仇。” 我没吱声,有些心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答应。 大概是不想把nike拖下水吧!毕竟他对我没有哪怕一丝丝恶意,我不该害他。 “听说过max吗?”nike又问,眉眼间展现出几分得意,“整个max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都是我一个人的,这个分量,足够了吧?” 我整个人都懵了——这个nike,究竟是怎么样的大有来头?我的神呐!我居然无意之间跟欧洲最大的财团max家族的掌门人来了一场偶遇! “喂!诺诺!你傻啦?”nike腾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好笑地问,“怎么样?决定要嫁给我了么?” “你真的不介意被我利用?”我再一次确认,“不后悔?” “你值得我倾尽全力。”nike突然煽/情起来,“为了女神,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好,我答应你!我嫁给你,你帮我报仇!”我郑重地点头,“如果你确定不会后悔的话。” “妥妥的!没商量!”nike打了个响指,欢呼一声,“来中国一趟,媳妇就有着落了,果然应了那句话——中国啊,我的丈母娘!” 我“扑哧”一声笑了,无语地看着nike,这个老外的脑回路真心异于常人! 还没回到酒店,我的酒劲就上来了,吐了一车,nike不得不把我背回房间。 第二天又是两个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我身上仍旧穿着浴袍,但是浴袍下的皮肤却是光滑的,一点点异样的痕迹都没有。 nike一脸严肃,举起右手,大拇指扣小拇指,竖起三跟手指,虔诚地发誓:“我发誓我没有做越雷池的事情!”然后微微垂头,暗暗拿眼角的余光瞟我,“我承认有趁你不省人事偷偷吻你啦!但是只吻了一下而已,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别的什么都没有做哦!” …… “你们中国人讲究名正言顺,没有结婚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逾矩的事情,你放心好了!”nike一本正经,转瞬间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但是偶尔给我发一点点福利好不好?比如抱抱啦、么么哒这些。” 我好气又好笑,狠狠地瞪他一眼,起身下床找水喝。 不是说老外都很开放的吗?难道我碰上奇葩了?这货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禁/欲系的啊,怎么比我还要循规蹈矩? “诺诺,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啊?”nike突然凑上来,弯着腰把脑袋架在我肩膀上问。 他比我高了很多,我不穿高跟鞋,头顶连他的下巴都碰不到,跟他站在一起,身高上直接让人分分钟郁闷得想回炉重造。 “都可以。”我淡淡地回应,“随你。” “真的啊?那当然是越快越好啊!”nike一脸兴奋,但眼角眉梢还没来得及爬上笑意,就颓丧了,“可惜了,我是老外,要办各种手续,可能要花好几天的功夫。” “干嘛那么着急?”我有些不解,“我人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 nike只是笑,没吭声。 241 她想撞死我 nike的动作很快,说要结婚,就真的兴冲冲地去开具相应的证明,两三天的功夫,他就把一切证明都弄到手了,然后带我回a市,去民政局扯证。 第三次站在民政局门口,我的心情简直比老坛酸菜面还要酸爽。 第一次来,是跟季成结婚。 第二次来,是跟季成离婚。 现在我又来了,跟一个相交并不深的老外结婚。 一直到婚姻登记处,我的腿都是软的,手心里全是汗,哆嗦着手填了好几张表格,看着工作人员敲了章,然后打印了红本本,戳上钢印,我简直跟做梦似的,全程恍恍惚惚。 拿到红本本,nike欢呼一声,抱起我转了好几个圈。我本来就很紧张,他这么三转两转,一放手,我腿一软,直接栽了下去。 nike大笑,一把捞起我,往肩膀上一甩,扛着我就蹬蹬蹬蹬地冲了出去。 我终于结婚了。 不是跟卫砺。 而此时此刻,卫砺的身边站着另一个女人,他们应该正在兴高采烈地准备着下个月的订婚仪式。 “宝贝儿,你想在哪里举办婚礼?”nike低下头问我,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我没有回答,反问:“你跟卫砺,谁更有钱?” “max旗下的e.g,是全球最大的日用消费品公司之一,能跟美国的宝洁公司分庭抗礼;e.f的珠宝,足以跟任何知名品牌相提并论,至于采矿业、地产业、电子科技领域,那些也算是很出色的,你说,我跟卫砺,谁更有钱?”nike好笑地问我。 “那你给我整一场世纪婚礼呗!”我笑答,“起码得让我比纪蓉那个心机女表风光十倍八倍的。” nike打了个响指,胸脯拍得砰砰响:“老婆不败家,赚钱给谁花?放心!烧钱的事情,有你老公顶着呢!” “那,现在你是有夫之妇了,还要在外面工作吗?” 我想了想,说:“我跟天海签了一年的合约,这一年里,肯定是要服从公司安排的。当然,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解约。”我笑看着nike,“反正我老公有钱,付得起违约金。” nike眉头一挑:“你高兴就好!” 领了结婚证,我和nike又回到帝都。 nike说是max的当家掌门人,但他对于做生意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倒是痴迷音乐,酷爱户外运动。 他很少会去谈生意见客户什么的,用他的话来说,他这个人面子太大,一般人没那个荣幸亲自跟他谈生意。 nike以我的名义在帝都买了一套别墅,就在名爵世家别墅区,跟卫砺处于同一个别墅区,只不过卫砺在北区,我在东区,然后买了一辆白色甲壳虫代步,nike手绘了大幅大幅的熊猫吃竹子在上面。 nike说,要让我的婚礼在卫砺和纪蓉举办婚礼的那一天同时进行,各方面都血虐他们,以此给我出一口恶气,而在婚礼举行之前,他会谨守中国传统礼法,不会跟我正式在一起。 别墅是我一个人住的,nike因为酷爱音乐,前些年在帝都开了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音乐制作公司,叫做sunny,nike平时就住在公司里,偶尔会回到别墅跟我一起吃个晚饭,但是不会在别墅过夜。 我现在白天一般会去sunny,为跟nike合作的歌曲做一系列排练、录音等工作。nike跟天海那边达成了协议,将我新专辑的制作承接下来,短时间内,我不需要回天海。 作为一个热度很高的明星,我的行踪当然是很引人注目的,这一次我不再低调,任由媒体把我的新闻炒得沸沸扬扬。 媒体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卫砺很快就会发现,我不但回到了帝都,还成了他的邻居。我相信,卫砺和纪蓉,很快就会主动来找我,只是不知道会是谁先来。 我静静地期待着,我想,惊喜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送上门来,撑不了半个月。 我每天去sunny都比较晚,回来得很早,从来没在小区里与卫砺他们正面撞上过。 昨天晚上接到桃子的电话,说是要来帝都,大概八点钟能到车站,让我去接她,考虑到早高峰坑爹的路况,我今早六点半就出门了。 没想到,一大早居然碰见惊喜了。 一辆无比扎眼的黄色玛莎拉蒂迎面而来,好巧不巧,正是之前卫砺送给我的那一台。 纪蓉坐在主驾驶位置上,正一脸愤恨地瞪着我。我咧嘴一笑,冲她招了招手,摇下车窗,想着跟她打个招呼。 不料,车速本来很平缓的玛莎拉蒂居然猛地一下加速,快如闪电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去!这是要撞死我的节奏啊! 我没想到纪蓉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撞我的车,猛打了一把方向,朝着路边的绿化带撞了上去,车身斜着侧过来,玛莎拉蒂的车头撞到了我的车屁股那边,把后门都撞扁进去了。 我倒是没什么大事,就是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往前一冲,被安全带勒得很不舒服。 我探出脑袋,朝纪蓉挥挥手,大声喊话:“喂!老司机怎么成马路杀手啦?蓉蓉,你这技术退步得挺快啊!” 纪蓉没理我,一脚油门,开着车就走。 我看着她绝尘而去,淡定地打了电话报警。 肇事逃逸,罚款两千,拘留十五天,算是我送给纪蓉的订婚贺礼咯! 报了案,很快就来了相关人员拍照,鉴定责任,我打了个电话给nike,后续事故的处理有nike关照,没我啥事,我立刻打车去接桃子。 桃子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一见到我,就黑着脸冲我吼:“你是爬着来的吧?那么慢!猴子都特么进化成/人了!” 我瞪她一眼,十分委屈:“我可是拼了老命来接你的!为了你,我差点被人撞死!” 桃子见我不像开玩笑,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还不是纪蓉咯!开着那台玛莎拉蒂,把我的甲壳虫报销了。”我叹口气,挺惋惜的,“那车上的画,nike画了将近一星期呢!” “那个贱人!”桃子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玩撞车是不是?好啊!看谁撞得过谁!” “你想干什么?”我心口一哆嗦,直觉桃子要搞事情。 桃子冲我咧嘴一笑:“跟我来!” 一上出租车,桃子直接对师傅说:“去最近的推土机交易市场。” “推、推土机?你、你要干嘛?!”我吓了一大跳,“你要推他家房子啊?” 桃子龇着一嘴白牙,冲我笑得无比得意:“把那破车铲起来,扔河里去!” “你干脆整一辆起重机得了,能直接送那货上天!”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别闹!肇事逃逸,拘留十五天呢,我也算没吃亏。再说了,推土机能开进小区?门都不让进好吧?” 桃子一脸愤恨,磨着后槽牙,狠狠捶了一记车座。 “好了,别气了,时间长着呢!”我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急,不急,慢慢来,好戏在后头呢!” “你不生气吗?他们那样对你!他们!四月都快过完了!”桃子握着拳头,满眼不解。 我微微一笑,没说话。 我当然不生气!我只是恨而已! 转道去了商场,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回了名爵世家的别墅。 桃子一脸愕然:“你……你怎么又回这儿了?别告诉我你现在还跟卫畜生住在一起!” “我现在跟他们当了邻居。”我笑笑,“天天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晃,你想,谁更膈应?” “我要是你,我就干脆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窝,送他们去见上/帝,然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桃子一脸不解,“橙子,我真不明白,你干嘛非要这么折磨你自己?” “报仇有很多方法,你为什么选择了最痛苦的一种?”桃子叹着气,闷着头踢脚下的小石子,“橙子,你现在有贵人帮助,对付卫砺,应该不会太难,为什么你非要自己来冒险呢?” 纪蓉的幸福是用我孩子的命换来的,染了我妈的血,搭上了我妹妹的命,还赔上了我一辈子的幸福,我不亲眼看着她现在是怎么笑靥如花、春风得意,将来看她痛哭流涕、求死不得的时候,怎么会有更加强烈的快/感? 我们在小区门口就下了出租车,拎着大包小包,拖着箱子,踩着高跟鞋,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回家,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桃子一脸怨念,叹着气陪着我,耷拉着脑袋,也不再说话了。 卫砺固然财雄势大,但nike也不是吃素的,肇事逃逸这种事,要是搁在平常人身上,卫砺一句话就摆平了,但换了nike,恐怕他得费一番周折了。 回到家,nike已经在家等着了,见我平安回来,他舒了一口气,吓得不轻,拍着胸口说:“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转而看着桃子,笑道,“你就是诺诺唯一的朋友,桃子,对吧?” “你是?”桃子皱眉看了一眼nike,“橙子的……朋友?” “我是她老公。”nike笑得特别得意,直接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两个红本本,打开来,在桃子的面前晃了晃,“持证上岗的!” 242 他终于来了(加更) 桃子整个人都懵了,愣了十秒钟,跳着脚尖声叫道:“卧槽!橙子你干啥事了你?!你你你你居然!你居然!” 她抖着手,指着我的鼻尖,叫了好几声,劈手从nike手中夺过结婚证,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长吁一口气,一脸懵逼地感慨:“居然是真的!真的结婚证啊!橙子你居然吭都没吭一声就结婚了!” 我抿嘴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nike已经把结婚证拿了回去,小心翼翼地掸了掸,吹了吹,折好了放进口袋里。 桃子愕然:“你随身带着的?” “那是!”nike得意洋洋,咧嘴一笑,“诺诺,你带桃子去客房,我要回公司一趟,晚上下班了请你们吃大餐。” 我挥了挥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nike走过来,抱住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晚上我来接你们。” 桃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等到nike出门了,她把我拉到一边,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跟我来,慢慢说。”我拉着桃子的箱子,带她去客房,把东西草草整理一下,坐在沙发上,说,“nike是我在法国认识的,后来支教的时候,碰巧遇见,他在我们学校生活了半个月,没想到这一次的音乐大师,居然就是他。” “你跟他……是真的结婚了?”桃子一脸不可置信,“橙子,你太冲动了!” “结婚证都领了,还能有假的?”我无所谓地笑笑,“我的事,nike都知道,他愿意帮我,只要我肯嫁给他。” “为什么?他都知道了,怎么还会……”桃子的眼神闪了闪,语气有些滞色,“怎么还会要求结婚?” 我心里一闷,其实我也挺不理解nike的。他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要才有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我这样的女人,别说是娶回家当老婆了,就算是玩玩,都是玷污他。 我惨淡地笑笑:“他要结婚,那就结咯!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他对我图谋不轨么?” “橙子,你……你也别太灰心,我想,这个nike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你,不然不可能那么急着跟你领证结婚。”桃子叹口气,垂眸落寞地说,“报了仇,就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吧!”顿了顿,又道,“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再好不过了。” “桃子,你……如果有机会,还是尝试一下吧!”我握了握她的手,无力地开导。 这种生活太苦,寂寞,凄冷,毫无希望,毫无光明,什么都得自己一个人扛,就连脆弱的时候想找个肩膀依靠都是一种奢侈。 桃子只是淡淡一笑,没接话。 傍晚nike来接我们去吃晚饭,路上,他很淡定地告诉我们,纪蓉肇事逃逸,已经被抓进局子里了,那边谁都不敢得罪,最终罚了两千块钱,拘留七天。 “也不能逼得太紧了,那边惹不起卫砺,只好折中,少关两天。”nike略有些遗憾地向我解释。 “没事,时间长着呢!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我靠着后车座,无所谓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花草树木。 订婚在即,女方却进了局子,我这份薄礼送得也算是挺及时的。 这次的事情,我算是小小的占了个上风,心情不错,晚上喝了点小酒。鉴于我坑爹的酒品,nike管得很严,只准我喝了小半瓶红酒,一点儿醉意都没有,就不让我碰酒了。 我跟桃子还要去嗨,他一个大男人跟着挺碍事的,吃了饭,我就把他打发走了,跟桃子一起去血拼。 休息了一下午,我俩精神满满,去做头发做美容什么的,一直折腾到两点钟,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在离家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我们就下车了,小区里的安全工作做得非常好,路灯很多,走夜路的安全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在凌晨两点半散步,我还是头一次。仰着脸看着漆黑的天幕上疏疏落落的星子,我冲着桃子傻笑:“听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你说,我的孩子会变成星星吗?” 桃子没吱声,拉住了我的手。 我深吸一口气,回握住桃子的手,叹道:“桃子,幸好有你!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这些年能不能撑下来!” 我这辈子所有的好运,大概都用来遇见桃子了吧! 桃子突然笑了:“橙子,咱俩有多久没赛跑过了?” “嗯?”我疑惑地看着她,“这么好的兴致啊,大半夜的虐我!” 桃子冲我咧嘴一笑:“赌明天的早饭,晚到家的早晨五点钟起来做早餐!” 我失声笑了,心知她是转移我的注意力,于是很配合地点头:“好吧!但愿你放好洗澡水的时候,我能到家。” 桃子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撒腿就跑,跟中了箭的兔子似的。她是短跑冠军,平地速度堪比刘翔,我根本没法比,脱了高跟鞋提着,拼命去追,但只不过短短半分钟,我就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我叹口气,索性不追了,光着脚丫子慢吞吞地走。虽说刚才真正跑的距离也就一百多米,但却是卯足了劲儿的,一停下来,就觉得两腿酸软,挺不好受的。 我叹口气,苦笑着捶了捶腿,低低地吐槽:“老了!老了!毕竟是快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跑这么两步路都吃不消了!” 转了个路口,已经能看见家门了,直走一百米就能到,我腿酸得不行,索性往路边的草坪上一坐,托着下巴仰着脸看着星空发呆。 下一步,该做什么呢?这都四月中旬了,再有一个月,卫砺跟纪蓉就要订婚了,我是搞点事呢,还是搞点事呢,还是搞点事呢? 琢磨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闷了,于是慢吞吞地站起来,拍了拍被露水沾湿的臀部,光着脚丫子走到路上。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我的鞋呢?丢哪儿去了? “真的是老咯!忘性越来越大了!”我苦笑,凌晨的柏油路面很凉,间或踩着几颗小石子,硌得脚底板生疼生疼的。 我扶着道旁的法国梧桐,弯下身子,翘起被硌着的右脚,垮着脸拂了拂脚底,把沾上的灰尘石子拂开。 头顶蓦地笼上一片阴影,我漫不经心地笑道:“就这么几步路,你还怕我找不着家啊?居然返回来接我!” “为什么要回来?”低沉含怒的声音蓦然响起。 我脑子一懵,呆了呆,缓缓放下脚,站直身子,抬起头,缓缓将目光移到声音的来源上。 是卫砺,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胸膛,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显得有些晦暗,带着淡淡的寒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又是一声质问,怒意比刚才那一声还要沉,仿佛在短短的五秒钟里,怒意便翻了倍。 我原本是单手扶着树干的,索性侧身往树干上一靠,抄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淡淡一笑:“我老公在这儿,我当然要来了。” 卫砺眉头一皱,狠狠地瞪着我,冷声道:“我们早就完了!”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啊?我吗?”我好笑地伸出右手食指,反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讽刺地笑,“别介,我哪儿配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卫砺低吼,一副很暴躁的样子。 我一脸无辜:“我没想怎么样啊!” “不想怎么样,就把蓉蓉送进局子里了,你要是想怎么样,是不是得要她的命?”卫砺低喝,眼里怒火滔天,仿佛想要将我烧成灰烬。 我心口狠狠一疼,曾经那么爱我的卫砺,居然为了害了我们的孩子的女人而来质问我! 我垂眸看着做了精致彩绘的指甲,冷笑道:“我想做什么?哼!今天早晨明明是纪蓉故意开车撞我,是她想要我的命才对,你这么颠倒黑白,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胡说!蓉蓉不是那样的人!”卫砺想也不想,脱口反驳。 我轻吁一口气,心知这个男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爱我护我的卫砺了,强压下心里翻滚的恨意,冷声道:“卫砺,半年没见,你的脑子呢?还是说,纪蓉的石榴裙太鲜艳,把你的眼睛给迷瞎了?你是不会看行车记录仪,还是不会看小区里的监控?交警那边已经判定了纪蓉肇事逃逸,你不去问她,却来找我的麻烦,怎么着,是想跟我上演一出霸道总裁护妻记?” 卫砺一怔,眉峰蹙了蹙,沉默片刻,又说:“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我呵呵冷笑:“帝都是你家的?还是名爵世家是你家的?我爱住哪儿住哪儿,我买得起,怎么着?” 卫砺的脸色铁青铁青的,配上咬牙切齿的表情,被昏黄的灯光笼着,显得特别狰狞。 “至于你说不想再看见我,那还不简单?你闭上眼睛不就得了?”我轻蔑地瞥他一眼,闲闲地冷笑,“我去你家门口晃了?还是大半夜的在路上堵你了?现在这情形,是你骚/扰我吧!” 243 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砺被我说得哑口无言,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沉默了很久,才咬着牙恨恨地说:“程诺!我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你要是敢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呀!呵!我好怕啊!”我大笑,心口针扎似的疼。 我最爱的男人,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不但没有安慰我陪伴我,反而跟我一刀两断,连我自杀他都无动于衷,现在他又为了害我的人,大半夜的堵我、威胁我。 我还真是爱对人了啊! “卫砺,你又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我凄凉地惨笑,叹道,“我就不信,难道你真的没有怀疑过吗?” “没有高人相助,单凭着两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农村夫妇,他们能想得出那么多点子躲避公安部门、铁道部门的追查?” “程芳菲晕倒在门口,我都没心软,我怎么可能因为不舍得她掉几滴眼泪,就宁可拿掉自己的孩子、搭上一辈子的健康去救程萌?” “做透析的人那么多,别人都能活十几二十几年,为什么程萌会在短短半个月里病情恶化?” “今天早晨,纪蓉看见我,为什么要开车撞我?玛莎拉蒂撞甲壳虫,那是要我的命啊!卫砺,难道你要告诉我,纪蓉是气不过我害死自己的孩子,所以想要替我的孩子报仇?” 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我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苦笑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要是肯信,当初也就不会那么绝情地抛弃我,甚至连我自杀,差一点点就死掉你都没露面!” “自杀?!”卫砺倏地眯起了眼睛,瞳孔紧缩成一线,“你自杀了?” 我伸出右手,手腕上有一道已经不太显眼的疤,就着昏黄的路灯光,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已经认定了我是心狠手辣、水性杨花的女人,跟前夫藕断丝连,跟亲妈勾结害命,别说我自杀没死成,我就算真的死了,你也会认为我活该。”我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卫砺的眼睛,冷然道,“但是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要是乐意的话,麻烦帮我带句话给纪蓉,她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卫砺皱了皱眉头,往我手腕上瞥了一眼,冷声道:“要我相信你,证据呢?你妈亲口要你去换肾,这是假的?通话记录、开/房记录,这些都是假的?” 我苦笑,这些东西做得太细致,根本没办法查。我不知道是纪蓉买通了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还是有高手帮她黑进系统伪造了这些东西,但是不论是哪一点,我都无可奈何。 即便现在有nike的帮助,那些东西的存在我也已经无法改变了,走法律途径更是不可能,调查取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没话说了吧?”卫砺勾唇嗤笑,冷冷地瞪着我,眼里恨意深浓,“程诺,你不该回来!” 我没吱声,我既然已经来了,就没那么轻易罢休,总得把这么多笔血债讨回来! 夜越来越深,我越发困倦了,打了个哈欠,笑看着卫砺:“这会儿该有三点了吧?卫老板大半夜的不休息,跟我在这儿唧唧歪歪的,不怕娇妻知道了跟你生气啊?” 卫砺眉头皱得死紧,眯着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我大笑,双手猛地搭上他的胸膛,用力一推。卫砺没防备,居然被我推得踉跄着退后了几步,眼里闪过一丝狼狈。 我冷笑着递给卫砺一个厌恶的白眼,背身就走,虽然鞋子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但光着脚丫子,我照样走出了红地毯镁光灯下的高傲。 我不在乎卫砺现在的反应,是厌恶,是鄙弃,是憎恨,还是别的什么。我来,是报仇的,是冲着纪蓉来的,跟卫砺无关。卫砺如果无视我,那最好,如果他一心一意护着纪蓉,那么,对不起,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直走到家门口,我轻吁一口气,走上前,在门口的密码锁上输入了指纹,然后按密码。 腰间蓦地一紧,一股大力把我往外一拽,我根本站不稳,被那股力量带得踉跄着往后退,跌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是一个熟悉的怀抱,却带着陌生的气息,淡淡的百合香气充盈着鼻端,熏得我只想吐。 我没回头,冷笑着垂眸看着死死扣在腰间的手,淡声问道:“怎么?纪蓉才被关一天,你就憋不住了?” 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扣在我腰间的手越发紧了,似乎想把我的腰硬生生勒断。 “要是实在憋不住的话,可以去花点钱解决一下。”我回头,仰着脸笑看着卫砺,“我现在已经不卖了,麻烦卫老板放开我。” “程诺!”卫砺咬牙切齿,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脸无辜,惊奇地问:“大半夜的,你堵我,威胁我,追着我一直走到家门口,居然问我想干什么?我干什么了?” 卫砺气息一滞,抿了抿唇,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无力道:“当初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多做追究了,程诺,我不管当初发生了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够消停点,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我绷不住笑了,双手扣住卫砺的手,一用力,他顺势松开了我的腰,我回过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满眼讽刺:“卫砺,什么叫你不想多做追究?当初死的,那可是我的孩子!我妈!我妹妹!你不管发生了什么,可是我要管啊!还不要再来打扰你的生活,我骚/扰你了?威胁你了?现在貌似是你在打扰我吧!” 卫砺阴沉着脸,眼神越来越冷,等我说完,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冷冷地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任何证据,现在你妈死了,更是随你怎么说。这半年以来,蓉蓉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任何不好,甚至那次你来她的生日宴会,回去之后她没也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程诺,我很想相信你,你没有害我们的孩子,你是被人陷害了,可是程诺,我找不到哪怕一点点能够令我信服的证据!哪怕一点点!一点点都没有!”卫砺暴躁地低吼,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会选择毫不犹豫地相信你!可是程诺,一点点都没有!” “宫外孕那次,你哭,你闹,你要跳楼,那时候你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可是这一次,孩子已经在你肚子里快五个月了,孩子没了,你呢?你出院之后做了什么?你去逛商场,买衣服买包包买化妆品,你去做美容做指甲做spa!你去酒吧钓男人,周旋在一群老男人之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没过多久,你就傍上了一个比我更年轻、比我更有钱的男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卫砺的眼睛通红,双眼喷火地瞪着我,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实质,我想,我的脸肯定已经被他的怒火烧成马蜂窝了。 我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更笑不出来。 原来他有关注过我。 可是他的关注点不在我如何悲痛欲绝,如何生不如死,而在我振作之后为了报仇不择手段! 这个男人,到底还是选择了怀疑与背弃。 我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惨然笑道:“还记得你一开始是怎么骂我的吗?贱人,不要脸,女表子,出来卖的,当了女表子还要立牌坊……你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既然我那么不堪,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亲手杀死,还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出来的?”我垂落眼帘,不敢看卫砺的眼神,“对于一个丧心病狂的贱女人,你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我转身,背对着卫砺,咬了咬下唇,冷然道:“既然知道我傍上了一个比你年轻、比你有钱的男人,那你最好对我客气点,否则我随随便便吹个枕边风,你跟你的小娇妻只怕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威胁我?!”卫砺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突然炸毛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拽,我不由自主地转了半圈,被他狠狠地摁在墙上。 我看着卫砺阴鸷的目光,轻蔑地笑了:“你以为现在的我,还是当年那个懦弱无能、任人欺侮的丧家野狗?现在我可是欧洲最大财团掌门人的女人,动我,你还没那个资格!” “是么?我没那个资格?!”卫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如同暴怒的野兽一般,“我就让你看看,我他妈有没有资格!” 他直接把我拦腰一抱,大步走向围墙的阴影。 我想也不想,用力一口咬下去,顿时满嘴铁锈味。卫砺痛呼一声,反咬住我的唇,在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挟着雷霆之怒,以不可抗拒的强势…… 244 还恨我,是么? “怎么?不是说我没资格动你么?”卫砺阴狠地笑。 我发誓我从没这么恨过卫砺,这一刻,我恨不得他死! 我狠狠地“呸”了一口,吐了卫砺一脸带血的唾沫:“你他妈就是个畜生!禽兽不如的畜生!” 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努力睁大眼睛瞪着他。我要看清楚!看清楚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是如何羞辱我、如何折磨我的! 卫砺结束的时候,天上的星星已经隐没得差不多了,东方只残余了一颗启明星,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光熹微。 新的一天来了。 我的恨意,随着这一夜惨无人道的折磨,达到了顶峰。 卫砺厌恶地瞥我一眼,用极快地速度扣好皮带,抚平衬衫上的褶皱,然后从裤兜里掏出钱夹,抽出三张红票子扔在我脸上。 “就当是刚才的女票资。”他冷笑,目光中带着高高在上的人对于最低贱的女表子的鄙弃与厌恶。 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墙壁挡着,我估计我连坐都坐不住。 “看样子,你那个娇妻没能满足你啊!”我笑着捡起钱,折了两下,卷成一个小卷,抖着手将钱塞进卫砺手里,“你还是拿着这些钱,让你老婆去红/灯区,找个小姐好好学学怎么服侍男人,否则以后还有那么多年,你一直吃不饱,那多不好!” “你!”卫砺气结,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 “轻点!好歹也是帝都最贵的房子,几千万呢!砸坏了我心疼!”我咧嘴一笑,虽然已经狼狈到了极点,但还是用尽全力维持着冷傲的笑容,尽可能不在卫砺面前输了气势。 “该死的!程诺!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无耻、最下贱的女人!”卫砺咬着牙低吼,好像自从再见以来,他连一句好好的话都没有对我说过,每一句话都是吼出来的,无一例外,都带着冷笑与不屑。 “我这么无耻、这么下贱的女人,居然值得卫总这样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大半夜的跑来,还真是挺成功的呢!”我咬着牙,扶着墙壁勉强站起来,挺直腰杆,笑道,“只是卫总,建议你去做个检查,毕竟我是个卖的,不知道上过多少男人的床,万一害你染了病,那可就煞风景了。” 卫砺的眉头皱得死紧,脸黑沉沉的,跟要下大暴雨似的。我冲他展颜一笑,理了理头发,眨了下眼睛:“现在我已经从/良了,不干那档子事儿了,刚才的事情,就当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免费赠送一次特殊服务,以后卫总要是再有需求,我可以介绍以前的姐妹给你,有折扣,还不抽成哦!” 我说完,就扶着墙壁缓缓地往前走,想要绕到前门回家。 撕心裂肺地疼,卫砺那孙子粗暴起来简直就不是人。 我暗暗地咒骂卫砺祖宗十八代,不料,刚走出两米远,蓦地,一股大力把我扯进了怀里。 我暗叹一声,简直要气笑了。 这特么有完没完了?! 不料,卫砺只是从后面紧紧地抱住我,没说话,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我有些不解,暗暗戒备着,没反抗。卫砺抱了我很久,而后愀然一叹:“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诺诺,你不该回来的!”话音落,手放开,随之,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远。 还恨我,是么? 那就好。 如果他对我连恨都没有了,那我还有什么施展手脚的余地? 我没回头,立即举步向前,一刻也没停留。 天还没有大亮,目测最多五点钟,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扶着楼梯扶手,艰难地上楼回房,放水洗澡。 我摸着唇上的血痕,阴森森地看着镜子里阴寒的眼睛,暗暗想着,卫砺,你不是让我消停点么?好啊!我消停,我保证,我会很消停很消停! 脖子上的伤口一泡进热水里,生疼生疼的,疼到我忍不住咬着牙嘶嘶地抽冷气,身下的那处更是钻心钻肺地疼,我哭笑不得,那地儿既不能贴创可贴,又不能擦碘酒,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洗完澡,我拿酒精棉球擦了擦已经泡得发白的伤口,倒在床上睡了一觉。太困,太累,一觉睡得特别沉,一直到下午,桃子咣咣咣咣地砸门,我才不情不愿地眯缝着眼睛去开门。 桃子见我在房里,长吁了一口气,瞪我一眼,埋怨道:“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洗完澡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已经回来了,没想到一整天都没见人,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 “能不能念我点儿好?”我无语地叹口气,“我去换个衣服,出去一趟。” 桃子“哦”了一声,眉头突然皱起来了,指着我的脖子,问道:“你脖子上那些印子哪儿来的?别告诉我是被蚊子叮的!” “被疯狗咬了。”我皱了皱眉头,没打算详细说这个问题。 “他来了?”桃子凝眉敛目,一脸沉肃。 我苦笑:“其实你可以稍微蠢那么一点点的,真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那个畜生!他还有没有人性?!”桃子握着拳,低低地喝。 我淡淡一笑:“跟畜生讲什么人性?” 我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拉着桃子下楼,随便弄了点吃的东西,然后步行出小区。 好巧不巧的,居然又碰见了卫砺,他仍旧是开着那台q7,以很缓慢地速度朝着小区内部行驶,看样子,应该是回家的。 我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桃子胳膊一伸,搭着我的肩膀,将我往路里侧一拽,她自己挡在了我外面。 错身而过的时候,车子突然停下了,卫砺摇下车窗,偏过头看着我。 眼角的余光瞥到他的脸色,暗沉沉的,眼里的恨意既深且浓,一点儿都没有消减,好像半夜的那一场,不但没让他纾解,反而更给他添堵了。 我淡定地走过去,倒是桃子,对着车窗重重地“呸”了一口,随后,卫砺就抬手抹了一把脸。 我有些想笑,肩膀抖了一下,桃子大笑着骂了一句:“艹他妈的,这年头的畜生,越来越特么人模狗样了!” “跟畜生一般见识,不嫌掉份儿?”我轻描淡写地说,没回头,在我这个角度,已经看不见卫砺的脸了,但是我猜,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桃子大声说,“所以橙子,有些人没能在一起,其实是好事,毕竟人跟畜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没等我接话,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变大,q7的车屁股眨眼间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桃子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得意洋洋地回过身,冲着卫砺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口:“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畜生,跟你的女表子天长地久去吧!” 我淡定地拉了桃子一把,平静地说:“你确定这么好的天气,要跟女表子和狗死磕?还是陪我去买车吧!” 甲壳虫报废了,日常行动顿时不方便了很多,我现在急需买车,而且,为了防止纪蓉再次撞我,我得选个抗撞击能力强的。 最终选了一台别crosse,车子很大,跟我不高也不壮的身形显得很不搭,但是这车耐撞,下次再看见纪蓉,她不撞我,我都怕我会控制不住去撞她。 因为身上留下了卫砺的痕迹,我怕nike看见了会心里不舒服,于是找了个借口,拉着桃子去附近玩了两天。 其实我心里对nike还是很有愧疚感的,毕竟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合法妻子了,他还没有碰过我,我却被卫砺给强上了。 但那种事情,我一个弱女子根本反抗不了,总不能真的去撞墙,去咬舌自尽吧?我是来报仇的,命都没了,谈何报仇? 等到身上的印子消了,我就回来了,车子的牌照也办下来了,我开着车去了一趟sunny。 nike正盯着电脑,目不转睛,一副很沉醉的样子。我在沙发上坐了十来分钟,他才醒过神来,见我百无聊赖地翻着杂志,懊恼地说:“怎么来了也不叫我?等了很久吧?” “没有。”我放下杂志,想了想,对nike说,“你……以后住在家里吧!” 245 我要源缘的抚养权 nike眉头一挑,微微一笑,问道:“怎么突然主动邀请我回家住?” 我心里有些虚,犹豫着要不要告诉nike他老婆被别的男人给那啥啥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 再怎么大度的男人都容不下,即便nike一直很温柔很顺着我,我还是别自找麻烦,也别给他添堵了。 “就是……看你住在公司太辛苦了。”我躲闪着不敢看nike,生怕泄露了心虚。 其实我想让nike回家来住,一方面是我愧对他,另一方面,他每天都回家,卫砺会忌惮些,不敢轻易乱来。 nike笑笑,起身走到沙发前,挨着我坐下,侧眸看着我,认真地说:“诺诺,我答应过你,举办婚礼之前,绝对不做任何越雷池的事情,所以……”他顿了顿,苦笑道,“我还是在公司住着吧!” 我突然有些讨厌nike的固执,烦躁地脱口而出:“我早就不是处了,你干嘛非要守着什么婚礼不婚礼的?再说我们不都领了结婚证了吗?” nike拉起我的手,神态无比认真而虔诚:“诺诺,我不许你这么妄自菲薄!” 我垂眸,落寞地笑笑,我这样的女人,居然还会有人珍惜?可我是怎么回报他的? “诺诺,我同情你的不幸,更懊恼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没能及时救你脱离苦海。现在你大仇没报,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我理解,也体谅你的不容易,所以诺诺,我愿意等。”nike捧起我的脸,在我脸颊上贴了贴,笑意温暖如春日阳光,浅蓝色的眼睛亮闪闪的,像凝着满满的海水,“诺诺,我等你把所有的心事都了结了,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的时候,再全心全意地成为我的女人。” “急着领结婚证,是怕你反悔不肯嫁给我,所以我才要趁你刚一松口的时候就把这事儿给办了。但是诺诺,我不想逼你,我知道你现在还没准备好全心全意地成为我的女人。”nike温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作为一个绅士,趁人之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要是再在你还没有从创伤中恢复过来的时候,再做什么违背你意愿的事情,那我还是不是堂堂max家族的掌门人了?” “诺诺,我有我的骄傲。”nike郑重地说,“我等你全心全意、真真正正嫁给我的一天!”顿了顿,给我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我相信,我不用等很久的!” 我抿了抿唇,微微点了点头。搞艺术的人,通常都是很有傲骨的,他们的偏执一般人理解不了。 我默默地叹了口气,越发觉得对不起nike了,他这么全心全意地为我着想,我却每天为了以前的仇恨而绞尽脑汁在卫砺和纪蓉身上下功夫。 转念一想,我之所以嫁给nike,就是因为他承诺可以帮我报仇,这本来就是一次交换,我拿婚姻,换他的相助。 只是这一场交易,nike明显太吃亏了。 nike笑问:“今天要做的事情少,我回家吃晚饭,听说你厨艺不错,今晚考虑露一手吗?” 我点头:“好啊,你喜欢吃什么,我去买菜。” “都好。”nike展颜一笑,“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一阵晃神。 这种场景,依稀有些熟悉。 温柔的丈夫,娇美的妻子,说笑着商量今晚吃什么,平淡却温馨。 我终于过上了梦想中的日子,可是心里,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一直到了菜场,我的情绪都还很低落,打起精神挑选了一些菜,然后开车回家。 开着车,一直心不在焉的,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我愕然发现,居然到了恒星的大门口。 我趴在方向盘上,皱眉看着恒星高大的建筑。恒星一进门就是一座雕塑,雕塑下是一个圆形花坛,四月天,杜鹃花开得如火如荼,无比灿烂。 我冷冷地看着间或进出的人,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凭什么我失去了孩子,痛不欲生,卫砺却佳人在抱,春风得意? 他捧着护着的女人害了我的孩子,抢了我的男人,他却还固执地保护她,甚至要娶她,如果不让他付出代价,我这口怨气怎么平息? 我在恒星楼下待了个把小时,才慢条斯理地发动车子回家,煮了一桌子菜,然后回到卧室,闷头睡了一觉。 做了一个梦,梦见源缘正在学走路,咿咿呀呀的已经会叫“妈妈”了,醒来时,半边枕头都湿了。 恍然记起,今天是4月9号啊!源缘的生日是4月10号,明天,她就满一岁了! 我的心顿时揪起来了——回来那么长时间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源缘!按照以前卫砺对源缘的宠爱程度,他绝对不会舍得把源缘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这些天来,我遇见过卫砺,遇见过纪蓉,唯独没有遇见过源缘! 纪蓉能够想得出让人偷走源缘,以此来阻止我和卫砺订婚,可见她对源缘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疼爱心思,以后她跟卫砺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源缘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我越想越寒心,再也待不住了,想也不想,直接冲了出去。 名爵世家很大,从东区跑到北区,足有一千米,我出了一身大汗,站在卫砺家门前,弯着腰撑着膝盖,呼呼地直喘粗气。 可是,我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孩子是挂在卫砺户口下的,姓的是卫,她是卫砺合法的女儿,我虽然捡了她,养了她,可是在法律上,她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腿一软,颓然坐在地上,手扶着膝盖,呆呆地望着眼前华丽的大门。 一道门,隔断了我和卫砺六年的感情,也隔断了我和源缘的母女之情。 身后突然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很尖锐,猛的将我从颓丧中拉了出来。 我没站起来,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卫砺那台熟悉的q7保险杠距离我的后背不到半米远。 我苦笑,低声叹了一句:“踩刹车干什么?直接碾上来多好!” 车窗摇下,卫砺探出头来,冷着脸冲我吼:“你来干什么?!” “散个步而已,你激动什么!”我漫不经心地说,扶着地面慢吞吞地站起身,沿着柏油路面继续往前走。 绕一圈到家,起码半小时,差不多也该六点了,刚好赶上开饭。 走了也就三米远的距离,身后蓦地传来一道暗沉沉的嗓音,特别近,像是从我耳边发出的。 “不是说不来打扰我的么?那你来是做什么的?别告诉我你只是散步到我家门口,累了,所以休息一会儿。”卫砺轻蔑的讽刺声,带着呼吸间喷出来的热气,一阵一阵地拂在我耳畔。 “这里有我牵挂的人。”我回身,卫砺果然离我很近,他的胸膛都快贴到我身上了,我微微一笑,凉凉道,“不过,跟你无关。” 卫砺皱了皱眉,没等他接话,我直接挑明:“我想要回源缘的抚养权。” 卫砺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眼神冰凉地盯着我,唇边渐渐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 “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弄死的女人,居然会在乎一个捡来的孩子?”卫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眉眼间的讽刺越发浓烈。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卫砺是脑子里装了满满的大粪吗?我连捡来的孩子都能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又怎么可能亲手害死我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我捡来的,也是我一手照顾的,你收养这个孩子是受我所托,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大概也不会再乐意养着她了吧!”我叹口气,挺心疼的,源缘那么小,一直待在纪蓉眼皮子底下,指不定会怎么被作践呢! 纪蓉现在当然不敢怎么亏待源缘,毕竟现在她还没有嫁给卫砺,暂时不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一旦她嫁给卫砺之后呢?纪蓉那么恨我,对于我留下的孩子,纪蓉还不生撕了她! 至于卫砺,他那么恨我,就算不会迁怒到源缘身上,对于源缘,恐怕也没有什么怜爱之心了吧! 卫砺冷冷地瞪着我,唇角残酷的笑容像刀子似的那般锋锐:“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在意源缘!只是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我怎么可能会把源缘交给你!” 我气息一滞,心口一抽。原以为卫砺应该巴不得尽快把源缘送走,没想到,他居然拒绝了我的要求。 转念一想,是了,他那么恨我,怎么可能如我所愿?我越是想要源缘,他越是不会把孩子给我。 我还是没能忍住,脱口道:“你不肯把源缘交给我,我也不强求,只是我跟你的仇恨,跟孩子无关,源缘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你能够好好待她,别让她受苦。” 卫砺冷哼一声,没接话,只是眼神越发不屑,好像我刚刚提了一个多么过分的要求。 “如果可以……我想看她一眼。”我心口闷疼闷疼的,怕卫砺不答应,连忙加了一句,“我就是想看看她,知道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卫砺冷笑着逼近一步,胸膛抵到我胸前,阴森森地说:“当然不可以!我为什么要让你放心?程诺,你听着,源缘姓卫,跟你无关!” 246 好恨!真的好恨! 我深吸一口气,硬挤出一个虚弱的笑:“你还记得源缘姓卫,那就好了。” 源缘跟着卫砺,暂时还不至于受多大的委屈,只要我加快动作,早日让他们付出代价,总有夺回源缘抚养权的一天。 我落寞地回身,恹恹地耷拉着脑袋走,心情很颓丧。 来的时候,是攒着一股劲,一心想看到源缘,可是来到之后,我就后悔了。 不该来这一趟的,不但没有见到源缘,反而让卫砺知道了我的一个弱点,如果他利用源缘来对付我,我还真有些慌。 这一次卫砺没拦我,等我走出去很远,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吧,身后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我下意识往路边撤了撤身子,停住脚步,等着车先过。 不料,车声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下了,一道阴沉滞闷的声音响起:“我把源缘带来了!” 我先是一怔,继而惊喜地回头,就见卫砺已经下车了,正弯着身子,从后车座那边往外抱源缘。 我呆了呆,快步迎上去,卫砺把源缘抱了出来。 小家伙脸蛋白白嫩嫩的,胖了不少,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又黑又亮,显得特别机灵。小嘴红红的,流着口水,嘴一咧,露出几颗尖尖嫩嫩的小白牙,真的是看一眼,让人心都萌化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张开双手想抱抱源缘,源缘却躲了一下,大眼睛里闪出惊恐,脑袋埋进卫砺颈窝,使劲儿躲。 我咬了咬嘴唇,心里特别难受,刀割似的,疼得不行。我捂住嘴,强忍住呜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源缘,一眨也不敢眨。 卫砺冷冷地盯着我,眼里的讽刺渐渐淡了,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沉沉地说:“我以为……你会去找季成的。” 我跟季成早八百年就断了联系好吗?我从来就没有动过去找季成的念头! 我想,纪蓉之所以会想到利用季成来污蔑我,应该是我跟别的男人没有什么太近的往来,季成是唯一有可能跟我扯上关系的人。况且我跟卫砺纠缠得越来越深,其中也有季成的原因在,往这上面扯,卫砺更容易相信。 “没想到,你居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勾搭上了nike!”卫砺冷冷地笑看着我,“nike比季成可强太多了,程诺,你的选择是对的!” 我完全屏蔽了卫砺的话,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我无所谓。 我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那就足够了。 我抖着手,想要摸摸源缘的小脸,源缘却一个劲儿地躲,特别害怕。我叹口气,无奈地转回身,默默地垂着头,迈着沉滞的步子往前走。 身后久久没有动静,我没回头,慢吞吞地走着,一直到拐过弯,再也看不见卫砺和源缘。 到家一看,nike已经回来了,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见我进来,笑道:“再不回来,我就要打电话催了。” 我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回来了,累了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再开饭?” nike拍了拍沙发,冲我勾了勾手指:“过来,陪我说说话。” 我柔顺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nike侧过身,一手撑在沙发上,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看到孩子了,就是源缘,我捡来的那个孩子。”我落寞地叹口气,“可是小家伙已经不认得我了,不让摸,更不让抱。” nike皱了皱眉,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小孩子嘛!分开半年,肯定认生,等以后咱们把她接回来照顾就好了。” 我强笑笑,没告诉nike我见过卫砺了,卫砺不肯把源缘还给我这码事。 “桃子呢?怎么没看见她?”nike疑惑地问,“要等她回来再吃晚饭吗?” “不用了,她今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不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先吃吧!”我拉起nike,走到餐桌前,“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几个拿手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nike笑容温朗:“你做的,我都喜欢。” 我失声笑了:“我煮泡饭你也喜欢啊!” “你就是煮砒霜,我都喜欢!”nike一本正经,眼里倏地布满深情。 我被他的认真吓到了,呆了呆,微微垂头,讪讪地说:“都做了好长时间了,大概凉了吧,味道估计不太好了,我拿去热热。” nike反握住我的手,温柔地把我摁坐在椅子上:“凉了也好吃,我都喜欢。” 气氛有些尴尬,我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先跟他干了一杯,然后倒了大半杯,想着喝点酒舒缓一下气氛。 nike握住我的手,笑道:“我承认你喝了酒之后更加妩媚迷人,但是诺诺,我吃不消啊!少喝点,意思意思就差不多了,啊!” 我脸一热,直接把半杯酒全部倒进嘴里,抹了一把嘴,呵呵笑道:“好,听你的,意思意思。” nike一阵气结,郁闷地横我一眼:“喝醉了就睡桌子底下啊!我才不要背你!” 闹了几句,我又开始喝酒,越喝,就觉得心里越苦,越难受。原本是想着借酒浇愁,没想到愁没浇下去,反而发酵膨胀,快把人胀炸了。 我知道我酒品一向不好,喝到脑袋发晕、脚下发飘的时候,我就放下碗筷,扶着桌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客厅里走,瘫倒在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盖住脸。 我心里是真苦啊! 我爱的男人要娶别的女人了,那女人还是害死我的孩子、害死我妈、害死我妹妹的凶手! 我掏心掏肺疼爱的女儿,完全不认得我了。 我嫁了一个相互之间基本上没有了解的男人,为了报仇,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nike立刻跟了过来,俯低身子来拽我蒙着脸的抱枕。我火气一阵上涌,理智顿时飞上了九重天,我一把甩开抱枕,勾着nike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上去。 nike抱住我,用力地回吻我,我疯了一样撕扯他的衬衫,扣子都被我拽掉了。我用力地啃他的脖子,抓他,挠他,他低低地自喉咙深处挤出一声难耐的闷哼,一把抱起我,往肩膀上一甩,大踏步往楼上走。 我的肚子在他肩膀上硌着,随着他的步伐颠来颠去,颠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不受控制地吐了一地。 nike连忙把我放下来,我腿一软,跌坐在台阶上,捂着脸放声大哭。 nike苦笑,把我抱起来,直接抱到卫生间,打开温水,往我身上冲淋。他简单地帮我冲洗了一下,然后用毛巾擦干,拿一块很大的浴巾把我裹起来,放到床上,拉上被子,默默地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我迟钝而又敏/感的神经,我心口一抽一抽的,蜷缩着身子,将脸埋在枕头里痛哭失声。 脑子里过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全是卫砺和纪蓉亲密无间的样子,转而又变成了卫砺对我的冷言冷语,冷漠到仿佛连多看我一眼,都会脏了他那双高贵的眼睛似的。 曾经依偎在他身边,享受他的柔情蜜意的人,是我啊! 曾经怀着他的孩子,与他一起憧憬着新生命的到来的人,是我啊! 曾经抱着源缘,与他一起享受小家伙全心全意依赖的人,是我啊!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啊! 好恨!真的好恨! 我用力捶打红木的床沿,床沿上雕刻着繁复绮丽的花纹,手捶打在上面,钻心的疼。我用尽全力捶打,试图宣/泄出哪怕一点点苦闷。 没用,一点用都没有。身体上固然已经疼到整个人都抽搐了,可心里的疼痛却一点点都没有减轻。 nike是光着脚冲出卫生间的,他甚至连浴巾都没顾及裹,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 “诺诺!别这样!”nike冲过来,摁住我的手,整个人都慌乱无措了,“诺诺,不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发疯一样地挣扎,nike拦不住,抬手一巴掌,重重地甩在我后脑勺上,打得我整个人都蒙圈了。 “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用?!你以为他会心疼吗?!”nike大吼,暴躁地用力把我翻过来,掐着我的下巴,凶狠地吼我,“你以为你这样哭,这样打,能改变什么吗?我告诉你!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卫砺跟纪蓉很快就要订婚了,然后结婚,你就是哭死,打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nike的额头青筋暴突,脸涨红了,眼睛都仿佛突出眼眶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知道你恨,你怨,你难受,有什么恨有什么怨,你朝他们使去啊!像个怂包一样躲在被窝里哭,算什么本事?有什么用?” 我从来没有见过nike这般凶狠的样子,着实被吓到了,呆呆地含着泪水,动弹不得。 “你去报复啊!你去折磨他们啊!谁欠你的,你找谁算账去啊!”nike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大骂,“我喜欢的程诺是充满阳光、充满活力的女神,不是只会自己躲起来掉眼泪的胆小鬼!” 247 取决于你的心 我被nike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他骂完之后,气冲冲地下了床,蹬蹬蹬蹬地踩着特别沉重的步子回了卫生间,过了大概十分钟,才再次围着浴巾出来。 我一直呆呆的,还没从nike的暴怒中回过神来,见他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怯怯地看着他。 nike苦笑,叹了口气,说:“唯一的一身衣服也被你吐上了,今天晚上我是走不了了。”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突然觉得特别委屈,鼻子酸酸的,又想掉眼泪。 “不准哭!”nike脸一板,朝我吼了一声,“我不喜欢懦弱无能的程诺!” 我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把眼泪憋回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nike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吁出,无奈道:“诺诺,仇恨不是用来折磨自己的,那是用来折磨仇人的,你给我记住了!谁让你痛,你就要让他痛不欲生!谁让你哭,你就要让他哭天抢地!谁伤你一分,你就要让他体无完肤!” 我呆呆地看着nike,再一次被他阳光外表下的戾气所震慑。 不愧是欧洲最大财团的掌门人,这气势,杠杠的,完全不输于卫砺。 “诺诺,我不想再看见你哭,尤其是为了这件事哭,听见了吗?”nike捧着我的脸,意味深长,“以后我不希望看见你再为别的男人掉一滴眼泪!” “只能为你掉眼泪?”我呆呆地问,真不知道这种时刻,我是哪来的心思开小差的。 nike失声笑了,点了点我的鼻尖,语气溢满宠溺:“允许你在咱们的婚礼上掉那么几滴感动的泪水,不能再多了哦!” 我含着泪,却被他逗笑了,想想,自己都快三十岁了,居然又哭又笑的,像个神经病,顿时一阵赧然,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 nike扳回我的脸,无奈地笑:“诺诺,答应我一件事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什么事?”我哑声问,嚎啕痛哭实在是很伤嗓子,再这样下去,歌手这碗饭,早晚没得吃。 “以后别再喝酒了,一滴都别喝!”nike郑重地说,随即换上一副苦瓜脸,“我实在是受不了你那渣到爆的酒品了!” …… 我羞愧地耷拉下脑袋,不敢再看nike充满嫌弃的眼神。 我有罪,我一喝醉酒,必定吐nike一身,一次都没少过。 nike摸了摸我的脑袋,微带担忧地问:“刚才打你那巴掌挺重,现在还疼吗?” 我委屈地撇着嘴点头:“能不疼么?我脑子里都过闪电了!” “那个……我也是太急了,不是故意的……”nike讪讪的,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我一抬头,堵住了他的嘴。 我应该报答他的,他在我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乱撞的时候,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不料,nike只是放任我触到他的唇,却在我想要加深那个吻的时候,及时抽离了,微微冷下脸,眉心皱起几道淡淡的褶痕:“诺诺,我不希望是这个时候。” 我身子一僵,默了默,低声道:“对不起。” 他有他的骄傲,我不该亵/渎他的骄傲。 nike淡淡地笑笑,打了个电话给秘书,交代秘书立即给他送衣服过来,然后抱着我,打开了电视。 “听听音乐,心情会好很多。”nike淡淡地说,把我的脑袋搁在他胸膛上,一手在我背后轻轻拍着。 拍着拍着,他突然皱了皱眉头,瞥我一眼,闷声道:“去换身睡衣吧。” “嗯?”我抬眼往上看,却见他的脸色很奇异,像在用力克制着什么似的,满满的都是隐忍。 眼帘垂落,却见浴巾下的某个部位凸起老高,撑起了一顶很客观的帐篷。我脸一热,连忙跟中了箭的兔子似的,跳下床,翻出一身娃娃领两件套的睡衣,跑到卫生间换了。 洗了一把脸,感觉整个人都清爽多了,除了眼睛肿得像两个红彤彤的灯泡,涩疼难耐,嗓子嘶哑干疼,其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看了会儿电视,就有人送衣服来了,睡衣、衬衫、西服,甚至还有洗漱用品。 nike一脸郁闷地把东西拎进来,一样一样归置好,叹着气吐槽:“诺诺,你看,我的秘书都看不过去我住公司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我耷拉着脑袋,不敢接话。 nike要的是全心全意,可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我根本做不到全心全意。 nike拍拍我的后背,温声道:“我也就是吐槽一下,不逼你,你别有心理压力。”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我的脸颊,心疼地说,“你已经那么苦了,诺诺,我不想让你更苦。我只想让你开心,你开心就好。” 我心里一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nike。nike回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似的。 我的眼睛疼得厉害,盯着电视看,没多大会儿就觉得撑不住了,索性闭着眼睛感受舒缓的音乐,听着听着,居然睡着了。 一夜无梦,睡得特别沉特别香。 六点多钟的时候,nike就把我叫醒了,不顾我的抗议,直接把一条湿凉湿凉的毛巾捂在我脸上。 我那个郁闷啊!被冷毛巾一激,睡意顿时消散得差不多了,抱着被子,正想做个垂死挣扎,nike就毫无预兆地一把将被子扯开了,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清晨的冷风灌进窗子,我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顿时站起来了,只得闷闷不乐地起床,梳洗,然后跟nike一起下楼吃早餐。 “好啦!别不高兴了,你自己想想,都几天没上班了?公司那边都准备好了,今天就可以正式开始录音了。”nike冲我翻了好几个白眼,鄙视得不行,“诺诺,作为一个明星,咱能敬业点吗?” 我被他念得脑袋直往早餐盘子里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nike拿我没办法,叹口气,郁闷地丢给我最后一个白眼,不搭理我了。 吃过早饭,开车去上班,晨风清爽,便没关车窗,吹着小风,挺惬意。 很快,我的惬意就到头了。 今早是我开的车,车子到了小区的主干道的时候,居然迎面碰见了卫砺,他的嘴里叼着一支烟,烟灰老长,正皱着眉头看着前面的路。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我下意识偏过头看了一眼nike。nike冲我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我定了定神,回他一笑,然后目视前方,淡定地开车。 卫砺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我脸上,两辆车错身而过的时候,他扭过头,一直看着我。我没回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只见卫砺一直盯着我看,后视镜里他的影像已经很小了,我只能依稀看清他凝望的方向。 nike握着手机,不停地鼓捣,漫不经心地说:“他曾经很爱你,对吧?” 我没回话。 “他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nike笑得凉薄,“甚至更恨。” 我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你也一样,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nike长长地“唉”了一声,“看来,我高估自己了!” 我一惊,下意识问道:“你对付不了他?” nike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深深地看了很久,才叹着气说:“我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取决于你。”他用一根手指点着我胸口的位置,“取决于这里,你的心。” 我一阵心虚,不敢看nike,讪讪地笑笑。 nike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有些颓然,默默地收回目光,继续捣鼓他的手机。 到了sunny,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开始工作了。 今天的工作主要是录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大早遇见卫砺,心情不好,一首歌翻来覆去地录了无数遍,效果都不太理想。 我烦躁得不行,索性不录了,去外面转转散散心。 开着nike的车转了一圈,打了个电话给桃子,才知道那货居然又跑去酒吧了。 “老娘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绝世奇女子,连个像样的凯子居然都钓不到!也是哔了狗了!”桃子吐槽,愤愤不平,“你在哪儿?来接我!” …… 接到桃子,她还在吐槽这两天在酒吧遇见的奇葩,后来索性对我说:“橙子,我算是明白了,凡是有点正经出息的男人,都不会流连那个地方,去那儿的,没一个好东西!真是没劲儿透顶!” 我忍不住取笑她:“那种地方,也就只能玩玩而已,正经有出息的人都忙着工作呢,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那种地方玩?” 桃子叹口气,无比郁闷。 “好啦!你也别郁闷了!马上就有正经事做了。”我愁眉不展,心情无比沉重。 很快纪蓉就要出来了,依着她那种狠毒深沉的心计,肯定是要报复我的,我得早作准备,以免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捅了捅她的胳膊,皱眉道:“纪蓉……快该出来了。” “卧槽!我就说嘛!怎么这几天那么无聊!原来是纪蓉一直没出来作妖!”桃子两手一拍,一脸兴奋,“有纪蓉,还找什么工作?!走!虐渣虐女表去!” 248 砺,去洗澡吧 虐女表是肯定要虐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会送纪蓉一份大礼,我保证,当初她是怎么害我失去一切的,我现在会让她一点不少地还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桃子一直充当我的司机,我走到哪儿,她就送到哪儿,按着她那个尿性,要是再遇见纪蓉,我估计她就算不直接跟她对撞,揍一顿是起码的。 不过很奇怪,算着日子,纪蓉应该已经出来了,但是我们却没有遇见过她。桃子很急躁,一直念叨着纪蓉,相比来说,我就淡定多了。 我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等。 等到五月二十号,然后先放个小小的大招,算是给纪蓉一份订婚贺礼。 这些日子,nike隔三差五会回来吃一顿晚饭,有时候会住上一夜,无一例外,他只睡觉,不睡我,即便是同床共枕,他都能很好地把持住自己。如果不是每次都能看见他高高突起的小帐/篷,我肯定以为他跟季成一样,那方面有不可告人的缺陷。 晚上,nike回来了,吃过晚饭,他牵着我的手,在小区里散步。 小区里有个小小的人工湖,绕着湖边种了一圈垂柳,湖里种了很多荷花,现在才五月初,荷花还没开,但是碧绿的荷叶已经铺满了大半个人工湖,在清凉的晚风中漫步在湖畔,还是挺惬意的。 然而,这个世界上所有惬意的事情,好像只要我去做的时候,惬意总会变成失意。 卫砺和纪蓉每人一只手搭在婴儿车的把手上,正推着婴儿车散步。我们迎面相遇的时候,纪蓉正仰着脸看着卫砺,离得老远,我都能感觉到她那两道痴迷的目光。 nike斜斜地一勾唇角,摇了摇我的手,示意我往前看。 我离得老远就看见他们了,斜瞥nike一眼,苦笑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我想,那个婴儿车,应该在咱们手里才对。”nike微微一笑,“诺诺,你等着,你的孩子,我会帮你夺回来的!” 我苦笑,心里暗暗叹一句,哪有那么容易!看眼前这个形势,卫砺是不会顺遂了我的心意,把源缘还给我的,等到我做完以后的一系列行动,他估计杀我的心都有了,又怎么可能把孩子还给我! “好啦!别闷闷不乐的了!”nike揉了揉我的脑袋,他很高,手轻轻一抬,落在我脑袋上,特别轻松,特别随意。 我那个气啊!拉长了脸推他一把,闷闷不乐地吐槽:“你知不知道,老婆大人的头发堪比金丝啊!你敢揉掉我的头发,你信不信我弄死你一百遍啊一百遍!” nike哈哈大笑,捉住我的手,凑在唇边咬了咬:“就你?战五渣就别在我面前得瑟了好吗?我是真不想虐你!” …… 我顿时气结,板着脸甩开nike的手,闷着头大踏步往前冲,气哼哼地将步子踩得很重,任他在我身后怎么叫,我都不理他。 nike大步追上来,绕到我身前,将双腿分开,大致跟肩膀那么宽,像是蹲马步似的,勉强把身子放得很低,歪着脑袋,从下往上看我,笑嘻嘻地说:“小矮子,别生气啦!我这样很辛苦啊!” …… “你大爷的!”我愤愤地骂了一句,抬脚就踹,nike躲了一下,我踹了个空,细高跟鞋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失重,我刚来得及叫一声“妈呀”,“救命”两个字还没叫出来,人就栽倒了。 nike长臂一伸,将我捞进怀里,再一甩,很轻易地把我甩到肩膀上,头脚朝下,肚子在他肩头架着,他快步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 “都说了战五渣就别找虐了!我这么善良的人,你非逼我欺负弱小,我心里会很过意不去的!” nike一边跑一边得瑟,那笑声都快突破天际,传出亚洲了。 我被他颠得呼吸都断断续续的,连贯不起来了,艰难地骂:“放我下来!你个傻缺!老娘走/光了啦!” 我今天穿的是比较短的连衣裙,他把我扛起来,我上身往下垂,裙子很自然地往上缩,一个弄不好,屁屁就见天光了。 nike闻言,一巴掌拍在我臀部,笑得无比得意:“放心,我给你挡住了!” …… nike一直扛着我,从卫砺和纪蓉身边跑过,脚步流畅,姿势自然,仿佛纪蓉跟卫砺那么大两个活人就是一团空气。 我头朝下,正好可以看见卫砺和纪蓉的背影。卫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倒是纪蓉,微微回了一下头,幅度不大。我估计她那个回头,根本就看不见我,应该就是心里慌了,下意识的动作。 我微微一笑,现在慌,是不是太晚了? nike突然喘了两口大气,无比夸张地嚎叫:“媳妇儿,你这些天吃化肥了?还是吃猪饲料了?怎么胖了这么多?死沉死沉的!我脖子都快压断了!” 我捶他一拳,没好气地骂:“你才吃化肥!你才吃猪饲料!你全家一户口本都吃猪饲料!” “对啊!对啊!我全家一户口本,不就是咱俩么?”nike得意洋洋,终于肯把我放下来了,夸张地弯着腰撑着双腿喘粗气,一副使了大力气的样子。 从始至终,卫砺都没有回头。我被nike扛着的时候,由于被他的后背挡着,我看不见卫砺的神情,但是我想,卫砺应该是没什么反应的,否则按照他的性格,早就冲上来了。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失落,随即又觉得好笑,他早就把我恨到骨头缝里了,还能有什么反应?他可是堂堂卫氏的一把手,难道会像十八岁的小伙子似的,冲上来跟nike打一架? 卫砺有了纪蓉,我也已经嫁给了nike,以前的情啊爱啊,早就应该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恨,只有仇。 “诺诺,你心乱了。”nike皱眉,神色间完全找不到刚才跟我嬉皮笑脸的无赖劲儿。 我苦笑,叹了口气:“我的女儿在仇人手里,我能不心乱么?” nike摇头,声若叹息:“不,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呆了呆,没接话。 我承认我心乱了,因为卫砺。 不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总之,我心乱,是因为卫砺。 “这样很不好,诺诺,立于不败之地的首要条件,就是平心静气。”nike郑重地嘱咐,“诺诺,下次再碰见他,我希望你能够心如止水,不要再有一点波澜。” “你的目标是纪蓉,不要为别的任何人任何事分心,记住了吗?”nike握着我的肩膀,低下头严肃地告诫,“看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搞清楚努力的方向,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目的地!” 我默了默,艰难地点了点头。 nike根本不知道,我的目标已经不单单的纪蓉了,还有卫砺。就在那天晚上,卫砺把我抵在墙上,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已经下定决心,我要让他跟纪蓉那个贱女人一起去下地狱! 我不急,一点儿也不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我等着看纪蓉和卫砺付出代价! 回家洗了个澡,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nike已经不在了,说是回公司了。 他虽说无心公司事务,但这些天却很忙,每天都泡在公司里,我有时候会去办公室找他,几乎每一次都能看见他在看文件看资料,分析一些乱七八糟的数据。 毕竟是整个max的绝对掌权人,再怎么无心公司事务,该他做的事情,他也不得不去做。再者说,现在他还要帮我对付纪蓉,而对付纪蓉的前提,是压制住卫砺,这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洗了澡,我躺在床上,打开电视,看无聊而又磨叽的肥皂剧。 手机突然响了,一串数字跃入眼帘,很熟悉。 我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自行开工,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你好,哪位?”话音刚落,我就想起来了,这是卫砺的号码。 “……”仍旧是一阵沉默,漫长而又尴尬。 我叹口气,既好笑,又无语,低低地骂了一句“有病”,却听电话里传来了一道娇嗲的女声:“砺,水放好了,你去洗澡吧!” “嘟——嘟——”电话里立即传来忙音,几乎是女声落下的一刹那,电话就挂断了。 我不自觉地握紧手,心里涌起深深的烦躁与愤怒。 脑子里止不住地往外蹦乱七八糟的画面,卫砺与纪蓉,会是如何水中交缠,被翻红浪,各种姿势每天每夜翻来覆去地上演无数遍…… 恨,怒,痛,三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我顿时失控了,一把抄起遥控器,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趿拉着拖鞋,想也不想,一口气冲下楼。 出了门,我顿时傻眼了,这大晚上的,我该干嘛去? 站在大门口,突然有一种天大地大,无以为家的失落感,我叹口气,既然出来了,那就随便走走吧! 沿着门口的柏油路一路走下去,鬼使神差地走上了主干道,顺着主干道再往前走五百米,就是小区南大门。 突然特别想去泡吧,大醉一场。心里想着,脚下就不受控制地往南走,根本停不下来。 249 艹得你爽吗? 远光灯雪亮的光芒蓦地从我身后传来,猛的给我拉出了一道又长又黑的影子。我连忙往路边让了让,暗暗骂一句“远光狗不道德”。 不料,车子居然在我身边停下,车上下来一个人,不由分说地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拖进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重重地锁上车门。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要开车门的时候,那人已经回到车里,发动了车子。 “你干什么?!”我厉声质问,愤怒地瞪着卫砺。 卫砺冷着脸,看也不看我,一脚油门下去,把车子开得像是要飞起来。我还没来得及系安全带,他一加速,我整个人往前一栽,差点磕到脑门子。 我心跳都乱了,长长地吐出一口闷气,咬着牙扣上了安全带,把车座往后放倒,整个人往上面一瘫,侧过身,面朝着窗户,不看卫砺。 车停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居然是恒星的地下停车场。卫砺将我从车子里拖出来,拽着胳膊将我推进直达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我冷着脸,皱眉瞪着卫砺,不屑地等着看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卫砺一言不发,到了总裁办公室,他把我推进去,自己跟了进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将门反锁。 他把我压在门板上,阴森森地瞪着我,沉沉地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翻了个白眼,暗暗骂一声“无聊”,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垂下眼帘,摆出了满脸的不配合。 “我问你,你跟那个老外,你们是什么关系!”卫砺暴躁地低吼,一手扣住我的两只手腕,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质问,“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管得着么?”我冷笑,不屑地挑了挑眼皮子,“卫总,大半夜的掳走朋友的女人,这样好像有点不厚道吧?” “你是他的情/妇?还是女朋友?”卫砺无视我的蔑视,固执地问,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收紧了一些,但是没有勒着我 我好笑地斜着眼睛看着他,淡淡地问:“怎么?难道就不能是老婆吗?还是你以为,我这样的女人,只配当情/妇,或者是当一辈子转不了正的所谓女朋友?” 卫砺沉默片刻,狠狠甩开我的手,我被他的大力甩得有些站不住,踉跄着往前跌了出去。 “老外嘛!重口味,就喜欢我这号的,没办法。”我活动着酸疼的手腕,缓步走到沙发上坐下,淡淡地笑看着卫砺,“别说是你,我都有点替nike不值。人家那么大的老板,居然会向我一个离过婚、当过情/妇、还流过两次产的女人求婚!” 我没理会卫砺的反应,晃了晃右手,皱了皱眉,自顾自道:“我就说嘛!好像有哪儿不对劲,才刚刚反应过来,居然没有戒指!”我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nike也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居然连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送给我!” 卫砺的眉头一跳再跳,眼睛眯成窄窄的一线,咬着牙,抿着唇,一副很愤怒的样子。 我慵懒一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差不多有九点半了吧?nike说,我身体不太好,要早点睡觉,卫总,你看,是你派人送我回去呢?还是通知nike来接我呢?” 我耸耸肩,无视他铁青的脸色和锁死的眉头,一脸无辜:“没带手机,没带钱包,没带钥匙。” 我是穿着睡衣出来的,趿拉着拖鞋,什么都没带,也正因此,一直被卫砺带来了恒星,我都没办法向任何人求助。 卫砺寒着脸,一步一步朝我逼进。 老实说,他凶狠的眼神还是挺吓人的,我心口颤了颤,没把持住,腿一软,坐回了沙发上。 “nike向你求婚?我没听错吧?”卫砺冷冷地问,眼中除了不屑,好像还有很深很深的愤怒。 我两手一摊,越发无辜:“可能……是我的功夫比较好吧,毕竟卖了那么多年不是?” 我把跟卫砺的那六年完全归结为卖,他给我钱,我满足他的欲/望,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纠缠。 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情分了,唯一剩下的,只有仇,只有恨。 不知道是不是我哪句话说得不称卫大爷的心了,卫砺突然就炸毛了,拧着眉头冷笑:“功夫好?那你是不是该想想,是谁调/教出了你这一身好功夫?” 我脸一僵,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料,卫砺根本不满足于在语言上羞辱我,他一个大步跨上来,伸手在我胸前一推,轻而易举地就把我放倒在沙发上,颀长而沉重的身躯重重地压了上来。 我用力推拒,懊恼得要死,破口大骂:“纪蓉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还是满足不了你?” 卫砺没吱声,只是疯了似的撕扯我的睡衣。睡衣的料子单薄轻软,哪里经得起他的牛劲?三两下就碎成渣渣了。 卫砺很快就像剥鸡蛋似的把我剥光了,仗着身高和体重的优势,把我压得死死的。但是沙发毕竟太窄,他没办法有太过剧烈的动作,施展不开手脚,于是暴怒地低低嘶吼了两声,一把扛起我,大踏步往休息室走。 卫砺把我丢在休息室的床上,我懵了懵,快速打了个滚,躲开卫砺手能触碰的范围,然后手脚并用地夺路而逃。 卫砺森森然冷笑,抓住脚踝将我拽了回去,扯开领带,把我的双手捆住,固定在床头的横栏上。 我暴怒,踢蹬着腿脚破口大骂:“卫砺!你他妈不是人!你个畜生!你除了强女干,你他妈还会什么?!” 卫砺直接把他的衬衫撕了,团了一团布,往我嘴里一塞,然后慢条斯理地在我面前解皮带。 我死命地挣扎,可双手被绑,嘴巴被堵,别说跑了,就连骂都骂不出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卫砺脱/光衣服,赤/条条地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身下的欲/望一柱擎天,蓬勃昂扬。 想到电话里传来的那声“砺,水放好了,你去洗澡吧”,我就觉得无比恶心,根本忍受不了卫砺的触碰,胃里一阵翻腾,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卫砺扯开我嘴里的布团,磨着后槽牙,森森然冷笑:“半年多没见,你现在的功夫想必更好了吧?老外财大器粗,应该更擅长调/教,来,让我试试看,有没有进步!” 我狠狠地“呸”了一声,愤愤地咬着牙别开了头,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还是逃不过,即便我现在已经很低调,什么事都不做了,卫砺却还是不肯消停。 呵呵,真好笑!明明是他一口一个让我消停点,真正不消停的人反而是他! 卫砺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垂首吻了下来,因为脖子被掐,我不得不张着嘴以便顺利呼吸,卫砺的舌长驱直入,所向披靡,我却只能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还是那么香甜,难怪那个老外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卫砺每说一句累类似的话,他眼里的怒火就增长一分,阴狠也就浓重一分。 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在折磨我,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我没接话,深知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现在不论我说什么,都会激发卫砺的怒火与恨意,这畜生粗暴起来简直能要人命,我不敢自讨苦吃。 见我绷着脸不说话,卫砺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怎么?又跟我玩起了三贞九烈的把戏?我倒是差点忘了,你第一次上我床的时候,好像事后也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呢!” 我狠狠地咬着下唇,强忍住问候卫砺祖宗十八代的冲动。 我忍!我只能忍!为了好过一点,为了能不被虐得那么惨,我只能忍! 见我不说话,卫砺又恼了,双手抓着我的肩膀猛摇一通,厉声喝道:“怎么?不敢看我?还是不想看我?不想理我?程诺啊程诺!你还真是贱到不能再贱了!你就那么缺男人吗?这才多长时间?你居然又上了别的男人的床!那个老外粗吗?长吗?活好吗?艹得你爽吗?” 我整个人都傻眼了——我知道卫砺恨我,他一直以为是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可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卫砺到底是恨我杀死了孩子,还是恨我又有了别的男人? “你就那么缺男人?就那么饥/渴?好啊!老子满足你!你要多少,老子都给你!”卫砺彻底失去了理智,猩红着双眼,带着蓬勃的怒意,挺身冲进,连缓冲的余地都不给我留,就开始了奋力冲刺。 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接纳卫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整个人都疼得抽了,身体忍不住蜷缩成一团,难耐地扭动着,想把他从我体内挤出去。 卫砺闷哼一声,低低地嘶吼:“还真是饥/渴啊!咬得那么紧!你是想把我整个人都吃进去吗?!”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命克制着刺心刺肺的疼,强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 身体上的凌/辱,我一个身娇体弱的女人家反抗不了,但是心理上,我绝不屈服! 250 我碰你,你就那么恶心吗? 卫砺的动作越来越凶狠,我越来越痛,也越来越恶心。 一想到他跟纪蓉曾经做过无数遍这种事,我就想吐,胃里翻涌着,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在卫砺一个深深地挺入,刺到最深处的时候,我拼尽全力,将他从我身上掀了下去,头一歪,吐了出来。 我的呕吐就像是一支巨大的火把,直接把卫砺这个火药桶点爆了,他狂吼一声,一把扯开我的手,抱着我滚到地上,用尽全身力气地冲撞、翻滚。 在没完没了的翻滚中,我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时,正睡在地上,卫砺将我抱得死紧,手扣着,脚环着,像小孩子抱心爱的玩具似的,将我整个人尽可能多地搂进怀里。 我用力挣扎,一动,浑身上下就是钻心的疼,尤其是身下某个敏/感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仿佛被滚油烫过似的。 我强忍着痛,挣扎着想要起来。卫砺被我的动作惊扰了,眼睛都没睁开,就闷闷地在我臀部轻轻拍了一巴掌,含含糊糊地呓语:“诺诺别闹,再睡会儿,我累死了。” 我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抬头,呆呆地看着卫砺。 他睡得很熟,眉心蹙起淡淡的褶痕,眼睛紧闭,长长的睫毛因为刚刚的惊扰而颤了几下,抿着嘴唇,唇角微微上扬,好像梦里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他的脸色有些白,看起来有些虚弱,不知道是因为工作太忙,还是有别的什么烦心事。 应该是烦心事吧!我不是挺令他头疼的么? 我惨淡地笑笑,用力抽出被他压制着的腿,抬起他的胳膊,想把上半身解放出来。 不料,就在越/狱即将成功的当儿,卫砺突然用力拉了我一把,我没防备,吓了一跳,尖叫着倒回他怀里,脑袋磕在地上,痛得我尖叫一声,差点掉泪。 “怎么了?怎么了?”卫砺立刻睁开眼睛,慌神地看着我,眼里还带着沉睡未足的迷糊与慵懒,手却立刻摸上了我的后脑勺,“怎么那么不小心?撞哪儿了?我看看!” 我冷笑,嗤声道:“卫砺,你看清楚,我是程诺,不是纪蓉!” 卫砺呆了呆,喃喃了一声“诺诺”,目光迷茫地定格在我脸上。短短五秒钟之后,他眉眼间的急切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眼神里的狠戾一点一点蔓延。 我大笑,冷声道:“看样子,卫总对我的功夫还是很满意的,要不,怎么会把我这么恶毒的女人,跟你那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的娇妻弄混呢?” 卫砺狠狠地瞪着我,突然一把将我扑倒,再次翻身压了上来:“功夫是不错,不然怎么能靠着床上功夫吃饭呢?” 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强忍着恶心,再一次被卫砺贯穿。 我狠狠地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被疯狗咬了! 我本来就不是卫砺的第一个女人,此前他碰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这么反感这么恶心过,可是昨晚,他冲进我体内,我真的受不了,吐了一床。 我想,如果不是昨晚吐得太干净,现在我还会吐出来。越想,越恶心,胃里翻腾着,特别难受,却又吐不出来。 就在卫砺即将达到顶峰的时候,我终于抵不过那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拼尽全力推开卫砺,撑起身子,“呕”“呕”地往外吐酸水。 卫砺死死地握着拳头,重重一拳砸在地板上,嘶声厉吼:“就那么恶心吗?我碰你,你就那么恶心吗?!” 我虚弱地冷笑:“难道我应该说‘舒服,快一点,用力一点’?” 卫砺狂乱地掐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磨着后槽牙,冷声道:“程诺,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掐死你!” 我在强调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喜欢重复三遍以示重要性,六年相处下来,卫砺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一连三个“真的”,看来,卫砺是真恨不得我死了。 我惨然笑道:“是么?那我还真是很荣幸啊!” 卫砺死死地瞪着我,过了很久,颓然松手,往地上一倒,我冷哼一声,扶着床沿站起身,挺直了腰杆,想要离开。不料,卫砺突然拉了我一把。我腿一软,重重地栽倒,脑袋朝着床沿撞去,我无比凄惨地闭上了眼睛。 不料,卫砺又拉了我一把,改变了我跌落的方向,在我落地时,他又伸手托了一把,让我稳稳地伏在他胸膛上。 他死死地摁着我的脑袋,让我整张脸密密实实地贴着他的胸脯,我挣扎着想起来,他却用力摁着我,根本不让我动弹。 “诺诺,为什么会这样?”卫砺愀然长叹,似乎很困惑,“诺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很悲哀,很无力的质问。 我心里却比他更悲哀,更无力。 不关我事的,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我才是唯一的受害者,可是卫砺却摆出一副比我更委屈、比我更受伤的样子。 “说到底,也许只不过因为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罢了!”我长声一叹,“如果换了纪苏,你绝对不会认为是她打掉孩子的,对不对?” 卫砺搂着我的手臂蓦地收紧了,半晌,才冷然道:“诺诺,你太狠,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见过最狠的女人。你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连对自己都不会心软,更何况是对孩子?” “既然连对自己都不会心软,我又为什么会对我妈心软,会对程萌心软?”我冷笑,摇了摇头,“你只是不够爱而已,别再找借口了!” 卫砺的脸色阴晴不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神色恢复了冷厉:“爱不爱的,早就无关紧要了,程诺,现在你有了nike,就去安安心心地当你的贵夫人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我也是呵呵了,到底是谁打扰谁?我只是散个步而已,就被卫砺强上了两次,他居然还有脸说我打扰他!居然还有脸让我安安心心地当贵夫人! 我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出门,走了几步,不得不回过头来,郁闷地说:“我的衣服被你撕碎了,我要怎么出去?” 卫砺皱了皱眉头,起身出了休息室,打内线叫秘书送衣服进来。 等衣服的间隙,我冲了个澡,看着镜子里被粗暴对待过的身体,我叹口气,认命地搓洗。 我又对不起了nike一次,婚礼还没举行,nike的脑门子就已经绿得堪比大草原了。 卫砺拿了一套女员工的工装进来,白衬衫,黑色窄裙,我皱着眉头换上了,内衣被撕烂了没得换,光溜溜的穿着工装,特别别扭。 卫砺皱眉看了看我,像是克制不住似的,突然冲了过来,狠狠将我搂进怀里,用力吻了下来,大手不老实地往上游移,抓住了我胸前一团绵软。 我不耐烦地别开头,冷声道:“有完没完了?不是说让我安安心心地当贵夫人的么?” 卫砺手一僵,怔了怔,松开手,神色间闪过一丝黯然:“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本来想拒绝的,但是低头看看自己这副鬼样子,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拍了照传出去,又要闹得沸沸扬扬,于是只得作罢。 跟着卫砺上了车,开回名爵世家。卫砺开得很慢,不停地抽烟,整个车里到处都是弥漫的烟雾,呛得我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卫砺扭头看我一眼,默默地掐灭烟蒂,不轻不重地捶了一记车窗。一路无言地到了小区,卫砺将车停在我家门口。 我伸手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锁着,打不开,皱了皱眉,刚想提醒卫砺,卫砺突然俯身压了过来。 一吻深长,带着狠戾的恨意与决绝,卫砺用力地撕咬吮啃,把我的嘴唇舌头都咬破了,他却还是纠缠不休,不肯放开。 我被他太过激狂的吻整得脑子都晕了,呼吸急促紊乱,缺氧导致推拒的双手渐渐提不起来力气。 卫砺放开我的时候,两眼猩红,他舔了一下嘴唇,将唇上沾染的血迹全部舔进嘴里,随后往车座上一靠,别开头,哑声道:“你走吧!” 我拉开车门,毫不迟疑地下车,大步绕过车,走到门口,输入指纹、密码。 大门应声而开,我走进门里,全程没有迟疑一下,更没有回头。 “诺诺!”卫砺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恍若未闻,伸手在门内侧的密码锁上按了几下,大门缓缓地关上了。 我大步流星地上楼,回房,把自己丢进浴缸里,狠狠地清洗。 这一局,我赢了。 卫砺固然将我折磨得半死不活,从身到心凌/辱了个透彻,可是我还是赢了。 他的心,比我更乱,却没我那么狠。 真要是恨到了极点,一点点爱意也没有,他绝对不会一次又一次地跟我做肉/体上的纠缠,他只会恶心,有多远离我多远,连一眼都不会多看。 他还在乎我,不论是出于残存的爱意,还是出于对我另找男人的愤懑不平,只要他还在意,那么我就有机会。 五月二十号,我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251 你不订婚啦? 等待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这些天,我过得其实还是比较煎熬的。 随着五月二十号一天一天临近,我开始有些急躁了。 一想到到时候卫砺和纪蓉可能会有的反应,我就期待,恨不得日子能够快一点、再快一点。 等着盼着,终于盼来了五月二十号。 卫砺是帝都商业圈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的一举一动向来都是备受瞩目的,只不过没有他的允许,那些新闻不会被报道出来罢了。 卫砺的订婚宴是在帝都最为豪华的酒店举行的,时间是上午九点九分,大概是取“长长久久”的意思吧,挺吉利的。 我这两天贪凉,吃多了冷饮,肚子一直闹腾,跑卫生间的频率简直令人抓狂,去医院一检查,得了急性肠胃炎,不得不住院治疗。 桃子给我倒了一杯水,拿出好几版药,噼噼啪啪地往外抠,一边抠一边说:“橙子,今天就是卫砺跟纪蓉订婚了,你倒好,病歪歪地倒在床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订婚了!” 我咧嘴一笑:“是么?” 桃子嘴一撇,丢给我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没好气地往我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我不以为意,笑得既猥/琐又得意:“你说,如果卫砺知道我怀孕了,在医院做流/产手术,那么这个婚,还能不能订成?” 桃子闻言,眉头微微一挑,眼神倏地亮了:“好!我这就告诉卫砺!” 桃子本来就是说风就是雨的急脾气,当即就要打电话给卫砺。我连忙拦住了,笑道:“不急,不急!人家九点九分才订婚呢!那么早打给他干什么?起码也要九点钟再打吧!“ 桃子冲我翻了个白眼,笑道:“没想到你居然也够坏的啊!” 我淡淡一笑,垂落眼帘,抠着手指甲,漫不经心道:“我坏吗?” “还不够坏的啊?纪蓉做梦都想嫁给卫砺,甚至不惜煽动陈娟偷孩子也要阻止你跟卫砺订婚,现在就在距离她跟卫砺订婚前几分钟,你给她整这一出,你说,你还不够坏啊?” 我轻轻摇了摇头,淡声道:“老实说,我也不确定卫砺会不会来,只是赌一把而已。” 桃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闷闷地叹了口气:“是啊!他会不会来,还真不好说。” 卫砺第一次宣布要跟我订婚,结果被迫取消了,当时给外界的说法是我摔伤了,需要住院治疗,勉强还能糊弄得过去。但是今天可是卫砺第二次订婚,要是距离仪式开始还有几分钟,卫砺突然丢下未婚妻跑了,那么外界会如何猜测?卫砺本人以及卫氏的声誉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 当初卫砺可以为了我蒙受不可估量的经济损失,可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卫砺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生撕了我,他还肯为了我而再次出尔反尔,放弃订婚吗? 忐忑不安地熬到九点钟,桃子准时给卫砺打了电话。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橙子在医院,已经在做术前检查了,你还有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要不要来,你自己看着办。”桃子冷冷地说,语气很冲,语速很快,末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畜生!”随即挂断了电话。 我冲桃子比了个大拇指,刚想夸一句这货说话的艺术水平直线上升,桃子的电话就响了。 桃子看了一眼,直接挂断。不过十秒钟的间歇,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这一次,她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关机。 随后,我的电话也响了。我接起来,就听卫砺慌乱地问:“你在哪儿?” “与你无关。”我冷声回道,“祝你和纪蓉白头到老、百子千孙,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幸福生活了!” 我刻意加重了“百子千孙”这四个字,然后挂断电话,关机。 我不确定卫砺会不会来,但是很显然,桃子那几句话已经让卫砺意识到了我很可能怀孕了,我的回答,应该会让他确信。 “我在想,要是卫砺知道你没怀孕,只是骗他的,他会不会直接把咱俩撕了?”桃子缩了缩脖子,一脸可怜相,“要不要让你家老外派俩保镖过来?我怕待会儿打起来,咱俩根本不够那货虐的啊!” “好主意!”我失声笑了,戳了戳桃子的脑袋,“你先撤,这里交给我。” 桃子皱了皱眉,一脸担心:“你那小身板,比我还不抗揍,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那不是送死么?” “一个人送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不是?”我不以为意,摆了摆手,“你放心,他要是真想要我的命,第一次看见我就弄死我了。倒是你,别无缘无故躺枪了。” 桃子这才点了点头,拎着包包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一句:“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放心!这里就是医院,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医生绝对能第一时间赶到。”我笑着安抚桃子,其实内心还是有点紧张的。 桃子走后,我把手机打开了,一看,居然有7个未接电话,心里顿时有了数。 卫砺肯定会来,只是不知道,是完成订婚仪式之后再来,还是丢下未婚妻和满堂宾客记者,立即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流/产手术用不了多大会儿,术前检查也不过个把小时就能结束,卫砺从酒店开车到这儿,最快也要四十分钟,如果他还在乎我“肚子里的孩子”,他绝对不会耽搁。 九点四十三分,病房外的走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笃笃笃”的,特别清晰。 卫砺几乎是撞进来的,力气用得太猛了,他进了门,还往前冲了两步才刹住车。 “你……你做了手术?!”卫砺有一瞬间的惊愕,很快就醒过神来,大步冲到床前,暴躁地冲我吼,“你又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你来干什么?”我冷着脸,明知故问。 卫砺俯下身子,用力掐住我的下巴,掐得死紧,我似乎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程诺!你真狠!你居然又杀死了我们的孩子!”卫砺咬牙切齿,眼里的怒火分分钟就能把我点燃。 我一脸无辜,茫然问道:“什么孩子?哪有孩子?” “你还跟我装!桃子说你在这里做人/流手术!”卫砺大吼,额头青筋虬结,像发怒的饿狼,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生吞了似的。 “我什么时候怀孕了?”我好笑地问,“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体,怀孕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卫砺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僵住了,看了看我输液的手,不可置信地问:“那你……你这是……” “我吃坏了肚子,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住院输液,有问题吗?”我一脸无辜,“桃子跟你说我怀孕要做人/流?不是吧?她知道我肠胃炎的啊!怎么可能会骗你!” 卫砺的脸色越发沉了,眼里的怒火翻滚着,一浪高过一浪,却没发作出来,憋了半天,他狠狠地捶了一记墙,愤愤地瞪着我,却没说话。 桃子只是说我在医院,做术前检查,问卫砺要不要来,从始至终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怀孕”“流/产”的字眼,而我也没有说什么,这一切固然是我们的刻意误导,但真正往这方面想的人,却是卫砺,来医院也是他自己的主意,并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这个哑巴亏,卫砺只能吃了。就算他愤怒不甘,但桃子人不在这儿,我又是病人,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过了好一阵子,卫砺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话:“很好!你们赢了!” 我仍旧是一脸无辜:“嗯?什么意思?” 卫砺只是恨恨地瞪着我,没说话。我心里其实是很得意的,幻想着纪蓉被丢在酒店的尴尬与伤心,我简直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 但我不敢笑,肚子还很疼,一笑就想往卫生间跑,只能强忍住。 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看了看卫砺,又扫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今天订婚么?快回去吧!把你的未婚妻一个人晾在那儿,多尴尬啊!” 现在都快十点了,就算卫砺立即赶回去,至少也要十点半以后才能到,那会儿回去,黄花菜都凉了。 这年头的记者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猛料,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大肆渲染这件事呢! 帝都的媒体虽说绝大部分控制在卫砺手里,可是nike也是相当有分量的人,还是有那么几家媒体买他帐的,订婚这件事,纪蓉的脸丢大发了。 大概是我的得意实在是太明显,卫砺冷冷地说:“想笑就笑吧!” “我不想笑啊!”我无辜地撇着嘴,“我这两天拉肚子都快拉死了,不敢笑,一笑就想跑卫生间。” 我发誓我说的是实话,可是卫砺的脸色却越发黑了,狠狠地擂了床头一拳,咬牙切齿地骂:“程诺!你他妈够狠!” 252 再遇纪蓉 我呵呵一笑:“是么?我做什么了?” 卫砺呼吸一滞,狠狠地瞪着我,却没找到什么话来反驳我。 我叹口气,无辜而又无奈:“电话不是我打给你的,流/产不是我告诉你的,更加不是我把你从订婚宴上生拉硬拽过来的,为什么要骂我?我招谁惹谁了我?” 这话是不是有点儿得意过头了?卫大爷会不会恼羞成怒,不顾我是病人,把我血虐一顿? 我既得意又有那么点儿小怕,忍不住暗搓搓地想,幸亏桃子先撤了,不然卫砺肯定要发疯。 我见卫砺一直冷冷地瞪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弹,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于是问道:“喂,你不是今天订婚吗?还不赶紧回去?现在回去,车开快点,十一点之前肯定能赶到酒店,兴许还有几个记者没走,你还来得及把订婚仪式举行完毕。” 卫砺没接话,只是阴森森地瞪着我,目光冷锐如刀,脸拉得老长,好像我欠了他千儿八百万似的。 “不走啊?那……要不坐会儿?”我笑嘻嘻地看着卫砺,根本克制不住得意之情,“你要是想喝水,那就只能自己倒了,我现在动都不敢动,一动就想拉肚子。” 卫砺仍旧没说话,目光森寒地瞪着我,仿佛我脸上开满了喇叭花似的。 我伸左手抹了一把脸,故意一脸迷茫地问:“干嘛这样看着我?我生病了,脸色肯定很差,你还是别看了,不好看的。”顺手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喏,坐吧!” 卫砺咬了咬牙,居然真的在凳子上坐下了。 我愕然看着他,本来以为他知道我没怀孕,肯定会恼羞成怒,指不定要怎么抓狂,怎么虐我呢,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平静,只不过是咬牙切齿地骂了我几句而已。 我晃了晃神,呆呆地问:“你真不回去啊?不订婚啦?” “你不就是不想让我订婚么?”卫砺冷笑,眉眼间十分不屑,带着洞察一切的睿智。 我好笑地看着他,微微冷下脸:“我为什么不想让你订婚?你订不订婚,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不是不想让卫砺订婚,我只是不想让纪蓉跟卫砺订婚而已。今天跟卫砺订婚的女人只要不是纪蓉,随便换成任何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卫先生,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笑笑,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懊恼地伸手从嘴唇上撕下一块皮。 拉肚子拉得太狠,整个人都快脱水了,也是醉了。 卫砺眉眼间渐渐绽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你费尽心思引起我的注意,不就是为了阻止我跟蓉蓉在一起?程诺,我告诉你,不管我跟谁在一起,我跟你之间都完蛋了!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 “是么?”我笑着反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现在不是应该春风得意,佳人在抱么?” 卫砺皱了皱眉,神情间闪过一丝懊恼:“你!” “我什么?”我笑得十分得意,“卫砺,你做什么,我懒得管,我做什么,希望你也别插手。我并不想跟你作对,但是你要是非要挡我的路,那我也不介意搬开你这块大石头。” 卫砺闻言,眼神倏地暗了下来,冷声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非要挡你的路,你不介意除掉我?” 我勾唇一笑,没应声。 其实我的意思不是这样的,不管卫砺挡不挡我的路,我都不会放过他。 恨太深了,区区一个纪蓉,根本不够平息我的怨恨。 “病人是需要休息的,卫先生,你这么喋喋不休,很影响我养病的!”我一本正经地看着卫砺,用力点了两下头,“要是我受了影响,身体好不了,我老公会很生气的!我老公一生气,那可就不好玩了!” “你老公?那个老外?”卫砺扯唇一笑,满含讽刺,“还真是够不要脸的!居然连老公都叫上了!” 我突然有些后悔,我应该向nike学习,把结婚证装进口袋里,随时随地可以掏出来证明身份。 “不要脸不是我的本质属性吗?”我笑得简直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眯着眼睛看着卫砺,特别得意。 他不是说我不配给nike做朋友吗?现在我成了nike名正言顺的合法妻子,无异于在卫砺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行了,赶紧回去看看你的蓉蓉吧,指不定人家这会儿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呢!”一想到纪蓉吃了瘪的样子,我简直要爽翻天了。 卫砺缓缓站起身,森森然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我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震得心里发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程诺,你既然想要玩,那我奉陪到底!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卫砺蓦地咧嘴一笑,语气恢复了一贯的高傲狂妄。 我耸耸肩,撇着嘴一脸无辜:“我只想安心养病,别再拉肚子就好。” 卫砺提着的一口气,倏地松了,就像重重一拳打出去,却捶在了棉花上似的。 “好!很好!我等着你的后招!”卫砺咬牙切齿,转瞬间从鄙夷换上了一副愤恨的神情。 “卫砺,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其实应该去当演员的,这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快啊!”我一咏三叹,摇头晃脑。 卫砺的呼吸猛的一顿,我能很明显地看到他的胸膛猛的提起,顿了顿,又快速放下了。 卫砺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还很贴心地顺手把门带上了,只是关门的声音有些大,差点把我的耳膜震破。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我,咧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像个神经病。 游戏正式开始了! 我蛰伏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既然已经开了局,以后可就好戏不断了! 在nike的授意下,卫砺在订婚仪式开始之前几分钟突然离开,丢下纪蓉一个人面对媒体的新闻被大肆渲染,各大报社、网站都进行了宣扬,炒得挺火热。 紧接着,一大批脑洞大开的网友开始编故事,各种技术贴、科普贴、深扒贴甚嚣尘上,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都是猜测。 之前我和卫砺订婚取消的事情也被扒出来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再被有心人引导一番,顿时,卫砺的个人形象一片乌漆麻黑,而纪蓉,虽然没人往她身上泼脏水,但她不受宠的怨妇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纪蓉不是很爱卫砺么?甚至不惜为了卫砺而去害人,去害命,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卫砺不爱纪蓉,纪蓉的心情会是什么样的? 我又在医院住了三天才出院,回家之后老实多了,不敢吃油腻、生冷,只能每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清粥小菜、小菜清粥。 我是无肉不欢的,又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肚子一好,我就受不了那些艰苦朴素的饮食了,但是家里有佣人打理,每天都会向nike汇报我的三餐,桃子又管得很严,我根本找不到解馋的机会,并且,为了防止我耍滑头,他们把我的车钥匙没收了。 我那个气啊!想来想去,只好偷溜出小区,然后打车出去开开荤。 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就连偷吃这种小事都能让我万分激动。我一路走一路晃荡,抓着手机各种狂拍,又是美颜又是p图,寻思着等我大功告成的时候在发个朋友圈得瑟一下。 不料,我拍得正欢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背影闯入镜头,我连忙把镜头拉近了,放大一看,居然真的是纪蓉! 纪蓉推着一辆婴儿车,正低着头缓缓地走,看方向,应该是想要出小区的。 她要带源缘去哪儿?! 我心里打了个突,连忙把手机揣进口袋里,快步朝纪蓉跑去,跑了几步,突然想起了手机,于是悄悄按下录音键,然后冲着纪蓉大喊:“纪蓉!纪蓉!你站住!” 纪蓉往我这边看过来,果然站住了,她把源缘抱了起来,好整以暇地等着我。 我跑上前去,呼呼地喘了几声,焦灼地问:“你要带源缘去哪儿?!” 我的语气很冲,我是真急了,我知道她对源缘没安好心,但我却无可奈何。 “程诺,你还真是命大啊!”纪蓉冷笑,不怀好意地捏了捏源缘的小脸蛋,“又是跳楼又是割腕的,居然还没死!” 我眉头一皱,立即戒备了起来。 连纪蓉都知道我自杀了,为什么卫砺不知道?还是说,纪蓉一直关注着我,她知道我自杀之后,立即动了什么手脚,将卫砺的注意力吸引开了? “那是!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称心了?”我勾唇一笑,“怎么样?送你的订婚贺礼,还喜欢么?” 纪蓉闻言,眉眼间霎时闪出一层浓厚的愤恨:“程诺!我就知道你来者不善!” “你知道又怎样?躲得掉么?”我冷笑,轻慢地说,“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早晚要受报应! “你胡说什么!”纪蓉笑得比我更冷,带着几分得意,“是你和你那个死鬼老妈下药害死了你的孩子,要遭报应,也应该是你,关我什么事?” 253 程诺,你发什么疯! 我不以为意,淡淡地笑着说:“是么?到底是谁做的,你心里清楚,我也不含糊,总之,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你一直太平下去!你当初是怎么设计夺走我的一切的,我会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纪蓉笑得冷冽,眼神不屑之极:“是么?我等着看你是怎么连本带利地还回来的!” 我看着源缘,心里生疼生疼的,如果没有纪蓉和我妈的毒害,我的孩子已经出生两个多月了。 我强撑着维持住冷傲的笑,递给纪蓉一个挑衅的眼神:“其实我真的很好奇,卫砺在你身上挥汗如雨的时候,心里想的人是我,还是你那个好姐姐纪苏?” 纪苏是一道坎,我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跨过去了,那么我就是另一道坎,对于纪蓉来说,跨过哪一道,都没那么容易,尤其是订婚宴那天,卫砺丢下纪蓉来看我了。 我说完,没看纪蓉的表情,转身就走,没走几步,身后果然传来了纪蓉明显带着慌乱的声音。 “程诺!你站住!” 傻瓜才站住呢! 我继续往前走,连顿都没顿一下。 “程诺!我告诉你,我不怕你!”纪蓉大叫,气势汹汹,但是仔细听,却还是能听出那么几分心虚。 “是么?”我回身,冲着她咧嘴一笑,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你不怕,那你叫什么?嗯?难道你不知道,叫得越大声,说明心里越害怕吗?” 纪蓉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眨了眨,咬着牙一脸倔强地瞪着我,眼里漫上一层阴狠,她冷厉地笑了笑:“程诺,当初你怀着孩子,还差几天就要嫁给卫砺了,我都能让你乖乖地滚蛋,现在你一个快三十岁的老女人,连孩子都生不出来的废人,你凭什么跟我争?你以为,卫砺会扔下我回到你的怀抱?别天真了!” 她抿了抿嘴唇,突然笑得无比得意:“卫砺早就已经恨死你了,现在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相信,你做得越多,他只会越恶心你。程诺,你要是还奢望着他能够对你旧情复燃,那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妈,要不是她一心一意救程萌,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弄掉你肚子里那个孽种!冲着那个孽种,卫砺都不可能不要你。只是……啧啧,程诺,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有那么一个好妈妈!” 果然是纪蓉! 之前虽然我笃定了是纪蓉,可是现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来,我心里的恨意顿时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好像烈火浇油,叫嚣着要把整个人都烧成灰烬似的。 我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行道树上,颓然倚着树干,抖着手指着纪蓉,撕心裂肺地大叫:“真的是你!果然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关我什么事?”纪蓉笑得既得意又残忍,“我只不过告诉你妈,要想救程萌,就只能让你去换肾,而你怀着孩子,是绝对不会给程萌换肾的。给你下药是你妈的主意,跟我完全没关系!” 这话我信。 害我孩子的,固然有纪蓉一份,可是纪蓉那么精明,肯定会做得滴水不漏,她只出主意,煽风点火,引导着我妈往歪路上走,但是她绝对不会挑明,这样一旦东窗事发,她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程萌病情恶化,是你一手策划的吧?”我咬着牙,红着眼睛瞪着纪蓉,狠狠地握着拳,克制着扑上去跟她同归于尽的冲动。 “你猜。”纪蓉冲我咧嘴一笑,笑得特别甜美,“程诺,你很聪明,只是聪明得太迟了。” 纪蓉抱着源缘,双手往上颠了颠,源缘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叫她“妈妈”,纪蓉得意地看着我,示/威地说:“看着你的心肝宝贝叫仇人妈妈,滋味不好受吧?” “把源缘还给我!”我心痛如绞,怒火上冲,想也不想,直接冲了上去。 纪蓉快速往婴儿车后面一躲,隔着婴儿车对我说:“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把这个小崽子摔死,到时候就跟卫砺说,是你抢孩子,我护着孩子,争执中不小心把源缘摔了。这么小的孩子,举过头顶摔下去,不死也得成植物人了吧?” 毫不夸张地说,我整颗心都冷了,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冰。我连忙站住,一动都不敢动。 “要是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当初我就不那么急着去找回源缘了,也许让陈娟把孩子带走,这孩子还能少受些罪。”我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别伤孩子!我求你!不要伤害源缘!” “那个女人也真是够没用的,啧啧!”纪蓉冷笑连连,“那么周详的安排,居然也能失手!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纪蓉话锋一转,冲我得意洋洋地挑衅,“不过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你对这个孩子还是很上心的。程诺,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折腾什么事,我就让这个孩子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尖一颤,看着犹自笑得天真无邪的源缘,整个人都痛得抽了。 纪蓉说得没错,我已经很难生出孩子了,源缘很可能就是我唯一的孩子了,对于源缘,我是真心真意地疼爱,她哪怕打个喷嚏,我都心疼。 纪蓉哈哈大笑,摸了摸源缘的脸,柔声说:“好孩子,你看,你妈多心疼你!啧啧!那么狠心的女人,居然会对你一个捡来的孩子用真心!你还真是应该感恩啊!” 源缘只是一个劲儿傻笑,还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去抓纪蓉的手。 纪蓉挑着眼皮子看我一眼,简直得意得要将尾巴翘上天了:“程诺,你有什么能耐,尽管去折腾吧!我还真是挺好奇的,你这么蠢的人,是怎么勾/搭上那个老外的?床上功夫厉害吗?”随后,又是一连串大笑。 纪蓉说要摔死源缘的话,是真的吓到我了。我知道她心狠手辣,但我没想到,她居然能恶毒到这个地步! 源缘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啊!她也经常给源缘冲奶粉换尿片,照顾得细致周到,她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来要源缘的命呢? 我整个人都软了,呆呆地看着纪蓉和她怀里的源缘,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去反驳她的话。 所有的唇枪舌剑,所有的深谋远虑,在源缘的安危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纪蓉见我这副样子,朝我“呸”了一声,得意洋洋地走了。她大概是怕我上前去抢孩子,一手抱着源缘,一手推着婴儿车,继续往小区门口走。 我呆呆地看着纪蓉远去的背影,无奈地闭了闭眼,从现在起,我绝对不能再见源缘。纪蓉那么厌恶源缘,甚至指使陈娟偷孩子,她又那么恨我,有机会杀死源缘嫁祸给我,一箭双雕,除掉两个眼中钉肉中刺,这种好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我颓丧地顺着树干滑下,坐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车声响起,离我很近,接着,一双细长的裹着黑/丝/袜的腿出现在我面前,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响起:“诺诺姐,你怎么坐在这儿?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抬头一看,纪蓉正挂着一脸比暮春夕阳还要温暖的笑意,眯着眼睛看着我,只是眼里的阴狠毒辣却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像是怕我看不出她眼里的恨意似的,她还冲我勾了勾唇,笑意倏地冷了下来。 我呆呆地看着纪蓉怀里抱着的源缘,小家伙才刚满一周岁,什么都不懂,迷瞪着两只大眼睛,很没精神,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纪蓉见我没反应,阴森森地笑了笑,向前倾了倾身子,她故意用很慢的动作把手伸到源缘脸上,用尖利的指甲在源缘的脸蛋上重重地划了一记。 小宝宝的皮肤多嫩啊,哪里经得起那样重的一划!血珠子顿时渗出来了,源缘撇嘴就哭,“哇”的一声,真是把我的心都哭颤了。 我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了,一把抢过源缘,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纪蓉脸上,纪蓉居然没躲,像是被我扇傻了似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泪水就跟提前准备好似的,哗的一下开了河。 “诺诺姐!不要!你恨我归恨我,你别伤孩子!你要打就打我!”纪蓉突然扑上来抱住我,一手拽住我的手拼命往外掰,一手在源缘身上用力掐用力拧。 我把源缘抢过来之后,腾出手抽了纪蓉一巴掌,一只手抱不稳这么小的孩子,尤其源缘还在哭闹挣扎,我只能两只手去抱。没想到纪蓉居然扑上来掰我的手,我怕摔着源缘,只能用力抱牢了孩子,侧着身子用肩膀的力量撞开纪蓉。 不料,纪蓉居然利用身体挡住,暗地里掐源缘,我看得一清二楚,可我一腾开手去推她,她掰着我的手,我就抱不稳源缘,要是把源缘摔了,一米多高的高度,源缘肯定会受伤。 我急得彻底失去了理智,疯了似的低头去咬纪蓉的手,拿肩膀撞她,拿脑袋撞她,抬脚踹她,所有我能够想到的打她推拒她的动作,我全用上了。 “程诺!你发什么疯!”突然,一声暴怒的吼声,随之而来一双大手,一手抢过源缘,一手用力推开我。 254 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 我被推得站不住脚,猛的往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树干上,那树不直,有个大大的树瘤,正好撞在我背心的位置,当时就撞得我两眼发黑,呼吸一滞,钻心的疼。 卫砺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慌忙问纪蓉:“蓉蓉,你怎么样?” “我没事,砺,源缘受伤了,你快看看源缘!”纪蓉哭叫着摇头,那脸上的担忧特别浓厚。 卫砺看了一眼源缘,眼里顿时喷出了火,咬牙切齿地冲我吼:“程诺!你他妈对一个孩子下手!你还是不是人!我不肯把源缘的抚养权交给你,你就要弄死源缘?!” 我呆呆地看着卫砺,心死如灰。 没必要解释,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男人,现在已经被纪蓉完完全全地蛊惑了,不论纪蓉说什么,她都信。 纪蓉解开源缘的小衣服,尖叫道:“天呐!源缘伤得好重!诺诺姐,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源缘!” 我不用看,都知道源缘身上会是个什么情形,青,紫,红,说不定还会有指甲掐出来的印子,破皮,流血…… 心痛如绞,却又无能为力。 卫砺侧眸瞥了一眼,只一眼,他就彻底炸毛了,大手一伸,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你真狠!” 我惨然笑笑,绝望地垂下眼帘,定定地看着卫砺的手。 这只手曾经在两千多个夜晚在我身上洒下热烈的火焰。 这只手曾经在寒冬的深夜里为我煮过无数次夜宵。 这只手曾经在我无数次哭成狗的时候为我温柔地擦拭眼泪。 这只手曾经在我绝望无助的时候给我带来过无数次希望。 可是现在,这只手只想要了我的命。 “程诺!我真想亲手掐死你!”卫砺一字一顿地说,大手越收越紧。 空气渐渐稀薄,我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无法吸取到足够的空气,脑子渐渐发懵,呼吸急促,我自己都能听见剧烈的喘/息声。 “砺!不要!她……她只是恨我跟你结婚,她不是故意要伤害源缘的!” 耳边响起纪蓉带着哭腔的求情,一只柔嫩的手伸过来,很用力地掰卫砺的手,那语气乍一听,真的很着急。 “砺!不要!杀人是要坐牢的啊!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你真杀了她,那可怎么办?” …… 好几声哭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脑子里虽然懵,心里却是雪亮的,纪蓉这一场戏演得实在是太完美! 纪蓉做的小动作,卫砺一点儿都看不见,他只看见了我抢孩子,打纪蓉,纪蓉保护孩子,默默地被我打,还为我求情。 真是世界欠她一个奥斯卡啊! 卫砺最终还是放了手,并且用力将我往后推搡了一把,我的后脑勺撞在树干上,“咚”的一下闷响,整个人都蒙圈了。 “程诺!我警告你!别以为你现在傍上了nike,我就不敢动你!你要是再敢打蓉蓉和源缘的主意,再敢做伤害她们的事情,我保证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卫砺狠狠地“呸”我一口,“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老话果然没错!” 我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都空了,傻乎乎地看着卫砺一手揽着纪蓉的肩膀,一手抱着源缘,扬长而去。 我腿一软,顺着树干往下滑,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呆呆地看着q7绝尘而去。 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是么? 是吧! 卫砺都这样说了,肯定是不会错的。 我咬了咬牙,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生疼生疼的。 却比不上卫砺推我的那两下疼,比不上他掐我脖子时候的疼,比不上他朝我吐口水,骂我“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的时候疼。 不知道坐了多久,天都暗下来了,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我才呆呆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桃子打来的,一接通,她就冲我吼,问我干啥去了。我没力气回答,呆呆地挂了电话,握着手机发呆。 突然响起刚才按了录音键,连忙去翻存储记录,希望能找到我跟纪蓉的对话。 其实我没指望能够一次就录到关键信息,只是电视剧看多了,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我就不信纪蓉没有疏忽的时候,只要我每一次看见她都录音,就一定能够抓到破绽。 我抖着手翻开录音记录,果然,见到一条刚刚录下的音频,我没敢点开,直接捏着手机往家跑。 回家的路上,我渐渐清醒过来了。 我必须加快动作了,纪蓉比我想象的还要歹毒,如果我不尽快收拾了她,后患无穷,指不定哪天她给我挖个坑,我莫名其妙地就掉进去了。 回家之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回房间,把录音放了一遍。 “纪蓉!纪蓉!你站住!” “你要带源缘去哪儿?!” “程诺,你还真是命大啊!” “又是跳楼又是割腕的,居然还没死!” …… “你胡说什么!” “是你和你那个死鬼老妈下药害死了你的孩子,要遭报应,也应该是你,关我……” 录音到这儿,就结束了,应该是手机在口袋里颠来颠去,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键,后面最关键的对话没有录制上去。 桃子追到卧室外,“咣咣咣”地砸门,我叹口气,颓丧地开了门,她焦急地冲进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没吭声。 她越发急了,抓着我的肩膀猛摇,我心里慌得很,加上没有录到最关键的那段对话,失望得不行,被桃子一催,忍不住抱着她痛哭失声。 桃子顿时不敢问了,连声安慰我,等我哭完了,发/泄完了,她也没再问。 我抹了抹眼泪,下定了决心。卫砺既然说什么“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那我就让他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无情无义! 我当即订了两张最近的机票,是飞往陈娟原籍的,刚才纪蓉承认了是她安排陈娟去偷孩子的,那我就去找陈娟,只要找到陈娟,让她出面指证,不管卫砺相不相信,至少我可以走法律程序,调查当初孩子失踪的详细内幕。 当时孩子失踪,我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报了警逼得陈娟狗急跳墙,当时没敢明着查,抓到人之后的审/判,我也没有多过问,现在想来,肯定漏掉了很多东西,纪蓉一定有办法摆平。 后来跟卫砺分开之后,我也曾经动过去找陈娟的念头,只是那时候我一个人,没有助力,就算真找到了陈娟,卫砺也一定不相信,走法律程序的话,纪蓉比我厉害得多,她完全可以在我动手之前就把一切摆平,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有nike给我撑腰,纪蓉如果再要搞鬼,就算我防范不了,nike也没那么容易让她蒙混过关。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和桃子找到陈娟当初被关押的监狱,却没见到陈娟本人,狱警带出来的女人根本不是陈娟! 我很快就明白了,纪蓉把陈娟捞出去了! 也对,如果陈娟真的坐牢了,那她肯定不甘心,一定会把纪蓉供出去,纪蓉为了防止露馅,肯定会把陈娟捞出去,并且许给她一笔很大的好处,这样才能打动她,让她甘愿冒险,并且将一切都咽进肚子里。 只是真正的陈娟在哪儿呢?是在外打工?还是躲回老家了?陈娟偷孩子,事情闹得这么大,十里八乡肯定知道,她应该不敢躲回老家,现在她是服刑犯人的身份,绝对不敢光明正大地出去打工,就算要出去打工,也一定是隐姓埋名的,真要是找,很难。 我掏出手机,录了段视频,包括跟假陈娟的对话,把这次探监的所有手续全拍下来,存了一份在手机里,所有我能够保留下来的证件,我都留着,不能留的,也花钱托了相关负责的狱警写了两份。 狱警也挺谨慎,没有私自给我盖章,我拿到的一部分证件,其实是没有盖章的,严格说起来是无效的,但那没关系,真要是查起来,可以比对笔迹,能证明出自狱警之手就够了。 拿到这些东西,我们直接回了帝都,我把东西交给nike,后续的事情让他处理。 nike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材料上交,走了法律程序。那些事情我是不懂的,只知道挺复杂,但是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复杂的事情办起来往往很简单,也就是打打电话,派个人把资料送到指定部门,三不五时地打个电话询问一下进展,也就完事了。 生意人跟官/场上通常都是有交情的,尤其nike还是外国人,有一定的优待。 只要相关部门接受了地方监狱调包犯人的举报,就会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要找到真正的陈娟,那就容易多了。 找到陈娟,证实了犯人被调包,事情就严重了,有nike的插手,这件事不可能糊弄过去,陈娟一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老实巴交的妇女,她兜不住,早晚会供出纪蓉,而我并没有直接跟陈娟接触过,又是警方抓到的人,这一切跟我没关系,卫砺就算再怎么不相信,纪蓉也躲不过法律的制裁。 如果找不到陈娟,也能证实犯人被调包,那么,就会追究地方监狱的责任,这么大的事情,谁都兜不住,必须有人出来做个交代,纪蓉如果再想花钱压下来这件事,反而容易被抓到把柄,如果她不出面,那就更简单了,她更容易被供出来。 255 桃子的艳遇 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简单,我见到的居然不是陈娟本人,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见到陈娟,该如何说服她指证纪蓉,说出事情的真相,这毕竟很可能让她罪加一等,她没那么容易答应。 这下可好,有没有陈娟,都无所谓了。 可以说,这个坑,纪蓉掉也得掉,不掉也得掉。 nike没有直接出面,而是找人塞了大笔大笔的钱,只提了一个要求,秉公审理,然后把那几个大官受贿的场面偷偷拍了下来,以防最后查到纪蓉头上,对方碍于卫砺的权势不敢不给卫砺面子。 公安部下了a级通缉令,全国通缉陈娟。与此同时,我开始让人留意纪蓉的所有通话记录,只要她一打电话,立即把通话记录保存下来。 我想,如果真有人知道陈娟的下落,那一定是纪蓉,她如果知道全国通缉陈娟,一定会联系陈娟,追着她的通话记录,就能找到陈娟,如果她再提出什么条件让陈娟改变说辞,这份通话记录就是罪证。 案子进展得很快,毕竟是全国通缉,nike又追加了五万赏金,仅仅过了五天,陈娟就被找到了。 只是找到的陈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事情顿时变得更严重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行贿卖法了,还有可能涉及到故意杀人。 听到陈娟死讯的时候,我很平静,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个可能,幸好我先去了一趟监狱,见到了假的陈娟,保留了监狱调包犯人的证据。 我立刻让人调出一份纪蓉的通话记录,送交公安部门,有了这份通话记录,公安部门立刻锁定了嫌疑人,当然,这份通话记录还需要证实。 我能想到的招数,纪蓉又怎么可能想不到?理所当然的,警察还会去亲自调取通话记录,而他们调来的通话记录,内容已经变了。 当初纪蓉就是用这一招来使卫砺跟我反目成仇的,这一次,我有了防范,事先做了准备,两份通话记录放在一起,警方肯定要查,他们总归是有办法查出实情的。 这些事情现在做起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可要不是有nike的帮助,我根本没有能力掀起那么大的浪,各个部门说不定早早的就下了手,断了我的前路,甚至也许我前脚刚去找陈娟,后脚陈娟就会被送回监狱,等我正式发力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恢复原样了。 老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就是这个意思。 过了五六天,事情查清楚了,陈娟的死,是纪蓉指使心腹买凶杀人,并且她曾经试图行贿地方监狱,企图把这件事压下来,但是因为nike的插手,监狱方面不敢受贿,拒绝了她。 查到纪蓉杀人这一步,她到底有没有指使陈娟偷孩子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就算死不了,起码也得是个无期徒刑。 我已经放弃再查下去了,让nike给那边递了话,该结案就结案,并且告诉他,可以开始准备我们的婚礼了。 不料,我都已经准备到此为止了,却有人不肯善罢甘休,卫砺居然也跟警方知会过了,要让他们一力查下去。我不清楚卫砺要警方查什么,但是听nike说,好像查到了三院。 我心口一抽,难道卫砺现在终于肯相信我的话,去查程萌的死因了? 程萌根本不是无缘无故病情恶化的,只要大力调查,肯定能查得出端倪。纪蓉买凶杀了陈娟,证明她确实指使过陈娟偷孩子,也说明了她究竟有多心狠手辣,如果再查出程萌的病情恶化跟纪蓉有关,那么卫砺肯定能明白,我的孩子之所以没了,不是我跟我妈合谋,而是纪蓉从中作祟。 我舒了一口气,卫砺这是后悔了? 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我不再关注案情,而是开始准备婚礼,拉着桃子各种买买买,又是挑婚纱,又是挑钻戒,挑了又挑,愣是没挑到中意的,索性直接飞了一趟法国,去e.g总部找顶级设计师给我设计一款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钻戒。 在巴黎这种浪漫之都,艳遇这玩意儿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般平常。 入夜,华灯初上,我跟桃子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看着灯红酒绿,衣香鬓影,桃子忍不住感慨:“这里的人,还真是浪漫到了骨子里!好像每一个人都天赋撩妹既能满点,尤其是那些蓝色、棕色的、金色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说着‘美丽的东方女孩’‘来自东方的精灵’,我的妈呀!我简直要酥了!” 我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好笑地冲她翻白眼:“妞,咱能别这么丢人不?快把你那哈喇子擦擦!” 桃子居然没反驳,一脸向往,夸张地张着双手喊道:“神呐!赐我一个又温柔又浪漫又有钱又有颜的男人吧!” …… 我不认识她! 长街的右侧有个酒吧,店面不大,灯光也不是很显眼的那种,看起来很低调。 桃子突然来了兴致,拉了拉我的手臂,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酒吧:“橙子,你看!”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是一个酒吧,不由得笑了:“怎么着?这几天还没艳遇够啊?” 桃子呆呆的,拉着我就走,完全不理会我的调侃,跟中了蛊似的。 进了酒吧,直奔吧台,坐在吧台后面的年轻男人看到我们,温温一笑,操/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礼貌地笑道:“大妹子,整点啥?” 我顿时笑喷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男人,对桃子说:“桃子,我没听错吧?这是东北话吧?” 桃子怔怔地点头,没作声。我笑着说:“老板,你这东北话……很溜啊!” “那是!在那旮旯待过的呢!”老板笑笑,调了两杯色彩鲜艳的鸡尾酒递给我和桃子。 我接过酒,道了谢,却见桃子呆呆地看着那老板,我捅了捅桃子的胳膊,那货却直着眼睛只顾着看老板,我也是醉了。 我清清嗓子,问道:“老板,你这儿招工不?” 老板挑眉一笑:“你要应聘?” 我摇头,笑道:“不,不是我,是她。”我指指桃子,“她想应聘老板娘。” 老板深深地看了一眼桃子,蓦地勾唇一笑,一本正经地说:“那要是这么俊的姑娘,那必须招!” 我拍拍桃子的肩膀,大笑道:“呐,老板说了,招老板娘,我已经帮你应聘了!”又转脸问老板,“那现在,是不是可以直接开始试用期了?” 桃子这才回过神来,脸一红,冲我翻了个娇羞的白眼:“橙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说你的心里话啊!瞧你那哈喇子,流裤腰带上了都!”我抿着嘴笑,乐不可支。 桃子的脸越发红了,不敢跟我还嘴,怕我再笑话她,闷闷地端起酒一饮而尽。 我连忙把我手里的酒杯推了过去:“酒壮怂人胆,桃子,再喝一杯,然后直接上去收了这妖孽!” 桃子想也不想,顺手抄起酒杯就往嘴里倒。 我那个乐啊!心知桃子对这个讲一口很溜的东北话的法国帅哥上了心,于是老老实实地端了一杯酒躲到角落里自己慢慢啜,时不时地留意着桃子那边的动静。 就见桃子一直喝一直喝,那老板间或会跟她说几句话,距离太远,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反正看他俩聊得挺热乎。 突然,桃子爬上凳子,攀着吧台,一把搂过老板的脖子,低头就啃。 娘哎!出大事啦! 我手里的酒杯都吓掉了,后知后觉地抓起手机狂拍,拍了几张照片,还觉得不过瘾,索性拍了一段视频。等到桃子松开那老板,我连忙冲上去。 不料,我还没冲到近前,那老板突然把桃子拽了过去,抬头就啃。 我整个人都蒙圈了,拿不定主意是该上去拦呢,还是该上去拦呢,还是该上去拦呢? 很明显,桃子一见钟情了,但是不知道这个老板是怎么想的,艳遇?还是也一见钟情了? 算了,先看看吧! 他俩吻得如痴如醉,难分难解,桃子甚至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我那个尴尬啊!耳根子都烧起来了,真没想到,就是一间街头的小酒吧而已,桃子居然能上演一出令人脸红心跳直喘粗气的现场直播! 好不容易,那俩货啃完了,老板小心翼翼地把桃子放下来,然后扶着她走到我面前,不好意思地说:“橙子?你叫橙子,对吧?” 我机械地点头,还没从他俩的表演中回过神来。 “你的朋友……叫桃子?” 我继续点头。 帅哥老板咧嘴一笑:“我叫tomy,很高兴认识你们!” 我连忙伸手,傻乎乎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握了手,tomy把桃子交给我,指了指楼上:“桃子喝醉了,楼上有客房,你可以带她上去休息。”顿了顿,像是怕我不放心似的,拍了拍胸脯,一本正经地说,“哥们是做正经生意的,这里的客人喝大了走不直道了,都会上楼睡觉的。” 我这才扶着桃子上楼,那货却不肯走,唧唧歪歪地叫着,伸着手要去抱tomy,tomy看我一脸为难,笑了笑,将桃子拦腰一抱,往肩膀上一甩,扛着就走。 256 出大事了 我在后面跟着,好奇地问:“tomy,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扛着女人上楼吗?” tomy大笑:“这样不是显得更爷们么!” …… 晚上桃子闹腾得挺厉害的,这货也是个酒品烂到爆的,我被她折腾得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把她往卫生间一丢,让她自个儿折腾去。等她吐完了闹完了,我把她扒/光洗净,拖到床上,累得我都快废了。 因为行李都在酒店,没有衣服换,我只能回去拿,生怕桃子再闹腾起来,于是去找tomy,看他能不能安排个服务生帮我取行李。 tomy很爽快地答应了,我道了谢,正要走,他突然叫住我:“橙子!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 我回头,笑道:“这可就不像东北爷们说的话了!你应该说,‘大妹子啊,来,哥问你个事儿!’” tomy抓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笑,用纯正流利的普通话说:“其实……我只会说几句东北话。” …… 所以说,传说中浪漫满分的法国帅哥,居然为了撩妹,特意学了几句东北话? “那个桃子……”tomy有些迟疑,像是在斟酌字词。 “大龄单身狗,可以放心追。”我咧嘴一笑,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不过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tomy闻言笑了,冲我眨了眨眼睛:“妹砸,哥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又来! 我瞪他一眼,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语气:“我们很快就要回国了,就这两三天吧!所以……” 这个tomy看起来对桃子有点意思,但是桃子已经经不起再受情伤了,如果只是玩玩而已,还是算了吧。 tomy闻言,神色一黯,讪讪地耷拉下脑袋,落寞地说:“要回去了啊!这么快!” 我轻吁一口气,心知这也就只能是一场小小的艳遇,于是笑了笑:“虽然很高兴认识你,不过……很快就要说再见了。” 说完,我就上楼了,其实心里还是很遗憾的,这么多年了,再没见桃子对谁上过心,好不容易热烈一把,还是个不可能的老外。 半夜的时候,突然接到nike打来的电话,让我赶紧回国,说是出事了。我问他什么事,他却说三两句话说不清楚,只说让我立刻收拾收拾,半小时后会有车来接我们。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急得不行,桃子又醉成一滩烂泥,更是连个能给我点儿安慰的人都没有,我只能给她套上衣服,等着nike派人来接我们。 很快就有人来接我们了,把桃子弄上车,然后开车去了最近的机场,上了一辆私人飞机,直飞帝都。 十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到了帝都,那会儿,桃子已经迷迷糊糊地醒了,有了那么点儿意识。 “tomy……tomy……”桃子一醒来,就在那儿念叨tomy,我又好气又好笑又着急,推了她一把,肃然道,“别tomytomy的了,出事了!” “出事?什么事?”桃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谢天谢地,这酒醒得还算快! 我摇头,一脸凝重:“我不知道,nike只说出事了,没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但是一定很严重,不然不可能大半夜的突然让我们回来。” 下飞机的时候,帝都是下午五点多钟,六月初的天黑得很晚,五点多钟还挂着大太阳。 nike亲自来机场接我们,一见到我,就沉重地说:“纪蓉逃跑了。” 我心里突的一跳,纪蓉逃跑算不了什么大事,绝对不至于让nike连夜叫我回来,下面一句,应该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 “她把那个孩子也带走了。”nike抿了抿嘴,语气十分沉重,“就是源缘,你最关心的那个孩子。” 我心跳一顿,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喘了两下,连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查到纪蓉买凶杀人,公安机关就已经开始监视她了,在查实逮捕之前,她就已经逃了,那时候你已经去法国了,我也就没告诉你。没想到,后来她又回来了一次,悄没声的,把源缘偷走了。”nike捶了一把方向盘,懊恼地说,“昨天卫砺发现源缘不见了,还以为是你把孩子带走了,跑到家里来要人,我才知道,纪蓉把孩子偷走了!” “那个贱人!”桃子恨恨地骂,“她怎么不去死啊!警/察都是吃白饭的吗?那么多天都抓不到人,居然还让她把孩子偷走了!” 纪蓉自然有纪蓉的手段,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偷走孩子,她不是办不到。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源缘找回来。 纪蓉那么丧心病狂,她很有可能会拿源缘做要挟,临死前还要再害我一把,甚至,她有可能会杀了源缘,让我痛苦一辈子。 一想到这些,我心都凉了半截,浑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真的是手脚冰凉,冷汗阵阵,感觉整个人都不当家了。 车子刚到小区门口,就被人拦下了。 卫砺一个人站在路边,焦急地张望着,看见我们的车子开过来,他直接从路边窜了出来。 nike吓了一跳,一脚刹车踩下去,我和桃子不约而同地往前撞了一下,脑门子磕在前面的车座椅背上,整个人都蒙圈了。 桃子拉开车门,一个箭步冲上去,指着卫砺的鼻子破口大骂:“我艹尼玛的!要死上别处死去!别特么害老娘给你垫背!” 卫砺皱了皱眉,居然没还击,绕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敲了敲车窗。 我是陪着桃子坐在后座的,见卫砺敲车窗,淡定地摇下后座的车窗冷声问道:“怎么?卫老板不当老板了,改行玩起来碰瓷了?” “源缘不见了!”卫砺一脸惶急,扒着窗口,“诺诺,源缘不见了!” 我直接把车窗摇起来,懒得搭理卫砺。 源缘一直是在他那儿的,源缘不见了,他不去找源缘,却过来拦我的车,发什么神经? 卫砺的手差点被卡,他暴躁地咣咣咣咣地砸了好几下车窗,我烦得不行,索性对nike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家。”然后打开车门下车。 nike探出头来,冲我喊了一句:“小心,我在家等你。” 我点点头,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桃子连忙跟过来,站在我身边,伸出一条胳膊横挡在我身前,摆出一副保护的姿势。 “诺诺,源缘不见了!纪蓉带走了源缘!”卫砺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慌乱而带着些微恐惧。 老实说,看到卫砺这副鬼样子,我是真吓得不轻。 卫砺既然知道是纪蓉带走了源缘,他肯定会派人找,现在他这么焦急恐惧,说明源缘的处境万分危险。 我的心一下子全乱了,狠狠握了握拳,用指甲掐进肉里的痛感提醒自己冷静。 我必须把源缘找回来,必须! 先是宫外孕流产,又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被下了过量的堕胎药,医生已经跟我明说了,我很难再怀孕了,以后基本上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源缘是我从刚出生没几天就开始养的,那就是我的亲骨肉,我绝对不能再承受失去源缘的痛苦。 哪怕她姓卫,哪怕她已经不认得我了,哪怕是跟着卫砺,只要她好好地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桃子听到卫砺说纪蓉带走了源缘,顿时炸毛了,甩手就是一巴掌,卫砺没防备,被她重重一巴掌甩得脸一偏,嘴角顿时渗出了血丝。 “你特么还有脸说源缘不见了!你就是这样保护源缘的?你特么既然知道是纪蓉干的,你还不去找!你还不杀了那个贱人!她害死你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让她害死源缘是吗?!”桃子暴躁地大吼,嚎着叫着对着卫砺拳打脚踢。 卫砺被她弄得挺狼狈的,紧锁着眉头,却找不出话来反驳。 我冷着脸,用尽全力拉开桃子,死死地拽着她,冷声对卫砺说:“源缘不见了,现在你满意了?卫砺,你根本不配当源缘的爸爸!” 卫砺抿着嘴,微微垂着头,没吭声,一副很颓丧的样子。 “如果这一次能够找回源缘,我希望你能够放弃源缘的抚养权,把她交给我。我虽然只是一个又贱又不要脸还想立牌坊的女表子,但是我会真心实意地对源缘好。”我没看卫砺,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卫砺下最后通牒,“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会起诉,走法律途径,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会把源缘判给真正能够呵护她平安长大的人。” 话一说完,我就拉着桃子走了,真的不想再跟卫砺多说一句话。 现在我对卫砺真是厌恶到了极点,也死心到了极点,跟他多说一个字,我都觉得是浪费口水,不值得。 他早就不是我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男人了。 自私,多疑,无能,睁眼瞎,放着好女人不信不爱,偏偏要去被一个真正的女表子迷惑,这样的男人,根本不能称之为男人。 一个不能保护好妻儿的男人,又怎么配称之为男人?我程诺再怎么不堪,但我自认为我是好女人,值得让一个真正的男人倾心守护,而卫砺,他不配。 “诺诺!”卫砺一把拉住我的手臂,继而将我整个人往他身上拽,一把抱住我,抱得死紧,他咬着牙,痛苦地从嗓子眼里往外挤,“诺诺,对不起,我错了!” 我冷笑,用力掰他的手:“错了?哼!晚了!”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卫砺,我跟你,早就已经彻底完了! 257 谢君当日不娶之恩 我用力掰卫砺的手,桃子见卫砺死缠烂打,冷冷一笑,鄙夷道:“卫老板这种身份尊贵的人,也能做得出当街调/戏别人/妻子这种事情?” 卫砺双臂一紧,低喝一声:“什么别人/妻子?!诺诺是我老婆!” “我呸!”桃子厌恶地“呸”了卫砺一脸唾沫星子,“你们是领证了?还是举办婚礼了?” 卫砺默了默,没接话,只是双臂却勒得更紧了。 桃子抬脚就踹,重重一脚踹在卫砺小腿上,细高跟鞋的威力不容小觑,我明显听见卫砺“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橙子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她已经嫁给nike了,结婚证都领了快三个月了!”桃子抄着手,神态既得意又鄙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卫砺整个人顿时僵住了,半晌,才默默地松开手,扒着我的肩膀将我转了个身,面朝着他,他呆呆地问:“你嫁给nike了?” 我勾唇一笑,好整以暇:“我说过好几次了,让你别纠缠别人的老婆,是你自己不信。” 卫砺蓦地松了手,踉跄着退后两步,满眼不可置信,再次确认:“你……真的跟nike……领证了?” 我点头:“千真万确。” “结婚证?”卫砺仿佛还不肯相信似的,第三次确认。 “不然呢?难道是英语八级证啊?”我好笑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 “在你眼里,我是女表子,但是在nike眼里,我是女神。”我长吁一口气,叹道,“谢君当日不娶之恩,否则,我也不会嫁得……” “如意郎君”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卫砺就突然大吼一声,扑上来抱住我,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 我想也不想,用力咬了下去,顿时满口血腥,卫砺整个人都呆滞了,我脱出他的桎梏,甩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卫砺脸上,他的脸顿时肿起老高,两边脸被我和桃子各甩了一巴掌,通红通红的,嘴角蜿蜒下两道细细的血痕,看起来特别狼狈。 我放声大笑:“卫砺,你后悔了吗?” 卫砺只是呆呆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弹,甚至就连眼珠子,都仿佛钉死了似的。 “你心痛吗?”我伸出右手,食指指着他心口的地方。 卫砺仍旧没回答,两眼呆滞,仿佛突然之间被抽走了魂魄似的。 “抱歉,我不该问这两个问题的。”我淡淡一笑,退后了一步,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别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问那么多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事情,还是少干为好。” 我冲桃子招了招手:“走吧,nike在家等着咱们呢!我猜他一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怎么会!那老外那么温柔,那么有耐心,脾气简直比七八十岁的老奶奶还要好,怎么可能会不耐烦!”桃子大笑着搭上我的手,甩了两下,哼着小调。 走了没几步,桃子故意扬高了音调,问道:“橙子,你的婚礼打算在法国举行,还是在帝都举行?” “法国吧,帝都又没什么亲朋好友,请客都不知道该请谁。”我笑着回应。 “干脆,以后咱俩都去法国好了,让nike开个后门,给我安排个钱多事少离家近的活儿,这样我就能去泡法国帅哥了!”桃子一脸兴奋,看样子,是想起了那个酒吧老板tomy了。 我笑着摇头,戳戳她的脑袋:“你呀!这春天都过去了,你发的哪门子春?” 我们笑着闹着走着,越走越远,身后迟迟没有传来什么动静,拐弯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卫砺还在路边呆呆地站着,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身上,恍如一座矗立了无数年的石雕。 我决然回头,心里却是万分沉重。 源缘到底在哪儿?纪蓉到底想干什么?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一下纪蓉的心态。 纪蓉最恨的人是我,最爱的人是卫砺,她抱走源缘,不外乎是因为这两点。她没有找卫砺,那就是冲着我来的,只要她知道我回来了,一定会主动来找我。 回到家,我直接对nike说,让他公布婚讯。 “终于等到这一天咯!”nike欢呼一声,双手一伸,掐着腋窝将我举起来,就像抱小孩子那样,转了好几个圈。 他放我下来的时候,我腿都软了,勉强攀住他高大的身子,他立即俯首偷了个香,一脸得意。 “最近的好日子……唔……九月九号你看怎么样?”nike一脸向往,“九月九号,长长久久,好不好?” 其实中国人讲究的是黄历,讲究年月日的吉凶问题,结婚看日子是要找风水先生仔细推敲的,不是单看字面上的意思那么简单,但是nike是老外,况且现在是为了引纪蓉现身,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点头应下,催着nike明天举行新闻发布会,我跟他亲自出席,宣布我们的婚讯。 nike特别激动,一扫先前的阴霾,破例允许我喝上两杯小酒,舒缓一下焦灼的心情。 借酒浇愁愁更愁,老话说得果然没错。 担心着源缘的安危,我心里就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怎么喝都放不下心来,理所当然的,我又断片了。 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清楚,只知道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就我一个人在,晕晕乎乎地推开门,找到桃子,那货也是一副醉猫样儿,我俩强撑着收拾干净自己,没敢亲自开车,打车去了sunny。 刚上楼,正巧撞见秘书,端着一杯咖啡要往总裁办公室送,看见我来,连忙把我拉到一边,堆出一张谄媚的笑脸,小小声地哀求:“诺诺姐,总裁今天一来就发了老大的火,拜托你帮我把这杯咖啡送进去,好不好?” 我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啊!”秘书垮着脸,压低声音哀嚎,“总裁本来就很少来公司,我们也摸不清总裁的脾气,这一发起无名怒火来,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琢磨了一下,八成是因为我一直忧心忡忡的,他也跟着心情不好,于是接过咖啡,对秘书说:“你们最近小心着点,不犯错误也就是了,总裁还是很好说话的,不会太难为你们。” 推开门,就见nike正在沙发上瘫坐着,闭着眼睛,揉着额角,板着一张脸,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我端着咖啡进去,桃子跟我一起,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笃笃笃笃的声音挺沉闷。 大概是这声音让nike更不爽了,他突然踹了一脚面前的茶几,暴怒地吼了一句英文,语速很快,我只听清了一个词:“s.hit!” 老实说,我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肝都颤了,从来没见过nike这么暴躁的样子。 “啧啧啧!这一嗓子吼的,还真挺有max掌门人的气势!”我笑着打趣,走过去,把咖啡杯递到nike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 nike在我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见是我,呆了呆,迅速收起满脸烦躁,眨眼功夫扯出一张笑脸,不好意思地说:“诺诺,是你啊!怎么现在就过来了?不多睡一会儿?” 我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淡笑道:“不是说来开新闻发布会的吗?” “哦,我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安排在下午了。”说到这儿,nike突然皱起了眉头,急声问道,“你们俩是怎么过来的?别告诉我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我们打车来的!”桃子直撇嘴,白了nike一眼,“我说总裁大人,咱能别一大早的就发火不?你都没瞧见,那小秘书都快吓哭了!” nike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讪讪地笑道:“那个……呵呵……我……” 我摆摆手,制止了桃子的取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发那么大的火?” 听我问话,nike突然就耷拉下来眉毛,嘴角下垂,一脸委屈,定定地看了我五秒钟,突然一把抱住我,抱得死紧,一向温和朗润的声音突兀地掺杂了很多惶恐不安:“诺诺,我们会结婚的,对吧?” “当然了!”我好笑地拍着nike的后背,“快松手,很热的你知不知道!” nike却抱得越发紧了,抖着声音问:“你不会跟我离婚的,对不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离婚了?”我又好气又好笑,“敢情你一大早发火,是怕我跟你离婚啊?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离婚了?” 婚礼都还没举办,这货就已经在考虑离婚的事情了,这是对我们的婚姻有多没信心! “他……回来了。”nike弱弱地说,语气充满委屈。 “嗯?谁回来了?你前女友啊?”我挑眉问道,半开玩笑地说,“敢跟我抢男人?信不信老娘分分钟弄死她!” “不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nike把下巴架在我肩膀上,尖尖的下颌骨硌得我肩窝挺疼。 我默了默,意识到nike口中的“他”是指卫砺。看来,昨天卫砺的出现,令nike产生了很大的不安。 “他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漠然说,抱了抱nike,放轻松语气调侃他,“不过你要是再抱那么紧,我就要被你活活勒死了!” 258 纪蓉的电话 nike失声笑了,松了松手,却没放开我,用力一拽,把我整个人拽进他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 桃子看得直撇嘴,一脸郁闷地吐槽:“哎哎哎,别虐狗啊!当心狗急了咬人啊!” nike笑得越发欢了,冲着桃子眨巴眨巴眼:“我有个表哥,很帅的,单身,要不要介绍给你?” 桃子冲nike龇了龇牙,狠狠地跺了跺脚,硬是走上前来,抓着我的手臂把我从nike怀里拽起来,骂骂咧咧地吐槽nike不厚道,故意虐狗什么什么的。 nike大笑,又问:“钻戒和婚纱挑好了吗?” 我点点头:“还是咱们自家设计的好看,比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顺眼多了!” 桃子嘴一撇:“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乐意!怎么滴吧!”我冲桃子咧着嘴直笑,桃子那个郁闷啊!抬手就往我后脑勺上扇巴掌。 闹了一阵,nike对我说:“我等下还要开一个远程会议,中午就不陪你们用餐了,新闻发布会在下午两点半,现在还早,你们俩要不要出去逛逛?” 逛逛也好,纪蓉一定留意着我的行踪,我一出现,她应该很快就能知道,说不定还能因此早点得知源缘的下落呢。 于是出去逛了一圈商场,然后去吃了午餐,总之,哪儿人多就往哪儿去,尽可能的让粉丝路人记者拍到我,把我的行踪散布出去,让纪蓉能够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快到两点钟的时候,我跟桃子回了sunny。新闻发布会已经准备好了,我一现身,就可以召开。 nike宣布了跟我的婚讯,公布了婚期,并且把结婚证也拿出来亮了一圈。 我也是醉了,这货走到哪儿就把结婚证带到哪儿,生怕不能随时随地掏出来证明身份似的。 老实说,nike这种行为还是令我挺感动的,这说明他在乎我,在乎我们之间的婚姻。 开完新闻发布会,nike就开车带我和桃子离开sunny,说是要吃一顿大餐庆祝一下。 因为没做任何防护措施,被很多人拍到了,我估摸着,现在全中国都知道我程诺跟nike已经领了结婚证,九月九号就要举行婚礼了。 这么大的宣传力度,纪蓉肯定也知道了。她一个人要躲避公安机关的追捕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还带着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宝宝?她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我猜的果然不错,晚上八点多,天刚刚全黑下来没多大会儿,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我有预感,这个电话一定是纪蓉打来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平静,但握着手机的手还是止不住地发抖,跟抽风似的。 我接通电话,对方迟迟没有开口,我忍不住问道:“喂?纪蓉是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挺婉转动听,却无比阴冷,令人心生寒意:“还真是挺了解我的,这都能猜出来。” “你想怎么样?”我开门见山,不想跟她兜圈子。 纪蓉既然给我打了电话,那她的行踪很快就能被查出来,只要锁定了她的方位,想要捉拿归案,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难的是,如何保证源缘的安全。 “我不想怎么样,只想让你听点儿东西。”纪蓉的声音含着阴冷的笑意,接着,手机里传出小宝宝的啼哭声。 是源缘的声音! 我的心顿时揪紧了,脑子里浮现出源缘闭着眼睛、咧着小嘴、攥紧了小拳头“哇哇”哭嚎的画面。 恐惧顿时如针一般,直直地往我心口最脆弱的地方刺。我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眨眼间,出了一身冷汗。 nike适时地伸过来一只手,揽住了我的肩膀。 我心一定,看了一眼nike,强自镇定,再次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看到新闻了,你居然已经嫁人了。”纪蓉冷笑,阴狠地说,“你都已经嫁人了,为什么还要来破坏我的幸福?!” 后半句话是吼出来的,随着她的吼声,源缘的哭叫声越发尖利了。 我破坏她的幸福?她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她杀了我的孩子,害死我妈,害死我妹妹,害得我跟卫砺反目成仇,她害我失去了一切,抢走了卫砺,现在却说我来破坏她的幸福! 怎么有人可以自私恶毒到这种地步! 我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你想怎样?你说!” “我想怎样?我要你死!”纪蓉大吼,声嘶力竭。 我咬了咬嘴唇,斟酌着怎么回答,这时,nike突然抽走了我的手机,举到耳边,冷冷地说:“纪蓉,你以为你偷走一个跟诺诺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就能要挟得了诺诺?麻烦你搞清楚,那是卫砺的孩子,跟诺诺没有半点关系!” 我顿时慌了,连忙想去抢手机,nike却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冲我直摇头,像是怕我口不择言,说出不该说的话似的,nike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听不清话筒里传来的纪蓉的声音,只是见到nike的笑容越发冷了:“纪蓉,我是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糊涂呢?你拿着那个孩子,如果说要钱的话,百八十万的,兴许我们还能答应,但是凭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就想要诺诺的命,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纪蓉,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诺诺是我的妻子,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你要是妄想用一个捡来的孩子要诺诺去送死,别说我不答应,就是诺诺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答应!自己亲生的跟捡来的,哪个重要,不用我多说吧?” nike一边说,一边冲我摇头。这时,我也冷静下来了,冲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越担心源缘的安危,纪蓉越有底气,也就会越发肆无忌惮,反之,如果我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纪蓉反而没办法。 “诺诺怀孕才刚刚六周,需要安心养胎,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不能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劳神。你有什么条件,就去对卫砺提,我们这边懒得跟你多烦。”nike说完,居然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随即打了个电话,报出纪蓉来电的那个号码,让人去查地址。 “诺诺,你放心,我一定把孩子给你好好地找回来!”nike握着我的肩膀,神情格外庄重,“但是你要相信我、配合我,明白吗?” 我点头,郑重地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坏事的!” 桃子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问道:“橙子,你真怀孕了啊?” 我苦笑着摇头,我跟nike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关系,跟卫砺的那两次也都是安全期,上次生病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异常,怎么可能会怀孕? 想到当时医生对我说的话,我心里沉甸甸的,挺难受。 医生说,我很难再怀孕了,除非奇迹发生,否则,这辈子都没有做妈妈的荣幸了。 突然特别想哭,于是抱着nike,将脸埋在他怀里,咬着他的衣襟直发抖。nike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低低地安慰我,让我别担心。 桃子一脸黯然,她是知道我的身体状况的,见我这副样子,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无奈道:“好了,哭一会儿就行了,还得打起精神跟纪蓉作斗争呢!我先去睡了,养不好精神,怎么弄死那个贱人!” 桃子说完,居然真的回了客房。nike拍拍我的后脑勺,温言安慰:“桃子说的对,诺诺,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你必须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纪蓉。” 我撑起身子,擦了一把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nike。 再一次感觉到,在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默默地陪伴着自己,真的很好。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大概就是这样吧! nike信任我,陪伴我,帮助我,方方面面都为我考虑得详细周到,费心筹谋,为我报仇,却从来没有对我提出任何要求,他甚至从来没有享受过丈夫的权益。 突然觉得特别感动,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想着跟卫砺的那六年,他固然宠我入骨,对我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钱随我花,但那真的不是爱。 他只宠我,却不爱我,即便他嘴上说爱我,但骨子里,还是不爱的。 没有信任,没有尊重,没有平等,我从来都是他的附属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完全全是为了取/悦他而存在的。 我抱住nike的脖子,在他胸前蹭干净眼泪鼻涕,傻笑道:“谢谢你,nike,真的谢谢你!” “傻瓜!”nike捏了捏我的鼻子,满眼宠溺,“跟我说什么谢!你是我老婆啊!” “那……谢谢你,老公!”我含着泪笑看着他,“我想,我前面那么多年一直都很倒霉,大概就是为了把好运积攒下来,用来遇到你了吧!” nike闻言,打了个哆嗦,半真半假地笑道:“好肉/麻啊!”还搓了搓胳膊,好像真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的。 我顿时怒了,脸一板,从他怀里爬出去,转身就要走。他连忙拉住我,大笑着把我往怀里一拽,低头吻了上来。 一吻深长,我气息不稳,脸颊火热,目光迷离地看着他:“今晚……你留下吗?” 259关键时刻,姨妈驾到 其实我是真的很希望nike能够留下来,我亏欠他太多了,我想要补偿,想要给他我所能给他的一切。 他对我太好,却毫无所求,也正因此,我才会无形中背负上很重的心理负担,我觉得,对于nike的歉疚都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nike听我问他,咬着我的耳垂低低地笑:“留下,当然留下了!大晚上的,不陪老婆睡觉,我上哪儿去?” 我脸一热,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舒了一口气,其实,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nike,也是在断后路。 我确定我对卫砺已经彻底死心了,但是我讨厌纠缠不清,赶紧找到源缘,举行婚礼,跟过去的一切挥手saygoodbye,这才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nike抱着我上楼,我攀着他的脖子,随着他上楼梯的脚步,我在他怀里以一种奇异的节奏一颠一颠的,颠得我心都乱了。 毕竟是把整个人全部交付给他,虽说之前同床共枕了无数次,虽说我的二十九岁都已经过了一半了,但我还是没出息的羞涩了。 “脸这么红,喝多了?”nike笑着调侃,将我放在床上,盘腿坐在我对面,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耷拉下脑袋,不敢接触他灼热的目光和带着戏谑的笑意,手撑着床,不自觉地抠着床单,心慌意乱,胸口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 nike也不知道是有些尴尬还是怎么回事,干咳了两声:“那个……诺诺,你……要洗澡吗?” …… 我顿时如被火烧,跳着脚下了床,逃到浴室,把莲蓬头开到最大,往自己身上浇水,浑身都湿透了,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衣服忘了脱了。 我叹口气,暗暗骂自己没出息,都这把年纪了,跟自己的丈夫发生关系,有这么难吗?还玩什么娇羞!又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 洗完澡,我又后知后觉地发现,忘了拿内/裤、睡衣,甚至连毛巾浴巾都没拿。 “那个……”我鼓起勇气,把卫生间的门拉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朝nike喊话,“我忘了…… 一只大手及时伸过来,手指上挑着一条白色蕾/丝内/裤,nike含笑的声音传来:“老婆,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我的脸顿时烧起来了,一把抢过内/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心扑通扑通狂跳着。 妈呀!好尴尬啊!好丢脸啊! 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一只手伸进来,手上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一条睡裙。我赶忙接过来,擦干身上的水渍,把睡裙穿好,这才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耷拉着脑袋出去。 nike大约也有些尴尬,闷闷地咳了两声,等我出来了,他一言不发地进了卫生间,紧接着,水声再次传来,哗啦啦地冲击着我脆弱敏/感的神经。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nike看起来怎么着也有二十五六岁,但是看他这么青涩,又一副誓死拒绝婚前性/行为的样子,搞不好还是纯情小处/男,这一步还是得由我先来跨出。 nike磨蹭了很久才出来,腰间围着一条浴巾,身上的水渍都没擦干,看起来要命的性/感。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八块腹肌,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心里腾的一下子,烧起了一把火。 nike可能是被我灼热的目光吓着了,缓步走来,笑得有些不自然:“那个……诺诺,你……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反问。 nike弱弱地指了指我,嘴角抽了抽:“你那眼神,像要吃了我似的!”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直起身子就扑了过去。nike怕我栽下床,连忙接住我,好气又好笑:“祖宗!咱能别那么急不?” 我那个郁闷啊!老娘投怀送抱,这孙子还不乐意了! 我一把扑倒nike,张嘴就啃。牙齿落在nike锁骨上,我咬得挺重,那货嗷嗷叫着,很快就反客为主,把我压倒,铺天盖地的热吻一个接一个地砸在我脸上。 一切水到渠成,这本来就应该是已经发生了很多次的事情。 nike呼吸粗重,手抖得厉害,掀了两次都没掀开我的裙子。我被他毛躁的动作撩拨得心猿意马,捂住脸不敢看他。nike索性低吼一声,上手就撕,只听“刺啦”“刺啦”几声,我的睡裙顿时成了破布。 我感到身下一热,一股暖流汹涌而出。 饥/渴太久,完全经不起挑/逗,只是几个吻,居然就…… 没等我转过一个念头,nike突然惨嚎起来。 “诺诺!你!你!你!”nike的语声抖得跟筛豆子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没敢睁眼,闭着眼睛弱弱地接口:“我怎么了?” “你大姨妈来了!”nike郁闷得不行,从我身上翻下去,闷闷地趴在一边,长吁短叹。 我呆了呆,坐起身子,低头一看。 惨不忍睹! 随着我坐起身的动作,又是一股暖流,白色蕾/丝内/裤的底部已经红了一大片。 我顿时抓狂了,逃下床,一口气冲进卫生间,没脸再出来了。 我在卫生间磨蹭了很久才出来,回到床边一看,居然没人了。 我颓丧地坐在床上,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nike,也迈出了艰难无比的第一步,没想到大姨妈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提前了好几天大驾光临。 那也就算了,nike居然走了,连一个字都没给我留下。 我倍受打击,恹恹地趴在床上,不想动弹。肚子里开始渐渐有了痛感,我就那么趴着,掀起薄被把自己蒙上,闷闷地闭上眼睛,尝试着什么都不去想,安安静静地睡去。 没多大会儿,门开了,有脚步声传来。 “诺诺,我煮了姜汤,你先喝了姜汤再睡。”nike的声音如冬日里的阳光一般,一下子就把我从低落的心情中拉了出来。 我惊喜交加地抬头,就见nike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弯着腰把一个汤碗往我床边的小桌子上放。 “你……”我呆呆地看着他,心情莫名的好了很多。 nike放下碗,回到床上躺着,把我搂了过去,连声叹气:“唉!天意啊!这都是天意!” 我脸一热,没敢吭声。 “我记得你应该是一周之后才来例假的,没想到居然……”nike叹口气,一脸郁卒,“你大姨妈还真是疼爱你啊!” 我的脸上简直跟烧起了火似的,不用照镜子,我都能知道,我的脸绝对比昨天晚上吃的那只螃蟹还要红。 妈呀!真是尴了个尬的! nike却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三句话不离大姨妈,我尴尬得不行,脸埋在枕头上,随手一巴掌挥过去,正中他胸膛,他装模作样地惨嚎一声:“谋杀亲夫啊!” 我撇着嘴吐槽:“对啊!谋杀了你,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我可以继承好大一笔遗产呢!” “你!”nike气得不行,一巴掌扇在我臀部,下手挺重,我当时就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溢出来了。 想还手,想想还是算了,战五渣还是别跟那种战斗力爆表的人得瑟了,不然只有被血虐的份儿。 nike看我气哼哼地趴着不说话,笑着过来抱我,跟哄小孩子似的,放软了腔调安慰:“好啦!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意了,别难过了,乖。” 谁特么难过啊!我哪是丢脸!丢脸好吗?! 我叹口气,翻过身来,颓丧地看着nike,感慨万千:“老公啊,我觉得吧,当老公当到你这么憋屈的份儿上的,普天之下估计也找不出几个了。” nike低头看看自己不可描述的地方,那儿昂扬向上,将薄薄的睡裤撑得老高,他懊恼地拍了一下,气冲冲道:“给我卧倒!大爷的!没出息!” 我缩了缩脖子,总觉得他那句没出息是骂我的。 nike抱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我是彻底死了这条心了!一天没举办婚礼,我就绝对不会再对你有少/儿/不/宜的想法了!”他撇了撇嘴,一脸委屈,“照着这个日子算下去,咱们举办婚礼的时候,搞不好你大姨妈又要大驾光临了!” 我绷不住笑了,看着他那么高那么壮一个人,摆出一副受了委屈要哭鼻子的小孩子的表情,真的是特别想笑,于是搓了搓他的脸颊,笑道:“那就得看你了,你要是足够厉害,直接把大姨妈给我赶跑了,那不就得了么?” nike嘴一咧,大笑了起来:“好!我们要生十个孩子!” …… 这是要组建一个足球队的节奏? 闹了一阵,我把姜汤喝了,正要睡,nike突然拿起了手机,我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正要问,他突然竖起食指,朝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拨了一串数字。 我心里突的一跳,直觉这个电话不一般。 “纪蓉,我们谈谈吧!”nike笑着开口,给我使了个眼神,暗示我不要出声。 nike把电话开了免提,我可以很清楚地听到对方的声音。 过了起码半分钟的沉默,电话里才传来纪蓉冰冷的声音:“谈什么?” 260交易 纪蓉居然还敢用那个号码!我以为她会用过一次,就立刻换号码,以防被追踪到呢! nike朝我笑了笑,一脸笃定,回道:“谈谈那个孩子,就是你带走的那个。” 纪蓉先是笑,而后阴狠地说:“你是来帮程诺要孩子的?可以啊!拿程诺的命来换!” 隔着无线电波,我都能感受到纪蓉刻骨的恨意。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纳闷,我到底是哪儿得罪纪蓉了?她至于这么恨我么?我杀她全家了?还是睡她老公了?明明从头到尾,卫砺都不喜欢她,她凭什么口口声声是我破坏了她的幸福? “傻姑娘,别开玩笑,我怎么会想要那个孩子?那孩子可是我老婆跟旧情人斩不断的联系,我巴不得她死得越惨越好!”nike轻蔑地笑了笑,语气十分阴冷,但是看着我的目光却很温柔,传递给我安心的力量。 我吓了一跳,心扑通扑通地狂跳,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发出声音,破坏了nike的计划,于是连忙捂住了嘴。 nike冲我比了个大拇指,赞许地点了点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传来纪蓉充满犹疑的声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跟卫砺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拿那个孩子来扰乱我老婆的心情,那我就不乐意了。”nike气定神闲,悠闲自在地说,“不过那孩子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万一卫砺拿着那个孩子做文章,我还真怕诺诺会动摇。” “你到底想说什么?!”纪蓉明显急躁了,语气很冲。 “我送你出国,保你平安,你把孩子处理掉,只要让那小崽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保证你的安全。”nike倚着床头,一只手牢牢地握着我的手。 他的手宽厚有力,温热踏实,握着他的手,我心里特别有安全感。虽然他口口声声是要源缘死,可是我相信,这只是他的计策,他会帮我把源缘找回来的,他会把孩子毫发无伤地交到我手里的! 我回握住nike的手,轻轻地喘了口气,舒缓一下紧张压抑的心情。 “你要这个孩子死?我没听错吧?”纪蓉大笑,摆明了不信。 “换了你,如果你跟卫砺结了婚,你会留着那个孩子?那可是卫砺跟诺诺的孩子,你也会弄死她吧!”nike也笑,笑得很阴沉,“现在孩子在你手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再正常不过了,诺诺就是再伤心,也没法子,借你的手,除去这个隐患,我和诺诺的婚姻才能稳固。这一点,纪小姐冰雪聪明,不用我多做解释吧?” 纪蓉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我要那个孩子的命,换你的命,你可以考虑一下,不用急着给我答复。”nike大笑,“但是我的时间也不多,卫砺现在已经知道当初是他冤枉了诺诺,昨天就已经来找诺诺了,所以,你可以考虑到明天早晨。八点钟之前给我答复,否则,我可就要派人去找你了,到时候那可就要连你的命一起拿了。”顿了顿,nike勾唇邪笑,冷声道,“毕竟是害过我老婆的,杀了你,就算是为诺诺报仇了!” 话一说完,nike就挂了电话,连多问一句的时间都没给纪蓉留。 我听得心惊肉跳的,等到nike挂了电话,我根本忍不住,连声问道:“你不怕纪蓉真把源缘杀了啊?” “她不会。”nike笑笑,胸有成竹,“那可是她手里的最后一张牌,没有源缘,她死定了!” 我轻吁一口气,定了定神,问道:“她会不会跟你做这个交易?” nike摇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 我一愣,原以为nike是胸有成竹,才敢这样做,没想到,这货心里根本就没底。 “纪蓉既然已经用那个号码联系过你,她的行踪就已经暴露了,现在她乘不了火车飞机这些快速的交通工具,跑也跑不远,要锁定她的位置很简单。但是源缘还在她手里,如果立刻去找她,我怕她狗急跳墙,会对孩子不利。”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她谈判,最好是她肯相信我,把源缘交给我。即使她不肯相信,也该知道,对于源缘的死活,我是无所谓的,你这边的路走不通,她就只能去找卫砺,只要你和卫砺还有一个人在乎那个孩子,孩子就不会有事。”nike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了,我会竭尽全力的。” “可……我还是担心,万一她真的相信源缘没什么用,又嫌带着孩子太危险,把源缘给……”“杀了”两个字我说不出,顿了顿,心急如焚地问,“怎么办?”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纪蓉的行踪,知道她现在大致在哪儿,但是因为孩子在她手里,我不敢让人太过接近,生怕她发现了,对孩子不利。现在也不能通知警方,毕竟她有人质在手。能跟她达成协议最好,否则的话,还要另作打算。”nike慎重地说,抱了抱我,安慰道,“诺诺,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明白吗?” 我信,如果我不信,他刚刚说要源缘死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要大叫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我一夜都没合眼,后来实在是撑不住了,迷迷糊糊的刚刚有了一点睡意,一阵手机铃声把我吵醒了。 时间才三点多,夜里特别安静,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nike接了电话,好整以暇地打了个招呼:“聪明的女孩儿,想好了要怎么办了吗?” “说你的具体计划。”纪蓉的声音简短有力,特别霸气,跟高高在上的女王似的,无比冷傲。 nike不以为意,淡笑道:“我知道你不放心我,我同样不放心你,这样,我派私人飞机去接你,你把孩子带上,等到了法国,下飞机前,你把孩子交给我的人,我给你一笔钱,你接下来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咱们两不相干。但是有一点,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可以再找我或者诺诺,就当我们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纪蓉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斟酌,过了很久,她才谨慎地问道:“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爱信不信!老子还求你是咋滴!”nike邪魅酷帅狂霸拽地撂下一句话,“反正你带着那个小崽子肯定是死路一条,老子只是不放心,怕那小崽子命大死不了,不然你以为我特么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跟你唠嗑啊?!” 我目瞪口呆,一直以来都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nike,居然也会说这么粗俗的话? nike仍旧是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冲我展眉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 我心里也有数了,纪蓉既然会打这个电话过来,那就说明她心动了。 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纪蓉又不傻,有活路,谁还愿意死啊! 过了能有半小时,纪蓉再次打来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你,你亲自来接我,只能你一个人来!” nike大笑:“要是带了诺诺,你还走得了?她不生撕了你才怪!” 过了一会儿,纪蓉发来了信息,nike立马起身,打了个电话安排飞机,然后匆匆开车去跟纪蓉见面。 临走前,nike抱了抱我,温柔地说:“乖,在家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顿了顿,又说,“纪蓉恐怕不会那么早就把孩子交给我,估计源缘得来一趟法国游,但是你放心,我保证,会把孩子毫发无伤地交到你手上!” 我点了点头,郑重地对nike说:“去吧,小心,我相信你!” “乖!”nike拍拍我的脸颊,“我去叫桃子来陪你,你们俩在一起,我比较放心。” 我点点头,nike这才出去了,过了没多大会儿,睡眼惺忪的桃子跌跌撞撞地进来了,nike无奈的声音传来:“姑奶奶,看着点儿路成不?摔死了可别找我啊!” 桃子已经困成狗了,倒头就睡,我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不知道nike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见到源缘,源缘的情况怎么样,安全有没有保障,这些天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受委屈? 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我不敢给nike打电话,生怕他已经接到了纪蓉,万一我电话打过去,会露了馅。 一直煎熬着,完全没了睡意,早晨桃子醒了,见我大睁着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迷迷糊糊地问:“干嘛呢你?怎么不睡觉?挂着两个熊猫眼好玩吗?” 我叹口气,无奈地苦笑:“nike接源缘去了,我睡不着。” 桃子还没彻底消散的睡意一下子就飞了个无影无踪,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急声问道:“什么?!nike去接源缘了?怎么不叫我一起去?!”说到这儿,她突然愣住了,眉峰渐渐蹙起,疑惑地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为什么不跟nike一起去?” 我长叹一声,黯然道:“要是能去,我早就去了。”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子急了,用力摇了我好几下,“为什么不能去?!” 261你相信他? “nike跟纪蓉做了交易,纪蓉把源缘交给nike,nike送她出国。”我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nike对纪蓉说,他想要源缘死,然后把源缘的死推到纪蓉头上,以免卫砺借着孩子来纠缠我。纪蓉相信了,现在nike去接纪蓉和源缘了。” 桃子张了张嘴,默了默,才愕然问道:“纪蓉信了?” “别说纪蓉,我都差一点信了。”我笑笑,因为一直没睡觉,头晕脑胀,整个人都是混的。 桃子垂眸想了一会儿,突然神情庄重地问:“你说……nike的话是真是假?” “嗯?”我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问。 桃子眼里浮现出一丝尖锐的恐惧:“nike说要源缘死,然后嫁祸给纪蓉,这……会不会是真的?” “不可能!”我断然回道,“我相信他,他不会骗我的!” “你还记不记得,昨天nike问了你什么问题?”桃子一脸凝重。 我呆了呆,想到昨天nike抱着我,不安地问我会不会跟他离婚,突然觉得心口特别闷。 他怕我跟他离婚,怕卫砺的回头会让我动摇。而源缘,是我跟卫砺的最后一点联系。 “不会的!我相信他!”我咬了咬牙,闭了闭眼,郑重地说,“桃子,我相信nike,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桃子抿着嘴,凝眉敛目地看着我,过了很久,她才一字一顿地问道:“真的?你真的相信他?” “真的!”我点头,毫不犹豫。 “一点儿怀疑与担心都没有?”桃子又问,神情特别肃穆,跟上坟祭祖似的。 我摇头,一字一顿地回道:“一点儿都不怀疑!”顿了顿,又说,“老实说,担心还是很担心的,纪蓉那么狡猾,源缘只要还在她手里,我就担心,但是对于nike,我百分之一百二的放心!” 我信任nike,就像信任桃子一样。当初我被下药,丢了孩子,我怀疑了纪蓉,怀疑了我妈,但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桃子。 有些人,不论发生什么事,都是绝对不可以怀疑的,因为他们值得信任! 桃子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展颜一笑:“橙子,本来我以为,你嫁给nike,是一时冲动,也是迫不得已,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是你这些年来做的最正确的选择,没有之一。” 我笑了,真的,这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nike知道该怎么爱你,橙子,你的幸福终于来了!”桃子眼里闪出淡淡的泪光,她冲我咧着嘴笑,龇着一嘴白牙,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笑得乱没形象。 我抱着桃子,欣慰地笑:“有你们两个,我怎么会不幸福?桃子,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有两件,一是嫁给nike,第二,就是认识你。” “卧槽!老娘要排前面!”桃子大叫着捶了我一记,手举得老高,落下来的时候却很轻。 “橙子,等到源缘找回来了,就去法国举行婚礼吧!我挺喜欢巴黎的,如果能够在那种浪漫的地方生活,每天有撩不完的帅哥,也挺好。”桃子的脑袋靠着我的肩膀,一脸向往。 我顿时想起了桃子那一场挺遗憾的艳遇,那间很有情调的小酒吧,那个会说东北话的法国帅哥……也许,去法国生活真的挺好,起码桃子有了把艳遇升华成爱情的可能性。 一直等到八点多钟,nike才回来,眉头紧锁地进了卧室,见我跟桃子还在床上坐着,便去了沙发,坐下之后,就开始抽烟。 nike是很少抽烟的,但现在,他一言不发,冷着脸一根接一根地抽,我见他神色凝重,心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顿时不敢问了。 桃子大约也被nike的反常吓着了,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惊疑不定地看着我,冲我挤眉弄眼的,暗示我向nike询问一下情况。 等到nike抽完了两支烟,点着第三支的时候,我才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颤声问道:“nike,是不是……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nike抬头看了我一眼,狠狠地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愤然道:“那个贱人太过分了!”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源缘出事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又要干嘛?”桃子顿时炸了毛,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丫子冲到nike面前,急切地看着他,问道,“快说呀!我急死了!” “她要跟卫砺结婚!”nike狠狠地“呸”了一口,“他妈的,居然要老子给她打掩护!” “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她现在可是全国通缉的罪犯,居然要结婚?那不是找死吗?” nike苦笑,一脸不解:“谁知道那疯女人是怎么想的!她把源缘藏起来了,她说她要嫁给卫砺,要我帮她摆平公安部门,让她能够举行完婚礼,只要婚礼举行完毕,她就告诉我源缘的下落。” “还真是痴心啊!”桃子冷笑,“那女人真是走火入魔了!她要嫁给卫砺,那就去找卫砺啊!找咱们干什么?妈的!居然要你去帮她摆平警方,她怎么不让你去洞房啊!”桃子破口大骂,一脸愤慨。 我淡定地靠回床上,问nike:“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没说。”nike耸耸肩,两手一摊,“我只不过很淡定地开车回来,临走之前告诉她,我可以不管不问,就当没看见,结婚什么的,让她去找卫砺。” “那源缘呢?”桃子急了,“搞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源缘的下落啊!” nike抿嘴一笑:“桃子,你当我是吃白饭的啊!纪蓉都已经现身了,我还能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去?” “什么意思?”桃子眉头一拧,随即换了一副“你丫找抽”的神色,“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你要急死我是吧?” “纪蓉既然把孩子藏起来了,她总得回去找,我让人跟着她,总能找到源缘,只要找到源缘,还怕纪蓉跑得了么?”nike笑得挺得意的,跟个狡诈的狐狸似的。 “那你给我一进来就板着个棺材脸!吓死我了!”桃子手拍胸口大喘气,狠狠瞪了nike一眼。 nike刚刚扬起来的眉毛立马耷拉下去了,叹口气,颓丧地说:“计划是很顺利没错的,但是谁能保证不出变故?毕竟还没有找到源缘,也不知道纪蓉什么时候会回头找源缘,那么小的孩子,随便一个小角落都能藏起来,她不去找,咱们根本找不到。我怕纪蓉会防着我这一招,根本不去找源缘。” “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我开门见山地问,nike一脸为难,应该是有什么不太好做的事情要我去做。 nike递给我一个“聪明”的眼神,说:“让卫砺答应跟纪蓉举行一场婚礼,条件是要带着源缘一起参加。”顿了顿,又说,“这是最快的方法,只要卫砺答应,纪蓉一定会立刻去找源缘。即便咱们不能抢在纪蓉前头找到源缘,但是至少,源缘的安全有保障。” “毕竟是那么小的孩子,拖上几个小时,可能就会出事。”nike忧心忡忡,“纪蓉应该不敢把源缘交给什么人,我猜,她应该是把源缘藏在很隐蔽的地方了,她敢一个人出来,就不怕我们去找,恐怕等我们找到,源缘就已经不好了。” 我的心顿时揪紧了,源缘才刚满一岁,如果没吃没喝,绝对撑不过一天! 我立刻抓起手机,按下一连串数字,给卫砺打了个电话。 nike默默地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特别凝重,眉头皱得死紧,眉心的褶痕深得简直能夹死十八只蚊子。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卫砺惊喜的声音传来:“诺诺!是你?”声音带着点儿小心翼翼,仿佛不敢相信似的。 “是我。”我冷冷地开口,问道,“纪蓉找你了吗?” “没有。”卫砺反问,“她找你了?” “纪蓉把源缘藏起来了,说要跟你结婚,她才肯交出源缘。”我平板地陈述,语气毫无起伏。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许久,才慎重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答应她,让她带着源缘参加婚礼。”我平心静气地回答,“源缘太小,如果纪蓉不去找源缘的话,她撑不了多长时间的。你答应纪蓉跟她举行婚礼,先确保源缘的安全再说。” 卫砺再次陷入沉默。 “喂?你在听吗?”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为了源缘,再怎么不乐意,我也得说服卫砺。 “诺诺,我不可能会娶纪蓉的。”卫砺的叹息声无比沉重,“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恨不得亲手宰了她,怎么可能会娶她?” “但是你要是不答应,源缘怎么办?”我冷冷地反问,“她反正是死路一条了,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又不是让你跟她领结婚证过日子,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那不一样!诺诺,我要是给了她婚礼,那你怎么办?那样太对不起你了!”卫砺的声音嘶哑沉闷,听起来好像很心痛的样子。 262 诺诺,我没信错你 我是真呵呵了,什么叫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嫁给nike了! 我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不屑道:“卫砺,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打电话给你,只是为了救源缘,要不然,你以为我会耐烦搭理你?电话费也要一毛九一分钟好吗?”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nike的脸,我明显看到他眼里的不安更加深厚了,于是冲他笑笑,隔空抛了个飞吻过去。 nike顿时眉开眼笑,眉心的褶痕奇异地舒展了,他冲我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我眨眨眼,示意收到了。 “诺诺,别这样!”卫砺似乎有些慌,“以前是我不对,我们……” “没有我们,我跟你,不是我们。”我冷冷地截口,“如果你对于那个死去的孩子有那么一丝丝愧疚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跟纪蓉举办一场婚礼,救回源缘,然后把源缘的抚养权交给我。” 话一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 nike大步走来,一把将我抱了起来,绕着他的身体转了两圈,才把我放回床上。 nike抱着我,温柔地说:“诺诺,我没信错你。” “嗯?”我挑眉笑问,“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的!”nike轻吁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我瞪他一眼:“还说相信!真要是相信,你刚才会是那副鬼样子?” 别以为我没看见,nike刚才的表情就跟一只脚踩在悬崖上似的。 nike不好意思地笑笑,侧身坐在床边,皱眉看着我,问道:“你说,卫砺会答应吗?” 我想了想,老老实实地摇头:“难说,这个人阴晴不定,我猜不透。” 虽然跟了卫砺六年,可我也只不过是知道他的生活习性,对于内心世界,我几乎是从来没有走进去过,更别提了解了。 nike却蓦地欢喜起来,一把将我扑倒在床上,低头啃了上来,啃了两下,他又放开我,激动地跳起来,欢呼着跑出卧室。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nike的背影,愕然问桃子:“这货疯了吗?” “问世间情是何物,真特么一物降一物!”桃子摇头晃脑,跟电视里演的老夫子似的,酸得令人倒牙,“橙子,他这是太开心了!” “开心什么?”我皱眉,不悦地说,“算了,懒得搭理他,还是等消息吧!” nike说,如果强行派人大规模搜查源缘的所在,一方面是不一定能找得着,另一方面,惊动了纪蓉,她很有可能会狗急跳墙,索性来个鱼死网破。所以,现在我们只能严密地监视着纪蓉的动向,却不能主动出击,明目张胆地寻找源缘。 快到中午的时候,卫砺给我打电话了。 我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卫砺沉重地说:“纪蓉找我了。” 我没吱声,等着卫砺继续说下去。 “她说,要我跟她结婚,只要结了婚,她就会告诉我源缘在哪儿。”卫砺的语气格外凝滞沉重,好像浇了混凝土似的,特别沉厚滞闷。 “然后呢?”我淡淡地问,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但我勉强克制着,没敢让卫砺听出我的紧张。 卫砺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地叹息一声:“诺诺,你希望我答应吗?” 废话!我要是不希望他答应,我至于给他打电话吗?至于接他的电话吗?我早八百辈子把他拉黑,老死不相往来了! “你答应,源缘就有救。”我抿了抿嘴唇,叹口气,挺无奈的,“卫砺,我想,你应该也不希望源缘有事吧!” 那边又是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我跟nike、桃子正在楼下餐桌吃饭,为了不让桃子和nike担心,我特意开了免提,他俩原本都屏息凝神地听着,这时,桃子突然炸毛了,一把抢过手机,大声吼道:“姓卫的,你他妈还有没有人性?!源缘怎么说也姓卫,也是你的女儿,难道你真要让她死在纪蓉那个臭女表子手里?她已经害死你一个孩子了,还要让她害死第二个吗?!” 桃子唾沫横飞地骂,那一脸憎恶的表情,脸都有些扭曲了,我看她太过激动,怕她把我的手机摔了,连忙拽住她的手臂,把手机抢了回来。 “卫砺,源缘那么小,经不起多长时间的耽搁,她凌晨三点多把源缘藏起来的,现在已经过了八个多小时,如果你再犹豫,我怕源缘撑不住。”想着源缘的现状,我所有的狠戾与底气全都使不出来了,黯然叹道,“怎么说也是你一心一意宠爱的心肝宝贝,为了救她,跟纪蓉举办一场没有实际意义的婚礼,你应该可以做到吧?” 纪蓉的时间不多,她既然露面了,很快就会惊动警方,她既然选择了要跟卫砺举行婚礼,而不是跟nike做交易以求保命,说明她根本就没打算活下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稳住她,先保障源缘的安全再说。 纪蓉现在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最后关头,她有可能善心大发,放过源缘,当然也有可能破罐子破摔,拖着源缘陪她一起死,到底走哪条路,就看卫砺的了。 而纪蓉所要求的婚礼,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仪式,顶多也就是俩人西装婚纱,交换一下戒指,不可能真像大老板的婚礼那么讲究,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 我想,纪蓉拖到现在才告诉卫砺要跟他举行婚礼,应该也是为了打卫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他打算。 卫砺沉默了很久,才黯然叹道:“我对不起你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不能再令你伤心了!诺诺,你要我答应,我就答应,你放心,我会把源缘救回来的。” 我冷冷一笑:“我替我女儿谢谢你!”然后就挂了电话。 饭是没胃口吃了,我闷闷地靠在椅子上,咬着嘴唇盯着满桌子的菜,心思却飞到了九霄云外。 卫砺答应了跟纪蓉举行婚礼,纪蓉一定会带着源缘出现,要怎样才能将孩子安然无恙地弄到手呢? 我相信纪蓉暂时还没有对源缘造成什么不可逆的伤害,但是我更相信,婚礼举行完毕之前,纪蓉绝对不会把源缘交给任何人,而婚礼结束之后,纪蓉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她真的会把源缘好好地交给卫砺吗? 未必。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纪蓉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金陵新天地顶楼,下午一点,我等你。”纪蓉的声音阴狠而得意,附带了两声猖狂得没边儿的笑声作结。 我也是呵呵了,这是要请我去观礼的节奏? nike当机立断,带我和桃子上了车,然后直接把车开进了公安局。 “这是……要报案?”我大惊,虽然知道这一次纪蓉肯定躲不过去,但潜意识里还是不希望惊动警方,我怕万一纪蓉看见警察,会狗急跳墙,或者改变主意。 nike笑笑,没吱声,交代我们在车里等着,自己下了车。 等了有十多分钟,nike就出来了。 “刚才去跟局长打了个招呼,有事好多一层照应。”nike淡淡地笑着说,发动了车子。 我直觉nike走这一趟不简单,但他既然这样说,那就这样信好了,再者时间紧急,也容不得我多问,有什么问题,回家再说就好。 接下来,直奔金陵新天地。 金陵新天地是卫氏金陵地产建造的一栋写字楼,才刚竣工不到半年,一共二十八层,二十层以下已经租出去了,上面那几层还空着。 到了金陵新天地,乘电梯上了顶楼,顶楼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平台,长一百五十多米,宽三十多米,总得有五百平方的样子,很宽敞。 选择这个地方作为婚礼的举办场所,还真是挺好的,清净,没人打扰,一旦有警察想上来,纪蓉随时可以拿源缘做威胁,虽然她自己还是很难脱身,但是至少,婚礼是可以举行完毕的。 我们上到顶楼的时候,离一点钟的时限还差十分钟。 卫砺已经在顶楼等着了,西装革履,通身气派,如果忽略他那一脸跟祖坟让人掘了的愤懑憋屈,还真是挺有新郎官的气派的。 见我们过去,卫砺眼睛一亮,快步朝我走来,叫道:“诺诺!你来了!” 我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往nike身后退了一步,利用nike高大的身体挡住我半边身子。 对于我主动寻求庇护的动作,nike显得很开心,大手一伸,从我身前横过,反过来揽住我的腰,对卫砺客气地笑笑:“卫总,幸会。” 卫砺脸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看着nike的眼神特别愤怒特别窝火,但是现在时间紧急,他只是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一手覆在nike揽着我腰的手上,一手揪住nike背后的西服布料,脸贴着他的手臂,露出一只眼睛打量眼前的形势。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一点差五分,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五分钟,还有最后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纪蓉就会出现,我必须把源缘救下来,然后——送纪蓉去死! 大仇得报,近在眼前,心跳砰砰砰砰的,跟打鼓似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时,楼顶小屋的门缓缓开了。 263 我当证婚人 我下意识朝着门口看去,只见纪蓉戴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怀里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像是睡着了,在她怀里一动不动。 我当时就红了眼,根本忍不住,拔腿就冲,nike很及时地抓住了我,用力将我摁进怀里,摁得死死的,低着头在我耳边低声说:“别冲/动,等时机!” 我磨着后槽牙,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这才看见,他的另一只手正死死地掐住桃子的后脖子,桃子张牙舞爪的,却丝毫动弹不得。 我差点气笑了,冲桃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别乱来,听nike安排。”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一见到纪蓉就控制不住自己,但是nike拦我,我听,他要我等,那我就等。 我相信他,百分之一万二的相信。 桃子渐渐平静下来,狠狠地瞪着纪蓉。 纪蓉缓步走出小房子,看到在场只有我们四个人,探手摘下了太阳帽,眯着眼睛笑道:“来得挺早啊!” 我绷着脸没接话,看了卫砺一眼。 卫砺寒着脸,手一伸:“把源缘给我!” “急什么?”纪蓉勾唇一笑,低着头看着源缘,伸手摸着源缘的脸,咯咯笑道,“砺,你说,这要是咱们的孩子,那该多好啊!” 卫砺抿了抿嘴,眯着眼睛没说话。 “砺,你看,孩子多乖啊!不哭不闹,特别省心。”纪蓉笑得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平心而论,纪蓉长得很好看,她化了妆之后,看起来就更漂亮了,这么低垂着头,一脸温柔的样子,真的是令人看一眼,整颗心都荡漾了。 可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岁零两个月的孩子,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怎么可能会不哭不闹,那么乖巧地躺在她怀里睡大觉?! 源缘被她藏起来那么长时间,没吃没喝,就算她一见到源缘,就给她吃喝,她也不可能那么乖!现在是下午一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间,帝都的六月天,能把大人热疯了,更何况是这么小的孩子?况且源缘还被包裹得很严实,而纪蓉,连太阳伞都没打! 我心里转瞬间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忍不住对nike说:“孩子不对劲,你能不能想办法先把孩子弄过来?” nike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对我说:“不急在这一时,先等着,找准机会,否则万一纪蓉狗急跳墙,那可就真完蛋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压制住扑上去的冲动,死死地拽着nike的手,生怕自己克制不住,会做出什么激怒纪蓉的事情。 在场人虽然多,可源缘实在是太小了,用力摔一下都能摔死,谁都不敢贸然上去抢孩子。我们只能等,等到纪蓉松懈的时候再想办法。 “纪蓉,你要举行婚礼,行,那就举行!你先把孩子放下!”卫砺冷冷地说,看都没多看纪蓉一眼,即便是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一脸的不耐烦。 纪蓉咬了咬嘴唇,一副委屈兮兮、楚楚可怜的样子:“砺,你怎么这样对我说话?你怎么不叫我蓉蓉了?” 我冷然看着纪蓉,暗暗感慨,这女人一定是疯了!彻底走火入魔了!都生死攸关了,她居然还在纠结卫砺叫她“纪蓉”而不是“蓉蓉”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 转念一想,我又释然了。 女人的天性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就会在乎他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一旦涉及所爱的人,那也会变成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 卫砺皱了皱眉,艰难地叫了一声“蓉蓉”,再次催促道:“婚纱我已经带来了,戒指也是你之前看上的那款心心相印。”他说着,弯腰提起一个纸袋子,缓步朝纪蓉走了过去。 我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如果真有什么好机会,我想,应该就是卫砺把婚纱交给纪蓉的时候了吧! 纪蓉笑了笑,并没有反对卫砺的接近。等到卫砺距离她还有不到两米远的时候,她手里突然闪起了一道白光。 一把水果刀,刀尖指着源缘稚嫩的胸膛,纪蓉巧笑嫣然:“砺,你不会乱来的,对吧?” 卫砺顿时不敢往前走了,呆了呆,将纸袋子扔了过去。 纪蓉用脚一挑,把纸袋子往后踢了一下,缓缓向后退,一直踢着纸袋子退回小房子里,关上了门。 金陵新天地的电梯只到二十八楼,二十八楼通往楼顶的是二三十层台阶,在顶楼起了一间小屋子作为出口。 纪蓉退尽小屋子里,我们谁都没办法看清里面的情形。之前为了防止纪蓉狗急跳墙,谁都不敢报警,她来了才几分钟,我们根本没有找到时机报警,楼下也没有警察。 她一退进小屋子,nike立刻报了警,过了大约五分钟,纪蓉穿着婚纱出来了。那婚纱很漂亮,之前我在loveforever的店里见到过,根据刚才卫砺说的话,可以推测出,他俩的结婚事宜应该是已经提上日程了。 纪蓉出来之后,冲我招了招手,我看了看nike,nike点点头,低声道:“去吧,但是不要想着抢孩子,她手里有刀,万一伤了孩子,那就糟糕了。” 我慎重地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双腿不那么软,一步一步地朝着纪蓉走过去。 “程诺,辛苦你了,帮我盘一下头发。”纪蓉笑得无比得意,好像我给她盘发是什么天大的喜事,值得狠劲儿得瑟一番似的。 我也是醉了,至于这么羞辱我么?她爱嫁给谁嫁给谁,关我屁事啊!不就是嫁给卫砺吗?我又不在乎!别说让我给她盘发,就是让我把她扒/光了送去卫砺的床上,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难受好吗? 我只恨,杀子杀母杀妹的仇人要结婚了,我特么居然还要去给人盘发! 有那么一刻,我是真想夺下纪蓉手里的刀,狠狠地捅进纪蓉的胸膛。 可我不敢,我怕一个不小心,刀锋触及到源缘,她还那么小,根本承受不住。 “袋子里有梳子和发卡。”纪蓉踢了踢脚边的纸袋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她根本不是杀人犯,而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娘娘似的。 我强忍着怒火,弯腰捡起纸袋子,把发卡装进口袋,然后拿起梳子,给纪蓉梳理头发。 纪蓉得意洋洋地问:“给仇人梳头,感觉怎么样?” 幸亏我是站在纪蓉背后的,否则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一口唾沫狠狠呸在纪蓉脸上。 “不好受吧?”纪蓉反问,没等我回答,突然放声大笑,“程诺,我告诉你,即便以后你嫁给卫砺,也只不过是二婚!我还是比你先一步做了卫砺的妻子!” 我不知道卫砺跟纪蓉有没有领结婚证,但我知道,纪蓉的脑子彻底坏了。 谁稀罕当卫砺的妻子!还早了一步!我都已经嫁给nike了好吗?!纪蓉也知道我跟nike结婚了,她怎么还以为我会嫁给卫砺?!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她一个人爱卫砺,就以为全天下的女人离了卫砺都不能活。 当初我的的确确爱过卫砺,但那只是当初。我早就从卫砺的泥淖中抽身而出,为此,我付出了两个孩子的代价。 往事不堪回首,我闭了闭眼,心里居然很平静。给纪蓉盘好头发,我退后一步,平静地说:“头发盘好了,要拍张照给你看看吗?” “当然要!”纪蓉回眸一笑,手里的刀子明晃晃的,刀尖距离源缘的胸口不足三公分。 我一阵肝颤,根本不敢有一丝丝别的想法,只能乖乖地拿出手机,前后左右各拍了一张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给纪蓉看。 纪蓉看了之后,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这么丑!”顿了顿,又笑了,“算了,毕竟你是专业卖/身的,又不是专业卖艺的,能弄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我没敢还嘴,只能默默忍受她的辱骂。我这副低眉顺眼的态度很好地取/悦了纪蓉,她抿嘴一笑,整理了一下表情,冲卫砺温柔地娇笑:“砺,你看,我好看吗?” 卫砺冷冷地瞪着纪蓉,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咬牙切齿地说:“好看!” 纪蓉弯唇,眉开眼笑:“砺,没有牧师吗?” 卫砺强压着怒火,恨恨地说:“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去找牧师?” 纪蓉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那,请程诺来给我们当证婚人,怎么样?” ……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 “随你。”卫砺冷着脸,目光往我身上一扫,很快就转移到地上了。 “砺,你不看看我吗?”纪蓉又问,略带哀伤,“我的时候不多了,只想你能够好好看看我。”她叹息了一声,压抑着满满的痛苦与哀怨,“砺,你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我。” 我心里突地一跳,这话是什么意思? 卫砺不喜欢纪蓉?那他们为什么要订婚?这两人不是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吗? 算了,喜欢不喜欢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只要管好我那一亩三分地就足够了,卫砺家门前的雪,有他自己来扫就行了。 264程诺,我没有输 卫砺强忍着怒气,抬眼瞥了纪蓉一眼,冷冷地说:“你要结婚,好,结!你要诺诺给你盘发,好,盘!现在你还想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大太阳底下,我都被烤得快冒烟了,嗓子焦渴,源缘那么小,她怎么承受得住? 我心急如焚,顾不得卫砺跟纪蓉的生死话别,皱眉道:“证婚人已经准备好了,请新人就位!” 纪蓉抱着源缘,一步一步地朝着卫砺走过去,我掏出手机,度娘了一下证婚词,做了开场。 “今天,我很高兴受到新人的邀请,见证一对佳偶的结合。新郎卫砺,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纪蓉,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族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分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我直接照着手机念了一大串,然后做了个停顿,等着卫砺回话。 卫砺沉默了很久,我皱了皱眉,诧异地抬眼看他,他深深地看着我,这才一字一顿地说:“我、愿、意!”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手机屏幕上,平板无波地继续念:“新娘纪蓉,你愿意承认卫砺为你的丈夫吗?” “我愿意!”纪蓉答得很郑重,眼含热泪,声音都颤了,明显十分激动。 “我纪蓉,愿意嫁给卫砺为妻!我愿意顺服他、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家族,尽力孝顺,尽我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并且对他保持贞洁!” 很神圣的宣誓,只是在这种场合下,莫名地令人觉得特别悲哀。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爱一个人,而不择手段,害了其他人,那就罪该万死了! 我念完那些词,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请新郎新娘交换信物。” 卫砺拧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比上坟还沉重,打开戒指盒,取出一枚戒指,要给纪蓉戴上,纪蓉翘起手,张开手指,卫砺寒着脸,把那个戒指戴在了纪蓉左手的无名指上。 全程纪蓉都没有松开手里的刀子,虽说戴戒指的时候有那么一丝丝松懈,但谁都冒不起那个险,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卫砺给纪蓉戴了戒指之后,纪蓉拿过另一枚戒指,抱着源缘走向围栏。 纪蓉选择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宽的地方,那儿沿着围栏镶了一块很大的广告牌,支起一个平台,加上围栏的宽度,差不多有四十厘米,暂时放置一个不哭不闹的小宝宝,还是勉强可以的。 我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快步跟上去,却不敢靠得太近。 下面是二十八层楼,将近一百米的高度,我就是往下看一眼,都觉得眼晕,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去,直接摔成肉饼子,拿铲子都铲不起来。 卫砺脸色一变,连忙伸手想去抱源缘,纪蓉一手搭上源缘,冷声道:“砺,我说过,婚礼结束就会把源缘交给你,现在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让这个小东西替我先去阴间探路!” 卫砺刚伸出去的手顿时如被火烧,快速缩了回去。 “伸手。”纪蓉转眼之间扯出一副甜腻的笑脸,微微扬了扬手里的戒指。 卫砺咬着牙,目不转睛地看着源缘,急忙伸出了手。 我的心都快从嘴巴里跳出来了,那个平台实在是太窄小,源缘只要翻个身,妥妥的摔死没商量,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承受不起那个万一。 纪蓉神情庄重地给卫砺带上了戒指,然后,我提心吊胆地颤声说:“现在,我宣布,卫砺先生和纪蓉小姐正式结为夫妻!” 听到我说这句话,纪蓉的神色蓦地欢喜起来,眉眼间绽出浓烈的喜悦,她好像突然控制不住了似的,一把抱住了卫砺,抱得死紧,泣不成声:“砺,我终于嫁给你了!从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就想嫁给你了!现在我终于梦想成真了!” 卫砺回抱着纪蓉,动情地说:“蓉蓉!你嫁给我了!这是真的!” 我顿时傻眼了,这画风不对啊!卫砺难道也跟着抽抽了? 却见卫砺突然向我使了个眼色,目光极快地往源缘身上一扫,然后抱起纪蓉开始转圈。 纪蓉也不知道是终于完成婚礼,所以一下子精神松懈下来了,还是梦想成真,下面没有什么好争的了,只是紧紧地攀着卫砺的脖子,闭着眼睛欢呼。 卫砺抱着纪蓉转了好几个圈,转到离平台一米多远的地方猛然停住,死死地把纪蓉摁在怀里,我立即冲上去,一把将源缘抱进怀里,刚转了个身,我就没出息的腿软了,跑了没两步,打了个趔趄,差点把源缘扔出去。 我吓了一大跳,死死地抱住源缘,感受到小家伙在我怀里的踏实感,连日来绷紧的弦顿时松了,我忍不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跟发了疯似的, nike和桃子第一时间向我跑来,nike人高,步子迈得也大,转眼间就到了我面前,一把抱起我,桃子紧跟着过来,把源缘搂进怀里,泣不成声。 “快!去医院!”nike当机立断,扶着我就要走。 这时,突然听见卫砺大吼一声:“蓉蓉!蓉蓉!你!” 我下意识回头,就见纪蓉原先紧紧握在手里的那把水果刀正直直地插在她自己的胸口上,血迹渗出,将洁白的婚纱染红了一小片。 纪蓉抖着手抚上卫砺的脸,满脸带笑,喃喃地说:“砺,我一直都喜欢你,真的……” 卫砺脸色铁青,抱着纪蓉就往小屋子跑,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纪蓉突然叫了我一声。 “程诺……我没有输……”纪蓉笑得既凄惨又得意,“至少,砺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了……” 我呆呆地看着纪蓉,真的很不明白,害死了那么多人,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却仍旧没有换来卫砺的爱,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哥,我想……死在你怀里……”纪蓉用染了血的手抚/摸着卫砺的脸颊,凄然一笑,“你从来没有抱我……抱得这么紧过……” 我突然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于是攀着nike的身子寻求支撑,低声道:“咱们快走吧,源缘需要赶紧去医院。” nike点了点头,将我往背上一背,桃子抱着源缘就往前冲,到了小房子那儿,打开门,就见楼梯上已经站着四个持枪的警察了。 nike使了个眼色,从腰间摸出一把手枪,递给第一个警察,低声说:“谢谢各位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耽搁了一下下楼的速度,卫砺就到了我们身后。我突然听见卫砺惊叫一声,接着,就感觉到有热乎乎黏腻腻的东西溅到了我背上,隔着单薄的衣料,激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钻心的剧痛,我惨叫了半声,后半声惨叫甚至没发出来,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雪白的枕套,消毒水的气味呛鼻难闻。 我叹口气,无可奈何,大概我命中注定要跟医院上演无数场生死恋吧,总是动不动就进医院。 听见我叹气,顿时,三道声音一起响起。 “橙子!你醒了!” “诺诺!你醒了!” “诺诺!你醒了!” 我艰难地转过脑袋,看向声音的来源,就见nike跟桃子俩人在病床前站着,一个弯着腰,一个直着身子,都是一脸焦急的样子。 我转了转脑袋,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着的,想翻身,却被nike摁住了肩膀:“别动,你背上挨了一刀,伤到了肺,不能躺,只能趴着。” …… 会在我背后捅刀子的,除了纪蓉,根本不做第二人想。那女人也真是够了,临死还要捅我一刀,既然那么恨我,干嘛还非要拉我陪她一起去阴间做鬼邻居! “诺诺,源缘没事了。”蓦地,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卫砺在病床的另一边叫我。 我艰难地转过脑袋,就见卫砺蹲低身子抱着源缘,源缘醒着,正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好奇地东张西望。 我咧嘴笑了笑,抬起手想要摸摸源缘的脸,但背上有伤,胳膊一动,牵扯到伤口,疼得我差点飙泪。 卫砺连忙把源缘递到我手边,我挣扎着摸了摸源缘的小手,感受到小宝宝的手温热稚嫩的触感,这才敢舒了一口大气。 “这货说除了你,不放心把孩子交给任何人。”桃子咬牙切齿地瞪了卫砺一眼,狠狠地别过头,冷声道,“现在橙子醒了,你可以把源缘交给橙子了!” “诺诺的伤还没好,照顾不好源缘。”卫砺低声说,声音很没有底气,但却很固执。 “她死了没?”我转过头,冲着nike问话。 桃子咧嘴一笑,满眼狠戾:“拒捕,故意杀人,当场击毙。”顿了顿,又说,“nike亲手开的枪,简直爽爆了!” “你怎么会有枪?”我这才想起来nike见到警察时,曾经掏出一把枪递给他,但是那人还没来得及接,我就挨了刀子。 265 诺诺,我心里慌 nike淡笑:“我找公安局长借了一把。” 我去!这得是多大的面子啊!连枪都能借来! “我有持枪证啊!在法国,我是可以合法带枪的,但是到了中国就不可以了。不过那天是因为怕纪蓉伤人,又怕警察会激怒纪蓉,所以我只能去找公安局长借了一把枪,以防万一。”nike笑得挺得意的,幽蓝的眼睛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反正到时候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开枪击毙通缉犯,也不违法。” “卧槽!这还不违法!”我头皮都炸了,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那可是枪啊!一枪能把人脑壳儿打爆的枪啊! nike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那不是有警察在场么?我不能开枪,警察总能吧?” …… 他开枪,算在警察头上,这种事也可以吗? nike指了指卫砺,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喏,卫总也不是没干过。” …… 神呐!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爹不疼妈不爱的小可怜,怎么会认识这种半黑半白的大/佬?! 我感觉三观都扭曲了,nike摸了摸我的后脑勺,低低地笑道:“所以老婆,你得乖乖地听我的话,要不万一哪天惹毛了我,小心我一枪崩了你。” 明知是玩笑话,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货才刚刚亲手开枪打死了纪蓉,居然一点儿也不怵,还能跟我有说有笑! 桃子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深深地喘了两下,皱着眉头说:“nike,咱能别那么粗暴不?”顿了顿,长长地“咦”了一声,语气九曲十八弯,“我发誓这辈子都忘不了纪蓉脑浆迸裂,红的白的流一地的场面,太特么吓人了!” 我呆了呆,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副乱七八糟的场景,忍不住尖叫了一声,转脸去看桃子,向来有名的桃大胆,一张脸居然煞白煞白的,见我看她,眼里极快地闪过一丝恐惧。 我同情地朝桃子晃了晃手,可怜的孩子,我只是听,都快受不了了,她亲眼见到了当时的惨状,指不定怎么害怕呢! 桃子见我看她,勾唇冷笑了笑,咬牙切齿道:“如果当时我手里有枪,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开枪!那个该死的贱人,我恨不得活剥了她!” 好吧,换了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开枪,纪蓉实在是太该死、太恶毒了! 桃子这样咒骂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其实是有些刻薄了,但卫砺居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源缘,轻轻地拍着哄着。 卫砺见我看着源缘,连忙说:“源缘没事,纪蓉给她吃了一些安眠药,药量不大,现在药效过了,源缘已经不碍事了。” “该死的!居然给一岁的小宝宝吃安眠药!一枪毙了纪蓉,真是太便宜她了!”我顿时炸毛了,破口大骂,“那女人就不该让她死得那么痛快!真应该给她灌两瓶百草枯!” nike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人都已经死了,你也别生气了,赶紧养好伤才是正事。” 我闷闷地哼了一声,nike叹口气,耐着性子哄道:“乖,别生气了,你不养好伤,怎么照顾咱闺女?” 听nike说到源缘,我这才勉强收起愤怒的情绪,撇着嘴撒了个小小的娇:“好吧,看在咱闺女的份儿上,我就不生气了。老公,我肚子好饿,有没有东西吃?” “当然有啊!你想吃什么?我这就让人去买。”nike连忙回答,舒了一口气,转而皱眉说道,“但是你现在只能吃清淡的,忌生冷,忌葱姜蒜,忌……” “粥,我喝粥,这总成了吧?”我连忙打断nike的话,无奈地投/降。 老外好像对中医特别信服,连带着对那些忌口的东西奉若神明,只要医生说什么不能吃,他们绝对碰都不碰一点儿,我上次得了肠胃炎,nike硬是让我喝了整整一星期的白粥就萝卜干,连点儿榨菜都不许吃。 nike咧嘴一笑,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哄小狗似的说:“真乖,我这就让人去买。”说着,打了个电话,吩咐手下去给我买粥。 我叹口气,想摸摸饿扁了的肚子,却不敢挪动上半身,根本摸不着。 “什么时间了?我昏迷了多久?”我懒洋洋地问,昏过去的时候是下午一点多,现在天那么亮,估计快一天一夜了吧! “四点了,你都昏了二十六个小时了!”桃子一脸心疼,“橙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等你的伤好了,咱们就去法国结婚,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笑笑,第一反应是去了法国,桃子就能泡那个酒吧老板了,正要取笑,却听卫砺弱弱地开了口:“诺诺,你……真要去法国?” 我没回话,懒得跟卫砺多烦。纪蓉已经死了,我的杀子之仇已经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一点也不想再跟卫砺纠缠下去了,他有没有付出代价,我已经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 很快,粥送来了,nike把我抱起来,让我趴在他怀里,桃子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我,一边喂一边吐槽:“啧啧,你一个人要我们两个人伺候,面子还真大!” 我咧嘴一笑:“辛苦了!辛苦了!” “等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很大很大的大红包!”桃子直撇嘴,也不知道是故意气卫砺,还是就那么随口一说。 但是很显然,卫砺被刺激到了,他本来是在病床的另一边的,听桃子老是说结婚的事情,顿时按捺不住了,抱着源缘绕到了这边,凑过来,弱弱地说:“诺诺,你看,源缘越长越可爱了呢!眼睛又大又亮,很像你呢!” …… 源缘根本就不是我生的,跟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怎么可能像我?卫砺这没话找话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我没看卫砺,被nike抱着,桃子喂着,享受着女王一般的待遇,挺得瑟的。 一碗粥吃完,nike不敢直接让我趴在床上,怕伤着胃,依然抱着我,转脸对桃子说:“桃子,你先回去睡一觉吧,这儿有我守着。” 桃子的眼圈乌青乌青的,看样子,从我昏迷之后,她应该就没有合过眼,听nike这么说,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先回去,睡一觉就过来接你的班。” “顺便把闲杂人等请出去,我是伤员,需要安心静养。”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还想睡。 “诺诺,我……”卫砺挣扎着还想说什么,桃子已经毫不客气地掐腰一站,小白眼一翻,冷眉冷眼地说,“听见了没?请吧!” 卫砺沉默了片刻,我后脑勺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情,估摸着应该是跟桃子僵持着,没多大会儿,卫砺败下阵来,颓丧地说:“诺诺,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源缘来看你。” 如果卫砺直接说明天再来看我,我一准儿给他堵回去,可他说带源缘来看我,我却无法拒绝了。 这孩子我是真爱到了骨子里,根本割舍不下,为了救回她,我甚至挨了一刀,肺都差点儿被刺穿。虽然我现在身受重伤,不能抱她亲她,可是能看她一眼,总归是好的。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付出得越多,就会越在乎。源缘是我把屎把尿一手带大的,更差点搭上我的命,她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桃子把卫砺轰出去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的完全听不到了。 nike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在我腰下环着,稍微收拢了些。 我淡淡地问:“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nike又叹了一口气,这才黯然说:“诺诺,我心里慌。” “慌什么?”我仍旧是淡淡的,有些不以为然。 “他看样子是没那么容易死心了。”nike把下巴架在我肩窝,语气十分不安,“诺诺,我怕,真的。” “死心这种事情,一个人就够了。”我嗤笑一声,对于卫砺死不死心,完完全全的不屑一顾,“你要是真怕,就好好保护我,别再让我受伤,那就足够了。”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nike低低地嘶吼了一声,狠狠地捶了一记自己的脑袋,“这次是我太大意了,我没料到纪蓉死到临头居然还有力气反扑,诺诺,对不起!” 我想拉住nike的手,但是该死的手臂一动就钻心的疼,我只能叹口气,无奈地安慰:“傻瓜!这怎么能怪你?别说是你,我都没想到纪蓉居然会在那种情况下捅我一刀!还真别说,那货的力气还挺大,一刀差点直接送我去见爹妈!” 这是有多恨啊!才会临死都不肯放过我,死也要拉我垫背!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将刀从自己的心口拔出,插进我的后背! 回想到纪蓉的血溅到我背上的那种热乎乎黏腻腻的感觉,我顿时一阵恶寒,这辈子都忘不了那种仿佛被毒蛇缠上的感觉。 nike感受到了我的恐惧,放柔了声音安慰:“乖,别怕,有我在!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着你了!相信我!” “我信!nike,我一直都信你!”我淡笑着说,“从我认识你开始,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266 橙子,你打算怎么办? nike闻言,勾唇一笑,长吁了一口气,一副终于把心吞回肚子里的样子。他下意识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不料,一巴掌正中我背上的伤口,痛得我“嗷”的一声,嚎了半嗓子,后面那半声我都没叫出来,就被钻心的痛闷回去了。 nike吓了一大跳,脸色陡然变了,惶恐不安,手足无措,喃喃地说:“对不起!诺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疼得牙关直打颤,额头上很快沁出了一层冷汗,泪花在眼睛里含着,却连发抖都不敢抖。 nike吓得不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呆了呆,伸长了手臂去按床头的铃,很快,护士就来了,nike焦急地对护士说:“快!快看看她的伤!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护士皱了皱眉,弯腰在我后背捣鼓了一阵,严肃地说:“病人的伤很严重,先生,请你注意点!”然后,就是一长串劈头盖脸的训。 nike栽着脑袋,被训得完全不敢吱声。我好气又好笑,痛得整个人都抽了,也顾不得去说什么了。 大概是药里面有安神的成分,我没能撑住多长时间,就困倦得不行了,nike把我放回床上,仍旧是让我趴着,他则拖了一张凳子,伏在床边小憩。他人太高,腿太长,蜷缩着坐在凳子上,腿舒展不开,应该是特别难受的。 我叹口气,有些心疼,心知让他回去,他是肯定不愿意的,于是费力地说:“要不你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睡一会儿吧!” nike摇了摇头,冲我咧嘴一笑,满不在乎:“我没事,你睡吧。” 这间病房只有我一个病人,但是也只有一张病床,地方虽然很宽敞,却没有休息的地方。我想了想,说:“要不你让人送床被褥来,打个地铺?这样一直熬着,也不是个事儿啊!万一你身体拖垮了,谁来照顾我?” nike这才不说话了,拿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冲我扬了扬,笑道:“谨遵老婆大人懿旨!” 我绷不住笑了,打了个哈欠,恹恹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都黑了,床头的小灯发出幽幽微微的光芒,勉强映出一道长长的人影。 nike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特别昏暗特别憔悴,他平躺在地上,身下铺了一条毯子,睡得很香。 心口一疼,我这一受伤,可真是累坏了桃子和nike了!这俩人得熬成什么样子啊!那一个二个的,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 默默地看了nike一会儿,光线实在是太昏暗,我的精神又不好,很快就觉得眼晕,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突然,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 桃子推开门,微带疑惑地念叨了一声:“啧,怎么不开灯啊?都睡着啦?”她往前走了两步,估计是踢到nike了,打了个趔趄,吓得尖叫了一声,连忙摸索着开了灯。 雪亮的灯光刺得我下意识闭了闭眼,就听桃子开骂了:“这货!居然睡地上!差点没绊死老娘!” “桃子,你来了。”我虚弱地打了个招呼,“怎么不多睡会儿?” “给你送些吃的来。”桃子绕开nike走过来,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床头柜上,一脸担忧地问我,“自己能坐稳吗?” 我苦笑:“难说。”看了一眼睡成一滩烂泥的nike,淡声道,“没事,我不饿,先等会儿吧!” 桃子刚才绊到nike,nike却连动都没动弹一下,可见是真累到了极点,我反正也不是非常饿,等他多睡一会儿再说吧! 桃子看了一眼nike,也没说话。我看看床另一边那么大的地方,笑了笑,说:“要不你也在这边打个地铺,再多睡一会儿?” 桃子摇了摇头,淡声道:“我睡过了,现在感觉好些了,不要紧。” 桃子回去的时候都四点多了,现在才八点多,除去往返开车的时间,满打满算,她也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却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 我十分心疼,坚持让她再睡一会儿,她固执地摇头,看了一眼睡成一滩烂泥的nike,黯然道:“橙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有些不解,“当然是养好伤,拿回源缘的抚养权,然后去法国啊!”顿了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递给桃子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咧着嘴调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惦记着那个酒吧老板呢!” 桃子皱了皱眉,一本正经地低斥:“我跟你说正事呢!别跟我瞎掰扯!” “我也是说正事啊!我很认真的!”我扯出一副比她还要严肃认真的表情,“这不是早就已经达成共识的事情了吗?怎么突然又来问我?” “卫砺他……”桃子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还睡着的nike,有些不放心,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那货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把源缘的抚养权交出来,你也看见了,他说明天带源缘来看你,很明显,他想扣住源缘,以此来要挟你!” 我冷然一笑,嗤声道:“他要挟我,那也得我愿意被他要挟才行!源缘的抚养权我是一定要争取回来的,他肯交出来最好,如果他不肯,那就只能让nike多费点神了!” 桃子叹口气,一脸凝重。 其实我心里也挺沉重的,话虽如此,但如果卫砺执意不肯把源缘还给我,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孩子毕竟是在卫砺名下的,他才是孩子的合法父亲,并且他一直都对源缘照顾得很好,既没有虐待,更没有遗弃什么的,根本不可能走法律途径,要求剥夺他的监护权。 神烦!刚从纪蓉的坑里爬出来,眼瞅着还没逍遥两天,就又要掉坑里了! “橙子,这一次,我看卫砺是真的挺后悔的,被我各种打各种骂,耳光都扇了,居然还死皮赖脸地缠上来。”桃子意有所指,话说了一半,就自己打住了。 我绷不住笑了,无语地看着桃子,好笑地问:“你想问的,不都已经有答案了吗?干嘛还非要我说出来?” 桃子没说话,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我叹口气,既无奈,又丧气:“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句话!曾经我最爱的男人,为了杀死我孩子的女人,掐着我的脖子,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我就是个女表子,无情无义,罪该万死!” “桃子,你觉得,我跟他还能回得去吗?”我苦笑,心里却没觉得有多难受,“回不去了!那可是人命啊!我孩子的命,我妈的命,我妹妹的命,纪蓉的命……这么多条人命,那得多重啊!” “我既然走出来了,就绝对不会再次往坑里跳!nike那么好,不在乎我离婚、流产、被包/养,竭尽全力帮我做所有我想做的事情,你说,我要是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要,再傻了吧唧地往卫砺那个坑里跳,我是不是傻?是不是贱?” “犯贱的事情,做个一次两次就够了,做多了,没意思。”我轻笑一声,心里很轻松,“我已经在爱恨之间徘徊了六年,现在,nike好不容易把我拯救出来了,我怎么可能再傻乎乎地自己往死路上撒丫子狂奔!” 桃子长舒一口气,蓦地笑了:“那就好了!橙子,我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你会心软,卫砺那货有毒,我怕你毒/瘾复发,到时候又是一场万劫不复!” “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爱一个人!”桃子咬牙切齿,一脸愤恨,“我相信他曾经爱过你,但是他的爱太狠太疼,橙子,跟他在一起,你只会遍体鳞伤!” 也许吧! 六年朝夕相处,我想,卫砺对我应该是有感情的,也许是爱,也许不是,但不论是不是,跟他在一起,太疼,太伤,在感受过nike全心全意的帮助、陪伴、信任、支持之后,我再也不想回到从前的水深火热中了。 我冲桃子笑了笑,示意她别担心:“好了!我又不傻!难道明知是前面是坑,还非要闷着头往里跳,栽了那么多次跟头,还没栽够啊!” 桃子侧身坐在床边,深深地看着我,看了好久,恍然一叹:“橙子,这么多年来,你在nike身边的时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状态。” “是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咧嘴一笑,有些得意,“这些年攒的人品,都用来遇见他了!” 桃子皱了皱眉,板着脸,嘟哝了一句“不许虐狗”,随即,不轻不重地踢了nike好几下。 “起来啦!起来啦!”桃子大叫,加大了力度,“再不起来,你媳妇饿死了,我可不管啊!” nike哼唧了两声,这才揉着眼睛坐起身,目光在病房里扫了一圈,这才落在桃子脸上:“你来了啊?该我回去睡觉了是不是?” “还装!要不是看见你的睫毛一直抖个不停,还真被你骗过去了!”桃子嘴一撇,一个白眼丢过去,没好气地踹了nike一脚。 nike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出来了啊?” 267 这才是好男人啊! 桃子撇着嘴,不屑地又白了他一眼:“姐好歹是演过宫斗剧的,就你那点儿演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nike嘿嘿一笑,起身在床边坐下,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在他怀里,桃子打开袋子,取出饭盒,拿勺子舀了粥喂我,一边喂一边说:“喏,知道你白粥吃不下,老娘亲手熬了黑鱼汤煮粥,还给你搓了几个鱼丸子!” “万分荣幸!”我连忙腆着一张谄媚的笑脸拍马屁。 桃子喂我喝粥的时候,上下眼皮子就一直在打架,我心疼得不行,大口大口吃粥,吃完了,没等我开口,桃子把碗一丢,嗷嗷叫了起来:“累死宝宝了!nike,你再看会儿吧,我再不睡一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nike心情很好,爽快地拍了拍桃子的肩膀:“姐,你放心睡,媳妇儿交给我了!” 桃子抬手摸了摸nike的后脑勺,一脸欣慰:“真乖!没白疼你!” 我愕然看着nike跟桃子的互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nike见我一脸不解,咧嘴一笑,抱着我的腰部,低声在我耳边笑了笑,喷出几口热气,却没说话。 我皱了皱眉,想问,却被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弄得不好开口,想了一下,顿时明白了。 桃子刚才的问话,无意中打消了nike的惊疑,或许桃子及时发现了nike已经醒了,但她还是把话问完了。 我就说,桃子那么了解我,怎么可能抓着一个问题反复问,原来是为了给nike吃一颗定心丸! 不得不说,nike做人还是很成功的,连桃子都这么细心地帮他,照顾他的感受。 桃子几乎是刚躺到地铺上,就睡着了,nike看了看她,怜惜地感慨了一声:“诺诺,你有桃子这么好的姐妹,真是你的福气!” 我欣然一笑,虽然前三十年活得无比艰难,但是现在,一切苦难都过去了! 靠在nike怀里,我渐渐困倦起来,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朦胧中感觉到身子往前倾了一点儿,趴在一个软硬适中的东西上,挺舒服的。 再次醒来,天已大亮,桃子的笑声“咯咯咯咯”的,跟刚刚下了十八个双黄蛋的小母鸡似的。 我被笑声吵醒了,转脸看见桃子,打着哈欠问道:“什么事那么开心啊?中大奖了?” 桃子眉开眼笑,对我说:“你可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nike估计就挂了!” “嗯?”我一头雾水,努力抬起头,却见病床的上半部分被摇起来了,折成一个倾斜的钝角,nike半躺半睡,我趴在他怀里,把他完完全全地压在身下。 “姑奶奶,醒了就起来吧!我的老腰都要断了!”nike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一种莫名的隐忍,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赧然一笑,nike想把我抱起来,但他也不知道是被我压得浑身发麻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抬了抬手就放下了,一脸苦相地看着桃子:“桃子!救命!” 桃子大笑着把我扶起来,nike这才获得解救,撑着床起了身,刚一站稳,又跌坐下来,龇牙咧嘴地缓了好半天神,才扶着墙一步一趔趄地往卫生间走。 “你要是再不醒,他就是腰没断,膀胱都得憋炸了!”桃子笑得十分开怀,感慨了一声,“这才是好男人啊!怕你睡不好,硬是死扛了一夜没敢动弹,早晨我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脸都扭曲了。” 我顿时一阵羞愧,可怜的nike,我真不是故意的! 桃子笑得直打跌,我没好气地冲她:“还笑!跟神经病似的!有没有吃的啊,我饿死了!” “有!当然有!”一道惊喜交加的声音很不和谐地传了进来,应声走入一个人。 卫砺一手抱着源缘,一手拎着一个袋子,快步走了过来:“赵婶煮了你最爱吃的香菇鸡肉粥,快来吃。” 他把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放下源缘,手忙脚乱地开始支桌子、拿饭盒。 我冷眼看着卫砺,没吱声。桃子冲源缘招了招手,温柔地笑着叫道:“源缘来,让干妈抱抱。” 源缘应该是已经在学走路了,卫砺把她放在地上,她已经可以站稳了,大概是怕生,小手紧紧地揪着卫砺的裤管,怯怯地把小脸埋在卫砺腿上,奶声奶气地叫“爸爸”。 桃子的脸色顿时晦暗下来,定定地看着源缘,伤心地对我说:“橙子,源缘不认得咱们了。” 我叹口气,心口闷疼闷疼的。这孩子,自从再次回到帝都以来,我总共就见到她那么几次,她一次都没让我抱过,哪怕是想摸摸她的小脸,她都叫着闹着要躲开。 卫砺拍拍源缘的小脑瓜,蹲低身子,指着我温柔地说:“源缘乖,去妈妈那儿。” 源缘看看我,嘴一撇,“哇”的一声哭了。我顿时心痛如绞,强忍着激荡的情绪,冷声道:“卫砺,你别吓着孩子!” 源缘的抚养权我是一定要争到手的,我有的是时间让她接受我,不急在这一时。 卫砺听我这么说,讪讪地点了点头,一把抱起源缘,低低地哄。这时,nike从卫生间出来了,脸上还挂着水珠,他看见卫砺也来了,呆了呆,蓦地笑了:“卫总挺早。” 卫砺皱了皱眉,冷着脸看着nike,没接话。 nike走过来,从桃子怀里接过我,桃子起了身,缓步朝卫砺走了过去。 “孩子好歹是我捡来的,让我抱抱,不过分吧?”桃子冷冷地问,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源缘身上,分毫不偏,仿佛卫砺那么大个人,她根本看不见似的。 卫砺抿了抿嘴,将源缘递给了桃子。桃子刚一把源缘接过来,就紧紧地搂住了,抱到了我面前,欢喜地叫:“橙子你看!源缘变重了好多!” 源缘一到了橙子怀里,哭得越发大声了,桃子听她哭得特别洪亮有力,反而笑得越发开心了。 “你看!你看!哭声这么响亮,身体一定倍儿棒!”桃子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那我就放心了!” “好了,把孩子给他吧,哭得那么厉害,别伤着了。”我知道源缘一切都好,那就放心了,看她这么撇嘴大哭,我心里抽抽着疼,根本不舍得看她掉泪。 桃子这才不甘不愿地把源缘递给卫砺,而后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打包盒,淡淡地说:“刚去买了豆腐花,没放葱姜蒜,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我挑眉一笑:“真爱不解释!” 桃子得意洋洋地斜乜卫砺一眼,冷声道:“源缘我们已经看过了,你可以走了,病人需要静养!”桃子特意将“静养”两个字咬得很重,好像卫砺在这儿,除了打扰我休息,一点儿正面作用都起不到。 事实上,的确是这样的。 我不需要卫砺的忏悔,不需要卫砺的陪伴,不需要卫砺的照顾。 我早就彻底不需要卫砺了。 卫砺呆了呆,没说话,我想,他现在应该是在看着我的吧!不过我现在靠在nike怀里,眼睛只能往前看,后面的完全看不见。 吃完一碗豆腐花,nike问我:“要出去透透气吗?外面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挺好,想不想出去看看?” 我点点头,有些为难:“想倒是想,不过你确定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出得去?” 背后受伤,只能趴着,轮椅都不能坐,就是背着抱着,后背也得受力,根本不行。 nike挑眉一笑:“你想去,就能去。”说着,他让桃子扶住我,转身在床前蹲下,蹲得很低,肩膀跟床沿齐平。 “上来吧。”nike笑道,反手拉住我的手,“驮你出去走走。” 我整个人都呆了,一股暖流瞬间从心口冲出,哗啦一下把全身都冲了个遍。 男人是最爱面子的动物,尤其是在女人前任的面前,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拼命的,nike却当着卫砺的面,蹲在我面前,让我骑在他脖子上。 他根本不在乎卫砺的眼光,不在乎会在我的前任面前丢了面子,他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在乎我,只想让我出去透透气,远离卫砺带给我的烦躁郁闷。 我眼睛一热,感觉眼泪快要冲出来了,想抬手擦擦,却被背后那该死的伤口牵制住,动都不敢动。 nike见我呆呆的没反应,回头笑了笑:“怎么,就你那小身板,还怕我驮不动你?”他说着,拉了一下我的手。 桃子看了一脸卫砺,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与挑衅,半扶半架地把我弄上了nike的脖子。 nike大笑:“坐稳了吗?老公牌直升机要起飞了!”话音没落,他就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大跳,重心不稳,身子剧烈地晃了两下,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哈哈大笑,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在我腰间托了一把,扶得很牢,驮着我转了两圈,这才往门口走去。 nike这一连串动作都特别自然,好像在场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这只是夫妻间的小情/趣。 经过卫砺身边的时候,nike一步都没停,彻底无视。我垂头看了一眼,卫砺正仰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们,我勾唇一笑,抬头挺胸,目光直视着正前方,并没有跟卫砺说话的打算。 268 我配不上他 到了门口,nike贴心地提醒我:“小心,别撞着脑袋。” 我刚想应一声,他又大笑着调侃:“本来就够蠢了,再一撞,非傻不可!” 我还没来得及夸赞一声nike细心,那货就开始损我了,我愤愤地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晃荡了两下腿。nike屈膝矮身,等到我的头部能够顺利从门口出去之后,他才缓缓直起身子,大笑着驮着我往外走。 走廊上有几个来往的小护士,看见我被nike驮着,基本上都是星星眼直冒,捧着腮帮子发花痴,还有的忍不住感慨一句“中国好老公”,nike越发得意了,仰着脸直冲我挤眉弄眼的。 一路无比高调地出了住院部,到了下面的绿化区,绕着池塘走了一圈,最后停在柳树下的长椅上。nike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来,并肩坐在我边上,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地支撑住我的身体,定定地看着我,看着看着,突然毫无来由地笑了。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我挺纳闷的,我都成这副鬼样子了,nike居然还咧着个嘴巴笑得那么开心,说好的夫妻同心,感同身受呢? nike眉开眼笑,凑过来在我唇上轻轻一贴,低声说:“看见你我就开心,我就想笑。” 我心头一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脸一板,佯怒道:“不许笑!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为什么?”nike挑眉,略有些疑惑,“孩子已经找回来了,等你伤好了,我保证会把孩子交到你手里,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当然不开心啦!我都快疼死了!”我哭丧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能够不疼,我一定会很开心,可是背上那么疼,睡觉都只能趴着,很不爽的!” nike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起来了,转瞬间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啊!你又进医院了!真倒霉!” 岂止是倒霉啊!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我闷闷的,看nike也开心不起来了,又有些丧气,原本他心情挺好的,我又把他给整不高兴了,想想,他也真是够悲催的。 “nike,我大概要到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nike想了想,说:“医生说,如果恢复得好,差不多要半个月。” 半个月啊!趴半个月,也是够折磨人的了! nike看我拉长了脸,一脸晦气,忍不住笑了:“别郁闷了,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我直撇嘴,他说得轻巧,我可是要一天一天地熬下去的! “诺诺,等你伤好了,把源缘的抚养权争取到手,咱们就去法国吧!”nike抱着我,下巴垫在我肩窝,幽幽地说。 “好,回法国。”我淡淡一笑,突然,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nike固然对我很好,可法国毕竟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去一个陌生的国度,跟一群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max家族称霸整个欧洲,那样的超级无敌豪门,那门槛得多高啊!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跨得过去吗? 突然很失落,自卑感油然而生,我看着nike,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我配不上他。 他年轻,英俊,温柔,多金,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讲,他都是十八岁少女的梦里都不可能出现的完美男人。 而我,最好的年纪已经过去了,遍体鳞伤,一无所有,缩在泥土里苟延残喘的可怜虫,凭什么站在这样完美的男人身边? 此时此刻,只有四个字能形容我的心情:自惭形秽。 nike正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到了法国之后的生活,包括婚礼的细节,根本没有留意到我的低落,看他那么眉飞色舞的样子,我也不忍心打断他,只能强打着精神听他说。 “诺诺,你觉得怎么样?”nike神采飞扬地说了好半天,末了,才偏过脸来看我,问了一句没啥实际意义的话作为结束语。 “挺好。”我淡淡一笑,“坐了这么长时间,有点累了,咱们回去吧!” nike温柔地笑笑,再次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我摇了摇头,低声道:“扶我走走吧,慢一点应该没事。” “能行吗?”nike皱眉。 我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没事,如果很疼,我就告诉你。” nike勉强答应了,扶着我慢慢往住院部挪。 天气非常好,红日高照,万里无云,特别热,我很快就出了一身汗,心里难免烦躁起来了。 也不知道卫砺那货滚蛋了没,我是真不想看见他,神烦。桃子没跟着我们出来,也不知道在干嘛,如果她跟卫砺单独留在病房,一个弄不好,又得多一个人住院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好不容易蹭回病房,我已经累得快脱力了,往床上一瘫,就不想动弹了。 nike打电话让人送了些绿豆粥来,桃子不在,他一个人又要撑住我,又要喂我,特别困难,折腾了很久,出了一脑门子汗,郁闷地直念叨。 “桃子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货,一点儿也不靠谱!”我看nike手忙脚乱的,也跟着吐槽。 nike咧嘴笑笑,丢下碗,让我继续趴在他怀里,舒了一口气:“算了,出去就出去吧,我一个人也不是照顾不来。” 趴在nike怀里睡了个午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桃子回来了,正坐在凳子上发呆,手里捧着一个很精致的芭比娃娃。 “别告诉我你出去了老半天,就为了买个芭比娃娃啊!”我直撇嘴,瞪着那个芭比娃娃,一脸不可思议。 桃子把芭比娃娃拿起了,掂了两下,郁闷得不行:“源缘不认识咱们了,总得想办法让小家伙接受咱们吧!总不能以后都一抱就哭是不?” 提起源缘,我就难受,多好啊孩子啊!我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拉扯大的,现在居然不认识我了,不让抱,不让摸,第一声“妈妈”居然都是叫的纪蓉那个贱女人! 想到这一点,对卫砺的不爽越发重了,那混蛋!真想一枪崩了他! 桃子指了指墙角堆着的一大堆纸盒子:“喏,买了很多玩具,还有小宝宝可以吃的一些小零食,希望明天小家伙能够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让我抱一下吧!” 我苦笑,两个大活人,居然被一个奶娃娃折腾得头大如斗,也是醉了! 傍晚的时候,卫砺居然又抱着源缘来了,桃子见到卫砺,脸顿时拉得老长,但是一看见源缘,她立马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我暗暗好笑,摇着头低低地感慨一句:“真是善变的女人啊!” 桃子拿了一个会发光会唱歌的电动小鸭子,在源缘面前晃了晃,柔声哄着:“叫妈妈,叫妈妈就给你玩!” 源缘太小,叫不出“干妈”这种复杂的字词,只能叫出叠字,她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桃子,怯怯的不敢上前。 桃子把小鸭子的尾巴拧了几圈,放在地上,小鸭子迈开两只橘红色的小爪子,蹒跚地走动起来,嘎嘎地叫着。 源缘目不转睛地看着,突然挣扎着要下地,咿咿呀呀地叫着,张开双手,像是要去抓小鸭子。 卫砺把源缘放下来,源缘跌跌撞撞地追着小鸭子,桃子在前面逗,拿起小鸭子,逗着让源缘叫她“妈妈”。 源缘毕竟太小,根本不明白“妈妈”这两个字的意思,歪着脑袋看着桃子手里的小鸭子,小嘴动了动。 我心口一颤,成了!桃子的收买政策见效了! 不料,一个念头没转过来,源缘突然小嘴一撇,嚎啕大哭起来,却是干嚎不掉泪的,支楞着小手就上来抢。 桃子无奈,只得乖乖地把小鸭子双手奉上,好气又好笑地低骂:“这鬼灵精!居然学会假哭了!” “别管真哭假哭,你吃这套,她就成功了。”我大笑,挺开心的,我闺女,聪明着呢! 源缘玩小鸭子的时候,桃子就在一边看着,只要源缘不哭,她就凑近了去跟源缘说话,教源缘怎么玩。小家伙很快就放下了戒备心,一大一小,两个人玩得特别开心,时不时“咯咯咯咯”地笑,听得我心里直痒痒。 卫砺看桃子跟源缘玩的起劲,便搬了把凳子,靠着墙坐着,默默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nike抱我起来,将我转了个身,让我能够很顺利地看清桃子跟源缘的互动。我一脸歆羡地看着,真希望自己的伤能够分分钟痊愈,下去跟她俩一起玩。 过了个把小时,源缘玩累了,居然主动摇摇晃晃地走到桃子面前,张开双臂要抱抱。桃子呆了呆,眼里蓦地涌出泪花,咬着嘴唇,止不住地傻笑。 她抱起源缘,亲了亲源缘的脸蛋,仿佛亲不够似的,亲了一下又一下,又哭又笑,跟抽风了似的。 我看得眼睛热热的,nike扶着我,柔声道:“乖,别急,等你养好伤,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我噙着泪用力点头,心花怒放,可以说,再次回到帝都以来,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269 源缘要当Nike的女儿了么? 等到源缘玩累了,桃子就抱着她哄睡,小家伙不想玩了,就不大乐意让桃子抱了,大概是从玩耍的乐趣中走出来了,又开始戒备了,便闹着要卫砺抱。 桃子一脸失望,原本眉飞色舞的样子,在源缘不要她之后立刻变成一脸受伤,仿佛被抛弃了似的,看着挺令人心疼,却也挺好笑的。 卫砺抱起源缘,轻拍柔哄,源缘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卫砺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我也挺累的,对nike说:“我想睡了。” nike咧嘴一笑,一脸苦相,认命地叹了口气:“是!谨遵皇后娘娘懿旨!”然后让桃子把床头摇起来,他躺下去,让我趴在他身上。 我皱了皱眉,迟疑道:“我自己睡吧,你睡地上好了。” nike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趴在床上太难受,你就睡我身上好了。” “可你夜里不要起来上厕所吗?”想到今天早晨nike扭曲着一张脸,一拐一拐地走进厕所的样子,我就既感动又想笑。 “大不了我叫醒你。”nike笑笑,拍了拍我的后脑勺,“睡吧,别担心我,没事的。” 我心知再怎么说,nike都不会退步,于是冲他笑笑,道了一声“晚安”,便转回头去看卫砺,想让他赶紧抱着孩子回去,他怎么着都无所谓,但是源缘还小,不能不好好睡觉。 不料,一偏头,却见墙边的凳子上已经没人了,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源缘出去了。 桃子挑眉一笑:“算那货识相!”然后麻溜地躺到地铺上,冲着nike龇了龇牙,“呐,你晚上要是起来,一定要记得开灯!看清楚!别踩着我!” nike点头一笑:“放心!我就是憋死,也绝对不会踩你!” 桃子这才肯躺好,抬手关了灯,长舒一口气,作睡前感慨:“咱闺女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机灵!越看越舍不得丢手!”顿了顿,又道,“要是以后我也能生一个这么可爱这么机灵的小公主,那就好了!” “那得赶紧回法国,把那个酒吧老板泡到手,然后你就可以生混血儿了,据说混血儿颜值都超高的!”我连连点头,“听说老外都财大器粗活儿好,你以后可就性福满满了!” “你现在不就已经性福满满了吗?”桃子笑着反击,“你不是早就收了一个老外了么?” 我明显感觉到随着我和桃子的对话,nike的某个地方不老实了,硬邦邦地抵着我的肚子。我脸一热,血往上涌,万分庆幸这会儿已经关灯了,不然我肯定没脸见人了,nike和桃子肯定要取笑我了。 随意扯了几句皮,我们三个慢慢的都有了睡意,陆续睡着了。 一觉醒来,又是一个大晴天。 桃子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起来,就立刻把我从nike身上扶起来,nike照旧是缓了半天筋骨,才能扶着墙一步一趔趄地去卫生间,他从卫生间出来之后,便扶着我,三个人一起趁着早晨凉爽,去医院的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回病房,刚出电梯,拐进长廊,就见一道熟悉的人影正往我所在的病房走。 我皱了皱眉头,突然特别抗拒回病房,但桃子兴致却很高,毕竟卫砺只要来,肯定会带着源缘,她跟源缘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改善,当然不肯错过这么好的培养感情的时机。 我虽然不想见卫砺,可对源缘却根本割舍不下,于是只得由nike和桃子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往病房挪。 刚走到距离病房三米多远的地方,就听见卫砺的吼声传了出来:“医生!护士!18床的病人去……”随后,一条抱着孩子的长影冲了出来,见到我们,仍然没刹住脚,又往前冲了两步才勉强站稳,嘴里呆呆地吐出几个低沉缓慢的字,“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卫砺缓了缓神,一脸焦急地问,“我以为你走了!” 开玩笑!我背上挨了一刀,伤到了肺,没日没夜吭吭咔咔地咳嗽,伤口都还没结痂,每天挂不完的水,换不完的药,要是出院了,万一感染了,我找谁哭去? 我没接话,绕开卫砺就往病房里走,桃子堆着一张笑脸,伸长了胳膊去抱源缘。小家伙昨天虽然跟桃子玩得很开心,但是过了一夜,又不认得桃子了,见桃子来抱她,吓得直往卫砺怀里躲,小脑袋埋得死紧。 桃子“你”了一声,笑着“呸”了一句:“这小没良心的!”径直回了病房,翻腾出一件玩具,拿着逗源缘。 小家伙对玩具几乎没有抵抗力,很快就受不了诱惑,跟桃子玩成一团。桃子毫不放弃任何哄着源缘叫她“妈妈”的机会,各种哄各种逗,甚至为了能跟源缘多待一会儿,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要赶卫砺走的意思,吃过午饭,还带着源缘在地铺上睡了个午觉。 一整天,卫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那么默默地坐在墙边的凳子上,幽幽地看着我,存在感低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不烦我,我也懒得搭理他,病中无聊,看着桃子逗源缘,也挺好。 小家伙肯定是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的,现在她接受了桃子,以后离开卫砺才会容易一些,到了新家,有桃子照顾,她也不会不适应。 接下来的几天,卫砺照旧天天抱着源缘来医院,早晨很早就来,待一整天,等到晚上源缘睡着了,再带着孩子回去。期间,卫砺哪儿也不去,就在病房里待着,也不主动找我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墙边的凳子上看着我。 让卫砺一个人回去,却把源缘留在医院,他肯定不乐意,我也不放心,生怕源缘突然要爸爸,再哭闹起来,没人哄得住,于是默许了卫砺在这儿待着,反正只要他不来打扰我,大家相安无事,也挺好的。 日子缓慢而悠长,一天天的,居然也就那么过去了,转眼,到了六月底,我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愈合情况良好,肺部的伤也在恢复中,一切虽然平淡如水,却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我终于可以出院了。出院那天,卫砺照旧是一大早就抱着源缘来了,看着nike和桃子收拾东西,他终于对我说出了二十多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诺诺,你出院之后,就要去法国结婚了吗?”语气很悲伤,带着一种认命的无奈。 我淡淡地笑了笑,看着卫砺怀里咿咿呀呀冲我笑的小娃娃,柔声道:“嗯,我跟nike说好了,伤好了,把源缘的户口迁入我的名下,就去法国完婚。” 卫砺默了默,看了nike一眼,抿了抿唇,迟疑着说:“源缘……要当nike的女儿了么?” “nike是我的老公,源缘是我的女儿。”我淡淡一笑,没有看卫砺,只是伸手捏了捏源缘的小脸。 经过二十多天的相处,这孩子现在也跟我亲了起来,让亲让抱,只是我的伤还没彻底痊愈,暂时不能抱她太长时间。 卫砺闻言,又是一阵沉默。源缘见我逗她,张着小手让我抱,我笑着想抱她,卫砺却紧了紧手,没松开。 我心一沉。 这些天,卫砺一直都是沉默的,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看着源缘,很放心地让源缘跟我和桃子接触,我以为,他已经做好了把孩子还给我的心理准备。 可他刚刚那一个下意识的紧手动作,却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他容许我跟这个孩子亲近,但他却不会轻易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我缓缓收回手,默默地在床边坐下,收回胶着在源缘身上的目光,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 孩子的抚养权我是一定要争到手的,卫砺肯给,那最好,不肯给,那就只能让nike出面了。 出院的时候,桃子要抱源缘,卫砺破天荒地没让,我估摸着,他是怕桃子把孩子抱上车,直接带回家。源缘现在已经很信任我们了,桃子带着源缘出去玩,一整天不回来,源缘也不会闹着要卫砺,现在如果把孩子带回家,她很容易就能接受。 卫砺不让抱,我们也不能硬抢,只能闷闷地上了车回家。 在名爵世家的主干道上,我们的车和卫砺的q7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我转过头,目光追逐着卫砺的车,仿佛整颗心被一刀剁成两半,一半被卫砺丢上车,带走了。 桃子愤愤地咒骂着,从车里一直骂道家里,把卫砺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问候了无数遍。我叹口气,闷声道:“行了,别骂了,再骂也没用。” 桃子狠狠地捶了一记沙发,气急败坏地说:“那货不让咱们把源缘带回来,以后怎么看源缘啊?好不容易才让小家伙接受咱们,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他不让咱们带源缘回家,你难道不能过去看么?”我淡淡地反问,冷笑道,“他扣着源缘,不就是为了让咱们自己送上门么?那就如他所愿好了!” “你要去卫砺家看望源缘?!”没等nike开口,桃子居然先叫起来了,“橙子,你脑子坏掉了?!” 270 我哪儿都不去 我看了一眼nike,那货手里拿着一份报纸,装模作样的,一副很认真的样子,但手却抖得厉害,报纸最顶端的纸页颤啊颤的,明显心里很紧张。 我淡淡一笑:“真当我傻啊?明知道卫砺给我挖坑,我还傻乎乎地往里跳啊!”我撇撇嘴,丢给桃子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我是让你去卫砺家看源缘,我又不去。” “嗯?你不去?”桃子诧异地挑眉,“那你上哪儿看源缘去?” “我哪儿都不去。”我抿嘴一笑,“我就在家待着,等着卫砺把孩子给我送过来。” 桃子眉头一皱,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橙子,你烧得不轻啊!” 我一把拍掉桃子的手,转脸对nike说:“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卫砺乖乖地把源缘的抚养权交出来?” nike闻言,把报纸搁在茶几上,单手托着下巴,想了想,迟疑道:“我……可以试试,只不过……” “不择手段的话,能吗?”我又问,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我记得你说过,max家族有做高新电子科技产业,以前卫砺好像告诉过我,他在全力发展欧洲的新市场,貌似就是电子科技产业,如果趁他还没站稳脚跟,把他的新市场给端了,你说,他的损失会有多大?” nike缓缓将目光移到我脸上,带着探究的意味看了很久,才谨慎地说:“不说损失半壁江山,起码也是伤筋动骨的。” “那max家族应该能压制得住他吧?他在欧洲开辟新市场,肯定要跟max抢占市场份额,max对付卫氏,也是在保护自己的既有利益。”我淡淡地说,笑问,“老公,我说的对不对?” nike递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竖起大拇指:“聪明!”随即,眉目间浮起一层担忧,迟疑了片刻,才严肃地说,“要压制卫砺,即便是我,也绝对不容易,卫砺的实力比你想象得要大得多。论实力,我固然比他强大,但我的根基在法国,而他的主力在中国,我在法国压制他,他一定会在中国市场还击,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nike这样一说,我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 max家族固然是欧洲一霸,但中国市场也是max商业帝国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如果max让卫砺伤筋动骨,卫砺起码要砍掉max一条胳膊。 伤敌一万,自损八千,这笔账,不一定划算。 见我一脸凝重,nike蓦地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如果弊大于利的话,就不要做了,想想别的办法。”我叹口气,有些惆怅,nike是商人,商人必须以自己的利益为第一要务,我不能让他自毁江山。 “我有分寸。”nike微微一笑,“别担心了,我答应过会帮你把孩子夺回来,就一定会做到的,只是这需要时间,诺诺,要等,耐心等,明白吗?” 我用力点头:“我晓得,我相信你!” 我一直都相信nike,他会做到的,他答应过我,就一定会做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任nike,全心全意地信任。我相信他会帮助我报仇,他做到了;我相信他会帮我夺回源缘,他一定能做到! 现在我身上的伤口正在愈合中,虽然胳膊还不能用力,但是伤口已经不是很疼了,却痒得要命,忍不住想要抓。我心里知道不能抓,但钻心的痒实在是太难忍受,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nike看我又想将手伸到背后,眉头一皱,脸一沉,一把抓住我的手,将两只手腕扣在一起,直接把我拖上楼。 桃子那货笑得一脸淫/荡,不怀好意地叫:“喂!nike!轻点儿啊!别太猛!你媳妇儿伤还没好透呢!” nike没搭理她,头也不回地拽着我就走。 桃子拉长了音调/调侃:“唉!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 回到卧室,nike把我拖到床边,往床上一摁,手指点着我的鼻子,严肃地下命令:“你给我听着!想早点抱着咱闺女出去买买买吃吃吃玩玩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抓别挠!不然伤口抓烂了,感染了,化脓了,你还得回医院躺着!” nike一脸凶悍地瞪着我,神情严肃得跟上坟似的,我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吞了吞口水:“可我根本抱不着源缘啊!她在卫砺家呢!我才不要去卫砺家!” nike闻言,脸上的凶相倏地退去了,侧身坐在我身边,将我的脑袋掰到他肩膀上,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想去,就去吧!我知道你是很想去看源缘的。” 我仰起脸,看着nike,摇着头回道:“我不去!我是很想念源缘没错,可我绝对不会再跟卫砺纠缠不清。”我苦笑了笑,黯然道,“我二十二岁那年遇见卫砺,今年我已经二十九了,七年的青春,七年的爱恨,耗费在一个人身上,足够了!” 我站起身,转过来抱住nike,歉然道:“我对不起你。” nike没吱声,只是探手环住了我的腰。 “我不能再继续对不起你了,这个世界上,真正对我好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一个是桃子,你们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我很珍惜。”我郑重地说,抬起nike的脸,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nike,我要开始专心致志地做你的妻子了!” nike闻言,眼睛蓦地睁大了,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大约半分钟,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冲我笑了,环在我腰间的手蓦地一紧,我顿时重心不稳,往前一栽,他顺势将我往下一拉,让我旋着身子坐在他腿上,而后俯身吻了下来。 他的唇刚刚触碰到我的唇,就跟触了电似的,立刻放开了,然后苦笑着冲我摇了摇头:“诺诺,你去洗澡吧!” 我心知他是快克制不住自己了,于是恶意地突然凑过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才欢笑着逃开。nike低低地笑骂了一句,然后整个人往后一仰,瘫倒在床上。 洗完澡出来,nike已经睡着了,我住院的这些天,他一直都很辛苦,没日没夜地守着我,二十四小时陪伴,完全没有离开过。我扯过一条薄被,搭在他肚子上,然后爬上/床,找了个地方睡。 第二天一早,桃子就拿着玩具出门了,不用说,这货肯定是去卫砺家看源缘去了。 nike见我一直看着桃子的背影,都看不见影子了还没收回目光,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我坚定地摇头,既然明知道这是卫砺给我挖的坑,我怎么能傻乎乎地硬要往里跳? “你去也好。”nike突然认真地说,“你去了,卫砺肯定不会去公司,他只要分心,耽误了公司里的事情,想要弄掉他的法国势力,就会容易得多。毕竟商场如战场,风云莫测,瞬息万变,有时候,晚一分钟做决策,可能就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损失。” 我仍旧是摇头:“好办法,但我不想那样。”我看着nike,平静地说,“既然已经报了仇,我跟卫砺之间就两清了,现在我是你的妻子,不会再跟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之前的两次是意外,但是以后,我不会再让意外发生了。卫砺就是一头狼,虎视眈眈地想要吃我,我肯定是有多远就要离多远的,自己送上门去,那不是找着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么! nike垂落眼帘,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拿起公文包,冲我笑了笑:“很久没去公司了,今天该去看看了。诺诺,你在家休息吧,如果实在太无聊,就找桃子陪你出去转转,但是不许玩太长时间,别累着,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放心吧,我就在家待着,哪儿也不去。” nike走后,我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确实太无聊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睡醒了之后,时间还早,于是便开车去菜场买了些菜,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费工夫的菜来打发时间。 桃子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开始唠叨,说源缘今天喝了多少奶,吃了多少水果,学会了飞吻和再见……那一脸兴致勃勃,我看着都心痒难耐。 她拿出手机给我看源缘的照片和视频,小家伙胖乎乎的,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像个小鸭子似的,特别可爱。 “卫砺不让我把源缘带出来,我只能在他家陪源缘玩。”桃子一脸郁闷,眉头深锁,“这是防着我把孩子带出来就不带回去了呢!” 我微微一笑,略有些失落:“没事的,你什么时候想见源缘,什么时候过去就好,不用把孩子带出来,开视频让我看看就好。” 桃子皱了皱眉,突然问道:“nike呢?还没回来吗?” 我抬手看了看腕表,七点半了,nike还没回来,于是打了个电话过去,nike听我问他回不回来吃晚饭,这才讶然道:“都七点半了啊!我回去!这就……”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我还得再晚会儿,有些工作没处理完。诺诺,你先吃晚饭,然后自己去睡觉,我做完手头的事情就回去。” 271 Nike闹别扭了 我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心里有些微失落。 nike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即便再怎么无心于家族企业,他毕竟坐在那个位置上,有他的责任要承担,旁人不可能分担掉他所有的工作。再怎么清闲,身为总裁,二十多天的工作堆积下来,也够呛了。 可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反倒老是给他添乱,先是要在卫砺的保护下扳倒纪蓉,现在又要拿回源缘的抚养权,卫砺固然焦头烂额,nike也轻松不了。 我越发觉得愧对nike,他对我那么好,不计代价地为我付出,可我却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他的,甚至结婚证都已经领了快四个月了,我都没有让他享受过哪怕一次丈夫的福利。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把源缘的抚养权拿到手,然后去法国完婚,从此跟过往的一切彻底斩断联系,安心做nike的妻子。 跟nike在一起挺好,没有什么波澜壮阔,风平浪静,却也温柔如水。这本来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平淡,温馨,细水长流。 至于爱情,我不需要那种见鬼的玩意儿。 我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到底爱不爱nike,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跟他在一起,我知足,安乐,那就够了。幸福,很多时候是与爱情无关的。nike爱我护我,我用一辈子的忠贞与陪伴报答他,我们会幸福的。 “不回来了?”桃子突然问,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桃子,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只会拖累人,却从来帮不了别人什么忙,好像前三十年的人生,我一直都很懦弱,一直都是个包袱,所有离我近的人,或多或少都被我拖累过。”我摇摇头,看着满桌子的菜,莫名的有些难受。 桃子眯着眼睛想了想,才认真地看着我:“真正懦弱的人,早就死了八百次了,受了那么多打击还能活着,这本身就是一种坚强了。” “是么?”我淡声自语,心情很沉重。 桃子点头,一脸严肃:“客观来说,作为一个女人,你已经很坚强很励志了,只是你遇见的男人都是那种特别牛b特别厉害的人,相比之下,就显得你没什么本事了。” 我淡淡地听着,不置可否。 “不过话说回来,女人要那么坚强那么能干做什么?你要是自己能撑起一片天,还需要别人来为你遮风挡雨吗?”桃子大笑,“能找到一个让你脆弱让你依赖的男人,那是天大的福气!橙子,nike很好,你很幸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享受幸福,而不是怀疑这怀疑那的!” 也许吧! 桃子这货的歪理一贯挺多,我懒得去深思反驳,恹恹地戳了几筷子菜,草草地吃了些,就上楼了。 一夜胡思乱想,辗转反侧,夜很深了,我才朦朦胧胧地睡去,早晨醒来,半边床单十分平整,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nike一夜没回来。 我心里一闷,突然特别想去看看nike,虽然不能帮上他什么,但是就想陪着他,让他知道,在他为我殚精竭虑的时候,我也在担心他有没有吃好睡好,会不会太累。 我需要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关心、体贴自己的丈夫。 下楼打包了两份早餐,我打算开车去sunny看看,不料,车子刚开出门,拐过一道弯,居然看见卫砺推着一辆婴儿车,正在往我这个方向走来。 我皱了皱眉,卫砺这是什么意思?见我不去他家,他就抱着孩子上我家来串门子吗? 卫砺离得老远就开始冲我挥手,我等车子开近了些,靠边停了车,卫砺立刻推着婴儿车过来敲车窗。 我摇下玻璃,卫砺弯着腰,低着头看着我,笑得特别灿烂:“诺诺,源缘想妈妈了,我带源缘来看看你。” 对于源缘,我是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的,于是打开车门下去,将源缘从婴儿车里抱起来,亲了又亲,才转脸对卫砺说:“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要是放心让源缘跟着我,我就把源缘带着,你要是不放心,就先把源缘抱回去吧!” 卫砺脸一僵,笑容顿时凝固了,默了默,才讪讪地说:“我……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抱着源缘陪你一起去。”他说着,往后座瞥了一眼,眼睛倏地亮了:“你这车里没有装儿童安全座椅,源缘一个人坐太危险。” 我心知卫砺是在找借口,也没戳穿,笑了笑,淡淡道:“你不忙的话,那也好。” “不忙!不忙!”卫砺的眼神蓦地惊喜起来,立马把婴儿车折叠了,放进后备箱里,然后从我怀里抱过源缘,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我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路上小心些,开慢点,也就是了。不过卫砺的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是该买个儿童安全座椅了。转念一想,拿到源缘的抚养权之前,带她坐车的机会应该是没有了,拿到抚养权之后,就要去法国了,这车也坐不了几次了。 “诺诺,我们……要去哪里啊?”卫砺一脸兴奋地问,眼睛放着光,好像能上我的车,就跟中了大奖似的。 “去给我老公送饭。”我淡淡一笑,四平八稳地开着车。 卫砺脸上的兴奋顿时僵住了,就像八月天久经暴晒的土地一样,龟裂出一道又一道裂痕。 “你……你要去……”卫砺呆呆地说,断断续续,连不成句。 我笑得云淡风轻:“我住院二十多天,nike耽误了很多工作,昨晚没回家,加了一整夜班,我去公司看看他。” 卫砺整个人都呆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要下车么?”我微笑着问,心里有些微得意。 他要上车,那我就让他上,等到了sunny,他知道我要去干什么,自然会郁闷,郁闷多了,也就死心了,不再纠缠了。只是没想到他会问,既然他问了,那我也不瞒他,他要是不想去,那最好,他越早死心越好。 卫砺微微垂头,默了默,似乎有些无措地说:“源缘想妈妈了……” 源缘那么小,根本不懂得什么叫想念,有卫砺和桃子陪伴,她不看见我的时候,根本不会想我,所谓“源缘想妈妈了”,只是卫砺拿源缘当幌子,以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纠缠我罢了。 我也没拆穿,他要缠,那就让他缠,死缠烂打不管用,他自然会放弃。 车子一直开进sunny的地下停车场,卫砺都没有说话,下车的时候,他把源缘递给我,沉着脸说:“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我拎起装着饭盒的袋子,抱起源缘就走,没有回头去看卫砺的表情与眼神。 不需要看,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爱一个人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巴不得把眼珠子抠下来,黏在心上人身上,不舍得有一分一秒让心上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不爱的时候,连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是浪费精力。 尤其是我这样的女人,自私到了极点,除了我自己和我爱的人,我从不在乎任何人的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与我无关。 nike正倒在沙发上打盹儿,脸色煞白,眼圈乌青,看起来特别疲惫。我一开门,他就惊醒了,看我抱着源缘出现,他先是愣了愣,而后惊喜地问:“他把孩子给你了?” 我刚要摇头,nike的惊喜倏地退去了,眉目间浮起一层担忧,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见过他了?” 我绷不住笑了。 这男人口口声声让我想去就去吧,但心里却还是十分不安的,否则他绝对不会是这么一副惶然不安的模样。 “嗯,见过了,还把他带来了,就在地下停车场。”我笑着点头,走过去,把拎着的袋子放在茶几上,“我带了早餐来,陪你一起吃。” 我把源缘放在沙发上,小家伙就开始爬,我怕她摔着,快速打开袋子,把饭盒拿出来,笑着说:“你看,我为了陪你一起吃早餐,一直饿着肚子到现在,感动吧?” nike嘴一撇,满满的都是不乐意:“不感动!” “嗯?”我挑眉,好笑地看着他,这货跟我闹别扭呢! “今天早晨我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卫砺推着婴儿车要往咱家去,估计是看我不肯去他家,他按捺不住了。”我笑笑,推了一盒粥到nike面前,“卫砺大概以为我要出去玩吧,死皮赖脸的非要跟着,那就让他跟着咯!” nike挑眉看着我,一脸别扭。 我摸摸他的后脑勺,笑道:“好啦!别生气了,我说过,不会跟卫砺再有任何纠葛,就一定不会再跟他纠缠不清。我的仇已经报了,现在就只有一个源缘了,等到拿到孩子的抚养权,我就跟你去法国,再也不回来了!” 272诺诺,你能不能别这样 nike撇了撇嘴,淡淡地“哦”了一声。我有些纳闷,这货不是一直对我很放心的么?口口声声想去就去,现在我只不过是把源缘抱来了,他居然这么大的反应! 真能装!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真没看出来,nike居然还是个闷/骚的! 我憋着笑,默默地吃粥,一边吃,一边拿眼角的余光瞟nike。 nike吃东西的动作微慢,看起来很优雅,很有绅士风度。如果忽略他那一直耷拉的眼角和撇着的嘴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你看什么?”nike冲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质问。 我挑眉,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我看我老公,不行吗?” nike冲我皱了皱鼻子,闷闷的,没吭声。 我越发好奇,忍不住凑近他,问道:“喂,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才吃错药了!”nike一口给冲了回来。 “咦!奇了怪了!”我越发惊奇,nike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一直都是暖暖的大金毛形象,怎么今天突然抽抽了,改行当二哈了? nike没搭理我,闷闷地夹了个煎蛋放进碗里。 “喂,你今天到底怎么啦?”我好奇地问,“你以前不是挺淡定么?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nike抬眼瞥我一记,抿了抿嘴。我怕他忽悠我,连忙一本正经地说:“呐,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又不傻!你这么反常,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nike闻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放下筷子,靠回沙发里,叹口气,苦笑道:“诺诺,我……” “你怎么?”我连忙问,支楞着耳朵听。 nike看了一眼在沙发上爬来爬去的源缘,苦笑着摇头:“我以为我可以很淡定的,那时候你跟卫砺彻底翻脸,我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我正襟危坐,专心致志地听。我需要知道我的丈夫心里在想什么,他在担心什么,我才能采取相应的对策。 上一段婚姻太失败,这一段婚姻,我会竭尽全力维护好。 “那时候你跟卫砺苦大仇深,恨不得亲手宰了他,我当然放心,可是现在,一切误会都解开了,该报的仇报了,该死的人死了,你跟卫砺之间,再也没有什么阻碍了。”nike神色黯然,目光在源缘身上定格,“这个孩子,你那么在乎,卫砺肯定不会轻易放手,这是他唯一的筹码,所以……” “所以你担心,我会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离开你,回到卫砺身边?”我问得很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nike,不放过他哪怕一丝丝情绪。 nike默了默,重重地点下了头:“诺诺,我太高估自己了,事实上,我并不能做到完全放心,就比如刚才,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我第一想法是卫砺把孩子还给你了,紧接着,我就想到,你终于还是去卫砺家了。” “以前你跟卫砺中间隔着深仇大恨,我当然不用担心,可是现在,诺诺,你们之间的仇恨已经没有了,唯一剩下的,是六年的感情和源缘这个共同的孩子,诺诺,我没办法不担心。”nike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眉眼低垂,仰着头靠着沙发,一手抬起,覆盖在额头上。 我淡淡地笑了:“nike,有两点你都说错了。” “哪两点?”nike问得很颓丧,仿佛不抱什么希望似的。 “第一,我跟卫砺所剩下的,并没有什么六年的感情。”我自嘲地笑笑,“六年的感情,抵不过纪蓉几句挑拨,我失去孩子,自杀未遂,痛不欲生,他却转身就要跟纪蓉订婚。nike,你以为,我跟他真的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nike没吱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我,目光带着些微无力。 “至于源缘这个共同的孩子,那就更可笑了!”我抱起源缘,伸出一根手指逗她,让她抓着我的手指玩。 “源缘是我和桃子一起捡来的,之前我曾经宫外孕,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对于这个孩子,我认为是上天给我的补偿,一直对她十分疼惜,后来我再一次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源缘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我的痛苦。这个孩子,带给我很多快乐,我也为她付出过很多。”我看着源缘,根本克制不住爆棚的母爱,“医生说,我很难有自己的孩子,源缘很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所以,她的抚养权我一定要拿到手。” 我转眼去看nike,他已经坐直了身体,正幽幽地看着我。我淡淡一笑,柔声道:“这个孩子,是我和桃子共同的孩子,卫砺什么也不是,充其量,他只不过是暂时给了源缘一个姓氏,而这个姓氏,以后会改成max。” nike闻言,精神一振,眼里的忧虑淡了些:“诺诺,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我笑着摇头,不以为意:“你不信我,我也不怪你,毕竟以前的事情虽然在我这儿已经过去了,可有的人却不想就这么过去。但是nike,你放心,我既然嫁给你了,就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nike起身,两三个大步走过来,挨着我坐下,将我和源缘一起搂进怀里,动容道:“我相信你!诺诺,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把源缘的抚养权拿到手,然后咱们就回法国完婚!” 他伸手捏了捏源缘胖乎乎的小脸蛋,温柔地笑道:“我会把这个小家伙当成自己亲生的女儿,我会把她宠成尊贵的小公主!” 我仰起脸,在nike的下巴上印上一吻,柔声道:“好,以后源缘就是咱们的小公主!” nike松开我,去抱源缘,这些天来,虽然碍于卫砺在场,nike从来没有抱过源缘,但是源缘每天都能看见他,也算是相当熟悉了,nike要抱,源缘张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就将自己送进了nike怀里。 nike捏着源缘的小脸蛋,笑着哄道:“宝贝儿,叫声爹地来听听!” 小家伙高冷地一撇小嘴,没回应。nike顿时一脸受伤,委屈兮兮地看着我,控诉道:“她不理我!” 我笑看着他,没接话,nike不死心,继续逗源缘,源缘虽然小,倒是个有节/操的,随便nike怎么逗,她就是不肯叫爹地。 玩了一会儿,nike把源缘交给我,叹着气说:“这几天的工作比较繁重,今天估计还得加班到半夜,诺诺,你先带着孩子回去吧,我要工作了。” 我心知我和孩子在这儿,nike会严重分心,无法正常工作,也没多说什么,乖乖地抱着孩子出了总裁办公室。 乘电梯下到负一楼,出来电梯,就是地下停车场,找到我的车,就见卫砺正倚着车门在抽烟,走近一看,一地烟屁股,粗略扫了一眼,十来个吧! “诺诺!你回来了!”卫砺见我抱着孩子走来,眼睛一亮,连忙张开双手把源缘接过去,“给我吧,你的伤还没彻底痊愈,源缘现在挺重了,你别累着。” 我也没多说什么,将孩子递给他,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卫砺连忙抱着孩子上了车,转过头来看着我,殷切地问:“诺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商场。”我淡淡地回答,目光分毫不偏,直视着前面的路。 卫砺精神一振,含笑看着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那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下车前,我拿出遮阳帽、墨镜和口罩戴上,自顾自下车,径直进了商场。 卫砺亦步亦趋地跟着,看我戴着那些装备,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但是没说什么。 我问了商场工作人员之后,直奔安全座椅专柜,精心挑选了一副儿童安全座椅,然后带着工作人员出商场,安装。 座椅安装好之后,我就打算直接回去了,卫砺显得有些丧气,一直默不作声地跟着,见我发动车子,仍旧不死心地问:“源缘的奶粉快喝完了,去买一点吧!” 我瞥了卫砺一眼,冷漠地说:“桃子前些天买的还在家里堆着,回头我让她送过去。” “那个……尿不湿……”卫砺弱弱地说,眼里带着深深的乞求。 我直接屏蔽了,漠然道:“我家有,让桃子明天给你送过去。” “诺诺……”卫砺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我直接给他堵回去了,“吃的用的穿的玩的,我家都有,桃子前些天囤了好多,我让她明天全部送到你家去,如果还需要什么,再让她买就行了。” “诺诺,你……能不能别这样?”卫砺殷切地看着我,目光中的乞求显而易见,显得很卑微。 我定定地看着他,蓦地笑了。 曾几何时,我在他面前就是这么卑微,依附着他存在,渴望着他的爱情与婚姻,摇尾乞怜,最终却还是没能软化了他那颗铁石心肠。 273 源缘病了 “卫总,你现在是我丈夫的合作伙伴,朋友妻,不可戏,这句话卫总应该听过吧?”我双臂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身,讽刺地笑看着他,“我现在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请卫总注意你我的身份,言谈举止方面,还请卫总注意些。” 卫砺闻言,眉头深锁,微微侧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目光中充满探究的意味。 我勾唇一笑,曼声道:“我丈夫有随身携带结婚证的习惯,卫总下次跟我丈夫谈合作的时候,可以让他拿给你看看。” 说完,我就回过头,发动了车子,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不再看卫砺,也不再说话。 一路上,我没有再主动说过一句话,卫砺也没再开口,就那么一路沉默着。 到了名爵世家,卫砺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身体坐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特别炽烈,特别殷切,特别凝重,我有些不适,皱了皱眉,没说话。 到了东区跟北区的分岔路口,我停了车,淡声道:“你该下车了。” 卫砺眉头一皱,眼眸缓缓眯起,默了默,低低地问:“不送我回去么?” “路不远,卫总就当锻炼身体了。”我笑笑,开了车锁。 卫砺没说话,也没动弹,就那么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我,看了很久,才抿了抿嘴唇,黯然问道:“那……以后你也不会回家来看源缘了吗?” “源缘在你家,我回家看不到。”我笑得冷漠,偏过头看着源缘,伸手摸了摸她嫩嫩的小脸。 小宝宝的皮肤稚嫩柔滑,摸起来特别舒服,简直令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卫砺皱着眉头,咬字有些重:“诺诺,你别这样!” 我没接话,往后仰了些,闭上眼睛,摆出满脸的拒绝交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卫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诺诺,我们之间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我仍旧没吱声,这种问题有必要回答吗?卫砺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问出这种弱智问题? “诺诺,我们之间六年的感情啊!六年啊!难道真的要就这么无疾而终吗?”卫砺的语气充满痛心疾首,好像真的很痛苦似的。 我也是呵呵了。 六年的感情,抵不过纪蓉的挑拨,卫砺对我的信任呢? 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既然不信任,既然把六年的感情看得那么淡,现在他是怎么有脸拿六年的感情出来说事的? 那六年,我全当喂狗了! 至于无疾而终,那就更呵呵了!真的是无疾而终吗?不过是第三/者插/足,设了一个局而已,卫砺还是没有抵制住诱惑,决然舍弃跟他朝夕相处六年的人,奔向了小/三的怀抱。 我依然闭着眼睛,尽管内心百般不屑千般鄙夷万般恶心,却仍旧绷着嘴一个字都没说。 这种人,这种事,不值得我浪费哪怕一丁点力气! 虽然闭着眼睛,但我仍旧能感受到卫砺灼热的目光,那目光落在我脸上,似乎能将我的脸皮烧出一个洞。 毕竟是卫大爷,气场还是无比强大的。 只是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程诺了,现在的我,不爱他,在他面前,也就成了铜筋铁骨,刀枪不入的人了。 过了很久,卫砺才低低地叹了一声,叹息声拉得老长,然后车门打开,卫砺下车,又过了起码半分钟,关车门的声音才响起。 我睁开眼,勾唇笑了笑,在心里向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程诺!好样儿的!”然后一脚油门,径直回家。 回到家,桃子不在,我径直回房,往床上一瘫,四仰八叉地摆了个大字型。现在还在吃药,每天困得跟狗似的,觉都睡不饱,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东想西。 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桃子,让她再去买些小孩子用的东西,虽说卫砺家大业大,肯定不会亏了源缘,可我就是想让源缘用我们买的东西,那是我们的心意。 不料,桃子跟我心有灵犀,已经在商场血拼了。她在工作方面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几个钱,这么买买买,我估摸着,很快她又要挠墙了。 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我随便弄了点吃的,解决了肚子的问题,想不出该干什么好,就打了个电话给桃子。 桃子正在卫砺家陪着源缘玩,把电话拿给源缘,让源缘对着话筒叫妈妈,于是开了视频,桃子拿着手机跟拍,让我能够看清源缘的一举一动。 离开了九个月,再一次看到婴儿房,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原本的婴儿房,是我跟卫砺亲手设计的,贴着粉红色的墙纸,挂了粉红色的风铃、窗帘,特别可爱,看起来就像小公主的宫殿。 可是现在,婴儿房的墙上画满了卡通图画,米老鼠,唐老鸭,汤姆猫,杰瑞鼠……各种经典的卡通形象,铺满了四面墙壁,天花板上涂了深蓝的底色,上面点缀着明黄色的星星月亮,应该是用荧光材料绘制的星空。 不知不觉之间,我居然错过了源缘九个月的成长时光。 我没有亲自教她学走路,没有听她叫第一声“妈妈”,没有……没有参与的太多,太多。 眼泪蓦地滑落,毫无预兆,桃子笑话我:“哭什么哭!很快闺女就要回到咱们身边了,来!给咱闺女笑一个!” 看着镜头里源缘那张白生生胖嘟嘟的小脸,我破涕为笑,听着她对着手机叫“妈妈”,感觉心都化了。 这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小天使,我这辈子都会倾尽全力疼爱她,保护她,把她宠成独一无二的小公主。 一直到手机没电,即将自动关机,我才依依不舍地跟源缘道了别,心里越发急了,一定要尽快想到好办法,拿到源缘的抚养权! 接下来的几天,桃子每天都去卫砺家,陪着源缘玩,也会跟我通视频,或者拍照、拍视频传给我。我每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待着,偶尔实在是太无聊了,家里待不住了,就自己开车出去转转,大部分都是去sunny找nike。 nike应该是对卫砺采取行动了,近来越发忙了,经常整夜整夜不回家,我第二天去看他的时候,往往能看到他挂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却还在硬撑着伏案工作。 很心疼,却无法开口劝他多休息一会儿,因为那关系着源缘的抚养权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关系着我什么时候才能跟nike去法国完婚。 我迫切地想要拿到源缘的抚养权,然后去法国,跟现在的一切划清界限。 自从上次我带着卫砺来了一趟sunny之后,他再也没有主动来找过我,我想,他应该是对我死心了,但却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把源缘还给我的事情。 他不提,我也就不问,总之,我必须比他淡定,才有资格提条件。 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却又很快,一转眼,十天半月就过去了。 八月十四号是七夕情/人节,这天早晨,卫砺给我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源缘想妈妈了”。 我有些恍然,一转眼,一个半月没见过源缘了,那孩子现在应该长高了点、变重了点吧! 这一场僵持,最终没有胜负,卫砺既没有再来打扰我,也没有把源缘的抚养权还给我。只是nike越来越忙,卫砺好像也很忙。 男人的事情,我不懂,但我隐隐约约能察觉出,nike和卫砺的争斗,应该已经进入相当紧张的状态了。 nike跟卫砺一直是合作伙伴,但是近些年,电子科技领域蓬勃发展,卫砺有志于此,在中国市场上也发展得不错,想要更上一层楼,只能将目标对准海外,而卫氏在欧洲一向发展得不错,口碑挺好,利用良好的口碑,开辟卫氏关于电子科技领域的欧洲新市场,是一件相对来说比较便利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对max产生影响,max也做电子科技,两边必然有竞争,对于市场份额被分割,max是肯定不乐意的。 我想,卫砺既然敢往那儿去,必然有对策,这一次nike的下手,卫砺应该有防范,因此两个人才会都忙得焦头烂额,导致现在的情况僵持不下。 桃子说,卫砺已经好几天晚上没回家了,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她不打算回来了,准备留在卫砺家陪源缘睡。 我打了个电话给nike,nike也忙得不行,叮嘱我早点休息,不要太辛苦。 晚上躺在床上,听着雷声,无聊得要命,想睡,却因为白天睡多了,又挂心着nike跟卫砺的斗争,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夜里十一点钟,桃子打来电话,慌里慌张地告诉我,源缘一直哭闹,她摸了摸源缘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孩子发烧了。 我大惊,立马从床上跳起来,随便翻出两件衣服,套上就走。 274是她害源缘的! 我胆战心惊地开着车到了卫砺家门外,打电话给桃子。桃子抱着源缘下来了,我顾不得多问,直接开车去儿童医院。 挂了急诊,果然是发烧了,39.7摄氏度,不得不输液降温。 源缘一直哭闹,闹到没力气了,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和桃子揪心扯肺地陪了一夜,完全没合眼。 第二天早晨,医生过来量体温,发现体温居然还是39摄氏度朝上,于是建议抽血检查。 抽血的时候,源缘哭得简直惨绝人寰,我和桃子难受得不行,差点掉泪,刚抽完血,卫砺就来了,火急火燎地问我们到底出了什么事。 桃子这几天一直跟源缘在一起,抹着眼泪说源缘夜里发了高烧,说也许是白天玩累了,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懊恼得不行,那脸皱的,给她一把刀,她能当场抹脖子。 下午,报告单出来了,检查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all。 看着报告单上大大的all字样,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反复拉着医生确认all三个字的意思,医生很严肃地告诉我,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按照儿童医院的医疗水平,确诊无疑。 我不信,疯了一般当场将报告单撕了,直接办了转院手续,把源缘转到市医院,再做了一遍验血检查。 检查结果仍旧是all。 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抱着源缘,呆呆地掉眼泪,连哭都哭不出来。 桃子哭成狗了,整个人都软了,仿佛突然被剔除了全身的骨头,站都站不稳,抱着卫砺嚎啕大哭。 我死死地搂着源缘,呆呆地看着报告单上扎眼的all字样,只觉得天昏地暗,天旋地转,天崩地裂,好像到了世界末日,一秒钟后,世界就会崩塌,不复存在。 我哆嗦着手,打了个电话给nike,按了好几次,电话才拨出去,一接通,听到nike温柔的“诺诺”,我顿时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nike吓了一跳,连声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撕心裂肺地哭嚎,一边哭一边喊“医院!我在医院!” 五十多分钟后,nike赶来了,见我抱着源缘,在自助打印设备前哭成狗,连忙上前扶起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哭得直抽抽,哆嗦着手递给nike几张纸,nike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 “这……会不会是误诊?”nike怔怔地说,“走,咱们换一家医院再查一次!” “查过了!已经在儿童医院查过了!”我哭倒在nike怀里,“确诊了,没有错,源缘得了白血病!” 我一说到“白血病”三个字,桃子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捶卫砺的胸膛,凄厉地骂:“你就是这样照看孩子的!你居然把孩子照顾出了白血病!” “桃子!冷静点!”nike皱了皱眉,一把拉住桃子的手腕,把她从卫砺怀里拉出来,“现在不是哭闹的时候,赶紧给源缘办好住院手续,治病要紧!” 我噙着泪,连忙抱紧了源缘,一手扯着nike的胳膊,惶恐地问:“源缘会没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nike这一次并没有之前那么肯定,没有很快就给我答复,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艰难地点头:“会的!源缘会好的!” 我顿时有了主心骨,连忙跟着nike去办理住院手续。nike说,针对儿童的疾病治疗,儿童医院会更好些,于是我们又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到儿童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 因为是急性白血病,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造血干细胞移植,其次是骨髓移植,然后是化疗、中药治疗等等,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或者骨髓移植。毕竟孩子太小,化疗太痛苦,副作用太大,那么小的孩子,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至于中药治疗,因为是急性病,中药见效慢,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我们空有千万资产,可是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源缘发烧,她甚至开始牙龈出血了,医生说,如果再拖下去,她的出血情况会越来越严重,浑身疼,高烧不退。 我们四个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去跟源缘做了配型,没有一个合适的。医生的建议是找孩子的父母或者兄弟姐妹来,可这孩子是捡来的,我们上哪儿去找她的亲生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找吧!利用媒体,找到源缘的亲生父母,这样孩子或许还有救。”nike抱着我,温言安慰,“这大概是眼下唯一的办法了,不管成不成,咱们都得试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受苦吧!” 卫砺也赞同寻找源缘的亲生父母,当时便通知了恒星那边,向相关媒体发布新闻,寻找卫氏总裁养女卫源缘的生父母。 帝都的媒体十分强大,没等天黑,新闻就已经上了头条,吵得沸沸扬扬的。为了提高热度,源缘跟我是挂了勾的,新闻里称,源缘是我和卫砺的养女。 接下来,就是等了,等着源缘的父母看到新闻,良心发现,会来帝都找我们,救孩子一命。 我和桃子没日没夜地守着源缘,nike陪我们守了一天,我就让他回去了。太多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再者,卫砺也在陪着,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拿主意,卫砺也可以撑得住场子。 坐在病床前,看着小人儿的脑袋上被扎了输液的针头,恹恹的连哭都没力气哭,我心如刀绞,眼泪扑扑簌簌地掉,根本就没停过。 桃子默默地走过来,靠着我站着,抽抽搭搭地看着源缘,握住了我的手,捏得死紧。 “橙子,源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桃子咬着嘴唇,满眼惶恐。 我从来没见桃子这么怕过,她直勾勾地看着源缘,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仿佛眨一下眼睛的功夫,这个小家伙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我心里撕扯着绞扭着疼,勉强磨着后槽牙,想说一句安慰的话来给我们打打气,不料,一开口就是一阵止不住的哭声。 桃子大概是被我的哭声刺激着了,突然捂着嘴,转身就跑,很快出了门,我听见她的哭声从门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特别凄厉。 卫砺走过来,默默地拥住我,哀声道:“诺诺,别怕,源缘会没事的!” “真的?”我第一次没有反抗卫砺的拥抱,仰着脸挂着泪,呆呆地看着他。 我现在是真的慌了,前所未有的慌,失去孩子的阴云再一次笼罩在我头顶,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卫砺紧了紧手,声音有些颤:“真的!相信我!”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卫砺的胸膛,喃喃地说:“好好的孩子,那么活泼,那么可爱,那么健康,怎么会突然得了白血病呢?” 卫砺沉默着,只是轻轻地用手拍我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无声地安慰我。 我颠来倒去地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就得了白血病呢?” 卫砺的手渐渐重了,叹道:“诺诺,你别这样!你要坚强!” “我的孩子得了白血病,正处在生死关头,我要怎么坚强?”我突然大叫起来,像疯了似的,一把推开卫砺,霍的站了起来,抖着手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为什么我走的时候,源缘还是好好的,这才过了九个月,她就得白血病了呢?!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 卫砺的眼圈通红,嘶声道:“我一直很用心地照顾啊!你知道的,这个孩子,我也是真心疼爱的!” 我颓然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痛苦地揪着头发。真的很想不通,怎么就莫名其妙得了白血病呢? 接下来,又做了一系列化验,医生说,白血病的病因及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清楚,但是与一些危险因素有关,比如遗传及家族因素,环境影响,基因改变。 医生在向我们讲解关于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的相关知识的时候,问了这样一句话:“请问家属,近期内装修过房子吗?” 我呆了呆,以前听说过,有的人家新装修了房子,住进去之后身体不舒服,后来检查,居然得了白血病,说是苯超标、甲醛超标,这些有毒物质超标,会引起病变,尤其是儿童,免疫力差,更容易受到伤害。 我呆呆地问卫砺:“你家房子装修了吗?”话没说完,我就想起来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婴儿房——婴儿房的墙壁原本是贴着墙纸的,现在已经变成卡通图画了! 我凝声问道:“源缘房间里的那些图画,是你让人画的吗?” 卫砺皱了皱眉,回道:“是纪蓉请人画的,说是小孩子更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 说到这儿,卫砺的眼睛蓦地眯起来了,瞳孔紧缩,惊疑不定地反问:“你是说……” “是她!”我心里顿时有数了,纪蓉那么恶毒,视源缘如眼中钉,恨不得早点弄死源缘了事,她绝不可能那么好心去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宝宝装修婴儿房,她一定是想要害人! 275 你不配当父亲! “去找人鉴定一下婴儿房里的装修。”我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死死地克制着悲愤。 “我这就让人去办!”卫砺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很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点。 卫砺当即打了个电话让人去鉴定婴儿房的装修材料问题,第二天,结果就传来了——苯超标47倍,甲醛也有超标,但是含量不是特别高,单凭鼻子闻不出来的那种程度。 “真的是她!”我气得全身发抖,居然真的是纪蓉要害源缘! 卫砺那么大的身家,难道用不起好的涂料油漆?可是纪蓉却偏偏选择了苯严重超标的劣质涂料油漆,这根本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地害死源缘! 卫砺整个人都呆滞了,沉默了很久,才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气,磨着后槽牙吐出两个字:“真狠!” “现在知道什么叫狠了?”我冷笑,死死地握着拳头,恨声道,“跟纪蓉比起来,我他妈实在是太善良了!” 卫砺一次又一次说我狠,骂我无情无义,可我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倒是纪蓉,卫砺眼中的清纯玉女,害死了那么多人,并且手段阴毒,不着痕迹。 如果不是我对于婴儿房的装修换过一事心里存了芥蒂,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就算源缘真的没救了,也没人知道她的真正死因。 想想,就觉得浑身发冷,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纪蓉虽然死了,却还能够害人,当年我在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的嫉妒中能够留住一条命,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桃子恨得牙痒痒,直骂纪蓉的祖宗十八,可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卫砺,看看你干的好事!把好女人推到一边,却抱着个女表子,以为自己得到了仙女,你他妈眼瞎啊!”桃子气急败坏地咒骂。 卫砺耷拉着脑袋,没还嘴,任由桃子骂骂咧咧的。我不胜烦躁,低低地斥了一声:“桃子!少说两句!” 桃子又恨又委屈,死死地掐着我的胳膊,低低地呜咽。我拍了拍桃子的手,闭了闭眼,无奈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源缘的亲生父母,先救了源缘的命再说。” 桃子狠狠地抹了一把泪,冲着卫砺发火:“你给我滚出去!看见你就他妈来气!” 卫砺站在原地没动弹,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一副很悲伤的样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就像诺诺说的那样,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源缘,要追究责任,也等到源缘的病好了之后再说,行吗?” 桃子倔强地绷着脸,闭着嘴巴,死死地瞪着卫砺。 我别开头,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往外挤:“有什么仇什么怨,都先放下,源缘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先保住源缘的命再说!” 桃子死死地咬着嘴唇,收回钉死在卫砺脸上的目光,转移到源缘脸上,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掉眼泪。 我和桃子都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没出世的孩子的离去,都足够我们哭得死去活来的了,更何况源缘是我们亲手带大的,感情之深,可想而知。 卫砺蹲在墙角,抱着脑袋,揪着头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懊恼很痛苦,我想,如果纪蓉没死,他准保亲手掐死她。 可再懊恼,再痛苦,这些悲惨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晚上,nike来了,递给我一份文件,我没心思看,他便简单说了一遍给我听。 “这是一份申请书,申请变更源缘的抚养权的。卫砺作为孩子的养父,没能尽到照顾好孩子的义务,你跟桃子是发现并且捡回源缘的人,有权上诉,要求法院判/决,夺回孩子的抚养权。”nike说完,转脸看着蹲在墙角的卫砺,冷声道,“卫总,别怪我趁人之危,源缘的抚养权,我们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你愿意配合那最好,你要是不愿意配合,抱歉,咱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对!告他!这种人渣,没眼睛!没脑子!他根本就不配当父亲!”桃子恨恨地磨着牙,恶毒地咒骂,“所以他活该失去所有的孩子!” 桃子的话让我心口猛的一抽,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卫砺一共失去了三个孩子,纪苏的一个,我的两个,桃子这句话固然是往卫砺心口上插刀,又何尝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桃子情绪太过激动,没发现自己说错了话,nike皱了皱眉,伸臂揽住我的肩膀,轻轻地搂了搂,无声地安慰我。 卫砺也被桃子那句话骂得浑身一颤,愕然抬头看着她,片刻,眼里忽然涌出泪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跟黄豆粒似的,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卫砺反手重重地甩了自己两巴掌,顿时,两道血迹顺着嘴角流下,脸颊快速肿起,指印鲜红。 “我该死!你说得对!我不配当父亲!”卫砺狠狠地咬牙,死死地握着拳,重重一拳捶在墙上,捶了一拳又一拳,很快,雪白的墙壁上染了血,血迹斑斑,越染越多,卫砺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死命地一拳又一拳地继续捶。 桃子被吓着了,呆呆地看着卫砺,看了半晌,突然冲上去,一把揪住卫砺的后脖领子,把他扯开,抬手就是一顿耳光,噼里啪啦,扇得既快又狠,卫砺动也不动,就像失了魂似的,呆呆地由着桃子扇。 桃子扇了能有五六巴掌的样子,突然就停住了,毫无预兆地抱着卫砺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嚎:“为什么是源缘?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我?我他妈宁愿得白血病的人是我,也不要是我的孩子啊!她还那么小!她爸妈不要她,好不容易有人收养,却还要被别人害,她怎么那么命苦啊!” 我将脸埋在nike怀里,泣不成声。nike紧紧地抱着我,无声地给我安慰和支撑。 等到哭声陆续平静下来,卫砺松开桃子,顺着墙壁颓丧地滑落,跌坐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说:“等到源缘的病好了,我就把抚养权转移给诺诺,我不配当源缘的父亲。” 我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源缘的抚养权,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脑袋上扎着针头贴着胶布的源缘,我宁愿她活蹦乱跳地当卫砺的女儿,我甚至宁愿这辈子都不再见她,也不想她这么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随时有可能承受不住病痛的折磨。 “你回公司吧。”我从nike怀里挣脱出来,躺到病床上,把源缘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小家伙睡得特别沉,完全没反应。 nike摇了摇头,满眼心疼:“我在这儿陪你。” “不用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看着源缘,伸手抚/摸着她依然柔滑软嫩的小脸,“你还要把咱们的女儿宠成小公主呢,快去公司吧,小公主可不好养,你这个当爸爸的,得加倍努力才是。” nike跟卫砺的这一场仗,卫砺输定了。 nike爱我,所以接受源缘,可卫砺不同,源缘是卫砺亲手带大的,感情要深得多,况且源缘的病,卫砺脱不了干系,他的心理包袱非常沉重,而nike却没有,他顶多也就是心疼源缘,担心我,仅此而已。 卫砺造的孽实在是太多了,他又欠了源缘一大笔债,nike很快就是源缘的爸爸了,他有义务为源缘报仇。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nike最终还是回了公司。病房里就剩下我和桃子、卫砺在守着,我躺在病床上,抱着源缘,桃子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卫砺坐在墙角,抱着脑袋,承受着心理的折磨。 漫长的一夜,就在焦灼中过去了,一大早,nike就来了,带来了早餐,我们谁都没有心情吃,他便黑着脸呵斥我们,让我们振作起来,保证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地照顾源缘。 自从知道源缘的病情之后,我们一直处于悲痛中,眼泪就没干过,知道凶手是纪蓉之后,更是悲愤交加,哭得眼睛干涩生疼,骂得嗓子焦灼嘶哑,三个人每一个都是濒临疯狂的边缘。 一天又一天,源缘的亲生父母却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恒星和sunny都加大了宣传力度,发动了所有能发动的新闻媒体,电视台、网络、报刊一样都没放过,甚至在各大城市的火车站、广场上,都用led屏滚动播放寻亲启事。 然而,好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 源缘不得不开始化疗,化疗非常痛苦,副作用很厉害,源缘很快就憔悴了下去,头发大大把大把地掉,照着这个情形来看,不出三次化疗,她的头发就该掉光了。 源缘的精神很差,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睡醒了就哭闹,闹累了就继续昏睡。桃子买了很多新玩具,源缘一醒来,她就拿着玩具逗源缘。 我想,她大概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生怕源缘的生命会到此为止,想在最后时刻多陪陪她,逗逗她,让她尽可能多玩玩笑笑。 276 源缘的身世 每一次看着源缘哭闹,我心里的痛都不亚于拿刀子割我的肉,那种尖锐的疼,深入骨髓,完全没有办法淡化转移。 时间一天一天过,转眼就是一星期。全中国都该知道源缘的事情了,可是源缘的父母却还是没有出现。 老实说,我内心如果说存了一百分希望,这会儿已经死了九十九分了。 会遗弃孩子的,要么是未婚甚至未成/年生子,要么是严重的重男轻女,再不然就是自己的都穷困潦倒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第一种人没有责任感,第二种根本就没有人性,现在我只希望,遗弃源缘的人是实在没有能力抚养孩子,不得已,才把孩子丢在路边。 我打了电话给nike,让他再次发布消息,悬赏一百万,寻找源缘的亲生父母,只希望源缘的父母亲能够还存着一点点良知,或者哪怕是为了钱,露个面,给我们一点点希望也好。 又等了三天,仍旧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源缘的头发已经彻底掉光了,成了一个小光头,白皙红润的小脸蜡黄蜡黄的,完全没有血色,她开始流鼻血,身上也渐渐有了淤斑,医院甚至下了病危通知书。 就在我们已经彻底不报希望的时候,护士带着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这几天,经常会有粉丝、爱心群众来医院探望源缘,送花送玩具,送一些小宝宝的小零食等等。 看到有人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就默默地垂下头,这么多天以来,我都快麻木了,太过绝望,根本提不起精神来招呼粉丝或者爱心群众。好在他们也很能理解我们为人父母的担忧心情,没计较这些。 “卫先生,程小姐!桃子小姐!好消息!好消息!”护士一脸兴奋,将那个中年妇女带进来,直奔床头,兴奋地看着我,“找到孩子的亲人了!” “找到了?”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突然回魂似的,嘶声大叫,“找到了!找到孩子的生母了!” 那中年妇女双手揪着衣角,一脸局促,不安地问护士:“这就是救了孩子的夫妇对吧?” 护士指着卫砺,跟她说:“就是这位卫先生,他是孩子的养父。”随后又指着我说,“这位就是孩子的养母,程诺小姐。” “你是源缘的生母?”我连忙问,殷切地看着她,谢天谢地!源缘的生母终于出现了! “我是孩子的姥姥,我叫李艳红。”女人局促不安地垂落眼帘,看了源缘一眼,愁眉苦脸地叹道,“是这孩子没错,长得跟我女儿很像,那眉眼,那鼻子嘴巴,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一沉,姥姥都来了,生母呢? “源缘的生母呢?她怎么没来?”我惊疑不定,惶恐不安。 孩子的姥姥既然出现了,说明她的血亲还是想要救她的,可是她的生母为什么不出现? “她……来不了了……”李艳红眼睛一眨,毫无预兆地落了泪,抽泣着说,“孩子的妈妈……她来不了了……”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来不了了?难道是死了? “那她的生父呢?”桃子急忙问,“她的生母来不了,生父总该来吧?” 李艳红侧身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呆呆地看着源缘,扑簌扑簌地直掉眼泪,抖着手摸了摸源缘的小脸,叹口气,才幽幽地说:“孩子她妈……疯了……” !!!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是什么情况? “孩子她妈,叫慧慧,才十八岁……”李艳红一边说,一边噗噗哒哒地掉眼泪,“这孩子是去年四月生的,那时候,慧慧还没过十六周岁生日。” 我、桃子、卫砺,三个人都是呆呆的,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谁都没有催促,静静地等着听李艳红说。 “慧慧学习好,在我们县重点初中上学,她长得可漂亮了,一米七的大高个,瓜子脸,大长腿,她说以后长大了,想当空姐,可以在天上飞,去全世界旅游……” 李艳红絮絮叨叨地说,不停地抹眼泪,一件粗布褂子的衣袖都被眼泪浸湿了。 桃子将床头上放着的纸巾盒子递给她,一脸悲戚,却没说话。我想,她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谢谢。”李艳红抽噎着道了谢,抽了一张纸巾,抹了一把脸,“慧慧他们学校的高中部有个叫李楠的,家里很有钱,听说他伯伯是教育局的领导,他在学校特别横,全校学生都怕他。” 我心口一颤,隐隐察觉到李艳红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李楠追了慧慧两个月,慧慧是乖孩子,一心要考大学,根本没有搭理李楠。李楠就给慧慧下了药,把慧慧给……给糟/蹋了!” 我默默地拍了拍李艳红的肩膀,没吭声,我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她。 “那畜生!那畜生拍了慧慧的照片,拿来要挟慧慧,慧慧胆小,不敢告诉任何人。一来二去,怀孕了,那畜生玩腻了,就让学校开除了慧慧。慧慧不敢回家,失踪了,我们报了案,找到的时候,慧慧挺着个大肚子,精神已经很不好了。” “后来慧慧离家出走了,不知道上了哪儿去,我们再报案,警察已经不管了。我们找了很多地方,找到的时候,慧慧的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可是却没见着孩子,慧慧已经彻底疯了,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现在人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家里人都放弃了,再加上村子里的流言太难听,他爸受不了,不让继续找了。” “怎么说,那也是我闺女,他爸不要,我不能不要啊!我就一个人出来找,在火车站看到了寻人启事,算着孩子的出生时间差不多,看着照片也很像,就找过来了。” 李艳红说到这儿,“扑通”一声给我们跪下了,嚎啕着哭喊:“你们出得起一百万,一定是大人物!我来给孩子捐骨髓,我不要钱,我只求你们帮我找到女儿,帮我惩治那个畜生!让他受到报应!” 李艳红一边说,一边“砰砰砰砰”地磕头,额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特别沉闷。 我们沉浸在李艳红的诉说中,义愤填膺,冷不防她突然跪下磕头,谁都没防备,反应过来,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的额头上已经红了一片。 “先救孩子要紧,仇我替你报!”我咬了咬牙,抹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来的泪水。 “有慧慧的照片吗?给我一张,我让人去找。”卫砺皱着眉头,冷声道,“那个李楠是什么地方的人?他伯伯是哪里教育局的?” 李艳红掏出一张照片,抖着手交给卫砺,泣不成声:“这就是慧慧的照片,你看,慧慧长得好看吧?”她的哭声蓦地更加凄厉起来,“穷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就是祸害啊!” 我心尖一颤,穷人家的孩子,长得好看,就是祸害。 真的,这就是个真理。 如果我长得不好看,我就不会遇见卫砺,更加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情。 如果桃子长得不好看,她就不会被渣男骗,也绝对不会蹉跎年华到快三十岁了,还是独身一人。 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却拥有令人垂涎的外表,这真的不是福,而是祸。 卫砺接过照片,问明了李艳红的原籍以及慧慧以前读书的学校,进洗手间打了个电话,出来之后,对护士说,让护士带着李艳红去做配型。 我打了个电话给nike,告诉他源缘的姥姥出现了,但是她的生母已经疯了,并且失踪了。 生母的造血干细胞或者骨髓都不一定匹配,更别说是姥姥,但不管怎么说,好歹这都是一份希望。 nike让我只管放宽心,他会发动所能发动的一切力量去寻找慧慧。 卫砺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人去调查李楠迷/奸未成/年少女的事情,包括学校无缘无故开除优秀学生以及李楠的伯父,那个教育局领导的一些事情。 那些当官的,只要查,肯定能查出黑料,慧慧的仇,很快就能报。 只是我的担心却成了现实——李艳红跟源缘的造血干细胞和骨髓并不匹配,还是得找到慧慧,让慧慧来做配型。 考虑到短期内不一定能找到慧慧,卫砺直接对李楠下手,就在等待李艳红配型出结果的那一星期里,搜查到了足够的证据,整理了一份资料,配型结果一出来,就让人送到李楠的伯父手上,要求对方让李楠来做配型,说是如果配型成功,救活孩子,一切大事化小,如果配型失败,那就等着纪检委上门。 这些事情我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经过,详细情况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配型结果出来的第二天下午,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瘦瘦高高的,很痞,很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就是源缘的生父?一个强/奸未成/年少女的罪犯? 那少年虽然看起来很狂傲不羁,但是陪他来的两男一女却是一脸苦相,尤其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秃头中年男人,那一脸气急败坏,跟八百万的彩券被泼了墨汁似的。 277 手术很顺利 “来了?”卫砺冷笑,“去做配型!”简洁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 那穿着打扮看起来很富贵的女人眉头一皱,像是很不爽卫砺的口气,想要发火,却被卫砺一个冷眼扫得噤了声。 秃头男人冲女人低低地吼了一嗓子:“还不快去!” 女人愤愤地瞪了卫砺一眼,这才领着那男孩子出去了。 “卫总,您看,这都是小孩子家,不知道轻重,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秃头男人陪着笑脸,跟他一起来的那个同样挺着大肚子、看起来稍微年轻一点的男人也跟着干笑,“卫总,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动怒,那小兔崽子已经去做配型了。” 卫砺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李总,李副局长,这病床上的,可是你们李家的亲孙女!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你们也不知道轻重吗?!” 那两个中年男人顿时颤了颤,脸色一片灰败,不敢再吭声了。 配型结果要一个星期才能出来,为防万一,这段时间里,我们紧锣密鼓地继续寻找慧慧,把所有能发动的力量全发动了。 忐忑不安地等,一直等到第六天,慧慧找到了。 慧慧被一个精神障碍的乞丐收留了,找到的时候,她又有了身孕,肚子已经很大了,看到慧慧,李艳红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李楠一家自从做了配型之后,就没再出现过,估计是卫砺看着他们心烦,不让他们过来。也好,否则李艳红看见仇人,指不定要怎么样了。 第七天,结果出来了,李楠的造血干细胞跟源缘配型成功,可以移植,这简直是这些天来,我们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但是配型成功之后,李楠的伯父与父亲的姿态突然高了起来,尤其是他伯父,一改初见时低眉顺眼的样子,言辞振振地要求卫砺将所有证据全部销毁,才肯让李楠给源缘捐献造血干细胞,否则坚决不肯捐献。 他们吃准了我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源缘去死,又怕我们会报复他们,卫砺手里留着证据,他们不放心,非要我们将所有的证据全部销毁。 卫砺只是冷冷地笑了笑,当着那两个人的面,将所有收集到的证据原件都用打火机点着了,烧成灰扔进马桶里,冲掉。 那两个中年男人长吁了一口气,神情猛的一松,这才吐口让李楠去捐献造血干细胞。 “现在没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了,还去捐什么捐?要抽那么多血,对我儿子的健康不好怎么办?”李楠的妈妈顿时不乐意了,撇着一张血红血红的嘴,拉着李楠就要走。 我顿时急了,不顾一切地就要冲过去拦人,卫砺连忙拽住我,冷冷地斥了一句:“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女人冷笑,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卫总,您财雄势大,我知道,但是我们李家,跟卫家在生意上没有任何相干,不求着您卫总多多关照!”女人的语气十分刻薄,掠了掠鬓角,拉着李楠就要走。 “看来,你们并没有打算大事化小啊!”我恨恨地咬牙,看了卫砺一眼,低低地问,“能不能直接弄死这一家子?” 我知道卫砺曾经是混黑的,让这家人出点什么意外,比如车祸啊,火灾啊什么的,死一户口,就什么都了了。 “dna都鉴定过了,这孩子是你们李家的亲骨肉,孩子的生母也找到了,强/奸未成/年少女,利用权势逼迫学校开除学生,这些不需要什么证据,只要一张亲子鉴定就够了!”卫砺大笑,“李副局长,李总,女人家不懂事,你们二位难道也不懂?” 那两个男人的脸色顿时变了。 有亲子鉴定,能证明源缘与慧慧、李楠之间的血缘关系,李楠的强/奸罪是跑不了的了,强/奸犯还能在学校里称王称霸,受害者却流落街头,学校当然脱不了干系,学校是受谁施压,一目了然,到时候,校领导不可能替李楠的伯父背锅,肯定会把他供出来,这样一来,他这个副局长也当到头了。 卫砺阴狠地看着李副局长,森森然一笑:“李副局长,只要我姓卫的想,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是要救孩子,还是要让你们全家给孩子陪葬,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呆呆地看着卫砺,本以为事情又要再起波折,没想到峰回路转,卫砺居然早就成竹在胸。 也是,先前要不是为了让李楠来做配型,给源缘的生机添一份保障,按照卫砺的性子,早就把那些资料送上去,让李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现在配型成功,他们却又要反悔,卫砺一气之下,恐怕他们的下场会更惨。 这下好,那俩姓李的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了好一阵子,李副局长堆起一个谄媚的笑脸,点头哈腰地赔不是:“卫总息怒!卫总息怒!那败家娘儿们不懂事,卫总您别跟女人家一般见识!我这就叫李楠过来抽血,这就叫他们来!” 我狠狠地咽下一口气,打定了主意,等到源缘的病一好,就让这一家子遭报应去! 昨天我见到慧慧了,很漂亮的小姑娘,瓜子脸大眼睛,只是因为一直在外流浪,面黄肌瘦,脏兮兮的,特别狼狈,眼神很迷茫,痴痴傻傻的,看见李艳红,连妈妈都不认识了,一会儿傻哭,一会儿傻笑。 真的是很心疼,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却已经被摧残得不成样子了,看着她跟源缘神似的眉眼,我暗暗发誓,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她报,就算是报答她给了我一个孩子吧! 很快就做了手术,手术很顺利。 我不记得在手术室外等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漫长,特别煎熬,等到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对我们说出“手术很顺利”这几个字之后,我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醒来时,nike正坐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文件。 我定了定神,低低地叫了一声“nike”,他连忙放下文件,惊喜地叫道:“诺诺!你醒了!” “源缘怎么样?”我挣扎着坐起来,掀开薄被,想要下床去看源缘。 “还在观察中,情况很好,暂时没出现什么排异反应,孩子太小,就转移到了加护病房,方便护理照顾。”nike一边说,一边扶起我,“走,我带你去看看。” “现在是探视时间,桃子已经去看源缘了,一次只能一个人进去,所以今天咱们只能在门外看看。”nike边走边为我解说。 到了病房外,就见卫砺正站在门口,凑近了门上的玻璃,正向里面张望着。 见我们走过去,卫砺连忙让了个位置给我。我踮起脚尖,使劲往里张望,却只能看到各种仪器。 nike见我急得不行,连忙安慰我:“别担心,明天到了探视时间,就让你进去看。” “诺诺,你终于醒了。”卫砺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医生说,源缘的情况良好,你不用担心。” 我咬着牙,低声问道:“那个李楠呢?” “已经回去了。”卫砺抿了抿嘴,“我没动他们。” “为什么?!”我顿时炸了毛,不自觉地尖叫起来。 卫砺的脸色顿时急切起来,慌忙解释:“你先别急,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医生说,要等到一个月后,待源缘的血小板、血红蛋白恢复,再根据骨髓穿刺检查来评估治疗效果,如果达到正常指标,源缘才能出院。现在我还不敢动李楠,万一一个月后,有个什么不好,起码还有后路。” 听卫砺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安慰自己,时间还长着,先等到源缘的命保住了,再来为慧慧讨回公道吧! 等了十多分钟,桃子出来了,一看见我,就兴冲冲地对我说,源缘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正在恢复中,小家伙的求生意志很坚定,情况很乐观。 我长吁了半口气,提着的心总算是稍微往胸腔里落了那么一点。 nike和桃子陪着我回病房,卫砺却没跟过来,依旧站在源缘住的病房外,凑近了玻璃往里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却仍旧看得十分起劲。 我累得很,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回了病房。休息了一会儿,我想让nike回公司,他冲我笑笑,淡淡地说:“诺诺,别担心。这些天,卫砺一直在医院待着,完全没心思处理公司事务。卫氏原有的产业根基很深厚,一时半会的,我还动不了,但是在欧洲发展的电子科技产业,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刚刚打开的新市场,我全部封闭了。这一次,他的损失虽然算不上惨,但是也挺重,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再妄想在欧洲跟max抢份额了。” “你呢?损失严重吗?”我关切地问,现在我的心理天平严重偏向nike,不想让他有太过惨烈的损失。 278 这个孩子给他吧! “没有。”nike笑着摇头,拉着我的手安慰,“卫砺起先还是跟我对抗的,不得不说,他是个商业奇才,但是平心而论,我在商业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天赋,所以即便他实力不如我,但我们还是打了个平手。后来源缘查出白血病,卫砺就没有心思去管公司的事情了,我这才找到机会断掉他的欧洲新市场。而他并没有反击,所以,算起来,我还小赚了一笔。” “那就好!”我轻吁一口气,nike没受到什么损失,那我就放心了。 “看得出来,卫砺也是真的很疼爱这个孩子,否则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断他的财路,而不采取任何措施。”nike摇着头,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就这一点来说,他还算是个男人。” 我不想听到关于卫砺的任何事情,尽管这几天一直都是他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可那并不能抵消他对我做过的那么多残忍的事情。 看我一脸反感,nike也就识趣地打住不说了,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诺诺,那个慧慧好像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再有两个月就该生了,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照顾好孩子,要不咱们等她生了孩子,把孩子收养了吧!这样源缘就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咱们也就有两个孩子了,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眼睛一亮,精神顿时振奋了起来,“不管怎么说,那都是源缘的亲弟/弟或者亲妹/妹,以后给源缘做个伴,挺好的。” 其实最让我惊喜的,是nike居然主动提出要收养慧慧的孩子,这说明他是打从心底里接受源缘,并且真心地为源缘着想。 我知道nike是接受源缘的,否则他不可能会为了帮我争取源缘的抚养权而尽心尽力,更不会为了救源缘,而发动所有他能发动的力量去寻找源缘的父母,但是那都是为了我。而他提出收养源缘的弟弟妹妹,那是真心为了源缘着想,那不一样。 我忍不住扳下nike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柔声道:“nike,你真好!” “卫砺?你来干什么?”猛然听到桃子不悦的声音响起,“现在手术已经做完了,什么时候去办理转移监护权的手续?” 我抬眼往门口看去,就见卫砺站在门口,还保持着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往里推门的姿势,正目光呆滞地看着我。 我的手还搂着nike的脖子,嘴唇刚离开nike的脸颊,nike的双手还搂着我的腰,姿势很暧昧,很甜腻。 卫砺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苦涩一笑:“抱歉,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滞闷,下意识垂下眼帘,低着头把脑袋扎进nike怀里。nike笑着抱住我,柔声道:“你开心就好,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心里一暖,很感动,这个男人,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我开心。 关门声响起,声音不大,我没抬头去看,但是我想,卫砺应该是走了吧。 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月,我的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源缘也到了骨髓穿刺检查的时间了,我们提心吊胆地等着检查结果,只要达到正常指标,源缘这条小命就算是保住了,可以出院了。 等到结果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毫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都是高度绷紧了的,仿佛一根弦,轻轻拉一下就能断掉。 忐忑不安地等到了检查结果——谢天谢地!一切正常! 听到医生说各项指标正常,我顿时绷不住了,精神一松,当场泪崩,跟桃子抱成一团哭成狗,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乱没形象。 这边一出院,那边卫砺就拿着亲子鉴定,以源缘监护人的身份把李楠、学校、李楠的伯父一起告了。因为在打官司,卫砺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就只能等到官司打完,再转移源缘的抚养权。 我们带着孩子去医院探望慧慧,她正在接受治疗。李艳红陪着她,nike支付了全额医疗费,卫砺给了一笔钱供她们以后生活。 我告诉李艳红,卫砺已经以源缘监护人的身份起诉那些恶棍了,法律会还慧慧一个公道,让她放宽心照顾慧慧,并且表示,等到慧慧生下孩子,我们愿意抚养孩子。 李艳红千恩万谢,又要给我们磕头,我连忙拦住了。我们固然救了她女儿,她的外孙女也在很大程度上救了我,我们应该感谢她们的。 卫砺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月,判/决就下来了,李楠强/奸未成/年少女,并拍裸/照威胁,性质恶劣,判了无期徒刑,他那个伯父被查出来贪污舞弊、滥用职权、挪用公款、作风问题……等等等等,被免除了职务,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也判了无期徒刑。李楠的母亲以包庇、窝藏罪判了三年,他父亲的公司被查出偷税问题,重罚了一笔,本人也被以包庇、窝藏、偷税,数罪并罚,判了七年。 案子了结的第二天,李艳红打来电话,说慧慧进了产房。 我们激动得不行,大半夜的赶去了医院,等着第二个小天使的出生。 不料,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却发现卫砺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正在产房外的长椅上坐着,一脸焦急与担忧,仿佛生孩子的是他老婆似的。 “你怎么在这儿?”桃子眉头一皱,走到卫砺边上坐下了。我们几个都在长椅上坐下,静静地等着孩子出生。 卫砺苦涩一笑:“诺诺要带着源缘走了,我总得留个孩子在身边吧!” “你要这个孩子?”桃子尖叫,分分钟炸毛,“不行!这个孩子是我们的!” 卫砺叹口气,垮着脸看着我,幽幽地说:“诺诺,源缘你已经要带走了,就不能把这个小的留给我吗?” 我心里莫名的一酸,有些不敢看卫砺满含痛楚的眼睛,默默地垂下头,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家伙。 这个小家伙不但是我的心头肉,也是卫砺的掌中宝,卫砺对她也是百般宠千般爱,她因为被纪蓉所害,得了白血病,卫砺比谁都自责都痛苦,出于愧疚,卫砺才忍痛割爱,答应把孩子的抚养权交给我,否则,他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把孩子给我的。 大概是见我拒绝交谈,卫砺也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才弱弱地问:“我……我能不能抱抱源缘?” 没等我回话,他又悲戚戚地说:“过不了几天,你们就要走了,可能这辈子,我都见不到源缘了,好歹也当了一年半我的闺女,让我抱抱吧!” 我心里酸溜溜的,跟喝了一壶老陈醋似的,默默地抱着源缘,走到卫砺面前,把源缘递给他。 卫砺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源缘,凑到唇边,轻轻亲了亲她嫩嫩的小脸,懊恼又心疼:“瘦了好多,小脸都瘪进去了。”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声,“我对不起这孩子,都是我的错!” 我听得越发心酸了,有些受不了这种父女情深的情景,连忙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桃子快步跟了过来,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拉住了我的手。进了洗手间,桃子比我的动作还快,飞奔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低着头,快速往脸上泼了一把水,狠狠地泼了好几下,才抬起头,一张脸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 桃子的眼圈红红的,她强笑了笑,叹道:“一向威武霸气的卫大爷,今天这是脑子抽了吧?居然走起了悲情路线!” “是吧?我也觉得挺煽/情的,呵呵,真好笑!”我也跟着笑,呵呵地笑得像个二百五。 桃子默了默,又开始往脸上泼水,很久之后才抬起头,我明显能看出来,她的眼圈比刚才更红了。 我本来就挺心酸,桃子这副样子,我更加觉得心里难受,跟堵了一团破抹布似的。 “要不……咱们就带走源缘吧!那个小的,就留给卫砺好了。”桃子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退让了。 “嗯,听你的。”我顺水推舟。 其实现在真的不爱卫砺了,也不恨他,经过源缘这一病,天大的打击下来,什么爱恨都淡去了,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把源缘好好地养大,再也别出什么闪失。 “我那天……好像说重了,我不该叫卫砺去死的,也不该说他不配当父亲。”桃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仰起脸,狠狠地眨了眨眼睛,“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好父亲,没有血缘关系,还对源缘那么好。” 是啊,平心而论,卫砺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比你爸好多了,至于我那个连是谁都不知道的死鬼老爸,连给卫砺提鞋都不配!”桃子撇了撇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应和着淡淡地笑:“是啊,我爸也不配,卫砺才不会稀罕那种人渣给他提鞋呢!” 279 你还是那么美好 桃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干笑道:“走吧!再不出去,估计他们要以为咱们掉进茅坑里了!” “好,走。”我有些迷茫,呆呆地跟着桃子走出洗手间。 离得老远,就见卫砺、nike、李艳红都站起来了,围着医生护士,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生了!”我惊喜地大叫了一声,顿时来了精神,正想拉桃子一把,不料,那货已经撒丫子狂奔了起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连忙追上去,就见nike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襁褓,婴儿的啼哭声清脆响亮,定睛一看,小家伙头发稀拉拉的就几根,小脸儿红红的,眼睛紧闭着,张大了嘴巴,哭得嗷嗷的,很有活力的样子。 源缘被哭声吵醒了,正在卫砺怀里闹腾,卫砺一边抱着源缘拍着哄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笑看着nike怀里的孩子。 “诺诺,来!给你抱抱!”nike兴奋地冲我喊,“是个小弟/弟,就是长得丑了点儿!” “小宝宝刚出生都不好看,过半个月,长开了就好看了。”护士在一边笑着安慰。 我笑看着哭得十分精神的小宝贝,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不抱。”我怕一抱,就舍不得松手了,要是爱上了这个小家伙,到时候再交给卫砺,我得哭死。 nike眉头一皱,一脸疑惑,转脸看向桃子,不料,没等nike开口,桃子居然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龇牙咧嘴地叫:“别看我!我也不抱!我怕一抱,就不舍得放下了,就想把他抱回家!” “本来就是要抱回家的啊!”nike闻言,好笑地瞪了桃子一眼,“你忘了?咱们说好了,这个宝宝咱们也要收养的啊!” 桃子看了一眼卫砺,原本欣喜的神情顿时颓丧了下去,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nike一头雾水,又来看我,眼神里写满了“求解释”。 我冲桃子努了努嘴:“问她。” nike一脸惊奇,转脸去看桃子,桃子拉长了脸,闷闷地说:“这孩子,咱不要了。” “为什么?!”nike不自觉地扬高了音调,听起来挺着急的,有点像是尖叫。 “不为什么。”桃子闷闷不乐地耷拉下脑袋,狠狠地瞪了卫砺一眼,“把我闺女还给我!” 卫砺听到桃子说不要孩子了,眉眼间霎时涌出狂喜,却又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确认道:“真的?” 我别开脸,没搭理他,桃子抱过源缘,目光往刚出生的小宝宝那儿扫了一眼,带着满满的不舍,叹口气,颓丧道:“走吧!走吧!别看了!这孩子,跟咱们没缘分!” 我最后看了小宝宝一眼,栽着脑袋,扯着nike的手,拖着nike往外拽。 nike这才明白我们的意思,遗憾地看了一眼小宝宝,默默地揽着我的肩膀,走了没几步,低声问道:“真的舍得?” 不舍得又能怎么样?做人总不能太绝吧? 我没吭声,只是握着nike的手紧了紧,安慰自己,有一个源缘就够了,想要孩子,孤儿院里多得是,再去领养也就是了!再者,欧洲的医学水平比国内要发达,能治好我以前留下的伤也说不准,兴许以后,我还能自己怀孕生孩子呢! 出了医院,一路到家,我和桃子都窝在座位里不吭声,满脸的颓丧。 nike一脸无语地吐槽:“你们俩啊!明明就不舍得,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咱们都已经跟李艳红说好了,她也答应了,你们干嘛非把孩子让给卫砺?” “他……是个好父亲!”桃子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既忧伤又坦然。 像我们这种没有父爱母爱的人,最受不了的就是亲情,卫砺对源缘那么好,尽心尽力,我不能放弃源缘,只能跟卫砺争,卫砺成全了我,我又怎么忍心再跟他抢那个刚出生的小宝宝? 把孩子留给他,也算是表达一下我们对父爱的崇敬与憧憬吧! 回到卧室,往床上一瘫,闷头就睡,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虽说把孩子让给卫砺的时候,我跟桃子都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可真让出去了,又是挠心挠肝的难受,幸好这孩子跟我们还没有多么深的感情,只不过是期待了一个月而已,虽然难受,但也割舍得下。真要是抱了,亲了,养了,谁再敢让我放手,我肯定跟他拼命。 nike见我这样,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懊恼地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吼他:“笑什么笑!显你牙白啊!” nike笑得越发欢了,一把搂过我,狠狠地亲了一口,心满意足地感慨:“万幸,诺诺,你还是我记忆中那么美好的样子!” 我呆了呆,心口不自觉地颤了颤。 初识nike的时候,是在法国巴黎的街头,那一年,我才刚满二十七岁,一晃眼,二十九岁都过了一大半。两年半里,我经历了宫外孕、自杀、东藏支教、云南的惬意生活、再次流产、嫁人……好像在短短的两年半里,我走过了两辈子的路,历过了两辈子的劫。 一念醒,恍如隔世,看着抱着我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一个人陪伴着自己,真的很好。 在最艰难的时刻,也许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只是身边有那么一双温暖的手而已。 抬眼看nike,他正眯着眼睛,含着温柔的笑意专注地看着我。 “你知道吗?女人最可贵的,不是美貌,不是才华,甚至不是温柔,而是善良。”nike揪着我那一脑袋短毛,动作一点儿也不浪漫,“万幸,你还是那个善良的好姑娘!就像我刚遇见你的时候,眼里虽然带着沧桑,却盛满了善良,没有被世界的恶意侵蚀。” 我呆呆地看着他,没说话。 “三月份,我再次遇见你的时候,你的眼神里全是悲哀,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的眼睛快乐起来?后来带你去了纪蓉的生日宴,老实说,有那么一刻,我被你眼神里的恨意吓着了。” “那时候的你,眼睛有多么疯狂,你自己一定不知道。”nike抚/摸着我的脑袋,幽幽然叹了一口气,“看着你的眼睛,我心里特别疼,特别难受,我当时就想,我要让你的眼睛笑起来,不惜一切代价!” “感情这东西啊!就是这么无厘头!”nike边说边叹气,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初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的眼睛特别美,让人忍不住沉沦,可也让人忍不住心疼,所以那天,在巴黎的街头,我陪你走了半天,只是想让你能够有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不要那么悲伤。后来再见,你眼里的沧桑和悲哀越发浓厚了,我陪你半个月,可是却一点儿也没能淡化你的悲哀。” “那首歌,是我特意为你写的,酝酿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这次来中国,说是找合作伙伴,其实就是为了找你的。诺诺,别说你不信,就连我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想这一切,我自己都觉得跟做梦似的,一点儿也不真实。” “我看过那么多双眼睛,没有一双能够打动我的,唯独你。好像见过你的眼睛之后,再看任何人的眼睛,都少了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韵味。诺诺,你知道吗?想念一个人是会上/瘾的,我因为一个眼神,念念不忘了那么久,直到这一次的相遇,我下定决心,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为你倾尽一切!” nike转过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低低地笑了:“诺诺,我想让你的眼睛快乐!” 我默默地看着nike,他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专注地看着我,仿佛全世界都虚化了,只有我是实实在在的。 我潸然泪下。 历经沧桑,终于有那么一个男人,倾尽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快乐。 nike低头,吻了吻我的眼睛:“乖,别哭,我想看它们笑。” 我咧了咧嘴,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过看nike那深锁的眉头,这个笑容应该比哭还难看。 nike叹口气,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都说女人最爱听情话,一听就开心,怎么到你这儿,我这么煽/情,你反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 原本挺煽/情挺浪漫的氛围,被他这么一句话,破坏了个彻头彻尾,我绷不住笑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抓过他的衬衫往脸上抹了一把,没好气道:“人品问题!水平问题!” nike哈哈大笑,狠狠地亲了我一口,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温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明天非变成兔子不可!”顿了顿,又说,“现在什么事情都办好了,明天就联系卫砺去协议变更源缘的抚养权,尽快办理好过户手续,先把源缘的户口迁到咱们名下。” “好。”我点头,乖顺地伏在nike怀里,挺感慨的,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一切总算是要结束了! 280 最后的念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电话给卫砺,跟他说了变更抚养权的事情。卫砺沉默了很久,答应了,但是提出了一个请求,希望在约定协议之前,我能够允许他跟源缘拍一套亲子照留作纪念。 讲真,听到卫砺这么高高在上的人,在电话里用低沉而卑微的声音向我提出请求,我差点泪崩。 没办法,我虽然对卫砺无感,可是对父爱,我真的很难狠下心。理所当然的,我答应了。 “那……我能不能再提一个请求?”卫砺小心翼翼地问,仿佛怕我翻脸似的,“我想……在变更抚养权之前,能不能让源缘跟我住在一起?” 我的心顿时揪紧了,不太乐意,生怕卫砺到时候反悔,又不肯把孩子给我了。 “不然……让我去你家看看孩子也行,或者,让桃子带着源缘来我家,我就想再多看源缘几眼,毕竟……很快,她就不再是我女儿了……”卫砺越说,声音越悲戚,越低沉,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居然听到了几丝压抑的泣声。 我叹口气,狠了又狠,还是不争气地说:“好吧!我让桃子去你那儿住几天。” 源缘住院的一个多月里,卫砺一天都没有离开过医院,除了跑关系找人之外,他无时无刻不在病房里守着,就冲这一点,我都没办法拒绝。 我跟桃子说,让她带源缘去卫砺那儿住几天的时候,她先是怔了怔,很快就答应了下来,收拾了一些源缘要用的东西,就抱着孩子去了。 桃子住过去的第三天,卫砺把新生儿接回家了,从月子中心请了金牌月嫂照料。桃子嘴上说不看小宝宝,但还是没忍住,不但自己看,还拍了照片和视频给我,说是再不看,就没得看了。 看着跟源缘相似的眉眼,我心里特别难受,真的很想把这个孩子也带走,可一想到卫砺那么卑微地乞求我留一个孩子给他,我就狠不下心来。 罢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万一逼急了卫砺,指不定他连源缘都不肯放手了! 早晨,我照例跟桃子开视频,想要看看源缘,桃子先是将摄像头对准源缘,然后转移到婴儿床上的小宝宝身上,笑着对我说:“你看,小家伙比前几天好看了很多呢!” 我仔细看了看,脸还是那么红,不过没那么皱了,说不上好看,但比起刚出生的样子,确实有了些改善。 “能让我跟诺诺说几句话吗?”手机里突然传来卫砺的声音,随后,镜头转向卫砺,他正坐在地上,源缘跑到了他怀里,正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诺诺,我给小宝宝起好名字了,叫念念,好听吗?”卫砺的声音一贯低沉,带着些浅浅的悲伤,听起来挺动人心弦的。 我默了默,淡淡地弯了弯唇:“挺好。” “我会记得你,永远记得。”卫砺低笑,笑容悲戚,垂眸看着咿咿呀呀欢笑的源缘,“也会永远记得,我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他抱起源缘,亲了好几下,源缘咯咯笑着,搂着卫砺的脖子,“吧唧”“吧唧”地在他脸上留下了好几个口水印子。 画面突然剧烈地晃动了好几下,然后卫砺抱着源缘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大步走了,接着,桃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橙子,我……我难受!” 我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老实说,我也挺难受。” 看见卫砺那副样子,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不自觉地想到刚刚收养源缘的时候,我、卫砺、桃子,我们三个对这个小生命全心全意地呵护,为了她,学着为人父母,虽然焦头烂额,却很快乐、很满足。 可现在…… 往事不堪回首。 我仰起头,用力抽了抽鼻子,颤声道:“回来吧!带源缘一起,咱们该走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卫砺跟源缘待在一起的时间越多,他就越难割舍,尤其是现在,离别在即,每一刻的相聚,都是一种很深切的折磨。 桃子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就关了视频。半个小时后,桃子红着眼圈回来了,却只是拎着一个纸袋子,里头装的是她的两身换洗衣服。 “源缘呢?”我大惊失色,“卫砺不让你带回来?!” “不是。”桃子咬着牙,死死地克制着已经聚集成滴的泪水,“我把源缘留在那儿了,明天就去拍亲子照。” “你心真大!”我心一颤,莫名地担心起来,生怕卫砺会出尔反尔,偷偷把孩子藏起来,转身就要往卫砺家跑。 桃子苦笑:“我看见卫砺哭了,蹲在阳台上,抱着脑袋哭成狗了。” 我心口一抽,收回了脚步,低低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你心真大,真的。你还真敢!”却终究没能迈开步子。 越是强大的人,脆弱的时候,越是令人震撼。卫砺太强大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脆弱无助的样子,以往的他,大多时候是暴躁狂恣的,从来没有这么隐忍克制过。 最终还是没忍心去要回源缘,只是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一早,卫砺就打来了电话,跟我说要去拍照了,希望我能一起去,说是怕源缘不配合,请我过去帮忙哄哄孩子。 我本来就不放心,自然是答应了,桃子也难受得不行,默默地跟着。倒是nike,说这算是我们最后的相聚,有什么恩怨爱恨,都会在今天了断,他愿意把时间留给我们,就不去掺和了。 我很感激nike,他总是这么体贴入微,细腻到了骨子里。 卫砺开车来接我们,上了车,我才发现,他居然把念念也带来了。 “让念念跟他姐姐合个影吧!以后就再也见不着了!”卫砺悲戚地低叹,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桃子从月嫂怀里接过念念,递到我面前:“橙子,抱抱吧!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终究是对这个孩子有一份不一样的感情,我抖着手抱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搂着,垂眸看着他,没忍住,低头亲了亲,这一亲,母爱顿时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路无言,抱着念念到了影楼,摄影师已经准备好了,源缘很乖,拍起照来很配合,卫砺抱着源缘,拍了很多照片,然后又把念念抱起来,三个人拍合照。 中间停下来喂源缘和念念喝/奶的时候,卫砺走到我面前,哀求地说:“诺诺,能不能……一起拍张照?”没等我回答,他连忙说,“就想留个纪念,不论怎么说……我们都曾经是源缘的爸爸妈妈……” 我直觉地想拒绝,既然已经要永别了,还留什么念想?卫砺却已经走到桃子面前,拍了拍桃子的肩膀,叹道:“桃子,可以吗?” 桃子别开脸,低低地呜咽了两声,狠狠地伸手抹了一把脸,硬着声音道:“行!老娘今天奉陪到底!随便拍!” 我心里一苦,险些掉泪,桃子拉了我一把,颤声道:“橙子,来吧!就算是咱们曾经在念念生命里出现过的一点儿回忆吧!” 连桃子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于是,放开所有的爱恨情仇,就像一家人一样,各种摆姿势凹造型,拍了很多照片。 “我就不参与选片了,你自己看着选吧!”好不容易拍摄完,我心里沉甸甸的,抱起源缘,对卫砺说,“走吧,还来得及去请律师拟定协议,再晚,今天就来不及了。” 卫砺沉默着,深深地看着我,目不转睛,十分专注。我垂眸,看着桃子怀里的念念,心里默默地道一声“永别了”。 最终,卫砺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开车带我们去了律师事务所。他大概是预约过了,径直找到一位气质很儒雅的律师,那律师直接拿出一份已经拟定好的协议,递给我,并且嘱咐我仔细看。 协议很简单,我一条一条地看过去,没什么问题,于是签了字,卫砺跟着签了字。之后,律师又拿出一份协议递给我,我看了一下,是一份财产转让的协议。协议注明,卫氏旗下所有位于欧洲的产业,全部转移给我。 我顿时惊呆了,愕然望着卫砺,卫砺淡淡地笑了笑,眉目温和地看着我,柔声说:“你就要结婚了,我没什么好送的,这些东西,就当是送给你的新婚贺礼吧!” “我不要!”我连忙态度坚决地拒绝,既然已经决定要划清界限了,我又怎么能收下他在欧洲的所有产业?那可是他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啊! “收下吧!”卫砺低低一叹,神情落寞,“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就当是我图个安心吧!”他的目光往源缘脸上一扫,又道,“或者,当我送给女儿的最后一份礼物。” 我坚持不肯收,卫砺好说歹说,嘴皮子都磨破了,我就是不肯签字。 “不是我的,我一分钱都不要!”我冷冷地说,立场无比坚定。 281 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卫砺还要再说,我抓过协议一把撕了,硬声硬气道:“我不要!说了不要,就是不要!我不想欠你的!” 卫砺身子一颤,脸色瞬间白了,默默地看了我很久,叹口气,将协议碎片收拢了,惨然笑了笑,丢进了垃圾桶。 “走吧!还有些手续要办理。”卫砺站起身,接过桃子怀里的念念,径直往外走,没回头。 接下来,办理了户口的迁出迁入手续,办完这些手续,时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转眼,已经到了十月底,帝都的深秋,天阴冷阴冷的,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查了天气预报,这场雨还要再下两天。 nike拥着我,站在窗前,看着连绵细雨,微微有些怅然。 “等天好了,咱们就回去吧!”nike叹了口气,挺郁闷的,“巴黎常年多雨,难得见到大太阳,离开这里之后,大概很难再见到晴朗的天气了吧!” 我沉默着,抱着源缘,靠在nike怀里,没吱声。 nike又叹了一声:“我定了三天后的机票,诺诺,等到回到法国,我就替你申请配偶移民,以后你和源缘,就是法国人了。” 突然有些不舍,虽然我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但毕竟,当了二十九年中国人,突然要当外国人,还是有那么些不适应的。 “别怕,有我在。”nike垂首,吻了吻我的额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在,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nike说这句话时,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在里面。 我皱了皱眉,刚想说一句“我不怕”来作为回应,突然想起之前曾经有过的担忧。 max家族是欧洲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族,非但豪,还贵,听说还是什么贵族,max家族的老太太,好像是英国王室的一位贵族小姐,因此,max家族好几个人还被授予了爵士勋位,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荣誉却是非常高的。 这样的人家,会容许我这样的女人嫁进去吗?而源缘,这个捡来的弃婴,跟max家族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们会承认源缘吗? 想了想,我还是没将担忧说出来,既然选择了nike,就要相信他,他既然承诺了会保护好我,就一定能够做到。 他可是max家族的掌门人,手里握着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那可是跺跺脚,都能让整个欧洲的经济抖三抖的大人物,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终于放晴,就在我们要走的那天,出了很大的太阳,气温回升,暖洋洋的,仿佛回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nike不让我们带太多行李,就简单地收拾了一些源缘要用的东西,带上必备的证件,装了一个小小的布艺包包,我们就直奔机场。 桃子一路上都在念叨那些被丢弃的名牌衣服包包什么的,nike没好气地取笑她:“好了!别念了!唐僧附体了是吧?” “花了很多钱买的哎!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在滴血啊!”桃子大叫,那一张脸扭曲的啊,跟有人拿刀子割她的肉似的。 “我在法国帮你开了户,存了一百万欧元,够买你那些衣服包包了吧?”nike大笑,一脸财大气粗的土豪气质。 桃子顿时两眼放光,尖叫道:“一百万!卧槽!七百多万人民币啊!发了发了发了!” 我无语地看着她,至于么?不过转念一想,她向来是月光族,能一下子有这么多钱,是应该狠狠乐呵一把。 “那个啥,nike啊,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把你哥还是你弟弟介绍给我来着?快快快,快跟他说说,赶紧安排见面!”桃子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我也是醉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笑骂了一句:“没出息!不想泡你那个酒吧老板了?” 桃子眉头一挑:“全面撒网,重点捞鱼嘛!” …… 一路笑着闹着,很快就到了机场,换了登机牌,进了候机大厅等候。 等了能有半个小时,桃子突然尖叫起来:“橙子!你看!那儿!那人是不是……”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呆了呆,怔怔地接口:“卫砺?他怎么来了?”转过脸问桃子,“你告诉他的?”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他!”桃子嘴一撇,“我还以为是你告诉他的呢!” 我怔怔地看向nike,nike冲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不关我事,我还以为是你们说的呢!” 那么,应该是卫砺一直在关注我们的行程,我们订了机票,他得到消息,知道我们今天要走,所以抱着念念来送行了。 卫砺大步走来,先是把念念往桃子怀里一塞,接着从我怀里抢过源缘,抱在怀里猛亲一通,然后红着眼睛看着我,低低地说:“真的要走了!” 我没吭声,别开头,不想看这种分离的场面。 nike强笑了笑,低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拍了拍我的肩膀,默默地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nike的背影,突然觉得,可能,他也很难受,很不忍心吧! 源缘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卫砺了,卫砺一来,她就黏着卫砺,跟他特别亲,奶声奶气地叫着“爸爸”,“吧唧”“吧唧”地使劲儿亲卫砺的脸。 卫砺眼里涌起了泪光,死死地咬着嘴唇,咬得嘴唇都发白了,他紧紧地抱着源缘,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突然跨了两大步,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 我下意识一挣,卫砺低哑着嗓子在我耳边说:“别动!让我抱抱,就最后一次了!” 我突然就没有力气挣扎了,被卫砺紧紧地抱着,心里百味陈杂。 曾经我用尽全力去爱的男人,也用尽全力去恨的男人,在永别的这一刻,用力抱住我,抱住孩子,我心里突然狠狠一疼,眼泪不听使唤地就掉了下来。 桃子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抱着念念大步走开,什么都没说。 “走了,真的要走了……”卫砺反复在我耳边低喃,一字字,一声声,特别悲哀。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卫砺,他的声音仿佛在悲哀里浸透了似的,我一听,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心里闷疼闷疼的,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哭,忍不住。 六年的感情,虽然没有经历住最严酷的考验,但毕竟是真真切切地存在过的,那些爱恨再怎么灰飞烟灭,也不可能一丁点痕迹都不留,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星火燎原。 我失声痛哭,不料,哭声刚一发出来,卫砺突然狠狠堵住了我的嘴,他用尽全力地吻,狠狠地吻,很快,我嘴里就泛起了浓重的血腥味。 我没拒绝,因为狠不下心。 我没回应,因为我很清醒。 最后一吻,算是诀别吧!从此千山万水,再不相逢。 很长的一吻,先是猛烈,继而决绝,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温柔,卫砺放开我,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目光垂落在被他单臂抱着的源缘脸上,哀声道:“诺诺,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爱一个人,除了宠,还要尊重,要信任,不但要把她捧在手心里当稀世珍宝,更要坚定不移地相信她,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永远尊重,把她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上。” 我没吱声,目光落在源缘脸上,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和卫砺,单纯的目光一直在我俩脸上游移,蓦地咯咯笑了,娇娇软软地叫着“爸爸”“妈妈”。 “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卫砺惨然一笑,“我终于学会了如何爱你,只可惜……我已经没有爱你的资格了……” 我心一酸,眼泪再次决堤。 卫砺低头,吻了吻我的眼睛,语声凄怆而又满含怜惜:“别哭,以后都别哭了。”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nike是个好男人,你跟他在一起,会幸福的。以后都别哭了,要一直笑着幸福下去,明白吗?” 我含着眼泪点头,点得很重,我会幸福的,我相信,nike会给我幸福的! “很久没唱歌给你听了,突然特别想唱一首歌。”卫砺咧嘴一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大,笑容却带着泪光,很矛盾,却令人心里特别滞闷。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 是手放开 …… 我的心是一个站牌 写着等待 …… 卫砺的声音低沉温柔,唱这种伤感情歌的时候,尤其显得特别煽/情,搭配上这种诀别的场景与氛围,简直令人心都要碎成饺子馅了。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嘴里一片腥咸,说不清是刚才吻出来的血,还是嘴唇被咬破了。 卫砺的歌声渐渐停止,他含着泪,带着笑,默默地看着我,看了很久,才轻轻地抱了抱我,在我额头上留下浅浅的一个吻,温柔如水地说:“走吧!我看着你走!” 282程诺,我爱你! 卫砺低头亲了亲源缘,把源缘交到我怀里,一步一步向后退,退到很远的地方,混杂在人群中,很快,我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但是我知道,他没有离开,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抱着源缘,怅然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源缘,默默地掉眼泪。 七年的青春,七年的爱恨,七年的悲欢喜乐,全部系在了一个男人身上,现在,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广播里传来了声音,该我们登机了。我缓缓站起身,就见桃子一个人耷拉着脑袋落寞地走了过来,很快,nike也一脸严肃地过来了,跟我会合之后,一个抱起孩子,一个拎起包,并肩往登机口走。 我没回头,高高地举起右手,用力挥舞了好几下,算是跟卫砺说再见。 最后,要转弯的时候,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送行的人所能走到的最前面,正咬着嘴唇定定地看着我,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卫砺突然双手卷成喇叭状,围在嘴边,大声冲我喊:“程诺!我爱你!” 我浑身一颤,桃子拉了我一把,我顿时如被雷劈,拔腿就跑。 “程诺!我爱你!程诺!我爱你!”身后的呼喊声越发大了,声嘶力竭,大有用生命嘶吼的架势。 一直到上了飞机,我仿佛还能听见卫砺的嘶吼,一声声“我爱你”,就像一把巨大的锤子,一锤一锤,用尽全力地往我心口上砸。 如果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必然是假的,毕竟是曾经真心爱过的人。 可最大的感觉,是遗憾。 在错的时间到来的爱,那就是孽缘。 一个转身,就是一生,我跟卫砺之间,终究是一段孽缘,既然是孽缘,那肯定是没有好结果的。 “想哭就哭吧!”nike揽我入怀,语声充满怜惜,掺着淡淡的悲伤,“但是只许哭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要乘航空公司的飞机?你不是有私人飞机吗?为什么不直接乘私人飞机?为什么要买票?”我一声声地质问,“明明可以直接走的!” nike转脸看向窗外,过了很久,才低声叹息:“你需要一个了断。” “不!我不需要!我他妈该死的不需要!”我声嘶力竭地吼,完全不顾周围乘客的侧目。 nike没接话,只是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无声地给予我安慰。 这一刻,我真是恨透了nike的温柔与大度,他就不能直接带我走吗?为什么非要给我什么了断的机会?他的心是有多大?居然会放任自己的老婆跟旧情/人话别! “现在,我可以放心地带你走了!”nike长吁一口气,低低地叹道,“诺诺,我们现在才算是可以正式开始,以前都不算的。” 他是要我全心全意吗?可是他难道就不怕卫砺刚才的那一番告白,会令我动摇吗? “如果刚才我转身了,你会怎么办?”我嘶声问,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nike。 nike回眸看我,目光沉稳坚毅:“我会放手,离婚,让你回去。” 我呆了呆,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大声叫道:“我要回去!让我回去!” nike苦笑,弯着唇角看着我,淡淡地说:“晚了,诺诺,已经来不及了。”他深吸一口气,紧紧地抱着我,毅然道,“如果刚才你转身,我会毫不犹豫地放手,可是现在,诺诺,你已经正式选择我了,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浑身一颤,哭倒在nike怀里。 “登机口是我给你的最后的退路,诺诺,现在……”nike顿了顿,抬手轻轻柔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勺,幽幽暗暗地说,“现在,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泣不成声。 很久之后,我才在nike的安抚下平静下来,nike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也不看我。这时,他突然看着我,勾唇一笑:“诺诺,你刚才说要回去,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闭紧了嘴巴,咬紧了牙关,没接话。 我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当时听nike那样说,下意识顺口接了一句话,其实那时候我的脑子是懵的,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不太清楚。 nike拍了拍我的后背,蓦地笑了:“睡吧!睡一觉起来,差不多就能到巴黎了。” 我累得不行,精神上身体上都处于一种极端疲惫的状态,在nike有节奏的安抚下,意识很快就不清醒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惊醒了,脑子里的画面定格在登机口的那一幕。 那个刻进骨髓血液里的人,大声喊着“程诺,我爱你”,我想,这大概会是一个很严重的噩梦,不知道要梦多久才能释怀。 nike的手突然抚上我的脸,在我眼睛下面抹了几下。我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nike,你不该给我什么了断的机会的。”我直起身子,惨然一笑,“你太残忍了!” nike恍如叹息:“要痛,就一次狠狠地痛个够,以后就再也不会比这更痛了,不是吗?” 我搞不懂他的逻辑,但我心里很清楚,他错了,他不该这样的。 我不后悔跟nike走,但是我后悔最后见卫砺的那一幕,从那一首《手放开》,到最后的“我爱你”,那是一道坎,绊得我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之后的路程,我一直沉默着,nike也不跟我说话,只是默默地揽着我的肩膀,桃子抱着源缘,一直仰着头靠在椅背上,一副睡着的样子,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她一直是醒着的。 下了飞机,正是深夜,北京时间八点出头,当地时间才两点多。接机的人把我们送到一座别墅里,nike带着我回了房,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瘫成大字型,长舒一口气,摆出一副哀怨脸,叫道:“累死了!快睡吧!” 我默默地走过去,躺在床上,转过脸看着nike,问:“这就是你家吗?明天是不是要见你的家人?” nike眉头一皱,点了点头:“后天再见吧!先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倒倒时差。” 他那么贴心,我那么累,以至于忽略了他眉宇间的一丝迟疑。 睡醒过来之后,已经是当地时间九点出头了,nike给了我一张卡,让人带着我和桃子去买衣服,购置生活用品。 逛了大半天,把短期内要穿的用的都买齐全了,还去做了个发型,准备好了明天见nike的家人。 回到别墅,就见院子里停了一台大红色的阿斯顿.马丁,仔细一看,是v12zagato,桃子忍不住咋舌:“千万超跑啊!好拉风!” nike不喜欢红色,这车绝对不是nike的。 我的心顿时揪起来了,要见到nike的家人了! 一进客厅,就见一位看起来七十岁左右的老太太,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套裙,带着一顶红底碎花的帽子,握着一根扎了一个红色蝴蝶结的手杖,正在沙发上坐着。 老太太的坐姿很优雅,脊梁挺得笔直,双膝并拢,微微往右侧倾斜,脚上踩着一双枣红色的高跟皮鞋,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是英国女王的翻版。 max家族的老太太! 我蓦地紧张起来,手心里顿时出满了冷汗,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缓步走上前,走到那老太太面前,弯腰鞠了一躬,礼貌而尊敬地说:“您好,max太太,我叫程诺,是nike的妻子,这位是我的朋友,桃子。” 我不会说法语,怕老太太听不懂汉语,是用英文做的自我介绍。 老太太没说话,只是用一双精明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我,来回扫了三遍之后,她蓦地笑了,提起手杖指了指沙发,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几个我听不懂的字音。 我估摸着,应该是让我坐,于是道了谢,在她所指的位置坐下了。 老太太看了看桃子,目光又转回我脸上,笑着说了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虽然老太太一直在笑,笑容很有礼貌,但我心里蓦地凉了。虽然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更不打算接受我。 我说的是英语,这直接表明了我听不懂法语,而max老太太是英国贵族出身,英语是她的母语,但她却用我完全听不懂的法语来跟我对话,这摆明了是给我难堪。 我本身就是比较敏/感的性格,察觉到对方的不友善,顿时有些慌了。如果换了别人,以我今时今日的性子,早就甩脸子走人了,可这位是nike的奶奶,我丈夫的奶奶,我不能甩脸子。 可令人难堪的是,就算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忍。 老太太说完一串我完全听不懂的话,就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眼神里并没有嘲弄,可我却感觉到无地自容。 283麻烦找上门 “misscheng……”站在老太太身侧的一位看起来约莫二十岁的金发女郎笑着用英语翻译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我。 我呆了呆,有些懵。 老实说,毕业了那么多年,我的英语基本上已经喂狗了,那女孩子的语速又很快,我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出几个单词的意思,还不知道听得准不准。 并且,她对我的称呼是,程小姐,而不是mrsmax,并没有冠上我丈夫的姓。 女孩眨了眨浅蓝色的细长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嘲弄,随即用一口虽然音调有些怪异,却还算流利的汉语又翻译了一遍。 “程小姐,我祖母的意思是,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本人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我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max家族的门槛太高,我果然跨不过去。 这个女孩子明明会说汉语,却还是先用英语翻译了一遍,看我出了洋相,又用汉语来打脸。她的态度肯定是取决于老太太的,老太太没打算接受我,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嘲弄我。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人家问这个问题,本来也不是真心要我回答的,很大程度上,这个问题的作用是让我认识到自己的卑微低贱,不配攀附max家族。 “嗯?程小姐,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少女笑看着我,眉梢扬起,细长的眼睛里闪着轻慢的光芒。 nike要带我回来,肯定会跟家族知会,就算事先没说,他们既然今天就赶过来了,那也肯定是收到消息了,依着他们家族的势力,在短时间内,把我的老底扒出来,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我又是个知名度颇高的公众人物,随便度娘一下,就是一大堆黑料猛料。 “程小姐,怎么不说话?”少女依然在笑,我却莫名地感觉到身上一冷。 真的很尴尬,那种被人从头到尾彻底轻视的感觉要多难堪有多难堪,悲催的是,对此,我并不能表现出任何失礼之处。 这是nike的奶奶,max家族的长辈,nike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在他的奶奶面前失礼,让他难做。 我努力安慰自己,也许,老人家只是担心孙子被女人欺骗,所以才亲自来见见我,为孙子把把关吧! 我用力咬了咬牙,深呼吸了一下,想要让心情平静些,不料,桃子突然站了起来,欠了欠身,挂着一脸疏离的笑,不卑不亢地问:“请问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你是nike的什么人?” 那女孩子挑眉瞥了桃子一眼,似笑非笑:“我叫elsa,用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来讲,我的姑姑是nike奶奶的儿媳妇,也就是nike的婶婶。” “也就是说,你只是max家族的客人咯?”桃子冷笑,目光微带轻蔑,“橙子是nike的合法妻子,按照辈分,你该叫她一声嫂子,而不是一口一个‘程小姐’,在这里喧宾夺主!”她瞥了一眼elsa,笑吟吟地问,“喧宾夺主,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需不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 elsa本来白得发亮的脸瞬间涨红了,两道描绘得很精致的眉毛一挑,冷声道:“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可以去问nike,我想,他会很乐意向你介绍我的。”桃子的笑容疏离而得体,再次欠了欠身,向max老太太点头致意,缓身坐下。 max老太太并没有加入桃子和elsa的口舌之争,只是始终淡笑着看着我们,一双精明的眼睛十分锋锐,目光犀利,完全没有七十多岁妇人应有的老态。 一开始,我没来得及拦住桃子,她开始说话,我就不能拦了,现在我们还是中国人,不能把中国人的脸丢到外国去。max老太太是长辈,冲着nike的面子,我忍,但是elsa什么都不是,我没必要忍她,更何况是桃子出面,我避开了风头。 elsa被桃子一句话堵死了,她狠狠地瞪了桃子一眼,转脸对max老太太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一阵子话,我完全听不懂,但是不用想也知道,这货指不定怎么败坏我们呢! max老太太脸上的淡笑丝毫没有波动,仿佛那种高贵骄矜的笑容是天生刻在脸上的。等到elsa说完,撅着嘴撒娇似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才回应了一句不太长的话。 我有些郁闷,完全听不懂她们的话,真的挺不是滋味的,尴尬又忐忑,挺坑。 max老太太扶着手杖站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淡定地离开。 我一头雾水,又有些惊疑不定,呆呆地看着max老太太。 elsa冲我们斜斜地勾起左侧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笑:“好好回去查查字典,什么叫做喧宾夺主!” 我皱着眉头,惊愕地看着两人,max老太太已经走到门口了,elsa连忙疾步跟了上去,搀扶着老太太,娇声说着什么。 桃子呼呼地喘了两口大气,一脸懊恼:“坏了!橙子!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我冲她强笑了笑:“麻烦倒是挺麻烦的,但不是你惹来的,麻烦要上门,谁能挡得住?” “我就是气不过,她们那态度,明摆着就是不拿咱们当人看!”桃子义愤填膺,重重地捶了大理石茶几一记,“这些豪门大户,都特么拿鼻孔出气的!” 我默默地坐着,没接话。 她们看不起我,其实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我没有强大的背景也就算了,还满身都是黑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那种,人家那种贵族豪门,怎么可能看得上我? 她们看我,大概就跟古时候的王公贵族看戏子优伶一样,兴许连戏子都不如。她们家的大少爷娶我,她们肯定不干。 我叹口气,无比郁闷。 原以为跟过去的一切联系都斩断了,来了法国,可以走向新生活,没想到,这新生活的开端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美好啊! 桃子皱眉看着我,咬了咬嘴唇,突然拿出手机,捣鼓了一阵子。 很快,我的手机就响了,滴滴滴滴的,微/信的声音,打开一看,是nike发来的语音:“没事吧?她们难为你了?” “没事,没有。”我打出一行字,想按下发送键,顿了顿,又删了,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在回来的路上,二十分钟后到家,等我。”又是一句语音,nike的语气明显很焦急。 我想了想,回了一句:“车开慢点,注意安全。” 二十分钟后,nike风风火火地冲进客厅,见我和桃子颓丧地坐在沙发上,连忙上前,问道:“她们对你们做什么了?” 我摇头,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做,就问我家里是做什么的,我本人的职业是什么。” nike的眉头倏地皱起来了,抿了抿嘴,毅然道:“别理她们!”顿了顿,又说,“既然你已经见过我祖母了,也就不需要见其他人了,以后你就在这儿住着,我会吩咐管家,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来!” 我呆了呆,怔怔地问:“可……那是你奶奶啊!” “我奶奶也不能欺负你!”nike冷着脸,微微眯了眯眼睛,“我父母在结婚二十周年纪念的时候去环游世界,飞机失事,双双遇难,家族中也就只有奶奶唯一一个直系亲属,你既然已经见过她了,那么别人也就没必要见了。”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nike的父母居然不在了,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外国会不会有婆媳问题,我能不能跟我婆婆搞好关系。 “我已经替你递交了配偶移民申请,正在等着办手续,手续办下来之后,你和源缘就是法国公民了。”nike的笑容很温暖,有一种令人心安的魔力。 源缘太小,还没顺利倒过来时差,我们睡醒,她还睡着,nike安排了专人照顾源缘,我们就没带她一起上街,现在听nike说起源缘,我顿时有些慌。 max老太太上门来给我下马威,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源缘怎么样。我连忙起身,到婴儿房里去看了一下,源缘已经醒来了,正抱着奶瓶喝/奶,佣人正在打扫卫生。 我舒了一口气,把源缘抱出来,回到客厅,就见nike已经把管家叫过来了,正在用法语叽里咕噜地对话。 等到nike说完,我才叹了口气,无奈道:“来了法国,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聋子、哑巴、傻瓜,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nike淡淡一笑:“我给你当翻译。” 我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他又不能随时随地跟着我,他不在场的时候,我就只能尴尬了。 “要不……试试看学说法语?请个口语老师,教你们俩学说日常用语?”nike试探着问。 我撇撇嘴,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要重新学一门完全陌生的语言,这不是开玩笑么! 284 另一位水果小姐呢? nike看我栽着脑袋,揉揉我的后脑勺,笑着安慰:“安啦!有我在呢!别担心了!我先找个人给你当翻译,日常生活总能过得去的,以后你有兴趣了,想学法语了,再慢慢学。” 我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nike又对着管家说了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话,然后对我说:“今天不用再去公司了,晚上带你们俩出去转转,有什么想玩的地方尽管说!” 桃子立刻举手,大声叫道:“酒吧!我要去酒吧!” 我无语地横了她一眼,还真是够惦记那个酒吧老板的啊! nike很爽快地点了头,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带我们出去转了一圈,然后吃了正宗的法国大餐。因为不认识法语,不知道那个酒吧叫什么名字,我们只能沿着香榭丽舍大道找。 那家酒吧很低调,我们第一次走过去居然没找到,掉回头又走了一遍,才找着地方。 一进酒吧,桃子就直奔吧台,那货大概是有点紧张,死死地拽着我的手,特别用力,指甲都快把我的皮肤掐破了。 我暗暗骂一声“没出息”,被她拽到吧台前,却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高个子男人正在调酒。 “嗨!tomy!”桃子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了,“两杯玛格丽特,谢谢!” 不料,回应我们的却是一串叽里咕噜的法语,我呆了呆,愕然看向桃子,桃子也一脸惊愕地看了我一眼。 男人抬头,是一张陌生的脸。 桃子顿时丧气了,耷拉着眉眼,失望地问:“tomy呢?tomy在吗?”顿了顿,又用英语问了一遍,“whereistomy?” 男人用英语回了几句话,大意是说,tomy今天没来酒吧。 “他不是老板吗?老板怎么会不来呢?”桃子一脸郁闷,嘟嘟囔囔,“这酒吧那么小,一看就赚不了几个钱,老板居然还不亲自来!请人是要付工资的!” …… 我彻底无语,正想劝桃子下次再来,一只手蓦地搂上了我的腰,回头一看,是nike。 他低声问我:“你们是来找人的?” “嗯,找这个酒吧的老板,tomy。”桃子怏怏地回了一句,落寞地转身,酒也不喝了,径直走到角落里的卡座上,垮着脸坐下,托着脑袋发呆。 nike挑眉,好奇地问我:“我是不是曾经听你说过桃子要泡什么酒吧老板的?” 我点头:“喏,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桃子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这样啊!”nike一脸“我明白”的神情,拉着我走到桃子面前,敲了敲桃子的脑袋,“嘿!伙计!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去!”桃子颓废得不行,一脸生无可恋,“没兴趣!” nike笑得神秘莫测:“确定?” “去哪儿啊?”桃子懒洋洋地问,满脸不耐烦。 nike笑而不答,拽着桃子的胳膊就把她拉起来了,桃子恹恹的,根本提不起来精神,nike拽着她,她就乖乖地跟着走。 我揣着满肚子疑惑,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心里忍不住各种猜测,nike这是要带我们上哪儿去? 想到刚刚nike知道桃子要泡酒吧老板时那会心一笑,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nike该不会是带我们去找tomy吧? 这间酒吧虽然不大,但是开在香榭丽舍大道上,酒吧老板肯定不是一般人,nike也不是一般人。通常情况下,大人物总是会认识很多大人物,相互之间也有交情,说不定nike就认识tomy了呢! 我猜到了,却没点破,乐颠颠地等着看好戏,暗地里猜测,等会儿桃子见到tomy,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上了车,nike直接开车带我们往不知道是哪个方向的地儿走,七拐八绕的,居然到了郊区,越走越荒,深深的夜色,无星无月,看不清四周的景象,阴森森的,挺吓人。 车子开进一处庄园,路灯多了起来,是那种很低矮很别致的,跟来路上所见的高高的但是很朦胧的不一样。 借着路灯的光,我勉强能看出来,这是一片葡萄园,长势非常好,路灯的光照射在包着葡萄的纸袋子上,特别亮眼。 原来那个tomy是葡萄园主啊! 车子沿着蜿蜒的马路一直开到一栋房子前,那房子是尖顶的造型,很像电影里演的中世纪城堡,不是很大,但很气派。 下了车,nike二话不说,把桃子从后座拽下来,然后回头冲我招呼:“诺诺,去敲门!” 我上前按了门铃,过了没多大会儿,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了,nike冲他打了个招呼,他连忙把门打开了,毕恭毕敬地说了一大堆法语。 nike回了几句话,就一手拉着我的手,一手拽住桃子的手臂,带着我拖着她进了院子。 桃子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被nike拖着,跟条死狗似的。nike见我一直抿着嘴直乐,低低地笑问:“猜到了?” 我冲他咧了咧嘴,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既然桃子没猜出来,那就别给她提醒,等到她见到人,看她得惊喜成什么样儿。 走过院子,上了台阶,nike突然松开了拽着桃子的手,冲我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然后推开门,拉着我一起进去了。 客厅里放了好几个果盘,上面盛满了葡萄,一个穿着浴袍、头发滴水的男人正在依次品尝葡萄。他尝一颗,就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一口水,再吐到一个盘子里,再尝一颗,再喝一口水,再吐出来。 “就是他?”nike没跟那男人打招呼,而是先含着笑问我。 我仔细看了又看,那男人垂着头,额发垂落,灯光照下来,阴影挡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是谁。我跟tomy又不熟,一面之缘而已,单凭身形,根本认不出来。 “嗨!酒吧老板!”我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男人闻声抬头,看见我和nike,呆了一呆,蓦地笑了:“水果小姐!你好啊!” “水……水果小姐?”我愕然问,我什么时候变成水果小姐了? “还有一位水果小姐呢?她没有来吗?”tomy向我身周扫了一眼,眼神里闪过淡淡的失望。 他还记得桃子! “喂!tomy!你难道没看见我吗?”nike拉长了脸,一脸郁闷,“另一个水果小姐在门外,等着你去请呢!你别老盯着我老婆看!” tomy的眼睛倏地亮了,放下手里的葡萄,连一个字都没说,就往门外大步走了过去。 我连忙跟了过去看热闹,tomy刚一拉开门,我就先冲了出去。桃子正托着下巴望着天空发呆,我找了个好位置站着,确保能够顺利看清桃子和tomy俩人的表情。 tomy看我一眼,丢给我一个好笑的眼神,而后轻轻叫了一声:“水果小姐,你好啊!” 桃子的肩膀猛的一抖,顿了顿,才用很缓慢很僵硬的动作转过脑袋,仰着头呆呆地看着tomy,看了足足十秒钟,才霍的一下站起来,惊喜交加地叫了一声:“tomy!” 我一直死死地盯着桃子的脸,只见她的脸上先是惊愕,继而怀疑,而后狂喜刹那间涌上眼角眉梢,整个人都乐颠了。 nike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一手揽过我的腰,把我的脑袋摁进他怀里,煽/情无比地说:“痴情女千里寻夫,好感人啊!” …… 本来挺美好的氛围,被nike一句恶俗的话给煞了风景,桃子脸一红,脑袋一栽,往nike身后一躲,低着头不吭声。 我大笑着把她拽出来,调侃道:“喂喂喂!躲我老公身后干嘛?防火防盗防闺蜜,离我老公远点儿!” “快进来吧!”nike笑得很爽朗,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刚刚做了一件多么大的功德,得意得不行不行的。 进了客厅,桃子激动心情很明显还没平复下来,紧紧地挨着我坐下,用力抓着我的手,掐得我直抽冷气。 nike拈起一粒葡萄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这是新品种吗?味道简直棒呆!” tomy笑道:“是的,试验了整整六年才培育成功,来,大家都尝尝。” nike和tomy虽然都是法国人,但汉语说得都很好,我和桃子听不懂法语,他们只能迁就我们,用汉语交流。 tomy让人端上来三杯清水,告诉我们,这些葡萄是六个不同的品种,混在一起品尝,很容易串味,所以每品尝一种,就要用清水漱漱口。 这几种葡萄都很好吃,我尤其喜欢一种紫黑色、指肚大小的无籽葡萄,特别甜。 别看桃子一直心心念念着泡tomy,一来到巴黎就去酒吧找tomy,可真见到本尊了,这货居然玩起羞涩来了,那小脸蛋红扑扑的,脑袋恨不得栽进胸口,只敢时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光偷瞟tomy,根本不敢正眼看他。 285 桃子找到真爱了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桃子这么少女心满满的时刻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动心了。 大多时候,都是nike和tomy在谈话,tomy还是很照顾我跟桃子的感受的,时不时地会跟我们搭几句话,但是桃子那个不争气的,就低着头默默地吃葡萄,根本没敢接腔。 我那个气啊!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自己口口声声要来泡帅哥的,结果到了帅哥家,就顾着吃葡萄了,要不是知道她晚饭吃了超级多,我肯定以为她是饿死鬼投胎。 “nike,刚才你说,这位橙子小姐是你的老婆?”tomy挑眉,看着我问nike。 nike得意洋洋地一点头:“怎么样?漂亮吧!” tomy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用中国人的说法,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眉眼间掠过一丝担忧,迟疑着问了一声,“你们……已经结婚了?” “在中国领了结婚证,但是还没有办婚礼,等到移民手续办下来,婚礼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nike一脸向往,转而对tomy苦口婆心地劝,“我说tomy啊,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讨个老婆了!你看看我,媳妇儿漂亮吧?哥现在多幸福!” tomy笑了笑,没接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莫名的,总觉得他的笑容挺勉强,根本不是发自真心的。 他们接着又聊了很多,我和桃子就在那儿默默地吃葡萄,别说,这葡萄上/瘾,越吃越想吃,肚子都已经吃撑了,嘴巴却停不下来。 茶几上放着六种葡萄,但是每一种都只有一小串,很快就没剩多少了,那种我很喜欢的早就见了底。 nike细心地察觉到了我对那种紫黑色葡萄的偏执喜爱,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对tomy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告辞了。如果明天方便的话,我们打算上你这儿来个农家乐,怎么样?” “农家乐……”tomy的嘴角抽了抽,“你高兴就好。” 这两个男人的交情应该挺好,相处挺随意的。nike应该是挺了解tomy的,他既然二话不说带我们来找人,应该是挺看好桃子跟tomy的。 我打从心底里为桃子高兴,她早就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tomy送我们出来,直接下了葡萄地,摘了好几串葡萄递给桃子,爽朗地笑着嘱咐:“天黑了,地里蚊虫多,不太方便摘葡萄,这点儿你们先拿回去吃着,明天来了再多摘些。” 桃子脸一红,抱着葡萄,耷拉着脑袋,弱弱地说出了今晚的第二句话:“谢谢。” 我那个郁闷啊!真想狠狠敲敲桃子的脑袋!这货平时的豪放劲儿去哪儿了?平时看见帅哥,不管不顾地就上前调/戏啊揩/油什么的,哪怕嘴上占两句便宜也是好的,今晚居然怂成这副狗样儿! 上了车,我忍不住吐槽桃子:“瞧你那出息!在家嗷嗷叫着要泡帅哥,真见到人了,简直怂成狗!” 桃子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拽着我的手就往她胸口上捂:“你摸我心跳,我的妈呀!我心快炸了!” “桃子,恭喜你,找到真爱了!”nike哈哈大笑,“再强悍的女人,都有娇羞温柔的一面,只不过要看是对谁罢了!” 有道理!桃子这匹脱缰野马,可算是遇见能降服她的人了! 今天累了一整天,晚上回到家就直接去洗洗睡了,我照例是跟nike一个房间,桃子是单身狗,源缘晚上跟她睡。小家伙尿床挺厉害,桃子已经无数次跟我吐槽,每天早晨在汪洋大海中醒来。 躺在床上,我眯着眼睛感慨:“源缘时差还没倒过来,估计今晚睡不着要闹腾了,啊!真心实力心疼桃子啊!” “拉倒吧你!”nike撇着嘴吐槽,“瞧你那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还心疼呢!你这是幸灾乐祸吧!” 我抿嘴一笑:“人艰不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不过,桃子的确该学学怎么带孩子,这样以后自己有了孩子,才不会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nike眯着眼睛,仿佛已经开始幻想桃子被小宝宝逼疯的样子,蓦地笑了,拿胳膊肘子捅捅我,问道,“诶,诺诺,你说,桃子跟tomy,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上次我们俩一起来巴黎玩,桃子突然要进那家酒吧,然后一眼就被老板吸引了,当时你不知道,那货借酒装疯,对tomy又是亲又是抱,我的神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我龇牙咧嘴,摇头叹气,“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都想装不认识她!” nike直撇嘴,一脸震撼:“知道她胆子大,没想到,居然这么豪放!” 我猛点头:“是啊!是啊!当时我还拍了照片和视频来着!不过因为当天晚上你就说出事了,让我们回去,之后我就把这茬给忘了,你现在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那视频可连桃子都没看过呢!” nike顿时激动了,腾的一下坐起来:“快快快,快给我看看!” 我顿时无语了,男人也这么八卦啊! nike一脸殷切,我只能拿出手机,翻出当时拍的照片和视频,一张张一段段地看过去,看的nike连连咋舌,直呼“太劲爆”“受不了”。 我想了想,干脆把照片和视频都给桃子发过去,看看她会是什么反应。 nike一脸“你好坏”的表情,让我也发一份给他,贼兮兮地说:“我给tomy看看去!” …… 这货还真是有够闷/骚的! “对了,要帮你重新换一下电话卡了,不然每次打电话都是国际长途。”nike将我揽入怀里,一下一下地轻拍,“手机就不换了,怕你不会用法语版的。” “不换了,反正我也就跟你和桃子联系,不是有微/信吗?发语音就好。”我淡淡地说,懒得多折腾,再说很多需要办理的手续证件都没批下来,换电话卡都不一定能换得了。 睡了一个好觉,早晨起来,神清气爽,我惦记着要去葡萄庄园的事儿,特别积极,起了床就去桃子房里,咣咣咣咣地砸了很长时间门,桃子才眯缝着眼睛过来开门。 她开了门,就立刻倒回床上,呼呼地睡了过去。 我趴在她耳边,恶作剧地大叫了一声:“tomy来啦!” 桃子腾的一下跳起来了,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急躁地去理头发了。我哈哈大笑,倒在床上捂着肚子看着她。 桃子反应过来被我整了,居然没发火,只是无力地倒在床上,拉长了音调叹气:“姑奶奶,求你把这小祖宗抱走吧!我陪她玩到四点钟啊!刚睡着,她一泡尿把我给冲醒了!” 这几天接连下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湿气太重,源缘的屁/股上起了疹子,不能用尿不湿,桃子每天都得悲催好几次。 我憋着笑,拉了拉桃子:“起来吧!说好了今天去摘葡萄的!总不能让人家tomy空等着吧!” 桃子这才无精打采地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化妆、然后换了衣服。 她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源缘,郁闷地撇嘴:“这小猪崽子怎么办?带上?还是扔家里?” “带上吧!她想睡就睡,睡醒了就可以玩了。”我抱起源缘,“走吧,nike已经等着了。” 下了楼,吃了简单的早餐,桃子对法棍三明治满满的全是吐槽,nike被她念叨得没法子了,最终发了话。 “好吧!以后还是继续吃中式早餐吧!” 桃子刚想欢呼,nike又加了一句:“你来煮。” 桃子刚扬起来的眉毛顿时耷拉下去了。 “据我所知,tomy很喜欢吃中国菜,尤其喜欢面食,什么面条啊,包子啊,馒头啊,馄饨啊,水饺啊……这些,他基本上来者不拒。” nike继续说,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得跟真的一样。tomy喜不喜欢吃这些我是不知道,但nike是特别喜欢这些东西的,我估摸着,他八成是想坑着桃子给他做好吃的。 桃子果然不吱声了,皱着眉头一副沉思的样子,大约是在合计苦练厨艺的可行性。 很快到了tomy的葡萄园,tomy已经换了一身很平常的衣服在等着我们了,看我和桃子穿着高跟鞋下车,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是说要来农家乐的吗?怎么穿得像是去相亲啊!你们穿这样的衣服,等下会很不方便的。” 桃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顿时局促了起来。tomy叫了佣人过来,叽里咕噜地吩咐了几句,转脸对我们说:“我让佣人去拿几套工人的衣服给你们穿,等下采葡萄方便。” nike笑着吐槽:“喂,我说,tomy,我们是来游玩的,你倒好,直接把我们抓来当劳工!” 286 又一个惦记我男人的 tomy不以为意,目光落在nike怀里的源缘身上,惊讶地问:“这个……小宝宝是……你的孩子?”一句话问得断断续续,搭配上目瞪口呆的表情,还挺呆萌。 “是啊!我女儿,可爱吗?”nike把源缘抱得高高的,抛了两下,源缘咯咯地笑,特别开心。 tomy愣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点头:“可爱倒是很可爱,只是……你是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孩子的?起码一岁多了吧?” “一岁零七个月,她叫源缘。”nike笑着亲了亲源缘的小脸,“你加把劲,兴许还能给我生个女婿出来!” 这时,佣人送了衣服过来,tomy让我们换上,跟他一起去采葡萄。 我抱着源缘,本来不打算下葡萄地,但小家伙的兴致却很高,非要去,我没办法,只能换了衣服鞋子,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葡萄架间的距离挺大,只是不高,我只能低着头,还要抱着孩子,感觉特别吃力。 摘了两串葡萄,我就待不下去了,抱着源缘出来了,洗了葡萄喂源缘吃。源缘是个小吃货,有好吃的,也就顾不得玩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nike他们回来了,抬着一个大塑料筐,筐里装满了葡萄。 换了衣服之后,就进了客厅,我把源缘放在地毯上,让她自己爬着玩。 采葡萄的那段时间,我不在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再看桃子和tomy,感觉他俩之间不那么拘谨了。桃子虽然还是很娇羞,毕竟敢正眼看tomy了,只是tomy一看她,她就把目光收回来了,根本不敢跟tomy对眼。 其实我们说是来玩什么农家乐,主要是为了撮合tomy跟桃子,让他俩能够见上面,说上话,给桃子创造拿下tomy的机会,因此,一直都是很随意地闲聊,没什么正经事。 聊了半天,到了中午,管家过来请示是不是该开饭了,tomy这才打住话头,邀请我们一起共进午餐。 午餐是很典型的中国菜,只不过做得十分差劲,色香味形都不对劲,挺难吃。 tomy一脸抱歉:“真不好意思,家里没有擅长做中国菜的厨师,只好委屈二位水果小姐了。” 单独称呼的时候,tomy会分别称呼我们“橙子小姐”“桃子小姐”,但是放在一起,就变成了“水果小姐”。 nike努努嘴,示意tomy看桃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西红柿炒蛋,塞进嘴里嚼了几下,皱着眉头咽下去:“桃子做菜可好吃了!正好她现在是无业游民,你家要是缺厨师,这儿正好有现成的!” 桃子顿时尴了个尬的,郁闷地瞪nike一眼,在桌子底下踢了好几脚,有没有踢到nike我不知道,我反正是被踢了两下。 “桃子小姐一看就是身价很高的,我怕请不起啊!”tomy半开玩笑地说,看了桃子一眼,眉眼弯成一个很柔和的弧度。 桃子耷拉下脑袋,连脖子都红了。 我一瞧见她这副怂样儿就郁闷,于是挑眉一笑,决定给她加一把火。 “谁要当厨师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么,桃子要应聘酒吧老板娘呢!”我冲tomy眨了眨眼,故意将语气放得很暧昧,“tomy,你该不会忘了吧?这老板娘都已经开始试用期了呢!” tomy闻言,脸蓦地一红,眼神有些躲闪,我估摸着,他大概是想到了那次跟桃子激猛无比的热吻了。 我心里挺急的,这俩货第一次见面就天雷勾地火,怎么现在这都第三次见面了,居然一个娇滴滴,一个滴滴娇,完全没有那会儿火辣热烈的样子了呢? 我叹口气,无比郁闷,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桃子才能把tomy拿下啊!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一条表情信息,nike发了一个坏笑给我。 我心口一突,直觉他要搞事情,一眼看过去,果不其然,他嘴角那一抹笑,简直是坏到没边儿了。 出乎意料的,接下来,nike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吃完饭,源缘该睡午觉了,nike就带我们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桃子一直闷闷地不说话,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怎么了?见到心上人了,还不开心啊?”我奇怪地问,“好了!别哭丧这着脸了,法令纹都深了!” 桃子恍若未闻,根本不搭理我。我寂寞空虚冷,于是去骚/扰nike:“诶诶,你倒是想个法子啊!怎么样才能让他俩干柴烈火起来啊?” nike咧嘴一笑:“春/药?” …… 这货什么时候变邪恶了?! “好了,你也别太着急了,一段感情,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暧昧的时候了,你让他俩多美好两天不成么?”nike笑笑,对于我的急切,一脸不以为然。 我无可奈何,也无话可说。 一路开车回家,快到家的时候,桃子叹了口气,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无力:“帅哥这玩意儿,看看就好,顶多胡思乱想一下,真要是付诸行动,那还是算了。” “为什么?”我十分不解。 桃子苦笑:“门不当户不对,咱不配。” 我心口一颤,门不当户不对,不配的,又岂止是桃子?她这是看到我不被max家族接受,心生怯意了。 门户之见,古来有之,放诸天下皆是如此。max家族接受不了我,tomy的家族,恐怕也未必肯接受桃子。 要是搁在以前,我一定劝桃子勇往直前,别怕那些世俗的眼光,可是现在,我还真没那个胆量劝她了。 一个max家族的老太太,就把我拒之门外了,要是整个家族一起上,还不生撕了我啊! 很快到了家,离得老远,就见别墅的大门开着,车子开近了,就见一台银灰色的玛莎拉蒂正在院子里停着,那车挺好看,有一种很华贵的气质。 我心一沉,不会是那个elsa又来了吧! nike把车停在门口,抱着源缘,带着我和桃子下了车,径直进门,然后对着佣人吩咐了几句,就进了客厅。 elsa穿着一袭很显身材的松香色紧身窄裙,猛一看特别少女,但是仔细一看,该粗的地方比别人粗了好大一圈,该细的地方又足够纤瘦,胸以下全是腿,那身材,简直能令人当场喷鼻血。 “nike!”elsa眨着眼睛,娇笑着小跑过来,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说了很多,我就听出来一个nike的名字。 她跑到nike面前,对着源缘皱了皱眉,然后伸出双臂勾着nike的脖子,跟他贴了贴脸颊,拥抱了一下。 我当时就觉得有一股火气从脚底板腾起,蹭的一下直冲脑门子,整个人都炸了。 好哇!对我各种刁难各种鄙视,原来是惦记上我男人了!大爷的!前有纪蓉,后有elsa,我特么这一辈子都跟小三斗不完了是吧?! 大概是感受到我的怒气,nike低低地笑了,松开elsa,牵起了我的手,对elsa用汉语介绍了一番:“elsa,这是我的妻子,她来自中国,叫程诺。”他又指了指桃子,继续介绍,“这位是桃子,诺诺最好的朋友,现在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好姐姐。” nike这句话很给桃子面子,直接表明了桃子是他很重要的人,桃子顿时扬起了下巴,得瑟得瑟地看着elsa,但是语气还算是有礼貌的:“你好,elsa小姐,欢迎你来做客。” 语气虽然挺有礼貌,但是意思却不大客气了,桃子直接把elsa摆到了客人的位置,明明白白地告诉elsa,在这个地方,她就是个喧宾夺主的。 elsa的脸瞬间涨红,怒气冲冲地瞪着桃子,恨恨地“你”了一声,转脸委屈兮兮地看着nike,撅着嘴不依地叫道:“nike!你的朋友对我一点儿也不友好!” “不会啊!我的朋友很有礼貌啊!”nike一脸笃定,“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友好的地方,elsa,是你想多了。” nike怀里抱着源缘,源缘虽然小,但是肉乎乎的身子还是占满了他胸前的位置,小家伙又是个不老实的,挥舞着小手乱抓,张着小嘴乱咬,因为在长牙,经常流口水。 elsa撅着嘴,对于nike敷衍的回答,一脸不乐意,瞥了源缘一眼,又问:“这是谁啊?” elsa应该是想要离nike近一点、再近一点的,但是有源缘占着地儿,她没办法得逞,怕被源缘的口水殃及,她不得不一脸嫌弃地往外撤身子,保持安全距离。 “这是我女儿,她的中文名字叫源缘,你看,她长得多可爱啊!”nike一脸父爱爆棚的样子,看着源缘的眼神,温柔得简直能掐出水来。 287 我想给你最好的 elsa原本气红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呆呆地看着源缘,再看看nike,一脸不可置信:“……” 她用法语说了很多话,语气很急,语速很快,看样子是真急了,不自觉地就说上了母语。 nike皱了皱眉,用法语淡漠地回了好几句话,然后用汉语说:“elsa,这儿是我家,我很欢迎你到我家来做客,不过,前提是你足够尊重这个家的女主人以及小主人。” elsa涨红了一张脸,细长的眼睛都瞪得大了不少,气愤地瞪着nike,又显得十分委屈,一副分分钟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淡漠地看着,并不打算说什么。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除了抛弃、利用儿女的父母,就是抢别人男人的小/三,好好的姑娘家,当什么不好,非要当小/三,做尽坑人害人的事,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nike又说了一句法语,elsa回了一句,nike沉默了很久,淡淡地吐出几个音节,然后,elsa歪着脑袋,委屈兮兮地看着nike,nike绷着脸不再说话,elsa嘴一撇,像是要哭,连忙用手捂住嘴,迈开长腿,一溜烟地跑了。 elsa走后,nike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我说:“来,陪我说说话。” 我听话地坐下,把源缘抱过来,抽了一张婴儿湿巾给她擦了擦嘴巴和小手。 “有没有什么想问的?”nike问我,眼眸微眯,眸光微闪,有些难以捉摸。 我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我没有什么要问的。” “不问问她是谁吗?”nike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眉头皱了皱,倾身向我微微压了过来,形成一种不张扬,但却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我微微摇头,轻声笑了:“我信你,所以没有什么要问的。你如果想说,我就听,不想说,我也不问。” nike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她叫elsa,她的姑姑是我的婶婶,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我们算是有那么一些关系的亲眷。” “她是sherlock家族的继承人,sherlock家族跟max家族在生意上有很多往来,以前,我的父亲希望我能够跟elsa在一起,以此来巩固我父亲在max家族的地位。”nike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我对这一决定既不支持,也不反对。elsa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聪明,美丽,优雅,她来我家做客,我也是很欢迎的。” nike一边说,一边打量我的神色,说到这儿,突然顿住了,缓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问:“诺诺,你懂我的意思吧?” “如果不是我,你以后会娶她,对吧?”我突然觉得挺好笑的,我好像又无意之间抢了别人的心上人呢! 先喜欢卫砺的人是纪蓉,可是要跟卫砺结婚的人却是我,于是,我悲催了。 先喜欢nike的人是elsa,可是嫁给nike的人却是我,理所当然的,elsa磨刀霍霍地准备让我悲催。 我是该说,别人惦记了我的男人,还是该说,我把别人惦记的男人给收了? nike突然问道:“你傻笑什么呢?” 我淡笑着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好像是我一不小心抢了elsa的男人,也难怪,她昨天会那样让我难堪。” nike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我,一本正经道:“诺诺,别这样说。你没有抢elsa的男人,我从来都不是elsa的男人。” “诺诺,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喜欢和不喜欢。我喜欢你,就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喜欢她,就是不喜欢她,即便没有你,我还是不喜欢她。只能说,你出现得恰到好处,在我的心里没有任何人、没有跟任何人展开一段恋情的时候,你出现了。” “能抢走的,都不是爱人。别说我没有跟elsa在一起,就算我跟她在一起了,最后我选择了你,那也是感情到了,自然而然的结果,跟抢不抢的,没有关系。” 这个……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按照nike的理论,小/三撬墙角成功,倒成了原配没有能耐守住自己的男人,是原配的错了! 我正要反驳,nike却竖起一根食指,堵住了我的嘴唇。 “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硬要留是留不住的。诺诺,你不用觉得愧对elsa,你不欠她什么,我也不欠她什么。她有权喜欢我,我就有权不喜欢她,明白吗?”nike抬起我的脸,看着我的下巴,神情十分认真,“诺诺,我爱你,只是爱你,跟别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任何关系。” 我心一颤,整个人都呆滞了。 诺诺,我爱你,只是爱你,跟别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那么简单,那么纯粹,他的爱,只是因为我这个人,仅此而已。 nike拍了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笑容:“诺诺,你都能义无反顾地离开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祖国,跟我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甚至连语言都听不懂,交流都不能正常进行,如果我不好好爱你,我还是人么?” “你拿余生做赌注,我怎么舍得让你输?”nike弯着唇,眉眼含笑,温柔如水。 我心口一热,鼻子蓦地有些酸了,连忙堆出一个嫌弃的笑,故意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咦~肉/麻死了!” nike哈哈大笑,抱着我狠狠地亲了一口,大笑着说:“我答应过,许你一场世纪,诺诺,你希望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其实世纪婚礼什么的,当时完全是为了跟纪蓉赌一口气,压她一头,好让她郁闷,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乎那些形势了。 max家族不接受我,我更应该低调一点,要是再大肆张扬,那不是给nike找麻烦么!他再怎么是家族企业的掌权人,毕竟那是一个家族,不可能凡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如果族中尊长大力施压,就算他能顶得住,肯定也不好受。 “不用什么世纪婚礼了,就低调一点,温馨一点,甜蜜一点,就很好了。”我抱着源缘,上半身靠在nike怀里,很享受这种一家三口拥在一起的温馨感受。 “那怎么行!好歹我也是堂堂max家族的当家人,婚礼怎么能普普通通呢?”nike顿时不乐意了,“诺诺,我想给你最好的,我给得起!” 我理解这种心情,爱一个人,就想倾尽全力给他最好的,可我们的情况,真的不适合搞出特别大的动静。 我垂眸,看了一眼源缘,叹口气,有些无奈。 nike是很疼爱源缘没错,可源缘毕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没结婚,这是整个欧洲大陆人人都知道的,乍然结婚,要娶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中国女人,这已经够震撼的了,要是这女人再带着一个小女孩,那岂不是要炸锅了? 吃瓜群众会怎么猜测nike?喜当爹?还是私生子?不论是哪一条,都对nike、对源缘有很不好的影响。 尤其是从商的人,声誉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企业的招牌,声誉坏了,企业的招牌也就坏了。 欧洲商业霸主如果传出娶一个满身黑料还带着个拖油瓶的三十岁女人的丑闻,那对max家族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nike见我看着源缘,眼珠子一转,就猜到了我的心事,他冲我笑了笑,一脸笃定:“别担心,有我在!诺诺,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保护好孩子。” “作为一个男人,保护好妻儿是头等大事,也是最基本的责任,如果连这点责任都承担不起来,那也就不配当男人了!”nike咬字很重,语气沉着,神情坚毅。 我仰着脸看着他,这个男人,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子汉!虽然他才二十八岁,比我还小了一岁,但他真的是个顶天立地、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我程诺何德何能,居然在历经沧桑、满身伤痕的时候,遇见了这么一个解救我脱离苦难的好男人! nike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低声说:“我说过,不会再让你掉眼泪了,所以诺诺,不许哭!就算是感动、是欣慰、是开心,都只许笑,不许哭!”顿了顿,又说,“听话,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我本来只是挺感动,并没有打算哭,也许眼神里确实有点不对劲,有那么点儿想要热泪盈眶的意思,但是nike那一句“把眼泪给我憋回去”,说得实在是太恰到好处了,我刚积累起来的欣慰和感动,刹那间被他那句话给打了回去。 我一把拍开nike的手,没好气地低斥:“哭你个大头鬼啊!还憋回去!你也是够了哦!” 288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 nike咧嘴一笑,不以为意。 桃子今天一直很不对劲,也就刚刚回来,见到elsa的时候,她提起精神来,挤兑了elsa两句,elsa一走,她就恹恹地回了客房,这会儿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我想了想,这会儿去劝她,反而会更容易激发她的伤感情绪,还是让她安静一下吧! 想到桃子,免不了的感同身受起来,我看着nike,忍不住有些担忧,斟酌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nike,你老实告诉我,如果你坚持要娶我,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嗯?”nike挑眉,一脸不解。 “别跟我装!”我皱了皱眉,声音微冷了下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nike眯着眼睛看着我,看了许久,才淡淡地笑了:“没什么,你别多想,想想该怎么举办婚礼,要怎么布置,怎么安排,这才是正事。” nike的态度令我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是一个很干脆的人,至少,在我面前,他一向是很干脆的,很少会有这么迟疑的时候。在此之前,唯一的一次犹豫,就是在源缘得病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我,源缘的病会治好的。 “nike,我们是夫妻!”我皱眉,不自觉地沉了声,“我希望,有什么问题,你能告诉我,哪怕我没有能力分担,至少,让我知道你的难处。” nike皱了皱眉,笑得有些勉强:“我能有什么难处?唯一的难处,大概就是不知道你具体想要什么样子的婚礼了。” 看nike这么一脸坚决的样子,是绝对不会对我说了。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又着急,又不安,还有些生气。 都说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虽然没什么能耐,可我想跟他同心同德。 上一段婚姻太失败,我和季成有感情,可还是走到了离婚的地步,季成他妈张兰,只不过是一个中学教师,就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败坏我,现在想起来,我还是免不了心有余悸。 这一段婚姻,我打心眼里想要好好经营,好好维系,尤其nike是豪门大族的出身,本来我就处于容易被轻视、被排斥的地位,如果再不用心经营婚姻,我真的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诺诺,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即便有些小问题,我也能顺利解决,你真的不需要太担心。”nike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笑,淡声道,“真要是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我肯定会告诉你,既然是小问题,我能顺利解决,那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你去提心吊胆呢?”顿了顿,他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的样子,“你呀!本来就是个敏/感多心的人,一点点小事,你都能无限扩大,分分钟整出十个八个严重后果来,我不想让你想太多,自己吓着自己,明白吗?” 我哑口无言,撇着嘴瞪着nike,我承认我是挺爱胡思乱想的,可他不告诉我,我更会胡思乱想啊! nike拍了拍胸膛,一脸骄傲,高冷无比地说:“凡事有你老公呢!别想太多,安心准备婚礼,做美美的新娘子就好啦!” 我闷闷的,没吭声,默默地琢磨nike这几句话里传递出来的信息。 “诺诺,你……”nike叹口气,一脸无奈,“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怎么都这副德行呢!真要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我告诉你,你也没法子,只能干着急。要是小事,我自己就能处理了,何必要告诉你,让你去担惊受怕呢?” 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 我想为我的丈夫做些什么,可……好像我真的没有能力为他做什么啊! 这真的是一个很令人沮丧的事实! “诺诺,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也是最骄傲的事情,就是让自己的女人幸福、快乐,而不是让她着急、焦虑。诺诺,我理解你想要为我分担压力的心情,但是诺诺,你听清楚:我没有压力!一点儿也没有!我不需要在你和任何人之间做选择,明白吗?” nike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他的家族给他施压,用财产什么的来逼迫他取消婚礼。 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豪门大族的少爷看上了唱戏的,为了让少爷死心,大家长给少爷安排亲事,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或者让少爷做选择,要是执意娶戏子,那就放弃家族产业的继承权,扫地出门,以后跟家里断绝任何关系。 如果真的要nike放弃max家族的产业,那么,我想,我会主动离开nike。他已经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不能让他一无所有,从云端跌到地底下。 “诺诺,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的话,就跟桃子一起去逛逛街败败家什么的吧,我宁愿你多花点钱,也不想你窝在家里看电视,然后把电视剧里的那一套搬到我身上来胡思乱想。”nike一脸苦相,摇头晃脑,似乎真的很郁闷。 好吧!我错了!我应该坚定不移地相信我老公,我们的婚事不会有任何问题,就算有那么一丁点儿问题,他也能很轻松地解决,绝对能够保障我们的婚事顺利进行。 不过说到桃子,我还是挺难受的。这一次,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她陷进去了。 就是那么突然,那么毫无预兆,她突然就喜欢上了tomy,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本人了,还没来得及惊喜激动,却蓦地发现,tomy也是有钱有势的人,而一无所有的桃子,一开始就死在了“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上。 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像nike这样,有坚定不移的决心娶一个整个家族都反对的女人,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顶得住压力,tomy与桃子,毕竟只是一场艳遇,这种事,女人很容易动心动情,可是男人不一定会。 心里更加烦闷了,乱糟糟的,一点儿也提不起来精神。 nike见我这副样子,叹口气,把源缘抱起来,对我说:“走吧,回房睡个午觉吧,源缘都困得睁不开眼了。” 我这才叹着气跟着他上楼,抱着源缘一起睡。nike说他等会儿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陪我们睡一会儿就要走。 我恹恹的,没吭声,抱着孩子倒在床上,心里不胜唏嘘。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生活是用来受的,不是用来享的。 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反正,那么多感慨,没有一个是好的。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时,nike已经走了。我在床上赖了会儿,正打算起来,门被敲响了,桃子的声音隔着门板依然无比嚣张:“橙子!橙子!快开门!”紧接着就是咣咣咣咣的踹门声。 我叹了口气,起来开门,不料,就这么起身,走到门边,拧开门把手,再回到床边的功夫,不到十秒钟,小祖宗居然尿了。 看着床上一大滩水迹,小祖宗那个人/体喷壶还在不间断地喷洒,我彻底无语。 等源缘尿完了,我才叹着气,认命地把她抱起来,抱进卫生间清洗一下,换了衣服,看看她那起满红疹子的小屁屁,我是真没法子了。 “这每天擦药膏,怎么一点儿作用都没有啊?”桃子愁眉苦脸地给我提建议,“去医院看看吧!兴许法国的医生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呢!” “也只能这样了。”我十分心疼,小家伙起了疹子,特别痒,她老是抓,很多时候,我们根本看不住,那小屁股让她抓得红通通的,还有好几道细细的血痕。 打了个电话给nike,他安排了一个会说汉语的秘书过来接我们,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人来了,开着车带着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做了个检查,结果跟在国内查的一样,湿疹,开了一些洗的药和擦的药膏。 看着那些药膏药水的,桃子无比郁闷,叹着气吐槽:“又是擦又是洗的,一点用都没有!还以为法国的医生能有什么好办法,谁知道又是这一套!” “只能说,希望法国的药比较有效吧!”我也是没办法,小宝宝经常起湿疹,可源缘都已经一岁半了,怎么好端端的长起湿疹来了?还拖拖拉拉的就是不好! “说来说去,还是怨咱们不会照顾!接源缘回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咱们照顾了没几天,就出问题了!”桃子一脸懊恼,心疼得不行。 我心头一动。 要不是桃子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到,源缘在卫砺家的时候,一切都是好好的,她是被我们这几个菜鸟爸妈坑了。 “要不……问问看,卫砺他们是怎么办的?”桃子有些迟疑,担忧地看我一眼,“以前源缘肯定起过疹子,也许,他们是用什么偏方治好的也说不准。” 我顿时犹豫了。 已经来了法国,真的不想再跟卫砺有任何联系了,拖泥带水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一刀两断了,我不想藕断丝连。 289 Tomy来了 “我来问吧!”桃子幽幽地说,把源缘抱进怀里,微微自嘲地笑了,“说起来还真是挺令人难以置信的,我昨晚居然梦见念念了,他长得跟源缘特别像,简直就是源缘的翻版。” 我默默地耷拉着脑袋,没接话。 对于那个只抱过一天的孩子,我还是割舍得下的,不看见他,也就不会轻易想起,但桃子在卫砺家住了好几天,跟念念朝夕相处,估计换尿布泡奶粉的事情没少做,感情肯定要深得多。 回去的路上,桃子对着手机捣鼓了好一阵子,滴滴滴滴的全是信息声。然后,她让我抱好源缘,先是对着源缘红通通的小屁股拍了一张照,接着又让我把源缘正面抱着,拍了好多照片。 “诶,你别把我也拍进去啊!”我皱眉,下意识不想让桃子拍到我。 “没露脸啦,他又不知道是你。”桃子嘴一撇,满不在乎。 我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但桃子已经把照片发过去了,我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回到家,我和桃子就抱着源缘,给她用药水擦洗了之后,再涂抹上药膏。 桃子说,卫砺告诉他,以前源缘起疹子,他们家的保姆用中草药熬了水给源缘擦洗,几天疹子就下去了,效果特别好。但是在法国很难买到中草药,他会让人配好药材,包好了寄过来。 我本来不想麻烦卫砺,但是看到源缘的屁股红通通烂糟糟的,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桃子见我一脸别扭,略微有些颓丧,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别郁闷了,好歹源缘也叫过他爸爸,他为源缘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我没吭声,只是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别扭,就是不得劲。 给源缘擦好药,哄她睡了,桃子把她抱回自己床上,我打了个电话给nike,说了源缘的情况。nike温温地笑:“别担心,那药挺好用的,源缘很快就能好了。” 但愿吧! 我恹恹地挂了电话,想着睡会儿觉,却发现微/信图标上亮起了小红圈。 打开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卫砺的号码。 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把所有的微信消息全部清空了。 握着手机,我心里有些怅然,晕晕乎乎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索性把手机丢到一边,蒙头睡大觉。 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了,我眼睛都没睁开,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凑到耳边。 “喂?哪位?”我迷迷糊糊地打了个招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些不耐烦了,刚想挂断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道似乎有些熟悉的低沉男音:“你……好吗?” “好啊!你谁啊?”我还没清醒过来,顺口问了一句。 “我……”那边的声音越发低沉了,带着一种很令人揪心的悲伤,随后,电话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有病!”我低低地骂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我的大头觉。 一觉醒来,天色擦黑,我抓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快六点了,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够料理得来的食材,弄个中式晚餐吃。 刚进厨房,正在翻腾冰箱,nike回来了,我听见他跟管家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进了厨房,一进来就给了我一个熊抱,嗷嗷叫着“老婆我好想你”,抱着我的脑袋就是一阵猛亲。 我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挺不好意思的,厨房里还有个正在帮我洗菜的女佣呢! nike不以为意,跟我腻歪了一阵,问道:“老婆,今晚吃什么?” “包饺子,好不好?”我笑问,知道nike肯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nike激动地打了个呼哨,低头在我脸上猛亲一口:“老婆!娶到你,简直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顿饺子就把你收买了啊?没出息!”我没好气地笑骂,把nike推出厨房,“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nike堆出一副委屈脸,不依不饶:“我哪有捣乱?我这是贴心陪伴!” …… “算了,你还是把桃子给我叫过来吧!”我彻底无语,搞不懂怎么明明很阳光的大暖男,突然就变成了能撒娇会卖萌的小可爱了。 这货该不会是婚前恐惧症,精神失常了吧? nike这才闷闷不乐地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桃子过来了,一脸怨念的样子,我几乎以为我又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 “哦,对了,饺子多包点,等会儿有客人要来!”nike突然大叫了一声,兴冲冲的,很得意的样子。 “又秀恩爱!喂!你们老外不是很关爱小动物的吗?”桃子探出脑袋,冲着外面大叫,“单身狗也是狗,也需要保护啊!” 我们在厨房里忙活了很长时间,乒乒乓乓的,拌好了馅料,和好了面,接下来就该擀皮子包饺子了。 nike突然进来了,扫了一眼那些材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幻想:“我仿佛已经闻到饺子的香味了!” 桃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有点出息行不?那哈喇子都流得老长了!” nike咧嘴一笑,过去洗手,边洗边说:“我也来帮你们吧!” 桃子直接把nike推出去了,一脸不耐烦:“别捣乱!一边儿凉快去!再秀恩爱,信不信老娘剁了你当饺子馅!” 我淡淡地笑看着他们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挺好,真的。 最终在nike的死缠烂打下,桃子不得不妥协,允许他留在厨房给我们打个下手。 包饺子包得正欢的时候,nike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擦干净手,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地笑了笑,跑到外面去接了。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没说话。倒是桃子,撇着嘴吐槽:“切!还怕咱们听见!就他们那鸟语,谁听得懂啊!” 很快,nike就回来了,我听见他在用法语说话,有说有笑,而后,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应和了他。 “切!什么人嘛!光顾着得瑟自己老婆,也不想想,咱们在这儿包饺子,很辛苦的!”桃子甩了甩手腕,嘟嘟囔囔的,十分不满,顺手把一个红酒瓶子递给我,“喏,你来擀皮子吧!连个擀面杖都没有,这硬件,真心太艰苦了!” 我不以为意,顺手接过来:“那行,我擀皮子,你来包。不过是该跟nike说说,让他找人做两根擀面杖,没事儿可以做个手擀面、包个饺子什么的。” 说话间,突然,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进来了。 桃子头都没抬,不满地吐槽:“喂,nike,想吃好吃的,好歹把装备给我们配置齐全了啊!你这儿要啥没啥,这也太难为我们了吧?” nike哈哈大笑:“不就是要装备么?抬头!看我给你送什么装备来了!” 我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tomy! 那一身休闲装,看起来既帅气又英气的,不是tomy是谁! 我呆了呆,惊愕地看了nike一眼,那货一脸得意,一巴掌拍在桃子的肩膀上,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怎么样?这个装备,你满意吧?” 桃子怔了怔,耷拉下脑袋,低低地说了一声:“你们去外面等吧,这里有我们就好。” 我错过了桃子最一开始的眼神,只捕捉到了她低头前那一闪而过的沮丧。 心口一闷,挺疼,我冲nike瞪了瞪眼:“听见没?出去吧,别在这儿捣乱了!” nike像是很纳闷,一脸疑惑,呆呆地看着桃子,再看看我,一头雾水地带着tomy出去了。 “橙子,你说,我是不是挺悲催?”桃子苦笑,抬起头强笑了笑,仰起脸,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我抬起手,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满手的面粉,又不方便,于是叹口气,落寞地说:“你就知足吧!起码比我好多了吧?” 桃子默了默,突然咧了咧嘴:“是啊!比你好多了!” 至少,她还没有跟tomy发展出多么深刻的感情,现在就算再怎么伤心难受,也就是消沉一段时间而已,不会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痛苦,更多的,应该是对自身不够强大的自卑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不过如果nike再这么一直处在状况外,积极地给他们牵线搭桥,那可就不好说了。 包好饺子,下了锅,桃子负责煮,我负责调配一些蘸料,配好之后,端到餐厅上。 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之后,饺子也煮好了,用盘子盛了,端上桌,然后我去招呼nike和tomy来吃。 用餐的时候,nike一直很兴奋,直到现在,他大概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沾沾自喜,至于tomy,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高的兴致,跟我们前几次见到他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桃子对他冷淡的缘故。 290 我还有退路,你没有 桃子一直很郁闷,闷闷不乐地吃了半盘饺子,就放下了筷子。 “咦?你不吃啦?”nike惊奇地问,“我以为你起码得一个人吃一锅呢!” 桃子懒洋洋的,无精打采,连跟nike斗嘴的精神都提不起来,蔫头耷脑地低声说:“我饱了,各位慢用,我先失陪了。”她说完,没有看任何人的反应,直接起身离开。 我有些担心,但是并不想让客人看出什么不对劲的苗头,强笑了笑:“她有点感冒,休息一下就好。没事,咱们吃,不用管她。” nike挑眉,一脸怀疑:“明明就壮得跟头似的,哪里感冒了?也不知道这货闹什么别扭!”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nike一脚,微微皱眉,冲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使了个眼色。 nike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到底是住了嘴,不说了。 接下来就尴尬了,我觉得坐在那儿就是一种煎熬,吃完一盘饺子,明明没饱,我也没心思再盛了,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急匆匆地上楼了。 桃子的房门紧闭着,我敲了敲,没人应声,拧了一下门把手,没锁,于是推门进去,就见桃子正歪在床头看电视。 “你倒是好兴致!居然在看电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啊!”我笑着摇头,走上前,脱掉鞋子,爬上/床与桃子并肩歪着,靠着床头,默默地看着她。 桃子叹口气,把电视关了,落寞地问:“橙子,你叫nike邀请的tomy?” 我摇头:“怎么可能!是nike自作主张,我事先也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nike会喊tomy一起来,那就不是请他们吃饺子了,我一准给他们吃百草枯! 桃子垂着眼帘,不知道在看哪里,沉默了很久,才问:“你跟nike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默了默,往下缩了缩身子,躺平了,把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黯然道:“我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nike虽然口口声声让我别担心,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nike的家族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想接受你,我怕他们会从中阻挠。”桃子忧心忡忡,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源缘,叹道,“还有源缘,她也是个很大的问题。” 想说一句“没事的”,却终究还是说不出口,自己都觉得太无力太没有可信度,最终只能弱弱地说:“顺其自然吧!” 桃子一脸黯然,不再说话了,躺平之后,抬手关了灯。 “今晚睡这儿吧。”桃子淡淡地说,“很久没有一起睡了。” “嗯,好,顺便开个卧谈会。”我笑笑,心里有些淡淡的难受。 桃子没接话,我也没再说什么,就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说不清具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黑暗中,一片光亮,桃子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就着不是很亮的光,我依稀看见她的眼神闪了一下。 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桃子已经接通了电话,我什么都没看见。 “喂?有事吗?”桃子问得很直接,只是语气却有些不对劲。 黑暗中,即使很细微的声音也能够听到,手机里漏出一点点声音,我能听见,觉得有些熟悉,但是却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源缘啊?她睡了。”桃子突然有些烦躁,“你烦不烦啊!别老是打我电话!越洋电话很贵的!”话音没落,桃子就把电话挂了,还关机了。 “是……”我想问,但是问出一个字,下面的那个名字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是卫砺,没错。会给桃子打国际长途,询问源缘的,除了卫砺,根本不作第二人想。 “他……他挺担心源缘的。”桃子讪讪地笑了笑,“他问我源缘能不能适应法国这边的气候水土什么的。”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闷闷的,情绪越发低落了。 在死一般的黑暗中沉寂了很久,我以为桃子已经睡着了,她突然叹了口气,低低地说:“橙子,你后悔吗?” “嗯?”我有些疑惑。 “很多事,从一开始,你后悔过吗?”桃子又问,语气很认真。 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她既然会这样问,肯定是后悔了。 我拒绝去想这个问题,很多时候,人生就是一条单行道,容不得回头,想得越多,痛苦就越多。 我摸索着伸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扯开嗓子嚎了一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不回头啊~” 桃子绷不住笑了,“扑哧”一声,跟个漏了气的气球似的,她用力抱了抱我,抱得特别紧,我有些透不过气来,苦笑道:“差不多得了啊!” “谢谢你,橙子!”桃子低低地说,狠狠地勒了我几下,才松开手。 “傻瓜!”我低低地笑着吐槽一句,心里蓦地一暖。 我跟桃子的关系,大概就像两只流浪狗,凑在一起相互取暖,相互陪伴,相互依靠,以彼此的体温抵抗寒冬的阴风冷雨。 生存其实是一件挺艰难的事情,如果不是有彼此陪伴着,我真的不敢想象,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橙子,有时候我真的特别羡慕你,至少你遇见的人,在爱你的时候,都是真的很爱。”桃子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但是更多的时候,我心疼你。每一次的伤害都太重太重了,如果换了是我,我想,我肯定撑不下来。” 我黯然垂眸,落寞一笑,撑不过来又能怎么样?除了死,就是活,还有别的路走么?不想死,那就必须撑过来。 “橙子,我怕,真的。”桃子伸手过来,摸到我的手,用力握住,“我真的怕。” “别怕,咱们不是在一起呢嘛!”我心里其实也挺不安的,但还是要强打起精神来安慰桃子。 “我怕受伤,橙子,我怕自己受伤,也怕你受伤。”桃子长吁短叹,声音有些颤抖,“咱们都经不起再一次伤害了!” 是啊!都经不起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桃子跟tomy产生了很深刻的感情,最终两个人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在一起,桃子会怎么办。 我同样不敢想象,如果max家族死活不肯接受我,给nike施加特别重大的压力,他最终没有顶住压力,我又该怎么办。 “橙子,我跟你不一样。”桃子突然凑近了,抱住我,叹道,“我还有退路,但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桃子只要从对tomy的着迷中走出来,她就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每天都笑得没心没肺、过得无忧无虑的女汉子。 可是我不一样。 nike是将我从多年爱恨纠葛的泥沼中解救出来的人,如果有一天他松开了拉着我的手,我很可能会再次掉进泥沼中,并且陷得更深。 “所以,橙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桃子郑重地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的!就算max家族始终不肯接受你,你也绝对、绝对、绝对不能退缩!”顿了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既向往,又悲伤,“能遇到一个那么爱你的男人,真的很不容易,一定要抓牢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放开他的手!” 我默默地在黑暗中看着她,虽然看不见,但仍旧固执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如果有人对我这么好,就算让我去死,我都不怕!”桃子咬着牙,说得特别苦涩,那语气简直跟在老陈醋里面泡过之后,又拿去跟苦瓜炖了俩小时似的,又酸又苦。 我拍了拍桃子的手,黯然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连桃子这么粗枝大叶的人都看出来了,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除了max老太太来过一次,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之外,整个max家族再没有第二个人来过,明摆着,他们不欢迎我。而elsa来了两趟,根本没有拿我当回事儿,完全不承认我跟nike的婚姻关系。 max家族的人不接受我,elsa又虎视眈眈地想要撬我的墙角,前路真的是无比坎坷啊! 我叹口气,十分郁闷,心情低落得不行,黯然道:“好了,不说这些了,睡觉吧!nike说让我好好想想婚礼该怎么举办,明天咱们四处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置办的。” 桃子低低地“嗯”了一声,翻了个身,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睡吧!” 我也翻了个身,面朝着床边,侧着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心里却是百转千回,根本平静不下来。 不知道发了多长时间呆,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看,是nike发来的信息,问我在哪儿。 我回了一句话:“在桃子房里,今晚不回去了。” nike立刻回了一连串大哭的表情。 我不再回复,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收拾好心情准备睡觉,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291 你别瞎操心 “诺诺,在吗?”nike的声音响起。 桃子不胜烦躁地低声吐槽:“这货离了老婆不能活吗?算了!你回去吧!” 我本来想打发nike回去的,不料,他敲门敲得更急促了,连声喊道:“诺诺,诺诺,我有事找你!” 我无奈,只得开了灯,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门一开,nike就把我拉出去了,顺手带上门,低声说:“快回房,外面冷。” 十一月的夜间是挺冷,从空调房一出来,我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nike解下风衣给我披上,扶着我的肩膀,快步回了卧室。 “什么事啊?那么急!”我皱眉,有些疑惑。 nike把我塞进被窝,他也钻了进来,皱着眉头不解地问:“桃子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她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质问:“谁让你找tomy来的?” “桃子不是很喜欢tomy吗?”nike回道,一脸得意,“我这不是给他们多制造点儿机会么!” “谁要你制造机会了!”我没好气地冲了一句,“多管闲事!” “到底怎么了?”nike越发疑惑了,连声问道,“桃子难道又不喜欢tomy了?我看她一点儿也不开心。” “嗯,不喜欢,现在一点儿也不喜欢了!”我冷声回道,往下缩了缩身子,拉过被子蒙住头,不想再跟nike多废话了。 其实我跟桃子的处境非常相似,甚至,我的处境比她还要艰难得多,至少她还有回头的余地,而我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 “为什么?!”nike忍不住扬高了音调质问,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越发烦躁,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冲。 nike拉开被子,把我的脑袋从被窝里薅出来,皱眉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俩今天都很不对劲啊!”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你好烦啊!”我简直烦躁得不行不行的,nike这么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更是令我怒火浇油,分分钟要炸毛。 nike闻言,眉头死死地皱成两团黑疙瘩,沉下脸,一脸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皱了皱眉,瞥了一眼nike,他一副非说不可的样子,目光特别坚定地看着我。我叹口气,心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他一定会不依不饶,于是沉默了片刻,琢磨一下该如何组织语言。 nike急切地看着我,满眼疑惑,嘴唇开开合合,像是随时会忍不住再次催促似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黯然问道:“那个tomy,应该也是很有钱很有地位的人吧?他的家族,应该也很大吧?” “tomy是法国最大的农场主,拥有整个法国最大的葡萄园和牧场,法国是欧盟中最大的农业生产国,也是欧洲第一、世界第二的农产品出口国,仅次于美国。你说,tomy是不是很有钱、很有地位?”nike一脸与有荣焉的得意,冲我眨了眨眼,“桃子的眼光真不是盖的,一眼就看中了这么一个土豪中的战斗机!” 我心一凉,完了,桃子的这朵桃花,还没来得及绽出花苞,就被一场寒潮给冻死了。 tomy如果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或者小资的层次,桃子也许还敢努力争取一把,可好死不死,tomy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只能仰望,却是累死也够不着的。 “你知道吗?桃子赶上好时候了!”nike一脸神秘,“tomy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拒绝婚前性/行为,特别洁身自好,以前从来不跟任何女人有什么眉来眼去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个弯的!” 我心口一颤,不跟女人眉来眼去?那还是男人么?tomy怎么着也有个二十七八岁了吧! “我跟你说啊!那天你告诉tomy,另一位水果小姐在外面,他一下子就窜出去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就知道,这事儿靠谱,tomy对桃子也是有点意思的。”nike挺得意,很快又沮丧起来,“不过那货挺不争气的,桃子也真是的,俩人居然玩起了小娇羞,谁都不肯主动出击,这不,只能咱们俩多费心了!” 老实说,我能感受到tomy看桃子的眼神有几分热切,但那远远不够,在天差地别的身份层次上,那丁点儿热切,根本不足以冲破层层阻碍。 “你以后还是不要费心了。”我冷冷地给nike泼了一盆冰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桃子现在已经不喜欢tomy了。” “不喜欢?!”nike忍不住叫了起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去葡萄园的时候,桃子还很开心来着!” “那么,出葡萄园的时候呢?”我自嘲地笑了笑,心里微微的凉。 当时嫁给nike,完全是因为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急于报仇,而nike很适时地向我抛出了橄榄枝,以婚姻为交换条件,帮我报仇。我没能顶得住诱惑,这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发展。 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报仇,单纯的只是他追求我,我绝对不会嫁给nike,毕竟他的家族太强大,他的身份太尊贵,那么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人,不是我等屁民配得上的。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是老祖宗用无数事实向我们证明的一个道理,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再怎么深爱,还是得死在门槛上。 比如梁祝,比如西厢,比如戏里面唱的,电视里演的,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在一起了也很少会幸福。 人贵有自知之明,否则就是自讨苦吃。 nike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说:“对啊!好像从出葡萄园开始,桃子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呢!今天她看到tomy,好像变得更不开心了。” “是啊,所以,你别瞎操心了。”我闷声应道,并不打算把话挑明。 我不想让nike多想,联系到我们的事情上,只能点到为止。可是很显然,nike并不打算让我蒙混过关。 “难道是tomy做错了什么事?或者说错了什么话?我问问他!”nike突然拿起了手机,“我打个电话问问!”顿了顿,又疑惑地念叨,“没道理啊,这小子一直是个挺规矩的人,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再说了,他们每一次见面咱们都在场,也没发生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啊!” 我见nike来真的,吓了一跳,连忙把他的手机抢了过来,丢得远远的。 “你干嘛?”nike皱眉,眼睛瞪得老大,一脸错愕。 我彻底无语,拉长了脸,瞪着nike,严肃地责备:“我说了,这件事不用你瞎操心,你别管了行不行?” nike抿着嘴,深深地注视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才认真地问:“诺诺,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不想说。 “桃子对tomy念念不忘,总得有小半年了吧?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突然不喜欢了,到底是为什么?”nike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用一种很睿智很犀利的目光盯着我,“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咬着嘴唇,没吭声。 “我以为,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都应该一起承担的!”nike深吸一口气,眼神里渐渐爬起一丝失望,“诺诺,我不希望你瞒着我任何事!” 我一听,顿时炸毛了,要我跟他一起承担,不让我瞒着他任何事,那他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承担? “那你呢?你就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我冷笑,气不打一处来,“你有想过要跟我一起承担吗?” nike皱了皱眉头,顿时一脸恍然大悟:“你是在气我没告诉你家族中对咱们婚事的态度?” 我转过头不看他,冷着脸不说话。 nike叹口气,无奈地说:“既然你非要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不想你因为这种事情跟我吵架,更不想因此影响我们的感情。” “家族中所有人都反对我娶你,但是那是他们的事情,讨老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说要娶你,就一定要娶你,谁都拦不住!”nike的语气很坚定,唇畔勾起的笑意微冷,写满了对黑暗势力的决不妥协。 我默然,无话可说。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只是听nike说出来,心里还是很不好受。不单单是因为我本人被排斥、被轻视,还有对nike的心疼。 他的压力一定很大,虽然他不说,但我能感受得到。 “不过诺诺,桃子喜不喜欢tomy,跟我家人反对咱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nike皱眉,将话题扯了回去,“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到底桃子是怎么想的。” 292 程诺!你怎么可以诋毁桃子 “桃子……唉!”提起来桃子,我心里就揪着疼,黯然道,“tomy来头这么大,桃子配不上他。” “程诺!”nike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我一声,语气特别沉,含着很明显的怒气,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面对着我,目光严肃中带着一种令人不由自主折服的磅礴气势。 我心肝一颤,很少会见到nike这么一副冷怒的样子,心里有些怯,弱弱地往后缩了缩,怯怯地看着他。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桃子那么好,怎么可能配不上tomy!”nike的语气又急又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可以这样诋毁桃子!” 我吓了一跳,真的没想到一向温柔如水的nike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是真生气了。 “我……”我弱弱地开口,想说我没有诋毁桃子,我们只是很有自知之明而已。 nike寒着脸打断了我的话:“桃子那么善良,那么勇敢,那么真诚地对待你,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程诺,我真的没想到,你……你居然……”他像是有些词穷,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怎么表达,于是咬着牙恨恨地说了一连串叽里咕噜的法语。 我虽然听不懂,可也知道,那绝对是骂我的,大意就是白眼狼没良心之类的吧。 我看着一脸怒气的nike,蓦地苦涩一笑,黯然道:“nike,你以为,我真的是在诋毁桃子吗?你中国话说得那么好,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贵有自知之明’吧?” nike闻言,皱了皱眉头,随即,眼里的怒火更加炽烈了,重重地拍了床头的真皮靠垫一把,咬着牙低骂:“自知之明?桃子人品那么好,要是有自知之明,她就应该去嫁给英国王储,而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tomy!” “桃子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没有之一!”nike一脸认真,凝视着我的眼睛,坚定地说,“诺诺,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你勇敢,善良,坚定,温柔,百折不挠……你具备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品德,可是诺诺,认识桃子之后,我菜发现,她完全不逊于你,不论是在任何方面!” nike的眼神很坦诚,完全不在乎他是在谁面前,又是在说什么话。 “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做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桃子为了你,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亲缘关系的人,做了那么多,不论什么样艰难的处境,她都坚定不移地陪在你身边,给你安慰,给你鼓励,给你所有她能付出的一切,她简直就是天使!” “这样美好的女孩,只有别人配不上她的,没有她配不上别人的!别说是tomy,就算是王子国王,桃子都足够配得上!”nike的神态认真而虔诚,他是打从心底里认可桃子,尊敬桃子。 我想,现在桃子大概已经是nike心里最完美的女神了吧! 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哀怨地看着nike,nike眼一瞪,虎着脸说:“别给我来这一套!不管用!我告诉你程诺,只有自己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别人又怎么会看得起你?” “知道为什么很多女人明明自己很优秀,却爱得特别卑微,一点儿也不幸福吗?”nike认真地握着我的肩膀,郑重地给我洗脑,“就是因为她们太卑微了!自己把自己摆到了地底下让别人去践踏,能幸福得了么?” “同样是砖,拿来铺地,就只能被人踩踏,可要是拿来建造宫殿,那就会被众人仰望,明白吗?” nike的脸色渐渐舒缓了,放柔了声音:“诺诺,我明白你的意思,桃子没有钱,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可那都不是问题,她的人足够好,好到不需要任何外在的东西来为她加分,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如果真的像nike说的那么简单,那我呢? 我难道不够好吗?按照nike的逻辑,桃子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没有之一,那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美好的女孩,为什么nike的家族还是不肯接受我? nike叹口气,无奈道:“得!我那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算是白费口舌了!诺诺,你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固执的不是我,是这个社会。”我苦笑,摇头叹道,“nike,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别人也懂吗?tomy懂吗?他的家族懂吗?” “nike,并不是说桃子是个好姑娘,别人就会接受她的,再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在你眼里是天使,也许在别人眼里就是丢到人堆里找不到的普通人,甚至,也许连普通人都不如。” “如果tomy接受不了桃子的过去,或者tomy的家族不接受桃子,那么,还不如就把那次的相遇当成一场艳遇,偶尔回味一下就好,更进一步的升华就算了,我不想让桃子再受伤害了。”我黯然,感慨万千,“nike,很多时候,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nike的神色蓦地凝重起来,死死地盯着我,过了很久,他才磨着后槽牙说:“诺诺,你话里有话啊!” 我苦笑,本来就是性质相同的事情,唯一的不同是,桃子可以悬崖勒马,我却已经无路可退。 “诺诺,你就不能相信我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没信心?甚至因此阻拦桃子追求爱情!”nike扬声质问,怒发冲冠的样子。 我无力地冲他笑了笑:“nike,你能不能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nike绷着脸,没吭声。 “你是打算跟家族决裂,还是有足够的把握说服你的家族接受我?”我淡笑着问,心里其实一点儿底都没有。 这几天nike白天都不在家,应该是忙着在家人中周旋,如果有好消息,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nike闻言,眉头一皱,眼神闪了闪,默了默,才硬声硬气地说:“我说过,这件事有我在,你不要想太多!” 能不想太多么?我已经没法子改变什么了,可是桃子却是可以避免的,难道要让桃子走我的老路,遍体鳞伤之后,还要接受一个豪门大族的轻鄙与排斥?万一tomy没有顶住压力,再让桃子黯然离开? 我闭了闭眼,收拾出一副严肃的神情:“nike,关于桃子的事情,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拿主意的人是桃子,要不要赌一把,尝试着跟tomy在一起,那得看桃子的。我只希望,你能够不要插手,顺其自然。” nike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但还是一脸不甘心。我怕他搞事情,连忙板着脸又嘱咐了一句:“顺其自然啊!谁都别插手,否则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不好,桃子怪你,到时候你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nike没好气地瞪我一眼,硬声道:“知道了!但是你也不准再给桃子灌输什么乱七八糟的思想!” 我闷闷地耷拉下脑袋,没吭声。 nike叹口气,把我搂进怀里,歉然道:“对不起啊,我刚才语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我仍旧没吱声,累得很,心累。 “我讨厌你们中国人那种门当户对的传统思想!”nike满口不屑,“什么门当户对?门当不当,户对不对,谁决定的?很多年轻的恋人分手,就是因为某一方家庭的经济条件不太好,那么他们到底是图什么?爱情?还是钱财?再说了,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够赚大钱发大财的?家庭经济状况还不是看父母?搞不懂那些因为经济分手的,到底是想要跟恋人在一起,还是想要跟恋人父母的钱财在一起!” 这种事怎么说呢?这就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个人再怎么吐槽,也改变不了大环境。 就拿nike来说吧,他没有门户之见,可他的家族呢?还不是固守着他们那高高在上的地位,看不起我这个没家世、没背景的外国人! 这一场争论,最终以双方各退一步告终,我跟nike都挺不开心的。 第二天早晨下了楼,就见桃子已经做好早餐了,把昨晚没吃完的水饺过油煎了,还熬了粥,她也没等我们,自顾自慢悠悠地吃,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早啊!懒虫今天居然变勤快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桃子咧嘴一笑,转脸冲着nike说,“大老板,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nike坐下,拈起一只煎饺塞进嘴里,还没咀嚼,大拇指就竖起来了,“为你狂点10086个赞!” 桃子“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汉语说的,简直比我这个根正苗红的中国人都要溜!”顿了顿,搁下碗筷,一脸认真,“我想工作,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工作?” 293Elsa来了 nike皱了皱眉头:“工作?你想做什么?” 桃子嘴一咧,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做什么无所谓,钱多事少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就可以了!” nike:“……” 我:“……” “保姆成不?”nike咽下嘴里的食物,“专职带孩子,离家最近。” 桃子白眼一翻,彻底无语。 闹了一会儿,nike说,桃子的工作他会安排,争取给桃子找一个适合她的轻松工作,让桃子先别急,先陪我准备结婚的事情,等到婚礼过后再去上班。 吃完早饭,nike就出去了。今天天气还算不错,我和桃子抱着源缘,一起出去散散步。 十一月份的巴黎,气候很温和很湿润,有太阳的时候,还是很舒服的。我们不想去繁华的街市,便推了婴儿车,漫步在别墅外的小路上。 我们现在住的别墅位于一片别墅群中,处在比较靠里的位置,这里的设计非常别致,除了几条主干道之外,到处都是交错的小路,很窄,用花砖铺的,专供行人漫步。 阳光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源缘在婴儿车里坐不住,闹着叫着要出来,我便把她抱出来,牵着她的手让她自己走。 桃子推着空车,笑吟吟地看着源缘,微微眯着眼睛吐槽:“小家伙越长越胖了,橙子,你说,咱们是不是该给她减减肥了?不然到时候瘦不下来可就不好了!” “她才一岁半啊!”我顿觉十分不可思议,“小宝宝胖点儿不是正常的吗?减什么肥!” 桃子翻了个白眼:“起码也得控制一下饮食吧?再给她吃那么多,早晚长成小猪崽子!” 说说笑笑的,源缘很快就走累了,闹着要抱抱,我把她抱起来,没过多大会儿,就觉得累了,于是想把她放进婴儿车里,她不肯,“妈妈”“抱抱”“妈妈”“抱抱”地撒娇,我胳膊酸,便把她往桃子面前一杵。 桃子嘴一撇,翻着白眼吐槽:“不抱!你不是说她不胖么?那你抱啊!” …… 我认命地抱起源缘,叹口气,苦笑道:“小祖宗,你还是减减肥吧!再吃那么多,妈妈可就抱不动你啦!” 走着走着,转到了大路上,我是真累得不行了,胳膊酸得要命,桃子这才得瑟得瑟地接过源缘,用胜利的眼神鄙视了我一把。 我刚想逗她两句,身后突然响起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头,往路边让了让,这路虽然不太宽,两车并行还是没问题的,我和桃子是一前一后走的,又没占道,按什么喇叭啊! 那车缓缓开过来,超过我们之后,在我们前面不到十米的地方靠边停了下来。我也没多想,继续笑着逗源缘叫“妈妈”。 “那车好眼熟啊!”桃子突然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我诧异地看过去,是一辆银灰色的玛莎拉蒂,好像跟elsa的车子一样啊! 走近了,玛莎拉蒂的车门突然开了,一条裹着黑丝袜红裙子的长腿伸了出来,黑色的高跟鞋足有十公分。 elsa下了车,倚着车门,抄着手,她带着大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我看不出来她的神色。 桃子皱了皱眉头,抱着源缘就往路的另一边拐了过去,我有些尴尬,既不能丢下桃子一个人,独自迎着elsa走上前去,可要是跟桃子一起绕道,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怂? 桃子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气冲冲地叫道:“还在那儿傻站着干嘛?也不怕被熏死啊!” …… 我叹口气,无语地跟着桃子往对面走,几步跟上之后,压低声音对她说:“说话别太冲,这女孩子来头挺大,惹恼了她,nike会难做的。” 桃子翻了个白眼,语气十分不屑:“nike难做?那你呢?你不难受?”又拉长了脸嘟囔了一句,“看见狐狸精就来气!” 老实说,关于elsa,我还真没啥感觉,反正nike对她没啥意思,她想撬墙角,没那么容易。 “算了,走吧,反正别跟她多烦就对了。”我推着婴儿车,看了源缘一眼,“要不把她放车里吧,抱着怪累的。” 桃子嘴一撇,苦笑道:“这小祖宗非要抱,有什么法子?胳膊累断也只能抱着。” 我好笑地捏了捏源缘的脸,刚想把她接过来,就听见elsa在身后喊:“程诺!你站住!” 我叹口气,麻烦找上门,想躲都躲不掉,也是醉了。 我顿住脚步,没回头,把源缘抱过来,抵着她的额头逗了逗。过了大约半分钟,就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越来越清晰。 elsa走到我面前,气急败坏地质问:“你为什么不过来?!” “你又没叫我过去!”我好笑地看着她,她的皮肤特别白嫩特别细腻,似乎轻轻一掐就能出水。我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年轻就是好啊!不用打粉底,脸都那么好看!” elsa皱了皱眉,噎了一下,随即又瞪大了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凶巴巴地说:“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 我越发呵呵了,跟我讲道理?我没听错吧?跑到我家来撬我的墙角,还有脸跟我提“道理”这两个字? 我懒得跟她多烦,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elsa看了看我怀里的源缘,唇畔蓦地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个孩子……不是nike亲生的吧?” “关你什么事?!”桃子警觉地把源缘抱了过去,一脸戒备地瞪着elsa。 elsa抿嘴一笑,捋了捋黄色的大/波浪卷发,笑得特别得意:“我查过了,这个孩子不是nike亲生的,据说是你们两个在大马路上捡来的,前段时候,孩子得了白血病,你们寻找孩子的亲生父母,轰动了整个中国。” “然后呢?”我平静地看着elsa,“你想表达什么?” 源缘的身世根本瞒不住,他们知道只是早晚的事情,elsa既然说出来了,我也没必要遮掩什么,她想拿这件事作文章,也得看nike肯不肯答应。 “我没想表达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们,max家族是不可能任由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成为家族继承人之一,分割家族财产的。”elsa耸耸肩,一脸无辜,“这是常识,程小姐看起来也该有三十岁了吧,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桃子气得不行,涨红了脸,抖着手指着elsa,怒气冲冲地开骂:“谁特么稀罕!你以为人人都是见钱眼开的吗?” 我拉了桃子一把,冲她摇了摇头,淡笑着接口:“elsa小姐,我想,有些事情你还是没搞清楚。我是nike的合法妻子,源缘是nike的合法继女,就法律上来讲,源缘享受一切合法权益,包括你说的财产。如果nike不想把财产交给源缘,可以立遗嘱,至于你……”我勾唇一笑,微带轻慢,“elsa小姐,对于我家的家务事,我丈夫的财产分配,好像你并没有什么决定权。” elsa的脸顿时涨红了,她狠狠地咬着嘴唇,死死地瞪着我,像是在斟酌该怎么反击我的话。 我淡淡一笑,客气地说:“elsa小姐,你是我丈夫的朋友,我很欢迎你来我家做客,但是,正如我丈夫所说,请你尽到客人应该尽的本分,尊重女主人以及小主人。” elsa的眼神越发嫉恨了,犀利的目光就像两把刀子,死死地刻在我脸上,像是要把我的脸钉出两个大洞似的。 我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维持着淡定而有礼貌的笑容:“elsa小姐,今天我丈夫不在家,你如果找我丈夫有事情的话,请去公司找他,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淡笑着致意,转脸朝桃子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别跟这个女人废话,该干嘛干嘛去。 桃子回我一笑,眼神里透着赞许,推起婴儿车就走,我最后冲elsa展开一个得体的笑容,举步离开。 “公司?你以为,nike是去公司了吗?”elsa突然扬声叫了起来,语气无比讽刺。 我心一突,莫名地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我脚下不由自主地顿了顿,皱了皱眉,强迫自己不去多想elsa的话,继续往前走。 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宁愿是nike亲口告诉我的,这个女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已经吃过纪蓉一次亏了,现在面对着elsa,我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再像以前那么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女人总是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什么蛮不讲理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这一次,我必须绷紧了神经,提高警惕,不论elsa想做什么,我都不能轻易中招。 294 Nike回不了公司了 “程诺!nike应该没有告诉你吧?现在,他已经回不了公司了!”elsa大叫,语气里混杂了得意和阴狠。 我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心里极端地想要往前走,脚下却一步也迈不动。 “你一定不知道吧,老夫人下了令,冻结nike在max的一切权益,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了!”elsa冷笑,语气充满愤恨,“就是因为你!因为他要娶你,老夫人不允许,他死活不肯妥协,老夫人只能下令将他赶出max集团!” “不可能!nike是总裁!他怎么可能被赶出max集团?!”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桃子就大叫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你胡说!” “我犯得着胡说么?这种事又怎么会是我随便说两句就能骗得了你们的?你们只要去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elsa冷笑,轻蔑地瞥了一眼桃子,“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一下,让nike帮你安排一份工作,你看看他现在还能不能顺利把你塞进max集团!” 我心一沉,糟糕! 今天早晨,桃子还说让nike给她安排工作来着,nike当时给出的说法是,等到婚礼过后再说,给桃子找一份适合她的轻松工作。 nike是总裁,想要开个后门塞进去一个人就是一句话的事,什么合不合适,轻不轻松,那都是浮云,哪怕是挂个空衔,啥事儿都不干,坐等着领工资,那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nike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难道,真的像elsa所说,nike被赶出max集团了? “nike是max集团的总裁,手里掌握着max集团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那可是max集团的绝对领导者、权威者,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将他扫地出门?max老夫人就算是家族权威,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吧!”我谨慎地问,目不转睛地盯着elsa的眼睛。 她最多不过二十岁出头,再怎么老奸巨猾,毕竟年龄在那儿摆着,就算是说假话骗人,演技也不至于毫无破绽,仔细看,总能看出点不寻常来。 哪知,elsa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笑得既可爱又俏皮,还带着点儿贵族千金特有的优雅。 “我说程诺,你可真天真!nike那么喜欢你,该不会是被你这三十岁的脸、十三岁的智商给吸引了吧?”elsa笑得花枝乱颤,语气刻薄之极。 桃子气得不行,将婴儿车一甩,袖子一捋就要动手,我连忙一把拉住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低低地说:“先别急,问清楚了再说。” elsa娇声笑了个够,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只知道nike拥有max集团百分之七十八的股份,那么,你知不知道,这些股份是从哪儿来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仔细一想,应该大部分是从他父母手里继承来的吧! “nike的父亲手里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的母亲有百分之十三的股份,他们空难去世之后,这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就给了他们唯一的儿子nike。当时,max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是老先生,手里握着百分之二十二的股份,第三大股东是max老夫人,老夫人手里有百分之十八,老先生在nike的父亲去世之前的两个月病逝,他生前立过遗嘱,将所有的股份都给老夫人,于是老夫人手里就有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为max集团的最大股东。” “nike的父亲商业才能并不显著,所以老太太没有交出股权,后来nike的父母亲一起去世,nike拥有了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成为max集团的第二大股东,而第三大股东是nike的叔叔,他手里握着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 “那时候,nike是不在公司做事的,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中,虽然手里的份额多,但他在公司里没有任何威信地位,公司的实际决策权掌握在老夫人和nike的叔叔手里。nike的叔叔是一个很偏激很固执的人,不太受老夫人喜爱,而nike却从小就很受宠。老夫人为了帮助孙子坐稳总裁的位置,索性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全部给了nike,nike这才成为第一股东,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不管是怎么上/位的,nike现在都已经是总裁了,哪有那么容易被架空权力赶出max集团?”桃子沉不住气,率先质问。 我皱了皱眉头,强压下心里的疑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elsa。 elsa轻蔑地笑了,像看白痴似的看了桃子一眼,红唇一勾,弯出一道不屑的弧度:“都说了,nike手里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是老夫人赠送给他的,能赠送,自然就能收回,现在老夫人收回了那百分之四十,nike就跌回了第二股东的位置,总裁也没得当了,哪还有那么大的权力?老夫人向下面交代一声,nike在max集团的所有权益立即全部冻结,他现在唯一保留的权力,也就是年底按照股份分红了,其余的公司内部的决策等等,他完全参与不进去。” 这肯定是真的,不用问nike,我都知道,elsa没骗我。 “程诺,因为你,nike从整个欧洲最为年轻有为、高高在上的第一财团的总裁,一夜之间成为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普通人,他现在也就相当于在银行存了一大笔钱,到了年底按本金拿利息,别的什么都不是了。”elsa一脸嘲讽,“不得不说,在祸害人、拖人后腿这方面,你做得非常棒!” 我哑口无言。 怪不得nike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max家族的事情,原来,他早就已经承受了高压,所谓顶得住,所谓让我放心,根本就是他已经做出了莫大的牺牲! 桃子的神情蓦地颓丧起来,眼里布满了心疼,喃喃低语:“他……这不是真的……橙子,这不会是真的,对吧?”她目光呆滞地问我,小心翼翼的,仿佛我说一句“这是假的”,nike就会不受到任何责难。 我心里紧紧地揪成一团,事情果然到了最坏的一步。 我曾经问过nike,他是有把握说服max家族所有人接受我,还是打算跟整个家族决裂,当时他没有回答我,现在看来,他是选择了决裂。 “elsa小姐,很高兴你今天特意来看望我,但是这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我淡淡地笑着,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笑意,“以后再有这种不好的消息,请不要告诉我,我们中国人讲究‘男人赚钱养家,女人貌美如花’,我只负责貌美如花,照顾好我的丈夫孩子,养家糊口的事情,是nike的责任,如果在公事上有需求,请你直接找他洽谈。” “你!”elsa一脸惊愕,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目瞪口呆地问,“你居然连一点歉疚都没有?” “为什么要有歉疚?”我好笑地反问,“一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女儿,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难道不是吗?” “我真的想不明白,nike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自私、冷酷、无情!你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败类!”elsa气得跳脚,抖着手指着我破口大骂。 我淡淡一笑,无辜地耸了耸肩:“你既然知道他爱的人是我,那还缠着他干什么?你再怎么不自私、不冷酷、不无情,他不还是不爱你吗?” 桃子适时插话:“elsa,nike不爱你,你再怎么纠缠都没有用。nike爱的人是橙子,你再怎么搞破坏,人家都是恩爱和睦的夫妻,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留着力气去找个好男人吧!别整得跟个怨妇似的,丢人!” elsa气得不行,白生生的脸蛋涨红了,眼睛瞪得跟要突出眼眶似的,她恨恨地扫了我和桃子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很好!你既然这么相信你丈夫,那就安安心心地等着你丈夫来娶你吧!” elsa说完,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上了车,关门,启动,绝尘而去。 我拧着眉头,看着远去的玛莎拉蒂,心里瞬间沉重了起来。 当着elsa的面,我就是再怎么火烧屁股,也不能吱一声,我得像个茶壶一样淡定,屁股都烧红了,还得故作悠闲地吹口哨。 可是elsa一走,我就淡定不了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nike居然不告诉我,我也是醉得不行不行的了。 果然,nike说得没错,小事他能解决得了,没必要告诉我,要是真有什么连他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告诉我也没有用。 295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叹口气,拉了拉桃子的衣袖,低落地说了一声“回去吧”,回到家,我立刻给nike打了个电话。 我故意将语气放到最轻柔闲适的状态:“老公,在忙吗?” “还好,不是很忙,你在家干什么呢?”nike笑笑,好脾气地回答。 我心里一酸,又急又气,都已经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想瞒我多久! 我故作无奈地试探:“桃子说实在是太无聊了,闹着想要工作,说是你要是不帮她安排工作,她明天就自己出去找,哪怕是去餐厅当服务生端盘子,都要出去上班。” nike迟疑了片刻,才回答:“让她再等等吧,快要举行婚礼了,等到婚礼结束再去工作也来得及。” 我心一凉,果然,elsa真的没骗我。并且,nike还是没有打算跟我说实话。 我气得不行,更心疼得不行,说好的夫妻同心,共同承担,可真到了面临难关的时候,我丈夫却什么都不告诉我,独自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压力。 “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想你了。”我温声说,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不想让nike听出异样。 他每天都会出去,肯定有事情要做,兴许就是在跟max家族的人周旋,我不能打扰他,害他分心。 nike笑了笑,隔着电话给我来了个飞吻:“好的,我尽快回去。” 下午两点多钟,nike就回来了,我跟桃子抱着源缘在廊檐下晒太阳,nike一进来,我就笑着迎了上去:“老公,你回来啦!” nike眉间挂着一丝淡淡的疲惫,看见我笑了笑:“在做什么呢?” “晒太阳啊!巴黎的太阳真的是太稀有了!”我忍不住感慨,“来了那么多天,不是刮风下雨,就是下雨刮风,难得有个晴天。” nike抬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勺:“习惯就好。” “你以后是不是每天都那么忙啊?”我扯出一张委屈脸,目不转睛地看着nike。 nike皱了皱眉,很快勾唇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以后我会尽量不那么忙,多陪陪你和孩子。” 我还在迂回曲折,桃子率先坐不住了,抱着源缘站起来,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走了过来,一脸气恼地问道:“nike,你到底想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nike脸色一僵,默了默,强笑了笑:“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elsa来过了。”我叹口气,无奈地看着nike,“说好的夫妻同心,相互坦诚,共同承担呢?” nike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突然缓步走到廊檐下我先前坐的位置,缓身坐了下去,又是好一阵子的沉默,才苦笑道:“你们都知道了。” 我咬了咬嘴唇,没接话,略微有些悲哀地看着nike。 nike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从小就没有什么经商的心思,祖母一直很希望我能够继承家业,因此,她一直很用心地培植辅助我的人手。父母亲去世以后,祖母就把家族企业交给我了,但是这些年以来,公司都不是我在打理,所以虽然我手里有实权,但事实上,我是很少动用的。” “除了对付卫砺,斩断他在欧洲新市场的那一次,我基本上没下过任何命令、没做过任何实事。”nike叹口气,苦笑道,“权力一直都是被下放的,祖母和我的叔叔杰克,他们才是公司的实际管理者。” “我手里的股份,一多半是祖母赠送给我的,按照法律规定,赠送给别人的东西,在特定情况下,是有权利追回的,现在她追回了那些股份,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实权,对公司的运作也不熟悉,现在股份被追回,我在公司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立足之地了。” “所以,你现在真的是被扫地出门了?”桃子忧心忡忡地问,“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nike苦笑着摇头:“我的祖母出身高贵,有皇室血统,她很看重自己的身份以及max家族的地位,所以……”nike看了看我,一脸黯然,“诺诺,对不起,我改变不了她的思想。” 我握住nike的手,沉默着没吭声,无声地安慰他。 “其实祖母也不完全是针对诺诺,她是希望我能够娶elsa,以此达到两大家族联姻,强强联合,更上一层楼的作用。”nike冷笑,目光转冷,“我本来就不喜欢经商,如果是在以前,让我作为商业联姻的牺牲品,我都不一定肯答应,更何况是现在有了心爱的女人?要我放弃心爱的女人,去娶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他们做梦!” nike转脸看着我,淡然一笑:“诺诺,你不用觉得有什么难受的,我这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了自己的幸福,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真的值得吗? 我暗暗问自己,为了一个像我这样满身污点的女人,放弃那么高的地位、那么大的财富,真的值得吗? 也许是值得的吧!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孰重孰轻,自有考量。有些人有些事,在别人眼里也许不值得,但是在自己心里,却是重如千钧,付出一切都是在所不惜的。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突然觉得之前的想法十分可笑。 就算是nike会为此倾尽一切,那又如何?他认为值得,他认为幸福,那就够了! 这个男人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我没有什么好报答他的,唯一能为他做的,唯有“不离不弃,同舟共济”这八个字而已。 “诺诺,家族那边,我已经放弃说服他们接受你了。”nike叹口气,略有些自嘲,“也许你是对的,门户之见这种见鬼的东西,还真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不过那并不能妨碍到咱们什么事,诺诺,婚还是照样结,你,我一定要娶!”nike一脸郑重,神色无比认真,“诺诺,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很开心,很值得!” 我眼睛一热,感动到分分钟想飙泪,想起之前nike说过不许我哭,哪怕是开心、感动、幸福,都只准笑不准哭,于是咧了咧嘴。 我憋着泪,笑问:“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平安夜好不好?”nike弯着眼眸回答,“这段时间我哪儿也不去了,就陪你准备婚礼,咱们一起规划,一起布置,一起设计所有的细节,怎么样?” “嗯!好!”我含泪点头,“我不要什么世纪婚礼,我只要跟你一起做所有的事情!” nike抱了抱我,在我额头上亲了亲,朝着源缘张开双手,笑道:“来,闺女,让爹地抱抱!” 源缘挥舞着小手,倾着身子要nike抱。桃子把源缘放下地,源缘便张着双臂,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朝nike跑了过来。 “爹地!抱抱!”小家伙一边跑一边嗷嗷叫,口齿相当清楚。 nike呆了呆,源缘像一颗小肉球一样扑进nike怀里,抱着nike的脖子,“吧唧”一声,往他脸上印了个口水印子。 nike整个人都惊呆了,僵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抱起源缘,惊喜地大叫:“她叫我爹地了!她叫了!” 源缘之前一直不肯叫nike爹地,也不肯叫爸爸,不管nike怎么哄怎么逗,拿多少好吃的好玩的,都收买不了这个小祖宗。 源缘的第一声“爹地”让nike乐得简直要疯了,他抱着源缘转了好几个圈子,把源缘高高地抛起来,再接住,小家伙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我在一边看着,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虽然从神坛上跌了下来,但是至少,nike是真的很快乐、很幸福。 幸福这东西,真的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再说,nike手里握着max集团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有的是钱,只不过是没有公司的实际决策权、个人资产缩水了一半而已,但他还是个有钱人,并且不用再为公司的任何事操心,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笑看着他们闹腾了一阵子,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连串熟悉的数字。 卫砺打来的电话。 我想也不想,直接挂断,而后淡定地将手机塞回口袋里。 是该换个电话卡了,以前的一切,早就该彻底断掉了。 不料,一个念头没转过来,桃子的手机又响了,桃子看了看手机屏幕,皱了皱眉头,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桃子,皱了皱眉头,桃子跟卫砺的联系,也是时候断掉了。 新的生活已经开始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很快,桃子就回来了,神色间显得有些慌张,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担忧地瞥了一眼nike,nike正跟源缘玩得开心着呢,没注意她,她冲我使了个眼色,转身朝客厅走去。 296 卫砺来了 “源缘该吃辅食了,我去帮桃子打个下手。”我忐忑不安地冲nike强笑了笑,他头也没抬,抱着源缘亲个没完,“去吧!多弄点,我也要吃!” 我顾不得调侃他,垂着手快步走进客厅,拉着桃子进了厨房。 “你想说什么?”我开门见山地问,直觉这事儿有些麻烦。 “卫砺来了!”桃子的眉头皱得死紧,眼睛眯着,嘴巴绷着,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就那么闷不吭声地杀了过来,到了巴黎才告诉我!” “他来干什么?”我直觉要坏事,卫砺来了巴黎,打电话给我,我不接,他又打给桃子,这是想干嘛啊?! “说是不放心源缘的屁股,国际货运又慢,他就亲自乘飞机把中药送过来了!”桃子又急又气,连连跺脚,“特么的!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他怎么说?”我顾不得吐槽,赶紧问清楚卫砺到底想干什么。 “他说想见见源缘。”桃子一脸无奈,“我怎么说他都不听,根本拦不住!” 其实我挺理解卫砺的,源缘毕竟曾经是他的女儿,他接连失去了三个自己的孩子,对于源缘这个收养的女儿,他是付出了很多真感情的,现在孩子虽然离开他了,但是短时间内,他肯定是割舍不下的。尤其是现在源缘不舒服,他看不见人,更容易胡思乱想,索性跑来巴黎看望源缘。 可我并不想让源缘再见卫砺,这种事情不能拖泥带水的,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才是王道。 更何况,现在我跟nike正处在前所未有的难关中,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用巨大的代价去换取平静的生活,如果卫砺再搅和进来,平静很可能会被打破。 “不见,直接让他走人。”我皱着眉头,一脸凝重,“或者你去见他,把药材留下,然后让他走人。” “我说了,他不听!”桃子懊恼得不行,“他非要见源缘!我根本拦不住!” 那可就麻烦了,一味躲避是肯定不可能的,卫砺想找到我们,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如果真等到他找上门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然你带着源缘去见见他吧!”我叹口气,还是妥协了。 桃子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橙子,你就不要露面了。” 我是肯定不会去见卫砺的,我是nike的妻子,背着丈夫去见旧情/人算个什么事儿? 说定之后,桃子回了个电话,跟卫砺约了明天上午八点,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挂了电话之后,桃子一脸怒气地对我说:“卫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答应让他见源缘,他还不满足,居然又提出要见你!” 我淡淡一笑:“我跟他没有见面的必要,你带着源缘去就好,记得早点回来。” 桃子点了点头,一脸愤怒,很快又展眉一笑:“他来了也好,源缘的屁股一直不见好,他带了药材来,源缘总算是能够好受些了。” 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切了个苹果,洗了一串葡萄,用温水泡过,端出去给源缘和nike当点心。一大一小,两个人玩着抢食的游戏,吃得特别开心。 看着nike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是真的觉得挺幸福的,他很幸福,我也很幸福,源缘有爸有妈,备受宠爱,更是幸福到了极致。 挺好,真的。 就像我二十岁时候的理想一样,丈夫温柔如水,孩子娇嫩可爱,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阳光温暖明媚,照在身上,让人懒洋洋地直犯迷糊。我打了个哈欠,笑着招呼了一声:“你们玩吧,我困了,上去睡个午觉去!” nike连忙抱着源缘跟了过来:“我也要!我也要!” 桃子在后面笑骂:“不是说要喂源缘吃水果的吗?怎么还没吃两口就走了?” nike回身,把源缘往桃子怀里一塞,嘿嘿地笑了笑,转身就快步追了过来。 回到卧室,我往床上一瘫,nike大笑着扑了过来,压住我,狠狠地吻了一记,惬意地喟叹:“诺诺,我真的很开心,真的!” “我知道,我也很开心。”我笑着揉了揉nike的脸颊,指腹按上他的眉心,“别皱眉头,显老!” nike哈哈大笑,抱着我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给我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睡吧!我也很困了。” 我往nike身边挪了挪,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突然听见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我还没缓过神来,就见nike已经坐起来了,他瞄了一眼我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推了我一把,慵懒而含糊地说:“诺诺,你的电话。” 我揉着眼睛抓过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 “诺诺,你……好吗?”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惊喜中带着些小心翼翼。 我打着哈欠问:“好啊,你谁啊?”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不满地嘟哝了一句“有病”,正要挂断,就听那边迟疑着说道:“明天……你来吗?” “去哪儿啊?”我皱眉,疑惑地问,“你谁啊?让我去哪儿啊?”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而后,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我郁闷地挂断电话,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丢,翻了个身,抱住nike,迷瞪着眼睛吐槽:“神经病!莫名其妙!明天换电话卡去!” nike没说话,只是用力抱了抱我,很快,我就又睡着了。 醒来已经是五点多了,我去煮了些菜,整治了四菜一汤,标准的中式晚餐。吃晚餐的时候,nike说,他今晚要去见一个朋友,大概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晚饭后,nike就走了,临走前叮嘱我早点休息,但是没说去哪儿。 我去了桃子的房间跟她一起睡,很久没有一起聊通宵了,今晚nike不在,正好给我俩提供了联络感情的机会。 不料,九点多钟的时候,卫砺又发了消息过来,说是想要看看源缘,让桃子给他发几张照片。 桃子不耐烦地发了条语音信息:“明天八点钟就见面了,发什么照片!我睡了!” 很快,卫砺就回了信息,是几张念念的照片,小家伙长开了,白白胖胖,特别可爱,跟源缘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看,念念像不像源缘小时候?”卫砺回了一条语音信息。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心头突然莫名地颤了颤,猛的想起来,在我睡觉的时候,曾经接过两个电话,都是问我好吗,我问对方是谁,电话就挂了。 该不会是卫砺的电话吧?! 我心里蓦地闪过这个想法,忍不住拿起手机,翻了一下通话记录。最上面一条,赫然正是卫砺的号码,往下翻,隔了三条,又是卫砺打进来的电话。 我手一松,手机跌落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 真的是卫砺的电话!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就觉得懵了一下,醒过神来,百味陈杂。 不行,我必须立刻换电话号码,不能再让卫砺有任何能够联系得到我的方式了。 不管卫砺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这一切早就该断了,不论他情不情愿,都必须断。 桃子跟卫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语音,说的大部分都是关于源缘和念念的事情。桃子对于念念,是真的念念不忘,看这情形,她跟卫砺的联系应该是很频繁的,他们应该经常就两个孩子相互交流。 “我带了念念一起来的,明天你带源缘过来,他们姐弟俩就能见上一面了。”卫砺的声音听起来带着笑意,“念念再有十天就满三个月了呢!正好,让他们姐弟见面,就当提前送给他的百天礼物了吧!” “这么快啊!”桃子不胜唏嘘,“可惜了,不能看着念念过百天了!” 卫砺带着商量的口吻,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我在巴黎多待几天,等到念念百天的时候,你把源缘带出来,给他们姐弟拍一套写真,也算是给念念的一份特殊礼物了。” 桃子明显很心动,下意识脱口而出:“好啊!好啊!”刚一答应下来,她就后悔了,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懊恼地反口,“还是算了,你还是赶紧回国吧!” 卫砺反问:“你不想多看看念念吗?” 我的心瞬间揪起来了,这个卑鄙的家伙!知道桃子对念念挺难割舍的,居然利用念念来打动桃子! 桃子一脸纠结,又看了我一眼,才硬着心肠说:“不了,你们回国之后,我也可以看念念的照片。巴黎的气候太湿润,雨水太多,源缘都适应不过来,更何况是念念?他还不到三个月,万一水土不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砺过了好几分钟,才发了一个难过的表情过来。 “好了,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八点,咖啡厅见,我要睡了。”桃子最后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去,然后把手机锁了屏,丢在床头柜上。 297 Nike好反常 桃子叹着气看着我,忧心忡忡道:“橙子,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实说,我也有。 max家族的高压令我揪心扯肺,nike的艰难令我心疼不已,卫砺的到来令我胆战心惊,总之,一切跟我预想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说,nike要跟你在一起的决心还是无比坚决的。”桃子探手关了灯,幽幽地说,“睡吧!明天我大概会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源缘的。” 我没吱声,瞪大了眼睛看着茫茫然一片的黑暗,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和桃子的呼吸声在静夜里显得特别沉重,一声一声,清晰可闻。 “睡不着吗?”桃子突然问,幽幽暗暗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沉厚。 我仍旧没吱声,也没动弹。过了好一会子,就听桃子长长地叹了一声,叹息声特别沉重,过了很久,才听见她的鼻息渐渐沉了下来。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寂静,突然觉得,其实我们不应该来法国的。 我们应该留在中国,在中国,我是一线明星,随随便便弄出点动静都是一场巨大的轰动,名利双收轻而易举;而nike,他在中国有自己的公司,虽说不是很大,但那毕竟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加上他在国际乐坛的名声地位,生活也会很顺心。 如果留在中国的话,我们不会面对法国这边的各种责难,我们会自由自在,怎么舒坦怎么来。 突然有点后悔来法国了,可是现在,来都来了,总不能再灰头土脸地回去吧?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我都不知道自己具体想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睡过去的,醒来时,都快十点了,桃子已经走了。 我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有一条nike发来的信息:“今天有雨,出门记得带伞。” 我心里一暖,笑赞了一声:“简直比老妈子还要周到!”回了一条信息,“我在家睡觉呢,不出去,你呢?在做什么?” 信息刚一发过去,nike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挺惊喜的:“诺诺,你还在睡觉呢?” “是啊!昨天晚上跟桃子聊得太晚了,结果一直睡到快十点钟才醒。” “以后晚上早点睡,别熬夜,老得快!”nike半嗔半笑。 我微微一笑,下意识点了点头,反应过来这是在打电话,于是笑着说:“你不在家,没人管着,我管不住自己,怎么办?” “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nike没好气地笑骂了一句,“我下午就回去了,你现在快去吃点东西吧,别饿着。” “不是说晚上回来的吗?”我有些诧异,“事情办完了?” “嗯,很顺利,提前办完了,就早点回去。”nike淡淡地说,莫名的,我总感觉他的心情好像特别好的样子。 大概是事情办得很顺利吧!顺利就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再出什么岔子。 下午两点多,我正在客厅让管家教我几句简单的法语,nike回来了,一进来就把管家赶出去,然后把我扑倒在沙发上,狠狠地吻了下来。 一记深吻差点没把我吻懵过去,他放开我之后,突然又把我拦腰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 我一头雾水,满脸懵逼,等到nike终于消停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问:“怎么了?你中大奖了?” nike使劲儿点头:“比中大奖还高兴!” 我皱了皱眉:“发生啥事了?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 “我不告诉你!”nike冲我挤眉弄眼,咧着嘴笑得无比得意。 “不说拉倒!”我直撇嘴,无比高冷地“切”了一声,却又忍不住好奇心,“啥事啊?” nike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工作上的事情,不说这个了,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 “稀罕哦!”我闷闷地吐槽一句,翻了个白眼。 nike张望一番,突然问道:“桃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学法语?” 我心里一虚,不自觉地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回答:“额……她……不知道哎!我也没见到她,大概是憋不住出去转转了吧!” 话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两巴掌,世间借口千千万,我偏偏找了个最没有说服力的!桃子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巴黎瞎晃荡而不拉上我! 好在nike也没多问,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就眉开眼笑地陪着我看电视了。 他今天心情是真好,一直在笑,眼睛眯成两条弯弯的线,嘴巴咧到了耳根子,就跟中了3.6亿大奖似的。 我忍不住拿胳膊肘子捅了捅nike,皱眉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捡到金元宝了啊?” nike咧着嘴一个劲儿地笑,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力抱了抱我,在我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神经病!”我低低地吐槽一句,没再搭理他。 nike哈哈大笑,用力抱着我,一口一口地亲个没完。我一头雾水,真心想不明白这货到底是哪儿抽抽了。 吃晚饭的时候,桃子还没回来,nike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问了一声:“桃子呢?还没回来?” “玩嗨了吧!”我咧嘴一笑,笑容有多僵硬,我自己都不忍心去想。 nike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吃完晚饭,就拥着我上楼了。我舒了一口气,还好nike没有多问,也没有问起源缘,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nike解释了。 我并不想让nike知道卫砺来了法国,更不想让他知道桃子带着源缘去见了卫砺。现在源缘是nike的女儿,在法律上来说,她跟卫砺已经没有关系了。 九点多的时候,桃子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说她带着源缘回来了,让我放心,还问我nike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我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转脸看看沉浸在无聊的肥皂剧里的nike,心口蓦地突了一下,nike今天真的很不对头啊! 他该不会是知道卫砺来法国了,所以故意找了个借口躲出去,想试探我的反应吧? 我怀疑地上下打量nike,nike仿佛突然从剧情中回了魂似的,挑眉笑问:“怎么一直看着我?看电视啊!” 我瞥了一眼电视,很无聊的文艺片,我听不懂法语,只能看字幕,根本看不进去,但是nike却看得津津有味,而据我所知,他根本不喜欢看文艺片。 联想到他今天异常的喜悦,我越发觉得可疑,这货该不会真的像只狐狸一样,躲在一边窥伺我的举动吧? 我用力甩了甩脑袋,算了,不想了,管他是什么呢! 就算nike真的知道了卫砺来巴黎,那又怎么样?他不但没有阻止我去见卫砺,甚至还给我创造了机会,知道我没有去见卫砺,又高兴得像个神经病似的,却自始至终没有说破,给我留够了面子。 按理说,老公这么贴心这么大度,我应该很开心的,可事实上,我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我愤愤地踹了nike一脚,踹得挺用力,这混蛋,真特么心大!别人家老公都特别紧张老婆,老婆要是敢跟旧情/人有点什么藕断丝连,分分钟抄刀子砍人,我老公倒好,居然给我创造机会! nike捂着腿,一脸委屈地看着我,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又踹了他一脚。那货越发委屈了,耷拉着眉眼,嘴角下垂,摆出一张囧字脸,却什么都没问,只是把脑袋靠在我肩膀上。 我轻吁一口气,伸臂环住他的肩膀,用力搂了搂,耷拉着脑袋,无比自责。 我的错,让老公这么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是我这个做妻子的失职了。 nike回抱住我,咧着嘴一个劲儿傻乐,我好气又好笑,彻底无语,索性往他怀里靠了靠,准备入睡。感觉到nike亲了亲我,我的眼皮子渐渐沉重起来,也就没回应,渐渐睡去。 次日醒来,天已大亮,nike还没醒,我小心翼翼地搬开他抱着我的手臂,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洗漱,换衣服,准备下楼做早餐。 换衣服的时候,nike突然慵懒地问:“怎么那么早就起来了?” “你醒啦?”我笑笑,柔声道,“我睡饱了,起来做早餐。” nike冲我招了招手,眨巴着眼睛说:“过来。” 我依言走过去,他抱住我,用力搂了搂,仰着脸撒娇:“替朕更衣。” …… 闹腾了一阵子,下楼之后,才发现桃子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给源缘喂水蒸蛋。 “早啊!”桃子头也不抬,笑着向我们打了个招呼。 nike咧嘴一笑:“早啊!你难得这么早啊!这个小家伙也是,居然那么早就起来了。” 298无效婚姻(已修改) 桃子一勺一勺地喂,源缘吧唧着小嘴吃得特别香,nike站着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身子,捏了捏源缘胖乎乎的小脸,忧心忡忡地感慨:“这么胖,都可以去给米其林当代言人了!” “瞎说!咱瘦着呢!”桃子翻了个白眼,一脸护犊子的表情。 nike撇撇嘴,正要说什么,突然,电话响了。nike接了电话,不到半分钟,他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了。 “怎么回事?”我听不懂法语,只能等nike挂了电话之后问。 nike的脸阴沉得吓人,直接忽略了我的问题,低沉地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们两个在家好好待着,不管谁来,都不要放进来!” 我的心顿时揪紧了,什么情况?难道是卫砺搞事情了? 询问的话语差一点脱口而出,我及时咬住嘴唇,第一时间戒备地看着桃子,桃子嘴唇一动,我就拉住了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桃子噎了噎,到底是没问出来,nike早餐也顾不得吃了,直接出门,开车,绝尘而去。 我和桃子追到门口,看着nike的车越开越远,消失不见。桃子这才忧心忡忡地问:“该不会是……卫砺……暴/露了吧?” 我摇头,踌躇了片刻,回道:“nike前天晚上应该已经知道卫砺来了,这才借口有事避开了,如果他真要找卫砺的麻烦,早就找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桃子一脸疑惑,我叹口气,苦笑道:“要么,是卫砺不消停,又想折腾事了吧!” “我问问。”桃子的脸色顿时白了,连忙打了个电话给卫砺,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我听见话筒里传出小宝宝哭闹的声音。 “桃子你等会儿啊!先别挂电话,念念拉臭臭了,我先帮他换个尿不湿。”卫砺的语气有点哭笑不得,挺正常的,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样子。 接着,就只有小家伙哭闹的声音了,过了大约两分钟,卫砺的声音再次传来,是哄小宝宝的轻柔低语:“念念乖,不哭不哭,爸爸抱抱~”语气特别温柔,一点儿反常都没有。 我越发疑惑,看样子,不像是卫砺折腾事儿,那么,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nike这么着急上火?即便是max整个家族反对我们结婚,他也没在我面前泄露分毫负面情绪啊! 我惴惴不安,想打个电话给nike问一下,但是又怕耽误他的事情,只能强忍着。桃子跟卫砺扯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挂了电话。 “橙子,怎么回事?听着不像是卫砺作妖啊!”桃子一脸纳闷。 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nike也没给留个准信儿,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让我猜,我上哪儿猜去? “算了,等吧!等到nike回来,一切就都知道了。”我叹口气,无比郁闷,落寞地转身往屋里走。 会是什么事呢?最坏不过是nike被剥夺在max集团的一应权益,这都没能令他大惊失色,还有什么能令他做出这么大反应的呢? 至亲至近的人病了?可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奶奶,max老太太怎么看怎么壮得跟头牛似的,不像是会突发恶疾的样子。 那还能有什么事呢?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nike回来。这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下午三点多,nike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连忙迎上去,递了一杯温水给nike,“先喝口水,慢慢说。” nike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他的眉眼写满了愤怒,整张脸显得特别疲惫无力。 “诺诺,我……”nike迟疑着,一脸为难。 我越发急了,忍不住催促:“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啊!” “咱们的婚姻……”nike犹豫着吐出几个字,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一脸懊恼。 “婚姻怎么了?”我皱眉,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接下来nike要说的话,一定是毁三观的。 nike走到沙发边坐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咱们的婚姻关系,被判定为无效婚姻。” “无效婚姻?什么意思?”我呆了呆,有些反应不过来。 nike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才打起精神,一脸沉重地向我解释:“无效婚姻,就是咱们的婚姻关系是不具有法律效力的,不受法律保护,也就是说,咱们手里的结婚证,就是两张废纸,不论是中国,还是法国,都不承认。” “为什么?!”我顿时傻眼了,呆了呆,霍地站起来,惊声问道,“为什么不具有法律效力?是程序没有走完整吗?” “对。”nike重重地点头,一脸懊恼,“当时办手续的时候,其实是要经过领事馆好几次,还要发通知做结婚公告,在公告的十天里没有亲人反对,才可以结婚,但是当时我怕你一时头脑发热答应跟我结婚,过后冷静下来会反悔,我就没有经过这些手续,直接走了关系,把文件批下来了。现在max家族的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提出反对。” 说到这儿,nike苦笑,自嘲地说:“现在我已经不再是欧洲第一财团的总裁了,没了呼风唤雨的本事,走关系哪里走得过我祖母?她发了话,别说是领事馆,就是总统也得给她面子,领事馆重新审核了资料,判/定咱们的婚姻是无效婚姻。”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我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结婚证都领了八个月了,突然跟我说,我们的婚姻是无效婚姻!还有什么能够比这件事更毁三观的? “还有一件更麻烦的事情。”nike拉住我的手臂,用力拽了一下,我被他拽得跌坐在他怀里。 连八个月的婚姻关系都能被判/定为无效,还有什么事情会更麻烦?我苦笑,无力地说:“什么事?你说吧!” nike紧紧地抱住我,语声痛苦如呻/吟:“你的签证是旅游签证,期限三个月,现在婚姻被判定为无效,配偶移民申请不下来,你不能在法国长时间停留,最多两个月,你就必须回国,否则会被强制遣返。” 遣返? 我彻底不淡定了,尖叫道:“我不要回去!不要遣返!”顿了顿,颓丧地叹了口气,“我要是回去了,你留在法国,那咱俩就算彻底一刀两断了!”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的!”尼克紧紧地抱着我,沉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好端端的婚姻,怎么就成了无效的呢?结婚不是看当事人的意愿吗?难道家属不同意,就不能结婚吗?你们法国的法律也太苛刻了吧!”我忍不住吐槽,百思不解。 “诺诺,你不懂,有一种手段,叫不择手段,有一种能耐,叫一手遮天。”nike的笑意无力而悲哀,“对不起,诺诺,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怎么会不懂呢?“不择手段”“一手遮天”这八个字,我领教得还不够多吗? “别说对不起!”我捂住nike的嘴,“你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一直在拖累你。” nike拉下我的手,满眼恳切:“诺诺!不许你这样说!你没有拖累我!就算有,那也是我心甘情愿被你拖累!” “别说什么拖累不拖累,对得起对不起的话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吧!”我叹口气,无比悲催,“我可不能被撵回去,就算要回去,那也得是咱们主动回去。现在你已经不是max的总裁了,又被家族牵制得动弹不得,根本没有什么余力保护我。万一真要是我被撵回去,你被扣在这儿,那我可真要哭晕在厕所了!” “不会的!”nike摇头,咬牙切齿,一脸愤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绝对不会跟你分开!” 我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结婚的事情……”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抖得有多厉害。 nike沉声低叹:“判/决书已经下来了,领事馆也已经知会了地方法院和民政局,咱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被撤消了。” 我呆了呆,沉默了好一会儿,干涩地笑了笑:“已经撤消了啊……呵呵……真快……” nike用力抱住我,一字一顿地说:“诺诺,我这辈子既然不能名正言顺地娶你,那我就索性不娶了!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哪怕没有婚姻关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顿了顿,一脸心疼地说,“只是诺诺,这样太委屈你了!你们中国人最讲究名分,没名没分的,你跟着我,真的是……” 后面这句话,nike说得断断续续,中间长吁短叹,明显很无奈,却又死也不肯妥协。 299 天涯海角一起走 我呆了很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委屈……跟你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委屈。” nike从来没有委屈过我,不论发生什么事,他总是第一时间照顾到我的感受,跟nike在一起,我感觉我就是公主,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他竭尽全力不让我受到一丝一毫伤害,真的是我打个喷嚏,他都心疼得不行。 我抬手捧住nike的脸,垂下头抵着他的额头,淡淡地笑了:“你知不知道,以前我曾经想过,如果你的家族要让你在我和家族企业之间做选择的话,那么我会帮你做选择。” nike含笑点头:“我猜到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会离开,对不对?” 我会心一笑,这个人,真的很懂我。 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只不过是一场街头艳遇,居然能转变成这种千丝万缕、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居然那么懂我,明明在此之前,只不过是短暂而又浅显的交往而已。 “以前我想过,如果真的有二选一的那一天,我会主动退出,因为我觉得,我这样的女人,残花败柳,伤痕累累,配不上你这么完美的男人。你喜欢我,如果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很乐意在你身边,可是如果要让你付出很大很大的代价,那么我会主动退出,因为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我深吸一口气,释然一笑:“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你愿意为我做这么多,说明我值得。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不是max家族的巨额财富,而是我这个人。既然我比财富更珍贵,那我为什么要让你放弃最贵重的宝物,而去守着次要的财富呢?” 话一出口,我又觉得挺好笑的,能说出这种话,我也真是够了! nike闻言,朗声大笑,摩挲着我的后脑勺,叹道:“我很高兴能听到这番话,诺诺,你终于想明白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孰重孰轻,只有自己知道。可能在全世界的人眼里,一个女人,再如何美丽动人,都抵不上max家族万千财富的一角,可是在我心里,那些财富什么都算不上!” nike笑得坦然,十分轻松:“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些钱么?我又不是赚不来钱!我在中国也有自己的公司,sunny再怎么着,也是上市公司,养活妻儿绝对不成问题。我自己怎么说也是国际知名的音乐人,有名望有地位,何必要仰仗着max家族过活?” “我们回中国吧!”我靠在nike怀里,遥遥地想象,“max家族毕竟是法国霸主级别的,咱们对抗不起,回了中国,有自己的生活,境况会好很多。” nike犹豫了片刻,没有立即答应。 随着nike的犹豫,我也开始后悔刚才的提议了。 中国恐怕是不能回的,毕竟中国还有一个卫砺。卫砺既然能追到法国来,说明他还没有死心,一旦我们回了中国,那么nike就要承受max家族和法国的双面夹击,恐怕境况更加艰难。 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忧心忡忡。nike连忙把我的脑袋掰过去,一脸严肃:“不许乱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乱想!你只要记得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到什么地步,我总会跟你和孩子在一起!你们就是我最重要的财富!”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突然就不担心了。 到了这个地步,nike还记挂着源缘,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连对我收养的孩子都念念不忘,对我就更不用多说了! “好,我什么都不想,我听你的。”我冲他咧嘴一笑,笑得特别灿烂,“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说去哪儿,我就跟你去哪儿,你如果现在说要去讨饭,我马上去找短竹竿缺口碗,天涯海角跟你流浪去!” nike绷不住笑了,没好气地横我一眼,戳了戳我的脑门子,笑骂道:“你呀!要讨饭你自己讨去!好歹我也是国际知名的音乐大师,sunny公司的总裁,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讨饭吧?” 我哈哈大笑,被nike这么一番插科打诨,原先混乱不安的心绪居然渐渐平复下来了。 “这种烦心事,还是交给你们男人去想吧!我累得不行了,先去睡一觉去,是走是留,你拿主意,我都听你的。”我站起身,拉着nike的手,“怎么样?要不要考虑陪老婆睡一觉?” nike顺着我的手劲站起来,笑应:“是!老婆大人都发话了,我哪敢不侍寝是不是?” 我拉着nike,一路上楼,回卧室,倒在床上,nike突然对我说:“诺诺,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特别想去的地方?” “有啊!我想去的地方多着呢!普罗旺斯啊,马尔代夫啊,香格里拉啊,好多好多地方呢!”我想了想,说了一串地名,“是要去旅游吗?” 出去旅游也好,散散心,最近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糟心了。 “咱们去旅游结婚吧!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咱们一个一个都去过来个遍,好不好?”nike满眼期待,眼神里带着些小心翼翼的愧疚。 我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婚礼……不能举行了,对吧?” “也不是。”nike叹口气,一脸无奈,“你没有任何亲人了,我也没有任何亲人了,咱们的婚礼,请不到什么宾客了。我想,不如咱们去你喜欢的地方旅行结婚,每到一个地方,就按照当地的民俗,举办一场当地特色的婚礼,请当地人当宾客,这样你看行吗?” “哇呜!我想去好多好多地方呢!咱们要结很多很多次婚吗?”我一脸不可置信,又惊又喜。 nike笑着搂了搂我:“你想结多少次婚都可以,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钱也不完全不是问题。” “真的啊?!”我喜出望外,“简直帅爆了!可以举办好多不同风格的婚礼呢!” “你开心就好。”nike笑看着我,默了默,神色略微黯然,“只是委屈你了,不能给你一场合法婚姻。” “管他合不合法呢!谁还能不让咱们在一起了?难道谈恋爱也犯法?”我撇嘴,不屑一顾。 说起来,也真的是很奇怪,当初跟卫砺在一起的时候,我发疯似的想要他娶我,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不论他给我什么,我都不乐意,就是非要那一张结婚证不可,可是现在,跟nike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甚至连没有结婚证我都无所谓,更甚至,哪怕没有婚礼,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真的是不一样的,我能感受到nike真心爱我,珍惜我,尊重我,把我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呵护,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却从来不图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要拿真心来交换的,他对我付出真心,我便愿意为了他什么都不计较,不计较名分,不计较得失,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愿意陪在他身边。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第一站去哪儿?”我眨巴着眼睛问,“在法国就不要举办婚礼了,max家族那么反感咱们在一起,还是不要故意挑衅他们了,咱们悄没声地走就行了,别太高调,省得他们再给咱们使绊子。” nike点头:“好,听你的,就这两天吧!我把该安排的安排一下,咱们就准备走。” “欧耶!”我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我要先去云南!香格里拉!内蒙古大草原!还要去三亚看丰/胸细腰大长腿的比基尼美女!” nike“噗嗤”一声笑了:“你确定?” 我看了一眼nike戏谑的笑意,分分钟冷下脸:“算了,不去三亚了,咱们还是去东北堆雪人吧!”让nike去看丰/胸细腰大长腿的比基尼美女,万一他看上/瘾了,回头嫌弃我怎么办? nike哈哈大笑,拽着脚脖子把我拽到,拖进怀里,好气又好笑地瞪着我:“想什么呢你!成天就会胡思乱想!” 我傲娇地一扬下巴,一扭脸,“哼”了一声,无比高冷,女人嘛!不胡思乱想,那还叫女人? 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看看时间,六点多,nike打了个哈欠,说:“我要去tomy家一趟,你要一起来吗?” “去他家干什么?你还不死心呐?”我皱眉,都已经决定要离开法国了,他还想着给tomy和桃子牵线啊? nike笑了笑,平静地解释:“傻瓜!我现在已经吸取教训了,怎么还会妄想用我那套理论来害了桃子?” nike叹了口气,一脸遗憾:“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诺诺,你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真的很难在一起,就算勉强在一起,也未必会幸福。” 300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我心口一颤,免不了想到我和nike,我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勉强在一起的,我们的幸福……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男人,我相信他,我们会幸福的! nike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脸郁闷:“喂!我说,能别这样看着我吗?我说的是tomy和桃子,又不是说咱们!”顿了顿,又撇着嘴一脸遗憾,“tomy要是有我这决心,我保证说什么都得把他俩撮合在一起!哪怕给桃子下了药,扒/光了送到tomy床上都行!” …… 要不要这么猥/琐? 我斜着眼睛瞪着nike,nike大笑着把我揽进怀里:“好啦!我去找tomy,是想请他帮忙,我们现在要离开法国,只能乘坐航空公司的飞机,私人飞机已经被限制使用了。但是买票乘飞机的话,我怕会被查到,他们未必肯轻易放我跟你一起离开。我找tomy借用一下他的私人飞机,悄悄离开就好。” “离开了法国,我就申请加入中国国籍,如果能够成功,那么我们还是能够名正言顺地结婚,如果不能成功,那就只能一直非法同/居下去了。”nike看着我,黯然摇了摇头,“诺诺,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窝囊?” 我认真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摇了摇头,这个男人有担当,有责任感,他怎么会窝囊? 就算是皇帝,不还是要受大臣的牵制?为了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很多时候不得不委屈心爱的女人,任由心爱的女人被其他背景强大的妃子欺负,甚至连自己的骨肉被害,也只能忍气吞声。 每一个人都有不得不向形势低头的时候,我理解。更何况,nike并没有委屈我,他竭尽全力地保护我,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跟我在一起,不让任何人伤害我,他简直就是我的英雄。 “nike,我有没有说过,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我低低地说,看着他的眼睛,觉得心里特别平静。 就算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我都不会有一点点害怕,只要nike还活着,他就一定会保护我和孩子,会让我们安然无恙,不受一点点伤害。 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在于找了一个多么有钱多么有势的男人,而在于她的男人,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天底下所有的金钱权势,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很幸运,我找到了一个这样的男人。 nike没接我的话,只是用力抱了抱我,而后温声道:“起来吧!我们一起去吧!不管怎么说,你跟tomy也算是相识一场,去告个别也好。”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听你的,你说去,我就去。” 收拾好,下了楼,都已经七点了,桃子带着源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看动画片,小家伙一岁半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屏幕,一眨不眨,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看懂。 “你们要出去啊?”桃子见我们俩往外走,问了一声。 我顿住脚步,皱了皱眉:“嗯,出去转一圈。” “要不要让她一起去,做个告别?”nike压低声音问我。 我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是没有结果的,告不告别的,有什么意义?多见一面,徒增伤感而已。 上了车,nike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我说:“其实,我觉得应该告诉桃子一声,要不要来,让她自己做决定。” “不用了,别多事。”我淡淡地打断nike的话,“走吧,快去快回。” nike不再说话,发动了车子,半个多小时之后,到了葡萄庄园。 进了tomy家,他仍旧是在客厅品尝葡萄,见我们过来,眼睛一亮,等到看清只有我和nike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心知他是对于桃子没来感到失望,但他不问,我也没必要多话。nike和tomy很快开始了谈话,我听不懂,就坐在一边默默地吃葡萄打发时间。 过了能有十来分钟,我听见tomy问了nike一句什么话,然后nike沉默了好一会儿,蓦地笑了,看了我一眼,转回眼神去看tomy,神情无比认真。 nike他们是用法语交谈的,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两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凝重,心里免不了有些忐忑。 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nike朗声大笑,而后用汉语字正腔圆地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的那个人,就是诺诺。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跟诺诺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tomy,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遇见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孩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生!” 我剥葡萄的手猛的一顿,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初冬的法国,湿冷入骨,可我却觉得如沐春风。 真的没想到,一个老外,居然能把中国最美的情诗用得这般贴切、这般动人心扉。 tomy一副深思的模样,缓了好一会子神,才默默地点了点头,黯然一叹:“也许吧!”顿了顿,苦笑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那么幸运的,nike,你有幸遇到这样一个好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 “其实你遇到过,只是……”nike抿了抿嘴,打住了没往下说,拉起我的手,笑道,“我们该走了,安排好之后我们再见一面,不要在电话里说任何事。” tomy站起身,落寞地笑了笑:“二位慢走,我就不送了。” nike点了点头:“谢谢了,兄弟!”然后就拉着我的手出去了。 我心知他们已经谈妥了送我和nike离开法国的事情,也没多问,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桃子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部手机,源缘趴在桃子的肚子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佣人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 我叹口气,任命地上前抱起小祖宗,突然听见手机里传出一把熟悉的声音:“诺诺,是你吗?” 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手机,手机背部朝上,于是从桃子怀里抽出手机,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卫砺的脸,再看一眼咿咿呀呀欢叫着要我抱的源缘,心知桃子跟卫砺开了视频,只是开着开着,桃子睡着了,估计是卫砺想多看看源缘,就没挂断。 “十点了,源缘该睡觉了,你要是想看她,明天再让桃子跟你开视频吧。”我轻描淡写地说,波澜不惊,然后挂断了视频。 很快,手机屏幕上闪现出视频邀请的界面,我皱了皱眉,挂断,接着,一条语音信息跃入眼帘,我没点开,正要叫醒桃子,让她回房睡,不料,一条文字信息又进来了。 “诺诺” 我皱了皱眉,没回复。 “别走” “让我看看你” “我就想看看你” “说话呀” “说一句话” “就一句” “让我听听你的生意” “声音” 每一条信息都很简短,没有标点符号,甚至还有错别字,显然,卫砺发得很急,生怕我关了手机会看不到信息。 我淡然一笑,把手机锁了屏,推了桃子一把。 nike一直在我身边站着,默默地看着,没出声,也没动弹,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表情也完全没有任何波动。 我忍不住笑了:“帮个忙呀!把这个死鬼弄醒,不让就把她弄上楼,在沙发上睡觉,要冻感冒的。” “男人的怀抱,是只能抱老婆女儿的,别的女人哪能轻易抱?”nike直撇嘴,一脸嫌弃,“这货死沉,我才不要抱她上楼!” …… 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我没好气地瞪了nike一眼,用力推了桃子好几把,桃子这才扇动了几下眼睫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啊?”桃子打着哈欠问,“干什么去了啊?怎么到现在啊?” “吃夜宵,看电影,玩浪漫呗!”我嘻嘻一笑,“回房睡吧!今晚我带源缘睡,你好好休息吧!”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再被这个小祖宗折腾了!”桃子一脸如蒙大赦的表情,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往客房走,绕过沙发的时候,被绊了一下,要不是nike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她非摔个嘴啃泥不可。 “看样子真是被小家伙折腾坏了!”nike哭丧着脸,看了看活力满满的源缘,“小祖宗,咱今儿晚上能安生点不?” 源缘咿咿呀呀地叫着“爹地”,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要让nike抱。nike叹着气,一脸无奈地抱起源缘,眼神却是无比温柔宠溺。 “恭喜你,正式荣升合格奶爸!”我大笑,nike这么高大的个子,一米九几快两米的人,被一个小宝宝弄得满脑袋包,真的是满满的都是爱啊! 301 去见卫砺 上了楼,给源缘洗了澡,把孩子放在我们俩中间睡,nike小心翼翼地搂着源缘,用一副很严肃的口吻警告我:“你睡觉老实点啊,别踢着或者压着孩子!” …… 好吧,我睡相不好,我承认。 “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源缘能够有一个小妹/妹。”nike一脸向往,“我要好多好多小情/人!” 我心口一紧,这都八个多月了,我跟nike还是没有跨出那一步,这样下去,源缘猴年马月才能有小妹/妹啊! 突然特别想赶紧跟nike开始造小妹/妹计划,再怎么有源缘这个女儿,我还是希望能够自己生一个,体会怀孕生子、亲自为自己的孩子哺/乳的酸甜苦辣。 但是看看瞪大了两只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珠不肯睡觉的源缘,我又有些泄气,打定了主意明天把源缘丢给桃子,我好跟nike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突然想起之前跟桃子开玩笑,说老外财大器粗的事情,忍不住脸上烧了起来。 nike的那个地方我感受到过,也看过高得吓人的小帐/篷,这么一想,就觉得心里腾起了一把火。 老话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这还差一个多月就迈入三十大关了,禁/欲了这么久,也真是挺难为我自己了。 越想越没下限,思绪如脱缰野狗一般,看看nike,莫名的口干舌燥起来,再看看源缘,我又泄了气。 要不是有源缘在,我今晚非办了nike不可! “你不睡觉,老是看我干什么?”nike皱眉,不悦地瞪我一眼,“快点睡觉!女人不能老是熬夜,瞧你那脸,痘痘也冒出来了,斑也长出来了,黑眼圈那么重,都快毁容了!” 我那哪是熬夜熬出来的啊!我那是欲/火焚身,不得纾解,活生生憋出来的好吗? 当然,这话我是没脸说的,只是讪讪地摸了摸脸颊,凶巴巴地冲着nike吼:“这几天吃辣吃多了,是有点冒痘,不过也就两三颗;熬夜是熬了点儿,黑眼圈有点重,但是哪有斑?!哪有斑?!还毁容!老娘二八的姑娘一枝花好吗?!” “大姐,你二十八都过了快两年了好吗?”nike直撇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我装嫩的想法。 我一口气顿时泄了,闷闷地冲他龇牙咧嘴一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抱着被子郁闷得不行。 扯了几句皮,困劲上来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梦里结了无数次婚,穿过各式各样的婚礼服装,洁白的婚纱,大红的刺绣吉服,五颜六色的少数民族服饰,斑斓多姿的异国风情…… 我是被nike推醒的,他好笑地看着我,问道:“你梦见中大奖了?咯咯咯咯咯笑得跟个下了蛋的小母鸡似的!” …… 这特么什么比喻? 我闷闷地踹了nike一脚:“你才笑得跟个下了蛋的小母鸡似的!老娘这是声若银铃,清脆悦耳,无比动听!” nike点头,煞有介事地说:“嗯,还大言不惭,臭不要脸!” 夫妻的小船,说翻就翻! 起了床,nike兴奋地大叫:“太好了!小祖宗没尿床!” 不料,nike一句话没说完,源缘分分钟化身人体喷壶,床单上迅速洇了一大片水渍。 nike脸上的笑容分分钟凝固,等到源缘尿完了,他才长出一口气,哭丧着脸,叹道:“祖宗!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吧?” 我哭笑不得,认命地把源缘抱起来,送到卫生间清洗,给源缘洗完了,我着意看了一下她的小屁屁,发现红疹子下去了一些,看起来比前两天好些了,惊喜地叫道:“nike!那个药材真的有用哎!你先陪源缘玩一会儿,我再去熬些来给她洗洗!” “去吧!”nike哭丧着脸抱过源缘,温言软语地哄,“小祖宗,咱先拉个臭臭行吗?别等会儿再拉我一腿成吗?” 源缘呵呵地笑,仿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得意。nike没法子,苦笑着把她抱起来,抛得高高的逗着玩。 我下去找了一下,愕然发现,那些草药居然用完了,于是去找了桃子,桃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对我说,卫砺就给了一小包,让分三次熬了给源缘洗,昨天就已经把剩余的药材用完了。 “那可怎么办?”我急了,这才刚有点起色,要是没了药材,源缘怎么办?医院里开的药根本不管用啊! “我问问卫砺还有没有药材吧!”桃子恹恹地说,突然咳嗽了好几声。 我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咳嗽了?感冒了吗?” “应该没有吧。”桃子闷闷的,鼻音很重。 我见她脸色红得异常,原本还以为是室温高,又是刚睡醒,但听她咳了好几声,这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发现,她居然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我有些担心,想了想,兴许是昨天晚上在沙发上睡,着凉了,于是连忙打了个电话给nike,让nike带桃子去医院。 nike很快就来了,看了看桃子的状况,拿了一支体温计给桃子量了一下,然后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 很快医生来了,看了看,说是最近没休息好,身体比较疲惫,又有些水土不服,一时没适应过来,再加上着凉,这才发了烧,吃些药休息一下就好,没什么大事。 我轻吁一声,放心了不少,转念一想,桃子病了,肯定是不能去见卫砺了,但是源缘那么小,屁股上起疹子,本来就抓得乱七八糟了,她老是尿床,每天还要拉两次臭臭,洗屁股的频率很高,每一次洗,伤口都会碰水,也很难受。桃子还不知道要几天才能恢复过来,这么小的孩子,总不能让她忍着吧? 没办法,只能我去问问看卫砺还有没有药材了。 我想了想,跟nike说明了,并且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去。nike冲我笑了笑,眼神特别坦然:“你一个人去吧!我怕我去了,卫砺会生气,不肯给药,那就不好了。” 我有些犹豫,其实是希望nike能跟我一起去的,我怕我一个人去,nike会胡思乱想。 “没事的,你自己去吧!乖,我在家等你,顺便照顾源缘和桃子。”nike拍了拍我的后脑勺,笑意盈盈,“我自己的老婆,我放心,出得去,也就回得来!” 我淡淡地笑了,他真的是很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他一样。 “好,等我回来!”我伸长了胳膊,拍了一下nike的肩膀,“你老婆不管去哪儿,不管去见谁,都会按时回来的!” 我笑看着他,温柔地说:“就像鸽子,不管飞出去多远,飞到哪儿,只要天黑了,总是会回家的。我就是你的鸽子,不管去了哪儿,都会按时回到你身边!” “我喜欢这个比喻。”nike大笑着摸了摸我的后脑勺,“去吧!我最可爱的鸽子!外面在下雨,记得多穿件衣服,带上雨伞。” 我点头,心里特别坦然,我什么都不瞒着nike,他也给予我全心全意的信任,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我打了个电话给卫砺,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卫砺的声音显得特别惊喜:“诺诺,你找我?” “嗯,我想问问,你那儿还有没有药材了,就是治疹子的,源缘的疹子还没全部消下去,但是药材已经用完了。”我平静如水地问,跟旧情/人通电话,心里却没有任何异样的情绪。 nike成功地把我从对卫砺的爱恨情仇中拉了出来,他用温柔侵入了我的生活中,我的生命中,把卫砺带给我的悲欢喜怒全部驱逐出境,现在,我眼里心里已经完全找不到卫砺的影子了。 “有!还有一些!”卫砺连忙应下,“先前来的时候,不小心把一部分药材打湿了,不能用,我就只把干的给了桃子,湿的那些我留下了,按照家里保姆教我的方法弄干了,现在可以用了。”像是怕我不信似的,卫砺刚一说完,喘了一口气,又说,“桃子粗枝大叶的,我怕她弄不好,会损伤药性,就没敢把湿的药材给她。” 我懒得去追究卫砺扣下一部分药材,到底是真因为药材被打湿了,还是他想借着药材的名义再见源缘一次,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截住了卫砺的话头。 “那行,我过去拿,你在哪里?” “我给你送过去吧!现在外面下雨呢!”卫砺连忙说,语气十分殷切。 “不用了,我过去拿就好。”我淡淡地回绝,虽然卫砺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我住在哪里了,但我就是不想让他出现在我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那……好吧,我住sunshine酒店1606号房。”卫砺沉默了片刻,报出了地址。 “行,我半个小时后到。”我淡淡一笑,挂断了电话。 302 你就那么怕我吗? 挂断电话之前,我听见听筒里传出卫砺的声音:“我想……” 他爱想什么想什么,我无所谓。 nike吩咐管家亲自开车送我去sunshine酒店,到了酒店门口,管家用标准的汉语对我说:“太太,先生吩咐了,您今天可以晚点回家,要回来的时候,请提前半小时打电话给我,我来接您。” 管家的语气很恭敬,就是一副佣人对当家主母的态度。我心里暖暖的,不管怎么说,虽然max家族不接受我,但是nike手下的人还是挺拿我当回事的。 但是对于管家的话,我表示非常郁闷!什么叫我可以晚点回家?我干嘛要晚回家?nike的这番叮嘱,是变相暗示我早点回家呢?还是怕我跟旧情/人叙旧的时间短了不尽兴? “请你转告先生,就说我今晚不回去了,让他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我气冲冲地说,拉长了脸,写了一脸的“不爽”,我倒要看看,管家转达了这番话,nike还能不能淡定下去! 管家应了声,就开着车走了,我进了酒店,因为不会说法语,只能拿出手机,输入1606,前台指了路径给我,我笑笑,用英语说了一句“thankyou”,顺着人家指的路找过去。 万幸,阿拉伯数字是全世界通用的,我很容易找到了楼层和房间号。站在1606的房门外,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了一番简单的心理建设,敲开了门。 几乎是我的手指关节刚刚扣到门板上,门就被拉开了,卫砺一脸惊喜地看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诺诺!是你!真的是你!” “桃子发烧了,来不了。”我淡淡地说,间接表明我来这里,是因为桃子病了,我不得已,只好亲自出马。 卫砺神色一黯,讪讪地问:“桃子病了啊?怎么回事?严重吗?” “没事,已经看过医生了。药材呢?”我不想跟卫砺多说什么,开门见山地问,打算拿了药材就走。 时隔大半个月,再次见到卫砺,我心里真的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波澜不惊,无悲无喜。 看着卫砺殷切的眼神,我淡淡地笑了。 想起那些年的爱恨,只觉得现在已经淡得就像雨后空气里清浅的湿润气息,风一吹,太阳一晒,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就连那一场机场送别,我以为会做很久的一场梦,都已经浅淡得几乎看不见痕迹了。 “诺诺,你……就那么急着走吗?”卫砺黯然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扒着门边,好像要借此撑住身体的重量似的。 我淡淡地点头:“嗯,源缘急着用药。” “源缘……怎么没把源缘带来?”卫砺又问,眼神闪过一丝受伤。 “孩子还小,现在又是冬天,下着雨,太冷,怕她冻着。”我淡淡一笑,“药材呢?给我吧,我急着回去给她用呢!” 卫砺让开身子,苦笑道:“进来吧,我告诉你怎么用。” 药材都是桃子在煮,我还真不清楚该怎么调配怎么熬制,于是便进了门,不料,我刚一进去,卫砺立即把门关上,落了锁。 我心口一突,精神顿时绷紧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卫砺。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两次的记忆,卫砺用那么羞辱人的方式,幕天席地地强占我,还说那么糟践人的话……我的手悄悄地伸进了包包里,做好了准备,一旦卫砺敢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立刻打电话给nike求救。 “诺诺,你别怕!我就是想看看你!”卫砺大概是看出了我的恐惧与戒备,连忙解释,说完就抿了抿嘴,专注地看着我,目光将我从头发梢到脚后跟,来来回回打量了无数遍,但他的脚步却一步也没有上前。 我定了定神,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你别过来!” 卫砺的目光蓦地变得无比讽刺,笑意自嘲而又痛苦:“诺诺,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我对卫砺,早就已经没有相信可言了。 正如他不相信我一样,我也不相信他。 “药材在哪里?”我沉声问,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这根本就是一个套,为了引我现身而设计的,就算桃子没有生病,恐怕卫砺也会制造一些让我不得不亲自出面的意外。 “南边床头柜的格子里。”卫砺探手指了指,示意我具体地方。 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警钟大作,床头柜那么低矮,现在又是阴雨天,卫砺既然怕药材受潮,怎么会故意放在那么低的地方?分明有诈! 我猛的一惊,手心里顿时汗湿了,紧张地咬了咬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是坐南朝北的,门开在北面,我现在位于门口往南一米半左右的地方,如果我去找药材,势必要往南走,蹲下身子,真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我就是想跑,都来不及站起身。可要是让卫砺来拿,他势必要经过我身边,那岂不是直接提供给他一个靠近我的机会? 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额头都湿了,我的心跳速度蹭蹭蹭地往上窜,似乎自己都能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了。 我踌躇了一下,牙一咬,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鱼死网破!把手机掏出来,解了锁,调出电话本,翻到nike的号码,紧紧地握着手机,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朝着那个床头柜走去,好像柜子里装的不是药材,而是炸弹似的。 我是真怕啊!如果真的被卫砺怎么怎么着了,我有什么脸面去见nike?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富可敌国的财产都不要了,我能给他的唯有一个人而已,要是这个人再被别人给几次三番地那啥啥了,我就是死了,尸体都没脸面对nike。 “诺诺,你就那么怕我吗?”突然,卫砺讥讽地笑着问,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眼神晦暗莫名。 卫砺的这种眼神真的特别吓人,简直比暴跳如雷的时候杀伤力还要大,我心肝乱颤,干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干笑:“没有啊,我有什么好怕的?” 卫砺冷笑,眼神越发暗沉。我心跳如擂鼓,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几步,左手背在背后,摸到墙壁,然后沿着墙壁一点一点往床头柜的方向挪。 终于到了床头柜那儿,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打开柜子门,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手抖得不成样子,差点把手机摔了。 我是真怕啊!对卫砺,我的心理阴影不要太大,简直比对死亡的恐惧还要深! “诺诺,你一定要这样吗?”卫砺退后两步,背倚着门,抄着手,冷冷地看着我。 我的神经顿时绷到了最紧的点,强壮着胆气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连忙低下头看了一眼柜子,一股脑儿把里面的东西都掏出来了。 卫砺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没说话,也没动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很讽刺,很冷漠。 拿到药材,我舒了一大口气,抬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惊觉淡黄色的羽绒服衣袖上洇了一层浅浅的水渍,不由得苦笑,暗暗寻思,我刚才的心跳铁定飙到一百八了。 卫砺仍旧没动弹,只是冷笑着看着我,漠然道:“过来,我告诉你怎么调配,怎么熬制。”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迟疑了片刻,缓步走了过去。 他就在门口站着,堵住了唯一的出路,这是十六楼,我又不能跳窗逃跑,想要出去,只能从他身边走过。 走到距离卫砺一米远的地方,我停住了脚步,把用塑料袋子装着的几个纸包捧起来,沉默地戒备着看着卫砺。 “不开着手机了?”卫砺讽刺地笑看着我,眼里一片凉薄。 我垂眸一看,惊觉刚才那一阵慌乱,无意之间,手机已经锁了屏。卫砺既然已经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我再解锁翻通讯录,很有可能会激怒他,只能讪讪地将手机装回包里。 卫砺讽刺地看了我好一会儿,冷然一笑:“诺诺,你不该来的。” 我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如同踩了炸弹似的,腾的一下子跳着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把自己弹出了半米远。 他这是要对我下手了吗?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副惨烈的画面,无一不是以前卫砺折磨我的场景。原以为爱恨两消,那些噩梦一般的场景早就已经遗忘了,没想到,在极端的恐惧下,居然像过电影似的,一幕一幕地在脑子里闪现、重播,无比清晰。 “你想干什么?!”我颤声问,色厉内荏地低喝,“你别乱来啊!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你对我不客气?”卫砺冷笑,目光阴寒地看着我,唇畔挑起的笑意森冷入骨,“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 “我……”我哑口无言,这才发觉,我的威胁实在是太没有杀伤力了。 卫砺大笑,笑得张狂恣肆,一瞬间,那个阴森可怖的卫大爷又回来了! 303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砺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目光森冷如冰,鹰隼一般犀利,直勾勾地落在我脸上。 我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直到后背抵上墙壁,我才悲催地发现,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颤声问,声音抖得跟筛糠似的。 卫砺勾唇一笑,伸出了手,我大惊失色,心慌意乱,手一抖,药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我“啊”地惊叫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抱头,猛的往下一蹲,将自己缩成一个球。 讲真,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就是恐惧到了极致,不知所措,如果地上有个洞,我肯定毫不犹豫钻进去。 卫砺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离我很近,好像就是挨着我的头顶传过来的,我胆战心惊地微微抬头,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就见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蹲下来了,一边冷笑,一边捡地上的药材。 我呆了呆,缓缓放下双手,心神不定地往后缩了缩身子,但后面就是墙壁,我根本没地方能够躲藏。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卫砺冷声道,语气充满讽刺,“还不把药材捡起来?” 我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听卫砺那么说,呆呆地“哦”了一声,连忙去捡药材。 药材是用纸包包起来的,淡黄色的,中药店里常用的那种,没用绳子捆,就是简单地包起来,折个角卡住,大概是我太紧张,手抖得厉害,捡起来一包之后,第二包我刚一碰到,卫砺也碰到了,我下意识一抓,手一抖,居然把包装纸扯开了,大半包药材都洒了。 卫砺叹口气,没好气地吐槽:“你说说你,你还能干什么?捡个东西都捡不好!”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还嘴。卫大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哪怕把我祖宗十八代问候过来一遍,我都不敢有半句怨言,我现在只希望能够赶紧把药材收拾好,赶紧回去。大不了我去找桃子,让她拖着病沉沉的身子去熬药,也不想再跟卫砺待在一起了。 卫砺大概是被我这么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气着了,忍不住皱着眉头开骂:“别那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吗?我怎么着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他妈欺负女人呢!” 他欺负女人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当然,我只敢在心里吐槽,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我脑袋栽得更低,下巴都快抵着胸口了,耷拉着脑袋默默地把包药材的纸铺平,把洒了的药材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放在纸上。因为害怕,再加上被卫砺念叨个不停,手抖得不成样子,捧一把洒半把。 卫砺气急败坏地往我手上拍了一巴掌,冷声道:“一边待着!” 我没防备,见他的巴掌落下来,下意识往后退着想躲开,一时间忘了自己是蹲着的,猛的往后一仰,但我后面就是墙,根本没有地方退,后脑勺“咚”的一声撞在墙上,那声音,清脆悦耳,余音袅袅。 我脑子一懵,眼前金星乱转,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来了。 卫砺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没出息,皱着眉头拉长了脸,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瞧你那熊样儿”,伸手在我肩膀上一搭,往前一拉,我没蹲稳,重心前倾,人不受控制地往前面栽倒。 我下意识尖叫,后半声叫声还没发出来,人就栽进了卫砺怀里,他低低地吼了一嗓子:“叫什么叫!闭嘴!” 我居然真的闭嘴了,脑子一空,什么都没办法想了,呆呆地咬着嘴唇憋着泪,疼得整个人都蒙圈了,却不敢哭。 卫砺把我的脑袋掰到他肩窝,伸手往我后脑勺探了过去,摸了一下,语气很冲地问:“撞哪儿了?让我看看?” 我没敢吭声,胆战心惊,整个人都抖了。 “抖什么抖?老子又没把你怎么样!”卫砺冷声斥责,语气特别冲,跟吃了枪药似的。 没把我怎么样,我都快崩溃了,他要是真把我怎么样,我还有命在? 当然,我照旧是不敢反驳的,讪讪地耷拉着脑袋,被卫砺摁在怀里,一动都不敢动。 卫砺不是nike,他从来不懂得克制为何物,如果我乱动,一不小心勾起他的欲/火,那可真是撞墙都来不及了。 大概是我的乖顺取/悦了卫砺,他没再骂我,手上的动作很轻柔,在我后脑勺上摸索着。他的手刚一摸到我撞着的地方,我就忍不住抽着冷气尖叫起来:“嘶——好痛!” “还知道痛?不错,没撞傻!”卫砺冷言冷语,冷声冷气。 我没敢动弹,更不敢反驳,双手撑着地,小心翼翼地将身子撑起来,努力离开他的怀抱。 卫砺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小动作,不耐烦地把我的手往后一扒,我不受控制地往前一跌,他摁了摁我的后背,让我整个儿栽进他怀里,带着警告的口吻说:“别动!我给你揉揉!” 我刚要挣扎,他又阴森森地说:“你要是乱动,弄疼了你可别怪我!” 我努力把挣扎的幅度放小,想要不着痕迹地从他怀里挣开,不料,卫砺突然加了一分力气,按了按我后脑勺上的伤,遗憾地说:“肿得挺厉害,你呀!一点都不小心!” 我顿时痛到飙泪,卫大爷却不动声色地开始揉那个肿块,动作很轻柔,刚才的那一记带着力度的按压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我倒有些分不清楚了。 “我自己来就好。”我讪讪地说,再次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后脑勺上那只按压的指腹蓦地重了,痛得我又是一声尖叫。 得,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我敢动,卫大爷就是一记重压,我老老实实地当案板上的鱼肉,他下手反而会轻一些。 我心里跟火烧似的,特别急,可我却不敢动。 就目前看来,卫大爷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至少还没有暴走,但如果我再敢忤逆他,那可就说不准了。 我看了一眼包包,刚刚的那一蹲,包脱了手,正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静静地躺着,我一伸手就能够得着。 可我相信,卫砺的速度绝对比我快,如果我想拿包包找手机打电话,卫砺一定能在此之前阻止我,并且翻脸。 我是真怕了卫大爷的翻脸,只能很没种地妥协,不再动弹,随卫大爷把我搓圆揉扁。 我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卫大爷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忍!我忍!我用尽全力忍! 我不再挣扎,卫砺的手也就轻了很多,缓缓给我揉着,边揉边念叨:“三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冒冒失失的,幸好这只是平整的墙壁,要是有棱角的阳台,你刚才那一下子,直接可以进医院了,起码给你缝个五六针!” …… 他是怎么有脸说出来的?要不是他吓我,我至于么我? 我空有满腹怨念,却不敢说出来,只能憋着泪耷拉着脑袋,任由他按揉。 “以后自己注意点,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卫砺叹口气,语气突然低落起来,“诺诺,他……” 我心一紧,不用想,都知道卫砺口中的他会是nike。现在听到卫砺提起nike,我是真的心揪到嗓子眼了。 “他对你好吗?”踌躇了很久,卫砺才低低地问,没等我回答,他又絮絮叨叨地低语,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 “一定很好吧!你的眼神不一样。”卫砺笑得有些凄凉,“幸福的女人,眼睛会发光。” 我呼吸一滞,下意识闭了闭眼。 我很幸福,真的。 我早就已经不去问自己到底爱不爱的问题了,爱如何?不爱又如何?我很幸福,那就够了。 爱情,真的与幸福无关。也许有一天,我会爱上nike,比从前爱季成、爱卫砺更加用力地爱nike,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真正爱上nike,可是那又如何? 爱情的最高境界是升华为亲情,我想,我现在对nike已经打从心底里当成一家人了,我愿意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一起抚养源缘,如果我足够幸运,以后能够生一个自己的孩子,那就完美无缺了。 想到孩子,神思不由得一恍,我跟nike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论长相,我是真的可以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打一百分,即便已经快要迈入三十岁大关,我还是一枝花,不说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起码也能让男人移不开眼睛;而nike,他就是高富帅的代言人,超模的身材明星的脸,能让女人分分钟腿软骨头酥的那种。 这样的一对夫妻,生出来的孩子那得多妖孽啊! 我傻呵呵地笑出了声,转念一想,我能不能生得出孩子,还是未知之数,不由得又丧气了起来。 “笑得那么甜,是想起他了么?”卫砺长声一叹,将我的上半身从他怀里托起来,看着我的眼睛,微带乞求地问,“诺诺,可不可以不想他?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好!” 304 如果过得不好,就回来吧! nike是我的老公,我不想他,难道要去想别人啊? 我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想吐槽,却只能认怂地栽着脑袋,绷着嘴巴不吭声,也不看卫砺。 卫砺握着我的肩膀,推搡了一下,殷切地看着我,带着商量的语气:“诺诺,别想他,答应我,不要想他,就一个小时!好不好?就一个小时!” 他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用恳求的语气说:“现在是九点三十六分,到十点三十六分,我送你回去,我保证,多一分钟都不要!” 我皱了皱眉,怀疑地看着他,谨慎地打量斟酌。卫砺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满眼坦然,任由我审视。 我绷着脸咬着嘴唇看着他,用尽所有的脑细胞斟酌,在这里待一个小时,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你害怕,也知道我应该立刻放你回去。”卫砺苦笑,声若叹息,“我现在终于知道要体贴你、尊重你、呵护你,可是诺诺,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知道就好! 这四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我适时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把到了喉咙眼的话给吞了回去。 忍!用尽全力忍!只要没出这个房间门,我就只能忍辱负重! 拜卫大爷所赐,这些年来,我的忍耐力已经锻炼得无比坚强了。 “我想尊重你,可是诺诺,我做不到。”卫砺摇头,长声叹道:“我要是说,尊重你的一切选择,那你现在肯定头也不回地离开,以后再也不会给我任何见到你的机会!” 这句话说得特别笃定,事实上,这也是事实,不得不说,卫大爷虽然不怎么关注我的心理需求,但有些事情,他还是认识得挺深刻的。 “但是诺诺,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看看你。”卫砺努力放柔了语气,紧紧地握着我的双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看一眼少一眼了,只能说,能看一眼是一眼,所以诺诺,我求你,纵容我一回,好不好?” 卫大爷居然会说“求”这个字?还是求那个他最为看不起的无情无义的女表子? 我挺错愕的,可我还是想说“不好”。 当然,我没这个胆量。 历史的教训告诉我,在卫大爷肯好好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耷拉着脑袋听,不论他说的话有多么离谱多么扯淡,我都不能反驳。 “诺诺,我有二十七天没有见到你了。”卫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语气居然有一种经年隔世的沧桑感。 我一阵恍然,神思飞远,飘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 想了很多,从我还保留着的记忆开始,一幕一幕地闪现,画面很错乱,就像老旧的光碟卡住了似的。 这一切杂乱的思绪,最终归结为两个字:释然。 都不在乎了,过去的所有恩怨情仇,悲欢喜怒,都释然了。 我爸的冷淡与利用,我妈的欺骗与利用,卫砺的宠溺与背弃,所有的一切,蓦然回首,什么都不剩了。 “卫砺,都过去了。”我淡定地开口,再看卫砺的时候,突然就不害怕了。 自从见面以来,我说过的有限的几句话都是很怀疑很排斥的,只有现在,我是真的平心静气地跟卫砺说话。 卫砺苦笑:“我知道,都过去了,在你心里,纪蓉死的那一刻,就都过去了。” “我过去了,你也该过去了,沉溺在过去里,不好。”我淡淡地说,身子往后靠,倚着墙壁,仰起头,避开撞伤的地方,后脑勺抵着墙壁,抱膝坐着。 卫砺脉脉地看着我,目光深情而专注:“你过去了,可是我过不去。”顿了顿,愀然一声长叹,“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我笑笑,没说话,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卫砺过不过得去,与我无关,他只要不来打扰我就好。 不过卫砺应该也打扰不着我了,我跟nike要离开法国了,乘坐的是tomy的私人飞机,谁都不知道,卫砺更不可能知道,以后我们不管去哪儿,卫砺都不会知道,他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了。 这一次,真的是最后的见面了,以后一别两宽,他欢不欢喜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挺欢喜的。 “念念呢?不是说把念念也带来了吗?”我淡淡地问,不想再跟卫砺纠缠在我跟他的话题上了,于是拿孩子来转移注意力。 “念念睡着了。”提起念念,卫砺绽出一抹温柔而真诚的笑意,“你来看!” 卫砺说着,拉住了我的手,我皱了皱眉,下意识想甩开,转念一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 卫砺拉到我的手,见我没拒绝,神情蓦地欢喜起来,我顿时后悔了,他做好了被我拒绝的准备,但是因为我太怂,搞不好又让他误会了,然而现在在甩开也晚了。 好在从床尾到床头没几步路,一走过去,卫砺就松开了我的手,掀开被子,双手把念念抱了起来。 屋子里开着空调,挺暖和,念念穿着小衣服,裹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还没个枕头大,放在被子底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个小孩子。 卫砺反身坐在床上,把孩子抱到我面前,笑吟吟地说:“你看,长得跟源缘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都长得像妈妈,相似度很高,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我一见到小娃娃,就抑制不住欢喜之情,连忙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卫砺笑着说:“挺沉的,你坐着吧,站着累。” 我依言坐下,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小宝宝,他睡得特别香,眼睛紧闭着,呼吸特别轻微,几乎感受不到,小嘴微微咧开一条缝,露出粉嫩嫩的舌头和一点点口水泡泡。 我绷不住笑了,整颗心都柔软了下来,低下头亲了亲念念的小脸,忍不住有些遗憾。 这本来也是我的孩子,只是……唉! “怎么叹气了?”卫砺突然问,语声轻轻柔柔,带着满满的关切。 我淡笑着摇头,看着怀里睡得跟头小猪崽子似的宝宝,遗憾地说:“差一点,念念就是我的儿子了!” 卫砺笑着说:“他一直都是你的儿子。” 我皱眉,瞥了一眼卫砺,卫砺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如果想念他了,随时可以来看他。” 我没吱声,垂眸看着念念,这才真是看一眼少一眼呢!趁现在还能看得见,多看两眼吧! 我抬眼瞥了一眼挂钟,九点五十一分。 卫砺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跟着看了一眼挂钟,苦笑道:“距离十点三十六分,还有四十五分钟,一个小时已经过去四分之一了。” 我没接话,垂眸看着念念,低低地哼起了儿歌,这些歌谣以前我每天都会唱给源缘听,现在念念虽然已经睡着了,可我还是想唱。一来,这个孩子我也是很喜爱的,可是没有缘分宠爱他一辈子,唱支歌,算是表达我的一番心意;二来,也可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诺诺,念念已经睡着了,你把他放下吧。”卫砺的语气放得特别低,带着很明显的乞求,“小宝宝不能抱睡,养成习惯就不好了。” “我想多抱抱他。”我淡淡一笑,温柔如水。 卫砺抿了抿嘴,没拒绝,默了默,又问:“诺诺,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心下一沉,卫砺既然这样问,明摆着是知道我还没结婚,那么,他肯定会知道,这场婚,我是没那么容易结的,至少在法国,这场婚是结不成了。 “已经在准备了。”我勾唇一笑,没看卫砺,我怕掩饰不好情绪,会被卫砺看出破绽。 卫砺沉默了片刻,迟疑道:“我……都知道了。”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皱了皱眉,思索着该怎么打断这个话题,不料,卫砺并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 卫砺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诺诺,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过得不好,那就……” 我冷下脸,皱着眉头看了卫砺一眼,他的眼神中充满着试探,见我看他,连忙低声道:“回来吧!” “回哪儿?”我冷笑,“我的丈夫在法国,我还能回哪儿?” 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忍,可是很明显,卫砺并不想让我一路忍下去,他根本就是在故意挑战我的底线! 卫砺怔了怔,忍不住扬高了声调:“你跟nike的婚姻不是已经被判定为无效婚姻了么?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丈夫了!” 我心下一紧,卫砺果然已经知道了! 只是奇怪的是,卫砺是怎么会知道的?就算他消息再怎么灵通,我人都已经去了法国,他又怎么会打听国内的事情? 难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蓦地升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max家族给卫砺通风报信了!不然他绝对不可能那么快就知道! 真是好笑,max家族居然跟卫砺搅和在一起了,前段时间,他们不是还为了欧洲的电子科技市场而打得头破血流么?只是这样一来,麻烦似乎大了不少啊! 305 你爱他吗? 我踌躇了片刻,试探着问:“谁告诉你的?我跟我老公怎么会是无效婚姻?我们有红本本呢!” 卫砺冷笑,嘲讽地看着我,沉默了片刻,才嗤笑着说:“有红本本又怎么样?不过是两张废纸而已!”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怔了怔,没想到卫砺居然会那么坦诚,直接承认了他和max家族有勾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卫砺拧着眉头,拉长了脸,沉声低斥,“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你说的就是我想的那样么?”我撇嘴,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到底要闹那样? 卫砺“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为难,迟疑了片刻,才组织好语言。 “max家族的老夫人主动找到我,是她告诉我,你和nike的婚姻会被判定为无效婚姻。”卫砺目光灼灼,带着嘲讽看着我,“max家族不会接受你的,并且,为了防止会nike为了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们选择了跟我联手,破坏你和nike的婚姻。” 我皱了皱眉头,忍不住问道:“那你答应了没有?” “max夫人很有诚意,先前nike斩断了卫氏在欧洲的新市场,现在,max夫人已经向卫氏全面放开欧洲的电子科技市场。”卫砺笑看着我,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一沉,这么大的好处,卫砺不可能不心动,这趟浑水,他是趟定了! “那……”我踌躇片刻,谨慎地问道,“你怎么说?” “作为一个商人,这么好的占领市场份额的机会,我又怎么可能轻易错过?”卫砺勾唇一笑,向前倾身。 我见他凑近,下意识往后一仰,想要避开,可后面就是墙,虽然刚才我吃了大苦头,但这种时候,根本来不及多想。 卫砺皱了皱眉头,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插/进我的后脑勺和墙壁之间窄窄的缝隙,千钧一发之极,用肉掌阻隔了我的脑袋跟墙壁的二次接触。 “你呀!脑子里装的都是牛排吗?还没长记性!”卫砺虎着脸,冷冷地责备。 后脑勺落进了他的掌心里,还是特别疼,但此情此景,我根本顾不得发懵的脑袋,急切地抓住卫砺的手臂,惶然问道:“你想怎么样?” 卫砺定定地看着我,许久,蓦地一笑,没吱声。 我心沉了又沉,顾不得惹怒不惹怒的,急得脱口骂道:“你趁人之危!” 卫砺闻言,呵呵地笑了,满眼讽刺地看着我:“诺诺,你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我趁人之危?那nike呢?在源缘病重垂危的时候,nike断了我的欧洲市场,害我蒙受了多么惨重的损失,他难道就不是趁人之危吗?” 我提起来的一口气顿时泄了,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矮了不少。 没错,那时候的确是我们趁人之危,现在卫砺要报复,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抿了抿唇,整理一下心绪,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勉强稳住声线,凝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卫砺注视着我,目光幽深暗沉,好像糅合了无数种情绪。我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耷拉着脑袋,回避他的目光。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卫砺低低地说,声音恍如叹息,又如自言自语,说了几个字,他就顿住了。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干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揣测出那么一两分情绪,好采取相应的对策。 “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看看孩子,真的。”卫砺长叹一声,左手在地板上一撑,身子往后微仰,右腿伸直了抵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我心一紧,对于这个姿势,下意识十分恐惧。 卫砺的右腿撑着墙壁,左腿紧挨着床尾,我几乎可以说是被他困在床、墙壁与他这个人之间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眼瞥了一记挂钟。 十点零七分,还有二十九分钟。前提是卫砺真的说话算数,到了一个小时就放我走的话。 卫砺冷眼看着我的小动作,轻淡一笑:“诺诺,现在,你真的是一分钟都不愿意跟我多待了!” 我是真不想,也是真怕,尤其是现在知道卫砺跟max家族那个讨厌的老太太有所勾结,我就更烦躁、更不想搭理他了。 “诺诺,还剩不到半小时了。”卫砺收回左手,搭在屈起的左膝盖上,冲我弯唇笑了笑,“来,让我抱抱。” 我大惊失色,他真的要对我下手了么? 我惶然往里侧挪,四面被封死了三面,唯一的退路,就是往东面床头柜的方向逃跑。我根本来不及站起来,只能双手撑着地板,臀部在地上蹭着往东挪。 卫砺默默地看着我,愀然一笑:“诺诺,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卫砺还能不知道吗? “你放心,我说过,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了!你过来,让我抱抱,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卫砺冲我张开双手,一脸期待地看着我,那神情,就跟新手奶爸哄蹒跚学步的小宝宝似的,眼里写满了诱哄。 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别怪我不信任卫砺,我跟他之间,真的没有信任可言了。再者,他都跟max夫人勾结了,还说什么不会伤害我?搞不好他们的计划就是把我骗过来,不可描述一番,如果再凶残粗/暴一点,说不定还会拍些艳/照啊视频什么的给nike看。 卫砺见我躲,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阴狠,语气却越发柔和了:“别怕,过来,我就是想抱抱你,就抱抱,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任何事!” 我瞧着卫砺那一脸柔得能掐出水的笑容,就觉得特别像狼外婆,别说相信他了,我都有拉开窗户跳出去的冲/动了。 以前跟卫砺多番纠缠,毕竟只有他一个男人,被强上不过是一番羞辱、痛苦上几个小时而已,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是真心想跟nike在一起,我要为他守身如玉,如果真的逃不脱被卫砺强上的命运,那我宁可让他女干尸! 卫砺一点一点接近,我快速后退,直到撞到床头柜,退无可退。 我霍的站起身,冷眼看着卫砺,咬牙切齿地吼:“卫砺!我告诉你!今天,要么我完好无损地走出这道门!要么,你让人把我抬出去!” 卫砺像是被我决绝的语气吓着了,怔怔地坐着,抬头看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咧嘴一笑:“诺诺,你又要拿死来威胁我了么?” “我没有威胁你。”我冷冷地说,迎着卫砺阴沉的眸光,淡定地笑了笑,“反正max家族不肯接纳我,nike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我本来就觉得很对不起他,如果你再敢对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那我索性亲自替nike解决一大难题好了!” 卫砺的眉头越皱越紧,退后了两步,冷然问道:“你就那么爱他?宁可去死,也不让我碰你?” “他是我丈夫,我不能做对不起我丈夫的事情!”我冷然回答,掷地有声。 跟nike在一起之后,刚回帝都,我被卫砺强占了两次,那时候我都觉得特别愧对nike,更何况是现在!现在我宁可死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男人碰我! “只是不能对不起他么?”卫砺的眼睛倏地亮了,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急声问道,“你不爱他?!” 很震惊,很欣喜,又带着些微惶恐不安。 我皱眉,冷然看着卫砺,没回话。 我爱不爱nike,那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管。 nike为我付出一切在所不惜,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他的,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一辈子陪在他身边,跟他朝朝暮暮,细水长流。 卫砺殷切地看着我,神色间的小心翼翼越发明显,他见我默不作声,眼神中多了几分确定,只是语气却还带着试探:“诺诺,你不爱他,对不对?” 我仍旧没回答,只是冷然看着卫砺,嗤笑一声。 卫砺陡然提高了声音,惊喜地大叫:“诺诺,你不爱他!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我心一颤,立刻冷笑着反驳:“爱你?真当我是傻逼啊?” 卫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都僵直了,整个人僵硬了起码五秒钟,才愕然抖了抖嘴唇,低低地问:“你……明明不爱他啊!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 我嗤笑,冷然翻了个白眼,没做声,看了一眼挂钟,十点二十一分,还有十五分钟。 卫砺却没计较我的归心似箭,大步冲过来,抓住我的双肩用力摇了好几下,暴躁地大叫:“你不爱他的!我能感受得到!” “卫总,你真的想多了。”我冷笑着看着他,“我不爱他,难道要爱你吗?” 卫砺默了默,一脸不甘心地说:“可你分明是不爱他的!你如果爱他,刚才就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了!” 306 辛苦你的五姑娘了 我心里一慌,有些乱。 卫砺是个很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能很准确地抓住。 其实关于爱不爱nike的问题,我心里也没底,我也不知道爱不爱。 也许是不爱的吧! 像我这样的人,想要再次敞开心扉去爱上一个人,全心全意,奋不顾身,太难了!我本来就是一个极端自私、极端敏/感、极端没有安全感的人,再加上被那么深那么重地伤害过,根本不可能轻易付出真心。 可是我愿意跟nike在一起,只要他要我,我就愿意跟着他,并且很快乐很幸福地跟着他,不论合不合法,有没有名分。 甚至,如果卫砺真的想要通过强占来拆散我跟nike,我会毫不犹豫地撞墙,或者跳楼,总之,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卫砺得逞。 我有些晃神,也许,我是爱nike的吧! 只是在历经沧桑之后,我突然发现,我已经不会爱了,丧失了爱的能力,不懂得该如何去爱,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大约,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两厢情愿的真爱吧!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卫砺,淡淡地说:“爱不爱,跟是不是幸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你说过,我的眼神是幸福的,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跟nike在一起,我很幸福。” “跟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不怕他会羞辱我,骂我是女表子,不怕他会粗/暴地强行占有我,不怕他会突然暴怒,把我怎么怎么样,更不怕他会突然因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抛弃我,转脸就去娶杀了我孩子的女人。” 我看着卫砺,嘲讽地笑了:“卫砺,其实我从前曾经好奇过,你是不是真的爱上纪蓉了,明明是全世界最不可能的女人,却差一点就成为了你的新娘。” 其实我现在对于这个问题是真的无所谓了,纪蓉都已经死透了,烧成灰埋在地底下了,卫砺爱不爱她,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卫砺听我提起纪蓉,眼里闪过一抹深切的厌恶,皱眉说道:“别跟我提那个贱人!” 我十分错愕,我没听错吧?卫砺居然称纪蓉为“贱人”?!他不是一直“蓉蓉”“蓉蓉”,叫得无比亲/热么? 大约是察觉到我眼里的诧异,卫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阴沟里翻船,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不提也罢!” 什么意思? 不过我对这些事情没什么好奇心,虽然不解,却也懒得多问。 “那天我从医院离开之后,其实一直没有打听过任何你的消息。”卫砺叹口气,换了个姿势,将右腿屈起,左腿伸直,侧身倚着床尾的木板,黯然道,“诺诺,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我默默地站着,皱了皱眉,想打断卫砺的话,但是看看时间,还有八分钟就到点儿了,索性不去跟卫砺对着干,任由他念叨,有人说着话,时间还能过得快一点。 “诺诺,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相信,我曾经很深很深地爱过你,并且一直爱着,从来没有间断过!”卫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没有看我。 “爱之深,恨之切,当时的那些证据摆在眼前,情感上,我一千个一万个想要相信你,可是理智却告诉我,你真的背叛了我,甚至杀死了咱们的孩子!”卫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黯然道,“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之前我已经失去过两个孩子了。” “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爱纪苏的时候,是真爱,爱你的时候,也是真爱,丝毫不掺假的。诺诺,你跟纪苏一点儿也不像,你就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纪苏的替身,我对你,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心。” “只是真心这东西,太经不起考验了!当局者迷,再加上有人刻意挑拨,很容易就会中招。”卫砺苦笑,这才抬眼看我,“别跟我说什么真爱就是无条件的信任,如果真的能够无条件的信任,那就没有‘误会’这两个字了,天底下的有情人就都能终成眷属了!” “我的爱太偏激,太狂恣,太尖锐,太伤人,在那个特定的时候,我真的丧失了理智。其实第三天,我就后悔了,我想去医院,想找你问个清楚,想听你解释,可是纪蓉拦住了我,她给我看了一样东西,你跟季成的通话记录。” “既然你有前夫的安慰,那我还去干什么?自取其辱么?就这样,我错过了,完全不知道你自杀的事情,那一段时间,我每天喝得烂醉如泥,终于有一天,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卫砺说到这儿,一脸懊恼,眼神里闪过满满的恶心:“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晚上我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纪蓉躺在我身边,我跟她都没有穿衣服,床上有一小片血迹,纪蓉哭着对我说,她知道我不爱她,也不奢求什么,她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回a市打理公司,不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当时十分懊悔,不知所措,中午,纪蓉告诉我你出院了,我悄悄地过去了一趟,打了出租车,跟在你们的车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你进了商场,我在出租车里等了两个半小时,亲眼看见你们出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名牌衣服包包鞋子化妆品……” “那天我在公园的湖边一直坐到夜里十二点整,从三点到十二点,九个小时抽了两包半烟,整整五十根。自己身上的烟抽完了,就问来公园游玩的人借,甚至最后花了十块钱,买了一个捡瓶子的老人家半包大前门。”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心情,我还是气得想杀人。诺诺,那时候,我是真的想亲手掐死你,哪怕给你抵命,死在一起,我都不愿放任你活着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 我听得胆战心惊,暗道一声“万幸”,万幸,卫砺没真把我掐死,否则我岂不是要当冤死鬼了? “纪蓉找到我的时候,正好十二点,她一看见我就哭了,劈手给了我一巴掌,边哭边骂,骂我没出息,骂我不是男人,骂我明明被伤得那么深,却还是不肯死心,还是要自找苦吃……我看着纪蓉,暗暗地想,不就是一个女人么?你程诺有什么好?年轻?貌美?有才华?有气质?有内涵?可是你有的,纪蓉一样不缺啊!” “我对纪蓉说,我们结婚吧,我娶你。纪蓉呆呆地看着我,看了很长时间,突然反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又哭又笑,又叫又跳,就像发疯似的。” “没多久,我就听说了你在酒吧钓男人,每晚周旋在不同的老男人之间,然后加入木氏,再次爆红……我想,我们是真的彻底完了,你真的不爱我,一点儿都不爱……我终于死心了。” “其实,我就算是不死心,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呢?爱上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谁能拯救我?也许纪蓉能吧!她那么温柔,那么美丽,她或许能抚平我的创伤吧!” 卫砺突然抬眼看我,微微一笑:“说起来,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一直把纪蓉当成你的替身,可是我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你的影子。除了那天晚上,我再也没有碰过纪蓉,我甚至从来没有跟她同房过。就连那个晚上,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我都不确定。后来纪蓉死了,我想起那个晚上,突然觉得很不对劲。初/夜流下的血迹不会那么浓,经过体液稀释之后,是很淡的,而那些血迹太红太浓烈,更像是刻意滴上去的,并且……” 卫砺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语气间多了好几分确定:“我喝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做得来那种事!整个人瘫软如泥,睡成狗了,哪有那个力气?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要么,是纪蓉故意的,要么,就是她造了假!” 我看着卫砺急切的目光,淡淡地笑了:“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我没有碰过纪蓉,我确定!那天晚上,最多也只不过是我跟她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而已!” “这个……跟我说这些,不太合适吧?”我微带嘲讽地笑,“卫砺,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有跟别人的老婆爆这种猛料的癖好。” 卫砺顿时急了,霍的站起来,严肃地说:“不!诺诺,我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走以后,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他是想表达,他为我守身如玉一年零两个月? 呵呵! “那可真是辛苦卫先生的五姑娘了。”我微带讽刺地笑,轻描淡写地说,“十点四十一分,已经过了五分钟了,现在,我能走了吗?” 卫砺眉头一皱,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墙壁上的挂钟,分钟赫然定格在“8”字的上方一格。 307 临走兽/性大发 “那么快啊!都过了五分钟了!”卫砺默了默,苦笑着叹息了一声。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有了底,总算是能顺利脱身了! 看着被卫砺挡住的去路,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迟疑着是等他自己让开,还是我主动开口。 卫砺往后退了一步,让开路,冲我笑了笑:“我说了,陪我一小时,我就送你走。” 我长舒一口气,走上前几步,捡起被我丢掉的包包,斜挎着,然后捡起装着药材的塑料袋,没打算问卫砺,只想着赶紧出了这个门。 卫砺淡淡地笑看着我,唇角勾起的一抹笑弧显得特别忧郁、特别凄凉,却没有阴寒之意。 我定了定神,低着头从狭窄的空隙间挤过去,手臂擦着卫砺的身体掠过的时候,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跟擂鼓似的。 卫砺就那样站着,站姿笔挺,跟旗杆似的,一动不动。 我走过他的身畔,长舒了一口气,快步朝门口跑去,仿佛身后有妖魔鬼怪追我似的。 手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腰间蓦地一紧,我心一颤,手里的塑料袋“噗嗒”一声落了地。 “别动,让我抱抱你,一分钟,就一分钟!”卫砺低声说,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哀伤,声音抖得挺厉害。 我整个人都僵了,突然就没了力气挣扎。 也许是因为害怕激怒卫砺,也许是因为被他语气里的哀伤激起了恻隐之心。 也许…… 是我根本就不想挣扎吧! 我不知道,整个人都是混乱的,身后的怀抱很紧实,却很冷,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到有一阵特别阴冷的风,凭空吹来,穿过厚重的冬衣,穿过皮肤肌肉,直达骨髓,顷刻间,把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冰。 卫砺一动不动,我僵直着身子,右手还搭着门把手,却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几秒钟,又仿佛一个世纪,卫砺突然把我翻了个身,让我面对着他,他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托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一些,低下头,抵着我的额头,而后,再次陷入沉默。 我不知所措,心里空荡荡,脑子晕乎乎,整个人处于蒙圈状态。 “诺诺,你别怕,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了!即使你已经不爱我了,我依然爱你,并且,现在我已经学会不让自己的爱伤着你了。”卫砺低声说,含着笑,目光却无比沉痛。 伴随着唇齿翕动,一阵又一阵热气喷薄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是那我很喜欢种、很熟悉的味道。 “诺诺,虽然我是商人,唯利是图,可但凡是关于你的事情,我都会慎重慎重再慎重。”卫砺低笑,语气里带着一种莫名的坦然,“max夫人是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没错,但是她也没向我提出任何要求,她知道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是她却不知道,现在的卫砺,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卫砺了!” 我心一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地相信卫砺这句话。 真是可笑!我居然会相信卫砺,我一定是撞坏脑子了! “max夫人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单只无效婚姻,并不是她的终极目的,我想,如果你继续留在法国,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签证到期被迫回国,如果……” “如果什么?”我心一揪,脱口而出,“她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卫砺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抿了抿嘴唇,毅然道:“不会!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我心肝一颤,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神呐!居然真的有这种可能!不行!我得赶紧去跟nike说,速度撤!今晚就撤!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突然来法国?真的只是为了送药材?”卫砺好笑地看着我,“max夫人告诉我你跟nike的婚姻将会无效,并且让出欧洲的新市场,我就立刻赶过来了,就是怕万一出什么状况,你们会应付不了。” 这货突然来法国,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救我的? 我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假的啊? 卫砺皱了皱眉,不悦道:“你那什么眼神?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有必要骗你?” 那倒也是,反正我也不会相信他! “我安排了飞机,你跟我一起回国!”卫砺沉声说,“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把源缘和桃子都带着,明白吗?” 我顿时呵呵了,绕了半天,又是煽/情又是表白的,敢情是给我下套啊!真当我是傻逼二百五啊? 我冷笑,眯着眼睛看着卫砺:“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跟nike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 “诺诺!你!”卫砺急了,抓着我的肩膀,又是一通猛摇,“你这人怎么说不听呢?max夫人不会让你一直待在法国的!你赖着不走,她会对你下手的!还有桃子,源缘,她一个都不会留下!” 谁说我不走?我很快就会走了,只是,我并不想告诉卫砺。 好不容易拉开了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蓦地一下子又要缩短,心里还真的有点接受无能,更何况是跟着卫砺走? 我心知卫砺的话并不完全是在骗我,如果我执意要跟nike在一起,max夫人很有可能会采取特殊手段。 这种称霸欧洲的大财团,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黑白通吃那是必然的。在这种地方,死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外国女人,那简直就是浮云! 我打定了主意,今晚就走,只要离开了欧洲,就离开了max家族的大本营,回到中国,max家族再怎么势力庞大,在中国的地面上弄死一个中国人,都不会是轻轻松松的小事。再者,nike在中国有自己的势力,虽然不是很强大,但是保护我还是可以的,更何况,我是知名歌星,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max家族也没那么轻易摆平。 “至少……得让我考虑考虑吧?”我皱了皱眉头,低声吐槽,“就算要做决定,起码也要让我回去跟桃子商量一下吧?” 卫砺这才放手,叹了口气:“好,我不逼你,但是诺诺,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早做决定。” 我点头:“好,我这就回去跟桃子商量。” 商量个毛线啊!赶紧脱身才是王道!今晚就离开欧洲,神不知鬼不觉,等到max家族和卫砺发现的时候,我跟nike早就不知道在哪个深山旮旯里举办婚礼呢! 卫砺轻吁一口气,郑重地嘱咐:“一定要尽快做决定,以免夜长梦多!” 我点头,刚想应一声“好”以求尽快脱身,不料,一重暗影裹挟着淡淡的薄荷清风掠过,唇上先是一凉,继而陷入了一片温热湿润的柔软之中。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卫砺,这是什么情况?临走了还要兽/性大发一把? 我呆了呆,回过神来,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了下去。 我长了两颗虎牙,尖尖的,用力一口下去,半颗牙都陷进了肉里,血腥味浓烈得很,眨眼间弥漫了整个口腔。 卫砺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紧紧地含住我的双唇,怕我的脑袋乱动,他用一只手摁住我的后脑勺,那儿刚刚撞了一下子,痛到整个人抽搐,现在卫砺不轻不重地摁着,我根本不敢用力挣扎。 卫砺的一条手臂在我腰间箍着,用力将我压向他,我的身体密密实实地贴着他,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我有些透不过气来,嘴里的血腥味更是激得我差点吐出来,只能松了口,呼呼地喘。我一松口,卫砺的唇舌就挤进来了,用力吸/吮掠夺,我那个气啊!毫不犹豫地又咬了上去。 卫砺仍旧没松口,大有我就是咬死他,他都不肯松口的架势。 我撑不了多久,一口气尽了,不得不松口,拼尽全力换气,卫砺便趁机用力吻我,反复两三次,我脑子都懵了,缺氧的感觉特别强烈,根本没有余力再去咬他了。 卫砺终于肯松开我的时候,我居然被大量涌入肺里的空气呛着了,弯着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卫砺抹了一把嘴唇上的血,呵呵地笑,笑容既苦涩又凉薄:“还真是够狠心的!下口这么重!” “女表子无情,戏子无意嘛!”我咧嘴一笑,伸袖子抹了一把嘴唇,看着袖子上被口水稀释过的淡淡的血痕,皱着眉头,十分嫌弃。 卫砺气息一滞,懊恼地说:“诺诺!别再提那些混账事了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扬起头,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咧着嘴笑得像个神经病:“再见,卫先生!我自己回去就好,不用送了!” “我送你回去!”卫砺闻言皱了皱眉,“让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我有人来接。”我淡淡地拒绝,从包里翻出手机,要给管家打电话。 卫砺一把夺过我的手机,铿锵有力地说:“我说了,我送你回去!”那语气,满满的都是不容拒绝。 308 无法停止爱你 “怎么着?你这是要上门跟我老公示威?”我不悦地皱着眉头,十分抗拒卫砺出现在nike面前。 卫砺瞪我一眼,拉长了脸没说话,开了门,拽着手腕把我拽出去了。我被卫砺拽得直打趔趄,步子太快,高跟鞋有些吃不消,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 卫砺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我脚上的鞋子,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到底是放慢了脚步。 “穿什么高跟鞋!忘了那时候是怎么崴着脚的吗?”卫砺低骂,语气特别冲,好像对我穿高跟鞋很反感似的。 我撇撇嘴,嘴上没反驳,心里却直犯嘀咕,nike那么高,我的头顶刚刚能勉强够着他的肩膀,不穿高跟鞋,那身高差也未免太萌了吧? 一路下了楼,到了地下停车场,卫砺把我塞进副驾驶的位置,扣好安全带,这才转到驾驶室,上了车,发动车子,然后问我:“你住哪儿?” 我挑眉,惊奇地看着他:“你会不知道我住哪儿?” “少废话!导航,还是你带路?”卫砺磨着后槽牙,显得十分暴躁。 我十分纳闷,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又狂躁起来了?这货是得了狂躁症了吗? 今天的卫砺实在是太反常,时而伤感,时而煽/情,时而怒火烧天,时而激/情澎湃,时而又狂躁得跟被疯狗咬了似的。 我叹口气,十分无奈,现在只希望回到家之前,能够一切平安顺遂,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至于卫砺铁了心要送我回去,究竟是想对nike说什么,还是有什么别样的目的,我已经没那个精力去计较了。 我闷闷地报了个地址,让卫砺开了导航。其实我是不大相信他不知道我住在哪里的,但是他坚持要问,我也没法子。 卫砺惯常将汽车当飞机开,但是这一次,很奇异的,他居然开得特别慢,人行道上的电动车都超了我们好几次。 我心知卫砺是在拖延时间,但人在他车上,多说无益,只能往座椅里一瘫,闭着眼睛装睡。 卫砺突然问:“诺诺,回国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我眉头一皱,十分反感,看了他一眼,就见他分了一半目光给我,眼里带着殷切与期盼。 “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无效婚姻的事情的,还没来得及计划以后的事情。”我淡淡地说,并不打算跟卫砺多说什么。 “还会继续当艺人吗?”卫砺又问,满眼热切,“我可以帮你安排!” 我微微一笑,没接话。 nike也是干这一行的,sunny虽然没有恒星那么大,但有nike的名声在,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我就算真的要复出当歌手,完全可以经由nike包装,他创作的音乐,随便一首都足够捧红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艺人,更何况我已经名声在外,跟着他混,前途不可限量。 卫砺见我没接话,眼神暗了暗,自嘲地笑笑:“也对,你现在已经签/约给木氏了,不能再签给我了。”顿了顿,又急切地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出面让你跟木氏解约,你看这样成么?” nike很早以前就将我从木氏彻底接手过来了,木氏的合约已经解除,我算是sunny力捧的人,但是还没正式跟sunny签/约。 之前nike要跟我合作,准备工作已经全面就绪,但是我并没有完成全部的录音任务,后面的一连串变故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回国之后,可以考虑先把那首歌完成,然后由sunny进行发行、宣传的事情,我和nike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去世界各地各种浪各种嗨。 回过神来,正对上卫砺殷切的目光,车窗外的行道树定格成一片暗影,我皱了皱眉,这才发现,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边停了车,一条手臂支着方向盘,正侧着身子看着我。 “怎么停下来了?”我淡声问,伸出一只手,摊开在卫砺面前,“我的手机呢?给我。” 卫砺皱着眉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递了过来,凝声问道:“我问你话呢!你是打算继续在木氏发展吗?木氏毕竟太小,前景有限,不如你来恒星吧!” 接近我还不够,还想着忽悠我当他的员工? 我垂下头,冷然笑了笑,面无表情地说:“不了,我打算退出娱乐圈。” “退出?”卫砺的音调不自觉地扬高了,“你要退出?那你以后打算做什么?” 我不胜烦躁,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难道一定要做什么吗?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好歹我也是千万身家的好吗?就算是坐吃山空,这辈子都吃不完好吗?” 卫砺冷不防被我一冲,怔了怔,淡淡地“哦”了一声:“不做也好,一个女孩子,在外打拼太辛苦,还是歇着吧!” 我撇撇嘴,没说话。 有nike在,什么都不是问题,我根本不需要出去打拼,安心当我的总裁夫人就好。凭着nike的音乐才华,再加上sunny这家上市公司,我怎么着也是个豪门阔太,根本不需要卫砺操心。 这话我没说出来,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多说,只想着赶紧回家,赶紧跟nike离开法国,其他的,有的是时间来考虑。 “还走不走了?”我瞪着卫砺,满满的不乐意,“再不走,我就打车了!” 卫砺眉头深锁,脉脉地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子,才黯然长叹一声,再次发动了车子。 “你好好想想吧,我等你电话。”卫砺沉声低语,然后就将目光收回了,专注地看着前路。 我轻吁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思绪,拿出手机给nike发了个信息。 “桃子怎么样了?” 不到半分钟就收到了回信:“睡着呢,体温降下来了些,没啥事,不用担心。” 我暗暗好笑,这货,嘴上说我可以晚些回去,一副特别大方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特别忐忑不安的,抱着手机等我的音讯,要不然也不会我一发信息,他立马就回过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一条信息跃入眼帘。 还以为他有多淡定呢!还不是拐弯抹角地催我赶紧回去! “要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又是一条信息,满满的都是欲盖弥彰。 我失声笑了,想着给nike打个电话,想到卫砺就在边上,还是算了,反正很快就到家了。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卫砺拖到了一个小时,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我对卫砺说:“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说完,我就低着头去解安全带。 卫砺一把拉住我的手,沉沉地看着我:“我送你进去。” 我心里十分抵触让卫砺和nike见面,不论是从哪个角度去想,前任和现任碰面,总归是能免则免的,于是冷声拒绝:“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说,我送你回去!”卫砺的声音比我更冷,比我更坚决。 我眉头一皱,直接解开安全带,抬手去开车门。 都已经到别墅区的大门口了,我没什么好怕的。 大概是我的不听话触怒了卫砺,他冷冷一笑,一手在我胸口一按,将我牢牢地困在座椅上,然后猛地踩了一脚油门,车子毫无预兆地直直飙出,即便是卫砺摁住了我,强大的惯性还是将我往前一甩,吓得我心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 “喂!你干什么!”我定了定神,大声尖叫。 “你既然不想回去,那我只能带你走了。”卫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云淡风轻的样子特别欠揍。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踹了一记车门,“放我下去!” “你下啊!”卫砺冷笑,“我又没拦着你。”说罢,他就把手挪开了。 车子开得飞快,行道树不停地往后退,我的眼睛都快被晃瞎了,他固然没拦着我,可我要是就这么跳下去,估计真的只能拿铲子来铲了。 我那个气啊!恨恨地捶了一记车窗玻璃,破口大骂:“卫砺!你不要脸!说话不算话!” 卫砺咧嘴一笑,一脸痞气:“我就不要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 我咬着牙,气得浑身发抖,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不该给nike打电话求助。 我该怎么说?我被劫持了?搞不好这就是一个套,等着引我们上钩的。 我咬了咬嘴唇,勉强压抑着腾腾怒火,凝声道:“源缘的屁股上全是疹子,被她抓烂了,血肉模糊的,你要是忍心放任她痛苦,你就随便把我带到哪儿去,或者干脆把我带回中国,把她留在巴黎!” 卫砺闻言,神色一黯,沉默片刻,才低低一叹:“诺诺,我只是想再多看你一眼。” “我没有恶意,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我这次来,只是怕你出什么意外,想来保护你和孩子而已。”卫砺放慢车速,微微偏头,深深地看着我,脉脉地说,“诺诺,你已经彻底不爱我了,可我却无法停止爱你。” 309 别打扰我的幸福 我顿时一阵反感,跟卫砺谈论爱不爱的问题,我是真心烦躁。我跟他固然有过揪心扯肺的一段过去,那段过去几乎铺满了我整个青春,可那毕竟已经是过去了。 “卫砺,人都是要向前看的,很多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怎么抓着不放,也回不去了。”我低低地呼出一口长气,正色道,“十一月底了,再有一个多月,我就三十岁了!” 三十岁啊!女人三十豆腐渣,我虽然不渣,可毕竟是块豆腐,经不起各种颠簸了! “我不再年轻了,也没有那么多的力气去折腾了,那些过去太惨痛,回忆太悲伤,我已经彻底斩断了。”我转脸看着卫砺,认真地说,“卫砺,我用尽全部的力气,才从泥潭中爬出来,我不可能再跳进去了。” 卫砺的嘴唇动了动,眼神很暗沉,像是急着想要解释什么。 “听我说!”我竖起一根食指,虚空点在卫砺唇畔,“卫砺,如果你真的爱我,或者对我有那么些微的愧疚,那我想求你一件事。” 卫砺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问道:“什么事?” “求你放过我。”我淡淡地说,看着他的眼睛,轻笑一声,“求你高抬贵手,不要打扰我的幸福。” 卫砺脸色一寒,眼瞳瞬间紧缩,眼帘垂落,眯成一线,他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很久,才木讷地问:“你叫我别打扰你的幸福?” “是,别打扰我的幸福。”我重重地点头,“我现在很幸福,真的。” 我长舒一口气,回转过脸,看着车窗外缓慢后退的花木建筑,舒心地笑了。 “没错,max家族是不接受我,他们甚至动用手段,将我和nike的婚姻判定为无效,甚至,如果我继续留在法国,很有可能会遭遇不测,但是卫砺,这一切,我心甘情愿。” 想到nike抱着我,说他为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好我和孩子,他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和孩子,我就觉得,我程诺这辈子能遇上一个这么好的男人,被一个这么好的男人深爱着,那简直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的人,太不容易了!”我长叹一声,有些惋惜,更有些遗憾。 曾经,卫砺也是那个让我心甘情愿的人,只是很可惜,他没有珍惜,而当他幡然醒悟的时候,我已经回头是岸了。 “他不但深爱我,更尊重我,体贴我,不论我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哪怕我要去报仇,要去害人,他都毫不犹豫地帮助我,并且倾尽全力。家族的高压他不怕,财产被剥夺他无所谓,他只要我。这样一个男人,将所有的赌注全都押在我身上了,我怎么能够让他输?” 我回眸,淡笑着看着卫砺:“我曾经将全部的身家性命押在你身上,但是我输了个一败涂地,差一点点连命都丢了。我知道那种失去一切的痛苦,我不能让nike也承受那样的痛苦。” “所有的爱,都值得被小心翼翼地呵护。”我弯了弯唇,疏离地看着卫砺,客气地说,“卫先生,我很感谢你担心我的安全,但是我还是要拒绝你的好意。我有丈夫,我的丈夫能够保护我,不需要劳驾外人出手。” “所有的爱,都值得被小心翼翼地呵护……”卫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话,蓦地笑了,笑意寒凉且讽刺,“那我呢?我的爱,就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吗?” “所有在不该来的时候到来的感情,都是孽缘,而不是爱情。”我仍旧笑得云淡风轻,“卫先生,我的丈夫在家等我,请送我回去,或者放我下车。” 卫砺转过头,专注地看着我,眼神中凝满了深切的悲哀。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停了下来,他双臂支着方向盘,眉头紧蹙,一脸痛苦。 我礼貌地笑了笑,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卫砺突然叫住了我:“诺诺,我送你回去。”这一次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烈专横,而是带着乞求的商量。 外面在下雨,不是很大,连绵细雨,风阴冷入骨。现在是中午,车流并不多,路上的出租车也很少。 我皱了皱眉,坐了回去,淡笑道:“谢谢。” 卫砺不再说话,在前方路口掉了头,送我回别墅区。一路上,他都没有再说过话,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傍晚似的。 我低垂着头,也没说话,心里却是十分轻松的。 我跟卫砺之间,始终没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之前的仇恨已经了结,可是爱恨却还在纠缠,今天他来了,一切都说开了,我想,现在这一切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车子以不快不慢的速度行驶着,二十分钟左右,到了小区大门口,卫砺停了车,叹了口气,黯然道:“你不想让我送你进去,那我就不送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笑了笑,推开车门下去了,正要关车门,卫砺突然又叫住了我。 “下着雨呢,你没带伞吗?”他问,殷切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了看天,细雨如牛毛一般,繁密冰凉,落在皮肤上,令人打从心底里觉得冷森森的。 我打了个哆嗦,强笑道:“不碍事,我家很近的,十分钟就到了。” 卫砺皱了皱眉,下了车,把大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柔声道:“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能受凉,知道吗?” 我心里有些抵触,晃了一下肩膀,想要躲开,卫砺一把摁住我的肩膀,凝眸看着我,沉声道:“算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别拒绝。” 我抿了抿唇,迟疑道:“很不方便的,我还要拎着袋子,还要拎着包包。”我甩了甩脚,示意卫砺看我脚上的高跟鞋,“那边有一段路是花砖,下雨天不好走,我就不披着衣服了,碍事。” 卫砺的眉头蹙得越发紧了,默了默,接过我手里的塑料袋,又把我的包包拎走了,甩到自己背后,一手牵着我的手,笑问:“这样不碍事了吧?” 我呆了呆,他大笑,拉着我就往小区里走。 我被他拉着走出去好几步才醒过神来,连忙用力甩手,想把他的手甩开,他却握得死紧,根本不给我挣脱的机会。 “诺诺,别动!”卫砺沉声低喝,眉目肃然,很快又变成了低声下气的乞求,“让我陪你走最后一段路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他黯然接道:“最后一段路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你投入别的男人怀抱了!诺诺,既然要让我死心,那就让我死到最透彻吧!”他顿了顿,又说,“我想亲眼看着你走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成么?” 他嘴里虽然问着“成么”,脚步却没停,虽然步履缓慢,到底是一直往前走的。 我心知说“不成”也没什么用,好在只有最后一段路了,犯不着为此再跟他起争执,于是用力抽了抽手,没抽回来,也就作罢,放任他牵着我的手往家走。 亲手把我交给nike,这对卫砺来说,肯定是很痛苦的事情。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真的可以彻底死心了。 卫砺会不会很快走向新生活,我不知道,也不在意,我只希望,他能走出那一段过去,至少,把过去埋在心底,永远不要再让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得见天日。 “诺诺,我有多久没有牵着你的手散步了?”卫砺低笑着问,笑声特别哀伤,却没有让我回答的打算,“很久很久了!我做梦都想牵着你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家,可是我没有想到,会是牵着你的手,走向另一个男人的家!” 满满的遗憾和懊悔,布满卫砺整张脸,他的脸还是那么英俊,浅笑还是那么魅惑,语声还是那么低沉,整个人还是那么光芒四射。 只是,却再也吸引不了我了。 “我终于把最爱的女人,亲手送到了别的男人怀里!”卫砺长声一叹,痛苦地仰起了头,我能看见他的睫毛颤得特别厉害。 他的脚步停住了,很久之后,他才低下头,笑看着我,我赫然发现,卫砺的眼眶红红的,眼里蒙着一层浅浅的水汽。 是雨水吧! 嗯,一定是的! 我黯然一笑,微微垂落眼帘,突然不忍心看卫砺含笑的目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笑容居然可以用“惨不忍睹”这四个字来形容。 一阵歌声袅袅而起,熟悉的歌词,熟悉的低哑暗沉的声音,跑调挺严重的。 …… 把自己的爱丢到了别处 谁能体会这撕心的苦 如果爱情的路还可以再铺 我不会让你再为我哭 如今剩一个没用到不可原谅 弄丢了自己的幸福的猪 当初爱到末路我选择退出 如今看这份爱丢的糊涂 如果上天能给机会重新付出 我愿意放弃一切押上所有赌注 …… “诺诺,我……”卫砺凝望着我,眼里泪光莹然。 310 你一定要幸福 “以前我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卫总,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是现在……”卫砺冲我笑得特别灿烂,嘴巴咧得很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特别闪亮,“现在我才知道,我他妈就是一头猪!蠢猪!” 我心口突然一抽,鼻子猛的一酸,好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 卫砺松开我的手,顺着大路大步前行,边走边放声大笑,背影寥落,笑声狂恣,莫名的催人泪下。 我别开头,深呼吸了好几次,强压下那一股难言的辛酸之意,落寞地举步跟上。 再怎么无爱无恨,看到那样强势的男人在我面前憋着眼泪,像个神经病一样又哭又笑,又唱又闹,我都无法完全淡定。 卫砺走出去大约二十米,突然转回身,定定地看着我,将手围成喇叭状,罩在嘴边,冲着我大喊:“卫砺!你他妈就是个傻逼!大傻逼!” 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朝前走了几步。 “程诺!你一定要幸福!”卫砺又喊,嘶哑的嗓音划破寂静的雨天,给阴湿寒冷的巴黎的天空平添了三分悲戚。 “程诺!下辈子!我不会再错过你!”卫砺的身体向前倾着,用尽全力地嘶吼。 细雨染湿了卫砺的嘶吼,也染湿了我的眼眶,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被阴风冷雨一吹一淋,冰冷刺骨。 我慌乱地抬手去抹,来不及责怪自己怎么硬了大半天的心肠,毫无预兆地就破功了,卫砺已经用起飞一般的速度向我狂奔了过来。 我心口一颤,脚下却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没有余力去躲闪。卫砺将我抱了个满怀,死死地搂着,下巴架在我头顶。 我能感受到他的抖动,牙关上下打颤的频率很高,咬牙声通过骨骼传过来,无比清晰。 我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卫砺死死地抱着我,有低低的呜咽声从他喉间挤出,传进我耳朵里,分明十分低微,却如平地惊雷一般,将我所有的冷漠防线击得溃不成军。 我潸然泪下,咬牙低泣。 卫砺蓦地笑了,低低的笑声与沉沉的呜咽混杂在一起,落在我耳朵里,辛酸苦涩之意瞬间翻腾了起来,蹭蹭蹭地直往脑门子上窜。 “诺诺,你哭了?”卫砺低笑着问,上半身微微后撤,跟我拉开一小段距离,一手扶着我的腰,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唇畔的笑意逐渐扩大,“别哭,别再为我浪费情绪了。” 明明就是他来吹皱一池春水的,却让我别再浪费情绪,什么话都让他说了,这人,真他大爷的臭不要脸! 我抬手就往脸上抹,卫砺低笑着抓住我的手,忽然俯下头,我眼前一花,感觉到眼皮子一凉,下意识闭上了眼。 卫砺的唇在我眼帘上轻轻辗转游移,温热的舌探出,一点一点舔舐,我心里倏地过了一阵电,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别哭,你哭得太多了。”卫砺低低地说,语声仿佛沾染了阴风冷雨一般,令人感到无比悲凄。 我一动不动,僵直着身子,脑子里一片空茫茫的,短时间内,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与行动能力。 卫砺的唇从我眼帘辗转游移到额头,落下轻轻一吻,而后他突然在我面前蹲下,笑道:“上来吧,我背你。” 我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卫砺背对着我,单薄的羊绒衫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大约是见我一直没动弹,他忽然回头,冲我咧嘴一笑:“上来吧,最后背你一次,走最后一段路,走完了,也就完了。” 走完了,也就完了。 一句平淡至极的话,最简单的七个字,却如七道闷雷,一道一道地往我脑门子上砸,砸得我眼前金星乱冒,整颗心闷疼闷疼的。 不该这样的,我该高兴才是,至少,我也该感到轻松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没办法,咱这人就是心软,看个电视,明明是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或事,都能哭得像个开到最大的水龙头,更何况面前这个男人,毕竟是与众不同的。 “诺诺,最后一个请求,都不能答应吗?”卫砺蹲着身子,扭过头来,目光哀切地看着我。 我咬着牙,骂了一句:“妈的!完了就完了,干嘛还要来撩我?!”骂完了,我还踹了卫砺一脚,在他背上留下了高跟鞋前掌的一个泥水引子,然后伏在卫砺背上,抽抽搭搭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卫砺哈哈大笑,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步朝前走去。 他的背上斜垮着我的包包,塑料袋挂在手腕上,双手托着我的腿弯,一步一步,走得沉稳有力。 “以后别再哭了,知道吗?”卫砺低声嘱咐,叹了口气,“以后就看不到你了,你过得是好是坏,我也都不会知道了。” 我心里酸溜溜的,不知道是被卫砺的语气感染了,还是受不了这么伤感的话语,怔怔地说:“别说了。” “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卫砺长声一叹,黯然道,“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是现在……长话短说吧!诺诺,对不起,我曾经那么深那么重地伤害过你。” “别说了!”我沉声低喝,莫名的再次烦躁起来。 卫砺低低一笑:“就让我说吧,反正也没几句话了。” 我一阵气闷,心里乱糟糟的,挺不好受。 我一阵气闷,心里乱糟糟的,挺不好受。 卫砺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语速很慢,步子也很慢。 “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那该多好啊!” “诺诺,我喜欢背着你的感觉,好像背着全世界。”卫砺幽幽地说,婉婉地叹,“可是我却亲手把我的全世界推开了……” 我咬着牙,死死地搂着卫砺的脖子,牙关止不住地打架,“得得得得”的声音清脆,却很刺耳。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卫砺连声叹息,“诺诺,你一定要幸福!你幸福了,我才能安心。” 我绷着脸没吭声,我幸福不幸福,卫砺不会知道了,他安不安心,我也没有余暇去顾及了。 卫砺一直念念叨叨的,语声越来越低,叹息越来越长,叹得我都跟着低落得不行了。 “别叹气了行吗?世界末日还早着呢!”我烦躁地低吼,拍了一记卫砺的肩膀。 卫砺仰脸笑笑:“好,不叹气了,听你的。”顿了顿,黯然道,“我多想一直听你的话啊!”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自动屏蔽卫砺的话。 结局已定,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即便我为他伤感难受,可也只是伤感难受而已,我最终还是要回到nike身边,跟nike风雨同舟,细水长流,至于卫砺,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 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步行也就是十分钟而已,但是卫砺走了起码二十分钟,看见家门的时候,我的头发已经被细雨淋得湿透了。 卫砺放我下来,皱了皱眉,苦笑道:“本来是怕你受凉,才想送你回来的,没想到,反而害你淋湿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回家吹一下就干了。” “记得吃感冒药。”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不舍。 我笑着点头:“好。”随手把身上的大衣解下来,递给卫砺:“把衣服穿上吧,别感冒了。” 卫砺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就连眼珠子都没有半分偏移。 我叹口气,展开衣服,踏上一步,踮起脚尖,给卫砺披上,整理了一下两边肩膀,而后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看他。不料,腰间一紧,我的胸膛撞进了一个湿透的怀抱。 卫砺抱得死紧,咬着牙,浑身直抖。我默默地被他抱着,半分钟之后,我轻轻抬起右手,拍了拍卫砺的后背:“好了,我要回去了。” 卫砺没说话,低低的呜咽从我头顶传出,沉闷滞涩。他没放手,我也就没挣扎,心里想着,他抱够了,自然就会放手。 卫砺的手紧了又紧,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有些难受,挣扎着把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他的脸埋在我颈窝,嘴唇哆嗦得很厉害,我能感觉到凉凉的柔软在皮肤上不停地翕动。 我的头发湿透了,浑身冷得要命,阴风冷雨不停地往身上吹拂,我身子猛地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卫砺浑身一颤,手臂上的力度一点一点退去,他松开手,退后了一步,脉脉地看着我,目光中的悲戚浓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去吧!我看着你走。”卫砺咬着牙,哆嗦着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我心肝一颤,这句话,在机场卫砺曾经说过。 耳边似乎响起一阵熟悉的歌声。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雨水模糊了眼帘,目光染了湿意,隔着细密的雨雾,我看见卫砺定定地站着,痴痴地看着,高大的身姿站成一尊冷硬的石像。卫砺的嘴唇紧闭着,蓦地咧开,勾出一个染满湿意的笑:“诺诺!你一定要幸福!” 我转身,落荒而逃。 311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我踩着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在细雨中狂奔,路面很湿,我穿的又是细高跟鞋,就算是走,都要小心翼翼的,更何况是跑?我打了个好几个趔趄,差点摔倒,索性把鞋子一甩,光着脚丫子跑。 也就一二百米的路程,我跑得歪歪倒倒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身后一直有一个声音追着我。 “去吧,我看着你走。” “程诺,你一定要幸福!” “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脑子里乱纷纷的,像是要下暴雨似的,嘁哩喀嚓不停地打炸雷,炸得我整个人都处于蒙圈状态。 一直跑到家门口,扑在大铁门上,我都没有回头,心里仿佛揣着一个鬼,一直在我耳边阴森森地喊:“快跑……快跑……别回头……” 我狂乱地打开门,咬着牙冲进去,一口气冲进客厅,站在门口,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呼呼地直喘粗气。 nike就在沙发上坐着,怀里抱着源缘,正一手拿着半个苹果,一手拿着一把小巧的不锈钢勺子,拿勺子细细地刮了苹果泥给源缘吃。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特别吓人,nike一看见我,整个人都傻了,“当啷”一声,勺子掉在地上,他顺手把苹果扔了,把源缘往沙发上一放,起身快步向我跑了过来。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nike一脸急切与担忧,“快!快去冲个热水澡!”他转过脸,冲着里间叽里咕噜地吼了几句,很快,有个女佣应声而出,快步上了楼。 “我叫人去放水了,你赶快把身上的水擦一下,准备洗澡!”nike的语速特别快,连珠炮似的,显然急得不行,“不是让你带伞了么?怎么还是淋湿了?也不打个电话,我还准备去接你呢!” 他一眼瞥见了我光秃秃的脚丫子,越发急了,拽着手腕把我拖到沙发上,一把将我推倒,蹲下身子,抓住我的脚踝,不顾我浑身湿透,直接把滴着泥水的脏兮兮的脚丫子往自己怀里搬。 他把我的袜子脱掉,抽了桌子上的纸巾给我擦脚,一边擦一边念叨:“你们中国人最讲究‘寒从脚下起’,你居然光着脚走!你又不是源缘,还踩水玩啊!” 擦着擦着,他的脸色突然变了,眉头一皱,气得不行:“居然流血了!程诺,你是不是傻啊?你知不知道路上有石子有碎渣啊,很容易就会把脚割破啊!你的鞋子呢?扔哪儿去了?” 我默默地看着nike,他的脸上布满了紧张和焦虑,还有对我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气愤,嘴里叽里咕噜的,时而混杂了几句法语,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骂我的。 我潸然泪下,倒在沙发里,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nike越发急了,倾身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掰开我的手,焦急地问:“怎么了?哭什么?”随即脸色一变,咬着牙问,“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用力摇头,摇得眼泪都飞出来了,“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nike闻言,皱了皱眉头,握着我的肩膀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了,你看,源缘看着你呢!” 我没顾得看源缘,双臂一伸,搂住nike的脖子,送上自己的唇,用力吻了过去。 我没有做错,一点都没错。 nike对我那么好,千依百顺,柔情蜜意,我应该心无旁骛地跟他在一起,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 我拒绝卫砺,一点儿错都没有,真的。 我用力地吻着nike,脑子里乱纷纷的,卫砺悲伤绝望的眼神、痛不欲生的歌声,nike竭尽全力的守护、不计一切的付出,交杂错乱,就像老旧的光碟,一幕一幕闪现,时不时地卡住,定格上几秒钟,来不及回味,又被下一个镜头所取代。 “乖,别哭了,有什么话,等你收拾好了再说。你去洗澡吧,我给你熬姜汤去。”nike拍着我的后脑勺,含着温柔的笑意安慰。 他一拍到我的后脑勺,我顿时炸毛了,“啊”地尖叫了一声,浑身止不住地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怎么了?!”nike大惊,连声询问。 我捂着后脑勺,委屈地看着他,憋了满眼的泪:“头撞到墙上了,痛。” “你呀!让人说什么好?”nike没好气地瞪我一眼,扶着我站起来,“去吧,好好泡泡,驱驱寒气,我熬好了姜汤给你端上去。” 我绷着脸憋着泪看着他,他脸一沉,佯怒道:“不许哭!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我扁了扁嘴,越发委屈了,他见我的眼泪又有泛滥的趋势,双手举过头顶,摆出一副投降的架势:“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别哭了成么?快去洗澡吧!别真冻病了!桃子还卧床不起着呢,要是你也病了,我一个人,要伺候你们三个女人,会出人命的!” 我被他装模作样的架势逗得破涕为笑,抽了抽鼻子,这才闷闷地转身上楼,不料,我刚一站直身子,没走两步,他又叫住了我,皱着眉头指着我的脚。 “算了,爱上一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只有当牛做马的份儿咯!”nike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抓起源缘,将她往脖子里一架,挑着眉头说:“源缘来玩骑大马好不好?坐稳了啊!”然后将我打横抱起,快步往楼梯口走。 nike驮着源缘,抱着我,颤颤巍巍地上了楼,到了房间门口,他把我放了下来,扶好源缘,对我说:“你进去吧,好好泡泡,听见没?” 我点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推开门进去,直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热气弥漫,温度很高,我打了个寒战,这才慢吞吞地把衣服脱掉,走进浴缸。 水温有些高,我身上特别凉,一进去就觉得很烫,只能先撩点水往身上泼,慢慢适应。 坐在浴缸边缘,两只脚泡在水里,温热的水一浸,脚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出来的伤口疼得人直想飙泪。 我“嘶嘶”地抽了好几口冷气,才勉强缓过神来,渐渐适应了热水的温度,缓缓把整个人沉进水中。温热的水包围着冰冷的身子,暖意融融,从皮肤渗进去,转眼间流窜遍全身。 我怔怔地躺在浴缸里,脑子里跟煮了一锅粥似的,杂乱无章,毫无头绪。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想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要尽快离开法国,离开之后,怎样躲开max家族的为难,怎样在中国彻底立足。 可我却什么都想不了,脑子里乱哄哄的,绝大部分都是卫砺绝望的眼神和悲切的忏悔,间或混杂着nike的温柔和陪伴,这些思绪就像一根根绳索,将我牢牢地困缚住,用力收紧,似乎要将我勒死。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nike的声音响起:“诺诺,好了吗?我煮好了姜汤,你快点起来喝吧!” 我没应声,依然颓废地瘫在浴缸里,不说话,不动弹,半死不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等到我的回应,nike不放心了,他推开了卫生间的门,缓步走了进来。 蒙蒙的雾气中,nike就像早晨的太阳,洒下万道金光,虽然不猛烈,不强势,但却是所向披靡的,轻而易举地穿透所有的迷雾,驱散一切阴翳。 我豁然开朗。 我冲nike咧着嘴笑,在他开口之前,笑着截断他未出口的话:“等你给我擦背呢!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再不来,我都快睡着了!” nike皱了皱眉,眼珠子一转,没说什么,捞起手巾,弯着腰给我擦了几下背,而后把手巾丢回浴缸里,说:“洗好了就快出来吧,晚了姜汤该凉了。” “就来。”我笑笑,摘下莲蓬头,开始往头上冲水。 nike点点头:“我在外面等你。” 我笑应一声,快速洗了头,擦干身上,穿上浴袍,出了卫生间,nike已经拿出吹风机等我了。我坐在床边,他坐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地给我吹头发。 短发干得很快,短短几分钟功夫就好,吹干头发,姜汤已经温了,nike端过来递给我,我没接,冲他咧嘴笑笑,就着他的手一口闷了。 我龇牙咧嘴,缓过来辛辣的劲儿,问道:“桃子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休息一下,再吃两天药就好了。”nike把我往床上一推,微笑着说,“喝了姜汤,睡一觉,捂捂汗就没事了。” 看着他那一脸平静,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倒是不淡定了。我浑身湿透、光着脚丫子哭着回来,nike居然什么都不问,这心是得有多大?还是对我足够放心?亦或是做好了会发生任何事情的准备? 我十分疑惑,更不甘心,于是皱眉问道:“nike,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nike笑着反问,那叫一个淡定啊! 312 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看着nike这么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我默了默,干笑道:“呵呵……没,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nike淡淡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问问你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么?” 他知道! 我顿时怒了,知道我想问什么,还跟我装!他就不能顺着我的心意来么?哪怕是意思意思,假装问一下也好啊!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nike弯着眉眼,笑得十分舒畅。 我心突地一跳,一股难言的情绪翻涌了上来。 “你回来了,那就够了。”nike摩挲着我的脑门子,目光温柔如水,“你回来了,说明你最在乎的人是我,那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我相信,你有分寸。” 这么信任我啊!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会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你如果心里有我,自然不会辜负我,如果你辜负我,那只能说,你不是那个对的人。”nike轻描淡写,一派轻松。 “能抢得走的,都不是真爱,如果卫砺单凭着几句话就能将你抢走,那么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你心里根本没有我;第二,我爱错人了。” nike的目光仍旧是淡淡的,语气也很轻松随意:“不论是哪一个,我都没必要问,更没必要没去挽留。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我怎么努力,也都留不下来。” “就像卫砺,他拼尽全力想要留住你,不还是没能留住吗?”nike勾唇淡笑,“所以诺诺,我信你,也希望你信我,我不问,自然有我的道理。” 看不出来嘛!这货还是个哲学家! “我不排斥你想起卫砺,毕竟你曾经跟他在一起六年,真要是说彻底忘记,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诺诺,我希望你能够释怀,不论是爱是恨,是伤是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人生,是咱们两个一起走。” 我郑重地点头:“我懂,你放心。”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早就已经释怀了,所有的恩怨情仇,早就随着纪蓉的死化成灰了,只是……”我叹口气,无奈地苦笑,“只是有人不想让它过去,老是跟我过不去。” nike满不在乎地笑了:“只要你过去了,他再怎么过不去也是白搭,再说,咱们很快就要走了,以后天高海阔,他又能怎么样?”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听nike说起要走,我顿时来了精神。 nike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原本打算就这两天,没想到桃子病了,大概要耽误几天了。” “还是早些走吧!最好今晚就走!”我听说还要耽搁几天,不免忧心忡忡。 本来就挺焦虑的,今天卫砺那一番话更是给我敲了警钟,我这人本来心思就深,爱胡思乱想,卫砺的几句提点,更是扯着我不得不往坏处想。 “今晚就走吧!以免夜长梦多!”我下了决断,“就这样,今晚走!你现在去跟tomy说,应该还来得及。” “怎么这么紧急?”nike皱眉,一脸疑惑,片刻,舒展了眉头,笑道,“你是怕卫砺再来骚扰你?没事的,别怕,有我在。” 我倒不是怕卫砺,卫砺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撑死了也就是把我和源缘掳走,我们的生命安全不会受到威胁。 可一旦max家族不耐烦了,他们想对我和源缘下手,那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儿。nike固然会竭尽全力保护我,可是一个人要对抗一整个大家族,谈何容易!百密难免一疏,我和源缘岌岌可危。 “走吧!桃子的病没什么大事,回去了一样可以休养,再说了,乘飞机也就十个小时,睡一觉就到了,没什么的。”我凝眉敛目,十分慎重。 nike见我一脸坚决,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眸光闪了闪,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max夫人对卫砺开放了欧洲的电子科技市场。”我长叹一声,“所以,我们真的不得不防了。” nike闻言,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卫砺绝对不会伤害我和孩子的性命安全,这一点还是有保障的,只是……我担心max夫人那边会有什么极端的行动,万一他们发现卫砺并不足以阻止咱俩在一起,兴许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忧心忡忡地看着nike,“所以,走吧!” 虽然max家族在中国也有很大的势力,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中国的地面上,终归是不能放开手脚,毫无顾忌地置我于死地,但是在法国,那可就不好说了。 “好!我这就去找tomy,请他今晚就送我们出国。”nike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你好好睡一觉,千万不能感冒或者发烧,明白吗?你还要照顾源缘和桃子,回到中国,咱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从长计议。” 我点头:“你去吧!我这就睡,保证不会让自己生病添乱的。” nike给我掖了掖被子,把空调温度调整到最适宜的状态,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转身出去了。 我其实并不困倦,但是淋了雨,泡了澡,浑身疲惫得很,脑子也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受了凉,还是思绪太过繁杂,累着了,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四点多钟。我懒洋洋地爬起来,脑子里晕乎乎的,身子特别沉重,心里免不了“咯噔”一下,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 我赶忙下楼煮了姜汤,趁热喝了,然后去看了看桃子。 桃子已经醒了,脸色不那么红了,我探了探她的额头,体温正常,但她的精神还不是很好,眼皮子耷拉着,很没精神。 我问明了药材的熬制方法,便下楼去熬药材准备给源缘清洗。药材熬了一半,nike打过来电话,让我收拾收拾,今晚八点钟就出发。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收拾几件衣服而已,主要是那些证件,以及源缘要用的东西。 很快,我就收拾好了东西,然后给源缘用药材水清洗了臀部,煮了些面当晚饭,端了一碗给桃子,并且告诉她,今晚就要回中国了。 “回国?怎么突然要回国?”桃子呆了呆,一脸震惊。 我是昨天才知道无效婚姻的事情的,桃子当时并不在场,我也没来得及跟她说,今早她就发烧了,我去见了卫砺,一直折腾到现在才消停,根本没时间告诉她。 “出了点岔子,这儿暂时待不下去了,咱们得赶紧走,今晚就走。”我长话短说,来不及解释什么,“你有哪些东西要收拾的?我帮你收好,八点钟就要出发了。” “不是,怎么说走就走啊?”桃子错愕地问,顿了顿,忍不住扬高了声音,“是卫砺?那货又作妖了?” “不是。”我摇头,苦笑道,“max家那个讨厌的老太太,走了关系,我和nike的婚姻被判定为无效婚姻,咱们的是旅游签证,如果不趁早离开法国,到了三个月期限会被遣返,到时候,nike就算想跟我们一起走,恐怕也脱不了身。” max夫人肯定会防范着nike跟我一起走,她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让我跟nike分开,到时候能够名正言顺地赶走我,她当然不会错过那么好的机会,而且肯定会竭尽全力阻挠nike的追随。搞不好,她还会因为nike一心一意跟我在一起,而对我痛下杀手。 总之,为了小命着想,我得速度撤,包括桃子,再不撤,我们都得悲催。 桃子怔了怔,愕然问:“无效婚姻?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跟nike的婚姻,中法两国都不承认,不受法律保护,换句话说,我俩没结婚,我俩现在都还是单身狗的状态。” “怎么可能!这特么不是开国际玩笑么?!”桃子顿时怒了。 是啊,这特么还真是开国际玩笑!但是,谁让人家max家族有这个本事呢?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这句话,我很早以前就懂了。 “行了,来不及说这些了,我现在马上帮你收拾东西,咱们很快就要走了,有什么要问的,等到回了国再问。”我叹口气,一脸无奈,“对了,你以后不要跟卫砺联系了,手机号码也换一下,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任何消息。” 桃子默默的耷拉着脑袋,没吭声,过了很久,才黯然一叹:“要走了啊!那么突然!”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心知她对巴黎还是有些不舍,这里毕竟承载了她多年来难得的一次心动。 真可惜,桃子没能成功泡到tomy,这一次的巴黎之行,只是让她再伤了一次心而已。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一定不会来巴黎,至少,不会让桃子跟我们一起来。 313 走了好!走了好! 八点钟,nike准时回来接我们,他抱着源缘,我扶着桃子,轻装上车,直奔葡萄园。 桃子的精神很不济,上车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到了葡萄园,我叫醒她,她看了一眼车窗外朦胧的灯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说要回国的吗?怎么到这儿来了?”桃子呆呆地问,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等会儿再跟你说,先下车。”我拉着桃子下了车,跟着nike走向一片空阔的场地,就见一架直升机停在空地中央,直升机的螺旋桨高速旋转,带起十分猛烈的风。 tomy向我们走过来,跟卫砺简单地说了几句话,而后深深地看了桃子一眼,就转身带着我们朝直升机走去。 桃子的身子软绵绵的,顶不住风,我被她压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求助地看着nike,扯着嗓子大叫:“过来搭把手!我顶不住了!” nike看我一眼,顿住了脚步,皱着眉头朝tomy望去,示意我叫tomy帮忙。我微微摇了摇头,nike叹了口气,凑过来,把源缘塞进我怀里,转而扶起了桃子。 一直到上了飞机,我才寻着空子问:“怎么是直升机?这要飞到什么时候?” 直升机速度慢,航程短,从法国飞到中国,中间不知道要停几次,nike怎么会想起来乘直升机呢? “转去别的机场,乘tomy的私人客机走。”nike淡淡地说,转眼看了看桃子,“还有个把小时才换乘,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我心口一紧,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乱人耳目的,难道是我们要离开的风声走漏了? nike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慰道:“别担心,很快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真的能那么顺利?我忧心忡忡,却没说出来,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吧! 桃子默默地耷拉着脑袋,缓缓歪倒身子,靠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她的脸色有些红,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烫了起来,于是拿了退烧药,让她吃了一颗。 也是难为桃子了,生着病还要跟着我们万里迢迢地折腾。再看一眼nike怀里的源缘,小家伙耷拉着眼皮子,也很没精神。我心里闷闷的,十分难受,以后的路,还不知道要怎么走呢! 我叹口气,拍了拍桃子的后背,柔声说:“睡吧,睡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桃子自从上了直升机,就一直没说过话,这会儿两眼紧闭,恹恹的,更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也闭着眼睛打了个盹,脑子里本来就晕乎乎的,很快就睡着了,直到nike叫我起来,下了直升机,才知道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停机坪。这里修了跑道,一眼看去,在夜色里简直无边无际。 tomy送我们上了私人客机,叹了口气,一脸纠结地看着桃子,看了几秒钟,就收回了目光,拍了拍nike的肩膀,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 桃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歪倒在座椅里,tomy下飞机,她都没有看一眼。 我看着她这副样子,十分心疼,但却无能为力。感情的事情,旁观者再怎么清,当局者只要迷了,谁都没有办法。 很快,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隔着窗户往外看,一片漆黑,底下有点点灯光,但是照不远,tomy大概是处于背光的地方,我看不见他。 飞机渐渐上升,过了大约十分钟,桃子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走了吗?” “走了。”我长吁一声,不知桃子问的是tomy走了吗,还是飞机走了吗。 “走了好!走了好!”桃子喟然一叹,眼睫毛颤得很厉害。 我心下黯然,探手拍了拍桃子的肩膀,低声说:“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回到中国了。” nike看看我俩,笑了笑:“诺诺也睡一会儿吧,醒来就能到帝都了。” “帝都?”我讶然问,“怎么又要回帝都?” “tomy的飞机只能停在首都机场,所以咱们只能先到帝都。”nike微笑着解释,“航线是要花钱买的,不是说你买得起飞机,就能世界各地随便开了。” 我栽着脑袋,有点抵触回帝都。转念一想,卫砺还在法国呢,他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就回中国了,我跟他碰不上面,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每一次见到卫砺,我都要泪崩一次,半天缓不过神来,现在我对卫砺已经有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我觉得再见到他,我肯定要发疯。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飞机还没停,我看了一下时间,凌晨4点,北京时间应该是中午12点。 “醒了?再有个把小时就该到了。”nike淡笑着把源缘递给我,“你抱会儿吧,我去下卫生间。” 我迷迷瞪瞪地接过源缘,看了看桃子,她睡得很熟,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探探额头,体温不高。 我长吁一口气,一切,似乎都慢慢好起来了!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很快,我们就到了首都机场。为了防止走漏风声,我们没让人来接,而是自己打了出租车,直奔名爵世家。 天色灰蒙,寒风凛冽,十一月底的帝都,雾霾,烈风,仍旧如往年一般干冷入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亘古不变似的,凝成永恒的记忆。 回到家,先好好休息了一下,倒了个时差。下午才起身,在家里随便吃了点东西。桃子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些,看样子,再休息两天,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我跟nike商量了一下,下一步具体该怎么走。既然要在中国做长远发展,生意肯定是要做的,这一点绝对不能耽误,nike说,以后会把放在音乐上的心思转移到生意上一些,好好打理公司,让自己的实力强大起来。 我跟nike商量着,先把录音工作完成,nike让我先缓缓,低调点,他会加快速度,处理好公司的事务,然后就可以跟我一起去各地举办婚礼。 我不太想待在帝都,也怕两个人都在帝都待着,目标太大,会比较容易被发现。其实我们再怎么躲,也躲不了几天,max家族的人很快就会知道我们离开法国了,他们如果要找,第一站就是中国,帝都。帝都是卫砺的地盘,max家族不可能不走卫砺这条捷径。 考虑到这一点,我跟nike决定,我和桃子先带着源缘出去转转,到处游玩,等着nike布置好一切,再来跟我们会合。 nike很少会来sunny,他手下有好几个很得力的秘书助理,一应工作基本上都是他们在做,只有重大的决策,才会请示nike。其实关于这一方面,要安排的并不多,主要是关于扩展规模,以及对抗有可能会到来的打压。 我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反正nike说需要安排,那就由着他安排,等到桃子和源缘的身体都恢复了,我们就先走,离开这里。 在家里待了三四天,等到源缘的疹子好了,桃子也完全恢复过来,我们三个人就出发了,因为现在火车票机票都要实名制,容易被查到,我们选择了自驾游,开了一辆越野车,车是挂在公司一个职员名下的。 北方太冷,我们便一路向南,我和桃子轮流当司机,沿着高速走,也没定什么具体的目的地,走在高速上,看见指示牌提示了哪个景区,就下高速,去景区转悠一圈。 现在是旅游淡季,人很少,冬天出行,总归是帽子围巾手套,裹得就剩两个眼珠子,也没被人认出来,一路走走停停,倒也挺潇洒的。 我们几个都换了电话卡,卡是挂在别人名下的,这样联系起来,不会留下痕迹,即便有人想通过电话记录查探我们的位置,也很难得逞。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我和桃子居然已经在外面浪了一个月,元旦的前一天晚上,我给nike打了个电话。 nike兴奋地告诉我,他发展了好几个新客户,手头还有两桩很要紧的合作案,就能来找我了。 我们现在到了凤凰古城,刚玩了没两天就来了一场寒潮,降温挺厉害,我们就没出门,住在特色农家里,等到天好了,玩一圈再换下一站。 今天天气转好了,阳光灿烂,是出门的好时机,我和桃子全副武装,抱着源缘,去附近的小景点游玩。 源缘已经快一岁零九个月了,长得胖乎乎的像个球,抱着她特别累,可让她自己走,她又走不了几步,无奈,我俩只能弄了个小推车,好走的路,推着她走,不好走的路,一个抱孩子,一个推小车。 “唉!这祖宗,真是没谁了!”桃子苦笑,连连摇头,“推着小车出来玩,咱俩也是够了啊!” 我跟着吐槽:“这才是享福的命呢!看看她,再想想咱俩小时候,我的神呐!我简直想跳进沱江不出来了!” 我俩说说笑笑,突然,一个穿一身黑衣服的高个子男人迎面走来,从桃子怀里夺过源缘,拔腿就跑。 314 惊魂一幕 我率先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抢孩子!有人抢孩子!”拔腿就追了上去。桃子反应比我慢了半拍,但她跑得快,转眼间就超过我了,一阵风似的追了过去。 我心慌得不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源缘追回来,千万不能让她真的被人抢走了。 万幸,我们是出来玩的,穿的都是轻便的运动鞋,跑起来很方便,这要是穿的高跟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源缘被抢走了。 现在是旅游淡季,人不多,这条小路比较幽静,树木葱茏,常绿树和落叶树都有,一眼望去,视线很快就被树木阻隔了,道路在前方二百米左右转了个弯,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根本看不出来。 桃子跑得很快,紧紧跟着黑衣男子,黑衣男子的速度也非常快,桃子拼尽全力,距离却在逐渐拉大。 我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叫“抢孩子!有人抢孩子!”,桃子却没出声,闷着头只管追。我跑不快,耐力也不好,渐渐被桃子甩开了。 其实心里已经很慌张了,如果时间能够定格一下,我想,我一定会分分钟失望到崩溃大哭,可是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远,我心里只有害怕,却完全没有退缩,拼尽全力地追逐,真的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 黑衣男子转过弯,倏地消失在我视线中,十秒钟后,桃子也不见了。 我脑子一懵,根本没时间去绝望,只管玩命追,万幸,转过弯之后,前面的路上三三两两的出现了游人。 “救命!有人抢孩子!救救孩子!”我扯着嗓子喊,原先用来遮挡住脸的围巾口罩,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 前面的游人听见声音,纷纷看了过来,很快,就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迎头冲了过来,张开双臂去拦那黑衣人。有一个人站出来了,第二个、第三个好心人紧跟着站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截断了黑衣人的去路,黑衣人转身往我们这个方向冲过来,想要突围,桃子已经不要命似的扑了上去。 等我赶到近前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黑衣人被摁倒在地,桃子抱着源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边哭边嚎:“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孩子没事!太好了!孩子没事!” 我腿一软,直接跪了,膝盖重重地磕在条石路面上,钻心的疼。刚才一边跑一边吼,这会儿反而吼不出来了,就呆呆地跪坐在地上,眼泪扑扑簌簌地直往下掉。 有人过来扶起我和桃子,一个大姐温声安慰:“大妹子,别哭了,孩子没事。”顿了顿,朝着那个黑衣人吐了一口唾沫,怒冲冲地大骂,“丧天良的!抢孩子!真是该死!” 大姐一说“该死”,那几个帮我们抓到人的男人顿时炸了,一顿拳打脚踢,打得黑衣人抱着脑袋嗷嗷叫着求饶。 一个年轻女孩打了110报警,然后过来安慰我们,走近了,她看清我之后,惊喜地大叫了一声:“程诺!你是程诺!” 我抹了一把眼泪,向着周围的好心人鞠了一躬,没等我道谢,那年轻女孩就拿着手机对着我各种拍,激动得不能自已:“橙子!我特别喜欢你的歌!我十五岁就喜欢你了!我能不能跟你合影?能不能请你给我签个名?” 她嘴里虽然问着能不能,手上却一刻没停,靠近了我各种摆poss各种拗造型,咔嚓咔嚓地自拍个没完。 她的同伴都是年轻人,看样子像是大学生,见状,纷纷围上来拍照,索要签名。那大姐特别通情达理,扶着桃子走过来,让我能够亲自确认源缘安然无恙。 小家伙倒是没什么大事,她估计还以为是有人跟她玩,咧着嘴笑得挺开心,我和桃子都哭成狗了,她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乱看,冲着周围的人呵呵傻笑。 很快,警察来了,说那黑衣男子是精神失常的人,五年前,他的儿子刚会走路,被人贩子拐跑了,从那以后,他就时迷时醒,犯病的时候,会抢别人的孩子。我们点儿背,赶上他犯病的时候抱着孩子在外逛。警察做了笔录,就让我们回去了。 回到农家乐,我心有余悸,想到刚才源缘被抢的一幕,就觉得魂不附体,好像下一刻就会死掉似的。 我当时就想离开这里,回帝都去,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帝都,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便max家族真有什么险恶的后招,至少我跟nike是在一起的,不用一个人去面对这种突发状况。 桃子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奈道:“咱们还是先别回去了,住酒店吧,起码大酒店安全有保障。nike不是说了么,再过几天就能来了,咱们在酒店等他,这几天哪儿也不去,应该没问题。” 我犹豫不决,住酒店的确是安全得多,可我们两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总归不是百分之一百安全,而我根本承受不起任何意外。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吧,去城里总归要好得多,就算要回去,也得先上高速不是?”桃子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说,“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今天再怎么赶,也来不及了,先去城里,找家酒店住下,至少保障安全再说。” 我点了点头,赞成了她的提议。现在我被人认出来了,万一有更多的粉丝前来,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尽早离开得好。至于是在城市里停留,还是直接走,那都可以再商量。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本来行李也不多,就是几身衣服,以及源缘的奶粉啊尿片之类的,收拾好了之后,直接开车离开。 一路直接去了凤凰县,到县城的时候,天都黑了,我们只能在县城最大的酒店住一夜明天一早就上高速,回帝都。 吃完晚饭,刚刚回房,nike打来了电话,一开口就问我源缘怎么样了,我们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我心突地一跳,消息传得还真快! “没事,幸好有游客出手相助,及时帮我们拦住了抢源缘的人,我们都没受伤。”我长吁一口气,现在想起来当时的那一幕,仍旧魂飞天外,心跳如擂鼓。 “你们在哪儿?我立刻去接你们!”nike凝声道,“把地址发给我。” 我想也不想,直接发了个定位给nike,他能来接我们最好,只要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 什么生意,什么客户,在人身安全面前,什么都是浮云。nike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我和孩子,要是我们出了什么事,他再怎么功成名就,都是白搭。 “你明天早晨再来吧,晚上开车不安全。”我叮嘱了一句,心知nike现在一定是心急火燎的,连夜开车赶来,万一出个什么岔子,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nike回道:“你别担心,我让司机开车,不会有事的。” 我皱了皱眉,知道他放心不下我们几个,拦也拦不住,只是叮嘱了一句“万事小心”,也没再多说什么。 白天惊魂一幕,晚上就睡不着了,在死一般沉寂的黑夜里,我和桃子相对无眠,倒是源缘,白天玩嗨了,晚上睡得跟头小猪崽子似的,呼呼的特别沉。 “橙子,我今天是真怕啊!”桃子的声音直抖,“真的,我真的不敢想象,万一源缘真的被抢走了,我该怎么办?” 这孩子就是我跟桃子的命根子,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桃子不说活不下去,痛不欲生那是起码的。 我拍了拍桃子的手,叹道:“唉!以后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了,一个错眼,可能就出意外了。” 桃子长吁短叹,死死地盯着源缘的脸,许久,才长出一口气,苦笑道:“以前我真的想不到,我会有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么牵肠挂肚的时候,真的是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她打个喷嚏,我都心疼。” 我特别能理解桃子的心情,我俩都是一样的境遇,一样没有自己的孩子,源缘对于我们来说,是承载了我们全部母爱的精神寄托,一年半以来,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我们付出得太多太多,根本割舍不下。 一整个晚上就在担忧与焦虑中度过,因为睡得不安稳,我俩天没亮就醒了,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刻起床,在房间里吃过早餐,我打了个电话给nike,这才知道,昨晚他们刚上高速没多久,就赶上了暴雪,起先车子还能开,但是后半夜的时候,雪越下越大,视野里只有鹅毛般的大雪片子,根本看不清路,他们被迫滞留在服务区,走不了了。 我舒了一口气,这种天,nike这么心急如焚地找我们,都被困在路上动弹不得,别人再怎么着急,总归急不过nike,暂时我们还是安全的。 拉开窗帘一看,果然下雪了,但不是特别大。桃子说,源缘的尿片快用完了,要趁着雪还没下大赶紧去买一些来。 我现在根本不敢让任何人落单,只能一起去,这样万一出什么事,还能有个照应。 出了电梯,一个个子很高、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进电梯之前看了我们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眉心突然皱起了很深的褶痕。 315 Where is Elsa? 买完东西回来,发现雪下大了,桃子拍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气:“幸好出来得早,要是再晚点,这么大的雪,非把人冻死不可!” 我直撇嘴:“那也没见你冻死啊!” 源缘被我们包得严严实实的,紧紧地搂在怀里,为防万一,我用一条长长的围巾,把她绑在我身上,这样就算有人想抢孩子,也拉不动。 一路平安地回到酒店,乘着电梯上到我们所在的楼层,出了电梯,顺着走廊往房间走,桃子伸手刷房卡,我把手伸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嘟嘟囔囔地吐槽:“这鬼天气!冻成狗了!” 我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眸光一撇,却见斜对面的房门开了一条大约二十公分的缝,门缝后露出大半张脸。 是那个在电梯里碰见的高个子男人!他的口罩已经摘下来了,带着帽子,围着围巾,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一个高挺的鼻梁,两片削薄的嘴唇。 是个老外! 我心口突地一跳,鸡皮疙瘩倏地站起来了,心里惊疑不定。 这老外是谁?单纯的游客,碰巧跟我们住了同一家酒店?还是max家族的人追过来了? 我一阵心慌,桃子一打开/房门,我就连忙把她推进去,自己紧跟着挤进去,然后迅速把门反锁,上了栓。 “怎么了?”桃子大约是察觉到了我的紧张,皱着眉头问,“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们出电梯的时候,刚好有个男人进去,你注意到了没?”我凝声问道,心里十分迷惑,正因为迷惑,才越发慌乱。 多事之秋,任何不寻常的蛛丝马迹,都有可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我真是怕了,不得不多想,以防万一。 桃子应该是没留意这些小细节,她皱了皱眉头,寻思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回道:“是……有吧?怎么?你认识那个人?” 我摇头,十分紧张:“不认识。” “嗨!不认识你说个大头鬼啊!”桃子大手一挥,将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丢在电视柜上,往床上一瘫,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儿蒙起来,嗷嗷叫着:“冻死宝宝了!” 我愁眉不展,越想心里越慌,忍不住说:“那人是个老外!” “老外怎么了?这儿可是凤凰!有古城的!中外驰名的!有老外来旅游,那不是很正常?”桃子不以为然,龇牙咧嘴地吐槽,“你以为是谁?max家族来人了吗?别闹了!就连nike都还没来到,别人怎么可能来得那么快?” 那倒也是,我们的行踪之所以暴露,十有八/九是抢孩子事件被我的粉丝们散布出去,借由互联网传播开来,短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如果说max家族的人现在知道了我的行踪,那是很有可能的,但他们绝对不可能赶在nike前头找到我们。 这么一想,我悬着的心落下了不少,连忙打了个电话给nike,他告诉我,雪现在小了些,但是因为之前雪下得太大,路面积雪严重,现在高速还封着,任何车都不让过。 我查了一下交通网的新闻,发现北方所有的高速公路、铁路全面停车,而湖南整个省内所有高速也被封闭了,暂时,没有人能顺利过来。 我长吁一口气,放下了担忧。源缘一直被困在我怀里,早就不耐烦了,一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她就咿咿呀呀地叫着要解/放。 把源缘放下来,逗着玩了一会儿,在温暖的室内待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困倦了,昨晚没睡好,现在眼皮子直打架。 我对桃子说:“我困得不行了,先睡会儿,源缘这家伙活力满满,跟个小羊羔子似的,估计是不肯睡了,你先看一会儿吧,等我睡一觉起来换你的班。” 桃子大手一挥:“你睡吧,我还能撑一会儿。” 我刚刚脱了外衣躺回床上,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腾的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捞起羽绒服套上,沉声问道:“谁?” “打扫卫生的。”门外传来一道细细的女声,带着些方言的口音。 我凑到门上的猫眼,往外一看,一个穿着酒店工作人员制服的女子,推着一辆小车,手里提着一个拖把。 我打开门,淡笑道:“麻烦你了。” 不料,女人却没进来,而是往旁边退了一步,随着她的退开,墙后露出一条长影——那个高个子男人! 男人冲我桀桀一笑,满面邪气,我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就是关门,不料,我整个身体都压在门板上,却抵不过他一只手的力气,他只不过用了一只手撑着门板,往里缓缓地推,我就不受控制地往后推。酒店里的拖鞋防滑指数几乎为零,我很容易就被迫退后,门被推出一道足有二尺的口子。 “桃子!快来帮忙!”我急得不行,大叫了一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两秒钟的功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我叫桃子来帮忙的时候,男人的一条长腿已经迈了进来。 他进来之后,顺着我的推力把门往前一推,我顿时站不住脚,往前一扑,整个人狠狠地拍在门板上,忍不住痛叫了一声。 桃子这时已经跌跌撞撞地下了床,正赤着脚往我这儿跑来,我大叫一声:“看住孩子!” 桃子眉头一皱,立刻返身抱起来源缘,快速用围巾把源缘绑在自己怀里。 “快报警!”我大叫,不顾一切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想要拦住他,不让他往屋里走。 男人冲我咧嘴一笑,手往腰后一摸,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冰凉的黑管子抵上了我的额头。 我腿一软,跌回门板上,整个人不可遏止地发抖。 枪啊!抵着我眉心的那黑管子,是枪管啊! “钱……都给你……我们……不报警……”我哆哆嗦嗦地说,“别……别伤人……” 桃子也吓傻了,呆呆地看着那男人,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腿一软,跌坐在床上,她抖着手捂住了源缘的眼睛,咬着嘴唇,我能看见她眼里流露出的深深的恐惧。 其实再怎么顽强的人,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害怕,尤其是我们现在还带着一个孩子。如果没有源缘,我们俩还敢尝试想想法子逃过一劫,可是现在孩子在这儿,我们谁都不敢耍滑头。 “whereiselsa?”男人沉声问,眉头紧皱,一脸不耐烦。 我打了个激灵,皱了皱眉头,喃喃地问:“elsa?” 这人是来找elsa的?他不是max家族来收拾我们的? “whereiselsa?”男人又问,眉眼间的邪气满得似乎要流下来,他挑了挑眉,轻蔑地问,“canyouspeakenglish?” 我抿了抿唇,定了定神,不是max家族的人,那还好些,起码我们的生命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找elsa的人,为什么会来找我? 眼见着男人眉眼间的不耐烦越发深重,我连忙答道:“justalittle。” “ok!”男人咧嘴一笑,第三次问道,“whereiselsa?”这时,他眉眼间的不耐烦几乎到了顶点。 我摇头:“idon''tknow。” 男人眉头一皱,满眼不信,握着枪的手抖了抖,枪管子从我的眉心下移到鼻尖,又上移到眉心:“really?” 我两手一摊,点了点头。 我是真不知道elsa在哪儿,难道她也来中国了? “whoareyou?”我问,有些疑惑,来找elsa的人怎么会找上我? “michaelsherlock。”男人咧嘴一笑,“elsa的叔叔。”这是一句生硬的中文,跟elsa、nike他们的中文水平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得,法语我完全不懂,英语又是半吊子水平,这个michael的中文大概跟我的英文水平差不多,交流障碍有如天堑,这要是一个不当心,话一说岔,我跟桃子岂不是要悲催? “elsa的叔叔?”我皱了皱眉,强作镇定,“那你拿着枪对着我干什么?你侄女不见了?” michael眉头一皱,沉声道:“speakenglish!” 我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无奈道:“说了我只会一点点英语,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知道他是来找elsa的,我就放心了,他既然会来找我,说明这是他唯一的线索,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杀了我,生命有保障,我就有了底气。 “那个……sherlock先生,有话好好说,成么?先把枪放下,成么?”我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捏住枪管,微微晃了一下。 michael嘴一咧,阴森森道:“别动!小心走火!” 我顿时怂了,一动都不敢动,咧着嘴苦笑道:“先生,你拿枪对着我,万一走火了,你问谁elsa的下落去?” 316 听话,不杀! michael冲我咧嘴一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阵英文。我叹口气,无奈地看着他:“大哥,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啊!” michael眉头一皱,撇着嘴骂了一句“shi.t”,想了好一会子,才用怪异的口音说:“你不知道……elsa在哪里,我留着你……也没有用,还是杀了你……” 我心肝一颤,努力将身子往门板上贴了贴:“那个……别冲动……别冲动……elsa在哪里?我想想……你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 我看michael的表情阴晴不定,冲桃子使了个眼色,看她能不能逮到机会报警。经过这么几分钟的时间,桃子也平静了些,我瞧见她的手在口袋里掏了掏,冲我摇了摇头。 我心里一凉,明白了桃子的意思。报警是不可能的,电话打通了,总得说话,至少也要告诉警方我们的地址,不可能打通电话,什么都不说,警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到哪儿来救我们了吧! 我急得不行,却不敢慌乱,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平静下来。待在房间里,虽然michael未必会真的杀了我,可脱身却难如登天,他手里毕竟有枪,我们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又没有外援,只能被困死。 我想了想,用最浅显的语言表达:“我带你去找。” “你知道在哪里?”michael问,眉眼间布满怀疑。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撇着嘴问,“至少要试试吧!” michael想了想,说:“走!” 我指了指抵着我眉心的枪管子:“这样出去?” michael冷着脸收了枪,冷然道:“听话,不杀!” ……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走到桃子身边,对她说:“找到机会你就跑,别管我。” 桃子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低头看了看源缘,咬着嘴唇低低地“嗯”了一声:“你自己注意安全。” “放心,他暂时不会杀我。”我低低地说,“跑出去就报警,发微博,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我毕竟不是普通人,只要消息扩散出去,michael就不敢杀我,这毕竟是在中国的地面上,他已经暴露了行迹,身份面貌都被人知道了,杀了我,他跑不了,除非他想给我偿命。 sherlock家族固然财雄势大,想要弄死个人,兴许不会出什么问题,但那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并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或者挖个坑,耍点手段,真要是这么简单粗暴地开枪杀人,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摆平。 我把刚买的尿片装进行李箱,拖着箱子走到门口,对michael说:“走吧!” michael咧嘴一笑,指了指源缘:“她!箱子!”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michael硬声硬气道:“打开箱子!” 我不明所以,蹲下身子把箱子打开,michael指了指源缘,说:“放进去!” 把源缘放进箱子里?开玩笑!源缘才一岁半,放进箱子里,要闷死她吗? “不行!”我断然拒绝,狠狠地瞪着michael。 michael桀桀一笑,手往腰后一伸。我顿时怂了,只能深吸一口气,妥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出了这道门再说,哪怕是到了一楼大堂,起码有人了,到时候可以呼救,源缘在箱子里,还安全些,万一michael狗急跳墙,开枪伤人,至少伤不到源缘。 桃子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他妈的”,不情不愿地把源缘解下来,放进箱子里。michael怕源缘哭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方巾,团成团塞进源缘嘴里。 我顿时炸毛了,不顾一切地大叫:“妈的!不准动我的孩子!” 拿枪指着我,我忍了,把源缘装进箱子里,我也忍了,但是拿布团塞住源缘的嘴,我是真不能忍了。 源缘那么小,nike抱着她举高高我都担心会不会一不当心闪着了,箱子里空间小,本来就闷,再堵住嘴,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非跟michael拼命不可。 “把你那个破布给我拿开!”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劈手夺下布团,扔得老远,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不准伤我的孩子!” michael眯着眼睛看着我,幽蓝的眸子跟nike一样,深邃绵远,只是他的眼神太复杂,藏得太深,我读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 michael看我那么抵触,默了默,低低地说:“别哭!” 他应该是说只要源缘别哭,就不堵住她的嘴,可源缘那么小,关在乌漆麻黑的箱子里,怎么可能不哭? 我把源缘抱起来,搂在怀里边摇边拍边哄,说:“她睡着了就不哭了。” michael看我哄起孩子来了,瞬间不耐烦起来,我没等他开口催促,冷冷地说:“想找到你侄女,就依我的,要不然你就杀了我,我就不信,你在中国的地面上杀了人,还能无事一身轻了!” 这么高深的话,老外估计是听不懂的,他皱着眉头寻思了很长时间,才往后退了一步,谨慎地盯着我:“别耍滑头!” 其实我也是在赌,michael最着急的肯定是找到elsa,而不是把我怎么样,也许他并不是真的有多想杀我,或者他真的想杀,但绝不会在酒店光明正大地杀,毕竟这样风险太大,善后太难。 michael当然是来者不善的,但不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步,我想,他不会真的弄出人命,只要我在大体上听从他的,细节上,他应该也不至于逼我太紧。 看到michael默许了我哄源缘入睡,我心知这一把赌对了,定了定神,耐心地哄源缘。小家伙还不知道枪口已经架到脑门子上了,咧着小嘴呵呵地笑得特别开心。 我那个急啊!怕michael等不了,会再次逼迫我们,但源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除了让她睡着,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能够让她待在箱子里别哭别闹的。 桃子突然低着头,往卫生间走,michael警觉地拦住她,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语问:“去哪儿?” “撒尿也不行吗?”桃子冲了一句,翻了个白眼,伸手推门。 michael咧嘴一笑,手往腰里一摸,眨眼之间,手里多了一把枪,枪管子直直地抵着桃子的后脑勺。 桃子浑身一颤,没回头,恼怒地低斥:“还有没有天理?居然不让人撒尿!” “mobilephone!givemeyourmobilephone!”michael冷着脸,沉沉地低喝。 桃子无奈,交出手机,michael这才放她去卫生间。 过了一会儿,桃子出来了,神情特别颓丧,看了我一眼,叹口气,耷拉着脑袋对我说:“我抱会儿吧!” 我把源缘递给她,用a市的方言低低地嘱咐:“看样子,michael是要拿源缘当人质要挟我们了,等会儿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尽可能地抢箱子,把箱子抢走,先把源缘救出去再说!” 桃子踌躇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我尽量吧!实在找不到机会,我就不跑了,万一我跑了,激怒这家伙,我怕你和源缘会倒霉。” “能跑一个是一个吧!”我苦笑,这种情况,真不能守着友情义气,别说是朋友,就是亲爹亲妈,该跑也得跑,跑出去求救,大家都有活命的机会,死死地抱守在一起,那不是等着被人连锅端么! 桃子点了点头:“好,如果能救走源缘,我就带着源缘先离开,如果救不走源缘,那我报了警就来追你们。” “shu.tup!”michael低低地吼了一嗓子,眉眼间满是不耐烦,“hurryup!” 我和桃子不再说话,耐着性子哄源缘,哄了足有二十分钟,小家伙才睡了过去,又等了十分钟,等她睡熟了,桃子才把源缘放进箱子里。 “走吧!”桃子愤愤地瞪着michael,拉好箱子的拉链,为了防止源缘闷着,她特意在源缘头部那一侧留了一道十厘米长的距离没拉拉链。 michael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拉着箱子出了门。他让我和桃子走在前头,他在后面跟着,这样一来,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 进入电梯,michael直接按下了负一层的按键,我急了,连忙问道:“还没退房呢!” michael没答话,只是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我心一沉,看样子,想在酒店大堂寻求援助是不可能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michael带着我们走到一台越野车前,打开车门,示意我们上去。 地下停车场阴暗无人,根本没有求助的门路。我跟桃子对望了一眼,只能乖乖地上了车。 317 他会不会死啊? michael要求我坐在副驾驶上,桃子和箱子都被丢进了后座,桃子第一时间把源缘放出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源缘怎么样?”我急切地问,伸长了脖子往后看。 “没事,已经醒了。”桃子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源缘哄,趁她还没开始哭,先把人给哄舒坦了。 我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脑子飞速运转,寻思着应该把michael往哪儿带。 带去公安局肯定是不行的,michael又不是二傻子,可是这附近又没有什么人可以帮助我们,而高速公路又封着,想去找nike都不行,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到该上哪儿求助去。 “在哪儿?”michael冷声冷气地问,眼里写满了“你敢耍滑头,老子一枪崩了你”的残酷。 我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雪太大了,公路都封了,现在不能去找。” michael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白茫茫的前方,抿了抿唇,又问了一遍:“去哪儿?” 我也是醉了,这么大的雪,根本不能开车好吗?硬要走,很容易出车祸的啊! 车祸? 对啊!我虽然不能当真让我们出车祸,可我可以把车弄坏啊!这种鬼天气,汽修店都不开门了,车子坏了,根本走不了,只能住酒店或者宾馆,只要去了有人的地方,我们就有希望逃出生天。 我指了通往吉首市的路,让michael把车往市里开,路上寻找机会搞破坏。路程不近,加上大雪,车速非常慢,我就不信michael没有下车的时候。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走到一个比较荒僻的路段的时候,michael下车去上厕所,他把车钥匙拔了,并且为了防止我们逃跑,抱走了源缘,还没收了我俩的手机。 路上根本没有任何车,更没有行人,放眼四望,除了大片大片的田地,就只有远山和树木。 michael很快就会回来,在这种地方逃跑,根本不现实,一个弄不好,桃子会被冻晕,甚至冻死。 我把源缘的奶粉拿出来,拆了桃子的烟盒,把里面那张锡箔纸撕成条,一点一点往钥匙孔里塞,一边塞,一边用发卡往里续,按实,一直到发卡只能伸进去一厘米,我才停手。 钥匙孔里本来就黑乎乎的,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异常,纸是分了好几条塞进去的,塞得很严实,很难弄出。钥匙插不进去,车子也就开不了,michael要么跟我们一起困在车上,要么放我们走,要么,干脆杀了我们,总归逃不开这三样。 michael回到车上,把源缘交给我,我立刻把源缘递给了桃子。他拿着钥匙往锁孔里杵,塞了好几次都没塞进去。 michael眉头一皱,冷着脸看着我,问道:“怎么回事?” 我耸耸肩,一脸无辜:“什么啊?”顿了顿,又说,“快把空调打开,冷死了!” michael拉长了脸,指了指钥匙孔:“进不去!” “车子坏了?”我努力装出一副很急的样子,“开玩笑么这不!这冰天雪地的,车子坏在半路上,那不是要人命么?” michael皱着眉头冷着脸,一脸怀疑地看着我。我瞪他一眼:“看我干什么?!修车啊!你一个大男人,该不会还指望着我们女人来修车吧?” michael咬了咬牙,看了一眼车窗外的茫茫大雪,寒声道:“别耍滑头!” 我看他又要把手往腰后面伸,叹口气,无奈道:“大哥,现在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你就不能先别急着拿枪指我,先把车修好了,成么?” michael瞪着我,眼神十分凶狠。我举起双手,叹道:“怕了你了!要不打电话报警吧!或者打119,消防员貌似管这事儿的。” michael闻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冷冷地吼了一句法语,然后打了个电话,照例是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向同伴或者手下求助的。 一个michael,我们就对付不了了,这要是让他的同伴来了,我们岂不是连死都别想舒舒服服地死? 我打了个哆嗦,裹紧了衣服,双手罩在嘴边哈了口气:“真特么冷啊!空调一停就受不了了!桃子,递件衣服给我。” 桃子开始扒拉箱子,过了一会儿,丢给我一件大衣,我拿起来裹上。桃子骂骂咧咧:“老外真特么变态!elsa专业抢别人老公,这个michael专业劫持妇女儿童!都特么不是好东西!” “你说什么?”michael眯着眼睛问,声音比阴风冷雪还要刺骨。 “说你帅啊!”桃子狠狠翻了个白眼,“开个车都开不好!还要我们陪你一起受冻!你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等吧!”michael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回过头来,胳膊撑着方向盘,托着脑袋发呆。 我心定了定,还好,michael没有立即难为我们。想想也是,这种情况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雪封路,什么时候会有人路过还说不准,没有车,只能困死在这里。下车步行,基本上就是找死,michael留着我们,起码还有人陪他一起受苦受难,他真要是杀了我们,不但没人带他去找elsa,光是一个人在这里等待援助,都够无聊的了。 michael等的是救星,可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催命鬼,我们决不能让他等到。 我想了想,扭头冲桃子叫了一句:“拿双棉靴给我,运动鞋穿着太冷了。” 桃子问也没问,递了一双棉靴给我。我的棉靴都是细高跟的,很好看。我换了靴子,michael皱眉看了看我,没吱声。 过了一会儿,我又把靴子脱了下来,双腿盘着坐在座椅上,抽着鼻子吐槽:“冻死了!还是捂捂手吧!”我把手插进靴筒里,哆哆嗦嗦的,一副很怂的样子。 michael嫌弃地瞪我一眼,拧着眉头撤开身子,好像我把手插进靴子里是一种多么恶心的行为是的。 我冲他皱了皱鼻子,埋怨道:“要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在空调房里吃着午饭,至于在这里饿着肚子挨冻么?” michael闷闷的,没说话,眼风在我脸上一扫,转移到了车窗外。 车里本来开着空调,很温暖,现在空调不能开了,很快就冷了下来,车厢密闭性很好,车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人渐渐的有了缺氧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困倦起来。 我打了个哈欠,看见michael已经伏在了方向盘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我把靴子套在手上,在座椅上蹲起身子,调整了一个姿势,正对着michael,嘴里淡淡地跟桃子扯着闲话。 等了足有半分钟,michael都没有变换姿势,我不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单纯地想趴着休息一下,但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举起高跟鞋,用尽全身力气,用又细又尖的鞋跟往michael的后脑勺上砸去。 “咚”的一声闷响,这一下砸了个结实,michael浑身一颤,我根本没给他任何动弹的机会,又是重重一击,狠狠落在他的后脑勺上。 第二下砸下去,michael霍的站了起来,脑袋狠狠地撞在车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了下来,我怕他还有行动力,趁他没能稳住身形的时候,又是一记重击。 被高跟鞋砸了三下后脑勺,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michael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座椅上。 我心突突直跳,看michael不动弹了,我才知道害怕,手一抖,高跟鞋就掉了。我抖着手往michael后脑勺摸了一把,热乎乎,黏腻腻的,全是血。 我伸长了脖子,干咽了一口唾沫,抖着手凑到michael鼻端,探了探,还有呼吸。 我连忙把michael的枪摸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直接丢给桃子,然后找到手机打电话报警,然后打了120,接着又打了nike的电话,简单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情。 我怕michael醒过来之后会报复我们,于是解下他的腰带,把他的手死死地捆住,扣在方向盘上,然后用桃子的腰带把他的脖子也扣在方向盘上,让他整个上半身不能动弹。 “橙子,他……会不会死啊?”桃子忧心忡忡地问,“他死了,咱们会很麻烦的!” 虽然这家伙持枪胁迫我们,我们是正当防卫,但是他毕竟是sherlock家族的人,就算法律上我们无罪,sherlock家族也未必肯放过我们。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撕了一件源缘的内衣,把michael的脑袋包了起来。 318 脱困 大概因为是下雪天,车子不好开,警车和救护车很长时间都没来到。 过了半个多小时,michael动了一下,我心头突地一跳,下意识往后撤了撤,生怕他把我怎么怎么着了。定了定神,想到他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又被我捆得结结实实的,这才安下心来,小心翼翼地推了他一把。 michael痛苦地呻/吟了好几声,声音特别微弱,有一种气若游丝的感觉,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咽气。 我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生怕他死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对人下这么重的手,他真要是死了,那我就杀了人了。 “喂,你……还好吧?”我吞了吞口水,紧张兮兮地问。 michael没回话,身子动了一下,抬了抬头,但是他的脖子被我用皮带扣在方向盘上了,根本动不了,只有脑袋往上昂了昂,很快又垂落了。 “shi.t!”michael微弱地骂了一声,猛地挣扎了两下。 我手拍胸口,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叹道:“还有力气骂人,死不了了!” “他……要是没死,会不会打击报复咱们啊?”桃子撇着嘴问,后视镜里映出她龇牙咧嘴、扭曲的表情。 我耸了耸肩,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总比死了好吧?他要是死了,咱俩以后就别想过太平日子了。” “他不死,咱俩就更别想过太平日子了。”桃子苦笑,重重地“呸”了一声,“这货到底是哪根筋抽抽了?怎么会想起来找咱们的麻烦?” 我想了想,回道:“他是来找elsa的,看样子,elsa应该是追着nike来中国了。” “那他去找nike啊!来找咱们干什么?”桃子冷冷地“切”了一声,恶狠狠地骂,“脑残!” “我想,他应该已经找过了,elsa没有去找nike,所以他才会来找咱们。” 桃子对于我的解释明显不满,翻着白眼反问:“elsa喜欢的人是nike,又不是你!她跨了三分之一个地球来找你,有病啊?” 闻言,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略微一琢磨,心都凉了。 elsa如果真的来找我,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来杀我的! 在巴黎,elsa已经对我示威过了,但是这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nike还是跟着我来了中国。她如果跟着来中国找nike,那很好解释,她要时时刻刻盯着心上人,找机会破坏我们的关系。现在我没有在nike身边,她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而elsa并没有去找nike,她的叔叔从法国追过来,找到了我,那么,elsa很有可能是直奔我来了,除了杀我,我真的想不到她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了。 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michael能顺利地把枪带到中国来,elsa说不定也可以,真要是让她找到我,那我还有活路?她非直接一枪崩了我不可! 这么一胡思乱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连忙打了个电话给nike,问他有没有elsa的消息。 如果elsa真的来到中国了,她的第一站肯定是帝都,也许她去找过nike了,知道我没在nike身边,这才想着趁机彻底除掉我。 “我没有听说过elsa来啊!”nike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michael现在怎么样了?警察来了吗?” “还没有,雪太大了,估计还要再等一会儿。”我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了,michael这会儿还活着是没错,可救护车要是再耽搁半天,那可就不好说了。 我并不想要michael的命,如果真的把他弄死了,那这个仇就完全没办法化解了,sherlock家族非弄死我不可。 “好吧,你尽可能查探一下吧,elsa很有可能已经来中国了,不然michael不会跑到中国来找侄女。”我叹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真的是一点都不太平。 nike也急得不行,懊恼地说:“早知道会有这种事,我说什么都不让你们先走!”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我现在不好好的么?”我笑着安慰,“好了,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我在哪儿了,我也就不躲躲藏藏的了,先到公安局附近的酒店住几天,等你过来。住在公安局眼皮子底下,总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 nike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千小心万小心,哪儿都别去,等着我,明白吗?”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挂断电话,看着茫茫大雪和昏暗的天色,抱怨了一句,“怎么还没来啊?好慢啊!” michael缓了这么长时间,好些了,虽然还是动弹不得,但呻/吟声明显不像刚才那么虚弱无力,分分钟就要咽气似的。 我推推他的肩膀,好气又好笑地吐槽:“诶,michael,你说你,好端端的,过来触我的霉头干什么?现在好了,咱们都被困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怎么办?” michael大概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只是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shu.tup!” 现在他半死不活的,枪也被我丢给桃子了,我没必要怕他,径自吐槽:“喂,你看,你是外国人,在中国境内带枪,貌似是违法的,持枪胁迫妇女儿童,那就更是大罪重罪了,现在我把你打了,我是肯定没有罪的,等会儿警察来了,还要把你抓走,还要判刑,虽然你是sherlock家族的人,可是犯了法还是要坐牢的。” 我絮絮叨叨地啰嗦,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跟michael说什么,就是在茫茫一片的冰天雪地里,说些话,总归是多点儿人气儿,不然死气沉沉的,太压抑,太令人绝望。 “橙子,你跟他说,他听得懂么?这货就特么一脑残!”桃子冷冷地吐槽,垂头看了看源缘,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源缘的脸特别烫特别红,会不会是闷着了?要不把车窗打开一点吧?” 车钥匙插不进去,启动不了车子,根本没办法开车窗,除非把车门打开,可是外面风雪正盛,一开车门,我们就是不冻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源缘那么小,比我们还不抗冻,车门根本不能开。 我打了个电话催促警车和救护车,快速打开车门,换了一下空气又关上了,只是开了不到半分钟的功夫,车里顿时冷了很多。 天阴沉沉的,特别压抑,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特别令人绝望。 我咬了咬牙,告诉自己,那么艰难的境地都熬过来了,现在这点儿小事故,跟以前的困境比起来,简直就是毛毛雨。 我跟桃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打发时间,源缘大半天没吃东西,饿得哭了起来,我们也没法子,只能拿了奶粉倒在手心里,让她一点一点地舔。 看着源缘那副小可怜样儿,我是真想干脆一鞋跟子砸死michael了事,这个王八蛋自己脑残,还把我们也坑了,真他大爷的该死透了! 等了足足两个半小时,救护车才姗姗而来,医护人员把michael弄上车,我们又冷又饿,根本等不下去了,跟着上了救护车,讨了热水,给源缘冲了奶粉。 路上接到警方的电话,我告诉他们,救护车先到了,我们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到了医院,michael被送进急救室,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有警察来找我们。 我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把michael的枪交给警察,警察把我和桃子还有源缘一并带回了公安局,说是还要调查。 去公安局也好,至少待在公安局,我们三人的安全有保障。 第二天,医生告诉我们,michael的脑袋一共缝合了十二针,脑震荡,现在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但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至于我和桃子,要等到michael能够配合查案才能放出来。 就这么在公安局待了六天,nike来了。有个中年警察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出去了。 出了公安局,nike对我说,想去医院一趟,见见michael。 我有些抵触,不怎么想见那个害我在鬼门关走一遭的家伙。 nike皱了皱眉,说:“诺诺听话,跟我一起去。”顿了顿,心有余悸地说,“如果是以前,你不想去,我肯定不勉强你,但是现在,我不敢再让你离开我半步了!” 我叹口气,无奈地点头,得!不去也得去了! 开车去了医院,见到michael时,他正倚在床头看电视,一副很轻松很闲适的样子,对于nike的到来,他显得十分平静,好像料到了nike会来似的。 319你要和Michael合作? “喂,你还没死啊!真是好可惜啊!”桃子白眼一翻,上来就冲。 我没拦着,其实我也很想呸michael一脸,但是有nike在,该怎么说怎么做,有他呢,我不用操心。 michael没有理会桃子的不友好,只是看着nike笑了笑,叽里咕噜了一句。 我捅了捅nike的胳膊,问道:“他说什么?” nike没看我,回了michael一句法语。 我打量着nike的神色,起初,他是很愤怒的,一副分分钟要掐死michael的样子,可是随着交谈,他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一副沉思的样子。 我心里十分纳闷,可是刚才问nike,他直接无视我了,现在再问,他肯定也不会告诉我。 nike那么紧张我,michael都拿枪指着我的脑门子了,nike还能好好地跟他说话,可见,现在他们谈论的事情一定是十分重要的。 我拖了一张凳子,靠着墙边坐下,桃子把源缘递给我,甩了甩胳膊,闷闷地吐槽:“这货真心该减肥了!抱着重死了!” 我苦笑,横了桃子一眼:“说得好像源缘长这么胖没有你的功劳似的!” 桃子嘴一撇,正要接话,蓦地,一双大手伸了过来,nike抱起源缘,笑道:“不准说我闺女胖!咱们身材好着呢!” 我撇撇嘴,正要吐槽,却见michael饶有兴致地看着我,nike抱着源缘,对michael说了几句法语,我听见了源缘的名字,大约是在向michael介绍源缘。 他俩叽里咕噜了半天,michael突然丢给我一个白眼,垮着脸对nike说了一大堆话,nike皱了皱眉头,回应了几句什么,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 他俩说的话,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我能听明白的,只知道谈话结束的时候,nike眉头紧锁,一脸纠结。 出了医院,我忍不住问nike到底在跟michael说什么,nike沉默了一会儿,问我:“诺诺,我现在遇见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你帮我想想看,我应该怎么做?” “你说。”我支楞着耳朵,等着听内幕。 nike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告诉我他刚才跟michael谈话的内容。 “其实你应该感谢michael的。”nike一开口,就弄得我一头雾水。 没等我炸毛,桃子就炸了,嗷嗷叫着反驳:“什么?!感谢michael?!你没搞错吧?那个王八犊子把我们坑得那么惨,还感谢他?!我都后悔没给他补上一鞋跟子!” nike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姑奶奶,听我说完,行吗?”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听!”桃子脸一扭,一张烦躁的大脸占据了整个后视镜。 “你说。”我虽然不明白nike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我相信他。 nike递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我们刚回来没几天,elsa就跟过来了,其实她之前经常来找我,我只要去公司,她都会找过来。”nike说到这儿,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大声道,“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我绷不住笑了,瞪他一眼:“我也没说你做什么了啊!” nike咧嘴一笑:“你们女人一般都比较小心眼,爱吃醋,我怕你会生气。” 我还不至于吃elsa的醋,她又不值得! “后来咱们回来了,elsa找不到我,也找不到你,应该是猜到了,就失踪了,michael认为,elsa应该是来中国找咱们了,所以他也跟着来了。” “这个叔叔对侄女还真是挺好的啊!”我赞了一声,随即又撇着嘴吐槽,“就是脑子有毛病!” nike闻言,摇着头笑了笑:“你想得太简单了!michael不是来找elsa回国的!” “嗯?”桃子忍不住问道,“那他是来干嘛的?他不是来找elsa的吗?” “他是来找elsa没错,但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nike叹口气,神色渐转凝重,“elsa的父亲simon是sherlock先生的长子,sherlock家族的第一继承人,elsa是simon唯一的女儿。” “什么意思?”我皱了皱眉,脑子有点拐不过弯来。 “michael是sherlock先生跟第二任妻子所生的儿子,这个第二任妻子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给sherlock先生戴了好几顶绿/帽子,后来两人离婚了,michael原本是跟着母亲的,后来他的母亲得了艾/滋病死了,他才跟着sherlock先生。” “sherlock先生其实是不怎么喜欢michael的,也并没有把家族企业交给michael的打算,michael这个人很精明,他一直都很崇拜、尊敬他的哥哥simon,也很爱护elsa,elsa是sherlock先生唯一的孙女,sherlock家族的小公主,以后整个sherlock家族的产业,也会完完全全地交给elsa。” “simon这个人,贪杯好色,对于生意没有多大的本领,倒是elsa,虽然年纪小,但是已经在自家公司历练了,而且学得有声有色,sherlock先生有意越过simon,直接把公司交给孙女。所以,一旦elsa出了什么意外,michael再除掉没什么本事的simon,sherlock家族的产业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落到michael手中了。” 我呆了呆,脑子里有些懵,缓了一会儿,才惊愕地问:“所以,michael是来杀elsa的,而不是找elsa回去的?” nike点头:“是的,elsa是michael掌权的唯一阻碍,除掉elsa,整个sherlock家族的产业就全都是michael的囊中之物了。” “michael也是sherlock先生的儿子啊!就算当不了家族继承人,也会有很多财产,他犯不着这么做啊!这太冒险了!”我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地说,“好狠!” “一部分财产,跟整个家族的所有产业怎么比?”nike悲哀地摇头,“钱这东西,谁会嫌多?为了钱,一两条人命又算什么?” “michael想要跟我做一项交易,我帮他拿到sherlock家族的产业,他帮我夺回max家族掌门人的地位。”nike叹了口气,一脸纠结,“为了表示诚意,他救了你和桃子两次命。” “救我们两次命?”我更加糊涂了,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刚回到帝都没多久,max家族的人就找来了,那时候你们三个已经出来了,但是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找到你们,michael是循着他们的踪迹找过去的,一路上,解决了两批来暗杀你们的人。”nike说到这儿,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没想到,max家族的人动作居然这么快!我都已经放弃家族的产业了,他们居然还是不肯放过你!” “michael要我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帮他解决这件事情,不要让警方追究下去,如果elsa来找我,让我通知他。”nike皱了皱眉头,“elsa一直没有来找过我,我想,如果她真的来找你了,那一定是不怀好意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如果nike真的跟michael联手,那可是谋财害命的事情啊!我真心接受不了。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既然nike肯照实跟我说,我想,他应该还是有原则的。 nike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要你帮我琢磨琢磨。” “max家族看样子是不会善罢甘休了,我祖母一向疼爱我,对我期望很高,她用尽各种手段逼迫我,我还是跟你来了中国,她恼羞成怒,一心想要你的命,也不是不可能。”nike皱眉,声音转冷,“我本来以为,我放弃家族企业,跟你离开法国,祖母拿我没办法,也就不会怎么样了,现在看来,我想得太简单了。” “咱们要想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光靠着躲避是不行的,只有主动出击,看样子,我必须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才能真正保护你。”nike看着我,郑重地说,“诺诺,我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了,一味退让是没有用的,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没有人能够欺负的地步,才能得到自己所要的一切,才能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 我心口一颤,怔了怔,问:“你要跟michael合作?” 320 出事了 nike沉默片刻,沉声道:“我不想elsa死,至少,我不想她的死跟我有关。” “我虽然不喜欢她,也讨厌她对你不尊重,可是要我跟michael合谋杀她,我做不来。”nike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狠不下心。” 我长吁一口气,心里蓦地一松。 幸好!我的nike毕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作为michael救你两次的回报,我答应他,摆平这边的警方,把他持枪胁迫你们的事情解决了,他跟elsa的事情,我两边谁都不帮,既不通风报信,也不多加阻挠。elsa的死活,看她自己的命运了!” nike深吸一口气,脸上满是纠结:“如果michael得逞了,那是他的本事,如果elsa死了,那也是她自己命不好。”nike看着我,认真地说,“如果elsa真的想对你不利,我会亲手解决了她。但是这个女孩子我从小就认识,她虽然为人刻薄了些,高傲了些,但是还不至于会做出害人的事情,所以……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跟michael合谋害死她。” 桃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纪蓉也是卫砺认识了很多年的,单纯美好得跟一朵空谷幽兰似的,结果呢?白莲花一个!害死了橙子肚子里的孩子,害死了她妈、她妹妹,还害得源缘得了白血病!临死前还捅了橙子一刀!nike,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人不可貌相!” nike闻言,眉头一皱,回道:“我总不能为了防止elsa对诺诺下手,就先下手为强,把她杀了吧?那毕竟是人命!” nike跟纪蓉、michael那种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惜一切手段去达成目的的人不同,他本质上是个善良、正直的人,他不跟michael同流合污,那是对的。 我拍了拍nike的胳膊,说:“别人的事情,咱们少掺和,他们的恩怨情仇,让他们自己处理去,跟咱们没有关系,你知道了,也只装不知道就是了。” “至于elsa……”我想了想,说,“她来没来中国还不好说,如果来了,她是来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如果她只是来缠着你,那就劝她回国,如果她真的是来做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的,那么……” 我冷然一笑,没再往下说。 如果elsa来中国,真的是想要我的命,那我不介意拿自己当诱饵,把elsa钓出来,让michael除掉她! “再说吧!”nike深吸一口气,“先不理会这些了,赶紧回帝都吧,先把你们安置好了,我才能放心扩展公司规模,扩大自己的势力。” 这件事,暂时到此为止,谁也没有再往下说什么。 其实对于我和桃子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我们是很少能够接触到那种豪门大族的,之前除了我妈所说的,我爸为了在不损失财产、不败坏名誉的情况下逼死她这件事,也就只有纪蓉做的那些最为恐怖、最为震撼了。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亲叔叔居然为了夺得家族企业,讨好哥哥、爱护侄女,卸下所有人的防备,等到时机差不多了,再来痛下杀手,杀害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 果然,钱财是能够令人疯狂的东西! 有了michael做对比,我越发觉得,nike对我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整个欧洲最为庞大的财富,他都能眼皮子不眨一下地放弃,就为了跟我在一起。 这样的男人,怎么能让人不死心塌地? nike又带着我们去了一趟公安局,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想来,大约是砸钱吧,总之,他打了个电话,告诉michael,这边的案底已经给他撤销了,他现在没事了,但是枪是肯定不能再带了。 “算是还他救你们两次的情。”nike释然一笑,“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不插手,随他们怎么折腾。只要他们不来动你们,闹翻天我也不管。” 我抿着嘴没吭声。 nike接着说:“诺诺,你会不会怪我见死不救?”没等我答话,他又叹了口气,涩然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去保护别人,诺诺,现在,我不敢再去往身上招揽事情了!michael跟elsa,谁胜谁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我仍旧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握了握nike的手。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我们管好自己就足够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就回了帝都,现在行踪已经彻底暴露,如果max家族的人要对我下手,我是彻底没地方躲了。 “好歹也是帝都,他们没那么容易下手,你们三个待在家里就好,尽量别出门。”nike黯然一叹,“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 每个人都有很多自己无可奈何的时候,我理解。 从前的nike是很强大,跟卫砺对峙,处处占上风,把卫砺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可是nike的势力绝大部分都不是靠着自己打拼得来的,而是max老太太给的,她现在收回了给nike的势力,nike瞬间便从神坛上跌了下来。 我抱了抱nike,笑了笑:“别这样说,总会好的,之前那么多难关,咱们不都熬过来了?” nike回我一笑,笑容格外苦涩,默了默,说:“我去公司了,现在公司在快速发展,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在家待着吧!如果实在无聊,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转转。” 桃子敬谢不敏地直摆手:“你去吧!我们还是在家待着吧!” nike落寞地咧着嘴笑了笑,一个人出了门。 桃子颓丧地坐在沙发上,黯然道:“橙子,是不是每个人的幸福都是这么艰难的?” 我无言以对。 也许吧! 之后的几天,我们一直都在家里待着,一整个星期都没出门。 直到第八天,有人找上门来了。 那天晚上,nike在公司里加班,我睡不着,半夜里起来煮夜宵,突然听见有人砸门。 我隔着门问了一声“什么人”,那人回了一句“michael”,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没想到,michael居然一身是血地扑了进来,整个人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我吓了一大跳,赶忙扶起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michael没回答我的问题,用血淋淋的双手掐住我的脖子,瞪着眼睛,目光如毒蛇般残忍阴狠。 不过他伤得很重,手上没什么力气,我用力地掰着他的大拇指,把他的手掰开了,退到一边,赶忙打了个电话给nike。 二十分钟后,nike回来了,那会儿michael已经昏过去了。nike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敢送michael去医院,请了医生到家里来给michael治伤。 michael的伤很重,大腿上中了两枪,所幸伤的不是大血管,不然他就完蛋了。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michael才醒来,他一醒来,看到我和nike,就用法语叽里咕噜地骂开了。 nike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michael说完了,他才回了几句法语。他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老半天,最后,nike拉着我离开了。 “怎么回事?”一出客房,我就赶忙问nike。 “有人追杀michael,他怀疑是咱们向elsa通风报信。”nike皱眉,一脸困惑,“可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elsa到底在哪儿!” “谁要杀michael?”我也跟着皱起了眉头,“michael到中国来,有人知道吗?” “知道肯定是知道的,我想,michael应该是光明正大来找人的,这样更能讨他的父亲欢心,他要杀elsa,那也是在找到之后,找个借口,制造事故,不会就那么直接开枪杀人。”nike越说越疑惑,“我之所以知道michael要杀elsa,也是自己推测出来的,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正因为这样,我不能插手这件事,空口无凭,就算我去找elsa,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的michael叔叔要杀她,她也不会相信。” 我虽然不知道nike是根据什么推测出来michael要杀elsa,但我相信,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只是会是谁要杀michael呢?总不会是elsa吧? “michael仇人多吗?在欧洲。”我想了想,如果michael有仇人的话,趁他独自来中国解决了他,应该会比在欧洲容易得多。 nike摇头:“仇人应该是有的,毕竟他是商人,是商人就会有生意上的对手,只是我总觉得,不会是生意上的对手,毕竟在境外杀人,风险是很大的。” 在境外杀人,风险很大,可如果说要杀michael的是中国人,那么,会是谁呢? 我心一颤,脑子里突兀地浮起一个想法——难道是他? 321 真的是你?! 我皱了皱眉,吞下那个到了嘴边的名字。 如果真的是他,那还真是麻烦大了! 我叹口气,耷拉着脑袋,无比惆怅,想跟nike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测,要是猜错了,岂不是白白害nike担心? 可要真是猜对了,那才真是糟了糕了! “诺诺,你唉声叹气的,干什么呢?”nike皱眉问道,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别多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嗯。”我点了点头,冲nike强扯出一个笑容,“公司那边怎么样了?” “还算正常。”nike的眉心蹙了一下,很明显不想多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公司了,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嗯,别太累,记得休息一会儿。”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黑眼圈特别明显,脸色很灰败,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很憔悴。 nike抱了抱我,说:“michael那边,可能需要你照应一下,吃药什么的都有佣人服侍,你过段时间去看看他的情况就好,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我晓得。”我点了点头,提心吊胆的,刚才的那个念头再次浮现,并且,这一次比刚才更为清晰。 nike走了之后,我想了想,打了电话给卫砺。 手机里传来好一阵子彩铃的声音,才有人接听。卫砺的声音明显很烦躁:“谁?” “是我。”我沉默了片刻,应了一声。 那边立即传来惊喜交加的声音:“诺诺!是你!” “嗯。”我低低地应一声,忐忑不安地说道,“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那边沉默片刻,才回道:“什么问题?” “michael的伤……是你做的吗?”我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求证。 我希望不是,我不想卫砺再次搅和进来,我讨厌这种拖泥带水的状态。 卫砺又是好一阵子沉默,而后低笑着问:“怎么会问我这种问题?” “那就是了。”我心一沉,果然是他! “怎么就是了?”卫砺的声音含着浅浅的笑意,好整以暇。 “你连michael是谁都不问,就问我怎么会问你这种问题,这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我,就是你要杀michael么?”我苦笑,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没有。”卫砺的笑声听起来很爽朗,“我没有想要杀michael。” “不是你?”我讶然,下意识低声嘀咕,“那会是谁?” “是我做的,但我并不想杀他。”卫砺大笑,言语间颇有几分得意,“我要是想杀他,一百个michael也死透了死绝了,还能活着来到你面前?” 我心口突地一跳,真的是卫砺!他甚至已经知道了michael在我家养伤! “为什么?”我问,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想到杀michael的人有可能是卫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michael差点害死我和源缘,卫砺知道之后,十有八/九是要替我们出一口气的,如果在中国真的有什么人要杀michael,其一,是nike,其二,就是卫砺。 michael救过我两次,nike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但是卫砺不知道,他最多也只不过知道我被michael劫持的事情,要为我报仇,是很有可能的。 我心里十分疑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michael劫持了我们的?” 谁都找不到我,在源缘被抢之前,就连max家族的人和michael都没找到我们,怎么卫砺会那么快就知道我们被劫持的事情?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被摆平了,那就不可能传出去!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卫砺的笑声云淡风轻,“你放心,我不会杀michael的,这一次只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动的!” “michael没有伤害我,他甚至解决了两批max家族派来的人。”我沉声道,“以后请你不要再动michael,更不要给我拉仇恨!” 那边沉默了片刻,才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你放心,我不会杀michael的。”顿了顿,又道,“诺诺,别怕,不管是max家族,还是sherlock家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着你跟源缘一根头发!” sherlock家族?什么意思?!卫砺是指michael,还是指elsa? 我脑子里迅速闪过一道白光,脱口问道:“你把elsa怎么样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里面会有elsa什么事,只是michael口口声声问我elsa去哪儿了,她应该很可能来了中国,但是她从来都没有露过面,而卫砺现在又好端端的提到sherlock家族,难道……elsa的失踪跟卫砺有关? “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放心。”卫砺的笑声低低沉沉,带着些赞许,“诺诺,你现在比以前更聪明了。” 我特么聪明?! 我特么简直就是超级无敌大傻逼好吗?! 我自以为躲得很隐秘,没想到,一开始卫砺就知道我在哪儿!听他刚才的话,十有八/九,max家族来了不止两批人,他拦住了一部分,michael拦住了两批,而那个elsa,大概是刚一踏入中国,就被卫砺给收拾了! “你打算怎么办?”我冷声问,“elsa现在还活着吗?” “当然!她现在好得很,能吃能睡,都长胖一圈了呢!”卫砺的语气十分得意,“诺诺,你放心,我不会杀她的,也不会伤她,我只是不想让她出现在你面前,惹你心烦而已。” …… 所以,我该感谢卫大爷的贴心之举? “放了elsa!”我冷冷地说,“卫砺,不要掺和进别人家的事情!更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不知道卫砺知不知道elsa跟michael的恩恩怨怨,我只知道,一旦elsa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笔账,sherlock家族会理所当然地算在我脑袋上。 卫砺在中国固然很厉害,但还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max家族和sherlock家族都是跺跺脚就能让整个欧洲抖三抖的,动了他们的人,卫砺吃不消,我就更悲催了。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卫砺的声音听起来很郑重,“诺诺,我说过,你一定要幸福!既然你的幸福握在nike手里,那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为你提供一个安稳的环境,不让别人来打扰你了!” 我竟无言以对。 其实我很想说,我的事情不用卫砺瞎操心,可事实上,如果不是他扣住了elsa,挡住了max家族的追杀,事情会演变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 “你抓了elsa,现在该怎么办?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忧心忡忡,一筹莫展。 elsa是肯定不能杀的,她长时间不回家,sherlock家族肯定会派人出来找,见不到人,他们绝对不会罢休。可要是就这么放了,那不是找着被报复是什么? 头大如斗,真的没想到,那么快我又被逼到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你放心,我说了,不会给你惹麻烦,就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卫砺的语声很温柔,“诺诺,你只要享受你想要的幸福,那就好了,其他的,有我呢!再不然,还有你的丈夫nike不是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卫砺这样说,我莫名的越发心慌意乱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跟打鼓似的。 “现在你又回到名爵世家了,咱们又当了邻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允许我见见源缘。”卫砺叹了口气,语气变得特别低落,“虽然只当了她一年半的爸爸,可我是真的很爱她,很想念她。” 我抿了抿唇,没答话。 “还有念念,他都快五个月了呢!会认人了,让源缘多跟弟/弟玩玩吧!源缘再有三个月也该两岁了。”卫砺絮絮叨叨地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加个好友吧!这样我上传念念的照片,你上传源缘的照片,对方都能看得到。”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也就没吭声。 卫砺苦笑:“诺诺,我现在真的已经彻底死心了,只是对源缘还割舍不下,你就不能成全我吗?” 我仍旧没吱声。 “都说分手以后还能做朋友,怎么到了咱们这儿,就成了老死不相往来呢?”卫砺的声音听起来满满的都是郁闷与困惑。 我不敢。 真的。 机场送别,小区背负,我是真怕了。 卫砺的每一次出现,都会闹得我心里翻江倒海,风起云涌,我是真的不敢再跟他有什么交集了。 有些人,是只能深埋在心底的,那一页翻过去了,就永远不能再翻回来,即便只是偶尔的缅怀一下都不可以。 322 我对你没有任何条件 我一阵沉默,找不到什么话来说,只能挂了电话,连个招呼都没跟卫砺打。 nike不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睡不着,于是去找桃子作伴。 源缘精神非常好,大晚上的不睡觉,咿咿呀呀地又唱又跳,桃子被她整得快崩溃了,瘫倒在床上,那小祖宗却不肯放过桃子,又是抓又是挠,揪头发抠鼻孔,非要桃子起来陪她玩。 一见到我,桃子顿时跟见了救星似的,大声叫道:“太好了!你快来陪一下这个小祖宗,我被她磨了整整一天,真心崩溃了!” 我绷不住笑了,小祖宗一见到我,整个人都嗨翻天了,挥舞着小胖手,颠颠地从床这头跑到那头要我抱,我抱着她,哄了一会儿,转脸对桃子说:“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坏的吧!”桃子脸一僵,顿了顿,眉眼间涌起一层深切的疲惫,“我就不信,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我深吸一口气,这才能够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稍微自然些:“坏消息是,elsa果然来了中国,一入境,就被卫砺扣下了。” “什么?!”桃子腾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卫砺他他他他他把elsa扣下了?!” 我点头,无奈地叹道:“不光elsa是卫砺扣下的,michael身上的枪伤,也是卫砺做的。” 桃子整张脸都抽了:“他……为什么?” “说是要给我一个安稳的环境,不让任何人打扰我的幸福。”我苦笑,无可奈何,“这仇恨拉的,也是没谁了!” “完蛋!这下是彻底完蛋了!原本只是一个max家族跟咱们过不去,现在扣了sherlock家族的大小姐,又伤了人家的公子,得,sherlock家族也让咱们彻底得罪了!”桃子喃喃地说,默了默,咬着牙低低地骂了一声,“奶奶的!净会添乱!” 我也是醉了,卫砺嘴上说不会给我拉仇恨,可这笔账,sherlock家族能不记在我头上么?尤其michael救了我两次,虽然不是我直接伤了他,可他那两枪,毕竟是因为我才挨的,除非nike答应帮他害死elsa,夺得sherlock家族的产业,否则,这仇恨化解不了。 “你怎么知道是卫砺做的?”桃子后知后觉地问,“总不能他自认为做了好事,找你邀功来了吧?” “我打电话给他了,他一直都知道我们的行踪,并且一路派人保护我们。”我苦笑,摇头叹道,“没想到,躲得过max家族,躲得过michael,居然没躲过卫砺!” 桃子闻言,皱了皱眉头,讪笑道:“你跟他,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是啊!估计我上辈子杀了他爹、卖了他妈、拐了他媳妇、上了他闺女,外带挖了他家祖坟吧!”我自嘲地笑笑,“不然怎么会一直跟他没完没了下去?” 所谓“一语成谶”,也就是乌鸦嘴的高大上说法,我没想到,我现在的一句吐槽,居然成为了一辈子都逃不脱的魔咒。 跟桃子吐槽了大半夜,源缘都累得睡着了,我俩都没睡着,捱到后半夜,才有了些睡意,不料,佣人来敲门了,说是michael突然发起了烧。我连忙去看了一下,他正说着胡话,喃喃地呻/吟,满头大汗,脸色潮红,嘴唇干裂,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我连忙叫了医生过来,折腾了大半夜,他的情况都没能稳定下来,医生说,必须送医院,否则再耽误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michael受的是枪伤,不大方便送医院,否则nike一开始就送他去医院救治了。今时不同往日,nike已经不再是欧洲最大财团的掌门人了,e.m、e.g公司也不再是nike的后台,帝都的医院可不是一般人就能摆平的,nike未必有能力将这件事情遮掩住。更何况,伤人的是卫砺,如果卫砺想要做什么小动作,michael只要一出我家大门,那就是个死。 没办法,我只能再打电话给卫砺,让他关照一下医院方面,收治michael,并且对枪伤的事情不要多做调查。 卫砺很爽快地答应了,在电话里对我说:“诺诺,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肯定无条件帮你去做。” 我刚想说一句“谢谢,不用了”,他又无比深情地来了一句:“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条件,我只想亲眼看着你幸福。” 听了这话,毫不夸张地说,我身上倏地凉了,虽然卫砺那句话说得巨深情巨温柔,可我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心慌意乱。 不是心潮涌动的感觉,而是害怕。 挂了电话,让人送michael去医院,因为卫砺那边会关照医院方面,我就没跟着去。 挺无奈的,虽然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跟卫砺有什么交集,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求助于卫砺,在michael和elsa这件事上,一个弄不好,我就会炮灰,虽然从头到尾,这里头都没我啥事。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要去找一趟nike,事情现在已经演变到完全不可控制的地步了,我必须让nike来拿个主意。 我不敢晚上出门,好不容易捱到早晨,打了个电话给nike,nike说,他等会儿就回来。在等nike的这段时间里,我绞尽脑汁组织语言,力求以一种不伤他自尊心、不会让他有内疚感的方式将这件事转述给他。 一个小时后,nike回来了,带着一脸疲惫,看他这样,我又不忍心立即拿这件事烦他了,于是放了水,让他洗了个热水澡,先让他睡上半天,等到精神恢复了些再说。 nike在商业方面,并不如卫砺那样是天纵奇才,凭着三分基础,能发展出十二分的天下。拓展规模,扩大市场,稳固江山,这些对于nike来说,是非常吃力的事情,而我对此一窍不通,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很自责,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我想,我也许可以为他做一件事——给他生一个孩子。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希望生孩子,但是,我想试试看,万一奇迹出现,那就好了。 趁着nike睡觉,我拉着桃子陪我出了一趟门。大白天的,帝都还是很安全的,再加上我知道卫砺会密切留意max家族那边的动态,也就更加放心了。 去了中医院做了一番详细的检查,一个带着老花镜,看起来就很有本事的老中医给我开了方子,但是他却说,只能竭尽全力帮我调理身子,至于还能不能怀上孩子,那得看天意。 老实说,我挺丧气的,但这个结果是几年前就已经知道的,丧气也没用,只能说,有一分希望,就要做十分努力。 出了医院,桃子提议去逛商场,说是很久没有买买买了,忍不住手痒。其实我知道,她是看我心情低落,想让我去散散心。 去商场逛了一圈,习惯性地往母婴区走,给源缘买了一大堆吃的穿的玩的用的,看着那些小衣服,我心里特别难受。 最终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套孕妇装,黑色的背带裙,里面搭一件白色的套头毛衣,素雅大方。 桃子看着那套衣服,咧嘴笑了笑,笑得十分苦涩:“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穿孕妇装的福气!” “你是肯定有的,我就不好说了。”我低笑一声,摸着柔软的料子,心情越发低落了。 桃子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我也没有了!只能指望下辈子了!” 我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垂下头,不忍心再看了。 我是两次流产,伤了身体,很可能怀不上孩子了。可是桃子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她不能生,是因为找不到一个值得她十月怀胎的人。 我拍了拍桃子的肩膀,拎起大包小包,淡声道:“走吧!回去吧!” 一路无言,回到家,各自回房,闷头就睡。 我刚躺到床上,nike就醒了,揉着眼睛哑着声音问我:“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见他醒了,于是靠着床头,说:“有件事情,很麻烦,可能你又要费神了。” “什么事?”nike跟着坐起来,“你说。” 我把昨天打电话给卫砺,求证是不是他伤了michael的事情跟nike说了,并且告诉他,elsa的的确确来了中国,只是一入境就被卫砺扣下了,卫砺说elsa现在好好的,但是人到底怎么样了,谁也不知道。 nike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我说完了,等着他回应,他却没吱声,一脸凝重,像是在思考 我没打断他,静静地靠着床头看着他,等着他回话。 nike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不信。” 323 为什么不肯跟我做 “嗯?”我皱眉,“你是说,michael的伤不是卫砺做的?elsa也不是他扣下的?” “不!”nike摇头,一张脸特别沉特别严肃。 我疑惑地问:“那你是指什么?” nike一脸凝重,却没接着往下说。我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他。这货的嘴巴很紧,只要是他不想说的,任我怎么问都不可能问出来。 “好吧!不说就不说,反正你尽快拿个主意吧!”我翻了个白眼,“elsa是肯定不能一直被扣在这里的,sherlock家族找不到人,肯定会来找咱们。至于michael,养好伤之后,该怎么办,还得早做打算。” nike闻言,眉头皱得死紧,仍旧没说话。我看他这么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法子,只能不冷不热地撂下一句:“你看着办吧!反正这事儿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总归是咱俩一起扛着就对了。” nike突然抱住了我,抱得很紧,下巴架在我头顶心,低低地说:“对!总归是咱俩一起扛着!” 这货画风不对啊! 我暗暗纳闷,但是很明显,nike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我问了也没用,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无声地给予他支持。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想起白天医生的叮嘱,不由得郁闷了起来。 医生建议我吃中药调理,在吃药期间,不要进行羞羞脸的事情,吃一个月中药之后,再去复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相应地调整药方。 不做那种事,吃药调理,这都是小事,关键是,医生自己都没有把握,我问医生有几分希望能治好,医生居然回了我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 我把自己泡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唉声叹气,突然听见nike的说话声:“洗个澡都这么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诺诺,你怎么不去当国家领导人啊?” 我睁眼一看,只见nike正光/溜溜地站在我面前,含笑看着我,隔着朦胧的水汽,我似乎看见他眼里有那么些异样的光。 其实我跟nike同床共枕已经有十个月了,虽然一直没有跨过最后一步,但是彼此的身体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现在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的裸/体,自己光/着身子站在我面前,彼此都没有什么羞涩啊不好意思的。 我瞥他一眼,只见他身体中间的某个部位怒张着,一柱擎天,于是撩起水往他身上泼,取笑道:“哟!今天怎么敢这样进来了?不怕我吃了你啊?” 之前刚跟nike领结婚证的时候,有好几次我想把自己交给他,并且主动引/诱,但是nike都拒绝了,他说希望我能在了结一切、整颗心都放在他身上之后再跟我走到最后一步,说要我尊重他,后来又说要等到给我一场完美的婚礼,再行使丈夫的权利,我也就不再主动去尝试了。 而nike为了避免在此之前把持不住,一般是不会来看我洗澡什么的,就算是晚上睡觉,也都是规规矩矩地穿着睡衣,这一次他会在我洗澡的时候脱/光了衣服走进来,还真是挺难得的。 “要吃我啊?来吧!”nike双臂一张,眼睛一闭,摆出一副“来蹂/躏我吧”的姿势。 我大笑着往他身上泼水,他居然抬腿跨进了浴缸。 浴缸挺大,但nike实在是太高了,他一进来,我顿时被挤得不得不蜷起腿,双臂撑着浴缸边沿,坐起来,一边给他腾地方,一边吐槽:“哎呀!你怎么进来了?太挤了!你出去!等我洗完你再洗!” nike咧嘴一笑:“不要!我要跟老婆洗鸳鸯浴!” “那你去洗淋浴!”我冲他努了努嘴,“出去!挤死了!” “那……”nike挑眉一笑,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突然抓住我的腰,把我往上一提,我顿时坐在了他腰腹间,他笑得不怀好意,“这样就不挤了吧?” 一个硬邦邦火辣辣的东西贴着我的臀部,硌得我一阵心猿意马。nike揽着我的后背,将我上半身压下,抬头吻了上来,与此同时,一只大手罩上了我右边的胸。 我顿时气息不稳,整个人都软了。 作为一名三十岁、禁/欲一年半的正常女性,我对这方面是有需求的,而且需求还不小,只是之前一直克制着,现在nike主动发动攻势,我很轻易就沦陷了。 nike在我背上的手四处游移点火,一路往下,来到我的臀部,我勉强抽回一丝理智,抓住他的手,哑声道:“不行!” 解决需求是小事,调理身体生孩子才是大事,医生说,我现在不能进行房/事,什么固本养元啊,乱七八糟的,反正我完全搞不懂,只能按照医生的吩咐来。 nike大概是没料到我会拒绝,呆了呆,一脸错愕地问:“怎么了?你不方便?” 我没好意思说为了求子跑到医院去看中医,听他这样问,正好借坡下驴,点了点头:“嗯,不方便。” “我记得你大姨妈还要半个月才来。”nike的脸色微微有些沉,“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没有不舒服。”我连忙摇头,咧嘴一笑,“反正就是不方便。” nike闻言,松开手,把我上半身推起来,让我坐回浴缸里。我抱歉地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哦!” 不料,nike却没接话,只是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盯着我。他的目光很奇异,很复杂,好像在探究什么,又好像在怀疑什么。 “怎么了?”我问,伸出一手在他面前摇了摇。 nike冷着脸,问道:“为什么?” “嗯?”我有些纳闷,“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肯跟我做?”nike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没来大姨妈,也没有不舒服,那是哪里不方便?” 我心里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nike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转念一想,男人欲/火焚身的时候,突然被老婆拒绝了,肯定很不爽,再一想,去看医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于是笑着说:“我……” “因为他?”nike皱眉,目光中充满失望与受伤。 “他?”我一时有些糊涂,“谁啊?” nike没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目光越发冷了。 我略一寻思,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卫砺。 我没想到,nike居然会扯到卫砺身上去,我对卫砺是什么态度,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居然这样想! 我顿时恼怒起来,正要跟他吵,转念一想,这一阵子,确实跟卫砺有所纠缠,不论主动还是被动,nike心里不舒服,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我深受怀疑之苦,深知信任的重要性,nike此前一直那么信任我,现在他会胡思乱想,那也是因为我处事不当,没能给他安全感。 我顿时感到一阵愧疚,想了想,从浴缸里站起身,拉了nike的手一把:“你来。” nike没动弹,只是冷着脸看着我,我耐着性子冲他温柔一笑:“来嘛!” nike这才拉长了脸,闷闷不乐地起身,我拉着他走出卫生间,饶是卧室里开着空调,这么一身是水地走出来,我还是忍不住打了哆嗦。 nike皱了皱眉,返回卫生间,拿来我的浴袍把我裹起来,冷着脸埋怨:“你想冻死啊!” 看着他这么一副吃醋别扭的样子,我觉得挺好笑的,又怕他恼羞成怒,憋着不敢笑,拉着他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门,把新买的孕妇装拿出来给他看,问道:“好看吗?” “那么肥!难看死了!”nike皱眉,斜着眼睛乜我,“你就是让我看这个啊?” “这是孕妇装。”我淡笑着看着他,柔声道,“我希望有一天,我能为你穿上它。” nike脸上的别扭顿时僵住了,我笑着继续说:“我今天去了中医院,医生说先让我吃一个月的中药,这期间要禁止房/事,注意忌口,一个月后再去复查看看有没有进展。”顿了顿,叹了口气,有些忧郁,“医生说,尽人事,听天命,调理个一年半载,要是再不好,这辈子就没希望怀孩子了。” nike没等我说完,就一把抱住了我,动容道:“诺诺,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好,处事不当,没有照顾你的感受。”我回抱着nike,柔声道,“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坦诚相待,如果你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令你心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nike紧紧地抱着我,蓦地笑了:“没有,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骗鬼! 我好气又好笑,推着nike进了浴室,嘟嘟囔囔地吐槽:“你啊!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憋在心里,胡思乱想!” nike右手举起,大拇指扣住小指,指天誓日地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我刚想打趣一句,不料,nike的手机响了,他赶忙去接,半分钟后,他的脸色就黑成了锅底。 “怎么了?”我问,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nike苦笑,一脸无奈:“麻烦找上门来了!” 324又被卫大爷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现在真的是听见“麻烦”两个字,头都大了。我干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兮兮地问:“什么、什么麻烦?” “大麻烦。”nike叹口气,一脸无奈,“你接着洗澡去吧!我下去看看。” 我哪还有什么心思洗澡啊!赶忙擦干身上的水,换了衣服,跟着nike下楼去看。 楼下的客厅里站着一个人,一个我根本没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elsa局促不安地站在客厅中间,见到nike出现,撒丫子跑了过来,一把抱住nike,嚎啕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嗷嗷叫着用法语说什么。 我完全听不懂,想来,应该是小女生撒娇时候惯常说的话,类似于“人家好怕怕”之类的吧! nike递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左手自然垂下,右手捏了捏额角,用汉语说:“好了,没事了,你先起来。” elsa闻言,反而抱得更紧了,呜呜咽咽地说着什么。nike皱了皱眉,沉声道:“说汉语!”然后瞥了我一眼,“诺诺听不懂法语。” 我心里一暖,心知nike是怕我胡思乱想,不由得冲他咧嘴一笑,竖了个大拇指。 elsa仍旧叽里咕噜了一句法语,nike顿时黑了脸,语声沉沉地低斥:“说汉语!不然就什么都不要说!” 这句话就挺严厉了,别说劫后余生的elsa,就是我,听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安。 elsa这才从nike怀里抬起头,含着泪瞪我一眼,不情不愿地用汉语说:“nike!人家好害怕啊!你怎么没有来救我啊?” “我又不知道你来了中国。”nike抖了抖肩膀,皱着眉头看着elsa,淡声道:“抱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该松手了?” elsa秀眉一皱,小嘴一撅,一脸不情愿,手不但没松,反而紧了些。 “elsa,松手!”nike又斥了一声,“看在世交的份儿上,也看在你刚刚逃出困境的份儿上,我不介意给你一点点安慰,但是也只能是一点点。” nike说到这儿,目光转移到我脸上,温柔如水地说:“我老婆会吃醋的!我可舍不得我老婆酸着!” 我绷不住笑了,又觉得在这种场合下笑,无异于给elsa补刀,于是很自觉地憋住,冲nike说:“我先上楼,等你一起睡。” nike冲我点了点头:“记得把头发吹干,别冻着!” 我转身上楼,却听见身后传来elsa愤懑的声音,是一句法语,我听不懂,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坏,因为在elsa的话音落下之后,nike严厉地低喝了一声。 上了楼,我二话不说给卫砺打了个电话。 大爷的!这货又坑我!把elsa丢到我这儿来,那不是给我添堵,给我和nike的关系使绊子么!还说要守护我的幸福呢!守他奶奶个腿儿! 我暗戳戳地骂,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骂卫砺,不料,手机里的彩铃声响了足足半分钟,都没有人接电话。 该死的!这货是料到了我会找他晦气,干脆不接我电话啊! 我那个气啊!咬牙切齿地在床上瘫着,挂心着楼下,辗转反侧,唉声叹气,心里没一刻消停的。 我相信nike不会因为elsa的一点点诱惑就变心,可是elsa的到来,到底是打破了我们原本就不平静的生活,她如果待在这里,肯定要搞事情,最起码也是缠着nike不丢手,处处过来倒我们的胃口。 我对小/三这玩意儿是真心的深恶痛绝,恨不得抄起板砖拍她个稀巴烂碎,可是elsa大有来头,只有她把我怎么怎么着的份儿,没有我把她怎么怎么着的份儿。 突然想起了michael,那货还磨刀霍霍地要杀elsa呢!那个傻妞,傻乎乎地跑到我家来,她哪里知道,她那个好叔叔正等着弄死她呢! elsa是肯定不能留在我家的,万一michael真把她怎么怎么着了,搞不好会连累到我们,再者,这丫头虽然想跟我抢男人,但毕竟没有害过我,明知道michael要杀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我还真狠不下那个心。 我无心插手michael跟elsa的事情,既不想害人,也不想被人害,elsa既然已经来了我家,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把她弄走,只要她出了帝都,爱上哪儿去上哪儿,是死是活,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等了得有个把小时,nike才打着哈欠回房,他一上来就往床上一瘫,把我搂进怀里,亲了亲,笑问:“怎么?还郁闷着呢?” “能不郁闷么!这特么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啊!”我叹了口气,苦笑道,“那个王八蛋说的是绝对不给我拉仇恨,这倒好,仇恨直接上门了!” nike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双手支着脑袋看着我,问道:“你知道我刚才说的不信是什么意思吗?” 我想了想,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时候说过“不信”这两个字。 “你告诉我,你给卫砺打电话,说michael的伤是他做的,当时我说,我不信。”nike给我提示了一下,唇角一扯,笑得十分讽刺,“我说不信,是指我不信他对你死心了。果不其然!他现在开始搞事情了!” 我皱了皱眉,迟疑道:“不是吧?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已经对我彻底死心了,只是还割舍不下源缘。” nike没接话,只是淡笑着看着我,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卫砺以前有个初恋,叫纪苏,我好像跟你说过的。他跟纪苏也是备受家里阻挠,但是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了,没想到纪苏身体不好,冒死怀孕,却大小都没保住。所以,卫砺一直很想要个孩子,但是我先后掉了两个孩子,他对于源缘,是打从心底里疼爱,虽然现在有了念念,但源缘毕竟是他亲手照顾了一年半的,感情很深。”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平静如死水,一点儿波澜都没起,除了说到“我先后掉了两个孩子”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心痛与郁闷,对于卫砺,我真的已经没有任何情绪了。 nike仍旧是一脸不以为然的笑,我见他不信,也没再往下说。信不信这东西,全看自己的心,他不信,我说破嘴皮子也不顶用。 “好了!睡觉吧!”nike冲我笑笑,温柔地说,“你也别太担心了,有我在呢,不管谁要搞事情,我总归不会让他们伤了你和孩子。” 我点点头,回他一个淡笑,抬手关了灯。 心里搁着事情,一夜都没睡安稳,不停地做梦,乱七八糟的,早晨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nike这些天一般都是在公司里待着,很少会在家,偶尔回来,也是深夜,早晨我还没醒,他就走了。今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居然破天荒的还在,正侧着身子托着脑袋盯着我看,眉头深锁,一脸忧心。 “怎么?你当上国家领导人了?”我好笑地伸手去揉他的眉心,“大早上的就皱眉,当心变成小老头!” nike笑着拍开我的手,说:“我一直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睡醒。” 我冲他抿着嘴笑:“海棠春睡,娇慵无力,是不是看着特别有冲/动啊?”说着在他胸膛上用很诱/惑的手法摸了一把,感觉到他的呼吸蓦地粗重起来,我连忙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 身后蓦地贴上了一具火热紧实的身躯,nike带着情/欲气息的呼吸喷薄在我颈间:“小东西!你给我等着!” 我哈哈大笑,十分得意。没事儿调/戏调/戏老公什么的,也挺好玩的。 不过,我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不到半小时。 一下楼,看到堂而皇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elsa,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分分钟要暴走,真想不顾一切地打电话给卫砺,拜托他再把elsa给抓起来,或者直接通知sherlock家族,赶紧来个人,把他们的小公主请走,我这儿庙小,供不起这么大的菩萨。 elsa看见我跟nike一起出现,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我分明瞧见,她的脸色青白交错了一阵子,然后咬着牙打了一个招呼:“早啊!” elsa说的是汉语,想来,昨晚nike应该是对她下了最后通牒。 nike满意地点了点头:“早!吃早餐了吗?” “没有,我没有找到能吃的东西。”elsa扁着小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她的五官本身就很漂亮,又化了很精致的妆,看起来就像个清丽可爱的小精灵,那大眼睛骨碌碌一转,恨不得能滴水,那小嘴一撅,恨不得能让人心都化了。 该死的卫砺!他还真的是不怀好意啊! 325 找卫砺算账去 看见elsa的时候,我起初还只是反感,认为卫砺最终还是给我添麻烦了,可是现在看到elsa的脸,我算是明白了,那货根本就是故意的! elsa如果真的是被卫砺扣住了那么长时间,命悬一线,她一逃出来,第一件事应该是报警,或者回国,最起码也该向家族求助,可是现在,elsa完全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更加不害怕,并且还有闲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来勾/引我老公,那只能说,卫砺放她离开,目的就是为了给我搞破坏。 “冰箱里那么多东西,怎么会找不到吃的?”nike淡淡地说了一句,并没有询问的意思。 我往餐厅那边扫了一眼,只见餐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餐,清粥小菜,一大盘小笼包,一大盘煎饺,还冒着热气。 我没吭声,默默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捧起粥碗喝了一口,接着,就听见nike不耐烦的声音:“餐桌上摆了那么多食物,你去冰箱里找什么?” “我想吃三明治。”elsa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委屈特别无辜,那叫一个楚楚可怜啊! “我家早晨不吃西餐。”nike走过来,在我对面坐下,拈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才问,“桃子呢?怎么没来吃饭?” “她……大概是还没醒吧!你知道的,咱家小祖宗不到半夜不消停,过了半夜就开始水漫金山,桃子基本上很难睡好。” nike闻言,咧嘴一笑,眯着眼睛十分得意:“感谢小祖宗没有天天缠着我睡!”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好气又好笑:“那可是你闺女!这样真的好吗?”话没说完,我自己也笑了,“不过桃子是源缘的干妈,每天忽悠着源缘叫妈妈,连干妈都不叫了,也活该她多受些累了。” 说曹操,曹操到,桃子的声音突兀响起:“这么背着我说我坏话,橙子,你人品掉线了啊!” 我笑着看过去,只见桃子打着哈欠,迷瞪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于是问道:“小祖宗呢?” “闹腾了半夜,总算是睡着了!我的天呐!都不知道那种小屁孩是哪儿来那么好的精力的!我要被她玩死了!”桃子唉声叹气,栽着脑袋往这边走,走着走着,突然站住了,看着沙发上的elsa,一脸错愕,“她……这……elsa?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儿?” “卫砺把她放了,所以,你懂/得。”我苦笑,叹着气塞了一个煎饺在嘴里,用力地咀嚼。 桃子怔了怔,皱着眉头冷着脸走过来,愤愤地往椅子上一坐,端起粥碗呼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以示不满。 我低笑道:“行了!行了!别急着生气了!”我瞥一眼elsa的方向,叹道,“以后有得是生气的时候呢!” “吃完饭,我想去医院一趟,橙子,要不要一起去?”桃子优哉游哉地递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等会儿说。” 我知道桃子的意思,去医院,告诉michael,elsa在我这儿,让michael解决掉elsa,一劳永逸。 这肯定是不行的,elsa跟michael再怎么争夺家产我管不着,但是她绝对不能在这儿出事,尤其是离我家这么近,那会害死我们的! 当然,我们更不能直接告诉elsa,说michael要杀她,或者通知sherlock家族的人来接她,那样会得罪michael。michael的计划一旦暴露,sherlock家族肯定容不下他,他一旦成为亡命之徒,肯定拿我们陪葬。 最好的办法,是赶走elsa,只要她远离帝都,就算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吃完早饭,我拉着桃子上了楼,把我的考量对她说了,桃子越听,脸色越难看,愤愤地踹了一脚墙,破口大骂:“该死的卫砺!这特么不是有意给咱们添乱么!老娘找他去!” 桃子说着,直接掏出手机给卫砺打电话,不料,电话仍旧是没人接听。 我苦笑:“这货肯定是算准了咱们会找他晦气,这不,从昨天开始,打电话就不接了。” “不接?不接就算完了?他怎么把那个洋鬼子弄过来的,就得怎么弄出去!奶奶的!”桃子咬牙切齿地骂,眼珠子一转,勾着嘴角邪邪一笑,“有了!橙子,你跟我来!” 我有点纳闷,不知道她要我跟她去干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拉着我闯进了她的房间,把熟睡的源缘抱了起来。 “走!”桃子似笑非笑,一脸高深莫测。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又怕她一时冲动,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只能跟着桃子,以便随时制止她胡来。 下了楼,桃子直接把源缘放进小推车里,推着出了门。nike已经不在家了,elsa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估摸着,nike应该是上班去了,至于elsa,要么,是她死命地缠着nike,要么,是nike不放心把她留在家里给我整幺蛾子,索性把她带走了。 “呸!狐狸精!不要脸!缠着别人老公!妈的!法国男人死光了吗?非要跑到中国来抢男人!”桃子愤愤不平地骂,气势汹汹地推着小车,闷着头直往前闯。 我总觉得桃子的这一番咒骂有些不对头,不过也懒得计较这些细节,只能紧紧地跟着她,抽空问道:“桃子,咱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找卫王八犊子算账去!”桃子咬牙切齿,半张脸都扭曲了,“老娘就不信,他奶奶的能缩进乌龟壳里!” 去找卫砺? 我的脚步下意识一顿,直觉地不想去见卫砺,可是桃子带着源缘一起去,我又不放心,再者,elsa的事情,确实需要妥善处理,还有michael……这么一大堆破事,好像还真的要跟卫砺好好谈谈啊! 顺便郑重警告他,我的所有事情跟他完全没有半点关系,我的死活安危,也不需要他操心! 到了卫砺家门外,我才想起来,这个点儿,正常情况下,卫砺应该是在公司的,正想着我们是不是白跑一趟了,就见桃子已经伸着手指戳门上的密码锁了。 我皱了皱眉,暗暗好笑,桃子这脑子,也是没谁了! 密码锁,那是为了安全保密而设的,怎么可能让外人知道?我们跟卫砺已经翻脸一年多了,他怎么可能还保留着以前的密码! 不料,滴滴滴滴几声响之后,门居然吱吱呀呀地开了,我惊了一惊,心里忽然就乱了。 桃子却没给我多想的机会,把源缘连人带车搬进门,然后抱起孩子,冲还在门外站着的我吼了一嗓子:“进来啊!发什么呆!” “哦!来了!”我这才回神,强压下心里的异样,迈步进了门,桃子昂首挺胸,端出一副要砍人的架势,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卫砺家里冲。 客厅里只有一个女佣在打扫卫生,见我们闯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一个字没说,立即低下头去,淡定地继续打扫。 我心里“咯噔”一下,卫砺这是料到了我们会来找他的麻烦啊!他十成十已经吩咐过家里的佣人了,瞧,他家的佣人多淡定! 桃子站在客厅扫了一圈,没见到有其他人,把源缘往我怀里一塞,拽着我的手臂就上楼。我呆了呆,连忙问道:“还去哪儿?你该不会要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吧?卫砺明显不在家啊!” 卫砺既然料到了我们会来,他肯定会在家等着我们,既然人不在家,那就是刻意躲着我们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连源缘都不见,看样子,是真躲着我们了!”桃子咧嘴一笑,话锋一转,得意地说,“不过,谁说我要找卫砺了?” “嗯?不找卫砺?”我顿时糊涂了,呆呆地问,“不找卫砺,你来干嘛?” 桃子笑得高深莫测:“马上你就知道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上楼,顺着长长的走廊来到一间婴儿房,粉红色的窗帘帐幔,粉红色的蕾/丝小床罩,墙上贴了粉红色的贴纸——跟我从前给源缘布置的婴儿房一模一样,就连开关上贴的那张hellokitty的贴纸,都是一模一样的。 卫砺一个大男人,居然将所有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晰! 我心口突地一跳,没来由的一阵滞闷。 “我勒个艹的!念念是男孩子啊!他这是要把念念养成娘炮吗?!”桃子大叫,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我却呆呆的,神思一阵恍惚,突然特别想落荒而逃。 讲真,我真的很抵触以前的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物。 从痛苦中走出来,真的太不容易,那些回忆,我根本不愿意想起来,我只希望,那些过往的残酷只是一场噩梦,什么卫砺,什么孩子,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我在夏日午后打了个盹儿,产生了一次不愉快的幻觉。 326 卫砺找上门来了 可是,再次走进这栋我生活了好几年的房子,看到一模一样的婴儿房,那些回忆顿时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铺天盖地,无可躲避。 我觉得我就像是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分分钟要翻船,栽进海里淹死。我下意识就想逃离,事实上,我的确转了身。 “看!念念在那里!”桃子突然惊喜地大叫了一声,顺手拉了一把,正中我的胳膊。 我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眼泪不自觉地坠落。我没回头,悄悄地腾出一手抹去眼泪,深呼吸了好几次,整理了一下情绪,这才转回脸,笑看着桃子和她怀里瞪着一双圆溜溜大眼睛的小宝宝。 念念是去年八月中旬出生的,已经五个月大了,长得跟源缘小时候特别像,白白嫩嫩,圆圆滚滚,特别可爱。 “瞧!这小家伙跟源缘小时候一样,特别爱吃手,这小手吃的,皮都起皱了呢!”桃子的脸上完全看不到刚进门的怒气,全部被母性的温柔取代。 “真的很像啊!”我会心一笑,看着念念那张完全复制粘贴源缘的脸,完全伤感不起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对着他温柔地笑,要不是怀里抱着源缘,我肯定会抱着念念亲个没完。 “走!回家!”桃子嘴一咧,笑得十分得意,“卫砺不是躲着咱们么?哼!咱们把他的命根子带走,看他还躲不躲了!” “带走念念?”我皱眉,有些犹豫,“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就是把念念带走,照顾几天,卫砺看不见念念,肯定着急,那就只能妥协了!咱们让他把elsa弄走,等到把那个狐狸精送回狐狸窝,咱们再把念念还给他也就是了。”桃子一脸理所当然,“念念跟着咱们,绝对不会比跟着卫砺差,你还怕照顾不来是咋?” “开玩笑!我早就已经被源缘磨砺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十项全能之体,还愁照顾不好一个小宝宝?”我想也不想,脱口反驳。 桃子咧嘴一笑:“那不就得了?走吧!趁卫砺不在家,赶紧撤!”她说着,眉头挑了又挑,那一脸的得意劲儿,简直要溢出来了。 “哼哼!卫砺再怎么老奸巨猾,也想不到我会跟他来这一招吧?快走!快走!”桃子推了我一把,“我怕等会儿下楼的时候,遇见卫家的佣人,佣人恐怕会跟卫砺报告,到时候万一没回到家就被拦下,那可就不好了!” 我脑子里晕乎乎的,有些拿不了主张,桃子却很坚决,一个劲儿地催着我走,我没办法,只能傻乎乎地听从她的话,跟着她下了楼。 楼下打扫卫生的女佣已经不在了,桃子惊喜地低叫了一声:“呼!谢天谢地!真是天助我也!居然没人了!太好了!快!赶快走!” 我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可真要是说,却又说不上来,被桃子催得一急,我心里就紧张,七上八下,扑通狂跳,仿佛卫砺正猫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等着当面抓住我们偷孩子的行为。 所幸,我们顺利出了卫家的门,一路平安地回到家,都没人来拦我们。 进了家门,我立刻关上门,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似的。我一手拍了拍胸口,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神经兮兮地叫道:“妈呀!太刺激了了!吓死我了!” “瞧你那点儿出息!”桃子撇着嘴笑话我,“快回屋里,今天那么冷,我怕念念冻着。” 我的精神顿紧张了起来,连忙跟着桃子回房,在客厅坐下,这才算是真正定了心。 桃子抱着念念又是亲又是哄,爱不释手,源缘有些吃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俩,扁着小嘴叫妈妈,支楞着小手要桃子抱。 桃子哈哈大笑,逗逗这个,哄哄那个,玩得不亦乐乎。 一静下来,我才感觉到,似乎有哪儿不对头啊!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头,我却说不上来。 我觉得,我们去偷孩子的行为实在是太冒失、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完全是桃子头脑一热的举动,只是现在孩子既然已经偷了过来,也没有什么事都不干就送回去的道理,只能先留下了。 看着桃子抱着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我突然有一种很好笑的感觉,桃子这是预谋已久的吧! 这货对念念的感情要比我深,我都已经很喜欢念念了,她更是离谱,一直关注着念念的成长,甚至无数次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心软,把念念让给卫砺。 能让桃子开心的人或事情不多,既然念念能让桃子开心,那偷就偷吧!反正我们也不会亏待孩子,再者,让卫砺着急一下,也算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惩戒。 桃子晚上没睡好,白天精神就不太好,玩了个把小时,她就哈欠连天了。我看她上下眼皮子直打架,忍不住笑道:“你还是去补个觉吧!晚上两个小祖宗缠着你,你更睡不好了!” “我心甘情愿!”桃子咧着嘴,笑得一脸满足,“要是能天天抱着两个小家伙睡觉,就是让我整夜整夜不睡觉,我都乐意!” 我一阵黯然,这些年,桃子的确是太苦了! “去吧!去睡会儿吧!”我看了一眼念念,他也有些恹恹的,一副想要睡觉的样子,“念念还小,需要睡很多觉,正好,你带他一起睡吧!” 桃子这才点了点头,抱着念念猛亲一口,欢呼道:“走咯!睡觉觉去咯!” 源缘每天晚上都跟桃子睡,特别黏她亲她,见到她抱着念念说要去睡觉,小家伙顿时不乐意了,嗷嗷叫着要去睡觉觉,桃子又好气又好笑,一脸苦相地看我一眼:“得!这小家伙,醋劲还不小!” “你就认命吧!”我抿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别说,一个源缘,足够折腾得我和桃子头大如斗,现在又来了个念念,桃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他们三个上楼睡觉了,我一个人留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百无聊赖,也有些困倦了,但我不想睡,想起elsa这会儿不知道怎么缠着nike呢,我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无比膈应。 想了想,我决定去公司一趟,来个突击检查。 我刚站起身,手机突然响了,看一眼号码,是一串熟悉的数字——卫砺的电话! 来得好快啊! 我心头突突地猛跳了几下,想到偷了他的孩子,还是有些心虚的,缓了缓,定了定神,才接了电话。 “开门。”卫砺的声音十分冷静,一点儿也没有我想象中的气急败坏。 我顿时肝颤了——开门!他叫我开门!什么意思?他现在难道就在我家大门外头? 这是上门兴师问罪来了啊! 怎么办?nike不在家啊!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真要是打起来了,我跟桃子根本不够被虐的份儿啊! 刹那间,我脑子里转过无数个乱七八糟的念头,突听卫砺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低低响起:“你们两个傻瓜!抱走了念念,却连奶粉、尿片、衣服一样都没拿,念念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 …… 什么意思? 我一阵愕然,这货难道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来送奶粉衣服尿不湿的? 不是吧?这画风不对啊!还是说,这只是他骗我开门,然后好闯进来抢孩子的招数? “那个……不用了,我家什么都有。”我定了定神,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话。 “傻瓜!源缘二十一个月,念念五个月,源缘的东西,念念不能用的!”卫砺的笑意越发柔和,听起来加深了不少,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越发错愕,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念念可是卫砺的眼珠子、脑仁子、心尖子、命根子,我们把念念偷来了,他不是应该气急败坏地过来找我们算账吗?怎么反而上门来送奶粉衣服尿不湿了? “你们想念念,那就让他在你这儿住几天吧!正好我现在工作比较忙,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去照顾他,有你跟桃子照顾,我反而更放心。”卫砺笑着说,“诺诺,今天零下七度,东北风六级啊!你再不开门把东西拿进去,我就要冻成冰棍了!” 我脑子里晕乎乎的,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卫砺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很明显,我跟桃子的如意算盘打岔了,卫砺根本就没有想要马上把念念带走,更别提跟他交换条件了! 不过转念一想,好歹卫砺现身了,他肯来找我们,总归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挂断电话,出去开门。走到门口,我还有些不放心,隔着门试探着叫了一声:“卫砺,你在吗?” “在的。”门外传来卫砺一贯低沉的声音,很温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怒气。 “你……你真的是来送东西的?”我小心翼翼地问,“不是来抢孩子的?”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倒不是真的有多怕卫砺来抢孩子,主要是nike不在家,我心里慌。 327 卫大爷真能装 “我抢什么孩子啊!念念跟你们在一起,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至于抢么我?”卫砺低低地笑,“不过诺诺,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可翻墙头了!” …… “很冷的!诺诺,快开门,我把东西交给你就好,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卫砺再三保证,信誓旦旦。 我顿时放心不少,不论怎么说,我跟桃子至少不会被虐了,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卫砺也说了不会抢孩子,这货虽然人品渣,但还算是说话算话的。 我这才开了门,果然,卫砺就在门口站着,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旅行包,看那样子,好像是要让念念在我这儿住上十天八天的。 我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你……拿这么多啊?” “还有一些给源缘买的新衣服和玩具。”卫砺勾唇一笑,往门里跨了一步,却并没有把东西递给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反应过来了——大爷的!我又掉坑里了! 桃子对于我们成功把孩子偷出来很得意,殊不知,那根本就是卫砺特意给我们制造的机会! 他一定是掐准了我和桃子会去找他算账,而桃子那么喜欢念念,卫砺不在,她肯定要去看念念,一个弄不好,就会动了歪心思。 果不其然,桃子没有令卫砺失望,她真的把念念偷来了,这下可好,卫砺的儿子在我家,他正好有了光明正大上我家来的理由了! “……不愧是卫大爷,还真是够能耐的!”我后知后觉地磨着后槽牙,板着脸去接卫砺手里的旅行包。 桃子正带着念念睡觉呢,让她现在把孩子还给卫砺,她肯定不干,还是算了,先让她过一把瘾,明天就把念念送回去吧! 不料,卫砺却往前走了一步,我伸出去接旅行包的手正好落空。卫砺笑道:“什么能耐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使劲儿装!”我咬牙切齿,狠狠地瞪了卫砺一眼,“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卫砺一边打马虎眼,一边直直地穿过院子想要进屋。 我连忙快步跑到他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不许进去!” 卫砺皱了皱眉,眼神蓦地变得十分低声下气,带着满满的乞求:“好歹让我看一眼源缘再走吧?” 我呼吸一滞,顿时找不到话说了。 “你和桃子跟念念才处了多久?感情就那么深了,我和源缘好歹当了一年多的父女,我那么爱她,却那么长时间没能看到她,我心里真的很难受很想她。”卫砺垂眸,落寞地叹了口气,“诺诺,让我见见源缘吧!求你了!” 我所有拒绝的话,顿时全都没了音。 我可以无视卫砺,可以拒绝他的所有殷勤,可是关于源缘的事情,我真的狠不下心来拒绝。 就算是离婚的男女,再怎么翻脸成仇,老死不相往来,一方要去探视孩子,另一方都不能、也很少会阻止,毕竟父子之情是不会随着夫妻之情一道消磨的。 我跟卫砺虽然没有做成夫妻,可是源缘的确跟他做了父女,从始至终,他对源缘都是掏心掏肺的好。 就在我愣神的当儿,卫砺已经进了客厅,我连忙快步追过去,就见他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含笑看着我,恳切地说:“是你带我去见源缘,还是你把源缘抱过来让我见见?” “桃子带着源缘和念念睡觉去了,你今天大概见不到了。”我见他已经坐在沙发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叹了口气,转身过去泡了两杯茶过来,“喏,喝杯茶吧。” 卫砺的眼睛倏地亮了,满眼惊喜地看着我,我皱了皱眉,快速加了一句话:“喝完就走吧!” 卫砺眉眼间刚扬起的喜悦顿时黯淡了下去,他看着茶杯,苦涩地笑了笑:“其实已经很好了,我没想到你会让我进屋来坐坐的。” 那是我让的吗?我那是没拦住好吗? 我的内心已经开始咆哮了,脸上却纹丝不动,淡漠地说:“念念在我这儿,你可以完全放心,我不会亏待他的。” “嗯,我很放心。”卫砺端起茶杯,双手捧着,他的手冻得通红,应该是真的挺冷。 我一晃神,很快想到去找卫砺的初衷,于是冷着脸问道:“对了,elsa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我放了elsa,并且已经堵住了她的嘴,关于被我扣下的事情,她不会多说什么的,也不会因此为难你。”卫砺低笑,眉眼间颇有几分自得,“诺诺,我说过,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我去他大爷的!这还叫不会给我惹麻烦?这特么都把麻烦的祖宗送到我家来了好吗?! 我寒着脸,冷声道:“卫砺,你故意的吧!把elsa弄到我家来捣乱,成心让我不好过是吧?” “elsa来你家了?”卫砺皱眉,一脸疑惑,“她不是回法国了吗?” “还装!”我低声斥道,“开玩笑!那狐狸精一心一意撬我的墙角,nike人在帝都,距离她一步之遥,她怎么可能回法国!” “她答应我回法国的,我才肯放她,没想到,她居然骗我!”卫砺眉头深锁,一脸愤怒,重重地捶了一记茶几,“该死的!居然敢骗我!” 这一番愤怒看起来很真,完全不像是装的,但我心里就是存了那么三分疑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不管她是不是骗你的,总之,你把她弄走!弄得越远越好!”我气冲冲地说,真心被michael和elsa这一对叔侄搞得心力交瘁,神经衰弱。 其实单只elsa缠着nike,我倒并不如何着急,反正nike不喜欢她,而我早就不再是从前那种傻白甜了,傻乎乎地只会被人算计,elsa就算真的想下手害我,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可是elsa的背后是sherlock家族,又有一个michael对她虎视眈眈,往好了说,她只是缠着nike给我添堵,一个弄不好,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得炮灰了。再加上还有一个支持elsa、一心一意想要拆散我和nike、弄死我的max家族,我是真心呵呵了,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卫砺闻言,沉默了片刻,苦笑道:“elsa毕竟是sherlock家族的千金大小姐,哪是我说把她怎么样,就能把她怎么样的?之前虽然扣下她,但我并没有敢对她做任何不利的事情,就算是最后放了她,为了不让她记恨,我也没少花功夫,现在要把她弄走,谈何容易?” “你叫sherlock家族的人来接她不就行了?”我眉头一皱,狠狠地瞪着卫砺,“反正我不管,你给我惹的麻烦,你自己收拾!” 其实这话就有些无理取闹了,elsa本来就是冲着nike来的,就算没有卫砺横插一杠子,她也会缠着nike,卫砺的插手,不过是阻止了她一段时间罢了。但我现在真是气昏头了,走投无路,想也不想就迁怒到了卫砺身上。 卫砺苦笑,无可奈何地摇头:“诺诺,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的!sherlock家族跟max家族在生意上一直有往来,两家又算得上是沾亲带故的,本来就有联姻的意向,如果不是你,elsa肯定是要嫁给nike的。”卫砺说到这儿,顿了顿,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的,“虽然说你跟nike两厢情愿,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你才是第三者,elsa现在缠着nike,不是在抢你的男人,而是在守护自己的爱情与婚姻,要抢回被你抢走的男人。” …… 我竟无言以对。 “可……我跟nike才是名正言顺的,我们领了结婚证的!elsa只是一厢情愿,nike又不喜欢她!”我喃喃地低语,心里却很郁闷。 卫砺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可我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会更残酷。 “傻瓜!哪会人人都跟你一个想法?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立场、自己的利益出发的。退一步说,你跟nike的结婚证根本就不具有法律效力,你们俩的婚姻中法两国都不承认,你说,elsa会放弃吗?sherlock家族会放弃吗?可以说,现在你还能好好地活着,sherlock家族都指不定怎么咬牙切齿呢!” 我再次无言以对。 卫砺低低一叹,黯然道:“诺诺,让elsa回去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我只能说,一旦sherlock家族或者max家族还有什么动作,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挡掉,不让你受到伤害,至于elsa,只能等她自己知难而退了!” 所以说,elsa这个烫手山芋,我是丢不掉了? “那可不行!”我顿时急了,“elsa绝对不能留在这里!至少,她绝对不能留在帝都!michael要杀她!” 328 我不要脸,只要你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把这其中隐藏的利害关系说给卫砺听。 “michael要跟elsa争夺sherlock家族的产业,所以这一次,他追到中国来,表面上是寻找elsa,其实是为了杀她!现在michael受了伤,躺在医院里,elsa暂时还是安全的,可是一旦michael伤好了之后,elsa可就危险了!万一elsa有个什么三长两短,sherlock家族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 卫砺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michael想要跟nike合作,除掉elsa,夺得sherlock家族的产业,作为回报,michael愿意帮助nike夺回max家族的产业,帮助nike重回欧洲霸主之位,而michael先前两次救我,就是他给nike的诚意。” 我叹着气,把这一番话说给卫砺听,末了,感慨了一句:“真的没想到,亲叔叔居然会为了钱财害侄女,说好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呢?” 卫砺闻言,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以为,亲情真的有那么重要?” 我愕然看着他,只见他的眼中充满讽刺,嘴角的笑意万分凉薄:“我爸,你爸,你妈,这些就是血浓于水的好例子!” 我顿时心冷如水。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卫砺摸出一支烟,点燃了,狠狠地抽了两口,吞云吐雾,语气淡漠,“反正再怎么计较,也改变不了什么结果。” 我不知道这句话他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隔着朦胧的烟雾,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michael和elsa的事情,我会慎重考虑,争取早点想出一个稳妥的法子解决。”卫砺又抽了两口烟,弹了弹烟灰,往沙发的靠背上一靠,幽幽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总之,我不会让你和源缘出事的。” 我下意识就想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可还是强忍住了,此时此刻,我是真的没有底气说这句话,毕竟对手太强大了。 nike这些天忙得跟陀螺似的,我不太清楚公司的发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但是有一点很明显,nike已经竭尽全力了,而效果,并不如我们所预想的那样顺利而优异。 “源缘既然睡了,我也不去打搅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在天好的时候带她出去散散步,让我看看她。要是你真的不想看见我,那你说一个地方,固定一个时间,我到了时间就过去等着,远远地看着你们,我不上前去,不打扰你,也不会让你看见我。”卫砺殷切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卑微的乞求。 这几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卑微、太低声下气了,这么一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在我面前哀声乞求,我差点儿红了眼眶。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加我好友,这样我能多看看源缘的照片。小孩子长得特别快,我怕下一次再看见她,会认不出来。”卫砺垂落眼帘,语气低沉幽婉,特别伤感。 我鼻子一酸,差点泪崩,连忙凶巴巴地开骂:“要死!一个大男人,没事玩什么煽/情!还要不要脸了!” 卫砺认真地看着我,低低地说:“我不要脸,只要你。” 我脸一沉,正要斥责,他连忙敛了眉目,一脸歉然:“抱歉,我说错话了。” …… 我又无言以对了。 卫砺站起身,隔着茶几看着我,笑容有些恍惚:“诺诺,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的。” “嗯。”我跟着站起身,鬼使神差地低低应了一声,话一出口,我就想大耳巴子抽自己,我特么不是应该说“关你屁事”“赶紧滚蛋”的吗? 卫砺叹口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轻轻地放在茶几上,转身走了。 他的身形还是那么高大,身姿还是那么笔挺,丰神俊秀,英姿勃发,却无比落寞,无比寥落。 到底是历经沧桑,再不如年少时那般生机勃勃,朝气盎然。 哦,不对,我认识卫砺的时候,他已经二十六岁了,那时候的他,好像已经历经沧桑了。 我失声笑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快步跟过去,不远不近地跟在卫砺身后。 卫砺回眸,笑看我一眼,声若叹息:“不用送了。” “我……关门。”我指指门,有些尴尬。 卫砺的笑容僵在脸上,默了默,横我一眼,无奈道:“就不能说句好听点的吗?” 我没吱声,眼看着卫砺出了门,然后关上门,正要回身进屋,却听门外传来低低沉沉的声音。 “诺诺,你一定要幸福!” 讲真,现在听见这句话,我就来气,就想指着卫砺的鼻子破口大骂,那货口口声声要我幸福,但是你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儿?这哪是要我幸福啊!这分明是怕我幸福啊! 卫砺走后,我百无聊赖,想到elsa一时半会走不了,又不想去找nike了,以免给自己添堵。 在客厅待了一会儿,电视遥控器都快被我摁烂了,我才一步三晃悠地上了楼,去桃子屋里看了一下。 一大两小睡成一滩烂泥,那睡相简直惨不忍睹。我好气又好笑,暗骂一声我和桃子都是猪头,再次中计,可是看着念念酣甜可爱的睡颜,我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回房,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渐渐的困倦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天百无聊赖,好不容易捱过去了,傍晚的时候,nike回来了,当然,是带着elsa一起回来的。 nike的脸色黑得吓人,我一看见他,心里突地跳了一下,惶然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nike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烦躁。 这叫没事?这不是糊弄鬼呢嘛! 再一看,紧跟着nike的elsa也是黑着脸,不同的是,她还撇着嘴,低着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elsa比我高太多,饶是低着头,我还是能看到她的脸,她应该是已经哭过了,眼睛通红,眼妆都花了。 我不知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心里十分疑惑,想问,但看nike这么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又不敢问,生怕惹他更加不悦。 “晚饭快准备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吧。”我拉着nike在沙发上坐下,找了个轻松的话题,“今晚有你最喜欢吃的回锅肉和青椒土豆丝哦!” nike冲我一咧嘴,咧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叹口气,无奈道:“不想笑就别笑,在我面前,不需要装。” nike闻言,勉强扬起的眉眼瞬间耷拉了下去,他伸臂抱过我,下巴架在我肩窝,声音里透出满满的无力:“诺诺,我真的很没用!” “怎么会!”我略一琢磨,大约也能想出来,十有八/九是公司出了岔子,而nike并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应付起来,应该是很吃力的。 其实nike是专长是音乐,那既是他的挚爱,更是他的底气,但是为了我,他不得不收敛了对音乐的挚爱,转而投奔商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势力能够变大变强,好保护我和源缘安然无恙。 一个男人,愿意为了自己的女人放弃现有的优渥生活,去做自己既不擅长也不热爱的事情,那么,不论他能不能做成功,他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便最终的结果不如人意,他也是好样的! “别这样说,我心里难受。”我拍了拍nike的肩膀,温言安慰,“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相信你!” 我真的相信他,他会成功的! nike叹口气,笑容苦涩:“诺诺,其实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那么大的信心,我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你是我丈夫啊!在中国的汉字里,‘夫’字比天高,你是要为我撑起一片天的人,我不相信你,我相信谁去?”我笑笑,温柔地说,“我选择了你,当然就会相信你啊!” 所以尽管nike今天把elsa带去公司,跟她在一起待了一整天,我也只膈应,不生气,因为我相信,nike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nike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就冲着你这句话,我就是再怎么难再怎么苦,咬着牙也得撑过去!” 人生的路长着呢,没有决心,没有信心,怎么走下去? 边上的elsa黑着脸,插了一句话进来,是法语,我听不懂,但是看nike瞬间皱起的眉头,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我不以为意,不就是女人家吃醋,说几句酸话么!反正我听不懂,随她去说吧! “哟!今天回来得挺早啊!”楼梯上传来桃子的声音,十分着急的样子,“快来帮忙!孩子要掉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接住一个,桃子抱着念念,我抱着源缘,一起下了楼。 “这是……”nike看着我俩人手一个孩子,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329 Nike生气了 “是念念!”桃子笑得一脸温柔,直接抱着念念杵到nike面前,献宝似的说,“看!长得跟源缘多像啊!又白又胖,真可爱!” nike的眉头挑了挑,目光中闪过一丝嘲弄:“你们在家还真是不消停!” 我心一颤,nike生气了! 把念念偷回来,完全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没有预谋,事发突然,我也没那么多脑细胞去阻止,回来之后,先是慌张,再来是卫砺上门,然后我睡了一觉,可以说,我根本就没时间去考虑这件事的后果。我完全忽略了nike的感受,我甚至没有想过,看到念念,nike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我知道了,nike一点儿也不像我们这么开心,甚至,他是很生气的。 “我……”我抿了抿唇,有些局促,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我跟桃子冲到卫砺家里偷孩子吗?动机呢? 呵呵! “哪有啊!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么?”桃子低着头,一径儿逗弄念念,亲了又亲,完全没有注意到nike已经变了脸色,径自得意洋洋地说道,“再说了,我们把孩子抱来就走了,又没有干别的,现在卫砺估计还不知道他儿子被我们抱来了呢!” “我们?”nike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也有份儿?” 我讪讪地往后退了一步,把源缘放在沙发上,小声对她说:“去,爹地抱!” 源缘咯咯笑着,挥舞着小胖手就朝着nike冲了过去,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就咧着小嘴凑了上去。 nike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源缘的讨好而舒展半分,仍旧皱着眉头一脸阴郁地瞪着我,冷声道:“你们去卫砺家偷孩子?” 我伸长了脖子,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不自觉地四处乱瞄,躲避着nike审视的眸光,支支吾吾地扯开话题:“那个……晚饭大概快好了,我去看看……呵呵……” 不料,桃子却在这时候当了一把猪一样的队友。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nike,皱了皱眉,不悦道:“什么叫偷啊?我们这是抱!光明正大地抱好吗?” 我怯怯地瞄了一眼nike,他的脸色越发沉了,简直比刚进门的时候还要黑。 我那个急啊!使劲给桃子使眼色,示意她别说了,可那货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顾自说道:“念念差一点就是咱们的孩子呢!他可是源缘的亲弟弟,怎么着也有一半是咱们的,nike,这也算是你半个儿子了!” nike的脸简直黑到了不能再黑的地步,冷冷地看着我,满眼压抑的怒气:“诺诺,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刚想说不是,说我们去卫砺家,是为了让他赶紧把讨厌的elsa弄走,可一看到elsa正幸灾乐祸地看着我,我就说不出来了。 如果让elsa知道,我是为了赶走她而去找卫砺,我猜,她一定以为我已经彻底六神无主、慌不择路了,那她就更不肯走了! “我……我不是……”我弱弱地说,“我只是……” “只是什么?”nike冲我招了招手,笑容微凉,“过来,告诉我,为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缓缓走过去,站在nike身边,他微微眯着眼睛,目光挺犀利的,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我,淡漠地说:“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去的。” “是啊!我当然不会再回去!” “可是,我的以为是错的。” 我和nike不约而同地开口,我是为了解释,而他,是打断我的解释。 “不是的!你听我说!”我急了,拉了nike一把,“跟我来!” 我拉了一下,nike却坐着没动,他那么高,那么壮,我在他面前就跟个小菜鸡似的那么弱小,他不动,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这时,桃子也察觉到了异样,皱眉道:“nike!你干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nike冷笑,目光锋锐地瞥了桃子一眼,“你是不是想对我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诺诺是被你逼着去的?” 桃子顿时哑口无言。 我心一凉,得,误会大发了! “切!还能是怎样?不就是旧情难忘,去见旧情人了呗!”elsa袖着手,斜倚着雕花置物架,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们,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简直比我还流利,“打着看孩子的幌子,跟旧情人约会,哼!还真是高明!现在好,那个什么卫砺,他的孩子就在这儿,他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了!” “滚你麻痹的!别特么会说两句汉语就在这儿瞎显摆,去你麻痹的登堂入室!”桃子眼一瞪,狠狠地“呸”了一口,“抢别人老公还那么嚣张,真尼玛的不要脸!” elsa的成语虽然用得不正确,但意思却表达到了,这一句话,成功地让nike眼里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我心一颤,瞬间想到昨天晚上nike说的他不信,指的是不信卫砺对我死心,现在我们又把念念抱来了,跟卫砺又有了纠缠,这一下,nike还能不多想吗?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冷静地对nike说:“有什么话,我们回房间说,好吗?” nike仍旧坐着没动,甚至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烟,抽了一支出来。我皱了皱眉,拦住了,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将烟取下来,恳切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nike抿了抿薄唇,皱着眉头站起身,反手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大步上楼。进了房间,nike立刻松开我的手,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边上坐下,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暗下来的天色,没说话。 连话都不跟我说了,这一次,nike是真气到不行了。 回想自从在一起以来,整整十个月,nike好像从来没有对我生过气,连个不好的脸色都没有,更别说这么冷声冷气,置之不理了。 我是有些小矫情小傲娇的,nike这副样子,我也觉得挺受伤的,更觉得委屈,可转念一想,他毕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在乎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卫砺的身份太尴尬,现在我跟他住在同一个小区,nike还能这么淡定,已经很不容易了。 上一次我打电话给卫砺询问michal的伤是不是卫砺做的,nike也没说什么。只是现在想来,那时候,他对于我打电话给我卫砺应该是很不开心的,只是我主动告诉他,他也就没多追究,现在我背着他悄没声地把念念抱了来,他肯定受不了。 想想也是,的确是我自己太不注意nike的心理感受了,我仗着他全心全意爱我,全心全意信我,就放任自己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完全没有考虑过nike是不是会不舒服。 机场送别,巴黎相见,每一次我都哭成了狗,nike看在眼里,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很不安的,现在我跟卫砺离得那么近,又把念念抱了来,他乱想,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叹口气,放下小矫情小傲娇小委屈,走到nike身边,挨着他坐下,拿起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反过来摊开,把我自己的手塞进去。 “nike,对不起!”我郑重地道歉,正想说“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不料,nike突然跟触电了似的,一把将我摁倒在沙发上,狂烈地吻了过来。 我冷不防被他摁倒,吓了一跳,下意识挣扎了两下,他将我的双手牢牢地摁住,整个上半身都压了上来,我顿时被他沉重的身体压得上不来气,“呜呜”地低叫着挣扎。 nike像是被我的不配合激怒了,用力地压着我,用力地吸/吮,我被他折腾得快窒息了,怒火一上头,想也不想,“咔嚓”一口咬了下去。nike大概是没想过我会咬他,腾的一下直起身子,满眼错愕地盯着我。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把nike扑倒,狠狠地吻了过去,nike彻底愣怔住了,被我吻了起码十秒钟,他才想起来要夺回主动权,我刚刚感觉到他的唇/舌有所动作,就撑着他的胸膛坐起身了。 “该死的!你很重的你知不知道?!想压死我啊!”我狠狠地瞪着他,骂道,“作为一个绅士,对女人要温柔,你小学老师没教你吗?!” nike被我一个大喉咙吼得怔住了,我瞧着他那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绷不住笑了,倒在他怀里,没好气道:“你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真把我闷死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诺诺,我……”nike回过神来,似乎是想起自己这会儿应该还在生气,立马拉长了一张脸,皱着眉头瞪着我,“我还生气呢!” 知道nike傲娇,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傲娇,那副瞪眼撇嘴拉长脸的样子,也是醉了。 330 第一次争吵 我仰着脸笑看着nike,那厮见我一脸笑,脸拉得越发长了,没好气地瞪我一眼,冷声道:“笑什么笑!显你牙白啊!” 我笑得越发大声了,nike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猛的一把抓住我胸口的衣服,将我拎起来,推到沙发的另一头,脱口冲道:“神经病!” 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居然敢跟我动手了! 我冲他龇了龇牙,皱着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也不说话,闷着头就走到床边,往床上一瘫,捞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住。 蹬鼻子上脸是吧?小样!我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果不其然,我一生气,nike那边就端不起架子来了,只过了很短时间的沉默,nike就闷闷地出声了:“你叫我上来,就是为了看你睡觉的?” “本来呢,我是有话想跟你说的,但是既然你不想听,那就算了。”我蒙在被子里说,连脑袋都没往外露。 “你!”nike短促地叫了一声,而后,沉默了片刻,“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我躲在被子里偷笑,心里想着,男人果然就像小孩子一样,要哄着逗着,这不,我一板着脸假装生气,nike马上就急了。 不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令我目瞪口呆。 半分钟之后,我仍旧没有感觉到被子被拉扯的动静,忍不住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眼睛往沙发那儿瞄,不料,沙发上居然空荡荡的,没人了。 我霍的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就见nike已经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我刚看见他,他的身影就被突出的墙壁挡住了。 他居然走了?!就这样走了?! 我那个气啊! 女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就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男人敢有那么一个眼神不对,或者有那么一句话说得比较冲,接下来就会演变成“你瞪我?!”“你居然敢瞪我?!”“你吼我?!”“你居然敢吼我?!”,自然而然的,争吵避无可避。 我也逃不过这个魔咒。 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我好声好气地解释,求原谅,可是nike却一直端着架子,我想逗逗他,缓和一下气氛,不料,他却彻底翻脸了。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卧室,蓦地,心里一酸,眼泪就直直地砸下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既没有咬嘴唇,也没如何如何握着拳头克制,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只掉泪,没发出任何呜咽声。 我缓缓往后仰,靠在床头柜上,心里有浅浅淡淡的凉。 其实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承认,我去找卫砺,要求他弄走elsa,这件事的确是太鲁莽了,没有顾虑到nike的感受,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 nike根本没有办法赶走elsa,elsa缠他缠得死紧,我再怎么不担心nike变心乱来,可是有一个脸比我白、胸比我大、腰比我细、腿比我长、年纪还比我小了将近十岁的女孩子缠着我老公,我怎么可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更何况,elsa一来,牵出了一个michael,害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留下elsa,无异于留下一颗不定时炸弹,保不准哪天就炸了,我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nike只看到了我找卫砺,却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去找卫砺,别说问明缘由了,连我好声好气地解释,他都不肯听,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停住了,我抹了一把脸,感觉脸上冰凉凉湿乎乎的,于是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感觉身上疲乏得很,索性放了水,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我正在往身上涂沐浴露,弄了满身的泡泡,nike走进来,隔着满室雾气看着我。 我能看见nike,却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就听见他冷冷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好兴致啊!” 我憋着的委屈顿时化为愤怒,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然呢?去死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肯主动来找我,一定是知道自己不该那么晾着我,他主动示好,只要我说两句软话,误会就可以解开了。 可我骨子里是一个懦弱而又倔强、自私而又敏/感的人,总喜欢把自己藏在重重锋锐的尖刺下面,以此来保护自己。 我懦弱地不敢主动示好,又倔强地不肯踏出第一步,nike的语气冲了些,我就下意识比他更冲。 nike闻言,愤愤地转身就走,我顿时慌了,呆了一呆,连忙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 这个男人不一样,他不会伤害我的,在他面前,我不需要任何尖锐的保护措施。 卫生间里到处都是水,也就浴缸前的那一小片地方铺了地漏,脚踩在地漏上,硌得生疼,过了地漏,就是瓷砖,瓷砖沾了水,特别滑,我打了个趔趄,心里越发慌了,怕nike出去了我会追不上,没敢停步,还没站稳就又往前垮了一步。 “扑通”一声,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子往后一跌,后脑勺磕在浴缸上,痛得我尖叫了一声,眼泪顿时如同开了闸的水龙头,哗哗的直往外喷。 nike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双手一伸,就来抱我,但我身上涂了沐浴露,特别滑溜,他抱不住,急得咬着牙骂了一句“fu.ck”,只能小心翼翼地扶起我,摘了莲蓬头往我身上冲水。 我痛得整个人都抽了,脑子里晕晕乎乎地,死死地抓住nike的衣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别走……呜呜……别走……别丢下我……” “我不走,你别哭。”nike连忙哄我,将我揽在怀里,一手拿着莲蓬头给我冲水,一手捞着毛巾给我清洗。 折腾了半天,他才把我收拾妥当,拿毛巾擦干,然后用浴巾包着,抱到床上,用被子盖好,捧着我的脑袋,急切地问:“撞哪儿了?快让我看看!” 我撇着嘴直掉泪,“嘶嘶”地直抽冷气,到现在脑子都还有些懵。 “你呀!怎么那么不当心?那卫生间里那么滑,你也敢跑?”nike拧着眉头责骂,小心翼翼地拨开我的头发,查看我后脑勺上的伤,“啧啧,肿了一个包,别动,我给你揉揉。” nike一边揉,一边嘟嘟囔囔地埋怨:“你说说你,干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我顿时怒了,他害我撞伤,居然还有脸怪我?!我撇着嘴,抽了抽鼻子,猛的抓起nike的手腕,捋起他的袖子,脑袋凑过去,张嘴就咬,咬得很用力。 nike闷哼一声,手腕抖了抖,没挣开,只是嘟嘟囔囔地吐槽:“还讲不讲理了?果然每个月流血七天还不死的生物不能惹!” 我恨恨地松了口,瞪他一眼,恼怒地责骂:“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了?”nike拧着眉头,一脸无可奈何,“祖宗,咱能讲点理么?能别闹了么?” “我不讲理?我闹?”我越发怒了,火气一上头,用力推了nike一把,口不择言,“嫌我不讲理,那你去找讲理的啊!嫌我闹,那你去找安静的啊!” 其实我也是被气糊涂了,现在的生活被elsa和michael这对叔侄搅得一团乱麻,我心里的压力特别大,每天都处于高度紧张中,这一次的争吵,其实也是潜意识的爆发。 “程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nike也怒了,冷冷地瞪着我,“你现在需要冷静!”话音一落,他就站起了身。 我看他要走,顿时慌了,连忙起身抱住他,他大概没料到我会拦他,往前迈了两步,强大的力量带得我整个身子都不受控制地往前冲,差点掉床。 nike吓了一跳,拧着眉头扶住我,叹口气,不胜烦躁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与慌乱,沉声道:“我就想跟你谈谈。” “你现在太不冷静,不适合谈话。”nike皱了皱眉,等你冷静下来再谈吧!” 我用力抱住nike的腰,死死地抱着不肯松手。 我管不了那么多,什么冷静不冷静,适合不适合,留着矛盾不解决,等着矛盾发酵膨胀,最终成为跨不过去的天堑,那才是真冤呢! “不要!我现在就要谈!”我倔强地看着nike,拿定了主意今晚要把一切都说开。 nike皱着眉头跟我对视,眼神很锋锐,不见半点柔和,大约半分钟后,他蓦地松了一口气,无奈地妥协:“好吧,你想说什么?” “你抱着我,我才说。”我撇着嘴,心里还是很委屈的。 nike叹着气摇了摇头,侧身坐下,抱住了我。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半撒娇半讨好地说:“要上来抱。” 331 你和他之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nike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烦躁,但还是上了床,抱住我,没好气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心里有微微的凉,nike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么不耐烦的,这一次,大约是真的气到极点了吧!这也说明,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已经很严重了。 不由得又有些庆幸,还好,现在发现还来得及! 我长吁一口气,定了定神,抹了一把眼泪,说:“nike,对不起,我这些天忽略你的感受了。” nike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想搭理我的郁闷,但还是没忍住,小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你又何止是这些天忽略我的感受了?” 我一噎,下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原来这货表面上一副大度得没边儿的样子,其实心里一直暗戳戳地给我记着账呢! 能让nike如此在意的,除了卫砺,没有第二个人了,nike这是对我几次三番见卫砺不满啊! 我默了默,整理了一下心情,硬着头皮道歉:“所以,我这不跟你道歉了么!” nike淡淡地哼了一声,没接话。 “今天的事情,我是真的很想跟你解释的,但是没想到先吵了一架,对不起,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我撇了撇嘴,其实现在还是很委屈的。 我固然没有控制好情绪,nike又何尝不是?只是我们都压抑得太久了,沉浸在自己的忧思惶然中,忽略了对方心里的不安。 男人本就粗枝大叶的,nike没有想到这一点,我不怪他,既然我想到了,那就由我来低头好了。 “今天早晨,你带着elsa去了公司,我心里其实是很不舒服的,桃子比我更愤怒,于是就说要去找卫砺的麻烦,打了电话,没人接,桃子就拉着我上门去找卫砺的晦气,没想到,他人没在家,桃子就说把念念抱过来,逼卫砺把elsa弄走,不然就不把念念还给他。” 我老老实实地叙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客观,没有带一点感情色彩。 “真的不是elsa说的那样的,我跟卫砺真的没有什么!”我郑重地说,语气特别诚恳,“你相信我!” nike眼里闪过一抹不屑:“你是没有什么,可不代表他没有什么!” 我竟无言以对,默了默,叹口气,说:“好吧!他有没有什么,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反正是没什么的。” nike冷冷地瞥我一眼,满眼不屑:“你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 我皱眉,有些不以为然:“我早就对他彻底死心了,现在我只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卫砺在我眼里心里,什么都不算了。要不是因为michael和elsa的事情,我根本不会去找他!” nike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之前你的表现太大度了,以至于我以为,你对我足够放心,足够信任,所以我也没那么多顾忌,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跟卫砺有任何来往了。”我抱了抱nike,把自己整个人塞进他怀里,“明天我就让桃子把念念送回去,如果她实在是舍不得念念,就让她去卫砺那儿住几天,总之,她想念念,就自己去看,我以后再也不见卫砺、再也不见念念了。” nike闻言,一直摊着的手这才收拢了,抱住我,闷闷地说:“其实我也不是不相信你,我……” 他像是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说,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叹着气,无奈地说:“诺诺,我心里慌。” 我心口突地一悸,闷疼闷疼的。 我心里也慌。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我也没有说出来,矛盾就这么产生了,隐隐有激化的趋势。要不是借着这次的事情吵了一架,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的心里正经受着怎样的煎熬。 “诺诺,我心里越来越慌了。”nike看着我,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无力,“以前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可那时候,我心里是十分安定的。但是现在,随着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朝夕相处,同床共枕,我反而越来越慌了。” “为什么?”我皱了皱眉,“明明我们都很坚定地要在一起啊!” “我们只是很坚定的要在一起,仅此而已。”nike笑得十分讽刺,“诺诺,你爱我吗?” 我的心跳蓦地停住了,呼吸一滞,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呆滞。 爱? 不爱? 我不知道。 “诺诺,你只是愿意跟我在一起,因为我爱你,我为你报仇,我为你放弃一切,可是,唯独没有因为你爱我。”nike的目光锋锐而又伤感,带着洞察一切的明晰。 “你看,你连撒谎骗我说爱我都不肯。”nike抱着我的双臂紧了紧,下巴在我头顶心蹭了蹭,声音低沉如叹息,“虽然我一直都知道,你嫁给我,并不是心甘情愿,只是迫不得已,在那种情况下,你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婚姻只是你给我的报偿。” “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利用我,而我也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其实,能为心爱的女人做些什么,是男人最大的荣幸,只是我这个人太贪心,想要一直被你利用下去。” “可是现在,你的仇已经报了,该死的人也都死了,原本,我们终于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没想到我的家族那么顽固地排斥你,甚至不惜派人暗杀。诺诺,现在,我已经保护不了你了!尽管我竭尽全力地发展公司,可是在max家族的高压下,在恒星的强大实力下,sunny的发展举步维艰。诺诺,我现在终于认清了现实,离开max家族,我什么都不是,我根本就比不上卫砺!” 我听不得nike这样妄自菲薄,连忙要分辩,不料,nike却竖起一根手指,抵在我唇边:“让我说,在我说完之前,不要打断我。”顿了顿,又说,“我怕你一旦打断我,可能这辈子,我都没有勇气把这番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只能闭嘴。 nike苦笑了笑,叹道:“现在的卫砺,跟那时候完全不同,他深情,他温柔,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紧张,他默默地守护着你……就像骑士一样,默默地看着你,多么令人心动啊!” “可公主最后都是嫁给王子的啊!你见过几个公主嫁给骑士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拍开nike的手,梗着脖子反驳。 nike咧嘴笑笑,自嘲地说:“我哪儿是什么王子啊!我充其量,也就是个自高自大、看不清形势的小丑而已!” 我心里闷疼闷疼的,真的没想到,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nike的自尊心与自信心居然被摧毁到了这种地步! “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会喜欢卫砺那样的男人,强大,锐利,能给人安全感,在他身边,总是什么都不用担心的。而我,能带给你的,除了危险还有什么?我甚至连我们八个月的婚姻都没能保住!”nike痛苦地低头,十指插进发间,“诺诺,对不起,我尽力了,真的,可是……可是我无能为力……”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即便是nike,去掉max家族掌门人的光环,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顶多,也就是个音乐才华出众的普通人而已,要跟那样强大的两个家族抗争,他根本不是对手。 其实我们一直在夹缝中求生存,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明天会更好。 “所以,你是要放弃我了么?”我黯然看着nike,心凉如水。 他感觉到困难不可战胜,所以要屈服了么? 我都没有屈服啊!即便有人虎视眈眈地要弄死我,我都没有想过要离开nike啊! nike闻言,眼睛蓦地眯了起来,用力抱着我,慌乱而急切地低吼:“不可能!除非我死!” 我心一定,回抱着他,淡淡地笑了:“那不就得了?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你又能撑多久?”nike长叹一声,颓然松开了手,“你对我,大约是感恩的心理多一些吧!可是诺诺,单凭着感恩,是撑不起一辈子的!”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想说什么,却没找到任何话可说。 “其实那天在机场的时候,卫砺来送你,我回避了,不是因为想给你们留下最后的空间,而是我不敢面对。我怕看见你们两情依依,难分难舍的画面。后来登机的时候,你哭得肝肠寸断,我就知道,其实你根本就忘不掉他!” “当然,你是肯定不会承认的,可是诺诺,最懂男人的,还是男人。我看得出,在这一场感情纠葛里,我始终是那个旁观者,虽然我很用力地想要挤进去,但是自始至终,我都挤不进去,你和卫砺之间,根本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332 学着去爱你【狗蛋是软萌可爱滴好妹纸】 我整个人都凌乱了,nike怎么会这么想?明明他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现在根本就没有卫砺什么事好吗?真要是有人硬要挤进来,那也是卫砺好吗? 然而,nike并没有给我任何声明的机会,他叹了口气,黯然道:“我原本以为,就算你不爱我,那也没关系,我爱你,你跟我在一起,那就够了。我只要你,别的不奢求,你爱我固然好,你不爱我,我也不强求,反正我会一心一意爱你,你也会永远跟我在一起,那就够了。” 那本来就够了啊!幸福很多时候是与爱情无关的,而爱情这玩意儿,又能维持几年?不还是要升华为亲情吗? “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错得太离谱了!诺诺,我最想要的,其实还是你的心。你人在我身边,心却不在我身上,你知道吗?我每一次看见你皱眉,看见你不开心,我都害怕,我都会想,你到底是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卫砺吗?” …… 我彻底无语,nike的脑洞还真是够大的!我跟卫砺早就已经是过去式了好吗?那么深的伤害,怎么可能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又不是傻缺二百五! “nike,你到底知不知道,卫砺对我做过什么事?”我叹口气,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回想那些残酷的过往,可是nike今天的这一番话,使我不得不再揭一次伤疤。 “那是我的孩子啊!他亲手害死的,是我的孩子啊!他为了维护害死我孩子的女人,连我自杀都不管了!nike,如果换了是你,你能原谅吗?”我悲哀地看着nike,“不可能了,真的!即便我现在已经不恨了,不怨了,可那是因为你啊!是你把我从仇恨的泥潭中拉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放弃你,而去跟无数次伤害我的人纠缠不清?” 我缓了一口气,黯然道:“nike,没有照顾到你的心理感受,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不能因此而轻易否定我!我一直都是想跟你在一起的,即便max家族要弄死我,即便elsa要来撬墙角,我都没有退缩过,我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坚定,不,你要比我更坚定,这样才能给我支撑,明白吗?” “未来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努力就有结果的,更何况我们一直在被各方势力阻挠。如果你犹豫了,动摇了,那么,谁给我支撑下去的信心和勇气?”我认真地看着nike,正色道,“未来是掌握在两个人手里的,不是我一个人坚定就能走到目的地的。” nike默默地看着我,目光哀切而深邃,没吱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讲真,我心里也慌。michael的劫持是真吓着我了,枪管子指着我额头的那一刻,我是真的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被困在车里,窗外就是狂风骤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真的是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所以nike,看到michael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咱家门口,我整个人都乱了,elsa的出现,更是在我紧绷的神经上重重地砍了一刀。我怕,真的很怕。” 我轻吁一口气,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免不了浑身发冷,那是真怕啊!差一点就死了啊! “我实在是太怕了,所以我不顾一切地去找卫砺,我希望他能够把elsa弄走,这样,至少我不用担心会因为elsa跟michael的明争暗斗而得罪任何人,受到任何牵连。” “我知道,你虽然不喜欢elsa,但是让你跟michael合作杀了她,你是肯定做不来的,甚至,你会阻挠michael对elsa下手,但是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做,我不想因此得罪michael,再给我或者孩子招来什么无妄之灾。” “你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elsa去死,我同样不忍心。没错,我讨厌她老是缠着你,可我并没有那么坏,会希望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去死。我只能去找卫砺,让他把elsa弄走,这样,michael记恨不到咱们身上,并且,elsa走了,他也会跟着走,咱们这边至少会少了一整个sherlock家族的压力。”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当然,我很清楚,elsa不可能乖乖地离开这里回欧洲,这就需要卫砺从中周旋了。其实我也知道,去找卫砺不合适,可是我真的没办法,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我。” 包括nike。 elsa这个烫手山芋,nike根本甩不掉。她不走,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捆了之后丢上飞机吧?max家族和sherlock家族对于联姻的事情是很积极的,甚至不惜为此而对我下手,nike就算真把elsa捆了丢上飞机,她还是会回来。 求助无门,不得不出此下策,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又能怎么办呢? nike闻言,神色黯了黯,沉默了很久,才低低一叹:“说到底,还是我没用。” 现在不是讨论有用没用的时候,而是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跟elsa和michael比起来,卫砺的问题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我打起精神,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知道你心里慌,你也知道我心里不太平,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两个都能安下心来,至少,要把自己的心稳定下来,才有力气去对抗外界的为难不是?” nike抿了抿嘴,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最重要的,是心安。” 心安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猜疑,不论是情侣,还是夫妻,猜疑都是最大的伤害,我是深切地吃过亏的,体会尤其深刻 “nike,我一直都跟你说过,如果我有哪儿做的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扶着他的肩膀,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需要学着去爱你。” 其实我们都需要学习如何用最正确的方式去爱对方,如何爱,才能不给对方带来伤害。 话一说开,我心里就轻松了很多,淡淡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讲真,你问我爱不爱你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空的。” nike闻言,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殷切,却没有追问。 “老实说,爱情这玩意儿,我已经戒了很久了!”我眯着眼睛,遥遥地追忆了一番,才淡笑着说,“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爱了两年,结婚两个月,离了。” 够苦逼吧?更苦逼的还在后头呢! “我第二次爱上一个人,掉了两个孩子,挨了一刀,落了个不孕不育的下场。” 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我下意识抱住双臂,将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nike紧紧地抱着我,黯然道:“别说了。” 我淡淡一笑,没理会nike的打断,接着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考虑过爱不爱的问题了,爱一个人太难,太伤,太痛,太苦,我已经不想再折腾一次了。”我黯然一叹,“老了!三十岁的年纪了,折腾不起了!” nike紧紧地抱着我,没说话,无声地给予我安慰与支持。 “坦白讲,跟你在一起,我感觉到很轻松,很快乐,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担心,可以说,这些年来,我过得最愉快的一段时光,就是跟你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了。” 我靠在nike怀里,仰着脸看着他,笑着说:“我不去想爱不爱,也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那就够了。” “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这个人,一直都是极端自私的,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否认过。跟你在一起,我安心,幸福,那我就会跟你在一起,爱或者不爱,都不重要。” 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爱不爱,而是痛不痛,不痛,那就够了。 “nike,我想,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了,甚至,我好像都不知道爱这玩意儿长什么样子,反正,我现在很幸福,并且,不愿意让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我的幸福。”我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nike,郑重地说,“如果有人要来破坏我的幸福,我什么疯狂的事情都能干出来!” 真的,渴望已久的东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要来搞破坏,我分分钟抄刀子砍人! “你是指elsa吗?”nike回看着我,一脸为难,“elsa确实是个麻烦,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想好该怎么解决。” “不单单是elsa,还包括卫砺,包括所有想要破坏咱们俩幸福生活的人!”我认真地说,毫不掩饰眼里的狠绝,“如果elsa只是缠着你,我可能还能忍得住,但如果她敢动什么歪心思,想要害我的话,我想,我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333 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nike闻言笑了:“先下手为强?”他说着,上下扫了我一眼,摇着头撇着嘴,“就你?” 我顿时怒了,看不起人是吧?狠狠瞪了nike一眼,掷地有声地说:“没跟你开玩笑!反正你给我听好了,elsa是必须弄走的,你不想办法,那就我来想,反正我是不会让她一直留在这儿的!” nike皱了皱眉头,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知他也是没法子,心里一阵泄气,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恹恹地起了身,冲他伸出手,闷闷不乐地说:“走吧!再不下去吃晚饭,我要饿死了!” nike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抬眼看了看我,把手递到我手里,反握住,郑重道:“诺诺,三两天的,我可能找不到机会送走elsa,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伤着你的!” 不伤着我是绝对不够的,她在我们这儿待着,这本身就是一种很严重的威胁,就跟个不定时炸弹似的,保不准哪天就炸了,但是nike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下了楼,才发现桃子和两个孩子都不在,只有elsa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优哉游哉地吃菜喝酒,不亦乐乎。 “嗨!nike!”elsa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直接无视我,特别热络地招呼nike,照例又是一句叽里咕噜的法语。 nike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菜肴都被动过的餐桌,没搭理elsa,对我说:“诺诺,想吃火锅还是法国大餐?或者日式料理?” “兰州拉面。”我咧嘴一笑,视线定格在nike脸上,却用眼角余光留意着elsa的表情。 elsa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眉头紧蹙,眼睛倏地眯起,我能明显看出她捏着叉子的手用上了力气,关节都青白了。 我们喜欢吃中餐,煎炒烹炸,elsa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喜欢吃中餐,还是作,故意在nike面前矫情,吃个中国菜还拿勺子叉子,看起来特别别扭。 不过我这人一般是很好脾气的,人家不来招惹我,我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甚至就算别人主动挑衅,只要不是触碰到底线,我一般都忍了。 “喂!老女人!你笑什么笑!”elsa突然冲我丢了一个挑衅的眼神,扬着脸骂我。 我也是醉了,关我什么事?我干嘛了我? elsa本来就很高,目测一米七五朝上,扬着脸鄙视我的时候那是扎扎实实地拿鼻孔对着我。 我当时就炸了,冷笑道:“洋妞,你搞清楚,你现在踩的,是我程诺家的地板砖,明白?老娘分分钟让你滚你信不信?” 居然敢骂我“老女人”!大爷的!不知道年龄是硬伤啊!我比nike还大一岁呢! 既然她说话不客气,那我也没必要给她留脸面,在法国被她威胁,现在回到中国,在我自己家,我要是再看她脸色,那我岂不是太窝囊了? nike听我俩吵起来了,居然一句话没说,淡定地转身,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从茶几的架子上抽了一份报纸,分分钟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把我俩晾一边了。 elsa一看nike明显不会帮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我尖声叫道:“你家?你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帝都的房子很贵你以为我不知道?” “那我是中国家喻户晓的著名歌手,你不知道吗?我说洋妞,你是因为全部营养都用来长个子,所以忽略了脑子吗?”我冷然一笑,“想在这儿待着,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要是敢折腾什么幺蛾子,你就给我马不停蹄、珠圆玉润地滚!” elsa闻言,皱了皱眉,环视了一圈房子。我轻蔑地笑了:“洋妞,要当千金大小姐,滚回你的老窝去,这儿是我的地盘,在这儿就得听我的!” 谁耐烦供着她?我特么不缺祖宗! elsa彻底炸毛,朝我猛冲了一步,她个子高腿长,那一步恨不得顶我两步,都快贴着我的身子了,胸前那两个肉/弹,毫不夸张地说,差一点杵着我的脖子,我要是再矮上十公分,非被她的大胸怼着脸不可。 我吓得不轻,下意识退后一步,定了定神,冷笑道:“怎么着?想动手啊?你家保镖可不在啊!这儿是我家,家里十来个佣人呢,你可要考虑清楚啊!” elsa本来是目露凶光的,我几句话说完,她皱了皱眉顿时软了下来,一溜小跑冲着nike跑过去,委委屈屈地哭叫:“nike!你看!她欺负我!” 我也是醉了,这个老外是真的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吗?当着nike的面跟我吵,前因后果nike都看在眼里,她能翻腾得起什么浪? nike果然没搭理她,只是淡定地翻看报纸,那一脸沉浸在新闻里的样子,真的特别逼真特别诚恳。 我缓步踱过去,袖着手看着elsa做戏,就听elsa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nike,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粗鲁,野蛮,不讲理,一出口就是满篇脏话,一点上流社会的优雅都没有!” …… 这么当面说我坏话,真的好吗? 我忍不住低着头将自己从脚往上打量一圈,悻悻地摸着鼻子反省了一下,我难道真的那么像个泼妇吗? “nike,你可是max家族的继承人啊!你是上流社会的人,是贵族出身的!你怎么能跟这种粗俗不堪的女人在一起?那会拉低你的品位,降低你的身份!” elsa苦口婆心,一边掉泪一边哀劝,别说,这女人的演技还真不是盖的,分分钟飙泪,简直比我拍戏那会儿还要能哭。 我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喂,在我老公面前说他老婆的坏话,你确定他真的会向着你?” elsa回眸狠狠瞪了我一眼,双手抓住nike的手臂,轻轻地摇晃了几下,一脸撒娇带哀求:“nike,祖母只是生气,你去跟她道个歉,她会原谅你的,你还是max家族的继承人,max财团的总裁!” “你给我放下!”我倚着雕花置物架,伸出一只手,食指指着elsa抓住nike胳膊的手,“那是我老公,你就是要勾/引,好歹也背背我的脸,或者含蓄一点,这样太不要脸了!”我冷笑着“呸”了一声,“倒贴都没人要的,还好意思出来蹦跶!” nike这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皱了皱眉头,满眼无奈:“诺诺,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是小孩子!”elsa顿时不依了,撅着嘴挺了挺胸,以示她真的不“小”。 其实我的身材还是非常棒的,32c的胸围,但是我怕冷,深秋就开始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包得跟北极熊似的,根本看不出身材。 看到elsa间接鄙视我胸小,我也是呵呵了,漫不经心地抠着做了精致彩绘的指甲,嗤笑道:“不小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看?脱光了躺床上都没人碰的货,就别出来现眼了!藏拙,懂吗?” 我承认,对一个比我小了七八岁的女孩子说这种话实在是太刻薄了,可这女孩子太不自重,都跑到我家来抢男人,还跟身为主人的我叫板,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实我也是在间接逼nike,只有让他明白我跟elsa见面就顶,关系越来越紧张,他才会真正去操心弄走elsa的事情,他不让我找卫砺帮忙,我自己又没辙,那就只能给他压力了。 nike叹口气,放下报纸,站起身,对elsa说:“elsa,我最后一次郑重告诉你,诺诺是我的妻子,是这个家的主人,如果你不能尊重她,那这个家不欢迎你。” “nike,你又赶我走!”elsa一脸委屈,睁大了含泪的眼睛,撇着红艳艳的嘴唇,真的很惹人怜惜。 不过nike眉眼间只有不耐烦:“这本来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赖着不走也没用,你再怎么赖着,我还是只爱诺诺一个人,这辈子我也只娶诺诺一个人!” elsa扬高了音调叫道:“可是你根本娶不了她!你们的婚姻是非法的!” nike眉眼间闪过一丝愧疚,转而坚定地说:“那就我不娶,诺诺不嫁,非法同/居一辈子!” elsa呆了呆,缓缓站起身,歪着脑袋看着nike,看了很久,才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只能娶我!我是max家族认定的总裁夫人!” “那你去嫁给新任总裁不就得了!”我咧嘴一笑,挺得意的。 elsa看都没看我一眼,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nike,严肃地问:“你难道真的不怕你祖母派人杀了程诺吗?你拦得住一次两次,难道能拦得住每一次吗?” 334 死也不娶你 elsa一说到杀不杀的,nike的脸色顿时沉了,死死地瞪着elsa,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祖母派了那么多人来,中间或多或少也有你的功劳吧?elsa,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管有没有诺诺,我都不会娶你!如果诺诺真的不幸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宁可给她陪葬也不会娶你!” elsa闻言,本就白皙的脸刷的一下惨白惨白的,血色刹那间褪尽,她眼里的泪水原本是含着的,这会儿不由自主地滑落,喃喃地问:“你……你说什么……” “就是说,nike宁可死也不会娶你咯!”我好整以暇,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手,直起身子,叹道,“啧啧,娶你还不如去死,你还好意思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nike,万一他哪天真的想不开自杀了,那可就是你逼死的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不想这么刻薄这么恶毒的,但……臣妾做不到啊!容我笑会儿先! 不过nike并没有给我在elsa面前表露出任何得意情绪的机会,直接揽着我的肩膀把我带走了。 上了车,我半边身子横过去,抓着nike的衣领,笑得神经兮兮地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假的啊?” nike冷着脸,皱着眉,一脸不耐烦:“坐好!”大手一伸,直接把我摁回副驾驶上,拉过安全带系上。 “说嘛!说嘛!”本傲娇就喜欢听甜言蜜语,怎么滴? nike索性别开头不看我,闷闷道:“诺诺,你能不能别这样?” “嗯?我怎样了?刚才你不是说得挺溜么?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我嘻嘻取笑,“敢情你那情话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啊!” “我是说,你能不能别跟elsa计较?”nike这才回过脸来看我,眉眼间满是不悦,“我不喜欢你那样说话,很刻薄很难听。” 我呆了呆,没想到nike居然会这么说我。 没错,我说话的确是刻薄难听了些,可是小/三上门挑衅,赖着不走,我一没大耳巴子抽她,二没拿拖把赶她,三没当街撕她衣服扒她裤子,再赏她二斤黄瓜,让她寂寞的时候自己玩,不是已经很厚道了吗? 我错愕地看着nike,好笑地问:“她整天整天地缠着我老公,难道我还不能说几句难听话?难道我应该让出主卧的半张床,并且给她准备好妇炎洁,温声细语地交代她完事之后注意清洗,做好个人卫生?” “诺诺!”nike的眉头越皱越紧,语气也沉厉了起来。 我心一凉,呵呵!毕竟elsa是他不忍心伤害的邻家小妹,青梅竹马来着,这不,我才说了几句难听话,马上就跟我翻脸了! “诺诺,我不是这个意思。”nike叹了口气,语气满含无奈,“我只是说,不值得。” 我脸一扭,后脑勺对着nike,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nike伸手过来,抓住肩膀把我掰向他,一脸无奈的妥协:“诺诺!跟elsa无关,不论是对谁,我都不希望你说那种很难听的话!我不希望你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变成一个言语粗鲁、举止轻鄙的俗人,那跟公交车上为了抢座位大打出手的大妈有什么区别?” “诺诺,我希望你还是你,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能保持优雅、善良、温柔、从容、淡定的品格,那才是一个精致女人应有的。”nike怕我不听,双手捧着我的脸,字字句句,跟当爹的训闺女似的。 我用力扭了好几次脸,根本扭不开,心里窝了一团火,烧得我整个人都狂躁了。 后来我想,也许nike的话是希望我不为外物所扰,保持自身美好的意思,但是现在在我听来,那就是“没想到你居然跟个公交车上为了抢座位大打出手的大妈一样,就是一个言语粗鲁、举止轻鄙的俗人,我的天呐!我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女人?不行!你这画风太扭曲了,赶紧给我掰回来!” 于是我炸了,毫无预兆地炸了。 “我就是一个言语粗鲁、举止轻鄙的俗人,我就是跟个公交车上为了抢座位大打出手的大妈一个样,怎么着?你后悔了?反正我们的婚姻是无效婚姻,你随时随地可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气哼哼地说,说完也没觉得自己怎么不对,反而觉得挺理直气壮的。 小/三上门抢我老公,我老公不但不赶走她,反而走到哪儿就把狐狸精带到哪儿,要是换了别的正房,早特么当街撕衣服泼硫酸了,我居然还让她住在我家,粘着我老公的时间比我都长,我也是哔了全世界所有的汪星人了! nike整个人都蒙圈了,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子,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拉长了脸摇了摇头,没说话,发动车子走了。 车厢里一片凝滞,我觉得挺闷,透不过气来,于是打开窗户吹吹风。 一月的帝都,那风就跟后妈的手似的,大耳巴子乎得啪啪的,尤其是从车窗吹进来,几乎是打开窗户的同一时刻,我就打了个大大的寒战。 nike随手把窗户关上了,我顿时怒了,一下子把车窗开到最底下,风呼呼叫着往车窗里灌,刚刚打开还没怎么发力的空调顿时怂了,一点儿热度都感觉不到,满满的都是寒意。 “又怎么了?”nike无奈又无力,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含压抑的怒气。 我绷着脸没说话,不想搭理他。 nike又把车窗关上了,我那个气啊!我就是想冷静一下,不行吗? 一路闷闷不乐地到了火锅店,一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点餐。我看都没看点餐单,直接甩下一句话:“除了香菜、茼蒿,其他的都给我来一份!” 眼角的余光瞥见nike,他一脸郁闷,是那种气到极致,却又强忍着不发火的,一张脸扭曲得跟便秘似的,又像是在庄严肃穆的葬礼上,被人拿细高跟鞋踩了脚趾,还得强忍着不叫出声似的。 菜很快就上来了,我一股脑儿地往锅里倒了一大堆肉,然后百无聊赖地四处观望。 不对! 左前方隔着两张桌子的,烟雾后面那个又小又肥的身影是谁?! 我脑子里的那根弦“铮”的一声断了,霍的一下站起身,拔腿就往那边跑,过去一看,居然是源缘!更神奇的是,就她一个人,占据了一整张桌子!而那该死的桃子居然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源缘又是被偷又是被抢的,桃子居然还敢一个人带着孩子来吃火锅!并且只有一个服务员在帮着看孩子,她自己却跑得没影儿了! 我那个气啊!差点当场掀了桌子! 源缘一看见我,就支楞着小手叫“妈妈”,我连忙把她抱起来。之前源缘得了白血病,全国上下地寻找亲生父母,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这孩子是我的养女,服务员也没说什么,我直接抱着源缘就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对,源缘在这儿,念念呢?难道是桃子见我跟nike吵架,事情闹大了,所以把念念送走了? 算了,不管了,源缘才是我的心头肉,相比起来,念念就没那么重要了,只是比陌生的小孩更加令人怜爱些罢了,不看见他,我也不会如何牵肠挂肚,送走也好,省得我跟nike闹矛盾。 nike见我把源缘抱了来,眉眼间的不悦这才舒展了些,张开双臂要抱源缘,我就把源缘给了他,源缘在nike怀里特别安生,呵呵笑着流口水,念叨着要吃肉肉,nike不敢给她吃那些,只能捞了豆腐糊弄她。 我感慨万千,果然,孩子是维系夫妻感情的纽带,这不,原本还在冷战的两个人,因为源缘,气氛居然奇异地缓和了。 nike喂源缘,我就闲下来了,埋头吃我那一大锅子肉。nike见我吃得不亦乐乎,酸溜溜地说:“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 我没搭理他,继续吃我的。吃着吃着,却听一道愤怒的女高音响起,同时,一只手揪住了我的耳朵,往上一提。 “程诺!该死的!你抱走孩子也不跟我说一声!吓我一跳!”桃子跳着脚大骂。 连名带姓地叫我,可见这个女人是真火了。 我一把拍开她的手,不以为然地说:“你还有脸怪我?居然把孩子一个人丢在位置上,这一次幸好碰见我了,要不然孩子被拐了你都不知道!” 桃子的脸色顿时讪讪的,不那么嚣张了,她看了看我和nike,弱弱地说:“我有拜托服务生帮我照顾源缘啊!好了,我要回去了,把源缘给我吧!” nike头也不抬,继续喂源缘吃东西:“你自己去吧,源缘交给我们照顾就好,不然你过来跟我们一起吃。” 桃子一脸为难,迟疑了一下,才说:“我那边……已经点好菜了。” nike淡声道:“那就拿来呗!” “桃子,你干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顿了顿,似乎有些尴尬,又似乎十分惊喜,“诺诺,你……们也来吃火锅啊!” 335 要不……一起吃? 听见那个声音,我整个人都不好了,目光只偏转了一个很小的角度,就看见卫砺抱着念念,正笑呵呵地看着我们,神色间二分尴尬三分意外五分惊喜。 我两眼一黑,真心想把脑袋揪下来扔进火锅里煮了。 刚跟nike因为卫砺而大吵了一架,转脸就碰见卫砺,我也是醉得不行了,好在吃火锅是nike提出来的,店也是他选的,否则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那个……我们……好巧啊……”桃子讪讪地打圆场,说了一句话,就推了卫砺一把,“你们慢用,我们走了。” 我心里哭天抢地地嚎啕着,快走啊!有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了! 可是! 通常,这种情况下,都会有一个可是,卫大爷居然不肯走! 卫大爷皱着眉头看着nike怀里的源缘,源缘正因为nike停止喂她吃东西,而急躁地挥舞着小手,踢蹬着小脚,奶声奶气地叫着“爹地”“肉肉”“吃肉肉”。 “把孩子抱上。”卫砺沉声,脸拉得老长,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种惊喜之情,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对于源缘叫nike“爹地”,他这个前任老爸非常不爽。 nike闻言,眉头一皱,却没说话,而且捞了一个煮透了的虾子,剥了壳,吹凉了递到源缘嘴边:“好好好!咱们的小公主要吃肉肉,爹地喂你吃肉肉,当心烫啊!” 我顿时觉得凳子上长满了刺,根本坐不住,不安地看了看nike,再看看卫砺,卫砺的眼神里燃着熊熊怒火,仿佛分分钟要捋袖子干仗似的。 我连忙冲桃子使了个眼色,那傻妞呆呆地看着nike,我没辙了,左手虚虚握拳,在唇边遮掩了一下,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不料,桃子居然将目光转移到了卫砺脸上。 我那个急啊!干脆不轻不重地踢了桃子一脚,她这才看我,我连忙冲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把卫砺弄走,可桃子却冲我皱了皱眉头,两手一摊,一脸无可奈何。 我没法子,只能弱弱地说:“那个……你们那边的菜要是再不吃,可就煮过头了啊!” “是啊!是啊!咱们赶紧过去吧!”桃子连忙接话。 不料,卫砺却不买账,仍旧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得笔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nike怀里的源缘:“把源缘抱着。” “源缘在这边很好,咱们快走吧!”桃子也急了,拉住卫砺的手臂,想把卫砺拉走。 但卫砺这人是犟驴脾气,哪是桃子说拉走就能拉走的?他冷着脸看了一眼桃子的手,桃子顿时怂了,立刻松开手,尴尬地指了指念念:“时候不早了,咱们快点吃完了,赶紧送念念回去吧!小宝宝要多睡觉才长得好!” 卫砺拉长了脸,固执地对桃子说:“源缘是你抱出来的,当然得跟着你。” “源缘是nike的女儿,你这么跟孩子爹抢人,不太好吧?”桃子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了。 “中法两国都不承认的爹?”卫砺冷笑,眼神无比犀利。 我心头一颤,顿觉不妙——卫砺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要把源缘抢回去的节奏? “那我总是源缘的妈妈吧?这个中国法律是承认的吧?”我不得不出声赶人,“卫总,我的女儿,跟着我很好,谢谢卫总疼爱,不过,我女儿不需要。” 卫砺这会儿才把目光转移到我的脸上,认真地说:“源缘姓卫。” “迁户口的时候,她已经改姓程了。”我淡笑,当初把源缘的户口迁入我的名下时,已经把卫源缘改成了程源缘,源缘跟卫砺,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卫砺心里割舍不下,可源缘还小,几个月不见,已经忘记卫砺是谁了,现在她也不再叫卫砺爸爸,卫砺就是想抱她,估计都得在她心情好的时候才能抱上那么一下。 卫砺顿时哑口无言,默了默,哀求地看着我,说:“诺诺,你就让我再看看源缘吧!我还能看几次?现在源缘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不让亲,不让抱,要是再不让我看看她,她就彻底忘记我了!” 我就是希望源缘忘记卫砺啊!否则我跟卫砺,就永远不可能划清界限,我和nike的生活也就永远都不可能平静。 卫砺其实就是nike心里的一根刺,nike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难受的,而我不想让真正爱我的人难受。 “诺诺,算我求你了!就让我跟源缘一起吃一顿饭吧!”卫砺哀声乞求,垂眸落寞地看着源缘,“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源缘了吧!我想,今天以后,我应该再也不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看我曾经的女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卫砺把“曾经”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也特别令人难受,我心里特别酸特别涩,跟吃了一大串生葡萄似的。 拒绝的话就那么卡在嗓子眼里了。 我受得了冷漠,受得了无情,甚至受得了欺骗与利用,可我受不了亲情攻势。因为我没有真正得到过,所以特别向往,也特别容易感动,这是我为数不多的软肋之一。 我僵硬地坐在凳子上,怯怯地看了nike一眼,nike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抽了一张面纸给源缘擦了擦嘴角,然后亲了亲源缘油腻腻的小脸蛋,笑着说:“宝贝儿不吃了好不好?” “肉肉!要吃肉肉!”小吃货不依地在nike怀里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子。 “唉!宝贝儿,你吃这么多,真的会长成小猪崽子的!等你以后为了减肥哭天抢地的时候,可千万别怪爹地,爹地已经劝过你了!”nike像模像样地叹气,又捞了一只虾剥给源缘吃。 我感觉到背后冷飕飕的,虽然吃火锅吃得满头大汗,可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尤其是看着卫砺哀求的眼神和nike风平浪静的脸,我就觉得,今天我十有八/九要悲催。 我不发话,卫砺就那么哀切切地看着我,nike就那么专注而温柔地喂源缘。我求助地看一眼桃子,那货栽着脑袋,根本不敢看我。 我叹口气,硬着头皮说:“那个……要不一起吃?” 话音没落,我就想一头扎进火锅里,神呐!我到底在说什么? “好!”不料,卫砺居然立刻答应下来了,连反口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我们坐的是四个人一张桌子的那种位子,两两相对,我跟nike自然是面对面的,这就尴尬了,卫砺要么挨着nike坐,要么挨着我坐,不管怎么样,都不行。 我抓着脑袋,琢磨着怎么赶卫砺走,却见他已经把念念放在nike边上的空凳子上了,嘴里说着:“让他们姐弟俩坐在一块儿,培养一下感情。源缘这个小坏蛋,完全不认识弟弟了。” …… 我连忙站起身,尴尬地说:“那个……nike,我来喂源缘吧!你也吃些东西吧!”说着,我就想坐到nike身边去。 不料,nike头也没抬,轻飘飘地撂了一句话过来:“不用,我不饿,你多吃点,源缘我来喂就好。” 我最近在吃中药,不能吃辣,因此吃的是清汤锅。卫砺瞄了一眼锅底,疑惑地问:“诺诺,你不是最爱吃辣么?” 我还没吭声,就听nike云淡风轻地说:“备孕,吃清淡点好。” 我浑身一颤,感觉到火药味更浓了。 卫砺的眉眼瞬间耷拉了下来,抱起念念,坐在nike边上,呆呆地坐着,默默地看着我。 “那个……服务员,加两副碗筷。”我连忙四处张望着躲避卫砺的视线,顾左右而言他。 我是真尴尬啊!如坐针毡,好像整个人都被刷了油放在架子上烤似的,心里都焦灼得冒烟了。 一怕卫砺跟nike一言不合就动手,二怕回去之后nike给我来个秋后算账,虽然这一次我是彻头彻尾的无辜,可男人一旦吃起醋来,威力也不是盖的啊! 很快,碗筷送过来了,我低低地吐槽一句:“快点吃!吃完赶紧撤!” 虽然不敢想象回家之后nike会是什么反应,但我还是不想继续在这儿煎熬下去。 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告诫桃子,源缘现在是我跟nike的女儿,跟卫砺完全没有一星半点关系,以后再也不准她带着源缘去见卫砺!她再怎么喜爱念念,我都管不着,哪怕她住在卫砺家不回来,我也没意见,但就是不准让卫砺见源缘!也不准把念念带到家里来! 接下来的气氛就更加尴尬了,除了源缘会咿咿呀呀地叫几声,其他人都秉承着沉默是金的原则,绷着脸不说话。 突然,我碗里多了一块牛肉卷,我顺着筷子看过去,居然是卫砺,他坐在我的斜对角上,正伸长了手臂和筷子给我夹菜。 “额……抱歉,习惯了。”见我瞪他,卫砺歉然一笑,收回了手。 336 打脸啪啪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nike,却见nike仍旧挂着一脸温柔的笑意,拿小调羹喂源缘喝白开水,眼神温柔得简直能滴出水来,就差没哼上几句儿歌了。 莫名的,我感觉到一阵冷气从脚底板往上窜,蹭蹭蹭的就到了头顶心,浑身发冷,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用说,回家之后,肯定有一番狂风暴雨,我现在可以开始做心理准备了。 我叹口气,默默地栽下脑袋,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可有些人,天生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想低调,周围的人都不愿意。 这不,卫大爷就没一刻消停的,他又开始作妖了。 “诺诺,源缘现在有多重了?我怎么觉得她得有三十斤了?是不是超重了?”卫砺的语气有些担忧。 我没吭声,傻瓜才去接卫砺的话! 不料,见我不回话,卫大爷不乐意了,加重语气催了一遍:“诺诺?你听见我的话了没?问你呢!源缘是不是超重了?” 我那个郁闷啊!弱弱地抬眼瞄了一眼nike,刚好跟他对了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贼心虚,只觉得nike满眼都是“你敢吭声你试试?回家之后老子弄死你!”的威胁意味。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打定了主意不管卫砺说什么,我都只装没听见,但是为了防止卫砺再问,我只能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桃子,示意桃子回答。 桃子“哦”了一声,突然回魂似的,接口道:“啊!三十一斤零二两了,是有点超重了,呵呵,不过咱长得高,没事,哈哈,没事!”话里那满满的尴尬,我也是不想多嫌弃了。 卫砺并没有因为得到回答而消停,只不过三秒钟的停顿,他又开始发问了,并且矛头直指无辜的我。 “诺诺,这样不行啊!源缘是女孩子,可不能养成五大三粗的汉子啊!你得控制她的饮食,给她减减肥,别真当猪养了。” …… 这句话,我实在是没法接。 卫砺这么说,那不是明摆着往nike脸上甩巴掌么?实力打脸,啪啪响!nike还在喂源缘吃东西呢! 我偷偷瞄了nike一眼,只见nike之前一直很淡定的脸色乍然黑了下来,我心头突地一跳,顿觉不妙,连忙猛踹了桃子一脚,示意她赶紧打个圆场,否则这边分分钟掀桌子捋袖子干仗了。 “嘶——”一声很夸张的倒抽冷气声,卫砺弯下身子,做了一个捂脚的动作,龇牙咧嘴地埋怨:“诺诺!你踢我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我勒个艹的!踹错人了! 我两眼一黑,真想直接晕倒了事,却听nike半轻不重地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诺诺,在外面就不要玩了,看吧!误伤他人了吧?这种事情,小两口在房间里玩玩就好,大庭广众的,当心别人说你欲/求不满,还显得你老公我多没能耐似的!” 神呐!给我一块豆腐,砸死这两个不要脸的孽障吧! 我的脸刷的一下烧到了耳根子,这会儿是真的宁愿他俩打一架,最好俩人都缺胳膊断腿送医院,躺个一年半载的,多消停!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两个男人在打心理战,卫砺利用跟我的过去,故意装作很亲密无间的样子,来刺激nike。而nike则是利用我跟他现在同/居的关系,故意往最敏/感的房/事、孕事上扯,暗示卫砺,我跟nike已经做了多么多么亲密的事情,好让卫砺彻底死心。 其实我真的很想说,不关我事啊!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明月吃醋了,没办法! 我索性把脑袋埋进胸口,随他俩去折腾,反正我的脸面已经被他俩折腾到屁股上了,再往下掉点,也无所谓了。 不得不说,nike这一招很管用,卫砺顿时不说话了,那脸黑的啊,在额头上画个月牙,都能去演包公了。 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了什么亲密接触,随便哪个男人都受不了,更何况卫砺占有欲特别强特别变/态,那会儿我跟天海的搭档louis被偷拍到借位照,他都受不了,更何况现在这些话是从跟我同床共枕的nike口中说出来的? 我早就没心思吃东西了,放下碗筷,把自己缩成一团,静静地等着nike和卫砺明争暗斗完,好回家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不料,突然,又有一双筷子伸到了我面前,筷子上夹着一只剥好的虾仁,我顺着筷子看过去,居然是nike。 我呆了呆,就见nike冲我笑得眉眼弯弯,无比温柔。 我以为他现在应该是处于暴走的边缘,没想到他居然还肯给我好脸色,连忙受宠若惊地端起碗迎上去,却见nike皱了皱眉,并没有松开筷子的迹象。 得,我男人的公举心爆棚了,要开始撒狗粮了! 我连忙将脑袋凑过去,乖顺地张开了嘴巴,nike这才貌似满意地笑着将虾球塞进我嘴巴里。 我的妈呀!毫不夸张地说,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没想到,nike都已经二十九岁的怪大叔了,居然……好幼稚啊! 眼角的余光瞥见桃子栽着脑袋,一只手捂住眼睛,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样子非常夸张:“说了多少遍了!单身狗也是狗啊!请爱护小动物好吗?!” 我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炸了,桃子又嘟嘟囔囔地吐槽:“有完没完?!有完没完?!在家里就天天秀恩爱,出来吃个饭也不消停!你们信不信,再这么刺激老娘,老娘会报/复社会的!” 桃子一吐槽,nike却更来劲了,又夹了一块毛肚,还沾了酱料,递到我嘴边。 我也是醉了,毛肚块儿大,这让我怎么下口?不料,我只是迟疑了一秒钟的时间,卫大爷又开始作妖了。 “诺诺,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这种冷冻虾的,你不是说冷冻虾肉糟,没嚼劲,吃在嘴里像咬棉絮?”卫砺一脸漫不经心,夹了一块牛肉卷丢在锅里烫,边烫边说,“还说作为一个偶像级歌手,你得保持形象,坚决不吃毁形象的东西,以前每次来这家店,都会叫服务员把大块的菜品切成小块的,怎么?这次没切吗?” 我的心已经不是“咯噔”一下那么简单了,而是“咯噔”“咯噔”“咯噔”地下楼梯啊! 卫砺今晚是专程来打脸的吗?nike的脸都快被卫砺扇肿了好吗?! 以前我是明星,当然要顾及形象,可是现在我已经沉寂很久了,短期内也没有复出的打算,形象不形象的,无所谓了。 再者,我都已经三十岁了,跟二十出头的小女生那会儿,心境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更重要的是,跟nike在一起,我是被平等对待的,甚至,我是被优于nike来对待的,我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形象问题,我什么都不用担心。而跟卫砺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处于附属地位的,只是一个宠物而已,需要讨好主人,后来,更是需要努力让自己更优秀、更优雅,才能勉强不那么自卑。 老话说,女人是男人的学校,其实男人又何尝不是女人的学校?nike教会了我自尊自爱,让自己像个女神一样活着,让别人来捧着我,仰视我,而不是一味妄自菲薄,提心吊胆地等候宠幸。 我没接卫砺的话,而是用行动回答了他。我冲nike撒娇地笑笑:“呐,你吃掉一半我才吃。” nike眉头一皱,瞥了一眼桃子,笑着打趣:“不好吧?不怕你边上那位单身狗变成疯狗?到时候咬了人可怎么办?” 我哈哈大笑,朝桃子翻了个白眼:“你管她呢!你快两米的大个子,还咬不过她啊!” 桃子顿时不依了,龇牙咧嘴地掐我的腰,跟着插科打诨,nike哈哈大笑,收回筷子,把那一大片毛肚咬掉一大半,剩下一小半,又递了回来。 我就着nike的筷子吃下,其实这是我第一次跟nike吃同一样东西,以前就算是吃苹果,也会切成两半一人一半。 但是卫砺不知道,看到我跟nike两人这么亲密,他眉眼间的嘲弄顿时变成了失落,忧伤地看着我。我故意不看卫砺,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叫道:“好困啊!你们吃完了没?吃完了赶紧回家吧!我好想睡觉了!” “老婆,求放过!”nike垮着脸,苦哈哈地叫了一句,语气特别暧昧。 我彻底无语,瞪他一眼,但没说什么。 也好,这样一来,也许卫砺真的就彻底死心了。 此前卫砺虽然嘴上说死心,可是很可能就像nike说的那样,那是拿来糊弄我的,他根本就没有死心,他还想着给我和nike搞破坏。 每一个人都是如坐针毡的,我一提出来想回去,卫砺立刻招手叫来了服务生,在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儿,他就把帐给结了。 nike的脸色顿时沉了。 337一星期不准上/床! 我也气得不轻,卫砺这一巴掌,扇得实在是太狠了。 这一桌本来就是我们在吃,让他们过来一起吃,严格说起来,算是我们的邀请,我们才是东道主,当客人的抢着把钱付了,岂不是打了主家的脸?卫砺本来就没存好心,这一举动,简直就是把nike的脸面踩到了地底下。 nike沉着脸站起身,冷声道:“卫总真是太客气了,本来是我们夫妻请客,倒让卫总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自己人,别见外。”卫砺腆着一张笑脸,看起来似乎真的没拿我们当外人。 在外人面前,我肯定是要维护自己老公的,尤其今天卫砺一直咄咄逼人,nike已经一忍再忍了。 我抽出钱夹,点了一千块钱,塞进卫砺的衣兜里,堆着满脸笑意,客气而礼貌地说:“卫总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夫妻再怎么落魄,一顿火锅还是请得起的,这钱你拿着,多的算是我给孩子买衣服的。” 我不想跟卫砺过不去,可是我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往我老公脸上扇巴掌。卫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脸,我原本想息事宁人,可他却非要撕逼,那就撕好了! 原本就已经是不必留什么情面的人,我说起话来,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也不管卫砺的脸色,把钱塞给他之后,我就走出位置,挽起nike的手臂,笑道:“老公啊,回去的时候,路过药店停一下,那个提高卵子质量的药快吃完了,还得再买一些。” nike紧了紧我的手,低着头笑看着我:“你别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调理身体,孩子总会有的。” “唉!道理我都知道,可这都快一年了,还没怀上,我都已经三十岁了,能不急么?”我唉声叹气,声音压得挺低,但是却能让桃子和卫砺听见。 桃子只知道我起先跟nike没有发生过关系,但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具体我们俩进展到什么地步,她也不知道。至于卫砺,我跟nike这么一唱一和,他就更加坚信不疑了。 nike一手抱着源缘,一手揽着我的腰,神色间略显落寞:“尽人事,听天命,实在怀不上,也不要紧,咱们不是有源缘呢嘛!你要是还想要孩子,咱们再领养也就是了。” “可我还是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我喃喃地说,心里真的很难受。 作为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那绝对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再多的金钱、再高的地位都弥补不了的。 随着年岁渐长,我疯狂地想要生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孩子,想要体会怀孕的艰辛与喜悦,想要体会生产的疼痛与幸福,想要体会我所缺失的一切一切,想要自己的人生圆满无憾。 可是这一切,都是毁在卫砺手里的,往后我的人生再怎么幸福,都很难得到圆满了。 可以说,我每喝一次那种苦到让人想把胆汁吐出来的中药,我就会恨卫砺一次,是他让我承受了这么多。 当初我用尽全力去爱,可是他却给了我一身伤,在我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他选择了背叛与抛弃,现在我终于走出阴霾,他却又来打扰我的平静与幸福,我怎么可能不恨? 曾经是不恨的,nike已经把我从仇恨的泥淖中拉出来了,可是现在,卫砺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面前,用那么卑微的姿态,那么哀伤的眼神,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越这样,我越反感。 当初我是怎么卑微地求他相信我的?我是怎么哀伤绝望地自杀的?现在我只是不想再陪他玩悲痛欲绝的游戏罢了! nike在我腰上搂了一下,把我从难受中叫醒了,他咧着嘴冲我笑得十分温柔:“抱着你和源缘,我就觉得我拥有了全世界,如果最后还是不能有属于咱们的孩子,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当然,如果有,那就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惊喜!” 我鼻子一酸,突然特别想掉眼泪。 我还能说什么? 这样为我牺牲,连很可能不会拥有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都不在乎了,这样的男人,如果我再有什么心猿意马,那我还是人吗? nike垂头,在我眼睛上亲了亲,虎着脸说:“给我憋回去!不准哭!” 我绷不住笑了,分分钟变脸,冲着他咧着嘴,眼睛里却热热的。 nike叹口气,一脸无奈:“我说,都三十岁的阿姨了,别动不动哭鼻子,成么?咱闺女都没你那么多眼泪!” “女人是水做的嘛!”我撅着嘴,有些不好意思,转而板着脸训nike,“你刚说什么?阿姨?你再给我叫一遍?!晚上给我滚去地板睡!一星期不准上/床!” nike连忙将揽在我腰间的手举起来,扮了个鬼脸,夸张地叫道:“不要!老婆大人我错了!回家给你跪下唱征服!” 我哈哈大笑,这家伙,真的很有让我分分钟破功的本事! 转下楼梯的时候,就见卫砺居然抱着念念在我们身后紧跟着,距离不到一米,刚才我跟nike的对话他一定都听见了。桃子就在卫砺身侧走着,见我往他们那儿看,递给我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拖泥带水的,只会越来越混乱。 我打定了主意,三天之内,一定要把elsa弄走!卫砺这边,看起来应该是彻底解决了,把elsa和michael弄走,我们的平静基本上就没啥大问题了。 max老太太再怎么不死心,nike铁了心,她也没辙,帝都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在帝都杀人,她可得掂量着点儿,我只要小心谨慎,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时间一长,老太太再怎么不乐意,明确了自己耗不过孙子,大约也不会再怎么着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我们径直找到自己的车,要上车的时候,我才发现,卫砺居然一路跟了过来。我皱了皱眉,不悦地问:“卫总这是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的节奏?” “不了,我送送桃子。”卫砺微微勾唇,却没什么笑意,“人是我带出来的,不送到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总要送上车吧?” 我竟无言以对,索性上了车,关了车门。 桃子拉开后面的车门,正要进去,却见卫砺把念念抱到桃子面前,一脸诚恳地说:“桃子,我最近工作很忙,想拜托你帮我照顾念念几天,好吗?” 桃子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接孩子,我猛地咳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明天源缘该打预防针了,桃子,你带着源缘去吧!我最近累得很,懒得动弹。” 桃子闻言,立即收回手,恋恋不舍地看着念念,那眼珠子就跟黏在念念身上似的。 “我……源缘最近在学说话,我每天都要教她说话念诗,大概也没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念念了。你家的保姆照顾得很好,让保姆照顾吧!”桃子叹口气,语气满满的都是不舍。 其实我很心疼桃子,将心比心,如果不是因为nike会生气,我是很乐意让她照顾念念的,就我本人来说,也很喜欢念念,毕竟他是源缘的亲弟弟。可是相比于nike的感受,念念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但是桃子不一样,桃子照顾过念念很长时间,付出得比我多的多,感情自然很深,要她割舍念念,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不然你去跟念念一起住吧!源缘我来照顾就好。”我淡淡地说,不忍心桃子难受,只能这样折中,桃子去了卫砺家也好,反正只要卫砺和念念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那就什么都好说。 桃子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我的家,也就是桃子的家,在她没有找到可以跟她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的人之前,我们是家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很怪异的家庭,一男两女三个成年人,一个小宝宝,彼此之间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夫妻关系,但我们就是家人,不管什么人要来搞破坏,我们都是一致对外的。 卫砺见桃子没答应,只能悻悻地收回手,默了默,又说:“念念太小,儿童座椅坐着不舒服,需要有人抱着,桃子,你帮我抱着念念好吗?” 桃子皱了皱眉,我冲她点了点头,低声说:“去吧!我们在主干道会合。” 桃子下了车,抱着念念,跟着卫砺走了。nike发动了车子,开出停车场,走了一会儿,才叹着气说:“桃子其实也很可怜的。” “是啊!她比我还可怜。”我连连叹气,愁眉不展。 我再怎么可怜,再怎么不幸,好歹还有nike全心全意地爱我,可是桃子却从来没有遇见过真爱。 nike突然问我:“诺诺,你说桃子以后该怎么办啊?她那么好的女人,真的不该这么孤苦伶仃下去的!” 338 卫大爷病了 有什么法子呢?并不是每一个好人都会幸福的,这一点,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明白了。 车子一路开得很慢,我的心情无比沉重。快到小区的时候,桃子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让我们不要等她了。 nike突然问我:“诺诺,你说,有没有可能,桃子会跟卫砺在一起?你看,他俩都那么喜欢源缘和念念,如果他俩在一起了,桃子就可以每天和念念在一起了,咱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她可以随时见到源缘和念念。”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直接一口断定。 开什么国际玩笑?! 桃子喜欢的,从来就不是卫砺那一款,而卫砺,已经受过那么多次伤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再去喜欢别人?桃子又是个对感情极度忠贞、极度洁癖的人,如果一个男人不能全心全意对她,哪怕只能给她百分之九十九,她也会为了另外那百分之一而将百分之九十九全部否决。 “为什么?”nike挑眉,“我看他俩走得很近啊!” “以前我跟卫砺在一起的时候,桃子就是跟我们一起的,她还在恒星当过签/约艺人,只是后来我想办法解除了她和恒星的合同。”我轻描淡写地说,尽可能不去过多、过详细地说以前的事情。 nike现在很不安,我不能再让他更加慌乱无措了。 “其实吧!桃子这个人特别固执,相信一见钟情,而且很容易着魔。”我摇着头叹气,十分无奈,“你知道的,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这些年来,桃子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真正全心全意爱她的人。爱情对于桃子来说,是奢侈品,现在她已经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去追求爱情了。” 否则像桃子这么骨子里满满的都是不安分因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一直跟我在一起?她早就满世界地寻找真爱去了! 起初,桃子有工作,虽然三天两头把老板炒了,好歹她是独立自主地生活的,偶尔出个差啊艳个遇什么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几年来,桃子一直跟我在一起,照顾源缘,陪着我天南地北到处跑,很大一方面的原因,就是她太寂寞了,她需要有人陪伴,需要有人来转移注意力。 对于桃子,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无可奈何。 “算了,不说这个了,桃子要住在卫砺那儿,就住在那儿吧!反正源缘我一个人也照顾得来。”我想了想,还是有些膈应,桃子一走,我就少了一个盟友,一个人面对elsa那个狐狸精,还真有些不好应付。 突然特别想把源缘送走,让她跟桃子过去躲几天,我要好好跟狐狸精撕一场,撕得她滚回狐狸窝不敢再来! 大爷的!老虎不发威,真特么当老娘是病猫! “嗯?怎么脸色突然变了?”nike突然问我,腾出一只手把我的下巴抬起来,脸扭向他那边。 我龇牙咧嘴地笑了笑:“我在想,回家之后,要怎么跟狐狸精撕逼才更显得高大上!” nike皱了皱眉,没接话。 本来嘛!女人的战争,男人就不应该插手,反正他们也扯不出个什么头绪来。 一路回到家,都快十一点了,客厅里的灯居然还亮着,elsa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机还开着,是一档情感类栏目。 我也是呵呵了,拉着nike就要上楼,nike顿了顿,拂开我的手,走过去推了推elsa。elsa揉着眼睛坐起身,见到nike,眼神瞬间绽满惊喜:“nike!你回来啦!” “回房睡,在这里会冻病的。”nike板着脸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nike,你回来了,也不陪我说说话吗?我等了你足足四个小时!”elsa一把拉住nike的手,委委屈屈地睁着雾蒙蒙的眼睛,脸上还带着慵懒的睡意,看起来就像个委屈的孩子。 “时候不早了,我要陪我老婆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nike皱了皱眉,拂开elsa的手,大步流星地朝我走来,揽着我的腰就走,低着头凑在我耳边说,“抱歉,上次桃子在沙发上睡觉就发烧了,我不想elsa在咱们家生病,到时候还要麻烦咱们去照顾她。” 真的只是这样?好吧!看在他这么诚恳地解释的份儿上,我就姑且原谅他了。 上了楼,冲个澡,躺在床上,nike开始跟我算账了。 “你说,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nike板着脸,语气很不友好。 我无奈,郁闷地回道:“这个你得问桃子了,或者问你自己。” “问我自己?”nike眉头紧锁,一脸不可思议。 “是啊!咱们吵架的时候,桃子把两个孩子带出去了。也许是她想把念念送回去,也许是刚好卫砺想来看念念,总之,俩人就凑到一块去了。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完全不知情。火锅是你说要吃的,火锅店是你挑的,现在来质问我,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nike闻言,默了默,哼了一声:“好吧!就算你不知情,看在你今天这么护着我的份上,原谅你了!” …… 这个死傲娇! “诺诺,我说真的,你真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nike突然掰过我的脸,无比认真地说。 “什么啊?”我有些回不过神来。 “孩子的事情。”nike认真地看着我,语气很温柔,神态很虔诚,“能够跟你在一起,我已经很开心了,最重要的就是你,孩子是次要的。所以诺诺,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放轻松,心情好一点,明白吗?”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想要自己生一个孩子,nike不是女人,不懂得这种心情。 “如果真的不能生了,那也是命该如此,再怎么悲伤着急,都没有用,反而会伤了身体。诺诺,顺其自然就好,真的。”nike见我垂眉敛目,低落得不行,于是皱了皱眉,加重了语气,“诺诺,你要看医生,要吃中药,我都不阻止你,但是诺诺,不要因为这个而背上心理包袱,我希望看见你开开心心的,而不是成天愁眉苦脸,一副怨妇的样子!” 我其实真的很不想听这样的话,虽然是给我安慰,可却是在给我泄气,我宁愿nike说,你想要看病,好,咱们请最好的医生;你想要吃药,好,咱们买最好的药材。 但是我又不能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全当是敷衍吧!nike见我这么一副半死不活、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由着我。 关了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真的没想到今天会再次遇见卫砺,一天遇见他两次,我觉得已经是极限了,再遇见一次,我真要炸了。 想到念念,那孩子跟我也不知道算是有缘还是无缘,兴许是有一些的,但是缘分太浅,以后只能全当没有见过他,没有抱过他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桃子就打来电话了,慌慌张张地对我说出事了。 我吓了一跳,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卫砺昨晚回来,喝了一夜酒,后半夜我起来吃夜宵,就见卫砺在客厅瘫着,地上四个空酒瓶,全是高度白酒,那货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满头大汗,特别痛苦的样子,意识不清,嘴里一直在呻/吟,吐了一地血。打了120,送进医院,才知道是胃出血,要住院治疗。” 桃子的语速很快,听起来有些慌乱,想来应该是被吐血的场面给吓着了。其实听她转述,我也慌了神,挺内疚的,卫砺这是被我昨晚的话语给刺激着了,一晚上喝了四瓶高度白酒,就算不烧死,也得去半条命啊! nike见我握着手机发呆,睡眼朦胧地问:“怎么了?” “卫砺胃出血,住院了。”我怔怔地说,“昨晚他回去之后喝了四瓶高度白酒,就这样了。” nike闻言,皱了皱眉,眸光微沉:“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什么打算都没有。 我是肯定不可能去医院照顾卫砺的,我算什么身份?以什么名义去照顾卫砺? “如果桃子愿意的话,让她去照顾吧!”我深吸一口气,“再说,卫老板可是帝都的头号人物,有什么是卫老板做不到的?不过是生个病而已,还愁没人照顾?” 对于我的回答,nike显得很高兴,他抱了抱我,低声说:“跟你没关系,不用觉得内疚。” “我当然不内疚,我自杀也没见他内疚啊!”我冷笑,下意识反驳,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这会儿思维这么敏捷。 “要跟我一起去上班吗?”nike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不了,要去给源缘打预防针呢!”我淡淡地回应,跟着起身穿衣服。 nike笑了笑:“那好,你早去早回,别在外面多耽搁。” 我点点头,没吱声,洗漱罢,跟nike下楼吃早餐。 糟心的事儿又来了,elsa托着脑袋趴在餐桌上,一见到nike就撇着嘴叫:“nike,我头好痛,好像发烧了!” 339 又给我下套! nike眉头一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冷淡地开口:“等会儿叫佣人拿退烧药给你。” elsa越发委屈了,雾蒙蒙的大眼睛像是随时能滴出水来似的,可怜巴巴地撅着嘴撒娇:“人家生病了,都不用看医生的吗?” nike抬手看了看腕表,我立马接过话头:“正好,我今天要带源缘去打预防针,顺路送你去医院。” “你?会有那么好心?我才不信!”elsa嘴一撇,眼一瞪,一脸不配合。 我淡定地在餐桌前坐下,慢条斯理地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一边咀嚼一边说:“爱信不信!我还能把你先女干后杀是咋?放心,我没那么重口味,什么猛料都咽得下!” elsa的脸色顿时变了,两眼一眯,怒火暴涨。 我喝了一口粥,淡定地笑道:“要么,我送你去,要么,自己打车去。我老公忙着呢!没工夫对乱七八糟的女人温柔如水!” elsa愤愤地瞪着我,我自动忽略了她充满恨意与怒火的眼神,自顾自吃我的包子喝我的粥,摇头晃脑地感慨:“啧啧!咱家的厨子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简直爱死这个香菇青菜包子了!还有小米粥,太香了!唔……明天我要吃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elsa之前放下话不吃中餐的,现在不好自己打脸,看我吃得直吧唧嘴,她伸长了脖子咽了两口唾沫,愤愤地转过头不看我。 nike挨着我坐下,我夹了一个包子递给他,他笑了笑,接过来咬了很大一口,然后摇头晃脑地附和:“老板娘,我觉得你应该给咱家的厨子涨工资了,这个手艺,出去开馆子绝对能火遍半个帝都啊!” elsa气得不行,“砰”的一记,用力拍了一把餐桌。我暗暗好笑,这女人是真沉不住气了,原本是走撒娇路线的,硬生生被我和nike的秀恩爱加无视举动逼成了撒泼。 对于elsa的拍桌子举动,我什么都没说,nike更加淡定,连个眼神都没有,笑呵呵地端起我的空碗又去厨房盛了半碗粥,对我说:“小米粥营养好,你身体弱,多喝点补补。” 这么一路秀恩爱,从开始吃早餐一直秀到放下碗筷,nike抽了面纸擦擦嘴角,淡定地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公司了,诺诺,你带源缘去打针吧,至于elsa,也麻烦你顺路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我点头,笑道:“好歹是你的青梅竹马小无猜,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我发誓,我说这话,就是为了打脸的。阿弥陀佛,本宝宝最近有点小坏啊! elsa沉着脸没接话,我淡淡一笑:“elsa小姐,走吧!你还发着烧呢,这可耽误不得,否则烧坏了脑子可就麻烦了!” 后面其实我是想说,本来脑容量就小,再烧坏些,那可就不好了,但人家是病人,我还是要关爱病人的。 elsa冷冷地坐着没动弹,nike皱了皱眉,不悦道:“elsa,既然你不想在帝都看病,那我让人送你回法国看病吧!如果跟sherlock先生说,他的宝贝孙女生病了,我想,他大概会亲自来接你回法国吧!” elsa这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我让佣人上楼把源缘抱下来,跟nike分别开着车出门。一开始,我们是走同一条路的,十来分钟后,nike走上了另一条路,而我继续直行。 nike的车子刚一拐进另一条路,elsa就开始作妖了。 “停车!我要下车!”elsa尖叫。 我全当没听见,把音乐声调大,放的全是我的歌。 elsa郁闷得不行,嘶哑着嗓子叫:“停车!我要下车!你听到没有!” “我拦你了?还是抓住你的脚了?”我嗤笑,开玩笑!nike在的时候,我都想撕碎了她,nike不在,谁特么还给贱人留脸? elsa重重一拳砸在车门上,怒道:“shi.t!” “我觉得吧,作为一个传说中的法国贵族,上流社会的千金小姐,你可以文明一点,礼貌一点,客气一点。”我挑着眉头取笑,“得了,别跟我折腾了,nike就是在这儿,也不会向着你,更何况现在他不在这儿?车里有行车记录仪,里外都有记录,你再作妖,信不信我找我老公告状去?” elsa闻言,顿时拉长了脸,不再动弹了。 先去三院给源缘打了疫苗,打完疫苗,我才发现,elsa居然不见了! 这货!居然给我跑路了!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我挺烦躁的,赶紧给nike打了电话,nike让我先别急,说他打电话问问。两分钟后,nike回了个电话给我,让我去九楼47号病床,说elsa在那边输液。 呀呵!还挺快啊!挺自觉的! 我挂了电话,就抱着源缘乘电梯上了九楼,找47号所在的病房。其实我也只是象征性地来看一眼,好歹人是我带来医院的,回家nike问起来,至少我也要能说出个一三五七九来不是? 不料,一进病房,我就傻眼了——卫砺居然在中间一张病床上躺着输液,而elsa在最里面的病床上躺着,护士正在给她调配药水,做输液的准备工作。 帝都那么多家医院,三院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大的,只是因为源缘要在这里打疫苗,否则我根本不会来这家医院。 可一向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卫大爷,怎么就脑子被门夹了,来了三院,而不是最大最好的医院?这都能撞上,我也是哔了全世界所有的汪星人了! 我抱着源缘,站在门口往里两步远的地方,一脸尴尬,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淡定地装作走错门赶紧撤。 我是真的很想问问nike,他的旧情/人跟我的旧情/人住在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相邻的两张病床,那该怎么办?我是照顾呢?还是不闻不问呢? 我僵在原地,大概是很短的时间吧,就听见有人叫我,不用说,自然是卫砺了。 “诺诺!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肯来看我!真是太好了!”卫砺的语气特别惊喜,语声特别虚弱,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然后吐了一口血沫子。 我的妈呀!我一瞧见那一大滩血红就吓着了,鸡皮疙瘩蹭的一下冒出来了,乖乖!跟演电视似的! 那边给elsa输液的护士听见动静,瞥了一眼,瞪着眼寒着声冲卫砺低斥:“别乱动!再出点血,命都要没了!” 我心一颤,真的很严重啊! 迎着卫砺期待的目光,惨白的脸色和嘴边那一大片血红,我突然觉得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卫砺见我呆呆地盯着他的嘴巴看,连忙用空着的右手抹了一把嘴,擦得一手血,他慌乱地抓了几张面纸擦了好几下,擦得半张脸上都是晕开的血渍,显得特别惊悚,跟命案现场似的。 我叹口气,认命地走上前去,把源缘放在卫砺右手边,板着脸吼:“看好了!不许摔着她!” “哎!你放心!摔死我都不会摔着咱闺女!”卫砺笑得像朵开残了的喇叭花,嘴巴咧得大大的,嘴角都快够着耳根子了。 我瞪着眼寒着脸吼:“那是我闺女!我闺女!” 卫砺只管咧着嘴笑,没接话。 我抽了好几张纸,叠好,去卫生间把纸浸湿了,拿过来给卫砺擦了擦脸,然后继续沉着脸吼:“手伸出来!” 卫砺对于我的恶声恶气,一点儿不满都没有,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乖乖地伸出手,我把他手上的血渍擦掉,再抽了干的面纸把水渍和没擦干净的血渍一并抹去。 “好好看你的病!叫什么叫!神经病!”我懊恼地骂,真特么的没想到,我居然脑抽地帮卫砺擦脸。 程诺!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他只是吐口血而已,离死还远着呢!再说了,医院那么多护士,还愁没人照顾卫老板么?要你动哪门子的恻隐之心?! 我在肚子里把自己翻来覆去地骂了个狗血淋头,拉长了脸抱起源缘,低着头几个大步冲到elsa面前,看着elsa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心头蓦地一寒。 糟糕!这个心机女表,这是给我下套啊! 刚才我给卫砺擦脸擦手的事情,不用说,很快nike就会知道了,并且,elsa肯定会添油加醋地演绎出一部旧情人藕断丝连的生死绝恋大戏,拍成电视一百集都播不完的那种。 我懊恼得不行,自然而然地迁怒于卫砺,撇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见那货的眼珠子一直跟着我转悠,眼神都是笑的。 我现在已经知道了,我这个宇宙无敌超级大傻缺,再一次华丽丽地中计了。 原以为我好歹也修炼出那么一点点脑细胞了,没想到,跟这两个没毛都比猴精的家伙比起来,我还是差得远呢! 340 我胆小,别吓我! 卫砺吐血肯定是真的,elsa发烧也是真的,这俩货明摆着串通好了,给我下套,为了引我自己往坑里跳,他俩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身体健康开玩笑。 这可真是下血本了啊! 昨晚我说了,今天要带源缘去打预防针,而以前卫砺陪我来三院给源缘打过好几次预防针,所以,卫砺就一手策划了醉酒吐血这一出好戏,顺利住进三院。 至于elsa的发烧,我估摸着,十成十是他俩串通好了,elsa把自己整病了,然后跟着我一起来三院,住进卫砺所在的病房,这样,一旦我们来看望elsa,就不得不跟卫砺见面。 好计谋啊好计谋!闷不吭声地摆了我一道!今天早晨elsa还作死作活地不肯让我送来医院,敢情是故意的,放松我的戒备心理来着! 我既懊恼又郁闷,磨着后槽牙站在elsa的病床边,elsa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淡淡地说:“程诺,你这么照顾病人,可有点不称职啊!病人都自己看好病了你才出现!” 其实我真的很想大耳巴子抽她!大爷的!明明就是她自己偷溜,提前策划好了自己看病自己找病房,现在居然倒打一耙!我如果不是为了陪源缘打针忽略了她,而是亲自陪着她看病,她还能得逞?开玩笑! 我恨恨地瞪着elsa,那个郁闷啊!心里憋了一股怒火,分分钟能把自己气炸了。 怪我自己太大意了,只是单纯地以为elsa是想利用生病博取nike的怜惜,没想到,她居然是拿自己当鱼饵,为了引我上钩! 我愤愤地瞪她一眼,向护士询问elsa的病情。 elsa烧得挺厉害,三十九度六,需要住院输液。 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这个结果,elsa肯定是要住院的,否则我跟卫砺怎么有更多的机会碰面呢?她又怎么逮到更多的机会挑拨离间我和nike的关系呢? “那行,那你就在这儿好生住着吧!你跟卫总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想,卫家的佣人来送饭的时候,应该是不介意顺路替你带一份快餐的。”我咧嘴一笑,从钱夹里抽出三百块钱,“一份快餐就算三十块钱,也够你吃十天了。” “你什么意思?”elsa眉头一皱,眼里的戏谑瞬间冷了下来。 “我要带孩子,还要照顾老公,很辛苦的。以后就拜托医生护士多多照顾你了,我就不来医院了。”我笑得温婉大方,言语平静柔和,“至于我老公,他工作很忙的,还要回家陪老婆孩子,也就不来医院了。反正你也没什么大事,不需要人端茶倒水地伺候,真要是不行,那就让sherlock家族来人把你接回去,法国的医疗水平应该不次于帝都,是吧?” elsa顿时沉下脸,绷着嘴巴不接话了。 我笑了笑,磨着牙暗戳戳地想,给我下套是么?好!这一次是我大意,但是elsa,下一局,谁胜谁败可就不一定了! michael还在三院十二楼住着呢!我想,我有必要跟michael联络一下感情了! 我不想真的弄死elsa,但是她步步进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得到、想要守护的东西,她想要得到nike,所以不远万里地追了过来,死皮赖脸地缠着nike,甚至,听nike的意思,她很有可能在max老太太面前扇阴风点鬼火,煽动max老太太对我下手,现在又跟卫砺勾结在一起给我使绊子,这我就不能忍了。 她追求她的幸福我管不着,但是来破坏我的幸福,我就容不得了。人都是自私的,我已经习惯了幸福的生活,谁要是再想把我拖进暗无天日的泥沼里,我就是死,也要拉ta给我垫背! 我说完话就要走,elsa慌乱地叫住我,一脸不可置信地问:“喂!你该不会真的打算把我丢在医院不管了吧?” “不然呢?你该不会还指望我给你端茶倒水捏肩揉背吧?”我好笑地反问,“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喂!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点同情心啊?我是病人哎!”elsa红着脸大叫,她烧得很厉害,那一脸红晕,看起来就很病态。 我呵呵地笑了,眯着眼睛看着她,好整以暇道:“你以为,我会同情心爆棚到伺候抢我老公的狐狸精?别开玩笑了!我没在你的饭菜里掺百草枯灭鼠灵就已经很不错了!” elsa顿时哑口无言。 我淡定地笑着说:“elsa,病好了之后,就回巴黎吧!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你何必非要抢我老公呢?我老公固然好,可他对你不好啊!你巴巴地倒贴一个对你不好的男人,有意思么?” 我缓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卫砺,意味深长地说:“一个男人再怎么有钱有势,再怎么风光无限,他不爱你,对你不好,你都不要跟他在一起,那样不会幸福的!只有那个男人真的尊重你,疼惜你,爱慕你,把你像宝贝一样捧着,像女神一样供着,你才能得到幸福。” 这话我就是说给卫砺听的,现在他比nike财雄势大,可nike才是那个尊重我、疼惜我、爱慕我、捧着我、供着我的人,他才能给我幸福。 “诺诺,我知道错了!”卫砺黯然接口,语速很快,显得很激动,“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前太自以为是,锋芒毕露,不知道该怎么爱你,明明心里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可我却总是刺伤你,真的对不起!” 卫砺一边说,一边大声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沫子,我整个人都吓傻了,他一番话说完,我才回过神来,把源缘往他脚边一放,冲过去抽了几张面纸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医生!医生快来!”我慌乱地大叫,妈呀!这是要在我面前出人命的节奏吗?我胆小啊!别吓我! 卫砺拿开我的手,一脸痛苦地看着我,眼神里凝满深切的懊悔:“诺诺,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承认,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有死心,我比以前更爱你了!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可我知道你不肯,我又不能强迫你,我只能自己痛苦,我……” 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大口大口地往外涌,因为卫砺在说话,鲜血混合了唾液,吐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血沫子,看起来量特别多,特别吓人。 “别说了!”我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六神无主,“别说了!再说可就真死了啊!”我抖着手想去按床头的铃叫医生护士过来,但卫砺却抓住了我的手,真不知道半死不活的人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我根本挣不开。 “让我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卫砺的声音很虚弱,眼神却很坚定。 我急得都冒汗了,连忙冲elsa大吼:“按铃啊!叫医生啊!” 不料,elsa却挂着一脸看好戏的笑,淡淡地说:“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人命关天啊!”我急得大吼,elsa却气定神闲,甚至哼起了歌。 我又急又气,卫砺却咧着嘴笑着说:“能看到你为我着急,我就是死,也值得了!” “诺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一是前些年固守着对纪苏的承诺,明明爱你,却不肯承认自己的心意,害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第二,就是不该趁你昏迷给你带节育环,害得咱们的孩子胎死腹中。如果当年我没有一时糊涂,现在孩子都该上幼儿园了,咱俩也早就结婚了,绝对不是现在的局面。再有,就是不该被纪蓉挑拨,怀疑你跟季成藕断丝连,为了救你妹妹害死了咱们的孩子。诺诺,我不想说什么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那都是屁话,我只能说,只要我还有那么一丝丝机会争取你,我就绝对不会放手!” “你放手啊!他妈的!再这么吐血下去,你真的会死的!”我急得鬼吼鬼叫,用力挣扎。 “你哭了?”卫砺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喜地叫道,“诺诺,你在担心我!你不忍心看我死,对不对?” “我他妈是怕你拉着我的手死,我会做噩梦!会倒大霉!”我气得简直想脱下高跟鞋往卫砺脑门子上砸,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长满了豆腐渣! 卫砺咧着嘴笑得像个傻逼:“你就是在担心我,我知道的,你最喜欢口是心非了!” …… 他知道个屁啊!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欠你那么多,还没还清呢!”卫砺的眼神倏地转为深情款款,衬着那一脸一脖子的血,别提多恐怖了。 不行,离开医院之后,我一定得出去拜拜神佛,要不我肯定会做噩梦的! 卫砺说完,就放开了手,我连忙按了铃,很快,护士过来了,还没等护士开始责备,卫砺就晕过去了。护士也慌了神,对着我吼了一句:“准备急救!”人就跑没影了,两分钟后,几个医生护士过来了,把卫砺送进了急救室。 341 你该不会还爱着卫砺吧? 我下意识地跟着医生护士跑,细高跟鞋踩在刚拖过的大理石地面上,踉踉跄跄的,根本走不稳当。 护士推着架子床跑得很快,我跟着有些吃力,但这会儿时间就是生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拼命地跑,脚崴了一下,我也没停顿,一口气跟着跑到电梯口,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护士推着卫砺进了电梯,把电梯门关上了。 “六楼手术室。”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一个护士冲着我喊了一句。 我立即顺着楼梯往下跑,从九楼下到六楼,居然还能看见医护人员的背影。顺着长廊追过去,拐过一道弯,再走一道不太长的走廊,就到了手术室外。 医护人员消失在一道亮着led灯的门里,我呆呆地踱过去,坐在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呆呆地看着门上那鲜红扎眼的手术室字样。 默默地坐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突然神经兮兮地笑了——我来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来?我不该来的啊! 这里就是医院,别说卫砺只是吐血昏迷,他就是心脏骤停也能救得回来。我一不会动刀,二不懂护理,我来干什么? 我叹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心软了!唉!女人啊女人!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恨不得他死了干净,可真到他出了事,却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吐槽了自己几句,我失落地站起身,这才想起来,刚才一阵慌乱,源缘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 我记得我把源缘放在卫砺的病床上来着,可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情,卫砺昏过去了,然后医生护士来了,把卫砺抬走了,我跟着跑了出来,那么,源缘上哪儿去了? 我的头皮顿时炸了,浑身的汗毛都站起来了,病房里只有两位病人,一是卫砺,二是elsa,如果源缘还在病房,elsa会不会…… 我顿时不敢想了,拔腿就跑,不料,刚迈出一步,我就感觉到左脚踝处传来一阵刺心刺肺的剧痛,痛得我直接身子一歪,往墙边一倒,我下意识用手去撑,手一撑到墙上,就听见“喀喇”一声脆响,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上,胳膊肘子在地上重重一磕,又是一声脆响,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一刹那间冒出了冷汗。 我克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痛叫,想动,却发现左脚和右手都动不了了,整条手臂都举不起来了 眼泪鼻涕哗啦一下子就滚下来了,我痛到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呼吸一抽一抽的,冷汗涔涔而下,毫不夸张地说,眼睛都睁不开了,汗水滚落,涩得眼睛疼。 痛到极致,神智却无比清醒,手术室处在走廊的尽头,很少有人会过来,居然没人发现我,我想叫,却没力气叫,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卫砺被推出来,有护士过来询问我,问了几句话,我也没能耐回答了,顺理成章的,我被推进去了。 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的左脚踝脱臼,右手臂肘关节脱臼,上臂骨折,打了石膏,护士让我联系家人办理住院手续。 我实在是没脸让nike过来,好在身份证医疗卡什么的都是随身装在包包里的,只是包包不知道丢在哪儿了,托了护士帮我找到包包,拿着证件办理了住院手续。 期间我问过源缘的情况,护士告诉我,源缘没事,被同病房的一位小姐照顾着。我心里已经不是一个“咯噔”可以形容的了,那惊心动魄的程度,简直跟放炮仗似的。 护士将我送回病房,我住在十四楼29号病床,两人一间,暂时还没有病友。 我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护士给我做输液的准备工作,然后让护士帮我从右侧衣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摔得稀巴烂了,只能借了护士的手机打给桃子,让她赶紧过来。 桃子很快就来了,怀里还抱着念念,我让她赶紧去九楼47号病床,把源缘抱回来。一个我,一个源缘,已经够桃子头大的了,再加上一个念念,桃子这些天算是别想清净了。 桃子很快就回来了,把睡熟了的源缘往边上的空床上一放,愁眉苦脸地问我:“橙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elsa也在?” 我叹口气,真是一言难尽啊! 桃子问起来还好说,nike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我告诉nike,elsa跟卫砺勾结了,两个人商量好了同时把自己作病,住进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然后让我亲眼看到卫砺吐血昏迷,再让我把自己作骨折住院? 我叹了无数口气,还是没想到该怎么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算了,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别说了。”桃子叹口气,一脸郁闷,“讲真,这事儿很不对头啊!卫砺跟elsa怎么可能那么巧,两个人就当了病友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卫砺是胃出血,elsa是发烧,这两种完全不搭边的病,都不是同一科的,怎么可能住到同一间病房去?明摆着他俩串通好了动手脚,挑拨离间我和nike的感情啊! 可要命的是,我的的确确受了挑拨。是我自己追出去的,是我自己摔伤的,没有人强迫我,更没有人推我,完完全全都是我自己太慌乱,以至于脚崴伤了都不知道,甚至连源缘都抛之脑后了。 nike不跟我急眼,鬼都出来了!而我,百口莫辩! 就像当初,卫砺受了纪蓉的挑拨,我千憎万恨,因为卫砺的确错了。现在风水轮流转,我犯了错,不知道nike要怎么收拾我呢! 我惴惴不安,身上又疼得要命,真是欲哭无泪,不料,就在我绞尽脑汁想怎么委婉地告诉nike这件事的时候,桃子的手机响了。 桃子骂骂咧咧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讪讪地把手机递给我,弱弱地说:“nike的电话。”顿了顿,又说,“自求多福吧!” 我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硬着头皮接了,就听nike语气焦灼地问:“桃子,你跟诺诺在一起吗?她手机怎么打不通啊!” “额……我手机摔坏了……”我深吸一口气,弱弱地说,“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机报废了。” “人怎么样?没事吧?”nike的语气明显慌了,“你现在在哪儿?” “额……有点小事……三院,十四楼,29号病床……”我尽可能放缓慢语气,力争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电话“啪”的一声挂断了,干脆利落,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没给我留。 我的心顿时七上八下的,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能平复下来。我哭丧着脸,冲着桃子干嚎:“完蛋了!桃子!这下我死定了!nike非弄死我不可!” “到底是怎么回事?”桃子皱眉,问道,“你好歹先跟我串一下供啊!” “elsa发烧了,我带源缘来打预防针,顺便把她带上看病,她就住到卫砺隔壁病床去了,然后我就见到卫砺了,然后卫砺吐血昏迷,然后送去急救,然后我就跟着……”我唉声叹气,欲哭无泪。 “长话短说行不行?那么多然后,你想急死人啊!”桃子急匆匆地打断我,抬手看了看腕表,“我可告诉你,nike如果是从公司里赶来的话,不超过三十分钟就能到,你再磨磨蹭蹭的,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抽了抽鼻子,长话短说:“就是我跟着医护人员跑,脚崴脱臼了,没察觉,后来想回来的时候,一站起来,脚疼,摔了一跤,手撑在墙上,胳膊肘脱臼了,摔到地上,上臂骨折,就是这样。” “你还真行!脱臼了居然不知道!你是木头做的吧?”桃子咬着牙,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叹口气,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说,卫砺大口大口地吐血,直接吐晕过去了,半死不活的,我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无动于衷?跟出去之后,我的确记得脚崴了一下,可是当时并没有感觉,心里记挂着卫砺的死活,只想着赶紧跟上去,还顺顺当当地下了楼,走了很长一道长廊,才来到手术室外。 “橙子,你……该不会还爱着卫砺吧?”桃子突然沉着脸问,神情特别严肃,跟开人民代表大会似的,一点儿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 我想也不想,脱口反驳:“开玩笑!我特么脑子里装满了豆腐渣啊!爱卫砺?别闹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他!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爱他!”我越说越愤怒,越懊恼,忙不迭地摇着头改口,“不对,我下辈子、下下辈子根本就不要认识他!那种渣男中的战斗机,我特么瞎了眼才会爱他!” “橙子,你太激动了。”桃子皱了皱眉,眼神中的严肃渐渐转为沉重,“你不该这么激动的。” 342 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对哦,我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我应该很淡定才对啊!或者说,我现在的注意力应该集中在怎么跟nike解释我的伤上面,而不是去计较什么爱不爱卫砺的问题。 早就不爱了,不是吗?对于不爱的人,不是应该古井无波,风平浪静的吗? 我轻吁一口气,缓声道:“可能……是被卫砺跟elsa给气着了吧,这俩货又给我下套!” 桃子的眼神十分深邃,定定地在我脸上胶着了很久,才淡淡一笑:“我去看看源缘和念念需不需要换尿片。”说着,她居然真的走过去,把两个孩子的尿片换过了,然后坐在一边发呆。 对于桃子的眼神,我突然觉得十分恐慌,没来由的,就是觉得仿佛被一个很尖锐的针刺进心里,那根针好像想要探测我心底最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就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那儿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过了不到半小时,nike来了,急匆匆地进了病房,见到我打了石膏,躺在病床上输液,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冲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头皮一麻,没敢看nike,也没敢直说,而是拐弯抹角地引入。 “你去看过elsa了吗?” nike急得两眼冒火:“管什么elsa?你先告诉我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早晨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居然已经变成木乃伊了?” 我欲哭无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elsa住在47号病床,而46号病床,住的是卫砺。”桃子突然淡淡地插了一句话,“一个是胃出血,一个是发高烧,居然安排到同一间病房,三院也是够了哦!”看似吐槽,其实是在暗示nike,这里面有猫腻。 其实桃子这句话说得挺有水平,只是很可惜,时间太尴尬,我昨天才因为卫砺和nike吵了相识以来的第一架,今天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就是跟卫砺有关。虽然说里面的确有elsa的引导成分在,但最主要的还是在于我自己。 “所以,你的伤是卫砺害的?他推你了?还是elsa推你了?”nike皱着眉头,霍的起身,“我找他们去!” “别!”我连忙阻止,想要拦住nike,可是我的右手打着石膏,在脖子里吊着,左手输液,一动就回血,根本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nike夺门而出。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我长声一叹,“桃子,快去看着点,别让他们打起来了,卫砺病得半死不活,真要是被nike打出个三长两短来,nike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桃子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我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心里焦灼得跟滚油煎似的,却无可奈何。 过了能有二十分钟,桃子步履匆匆地回来了,开口就说:“坏事了!橙子,咱们赶紧撤吧!我怕等会儿要出大事!” “什么事?”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连忙用左手撑着病床想坐起来,但是手一动,针头一滑,脱出来了,尖锐的针头直接把皮肉扎了个对穿,从另一边冒出来了,淋淋漓漓的药水把被褥都洒湿了一片。 桃子吓了一跳,连忙叫了护士过来给我重新扎针,我血管本来就偏细,右手又不能扎针,只能扎左手,刚才扎了三针才扎进去,现在脱针了,护士还黑着脸把我训了一顿。 又扎了两针才扎进去,护士板着脸瞪着眼冲我下命令:“再动手上没地方扎了,就扎你脚上!” 我讪讪地缩了缩脑袋,一偏头,就见nike在门口站着,脸色黑沉黑沉的,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elsa给nike看了视频,卫砺的吐血表白和你的擦血举动,还有追出去的片段,以及把源缘丢下……nike气坏了,当场把elsa的手机砸了。”桃子弯着身子凑近我,压低声音说,“我帮不了你了,先带源缘和念念避避,你好自为之。”话音没落,桃子就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给抱出去了。 如果真要形容一下我现在的心情,大概就是胆战心惊,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沙子里,全当自己是鸵鸟吧! 护士离开之后,nike才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步子非常沉重,非常缓慢,他顺手把病房的门关好,上了锁,然后回过身,继续迈着非常沉重、非常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进。 是的,逼进,一贯温柔如水的大暖男,现在带给我的,满满的都是压迫感。 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颤了,抖个不停,上下牙齿直打架,哆哆嗦嗦地看着nike,“你你你”的,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nike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绷着脸,咬着牙,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诺诺,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没……没有……”我能很清楚地听见上下牙关敲击的“得得”声。 “真的?”nike俯下身子,双手撑着枕头的两边,把我整个脑袋拢进他的影子中。 我呼吸一顿,感觉心跳都停了,缓了缓,才能发出微弱的声音:“真的,不爱。”顿了顿,轻轻地笑了,“早就不爱了,只是看着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吐血昏迷,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的。” nike死死地盯着我,眼神无比锐利,跟刀子似的,直直地扎进我眼睛里,仿佛想透过心灵的窗户,看清我的内心。 “就像纪蓉死的时候,他那么恨纪蓉,不还是焦急地叫了好几声‘蓉蓉’,还抱着纪蓉下楼?他应该是想送纪蓉去医院的吧!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被纪蓉捅了一刀!”我冷声说,心里一瞬间充满了恨意,“那一刀伤到了肺,即便过去大半年了,我还老是咳嗽,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 “不能生育,身体虚弱,这都是他给我的,我怎么可能还爱他?只是人都有恻隐之心,大街上看见流浪汉都要施舍几块钱的,看见流浪的小猫小狗都要去喂根火腿肠,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吐血昏迷,哪能真的做到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絮絮叨叨地说,声音很轻:“就像你,不也不忍心看elsa死么?elsa真要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会难受吧!” nike皱了皱眉,眉眼间怒意暴涨,但是只一瞬间,就被他硬压下去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诺诺,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问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要离开我,跟卫砺在一起?” “不可能!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跟你分开!”我想也不想,干脆利落地回答,直视着nike的眼睛,坦然地说,“我也老实告诉你,不看见卫砺的时候,我不会想起他,看见他,我会很烦躁很反感,可真要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做不到。其实我在手术室外待了一会儿就想回来了,只是没意识到脚崴了,站起来一走,摔了跤才会搞成这副鬼样子。” “如果不是受了伤,我现在早就抱着孩子回家了,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来这家医院。哪怕卫砺伤重不治,我也不会来看一眼,只要不是让我亲眼所见,他爱咋咋地,我无所谓。” 真的是这样的,只要不是让我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所谓。 nike咬了咬牙,冷冷地说:“记住你说的话,除非你死,或者我死!”他的眼里渐渐染上了疯狂,“诺诺,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不可能什么都不图的!哪怕你现在爱上了别人,你也必须在我身边待着!” 我淡淡一笑:“我说了,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nike狠狠地瞪着我,沉沉地说:“那最好!” 我没接话,就是看着他笑。其实这个样子的nike,比以前那样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顺眼多了! 我变/态地想,我大概是有受/虐倾向吧!居然喜欢这么疯狂的nike! nike闷闷的,自个儿生了好一会子气,才气哼哼地出去了,过了没多大会儿,手上拎着几个打包盒回来了,把我扶起来,一口一口地喂我吃饭菜。 我绷不住笑了,这个傲娇的家伙,也就是嘴皮子上厉害一点,心里还是很舍不得我受苦的。 桃子带着源缘和念念回家了,晚上nike在这儿陪着我,八点多钟的时候,我刚有些困倦,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我还以为是护士查房,让nike去开了门,不料,进来的居然是elsa,而紧跟着elsa进来的,居然是卫砺。 我顿时两眼一黑,真想晕过去算了。 这两个坑爹玩意儿,是嫌状况还不够乱吗?这特么是不坑死我不罢休的节奏啊! 343 我跟卫砺当邻居了 elsa径直走进来,往旁边的空床上一坐,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好了,现在你看见人了,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赶紧撤!我困死了,没时间跟你多磨叽!” 卫砺走到门口就站住了,双手扶着门框,脸色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一副虚弱到寸步难行的样子。 elsa眉头一挑,“啧”了一声:“你不是非要见到人不可么?现在见到了,你又站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呢?” 卫砺像是压根没听见elsa的话似的,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我,先是看我被绷带吊在空中的左脚,然后目光移到我那条被打了石膏、吊在脖子里的手臂上,嘴唇抖得越发厉害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卫砺,打定了主意只要他一开口,我就喷,可劲儿喷,怎么喷舒坦怎么喷。 可是卫砺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看着我,满眼心痛与懊悔,过了大约十秒钟,他的眼睛朦胧了,像是蒙了一层轻纱。 我心口蓦地一紧,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一把抓住半颗心脏使劲往上提,指甲扣进肉里,一阵惊悸。 卫砺眼里的那层轻纱蓦地往下滑,在下眼睑处汇聚成一层亮晶晶的液体,很快就占满了下半部眼眶,而后坠落,在脸颊上滚出两道亮晶晶的水迹。 我呆了呆,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是该笑,还是该骂,就见卫砺的身子一转,眨眼之间消失了,几乎是同一刹那,“扑通”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声嘶哑的呜咽,而后是嚎啕大哭,仿佛情绪激动悲痛到了极点,拼尽全力克制,却没克制住,反而猛的一下子反弹了,哭声无比猛烈,无比悲怆,跟死了亲爹似的。 elsa皱了皱眉,低低地骂了一声“shi.t”,慢吞吞地出去了,她在门口停下,尖叫了一声:“卫砺!卫砺!你怎么了?”然后就弯下了身子。 elsa的上半身被墙壁挡着,我只能看见她弯曲着的大长腿,看样子,应该是卫砺跌倒了,elsa扶他起来。 突然想起,卫砺刚刚吐血昏迷,这会儿就算能动弹了,应该也是很费力的,可是刚才他突然从门口消失的动作特别快速,我一直看着,居然没看清,想来,应该是卯足了一口劲,竭尽全力避开我,没想到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这才摔倒了,并且摔倒之后,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elsa着急地叫了几声,然后两手鲜血地跑了进来,对着nike大叫:“快来帮忙!卫砺又吐血了!” nike冷着脸,无动于衷。 elsa急了,用沾满血的手推了nike一把,nike嫌弃地皱着眉头,冷声道:“这里就是医院,你不去找医生护士帮忙,找我干什么?我又不会治吐血!” elsa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一张美艳的脸煞白煞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她狠狠地瞪了nike一眼,气急败坏地冲到我床前,按下了铃。 很快就有一把清脆的女声响起:“喂!你怎么倒在地上?哎呀!还在吐血!” elsa听见声音就冲出去了,然后就是护士简单地询问了一下病情什么的,短暂的交流之后,elsa和护士一边一个,扶着卫砺进来了,把卫砺扶到我病房里的那张空病床上。 “刚动过手术,就敢乱跑!你还要不要命了?!”护士冷声训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情绪不可以激动,否则还会出血的!要是一直出血不止,后面有你受罪的时候!” 卫砺虚弱得连睁眼皮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哼哼唧唧地呻/吟,声音听起来特别痛苦。 护士训完之后就要走,我连忙问道:“请问护士,病人不用送回病房的吗?吐血那么厉害,不用检查一下吗?” 话音未落,就见nike冷眉冷眼地朝我瞪了过来。 冤枉啊!我之所以会这么问,就是想让护士把卫砺弄走啊!不管是检查也好,送回原本的病房也罢,至少不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的。这下可好,卫砺跟我做了邻居! “病人刚动过手术,情绪激动的时候出血是正常的,而且相隔时间太短,不能检查或者再做手术,病人的身体会吃不消的,现在只能稳定情绪,慢慢休养。”护士皱着眉头说,眼神很不友好,“医院只治病,不治命,病人要是再这么不配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那么医院也没有办法!” 所以说,至少今晚,卫砺是要跟我当邻居了? 他一个消化科的病人,住在骨科病房,这样真的好吗? “病人身体太虚弱,只能卧床休养,不能走动,否则会加剧出血,因此不能移动,只能就近休养。”护士转而问卫砺,“你叫什么名字?原本住哪一间病房?等下我会转告前台,把你转到这边来。” …… 我的心情已经不是一个无语所能形容的了,狠狠地瞪了卫砺一眼,但是看到他半张脸上糊满半干半湿的血迹,我又说不出什么来了。 “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elsa皱着眉头吐槽,“死活要来,来了一句话不说,还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我说卫老板,你脑子里面装的是大便吗?” 卫砺一声没吭,只是垂着眼帘,虚弱地哼哼唧唧。 elsa耸耸肩,一脸无奈:“看在你给我一个百分点的低价的份儿上,我扶你来这一趟也算是不亏本,呐,咱们先说好了,以后再有什么跑腿的事情,一个百分点我可不干了!”elsa边说边甩手臂揉肩膀,一本正经地说,“你那么重,扶你走这么远,差点没累死我!” elsa扶卫砺来病房,是因为卫砺让利给她了?卫氏什么时候跟sherlock家族有合作了?还是最新达成的? 我甩了甩脑袋,不去想这些东西,反正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俩货狼狈为奸是没跑儿的,而且他们根本没有要避讳我跟nike的意思,明目张胆地跟我们示威。 elsa说完就站起来了,笑着对我说:“真没想到,上午你送我来医院,下午你就也住了院,这下好了,不用每天开车来送我,也不用来照顾我了,搞不好还要我照顾你呢!” 特么的!人至贱则无敌,真是没错! 我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只要我一能下地,我就分分钟去找michael,弄死elsa就弄死吧,这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现在我受了伤,nike嘴上虽然已经原谅我了,但是心里肯定很膈应,elsa再挑拨那么两下,我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nike,你如果很忙的话,不用每天来医院,这边有医生和护士,再不济,程诺跟卫总也算是老相识了,我想,卫家的佣人来送饭的时候,应该是不介意顺路替程诺带一份快餐的。”elsa一脸得意,将我刚才挤兑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然后转脸笑嘻嘻地看着我,反问道,“你说是吧?” 如果我能动弹,我肯定二话不说一巴掌狠狠乎elsa一个晕七素八,爹妈都认不出来! nike的脸色阴沉沉的,没有接elsa的话,只是看向卫砺的目光已经变得异常凶狠了,我毫不怀疑,下一秒nike就会直接一脚踹在卫砺肚子上,送他跟爹妈儿女大团圆。 “我要回病房休息了,三位慢聊,我失陪了。”elsa抿嘴一笑,笑得很有礼貌,很优雅,简直就像一个雍容华贵的上流社会的尊荣女性。 “把你带来的人带走!”nike冷声说,“elsa,别逼我对你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elsa闻言,缓缓转过身,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nike,语气那叫一个惊讶啊! “why?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卫总让利给sherlock将近千万,我才肯扶他过来,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我把他带走,那我的损失谁来赔偿?你吗?” nike顿时哑口无言。 一千万不是小数目,尤其nike的公司正在扩张,资金就算不短缺,也不会有太大的余裕,更何况,elsa这句话根本就是挤兑nike的。 “nike,我是商人,讲究利润的。”elsa笑得精明而又优雅,“再说了,是护士安排他住在这里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他住在这里的!你有意见,去找医院申诉啊!” …… 在帝都,卫砺一手遮天,没有max家族荫蔽的nike,单凭着一个sunny,只能算是一个二流身份的商人,跟卫砺差了很多个档次。如果卫砺打定了主意要住在这边,nike找天王老子都不管用。 “elsa,我想,我大概不需要再给你留任何颜面了。”nike怒极而笑,咬着牙说,“好!非常好!elsa,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344 不扔出去,还留着过年啊? elsa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抿嘴一笑:“如果你给的好处更多更大,我当然会跟你合作,不过就目前看来,我还是跟卫总合作更划算。” nike冷笑:“很好!那你就跟你的卫总好好合作吧!elsa,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允许你踏进我家一步,也不会允许你去sunny,你的东西,我现在就吩咐佣人收拾好了给你送到卫家大门口,希望你能够让你的卫总吩咐下去,叫个人出来接收一下。” nike说完,真的当着elsa的面打了个电话回家,让佣人把elsa的所有东西全部打包好送到卫家,把elsa睡过的床单、被子、枕头,穿过的拖鞋等等东西全拿去扔了,就连房间里的窗帘都让人给拆了,就差没把整间屋子扒了。 elsa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进就不进咯,反正我现在生病,也只能住医院了。” 我这会儿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nike跟elsa的关系降到了冰点,他俩甚至明面上决裂了,小/三完败,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我跟nike的矛盾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尖锐地步,并且卫砺又住到了我隔壁的病床,这一点,真的是很令人丧气。 elsa撇着嘴走了,她一走,病房里只剩下我跟nike大眼瞪小眼,卫砺气若游丝,虚弱地呻/吟着,简直尴尬到炸裂。 nike一脸郁卒地看着我,拧死了眉头,冷声问道:“诺诺,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很想知道啊!”我苦笑,既好气又好笑,“这不是明摆着呢嘛!elsa跟卫砺勾结起来坑咱俩呢!” “那好办,我已经把elsa扔出去了,现在再把卫砺扔出去就好了。”nike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 “怎么扔?”我心里突突直跳,“你要干嘛?” “把人扔出去啊!”nike淡定地瞥了一眼哼哼唧唧直叫唤的卫砺,“不扔出去,还留着过年啊?” …… nike冷笑着走过去,一把抓住卫砺胸口的衣服,手上一用力,就把卫砺的上半身提起来了。 “喂喂喂!nike!别乱来!卫砺的病很重啊!护士都说了,不能移动,否则会加剧出血,你就这么把他拎起来扔出去,他还不吐血吐死了啊?”我吓了一大跳,连忙大声阻止。 nike撇过头看我一眼,眼神冰冷:“你就那么怕他死了?” “废话!你真要是把他弄死了,你以为你逃得了法律的制裁?就算不让你抵命,少说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特么老娘今年都三十岁了,等你出狱,半辈子都过去了!”我气呼呼地大叫,看了一眼上半身悬空直喘粗气的卫砺,烦躁地叫道,“还不放手?真想把他弄死是咋?” nike这才放手,缓缓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比肾虚,弱弱地叫了一句:“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啊!” “诺诺,记住你刚才的话!”nike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迸。 我心口一悸,呼吸一滞,默了默,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nike又看了一眼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的卫砺,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杀气,他抿了抿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退到床尾,双手抓住横杠,用力一拉,就听见一阵特别刺耳的钢铁跟地砖摩擦的声音,卫砺连人带床被nike拉动了。nike三拉两扯,折腾了足足十分钟,累得满头大汗,才把床完全拉到病房外,然后“砰”的一声,用力甩上了门。 我哭笑不得,错愕地看着nike,问道:“你……要不要这么霸气侧漏?” “我又不是大姨妈!漏你个大头鬼!”nike黑着脸,没好气地吐槽。 我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门关得很严实,我什么都看不见。卫砺应该是太虚弱了,就算是在呻/吟,声音也很小,我完全听不见。 我叹口气,无奈道:“现在正是腊月天,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夜里最低温度能到零下十度,你把他丢在走廊,外面没有空调,一夜下来,还不冻死了啊?” nike冷着脸瞪着我,似笑非笑地反问:“怎么?你心疼?” “好歹也通知护士一下,把他送到别的病房去,再不济,也给他加条被子啊!他真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可就是故意伤害罪了!”我沉下语气,“nike,不要节外生枝。” “我节外生枝?”nike的语调蓦地扬了起来,“你追着别的男人的病床跑,把自己弄成了残废,我还没指责你呢,你居然反过来指责我节外生枝?!”nike一脸不可思议,怒极反笑,“程诺,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完全没脾气,以为我可以容忍你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你跟旧情/人藕断丝连?” 我心口一抽,一口气卡住了上不来,堵在嗓子眼里,憋得我一阵眩晕。 “程诺,你一直在给我戴绿帽子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你做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有过一句怨言,可是你呢?难道你就真的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吗?” 我在乎的啊!就是因为在乎nike的感受,我才不肯跟卫砺见面,不允许卫砺见源缘,可是……怎么就这样了呢?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拖着我的脚,拽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这个地步,我心里明明知道往前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可我就是避不开,只能一步一步接近,一点一点坠落。 “诺诺,我知道你不爱我,我也知道,一开始你答应嫁给我,只是因为我答应帮你报仇。那个时候,不管是谁,只要答应帮你报仇,你都会嫁给他。所以,在你心里,我只不过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的恰当的人选之一,而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nike反身坐在地上,背靠着病床的边沿,双手抱着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痛苦地说,“可是诺诺,你就不能对我好那么一点点吗?你就不能稍微在乎我那么一点点吗?就当是报答我,或者,就当是可怜我,好不好?” nike的话就像一根尖锐的针,直直地刺进我心底最深处,用力地扎,用力地刺,痛到整个人都抽了。 对于nike,我是真心感激,我宁可自己死了,也不希望他受伤,这是我可以拿命对待的人,只要他要,只要我有,我什么都能给他。 我咬了咬嘴唇,尖锐的疼痛让我的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我深吸一口气,对nike说:“我想出院。” nike霍的转过头看着我:“出院?你开什么玩笑!断胳膊断腿的,出院了谁给你治?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在家养伤!” “那就转院。”我直视着nike的眼睛,淡笑道,“不然就换病房,去十二楼,跟michael当邻居。” 如果我跟michael当了邻居,那elsa就可以顺利解决了,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只要让michael知道,elsa也在三院住院,我相信,他会替我们解决掉一个很大的麻烦的。 只要卫砺跟elsa的联盟瓦解了,卫砺一个人,根本成不了事,了不起我住在sunny不回家,或者干脆搬家,搬到卫砺轻易不能去的地方,杜绝了见面的可能性,也就没什么大事了。 听我提到michael,nike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 “干脆弄死elsa算了,省得她老是跟咱们使绊子,多好!”我眯着眼睛,舒了一口气,“那个女人虽然没做什么实质上的事情,但是煽风点火、挑拨离间可真是一把好手,除掉她,就省事多了。” 其实我真没打算弄死elsa,我只是希望能够借助michal的力量,把elsa逼走,只要她走了,卫砺孤掌难鸣,解决起来也相对容易得多。 nike吓了一跳,愕然瞪着我,不可置信地问:“你要elsa死?” “这样的狐狸精,不弄死,还留着过年啊?”我笑着说,留意着nike的神色,试探他的反应。 nike断然回道:“不行!不能这样做!”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nike对elsa还是狠不下心,否则他早就解决elsa的事情了,不管是逼走她,还是弄死她,都不会拖到现在。 可以说,elsa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卫砺勾结起来破坏我和nike的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nike的纵容。nike的不忍心,给了elsa希望。 nike只在意我对卫砺不忍心,可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对elsa同样不忍心,甚至,他的不忍心比我的不忍心后果更严重。 345 真的不如卫先生好 我失落地笑了笑,抿着嘴没说话。 nike大概是以为我真的发了狠要弄死elsa,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俯身看着我,郑重地说:“诺诺,立即打消这个念头!” 我心一沉,没想到nike的态度居然会这么坚决,我不过是随口试探那么一下,他居然会那么激烈地反对。 关心则乱,nike的心乱了,否则他绝对不会听不出这是一句玩笑话。 “elsa是sherlock家族的掌上明珠,如果她死在中国,就算跟咱们不沾边,sherlock家族也会算在咱们头上,毕竟她是追着咱们来的中国。”nike沉声,用一种告诫的语气,很严肃地接着说,“诺诺,你讨厌她,看见她就烦,就生气,我都理解,但是elsa绝对不能有事!虽然我现在把她赶出去了,但是我们还是要保护她,你要记住,一旦elsa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如果elsa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么,sherlock家族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我跟nike头上。max老太太再怎么生nike的气,nike都是她的亲孙子,她属意的接班人,她绝对不可能不闻不问。sherlock家族动不了nike,那就只能加倍报复我。 可是我讨厌nike处处回护elsa的样子,他明明知道elsa不怀好意,但是他却一路纵容,他固然拿elsa没有法子,可是他真的可以不这样的。 elsa的死活,别说是nike,就是我都很在意,再怎么讨厌elsa,我都不会让她在中国境内出事,甚至,如果我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危险,我很可能会去帮忙救助。我再怎么恨她恨得牙痒痒,哪怕真的想要弄死她,都不会让她死在中国。 nike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会想到这一点,可是他完全没有去想,听到我说要去跟michael做邻居,他第一反应就是我要弄死elsa。 我没接nike的话,心里越发烦躁了,就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可是我现在动弹不得,没有人帮助,我连翻身都翻不了,只能闭着眼睛不看nike。 “诺诺,你听到我的话没有?!”nike加重了语气,伸出一只手扶着我的左边肩膀,力度很轻地推了推。 我闭着眼睛装死,不想搭理nike。 “程诺!”nike的语声冷了下来,连名带姓地叫了我一声。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nike乌漆麻黑的脸色,突然觉得特别好笑。 除了刚才跟我吵架的时候,nike气急了,连名带姓地叫了我两声,他再也没有这样叫过我,可是现在,因为elsa,nike居然用很严厉很冷然的语气叫我“程诺”。 “你放心,我不会伤了你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我冷笑,愤愤地撂下一句话,再次闭上眼睛,不想再跟nike多说一个标点符号。 还有什么好说的?只会越说越崩,越吵越激烈。 “我累了,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我淡淡地说,闭着眼睛没看nike。 nike恼怒地哼了一声:“你在这儿住院,胳膊腿都断了,你让我回家?!你说的是什么话?!”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回了一声冷哼。 真的很生气,因为elsa的事情,我已经烦躁透了,nike明知道我烦躁得不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就连elsa明目张胆地跟卫砺勾结起来给我们使绊子,他都只不过轻描淡写地把elsa赶出去而已,elsa该怎么折腾,还是能怎么折腾,一点儿顾忌都没有。 “程诺!你!”nike越发恼了,气冲冲地丢下一句,“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他妈委屈到姥姥家了,我找谁说理去?! 我也真火了,感觉一把火从心头燃起,蹭蹭蹭地直冲脑门子,瞬间把理智烧了个灰飞烟灭。 “我不可理喻?!呵呵!对,我不可理喻,我粗鲁,我野蛮,我说脏话,我没素质不优雅没家世没背景,我他妈一个离过婚当过女表子的破/鞋,配不上欧洲第一财团的掌门人!这总行了吧?!”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一大段刻薄的话,真的是气昏头了,什么话都敢说,完全不过脑子。 虽然我说的是实话,可是nike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这样说,真的很过分。 nike顿时愤怒到炸裂,眼睛都气红了,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他暴躁地大叫:“程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都要因为卫砺给我添堵吗?还是你根本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又不好意思主动跟我分手,所以在逼我讨厌你,逼我跟你分手吗?!” 我心一颤,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已经开始讨厌我了?如果争吵再继续下去,他会跟我分手? 我顿时炸了,扯着嗓子嘶吼:“讨厌我是吧?谁他妈求着你喜欢了?人家更年轻更漂亮又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千金大小姐正等着你呢,你去啊!” “你!”nike深吸一口气,磨着后槽牙丢下一句“你需要冷静”,就转身大踏步地出门,甩门而去。 我看着瞬间空下来的病房,整个人都呆了。 nike真的讨厌我了么? 突然就笑了,想起中国的古语:门当户对。 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三观不同,强行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看着吊起来的胳膊腿,再看看一点一滴无比缓慢的点滴,我烦躁到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特别想上厕所,可是我的脚不能走路,身边又没有人,右手打着石膏不能动弹,左手在挂水,连按铃叫护士都叫不了。 一想到要上厕所,就觉得尿意特别浓烈,好像多一分钟都忍不住了,可是现在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求助都办不到。我死撑了不到十分钟,感觉膀胱随时会爆炸,实在是忍不住了,可是手上还在输液,于是狠了狠心,把左手伸到面前。 手一动,血液就回流,看着橡胶管里出现了一段大约十公分长的鲜红的血迹,我整个人都快晕了。我闭了闭眼,咬了咬牙,下了狠心,张嘴就往输液的管子上咬了过去,用力一扯。 不料,我扯偏了方向,针头在肉里狠狠地别了一下才出来,带出一股鲜血,从针头里淋淋漓漓地洒下,我的手背上也很快就涌出了鲜血。 我顾不得那么多,伸长了胳膊去够床头的铃,万幸按到了铃,收回手的时候,手背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我看见那么多血,感觉呼吸都急促起来了,血太多,我不敢用嘴巴去舔伤口,下意识就把手背往被子上一捂。 很快护士就来了,见我把输液的针头给拔掉了,眉头一皱,就要开训,我连忙可怜巴巴地说:“我想上厕所。” 护士皱了皱眉,不说话了,从床底下拿出了尿盆。 我顿时尴尬得不行,这玩意儿我起码有二十六七年不用了,现在要我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尿盆,而且是在陌生的护士面前,我真不好意思。 护士大约看出了我的尴尬,给了我两个选择:“如果你觉得用尿盆不方便的话,我可以给你插导尿管。” …… 算了,我还是乖乖地用尿盆吧! 护士把我的左腿放下来,扶着我单脚站起来,这时,她才看到我的手背上全是血,被罩上都被染了好大一片。 “橙子,你现在的男朋友……”护士摇着头叹了口气,“真的不如卫先生好!” 我浑身一僵,差点摔倒。 我以前跟卫砺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也曾经住过很多次医院,其中就有三院,我是名人,住院是一件很轰动的事情,我跟卫砺曾经公布恋情、订下婚约,这是整个帝都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我没想到,一个我完全没有印象的护士,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卫砺,并且拿卫砺跟nike比较,甚至得出了nike不如卫砺的结论。 “如果换了卫先生,他肯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就算真的有什么要紧事,至少他会留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你。”护士遗憾地说着,用力扶稳我,帮助我解决内部需求。 这个护士的个子不高,目测一米五五的样子,挺苗条,娇娇小小的,扶着我很吃力。等到我方便完了,她扶我上/床,把我的脚吊起来,又说了一句:“我记得以前你住院的时候,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卫先生恨不得能陪你二十八个小时!那时候,整个医院的女孩子都好羡慕你的,好希望能找到一个像卫先生这么好的男朋友!” 346 遗嘱 我一阵恍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卫砺很好吗? 也许是吧!好像很多年以前,卫砺确实很好,可是,没有人能从头好到尾,后来的卫砺,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对了,外面走廊上的病人还在吗?”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问。 “你是说卫先生吗?”护士的眼睛亮了,猛点了好几下头,“在的!在的!我刚才问他要不要送他回病房,他说不要,说是……” “说是什么?”我淡淡地问,没打算等护士回答,“不要就不要吧!麻烦你等会儿给他加条被子,夜里外面很冷的。” 护士闻言,十分丧气地叹了一口气,疑惑地问:“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怎么想的!卫先生不肯进这间病房,说是你不想看见他,又不肯去别的病房,说是这里离你最近,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你呢,又担心卫先生会冻着,那干嘛不肯见他呢?让他进来不好吗?” 我心口一悸,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说“让卫砺进来吧”,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不能再惹事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卫砺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是玩苦肉计罢了,又不会真的把自己作死,我只要不搭理他,他作着作着就没意思了,也就消停了。 “谢谢你,我想休息了。”我咧嘴笑笑,想了想,又问,“能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吗?” “打给你男朋友吗?”护士皱了皱眉头,“他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还打给他干什么?!这种男朋友早该踹了!” 我好笑地看着护士,她的眼睛很清亮很单纯,眼里一点沧桑都没有,应该是二十岁出头刚出校门的女孩子,还没有经历过太多风浪。 “打给桃子,我的好闺蜜。”我柔声说,报了一串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之后,我问桃子在干什么,她的声音很疲惫,告诉我她正在带孩子,两个孩子一起带,脑袋都大了,尤其是念念,白天还好,晚上老是哭闹,佣人完全应付不过来,两个孩子都得她一个人带,一会儿这个哭了,一会儿那个闹了,她整天整夜都睡不好。 我本来打算让她来陪我的,夜里我要上厕所什么的,也好有个照应,可是一听到桃子那绵软无力的声音,我就不忍心让她来了。 “橙子,对不起,我没办法去照顾你了,我要被这两个小祖宗弄死了!”桃子哭天抢地,声音都快崩溃了,“nike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他走了。”我连连叹气,“算了,你别担心我了,照顾好孩子,要是孩子再有个什么岔子,那才是雪上加霜呢!你也不用到医院来了,我该休息了。” “你……好吧,我明天抽空去看你。”电话那头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桃子连忙头大地跟我道了别,哄孩子去了。 挂了电话,向护士道了谢,护士就离开了,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了她,叹道:“还是把卫砺送到别的病房去吧,他病得不轻,在外面冻一夜,不死也差不多了。” 护士皱了皱眉,迟疑道:“我……尽量说服他吧!”顿了顿,又道,“卫先生固执得很,多半是不肯听的。” 我默了默,没说话。不听就不听吧,仗着我最后一点不忍,当成他得寸进尺的资本,那就别怪我心狠! 大概是挂的水有安神的作用,也或许是今天实在是心力交瘁,我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里,被尿憋醒了,睁眼一看,四下里一片漆黑,只有墙边有一点红通通的火光,忽明忽灭,应该是有人在抽烟。 我伸左手开了灯,才发现是nike,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脚边落了一地烟灰,七八个烟头凌乱地散布在方圆一尺的范围内,整间病房烟雾缭绕,十分呛人。 我心里一闷,尼克一般是不抽烟的,一口气抽那么多支,心里也是苦闷到了极点。 “醒了?饿不饿?”nike把手中的半支烟摁灭在地上,红着眼睛问我。 “我想上厕所。”我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他一走就是大半夜,完全不管我的死活,来了又躲在一边抽烟,不让我知道他的存在。 nike过来扶起我,拿出尿盆服侍我嘘嘘。 看着他为我做这些,我又觉得十分憋屈,委屈都委屈不起来了。作为一个男人,肯服侍女人做这种事情,他真的是很好了,可我心里就是很委屈,却又觉得自己不该委屈,特别难受,特别矛盾。 “他还在门口。”nike扶我回床上躺好,把我的脚吊起来,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还真是够痴情的!” 我心口一颤,不知道nike说这话,是为了给他自己添堵,还是为了给我找不痛快。 我没接话,只是耷拉着眉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好困,要继续睡,你要是困了,就趴在床边睡一觉,或者让护士送两条被子来,打个地铺吧。” 话一说完,我就闭上了眼睛,不看nike,也不让他看见我的眼神。 我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与情绪去回应他,经此一事,我跟nike表面上和谐美满的状态被打破了,而我们,好像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态度来面对彼此。 也许nike说得对,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我没说话,尼克也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开关“咔啪”一声,眼前就彻底黑了下来,然后是一声很长很低的叹息,在死一般沉寂的夜里,叹得我心口生疼生疼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尼克已经不在了,地上的烟头变成了十几个。我憋着要去上厕所,却没有人在身边。好在现在已经不挂水了,我可以很顺利地够着开关,叫护士过来。 等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病房门被推开了,我歉然笑笑:“很抱歉,又要麻烦你了,我想……” 话到这儿,我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进来的人居然是卫砺!他坐在轮椅上,被唐助理推着,紧随着唐助理进来的,是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我皱眉,又急又气,“真是不想活了是吧?!” 卫砺咧着嘴笑得十分虚弱:“诺诺,我……这位是张律师,这位是公证处的陆公证员。” 他微微回头,指了指身后的两个男人。 我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大早上的,找了律师和公证处的人来干什么?跟我打官司啊?我跟他又没有任何纠纷! 张律师手里捧着一份文件,摊开来扫了一眼,对我说:“程小姐,卫先生立了遗嘱,他一旦身故,名下所有的财产留给你,这是遗嘱文件,我拿给你看一下。” 张律师一边说一边向我走过来,在床头站定,把文件举到我面前,摊开:“程小姐,你可以看一下具体内容。” 屋子里没有风,但是我整个人都凌乱了。 遗嘱! 我勒个深深的去啊!神呐!谁能告诉我,卫大爷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卫砺,卫砺叹口气,黯然道:“这些年下来,其实……我的胃已经很糟糕了,接连吐血不止,昨天傍晚验血报告下来了,cea指标偏高,所以……” 卫砺越说,声音越低沉苦闷,仿佛哽住了,说不下去似的。 “cea是什么?”我皱眉,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肿瘤指标。”卫砺长声一叹,“有癌变的可能性,已经约了深入检查,我怕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以后……” 我整个人都呆了,肿瘤指标!我的天!卫砺那么强悍的人,怎么可能跟遥远的肿瘤癌症什么的扯上关系?! 卫砺垂下眼帘,没看我,整个人缩在轮椅里,显得特别寥落特别可怜:“以后就是想再缠着你,估计都缠不住了!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有名下的这些财产,我死了之后,这些财产全部给你,你有了整个卫氏,虽然说不比max家族强大,但至少,也足够配得上那个老外,足够嫁入max家族了。” 我彻底僵住了,整颗心都空了,就听见卫砺絮絮叨叨地说什么“肿瘤指标”啊,“配得上”什么的。 卫砺霍的抬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目光痛苦而又深情,仿佛凝聚了这个世界上最沉重的东西,重有千钧。他沉沉地说:“诺诺,你一定要幸福!只是很遗憾,我不是那个能够给你幸福的人,但是能为你的幸福出一份力,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我潸然泪下。 一直知道卫砺后悔当初不该那样怀疑我、离弃我,也知道他铁了心要把我追回去,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跟elsa勾结起来给我们使绊子,没想到,他居然…… 怎可以这样呢?我还没恨够他呢!他怎么就要…… 看着向来高大强壮的卫砺,如今气若游丝、面如金纸地坐在轮椅上,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如果不是胳膊断了腿断了,我肯定跳起来,狠狠扇卫砺一个大嘴巴子,训斥他不许乌鸦嘴! 347 你哭,我心里难受 律师把遗嘱摊开在我面前,举了大约一分钟的样子,语气平静地说:“程小姐,现在您已经看过遗嘱内容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签字确认了。” 我突然就炸毛了,尖叫着伸左手去抢那份文件,歇斯底里地叫骂:“签你麻痹!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我怎么能签呢?签了,卫砺就要死了啊! 脑子一片混乱的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签不签字跟卫砺会不会死,完全没有半毛钱关系,我是真的被吓着了,潜意识里,把签下遗嘱和卫砺得癌症死去划了等号。 “卫砺你他妈要死你给我滚远点死!你别死在我面前!老娘又不是你女儿,谁他妈要继承你的遗产?!”我声嘶力竭,像个泼妇一样,眼泪鼻涕哗哗地直往下淌,却不敢闭眼睛。 我在病床上根本躺不住,乱扭乱动,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站起来走过去,狠狠抽卫砺一顿大嘴巴子,然后把遗嘱撕碎了甩他一脸,告诉他给老娘好好活着!不准死! 可我的左脚被吊起来了,处于悬空状态,右手臂吊在脖子里,根本使不上力,只有右脚和左手能动,还不是同一半边,再怎么扭动,都起不来。 “诺诺!别动!”卫砺嘶声大叫,焦急地喊,“快!扶我过去!” 唐助理连忙推着卫砺来到床前,张律师让开了空,卫砺上身往前一扑,用半边身子压住我,惶然看着我,急切地说:“别动!诺诺,会痛的!万一伤着胳膊腿,骨头错位了,还得动手术!” 我根本停不下来,死命地挣扎,好在打了石膏,不然这样扭动,骨头肯定要错位。卫砺用力压制着我,可他只有自身的重量,根本使不上一点点多余的力气,压制一点儿都没有从前的强悍势头。 我顿时不动弹了,呆呆地看着虚弱到几乎变了一个人的卫砺,放声大哭。 我恨他,讨厌他,看见他就烦躁,被逼急了,也会暗戳戳地咬着牙咒骂“你怎么不去死”,可是真到了这一步,看着半死不活的卫砺,看着那份遗嘱,我是真怕了。 他如果真的死了,那该怎么办? 不可以啊!我还没恨完呢!我还要继续恨他呢!他死了,我恨谁去? 不对,他还没有把我追回去呢?他死了,谁来缠着我? 突然就忘了那些咬牙切齿的诅咒和憎恨,恐惧油然而生。我见过很多人死,我爸,我妈,我妹妹,有些虽然不是亲眼所见,可是他们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不管是爱是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想卫砺死。 我不想什么都没有,虽然在此之前,我一直竭尽全力地想要撇清我跟卫砺的关系。 我知道这种心情很矛盾很傻逼,可我就是一个很矛盾很傻逼的人,一直都是。 卫砺抱着我,幽幽地说:“诺诺,别哭,看你哭,我心里难受。”他说着,自己也低低地呜咽起来,“对不起,诺诺,我没有想到会害你受伤。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自己生病,生很重很重的病,我想着,要是我快死了,你是不是就愿意来看看我了?” 我抽抽搭搭,根本平静不下来,卫砺嘴上虽然说叫我别哭,可是他自己哭得比我还厉害,根本就是在给我丢强劲的催泪弹。 “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我生了很重很重的病,你会不会来看看我。诺诺,我知道我没有希望了,可我就是不想放弃,哪怕最后我没有把你抢回来,至少我竭尽全力地去抢过,就是死了,我都能闭上眼睛了。” “诺诺,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可是诺诺,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卫砺深吸了一口气,抽了抽鼻子,又吐了一口血沫子出来,“诺诺,我想,照着这个吐血法,我大概也没几天好活了,我能不能请求你,在我最后的日子里,让我看着你,就看着就好……” 卫砺泣不成声,牙关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我就想看着你,看一眼少一眼的,我真的……真的……”说到这儿,卫砺彻底哽住了,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心里空荡荡的,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的墙壁,雪白的墙壁仿佛突然会发光似的,特别刺眼。我垂落眼帘,就见雪白的被单上染了一片刺目的鲜红,那是卫砺刚刚吐出来的血。 这样吐血,大概真的是没几天好活了吧! “卫砺,你能不能不死?”我呆呆地问,“能不能不死?能不能不死?” 卫砺没抬头,仍旧用手捂着脸,埋在被子里,用力地摇头,呜呜咽咽地隔着被子低吼:“我也不想死啊!可是生死有命,我……我以前作孽作得太多了,活该短命!” “不是说千年王八万年龟吗?你这种王八蛋,就算活不了一千年,至少也能活八十年吧?”我木然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卫砺突然就笑了,眼泪汪汪地抬头看我,嘴边全是鲜红的血,他一说话,就有血沫子从嘴角溢出。他反手擦了擦,抹得满手满脸都是血。 “诺诺,你……可不可以别这么可爱?你这样,我会舍不得死的!”卫砺笑得像个傻逼一样,目光蓦地转为深情,“可不可以让我多看看你?”顿了顿,马上又说,“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在门外的!我就从窗户里看看你就好,我会竭尽全力不让你发现我的!真的!我不打扰你!” 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要死的时候,我不会让你知道的,我就悄悄地一个人死,不死在你面前。”卫砺说着,眉眼渐渐耷拉下来,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吁出,黯然道,“能死在你前面,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以后如果你过得好,我不会懊悔,你过得不好,我也不会心疼了……” 我心口一抽,眼泪再次决堤。 “诺诺,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公司和钱。混了这么多年,没有爱人,没有孩子,甚至连个亲人都没有。我的这些财产,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说起来,也真是失败到十八代祖宗那儿去了!等我死了,这些东西就留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补偿,给源缘的心意。诺诺,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我希望你能够不要拒绝。”卫砺用满是鲜血的手拨了拨我的额发,笑容十分凄楚,“头发都长这么长了呢!七八年了,总算又看见你长头发的样子了,只是真的很可惜,这么好的头发,不是为我留的。” 卫砺曾经跟我说过好几次,喜欢看我长发飘飘的样子,可我就是不肯留长发,头发稍微长了一点,我就去剪掉,不记得之前是为了什么而把满头秀发剪掉的,后来就一直没有留起来过。 长发为君挽,只是我的那个君,不是卫砺。 一对曾经相爱过的恋人,最后形同陌路,甚至翻脸成仇,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我闭了闭眼,狠狠地深呼吸一次,哑声道:“卫砺,我不要你的东西,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要!你如果没有继承人,那你贡献给国家好了!” 让我带着卫砺的遗产嫁给nike,拿卫砺的毕生心血当做嫁妆,这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可是诺诺,如果没有整个卫氏,没有卫氏总裁的身份,max家族不可能接受你的!”卫砺急切地叫了起来,眉眼间盛满担忧,“我死了以后,单凭nike,他很难保护得好你,甚至……他可能连你的命都保不住!” 这是实话,单凭一个nike,万万不能从max家族的高压下保护我毫发无伤,但就算是真的被max家族弄死了,我也绝对不可能接受卫砺的遗产,带着卫砺的遗产嫁给nike。 那样的话,我算什么?卫砺算什么?nike又算什么?做人可以不崇高不伟岸,但是绝对不能下作,不能不要脸。 “你在中国就算不是首富,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就算真的得了癌症,就算治不好,也不是一时半刻就死得了的。你可以娶妻生子,把你的遗产留给你的孩子,再者,还有念念,你可以把你的财产全部交给念念。”我叹口气,黯然道,“桃子那么喜欢念念,她会乐意替你照顾念念的,你还是把财产留给桃子和念念吧!” “我相信,就算没有遗产,桃子也会照顾好念念,你也不会亏待他。诺诺,相比念念,我更担心你,你知道的,我是真心想要你幸福!”卫砺摇着头,苦笑道,“如果不是昨天拿到验血单,我不会放弃,更不会拿所有的财产来成全你和nike,我心里也难受啊!可这真的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谁他妈要你为我做?!我他妈幸福不幸福,关你屁事?!你好好活你的不好吗?!”我暴怒,伸左手用力推了卫砺一把,“死很好玩吗?!你闹够了没有?!” 348 你们在干什么?! “我多希望是闹啊!”卫砺怅然一叹,“好死不如赖活着,谁愿意去死呢?” 我顿时说不出话了。 人真的是很脆弱的,我爸也是说死就死了,我妈、我妹妹都是,就那么没了,没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我不想卫砺也就这样没了。 我抖着手抓住他的衣领,怔怔地问:“你真要死啊?” “我也不想。”卫砺苦笑着叹道,“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也许复查下来,没什么大事,也许直接癌症晚期,没有几个月的活头,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我呆了呆,缓缓松开手,蓦地笑了:“真要死啊!” 卫砺没接话,只是幽幽地看着我,淡淡地笑,仿佛看着我就很安心似的。 “诺诺,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受?”卫砺突然问,弯着眼睛笑看着我,“会的吧!你那么讨厌我。” “会!必须会!”我呆呆地回答,目光不知道着落在哪个旮旯里,“你死了,我就开一场演唱会,就叫‘你死了,我开心’。” “真残忍!”卫砺眨着眼睛笑看着我,“签个字吧!”他朝后挥了挥手,律师立马把协议和笔拿到我面前。 卫砺看了看我的左手,摇着头笑叹:“忘了你现在已经成了杨过他姐姐了,那就按个手印吧!” 我呆滞地摇头:“我不签。” 卫砺淡淡一笑,柔声道:“乖,签了字,让我安心。” “你安不安心,关我屁事?!”我怒视着他,蓦地提高了声音,“你他妈都要死了,临死还要再逼我一把么?” 卫砺绷不住笑了:“还真是苦大仇深!”他抓起我的左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然后又吐了一口血沫子。 我吓了一跳,只觉得整只左手火辣辣地疼,连忙用力甩手,想要把血甩开,不料,卫砺却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拉到遗嘱那边,按着我的大拇指,往签名的地方按了下去。 我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在签名栏上落下的那个扎眼的红手指印,呆呆地问:“你他妈当我是李莫愁啊?还留血指印?!” 卫砺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吐血,突然毫无预兆地反手甩了自己两巴掌,破口大骂:“我真他妈眼瞎!这么可爱的女人,我怎么就错过了呢?真他妈该死!” 我呆了呆,哭笑不得:“都快死的人了,还这么折腾自己,卫砺,你是要在我面前吐血吐死吗?” 卫砺不好意思地擦了一把嘴,歉然道:“抱歉,把你的手和被子全弄脏了,我这就叫护士来换。”卫砺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继续大口大口地吐血沫子,吐得都快喘不过起来了。 我顿时慌了,狠狠地推了卫砺一把,冲着他大吼:“你还知道叫护士?!还不赶紧滚回病房去?!叫医生啊傻逼!”又冲着唐助理他们吼,“你们也都是傻逼吗?!看他这样吐血,都不知道叫医生吗?我手脚断了动不了,你们也动不了吗?” 唐助理苦笑:“程小姐,您还不了解卫先生吗?除了您的话,他听过谁的?” …… 我顿时哑口无言,叹了口气,妥协了:“叫医生过来吧!如果你真要在这里,那就在这里吧!”顿了顿,仿佛是自我麻痹一般,喃喃道,“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对死人还是要善良一点,不然伤阴德。” 卫砺“扑哧”一声笑了:“看来,真的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原谅我。”顿了顿,黯然叹道,“那我死了,也值得了。” 我别过头,默默地掉眼泪。 真的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唐助理这才按了铃,叫了护士过来,护士一看见卫砺这副样子,顿时无语了,瞪着眼睛要把卫砺推出去,卫砺可怜巴巴地看着护士,央求道:“我可不可以晚点再回去?” “真是不想活了是吧?!”护士深呼吸一下,斥道,“你死了,正好便宜那个老外!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好起来,把心爱的女人抢回去!” 我也是醉了,这个护士还真是够……热心的啊!简直比街道大妈还要管得宽啊! 但这句话真的很管用,卫砺居然对我说:“诺诺,我先去挂个水,一会儿就回来。” …… 不是说不让我看见他的吗? 没等我说什么,卫砺就兴高采烈地让唐助理推他走了,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等到屋子里空了,我才反应过来,卫砺刚才好像成功地让我签下了那份遗嘱啊!虽然不是签名,但是有我的手印啊! 二十分钟后,卫砺就回来了,挂着水,仍旧在轮椅上坐着,唐助理把他推进来,推到我床边,就快速撤了,根本没给我赶人的机会。 “你……”我看着一脸死皮赖脸笑容的卫砺,硬是吞下去了后半句话。 突然想起卫砺曾经说过不要脸只要我的话,还真是不要脸啊! 扫一眼卫砺,他笑得虽然阳光灿烂,但脸色却跟死人似的,特别吓人,脸上的血迹已经洗干净了,衣服也换过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血腥味特别浓重。 我这边的被子也换过了,明明触目所及一片雪白,我却觉得特别压抑,特别害怕。再看卫砺,觉得他就像一支十二级台风中的蜡烛,分分钟要熄灭似的。 “诺诺,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卫砺小心翼翼地问我,满眼期待。 “得寸进尺!”我咬着牙,狠狠瞪他一眼。 卫砺咧嘴一笑:“你就不能可怜可怜一个快要死的人吗?” 我心口一抽,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亲眼见到卫砺大口大口地吐血,虽然还是接受不了他很可能要死的现状,但潜意识里,我还是很害怕。 卫砺见我不说话了,顿时慌了:“诺诺,你别担心,我说了,不会死在你面前的!你放心,我不吓你。” 卧槽!说这话就是在吓我好吗?! 我输了会儿液,渐渐的,感觉到有些困倦了,毕竟抵不过药力,眼皮子越来越沉。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抚上了我的脸颊,细细地摩挲,很凉,微痒,然后有一个带着血腥味的柔软的东西贴上我的脸颊,额头,鼻尖,嘴唇……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声暴怒的吼声,像是门被重重地甩到墙上,弹开,然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 我顿时惊醒,睁眼一看,就见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碴子,门上多了一个大大的空洞,而卫砺倒在地上,nike正骑在他身上,一拳一拳地猛揍。 我吓了一跳,想也不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凭着一股猛劲坐起来了,挣扎着要下床,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针头被扯落,手背上顿时溢出血来,我挣扎着想下床,但是左脚还被吊着,一用力,重心不稳,上半身栽到床下,脚却没下来。 nike连忙起身,气急败坏地把我扶回床上,狠狠地骂:“你就那么心疼他吗?胳膊腿都不想要了是吧?!程诺,你他妈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顾不得浑身都疼,急切地说:“他得了癌症,你别打他,他快死了!” 其实最终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只是有可能,但是卫砺吐血吐得那么厉害,我下意识就把他当成了快要死的重症患者,心里一急,直接说他得了癌症。 nike呆了呆,不可置信地看向卫砺:“癌症?!他得了癌症?开玩笑!” “真的!他都立了遗嘱了!”一说到遗嘱,我就忍不住鼻子一酸,掉泪了,“看在他快要死掉的份上,别打他了,让他一路走好吧!” nike沉着脸,明显不信。我叹口气,黯然道:“你一打,万一他加重病情,你可就是故意杀人了!” “诺诺,你能别那么搞笑吗?”卫砺吭哧吭哧地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坐回轮椅里,哭笑不得,“就算他真的把我打出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怎么着他。他要是有个好歹,你以后可怎么办?” “nike,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是快要死的人了,不会跟你抢诺诺了,我只希望能够多看诺诺几眼,如果你不愿意,那我走就是了。”卫砺哀婉地解释,慢慢推着轮椅往后退,“不管情不情愿,这下都要把最爱的女人拱手相让了,nike,希望以后你们结了婚,你能够好好对待诺诺,别让你的家族欺负她。” 卫砺推着轮椅退到门口,苦笑道:“诺诺,我真的很想多看看你,可是……”他看了一眼脸色漆黑如锅底的nike,黯然道,“我都快要死的人了,何必再给你们添堵呢?你们的日子还长着,不能因为我生了嫌隙。我走了,以后……尽量不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卫砺,他说走,就真的走了,很快就消失了,我的视线被墙壁阻隔,看不见卫砺的身影。 心里猛的一空,好像有个角落坍塌了。 349 不是卫砺干的! “别人是望穿秋水,你是要望穿墙壁是吧?”nike咬着牙冷笑,满眼讥嘲,“程诺,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居然是个这么重情重义的人!” 他把“重情重义”四个字咬得特别重,我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仿佛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卫砺现在固然悔不当初,可当初毕竟是当初,他现在再怎么悔,当初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悲过、痛过、伤过、自杀过,这些都是抹不去的。 但是nike,从相识以来,他对我只有好,没有一星半点不好,他把整颗心都掏给我了,他甚至不奢求我拿真心回报他,他只是希望我能够留在他身边而已。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就不该为卫砺掉一滴眼泪,伤半分心神。 “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计较什么?”我黯然叹了口气,抹了一把眼泪,手背上还在流血,一抬手,一滴血就坠了下来。 看着那刺目的鲜红,我有些怔忡。 当年我留了那么多血,掉了两个孩子,自杀,卫砺现在吐的血,根本不及我当年的一半!我现在心疼他,他当年可有心疼过我? 真的,不该这样的,我不该为卫砺再浪费半分心神,不值得,也没有意义。 “nike,你答应我的婚礼,什么时候可以举办?”我深吸一口气,必须要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医院太压抑,我待不下去了,我必须尽快离开有卫砺的地方,否则,我毫不犹豫地相信,我会心力交瘁地死在医院里。 “你这么断胳膊断腿的,怎么举办婚礼?”nike冷笑,瞥了一眼我的手背,眉头挑了挑,黑着脸走过来,把乱糟糟的止血贴摁好,捏住伤口,叹了口气,“还是转院吧!否则,你的伤永远也好不了!” 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nike的眼神既冷又怒,满满的都是失望。 我心里拧巴着,说不出的难受,特别苦涩,却不知道该怎么纾解,夹在爱恨中,进退维谷,自顾不暇,哪里有余力兼顾得了所有人的心情? 我心疼nike,可我无能为力,我明知道对不起他,拼了命想要竭尽我所能补偿他,报答他,可我总是会做错。 突然觉得特别颓丧,看着从前阳光灿烂的大暖男,被我硬生生折磨成眼神冰冷沉郁的样子,我撕心裂肺的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那你去帮我办理转院手续吧!”我叹口气,柔顺地回应,转院是最好的选择,对我、对nike,甚至对卫砺都好。 nike深深地看我一眼,起身出去了,不料,十分钟之后,他皱着眉头回来了,告诉我医院的网络系统全面崩溃,别说办理出院手续了,就是病人做好了检查,都打印不出检查报告,要命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维修好。 我呆了呆,哭笑不得。 我觉得,应该不是卫砺做的,nike一来,就算我还留在三院,他都没机会再接近我了,留我在三院待着,反而会引得nike去修理他。他的病那么重,真要是再被nike打一顿,恐怕连苟延残喘的日子都没有了。 “卫砺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把一整个医院整成残废!厉害!着实厉害!”nike冷笑,眼神中溢满鄙弃,“只是三院那么多病人,他就不怕因为他的私心,害得重症病人丧命?” 我心一抽,弱弱地说:“不会吧?卫砺他……不至于这样吧?” 如果卫砺真的为了阻止我转院,而置整个三院的病人于不顾,我想,我会亲手掐死他! “哼!不会?”nike冷笑着扫了我一眼,“你很了解他?” 我哑然,默了默,摇了摇头。 是的,我不了解卫砺。 我信了卫砺的鬼话,以为他真的爱上我了,不料,我只是他用来排遣寂寞的工具。 我信了卫砺要我给他生孩子,不料,他偷偷给我上了节育环。 我信了卫砺说会放过我,不料,一次又一次被他抓到,折磨得生不如死。 我信了卫砺说死心了,不料,又一次掉进了他的坑里。 卫砺就是个坑,巨深巨大巨滑溜的坑,一直到现在,我都没能真正爬出来过。 “带我去找他,我要见他!”我沉沉地说,直直地看着nike,“我要去问清楚!” “你以为他会承认?”nike的笑容越发讥嘲了,“诺诺,你还真是傻得可爱啊!三十岁的人了,居然那么天真,相信那种人的鬼话!” 我竟无言以对。 我不是天真,我只是傻逼而已。别人吃一堑,长一智,而我,吃了无数次亏,却怎么也学不乖。 “我不知道,老实说,我一点儿也不了解卫砺,是不是他做的,我还真不敢确定。”我苦笑,叹了口气,“有办法补救么?人命关天啊!” “正在抢修,什么时候能恢复,谁也说不准。三院的危重病人不少,真要是出了人命,也不知道卫砺会不会心里不安。”nike冷冷地看着我,仿佛想从我眼中看到什么。 我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说:“卫砺自己都是危重病人,又被你打了一顿,估计不死也得半残,如果他把医院的网络搞崩溃了,那他自己的伤怎么治?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拉着全院的危重病人陪他去死。” nike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没说话。 二十分钟后,护士跑来告诉我们,网络已经维护好了,现在可以办理转院手续了。 nike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么快?” 我舒了一口气,不是卫砺。 讲真,我不希望这次事件是卫砺做的,那太残忍,虽然卫砺对我一贯残忍,但这么造孽的事情,我还是希望跟他没关系。 nike见我松了一口气,突然阴阳怪气地笑笑,说:“不用转院了,没那个必要了。” “为什么?”我下意识问,心里蓦地慌了。 “你心里如果没有他,就算真的跟他住在同一间病房也无所谓,你心里如果想着他,就算他真的死了,你也还是会想着他。”nike叹口气,自嘲地说,“程诺,我真的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么怂逼的一天!” 话音一落,nike就转身出去了,他的身影刚一消失,护士就轻蔑地吐槽了一句:“切!了不起哦!本来就是一个怂逼!” “不准你这样说!”我突然就炸毛了,nike是我的一处软肋,任何人都不能戳的。 我欠他太多,拿命还都不够,不论怎么样,我都对不起他,就算卫砺死了,我嫁给了nike,我都对不起他。 躺在病床上发了会儿呆,空荡荡的病房特别安静,蓦地,一阵“笃”“笃”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接着,一把别扭的嗓音响起:“喂!你也在啊!” 我向着门口看去,就见michael拄着单拐靠着门框站着,笑吟吟地看着我。 “你来干什么?”我皱了皱眉,没心情应付他。 “来看你,谢谢你。”michael笑着说,撑着单拐扶着墙走过来,费力地在凳子上坐下,“你救了我,谢谢你!” 我撇嘴:“不客气,你可以走了。” michael咧着嘴笑得特别傻逼:“无聊,说说话。” 这货是寂寞空虚冷找陪聊来了?不过就他那个渣到爆的汉语水平,确定能够无障碍交流? “你怎么了?”michal指了指我吊起来的胳膊腿,“断了?” “明知故问!”我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跟你一样,瘸了!” “我快好了!”michael指指自己受伤的左边大腿,“半个月!” 半个月就能好的意思吧?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货才多长时间?还不到一个月呢!果然他们都是神存在,非我等渣渣可比。 “你一个人?”michael环视一眼空荡荡的病房,“我陪你,好不好?” “不好!”我掷地有声地拒绝,开玩笑么这不!这个节骨眼上,michael再掺和进来,nike非活剥了我不可! “好!一个人,无聊!”michael一本正经地猛点头。 “谢谢,我不无聊!”我猛翻白眼,我就算是无聊到长蘑菇,也不能自己往michael面前送啊!总不能真跟michael勾结起来去杀人吧?卫砺都快要死了,再把elsa弄死,一切固然都能了结,可我心里就别想太平了! 我懒得搭理michael,干脆别开头不理他,这货大概是真的无聊坏了,一直追问我的胳膊腿是怎么断的。 我不厌其烦,按了铃叫护士过来赶走michael。今天输液没输完,我也不想再输了,索性闷头大睡。 不料,刚睡着没多大会儿,我就被人推醒了,睁眼一看,是nike。 “你对michael说什么了?!”nike拧着眉头眯着眼睛问,“他刚才去了elsa的病房!” 350 出大事了 “所以你是从elsa的病房回来的?”我好笑地看着nike,他居然因为elsa而来质问我?! “elsa怎么了?”我淡淡地问,michael现在还受着伤,如果真把elsa怎么样了,作为elsa目前在中国的唯一的亲人,他是不可能立即逃跑的,肯定要留下来以示哀痛什么的,很难逃得掉,就算他要下手,也会在自己伤好之后。 “elsa没怎么样。”nike黑着脸,眼里沉沉的都是警告,“我没有去elsa的病房,只是在电梯里看见michael,他是从九楼上的电梯。” “所以,你就跑来质问我?”我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跟michael勾结起来要弄死elsa?” nike没答话,只是沉沉地瞪着我。 我默默地看着他,突然觉得特别可笑。 nike曾经说过,我温柔,善良,坚韧不拔,是他的女神。然而现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怀疑他的女神跟别人勾结起来谋害人。 他还真是拿我当女神供着捧着啊! “我想,大概我们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我微微一笑,“nike,这次回中国之后,很多事情突然就变了,人也变了,我们真的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应该怎么面对彼此。” 感情经不起折腾,我跟卫砺那会儿怎么着也算得上是有爱的,虽然不是24k纯金的,好歹也有个18k,分量也不轻,但还是抵不过纪蓉的挑拨。而nike,他深信我不爱他,只是想要报答他,又误以为我还爱着卫砺,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跟nike反目,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不想再走一遍从前的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彼此冷静一下,好好想想,该怎样心平气和地携手走过风风雨雨。 nike舔了舔嘴唇,他的唇干裂起皮,看起来有些憔悴。 “也许你是对的,我们都该冷静一下。”nike赞同了我的提议,“但是程诺,记得你说过的话,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我淡笑着看着他,坦然道:“如果我们能够经受得住别人的挑拨的话,应该可以在一起,直到其中一个人死去为止。” nike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很久,才黯然道:“我知道卫砺和elsa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但是诺诺,不可否认,他们成功了。” 我和他都是心知肚明的,卫砺和elsa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可我没能逃得过陷阱,nike没能受得了挑拨,这是事实。说到底,只是感情不够深,信任不够坚定罢了。 “不管怎样,我依然爱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多在意我一点点,一点点就好。”nike叹着气说,“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等会儿会让佣人来照顾你,你好好休息吧!” 我点点头:“你别太累,想我的时候记得过来看我。”其实后面半句话是有些舒缓气氛的意思在里头,但是nike并没有顺着我给的台阶下,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关门声挺响,震得我心里特别慌。 恍恍惚惚过了一夜,上午醒来的时候,发现桃子正在我床边趴着,睡得跟死狗似的,呼呼地打着鼾。她是真累坏了,我心疼得不行,想给她盖被子,又没那个本事,只能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桃子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多才醒,半张脸上沾满了口水,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含含糊糊地对我说:“nike让我转告你一声,他出差去了丽江。” “出差?丽江?”我皱眉,低声嘀咕了一遍。 “嗯,说是国际知名女歌星beyonce想要请他为自己写一首曲子,作为新专辑的主打歌,亲自来到帝都求他出手。”桃子皱着眉头嘀咕,“写曲子就写曲子吧,去丽江干什么?旅游啊?” “也许是找灵感吧!”我淡淡一笑,心里有微微的失落。 “切!去那种艳遇发源地找灵感?”桃子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你还住着院呢!” 也许,nike只是想躲着我罢了,我理解,至于什么女歌星,多半也就是个幌子。 “你不生气啊?”桃子惊奇地问,“一个elsa就已经够你头大的了,现在又来了一个beyonce,要是换成我,我得疯!” 我能疯么? 不能。 那我生气干什么?自己乱了方寸,才会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只是有一点令我挺着慌,nike走了,卫砺会不会再来我这边纠缠?如果他真的来了,万一让nike知道,他又要多想了。 “桃子,帮我办转院。”我皱了皱眉,下了决心,只要我不见卫砺,也不见elsa和michael,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 桃子默了默,叹道:“转什么院啊!直接出院好了!咱回家!大不了开了药拿回家去,请医生来家里输液治疗,要复查的时候,我再陪你来就好。” 桃子说完,就出去了,二十分钟后,她回来了,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好之后,她把东西一趟又一趟地送到车上。 “诺诺,你……要走了么?”卫砺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我猛的抬头往门口看了过去,就见他在轮椅上坐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嗯,出院,回家。”我淡淡地说,“你回病房吧!病那么重,多休息一会儿吧!” 卫砺没接话,只是两眼一眨不眨地死盯着我。桃子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门口堵着。 “起开!”桃子的口气有些冲,把卫砺推到一边,推着一辆空轮椅走到床边,艰难地把我弄上去,推着我就走。 一直到进了电梯,我才有机会转过身来,就见卫砺远远的在后面跟着。他病重无力,当然没有桃子一个健康人推轮椅的速度快,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卫砺离我们还有十多米远。 我心下愀然,不忍,却没什么能做的。 “早干嘛去了?他妈的!现在作死作活的,以前呢?!那时候他如果能够坚定一点,也不至于是如今的局面!”桃子咬牙切齿,低低地叱骂。 我没跟桃子说卫砺肿瘤指标偏高的事情,也没心思说,一路默默无言地回了家,我在病床上躺着养伤,她在房间里照顾源缘和念念,带着两个孩子跟我待在一起作伴。 我的左脚是脱臼,情况不是特别严重,关节复位之后打了个石膏,是为了固定,以免不小心碰到,再次受伤。软组织有些损伤,医生说大约一周就能彻底恢复,只是右手臂的骨折比较坑爹,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保守估计得三个月。 在家待了几天,平静,无聊,整天无所事事,就是看着桃子带孩子,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过了一星期,桃子陪我去医院复查,左脚已经没事了,拆了石膏,可以顺利地走路了。 我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不用每天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感觉真的是棒呆!出去吃了顿午饭,吃饭的时候,习惯性地刷微博,突然蹦出一条新闻。 丽江发生枪击事件,国际知名女歌星beyonce胸部中枪,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我呆了呆,足足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个所谓的“国际知名女歌星beyonce”,不就是跟nike一起去丽江的那个么? beyonce中了枪,那nike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顿时慌了神,抖着手给nike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我挂断,再拨。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再挂断,再拨。 …… 我连拨了三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那则新闻我没看完,只看到beyonce中了枪性命垂危,打不通nike的电话,我连忙返回去看新闻,手抖得根本握不住手机,期间手机掉在桌子上两次。 “怎么了?那嘴唇哆嗦的,你抽风啦?”桃子皱眉,奇怪地上下扫了我一眼。 我根本顾不上答话,把新闻往下拉,快速看了一遍,没看到关于nike的报道,返回来再看一遍——另有三人失踪,身份不明。 nike失踪了!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呆了呆,抓起手机拔腿就跑。 桃子连忙大叫着追了出来,一把拉住我,恼怒地问:“干什么呢你?脑子坏掉了?” “nike失踪了!”我呆滞地说,挣扎着要往前跑。 “你说什么?”桃子仿佛没听清似的,瞪大了眼睛问。 “丽江发生枪击案,beyonce中了枪性命垂危,nike失踪了。”我惶然说了一遍,“放开我!我要去丽江!我要去找nike!” 手机突然响了,我瞥了一眼号码,居然是卫砺打来的!我本来想挂断,没想到太着急太慌乱了,居然按了接听,然后下意识举到了耳边。 “诺诺,你在哪儿?”卫砺焦急地问,“待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去找你!” 351 卫砺,我不恨你了 “心上人音乐餐厅门口。”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鬼使神差地报出了我所在的位置。 后来,我想,大概在潜意识里,我还是习惯于把卫砺当成最后一座靠山。 “nike来电话了?”桃子惊喜地问。 我摇头,呆滞地回道:“是卫砺,他说马上过来找我。” “卫砺?”桃子皱了皱眉,眼睛蓦地睁大了,结结巴巴地说,“橙子,会不会……会不会是……是卫砺做的?” “什么?”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桃子的意思是,枪击案会不会是卫砺做的。 “不可能!”我断然回道,“他又不知道nike去哪儿了!” “nike总要乘坐交通工具吧?哪怕是自驾,只要卫砺想查,他都能查到。”桃子紧锁着眉头,满眼担忧,“我听说nike把卫砺暴揍了一顿,打得爹妈都认不出来了。卫砺一直对你跟nike在一起的事情耿耿于怀,弄不好就……也不是不可能。” 我哆嗦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呆滞地说:“卫砺他……得了癌症,快死了,都立了遗嘱,把所有的遗产留给我,怎么可能会杀nike?” “什么?!”桃子顿时跳起来了,不可思议地问道,“谁?得了什么病?你再说一遍?!” “卫砺得了癌症,快死了。”我絮絮叨叨地低声说着,眼泪刷刷地淌个不停。我深吸一口气,“走吧!买最快的机票,我要去丽江,去找nike。” “你不等卫砺了?”桃子问,瞥了一眼我那吊着的胳膊,垂头丧气地问,“就凭咱俩,怎么找?还有念念和源缘,带着一起去吗?” 我一口气没缓过来,噎住了。 是啊!就凭我,怎么找?桃子是肯定要照顾源缘和念念的,两个孩子那么小,交给佣人照顾肯定不行。 “还是等卫砺来吧,不管是不是他,总归要亲口问问。”桃子叹口气,黯然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得了癌症,不久于人世,连遗产都分配好了,我想,他大概愿意帮我们一起寻找nike。” 我心口一紧,下意识想逃。如果真的是卫砺干的,我怕我会亲手掐死他。可如果真的不是卫砺干的,我又怎么忍心让一个得了癌症的垂危病人陪我千里迢迢去找人,找的还是他的情敌? 我们出了医院,就近找的餐厅用餐,这里离三院很近,十分钟后,卫砺就赶到了。他一下车,唐助理就扶住了他,他挣扎着往我这边跑,步子摇摇晃晃,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抹了一把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诺诺,出事了,你知道了吗?” 我点头,怔怔地看着他:“丽江发生枪击案,beyonce重伤垂危,nike失踪了。” “刚才elsa刷网页的时候看到的,我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你了,生怕你先看到了,我会联系不上你。”卫砺的脸色还很白,说了这么多话,喘得更厉害了,唐助理递了水杯给他,他推开了,接着说,“elsa已经去机场了,下午四点半的飞机,诺诺,我陪你一起去!” “卫砺,真的不是你?”桃子斜着眼睛打量着nike,一脸怀疑,“你不是应该巴不得nike死吗?怎么会那么积极地陪我们去找?” “诺诺是肯定要去的,我怕跟elsa撞上了,你们会吃亏。”卫砺苦笑,摇着头叹了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必要骗你们吗?” 他眉眼低垂,脸色惨白,病病歪歪的样子,真的很难让人把眼前这个凄楚无奈的人跟从前那个邪魅酷帅狂霸拽的卫大爷联系在一起。 桃子深深地看着卫砺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她突然背过身,语气有些滞闷:“你……真的没救了么?” “三天两天的,还没事。”卫砺强笑了笑,挣开唐助理的扶持,朝我伸出手,淡笑道,“诺诺,跟我走,去机场。”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脚下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回医院吧,我自己去就好了。” “你一个人去,还不如不去。”卫砺摇头,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要是我没事的话,我宁可nike死了才好,可……现在这种状况,他死了,你怎么办?” “nike如果真的死在中国,max家族绝对不会放过你,现在你还能安然无恙,一是有我,二是有nike,冲着这两点,max家族都不会肆无忌惮。可真要是我跟nike都不在了,你的日子也就到头了。”卫砺愁眉苦脸地看着我,凄然道,“诺诺,你以后可怎么办啊?以前只是担心nike保护不了你,现在……nike活着,总比死了好……算了,不说了,走吧!快点去丽江找吧!” “就我们几个人,能找到吗?”我忧心忡忡地问,哀哀地看着卫砺,多么希望他能够点头,毫不犹豫地告诉我能找到啊! 卫砺眯着眼睛想了想,才缓缓说:“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既然nike失踪了,多半是还活着的,现在警方已经出动,我也派了人去找,希望可以尽快找到人吧!” “但是失踪失联,很有可能会受了伤,咱们必须尽快找到,否则……”卫砺说到这儿,就不说了,扶着我的肩膀,拉着我往车那儿走,“走吧!赶紧去吧!别再耽误了。” 卫砺的一条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了,我走得很吃力,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一副随时随地要晕倒的样子。 “你回医院,我去丽江。”我咬了咬牙,下了定论,“警方已经出动了,我们去,其实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尤其是你,病得那么重,更加经不起折腾,你回医院去养病!” “不行,我要看着你平安无事才放心!”卫砺皱眉,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很坚定,“制造枪击案的人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谁也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形,我怎么可以让你独自一个人去冒险?!” “可你……”我真怕卫砺还没到丽江,半路上就不行了。 “别说了,我陪你去,桃子留下照顾念念和源缘!”卫砺下了决定,转脸对跟在我们身边的桃子说,“如果……如果我回不来了,念念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心口疼得厉害,卫砺这是做好了把命丢在丽江的准备啊! 眼泪滚滚而落,猝不及防。其实自从看到那则新闻之后,我就一直在哭,断断续续,基本上就没停过,只是这一次的心痛与震撼来得格外猛烈,仿佛平地上蓦地起了一阵狂风,又像是突然地震,所有的心防刹那间全面崩塌。 “卫砺,我不恨你了。”我含着泪笑着说,“等我们回来之后,我就把源缘给你送过去,以后每星期让她在你那儿住三天。” “好,等我们回来,我还做源缘的爸爸。”卫砺也跟着笑,眼里亮晶晶的,在灰蒙蒙的天空背景下,令人心里特别堵得慌。 我噙着泪点了点头,死死地咬着嘴唇,克制着嚎啕大哭的冲动。 卫砺抱了抱我,虚弱地笑着说:“我多希望能再听见源缘叫我一声‘爸爸’啊!诺诺,你肯原谅我,我比什么都高兴!”顿了顿,又咧着嘴傻乐,“兴许我心情一好,能多活一段时间也说不定!” 我真的很想呸卫砺一脸,叫他不许乌鸦嘴,可是看着这样的卫砺,我真的说不出来。 那么多大明星大富豪得了癌症都死了,卫砺再怎么有钱有势,毕竟干不过疾病,这是人力所不能改变的残酷结局。 我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有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尽我所能,让他活得快乐一点了吧! 很悲哀,很无力,那种揪心扯肺的感觉,真的令人很崩溃。 卫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扶着我走到车边,唐助理打开车门,我先把卫砺扶上车,然后自己跟着上了车,桃子在车门边站着,咬了咬牙,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至于源缘和念念,让你家的保姆去照顾吧!” 卫砺皱了皱眉头,忧心忡忡地拒绝了:“你留下吧!把两个孩子都交给保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真是要了命了!马上要开春了,流感啊,手足口病啊,到了多发期,不能没有人盯着。” 桃子不再坚持,叹了口气,愁眉不展地嘱咐:“你们俩照顾好自己,尤其是你,卫砺,你一定要回来!” “我可不舍得那么快就把儿子让给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的!”卫砺笑着冲桃子摆了摆手,“快回去吧!带着孩子去我家住,那边会更安全些。” 唐助理送我们去了机场,换了登机牌,进了候机大厅,就见elsa正急得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乱转,看见我们过来,眼睛一亮,大声叫道:“卫砺!这里!我在这里!” 352 袭击他们的人!头疼炸了,20号晚上更 对于我跟卫砺一起来,elsa居然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快步跑过来,帮我扶住卫砺,缓步往长椅那儿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刚才跟那边的警方取得了联系,说是他们在甘海子遇袭,因为那边有山有树,距离玉龙雪山和丽江县城都不远,罪犯暂时还不知道藏身在哪里,虽然已经全城搜索,但目前并没有找到。 “呐,程诺,我跟你说明啊,在找到nike之前,我不会难为你,也希望你能够收敛点,别整天给我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elsa斜楞着眼睛,不屑瞥了我一眼,“暂时跟你化敌,但不为友。” 我懒得搭理她,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往她身上分,一个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nike,一个病重垂危,随时随地可能倒下的卫砺,足够我/操心操肺的了。 elsa跟我说了刚才那番话之后,就不再理我了,继续转圈圈,一边转一边吐槽:“卫砺,你那么有钱,怎么就不买一架私人飞机呢?” 卫砺没搭理她,扶着我坐下,低声说:“你别急,总能找到的,那么多警察呢,武警都出动了!” 我心里惴惴不安,没心思回应卫砺的安慰。过了一会儿,接到桃子打来的电话,说是她会好好照顾两个孩子,让我放心,同时叮嘱我提防elsa,怕她背地里使坏,对我不利。 我看了一眼elsa,她正栽着脑袋转圈,不知道转了多长时间了,看得出,她的焦心程度不比我轻。 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很爱nike啊!我突然有点同情她,那么爱,用尽全力,可是却连一点点回应都没有。 至少我愿意留在nike身边,陪着他,伴着他,可是elsa却连陪伴的资格都没有,nike什么都不会给她。 现在的elsa,简直比当年的我还要卑微,用尽全力去爱,却什么也得不到。 我叹口气,压低声音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没事尽量不要出门。” 卫砺家应该是很安全的,他人虽然走了,但肯定会安排好一切,桃子和孩子肯定是有人保护的,这一点我基本上不用担心。 煎熬了很久很久,才听见广播里喊我们登机。我扶着卫砺站起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坐得太久了,还是怎么回事,打了个趔趄,因为他是把胳膊架在我肩膀上的,差点把我压趴下。 我心口一颤,再次想赶卫砺回去。卫砺像是猜到了我要说什么,脸一板,沉声道:“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来不及”这三个字,话还没出口,就咽回了肚子里。扶着卫砺上了飞机,我俩的座位是挨着的,elsa在我们后面。 “你睡会儿吧!”我看卫砺的精神实在是太差了,既心疼又害怕,他看了看我,咧嘴一笑,把脑袋靠在了我肩膀上。 我皱了皱眉,没动弹。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忍心拒绝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方便。 就像他说的那样,没多少天好活了,我又何苦跟一个快要死的人把界限划分得那么清楚? 我其实也很累,心里特别疲惫,但我睡不着,听着耳边传来的卫砺的浊重呼吸声,我心里拧巴着疼。 真的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强悍霸道的人,居然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到,说得真精准! 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东北风呼呼地刮,我们根本顾不得休息,径直去了地方上的公安局。 警方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既没有找到失踪的人,也没有抓到罪犯,一切仿佛都陷入了困境。 去了一趟医院,看到了beyonce,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还没清醒,医生说,她最起码要到明天早上才能醒过来。 在那一场枪击案的案发现场,找到了两具尸体、奄奄一息的beyonce,beyonce是唯一一个目睹了枪击案发生经过的人。 elsa坐不住,看到beyonce还昏迷着,她就直接去甘海子找人了。我留在医院,一方面是想等到beyonce醒来,问问当时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卫砺能够休息一下。 卫砺是带着病历和医药单子来的,就趁着等候beyonce醒来的这段时间,在医院输液休息。我在病房里陪着,困了,就在隔壁的空病床上躺了一会儿。 前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后半夜才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外面飘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我的心简直比胃下垂得都厉害,nike越晚找到,危险就越大,阴雨天气,更是加大了搜救的难度以及nike自救的难度。 “诺诺,你醒了?”卫砺已经在床头上靠着了,点了一支烟,刚抽了一半,病房里袅袅的都是烟雾。 “你居然抽烟?!”我顿时怒了,尖声吼了一嗓子,“癌症病人抽烟,你他妈是想早死早超生是吧?” 卫砺颤了颤,连忙把烟掐灭,烟头往床底下一丢,绷着脸看着我:“没有,不抽了,不抽了。” 我看着他那副怂样儿,既好气又好笑,翻了个白眼,转脸看向窗外,颓然叹道:“下雨了,这下,更不好找了!” “走,去看看beyonce吧!她现在大概醒来了吧!”卫砺率先起了身,过来搀扶我。 “算了,我扶你吧!”我叹口气,苦笑道,“你是病人,我是残废,这样两个人出来找人,还真是黄金搭档啊!” 卫砺咧嘴一笑:“我当你的手,你说要挖坑,我就挖坑,你说要搬石头,我就搬石头,如果碰见野狼,你跑,我顶住!” 我知道他是故意开玩笑,岔开话题,好让我放松一点,可我心里记挂着nike的生死,又要担心卫砺会不会油尽灯枯,哪里笑得出来! “走吧!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长吁了一口气,感觉烦躁就像胸口憋着的气一样,怎么吁怎么叹,都赶不出去。 到了beyonce所在的病房,进去看了一下,她还没醒。我扶着卫砺出去,下楼去医院的餐厅吃早餐。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吃得下。”卫砺摇着头笑叹,“诺诺,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我当然吃得下!”我回以一笑,“不吃饱,哪来的力气找人?” 我承认我怂,我没本事,我遇见事情就会掉眼泪,可是我掉过眼泪之后,会去想办法,会去做,会竭尽全力去解决,而不是一味哭泣逃避。 卫砺赞许地冲我比了个大拇指,然而眼里,却是深深的落寞。 吃完早饭,我们又回到beyonce的病房,坐在她床前静静地等。快到十点钟的时候,elsa打来了电话。 卫砺皱着眉头接了电话,跟elsa互相交换了一下双方的情况,挂断电话,对我说:“还没找到。” 我其实差不多已经绝望了,nike如果没事,他一定会想办法跟我联系,或者求助警方,但是到现在他都杳无音信,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已经失去了联系任何人的能力。 在甘海子那种地方,到处都是山是树是水,人一旦受了伤失去了行动力,存活下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更何况新闻是昨天中午爆出来的,距离事发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一天一夜。 但是我不敢绝望,我得找,再怎么着,都得找,只要没找到,不管过了多长时间,都得咬着牙继续找下去! 十点半左右,桃子打来电话,我六神无主,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卫砺便替我接了电话,安慰了桃子几句。 电话刚挂断没多大会儿,beyonce的眼睫毛颤了颤,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连忙用力揉了揉眼睛,等了一会儿,她的眼皮子又颤了颤,缓缓睁开了。 “你醒了!太好了!”我激动得大叫,抖着左手伸出去,却没敢触碰beyonce,颤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beyonce的眼睛空洞无神,没有聚焦,她呆呆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whoareyou?whereami?” “iamchengnuo,nikeismyhus.band。”我连忙解释,问道,“whathappened?” beyonce愣了愣神,突然尖叫了起来,她说的是一大串英文,口音蛮重的,我基本上完全听不懂。 我刚想问她会不会说汉语,卫砺就用英语接着问了下去,beyonce的情绪非常激动,说着叫着,眼神特别惶恐,仿佛有枪指着她的脑袋似的。 问完之后,卫砺就带我出了病房,在医院的走廊上,卫砺对我说:“昨天早上袭击他们的,全部都是外国人。” 353 你不死,我就嫁给你 外国人? 什么意思? 我有一瞬间的怔忡,呆呆地看着卫砺,想不明白他突然跟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也就是说,袭击nike他们的,是法国人。”卫砺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暗,看得我心头突地一跳。 “你是说……”我心一颤,不敢往下说了。 max家族的人不但要杀我,现在难道连nike也要杀了?还是说,是sherlock家族的人干的?他们以为我跟nike一起出来旅游,索性把我俩都弄死?或者弄死我,掳走nike? 我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乱纷纷的,自己都把自己绕糊涂了。 卫砺拉着我在长椅上坐下,默了默,说:“诺诺,你跟nike……可能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下意识反问,其实心里已经很明白了,我这条命,max家族不弄到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只要有那么一星半点机会,他们就会下手。 “等到找到nike再说吧!”卫砺叹了口气,回避了我的问题,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忧心忡忡地说,“诺诺,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够放心去死啊?我死了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我心沉了又沉,真的很不想面对这个问题,不管怎么说,卫砺可以拖着患了绝症的身子陪我千山万水地来找人,找的还是我的男人他的情敌,就是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也都能彻底放下了。 过去的事情,我再怎么揪着不放,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也已经看开了,我又何苦继续紧抓着不放,难为他,也难为我自己呢? “那……你可不可以不死?”我哀切切地看着卫砺,惨然笑笑,“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死的,不会病,不会受伤,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那么强悍霸道,就像石头打磨成的。” 我叹口气,觉得心里憋着的那股劲泄了很多:“真的是怎么也想不到,你居然会得癌症,那么强大的你,怎么会得绝症?!”我十分丧气,无奈地耷拉着脑袋,“就像我怎么也没有想到,nike只是跟我说公司有事,要出差,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到,谁都不知道。诺诺,其实我不想来的,我不想亲自去找那个抢走我心爱女人的人,可是诺诺,我怕我一旦……你该怎么办啊?我的日子还有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准,我想再多看看你,能看几眼是几眼吧!”卫砺长声一叹,黯然道,“这辈子,我做了太多错事,太对不起你,不管你怎么对我,都是我活该,都是我的报应,我只希望……” 卫砺缓了一口气,咳了好几声,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吐血,好在他只是咳了几声,就缓过劲来了,也没吐血。 “我多么希望,要是我能大难不死,你可以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不要有从前的防备和排斥,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从最开始,重新来过。”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用双手捧起我的脸,将我整张脸转向他,柔声问道,“诺诺,可以吗?” 他眼里的深情格外浓厚,格外悲哀,格外认真:“诺诺,好不好?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呆呆地看着他,哆嗦着嘴唇,没吱声。 要说完全没有感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是我曾经用尽全身力气去爱的男人,也是我到目前为止,唯一真正意义上拥有过的男人。 两千多个朝夕相对的日子,两千多个热切缠绵的夜晚,我和他,有太多太多难以忘怀的过去。 只是,我不敢回忆,可是看着他深情而又殷切的眼睛,回忆突然如潮水一般,排山倒海汹涌而来,就像海啸似的,根本不是我想克制就能克制住的。 我潸然泪下,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笑了:“你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来撩拨我干什么?” “也对,我都快死的人了,还是不要再来招惹你了。”卫砺低低地说,苦笑道,“我不怕死,可是……”他认真地看着我,哑声道,“我怕我死了,就再也看不见你了,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你以后过得是好是坏,我都不知道了。” “那你别死啊!”我鼻子一酸,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不死,以后就可以看见我,就可以保护我了!” “真的吗?!”卫砺的眼睛蓦地亮了,好像突然发生了天大的喜事似的,“我不死,你就会接受我吗?” 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带着一种很坚定的偏执,好像我只要点一下头,他就不得癌症了,就不会死了。 我咬着牙,憋着眼泪,咧着嘴冲他笑:“你不死,我就接受。” 卫砺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眼里的神光渐渐暗淡下去,叹了口气,自嘲地笑笑:“你是骗我的。”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一向心软,大街上捡个孩子回来,都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怎么着也是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再怎么坏再怎么混账,我快要死了,你都会不忍心。” “谢谢你,事到如今,还愿意安慰我。”卫砺突然张开双臂,将我抱住了,下巴架在我肩膀上,黯然道,“诺诺,我多想好好地活着啊!哪怕娶不了你,哪怕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至少,我跟你是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我呼吸的空气里,有你的气息……” 我的眼泪彻底憋不住了,决堤而下,我用完好的左臂死死地搂住卫砺,泣不成声:“那你别死啊!你不死,我就跟你在一起!我嫁给你!你别死,好不好?”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医院的长廊特别安静,很少有人路过,我坐在长椅上,抱着卫砺嚎啕大哭,声音在空阔狭窄的长廊上回荡,千层万层,愈加悲伤。 卫砺突然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拍我的后背:“好,我不死,我活着娶你,你答应过我了,要嫁给我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咳嗽,咳得很厉害。我窝在他怀里,哭得浑身直打哆嗦。 卫砺得了绝症,不知道能活几天;nike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能不能找到,还是个问题。 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卫砺的病,还是因为nike的失踪,总之,那样两个强大的男人,我生命中遇到的巅峰人物,一眨眼间全部摇摇欲坠,挣扎在生死线上,我心里彻底慌了。恐惧千万倍地翻涌升腾,感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卫砺的笑声伴着咳嗽声传进我耳朵里,震得我心肝生疼。我用一只手抱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地从他怀里直起身子,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后背顺气,喃喃地说:“你别笑了!别咳嗽了!我害怕!真的!卫砺,我真的很怕!” 我怕卫砺死,怕nike死,怕我身边的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恐惧就像一根锋锐的针,一下子就将我的心脏刺了个对穿,疼到无以复加,却没有任何良药能够医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流血、溃烂。 “好,我不笑,不咳嗽。”卫砺弯着眉眼,脸色惨白惨白的,在光线不甚明亮的长廊下,显得比墙壁还要煞白瘆人。 “走吧!我们去找吧!”卫砺扶着我站起身,然后捧起我的脸,用双手的大拇指在我眼睛下面抹了抹,温柔地说,“诺诺,别怕,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这么一个虚弱到极致、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倒下的男人,用温柔如水的声音对我说“天塌不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心里踏实了,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就算天真的塌下来,他也能给我撑起来。 我憋着泪冲他重重地点头:“我不怕,我们走吧!” 卫砺半边身子压在我身上,一条右臂从我脖子后面环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右边胳膊,我承担了他半边身子的重量,走起路来其实是很吃力的。 我担忧地看了看他,他正皱紧了眉头,一副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样子。我心里是真怕,恐惧程度不输于当初源缘被偷。 “呐,你说过,要活着娶我的!你可不准骗我!”我硬声硬气地说,知道他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娶我,只能拿着个来激发他求生的意志了。 其实对于身患绝症的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病痛的折磨,而是意志消沉,没有跟病魔作斗争的勇气,我不想卫砺死,可我又没有别的方法来帮助他,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尽我所能给他活下去的动力。 很多时候,有些话真的只是脱口而出,当时那种情境下只能那样说,就比如现在,我说嫁给卫砺,只是为了让他有个念想,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仅此而已。 出了医院,我们去了一趟当地公安局,将beyonce的话转达给当地警方,然后卫砺就带着我去了甘海子那边。 354 以后你是我的女王 甘海子是玉龙雪山东麓一个开阔的草甸,背山面水,有树有草,风景十分优美,是仰视玉龙雪山全貌最近的、也是最佳的地方。 站在甘海子的大草原上的时候,我有些恍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这个地方太美,跟我梦想中拍婚纱照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nike带了一个女人来游玩,而那个女人,不是我。 “走吧,我们去枪击案的现场吧。”卫砺仿佛看出了我的失意,也没多说什么,淡淡地拉起了我的左手。 这里离案发现场还有段距离,两公里的样子,卫砺说,想要亲自走过去,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异样。 其实这里已经被警方搜索过无数遍了,但是我相信卫砺,他不是一般的警察能比得了的。 青山绿水的空气无比清新,帝都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霾天根本没办法比,可是我却一点儿也没觉得舒畅,反而整颗心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越接近案发现场,我心里就越慌,其实心里是很清楚的,在这里,我们基本上不可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还是忍不住对卫砺存了一份期待。 卫砺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攥在他手心里。 这里是西南季风气候,冬天刮东北风,高原的风有一种跟平地异样的凛冽之感,呼呼地刮得人打心眼里觉得难受。 大约是因为病重体虚,卫砺的手很凉,手心里有些汗,黏腻腻的,抓着我的手很不舒服。他把我的手塞进羽绒服口袋里,垂眸冲我笑笑:“诺诺,别怕,有我在。” 我点头:“我不怕,我信你。” 卫砺的嘴巴咧得大大的,嘴里呼出一阵阵白气:“你信我,那就好了。” 我心里一疼,自从失去第二个孩子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相信过卫砺的善意,不论他为我做什么,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认为那是应该的,是他欠我的,一点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其实我固然痛苦,卫砺又何尝好过?我失去的是我的孩子,可那也是卫砺的亲生骨肉啊!他的痛苦根本不比我少一丝一毫! “卫砺,对不起。”我眼睛热热的,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突然之间变得那么脆弱,那么多愁善感。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是真的怕了,一点点小情绪,我都会把持不住,心里翻腾着久久不能平息。 “傻瓜!”卫砺失声笑了,冲我摇了摇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那也该我来说才对。” “诺诺,要是这一次我能活下来,我以后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卫砺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我,“以前你是我的公主,以后你是我的女王!” 以后…… 我跟卫砺,怎么可能有以后? 我心里跟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对于卫砺,我真的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而已,嫁给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nike为我付出了一切,我怎么可以背叛他?我亲口答应他,除非他死,或者我死,否则我绝不会离开他!要我离开nike,只有一种情况——阴阳两隔。 至于卫砺,他的病如果能好,那最好,如果真的好不了,那也是命该如此,人力不能改变。 “我不要你当牛做马,我难道要嫁给一个畜生啊?”我咧嘴一笑,强作玩笑状,“你好好地活着,赚大钱给我花,保护好我,不让我受任何人欺负,那就好了。” 卫砺重重地点头:“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全部给你!就是这条命,都交给你!”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将我的脑袋抬起来,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碰了碰,“什么都是你的,你是我的,那就够了。” 微凉的柔软落在额头上,那一点点凉意直达心底,心里忽然就不平静了。 卫砺的温柔,是我无法抗拒的毒药。 从前是,现在也是,身体是骗不了人的,否则为什么我抖得那么厉害? 我一把推开卫砺,拔腿就跑,死死地咬着嘴唇,真的很想哭,却不敢,我怕我一哭,所有的坚定和勇气就会随着眼泪一起流逝。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痛过之后才会知道后悔,失去之后才会懂得珍惜,如果当初他没有背弃我,我和他,又何至于如此? 突然就恨了,要是当初他能够理智一点,多相信我一点,我和他、和nike,又何至于陷入这种僵局? 卫砺在后面大叫:“诺诺!诺诺!等等我!” 我头也不回地狂奔,一条胳膊维持不了平衡,跑起来摇摇摆摆的,打着趔趄,地上的草很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步履越发艰难。 卫砺很快就追上我了,他抓住我的左边胳膊,用力一拉,我不受控制地旋着身子往后倒退,猛的撞进他怀里,他死死地搂着我,大声地咳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捂住了嘴。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觉得空气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顿时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了,哆哆嗦嗦地问:“你……又吐血了?” 卫砺低笑着摇头:“没有,不吐血了。” 我知道他是安慰我的,真的很怂,没胆量去看他到底有没有吐血,他把那东西从嘴边挪开,捏成团塞进口袋里,然后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低低地笑:“我还要娶你呢!一直大口大口地吐血,难道要害你当寡妇啊?” 我绷不住笑了,眼泪随着笑声一起流出,我低下头,脸埋在卫砺胸口用力蹭了好几下,羽绒服的拉链刮得我脸生疼生疼的。 “等你好了,再来娶我吧!”我栽着脑袋,不敢让卫砺看见我的心虚。 “好,等我好了,我娶你。”卫砺一直笑,笑声特别爽朗,语声特别温柔,好像又回到了那一段他爱着我的时光。 我没敢抬头,不想从他眼中看出痛苦,更不想让他看出我的善意谎言,耷拉着脑袋,拉着卫砺的手,低着头走,边走边说:“走吧!顺着南方一直走下去,就是案发现场了。” 卫砺反握住我的手,不再说话了,只是时不时地咳嗽两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叠在一起的纸巾往嘴巴上捂,咳完了,就立刻把纸拿开,团成团塞进口袋里。 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心知卫砺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了。癌症本来就是要人命的病,查出来的时候,一般都没救了,如果好好养着,兴许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可像卫砺这样来回奔波,可真没人能保证什么。 “卫砺,要不……你回去吧?”我试探着问,心里真的是受不了了,拖着这么一个重病垂危的人陪我千山万水地找人,我真的跨不过去心里那道坎。 卫砺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我的手,加快了脚步。 我落在他后面一步,手臂被他拉得抻直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他还是那么高大,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跟充了气似的,膨胀得像个球。 以前卫砺从来不穿这玩意儿的,他总说穿上像企鹅,不符合他卫大爷高贵冷艳的气质。可是现在的卫砺,穿着羽绒服,手还是冰冷冰冷的。 我心里闷疼闷疼的,见卫砺闷着头只顾往前走,想让他慢一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nike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也许他正被困在某一个隐秘的地方,等着我们去救他,我们早到一步,他存活的希望就大一分。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着卫砺的脚步往前走。卫砺的脸色煞白,呼吸沉重,脚步却一点也没落下。 我心里拧巴着,特别不是滋味。卫砺这一次是真的拼了,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之后,我会没人照应,因此对于寻找nike这件事,他真的是特别上心、特别卖力,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 一路走到案发现场,我们都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别说什么线索了,案发现场的血迹都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 案发现场已经被警方勘察过好几遍了,现在还处于封禁状态,我们找到警察,在现场再次搜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三天之内出现在方圆百里的外国人都被一一摸排了个遍,县城没有,周边的区域也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进山了。 这里处于玉龙雪山东麓,离山很近,到处都是树林,如果那些人真的进了山,想要找到,难于上青天。 “说不定,nike也进山了。”卫砺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才说,“如果是我,遭遇袭击,最好的办法就是进山,或者进林子,山多树多,有利于隐藏,而且这边的地方那么大,很难被找到。发动袭击的人不会太多,那样太扎眼,如果nike真的躲进树林,那么,他还有生还的机会。” 警方已经派人进去搜山搜树林了,只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案发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这里山多林密,找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找,只能地毯式搜索。 355 你咬我! “走!我们进山!”卫砺当机立断,拉着我的手就要往树林里走。 我站着没动,担忧地瞥了卫砺一眼,我是做梦都想找到nike没错,可是卫砺现在的身体状况,吃得消吗?我不能为了找nike,真的拉着卫砺去死啊! “怎么了?”卫砺皱了皱眉头,微带疑惑地看着我。 “山这么大,怎么进?”我叹口气,黯然道,“卫砺,去医院,好吗?” “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卫砺微微勾唇,眼睛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让我去医院,然后你一个人进山去送死,对吧?程诺!你可真是心疼我啊!” 我默了默,苦笑道:“一个人去送死,总比两个人一起去送死好吧?” “你个蠢货!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卫砺拧着眉头骂,“你一个人进去,那就是送死,我陪你一起进去,那就是找人!” 我栽着脑袋,没抬头,不敢看卫砺横眉怒目的样子。 “在山林里,你是会辨认方向,还是能安全过夜?你个蠢货连路都不一定能走顺当!”卫砺点着我的脑门子骂,“真要是让你一个人进去,上不了半小时,你就得死在里面!” 我被他骂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越发恐惧了。 其实对于未知的山林,我本来就是忐忑不安的,卫砺这么一骂,我才意识到,我真的是连一点野外求生能力都没有,贸贸然一个人进入山林,那就是找死。 卫砺狠狠地拽住我的手,冷着脸斥道:“走吧!” 我被他拉得打了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走,走了十来分钟,眼见着树木渐渐多了起来,我忐忑地问:“卫砺,你……真的行吗?” “老子行不行,你他妈的不知道啊?”卫砺冷着脸怒斥,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的脸蓦地一热,仿佛烧起了一把火,没想到他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么暧昧的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心里到底是轻松了些。 卫砺从兜里摸出一把小匕首,从一棵低矮的小树上削了两段树枝,撇去杈子,丢了一段给我:“呐,拿着这个,在草丛里划拉划拉,免得被毒蛇咬了。” 我一听见毒蛇,头皮都炸了,浑身的汗毛刹那间立正敬礼,鸡皮疙瘩起了满满一身。 “毒毒毒毒蛇啊!”我打了个哆嗦,心头立即浮起毒蛇那种阴冷腥臭的形象。 “山林里有毒蛇不是很正常吗?”卫砺瞥我一眼,淡淡地将匕首收起来,用小棍在草丛里拨了几下,拉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我紧紧地跟着他,一步都不敢落后,生怕一个闪神,就被毒蛇给缠上了。 路线是卫砺选的,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样选择的,但是既然跟他一起来了,那就必须相信他。 这条路很不好走,草叶子很新鲜,一点儿被踩踏过的痕迹都没有,应该是警方没有搜寻过的地方。 这么一路走了大约个把小时,我额头上就冒汗了,腿脚都软了,毕竟是半残废,重心不稳,最近一直卧床,身体负荷不了高强度的运动。 卫砺看我气喘吁吁的,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说:“休息一会儿吧!” 我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了,走吧!nike也许正在等我们去救他呢!” 卫砺有些恼,冲了我一句:“就你这样子,没等到找到nike,你自己就不行了!我现在病得半死不活的,勉强提起劲来进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真要是累瘫了,我可背不动你!” 我顿时哑口无言。 现在我和卫砺,谁都不能有个什么闪失,哪一个倒下都会耽误事。 我寻了一块突出地面的树根坐下,卫砺紧挨着我坐下,从兜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递给我,板着脸说:“喏,吃点吧!” 我惊奇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卫砺撇撇嘴,一脸鄙视:“既然已经打算好了进山,当然要准备一些必需品,难道要像你一样,闷着头就往里闯啊?不被毒蛇咬死,也要饿死了!” 我脸一热,讪讪地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卫砺。 我就是个窝囊废,做事情顾头不顾尾,完全没有周详的计划。 我暗暗自责,卫砺拍了拍我的脑袋,叹道:“好了,你也别难受了!女人要那么坚强那么能干做什么?那还要男人干嘛?” 我栽着脑袋不吭声,接过压缩饼干咬了一口。那玩意儿干得很,还硬,特别紧实,咬一小口,就弄得一嘴渣子,根本咽不下去,一点儿也不好吃。 卫砺叹口气,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呀!也许我真的不应该陪你来,咱俩谁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还真不好说!” 卫砺嘟嘟哝哝地把压缩饼干收回去,自己咬了几口,然后站起身来,对我说:“走吧!带你去找点水喝。” 我心知自己拖累了卫砺,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地跟着他走。真没想到,卫砺明明已经病得半死不活了,虚弱得不像样子,走起路来却特别稳当,背脊挺得笔直。 到底是男人啊!完全不是女人能比得了的!我不由得暗暗感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的是一点儿都没错! 走了好一会儿,卫砺咳嗽了一阵子,咳声压得很低,像是刻意想憋回去似的,却憋不住。 我心里十分难受,他不是真的有那么强悍,他只是怕我害怕,所以勉强自己给我壮胆而已。 我深吸一口气,拉了拉卫砺的手臂,低声说:“歇歇再走吧!” 卫砺转脸看我一眼,皱着眉头说:“再坚持一下,我听见水声了,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有水源,我找点水给你喝,你吃点饼干,否则体力跟不上,没等找到nike,你自己就废了。” 一想到nike,我顿时来了力气,咬着牙勉强自己继续往前走。我不知道卫砺是怎么听到水声的,我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嗡的,跟有一百只苍蝇开大会似的,乱得很。 接着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只觉得浑身是汗,腿都快抬不起来了,才看见一道细细的水流。水声潺潺,五十米开外根本听不见。 “卫砺,你确定你真的听到水声了?”我怀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是诳我的,就是狗,耳朵都没这么灵啊! 卫砺微微勾唇,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去弄点水,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我看着他的微笑,莫名地感觉到心里一安,然后他就转身朝着小溪走了过去。 我脚疼得厉害,趁着卫砺取水的功夫,把鞋子脱了,脱下袜子一看,左脚的小脚趾已经起了泡,钻心的疼。左脚腕之前脱臼了,才十天,平时走走路没什么大碍,但是这种长时间的跋涉就有些吃不消了,整条腿都特别沉,酸疼酸疼的。 卫砺拿着一个不大的塑料杯子,盛了半杯溪水过来,把杯子递给我,然后捧起我的脚看了看。 “脚腕受得了吗?”卫砺担忧地问,轻轻地给我揉了揉。 我龇了龇牙,强笑道:“不碍事。” 他对着我脚趾上的水泡吹了吹,说:“你忍着点疼,我帮你把水泡挑开,擦点药。”他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手指甲对着一掐,把水泡的皮掐破,挤出水,拿纸巾给我擦了擦。 我痛得忍不住尖叫出声,手一抖,水洒了不少。他往手心里倒了点水,淋在水泡上,冰凉的感觉激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毫不夸张地讲,差点尿裤子。 “忍着啊!”卫砺皱着眉头,一脸凝重,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圆圆的小盒子,比清凉油大点,从里面挖出一点点墨绿色的膏药,擦在水泡上,然后把袜子给我穿上,用纸巾裹住受伤的脚趾,把我的脚塞进鞋子里。 我默默地看着他为我做这一切,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在地下停车场,我的高跟鞋卡进下水道的口子里,他帮我把鞋子拔出来,让我坐在他背上穿鞋子,当时还引来了一对小情侣的争执。 心里真的很复杂,说不出的那种感觉,好像被人往嘴里塞了一把辣椒面,鼻涕眼泪都涌出来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卫砺给我穿好鞋子,抬起脸看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居然脑子一热,抱住了卫砺,狠狠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我想,我一定是这些天来太过焦灼,以至于神经错乱了。我疯了,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咬得很重,卫砺“嗷”地痛叫一声:“诺诺!你哮天犬附体啊!” 我狠狠地抽了抽鼻子,松开了嘴,别扭地瞪他一眼:“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卫砺哈哈大笑,蓦地直起身子,一把抱住我,狠狠地照着我的鼻子咬了下来。我冷不防被他咬了个正着,身子往后一仰,直接栽了下去,卫砺顺着我倒下的趋势压了过来,嘴巴一松,往下一移,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我唇上。 我心一颤,呆了一呆,五秒钟的样子,反应过来之后,正要去推卫砺,不料,他突然张开了唇,温柔地将我的唇包覆了起来。 356 诺诺,我太想你了! 我浑身一颤,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又像是被电击了,猛的抖了一下。 卫砺低低地笑,嘴巴一咧,就把我的唇放开了,浅淡的薄荷香气扑鼻而来:“诺诺,你抖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我的心蓦的乱了,浑身刹那间燥热起来,分明是在冬天,幽深的山林里,阴暗潮湿,可我却觉得仿佛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焦灼的。 “你喘什么?”卫砺的笑声低沉,语声微哑,带着一种十分暧昧的诱惑。 我呼吸一滞,顿觉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舌头一伸出口腔,就触到了卫砺的唇,他蓦地低吼一声,狠狠地吻/住我,唇舌间的动作猛然狂烈起来。 我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呼呼地直喘粗气,整个人都傻了,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被他的强势霸道夺走了所有的神智。 我想,现在卫砺就是要把我卖了,我都会傻乎乎地跟着买主走,一点儿也不知道反抗。 一吻深切而热烈,卫砺放开我的时候,我俩都快被憋得上不来气了。他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瞪着我,眼神热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凶狠。 “诺诺,我太想你了!真的太想你了!”卫砺嘶吼,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从心底里发出的震撼感。 我不知道究竟是我这人骨子里太邪恶,还是现在的气氛太暧昧,亦或是一些别的什么,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抵死缠绵的画面,脸上烧得简直要冒烟了,栽着脑袋,根本不敢接触卫砺火辣辣的眼神。 卫砺压着我,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热切的目光落在我脸上,仿佛两个小小的火把,要把我所有的理智都烧成灰烬。 我不知道是因为承担不了卫砺的重量,还是承受不了他那么热切的目光,浑身都不得劲,别过头不敢看他,哆嗦着左手去推他,低低地说了一声:“你起来,压死我了!” “压了那么多年,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卫砺蓦地轻笑一声。 我顿时感觉到整张脸都炸了,有些恼,不料,我还没板起脸来斥责卫砺,他就双手撑着地,费力地把自己的身子抬了起来,侧了个身,往旁边的地上一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累啊!我也走不动了!诺诺,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其实我早就走不动了,真的很想休息,可是卫砺还在坚持,我怎么能成为拖后腿的那个?但是现在卫砺也说走不动了,我就是能勉强自己,也绝对不能勉强卫砺,于是点了点头,声若蚊蚋地应道:“嗯,好。” 我用左手撑着地面,缓缓支起身子。树林里阴暗潮湿,加上昨天又下了雨,我刚才被卫砺压倒在地上,后背的衣服上全是树叶草屑和湿湿的泥土。 我皱着眉头,反着手忙不迭地拍打,看见卫砺躺在地上,皱眉道:“你别躺着,地上又脏又湿的。” 卫砺哈哈大笑,拉住我的左手臂,一扯,我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正好栽进他怀里,他连忙抱住我,一手摁住我的后背,一手摁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禁锢在他怀里。 我顿时如被火烧,第一反应就是挣扎,不料,我刚一动弹,卫砺就咳嗽了一声,吓得我顿时不敢动了。 卫砺咳了两声就停下了,没说话,只是抱着我,放在我后背上的手轻轻地拍打着,一下又一下,跟哄小宝宝睡觉似的。 我是真的累狠了,被卫砺这么抱着拍着,渐渐地感觉到越发疲乏了,力气一点一点从四肢百骸流失,睡意朦朦胧胧的,像浓雾一般,渐渐将我包围。 “诺诺,我多么希望能够一直抱着你啊!就这样抱着就好!”卫砺的声音恍如叹息,在空荡荡的树林里传得很远。 我在卫砺胸前蹭了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渐渐睡了过去。 很短的一个小憩,卫砺叫醒我的时候,时间才过了半个小时,他对我说,该继续走了,nike说不定还在等我们去救他。 我顿时无比自责,nike生死未卜,我居然睡起大头觉来了,我还真是对得起他啊! “好了,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卫砺微微一笑,柔声安慰,“你的体力已经逼近极限,不休息一下,根本走不动,硬撑着只会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他眯起眼睛,朝着空无一人的远方扫视一圈,淡淡地说,“你要是撑不住了,我肯定二话不说带你回城休息,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累垮。所以诺诺,你如果感觉到体力不支,一定要休息,否则一旦你倒下,我就不会再去继续寻找nike了。” 我栽着脑袋,乖乖地点了点头。 卫砺拉着我的手,缓缓地往丛林深处走去。 “喂,你那些小刀啊饼干什么的,放哪儿了?”我挺好奇的,也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两个人在莽莽苍苍的丛林里踽踽而行,毕竟是一件挺恐怖的事情。 卫砺嘻嘻一笑,将中长款的羽绒服下摆撩了起来。 我顿时绷不住笑了——这货居然在腰间挂了个很诡异的袋子,像是环了腰部一整圈似的,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东西。 “你是哆啦a梦啊?”我抿着嘴笑,“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卫砺嘴一撇:“等你知道?切!黄花菜都凉了!” “又想骂我没用的东西了是不是?还是想骂我蠢货?”我冲卫砺狠狠龇了龇牙,这货鄙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卫砺叹了口气,黯然道:“诺诺,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一脸迟疑,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找不到nike,你会怎么办?” 我呆了呆,没想过这个问题。 “找不到……那就继续找啊!”我强笑,嘴巴咧得很大,却完全笑不出来,“不然还能怎么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吧?” 卫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讽刺:“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就算我们现在找到,nike也绝对不可能是毫发无伤的。你有没有想过,万一……” “没有,我没想过。”我截断卫砺的话,冷着脸,盯着遍地突出地面的老树根子。 真的,我没有想过万一nike怎么怎么样了,我根本就没有时间想,也拒绝相信nike会有个三长两短。 “据我推测,袭击nike他们的,很可能是max家族的人。”卫砺皱了皱眉,脸色很沉,一副很严肃的样子。 “呵呵!还真是不死心,不弄死我誓不罢休!”我咧嘴一笑,如果nike真的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是把自己身上捆满炸药,我也得去把max家族那个杀千刀的老妖婆弄死! 卫砺摇头,冷然一笑:“我倒是觉得,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嗯?”我顿时一头雾水,我这条命,那老妖婆都惦记多长时间了?怎么可能这次的遇袭事件跟我无关! “nike是max家族的掌权人,虽说这权力是max老太太给的,可老太太喜欢他,他就是天之骄子,就是豪门大族的继承人。当他高高在上的时候,没有人敢对他下手,可那并不代表就没有人对他有恶意。” 卫砺眯着眼睛,声音压得特别低沉,听起来有一种别样的震撼人心的感觉,仿佛是一记特别尖锐的嚎叫,直直地戳进人心底里去。 “nike的父母一死,nike就当上了家族掌权人,这个大权,是直接从老太太手里转移到nike手里的,别人没有接掌过那么大的权力。可是后来nike因为执意要跟你在一起,触怒了老太太,被收回权力,max家族的掌权人就变成了他的叔叔和老太太两个人,老太太年纪大了,对于家族企业的事情,已经很少过问了,可以说整个max家族的权力,都暂时集中在了nike叔叔的手里。” “人都是这样,一旦得到过权力,再让他放手,那就难了!nike的叔叔既然已经坐到了那个位置上,他就不可能愿意下来。nike跟老太太对抗,甚至不惜离开法国,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喜讯。可天长日久,老太太知道nike铁了心,自己怎么着也没法子拆散你们俩,她也没办法,除非真的不要这个孙子了,否则她只能妥协。” “如果老太太真的有妥协的意向,想要让nike带着你一起回法国,那么,nike的叔叔,这个临时大总统的位置就坐不稳当了,所以……” 卫砺絮絮叨叨地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淡笑着看着我:“诺诺,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对吧?” 卫砺的意思是,max老太太有意召回nike,而nike的叔叔,max家族的临时掌权人,为了坐稳头把交椅,不惜暗杀nike?! 357 死在一起是我的福分 我呆了呆,怔怔地低喃:“不、不会吧?” 卫砺摇头,一脸凝重地叹息:“我也不确定,这是我自己猜测的,但是……”他抬眼瞥了我一记,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可能性超过一半。” 我心头寒了寒,不敢相信nike的亲人会想要他的命,然而转念一想,elsa的亲叔叔michael,不就是为了sherlock家族的产业,找到nike,想要nike帮助他害死elsa么? 人性的险恶,很多时候是超出想象的,以前我也不相信人心能险恶到这种地步,可是见识到了我爸、我妈、纪蓉、michael,我不得不信。 “还记得我在医院对你说过的话吗?你和nike……很可能不能在一起了。”卫砺垂眸看着我,一脸心疼,“诺诺,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的心猛的揪了起来,倒不是因为我的以后没有着落,而是卫砺说这话,就跟有什么遗愿放不下,想托付后事,却不知道该托付给谁似的。 “你要是真的怕我以后过不好,那你就好好地活着,至少还能给我钱花,能保护我。”我强压下心里的不适,咧着嘴冲卫砺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像个傻逼一样。”卫砺皱着眉头,用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我两侧嘴角的肉,往下一拉,板着脸说,“别笑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我心里一酸,黯然垂头,突然觉得特别茫然,无依无靠。 nike下落不明,卫砺半死不活,讲真,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久久的沉默,卫砺突然叹了口气,站起身,顺手拉了我一把:“走吧!再歇下去,你今天就走不动了。” 老实说,我的腿已经没知觉了,就是觉得特别僵特别沉,抬不起来。刚才一直走的时候,只是觉得累,腿酸,好歹强撑着还能走动,但是一歇下来,反而要命,根本提不起来精神再走下去。 卫砺见我懒洋洋地坐着没动弹,皱了皱眉,用力扶起我,温柔地哄道:“好了,再坚持一下啦!” “卫砺,你说,我们真的能找到nike吗?”我忧心忡忡地看着前面,树林很茂密,视线并不如何广阔,放眼望去尽是树,视野里除了树就是草,偶尔有那么一两只鸟,扑棱棱地飞过。 真的很颓丧,越走,越没有力气,越灰心丧气,越提心吊胆,负面情绪越积越深,根本看不到半分希望。 “我不知道。”卫砺叹口气,一脸无奈,“走这里,只是因为这条路没有人来过的痕迹,警方已经开始地毯式搜索了,还没找到,那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走他们没有走过的路。” “警方为什么不走这条路?他们确定nike不在这儿吗?”我十分疑惑,“既然是地毯式搜索,为什么偏偏漏过这一块地方?” “也许是因为路不好走,也许是因为毒蛇野兽多,也许是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路。”卫砺抿了抿唇,一脸凝重,“连警方都不愿意走的路,必定是最危险的,也正因为是最危险的,反而有可能会是nike的首选。” “所以……”我心头一颤,头皮都炸了,“我们现在几乎是在往死路上撒丫子狂奔?” 卫砺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苦笑道:“也可以这样说。” …… 还真是送死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好气又好笑地问:“如果我们现在掉头回去,天黑前能出去吗?” 卫砺的眼神闪了闪,无奈地笑笑:“出不去了。” “所以你一个病到快要死掉的癌症病人,带着我一个没什么生存能力的渣渣,跑到莽莽苍苍的林子里寻死来了?”我顿时炸毛了,差点没跳起来。 卫砺两手一摊,一副无奈状:“我跟你一起,好歹你还能多活一段时间,要是让你一个人进来,我估计你现在已经被毒蛇咬死,或者被野兽吃掉了。” …… “那你呢?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吗?”我是真的挺愤怒的,如果他真的只是身体虚弱,那也就算了,可是他明知道这条路危险到连警察都不愿意进来,他居然还敢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跟我进来! “与其让你一个人进来送死,倒不如我陪你进来,能顺利找到nike最好,真没那个命,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在林子里,反正我是活不长的,能跟你一起死,那是我的福气。”卫砺弯着眼睛看着我,眉眼含笑,语气特别平静,那一脸幸福,好像跟我一起死在林子里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似的。 我彻底无语,但现在要想退出林子,那也是不可能的了。如果天黑前走不出这片林子,那么会更危险,弄不好我们连一晚上都撑不过去。 “走吧!都到了这个地步,只能把命交给老天爷了!”我唉声叹气,栽着脑袋慢吞吞地挪步。 刚开始走路的时候,感觉浑身的关节都像生了锈似的,特别僵硬,走了一会儿,就觉得关节处发酸发胀发麻,热烘烘的,那感觉,真是别提了。 我越走,步子迈得越小,真的是分分钟要栽下去的那种,明明林子里空气特别清新,我却仿佛喘不过气似的,张大了嘴巴呼呼地直喘,感觉脑子里都白了。 卫砺将我的左臂环过他的脖颈,一手在我右边腋窝下托着,支起我半边身体的重量,扶着我踉踉跄跄地前行。 走了不知道多久,眼见着林子里渐渐昏暗了起来,卫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突然站住了脚,低声道:“诺诺,不能再走下去了!” 我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要不是他用力托着我,我早就倒下了。 “得赶紧想想办法,找个地方过夜,要不然麻烦就大了。”卫砺扶着我靠着一棵大树坐下,他拍了拍我的脸颊,焦急地叫道:“诺诺!诺诺!打起精神!不能睡!” 我不是想睡,我是快昏过去了啊!我的意识还清醒着,只是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脑子里一下一下地闪着白光,跟游戏里的闪光弹似的,轰得我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身体极度疲惫,眼睛都睁不开,脖子都快撑不住脑袋了。 我感觉到卫砺把我的脑袋靠在树干上,然后他焦急地说了一大串话,好像是打电话吧,再然后,我就没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我感觉到自己睁开了眼睛,却什么都没看到,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死了。 “卫砺……卫砺……你在哪儿?”我双手四处乱摸,嘶哑着嗓子低低地叫,我跟卫砺应该是死在一起的吧? “我在这儿,诺诺,别怕,我在!”一只温柔的大手握住了我的左手,很疲惫、很低沉、却很坚定的声音,很熟悉,就是卫砺的那把带着一种独特的魅惑人心的韵味的嗓音。 “还是死在一起了!”我苦笑,在黑暗里抖着手顺着卫砺的手臂往上摸,一路摸到衣服、脖子、脸颊,“你还真是做鬼也不放过我啊!” 我叹了口气,既无奈,又觉得特别轻松:“死了也好!死了也好!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在一起,也算是老天给我的补偿了!”后面一句话,我说得特别轻,虽然已经做了鬼,可我还是不想让卫砺知道。 我的人给了他,心给了他,我把一切都给了他,怎么可能真的割舍得下?再怎么恨,都是因为爱得太深,当恨全部释怀的时候,此消彼长,爱就压制不住了。 更何况现在的卫砺,是用尽余生所有的力气来爱我的,尽管他知道我恨他,恨不得他死,他却宁可去死,也要陪着我赴汤蹈火,千山万水。 可是只要活着,我就不可能跟卫砺在一起,我不能对不起nike。 真的,死了也好,死了就解脱了。 我不需要一面连累得nike为我抛弃名利,还要出生入死,一面又因为给不了他全心全意的爱情而自责自苦,更不需要去面对卫砺的热切纠缠,却又不敢面对自己日渐动摇的内心,在情感与道德直接挣扎辗转。 突然特别理解那些自杀的人,当活下去的恐惧比死亡的恐惧更大的时候,死亡就成了一件好事。 我径自在心里发表着对于跟卫砺死在一起的感慨,不料,眼前突然一亮,雪白的光芒倏地跃入眼帘,刺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缓了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有些晕,看不大清楚,定了定神,就见卫砺那张大脸在距离我的脸十公分的地方晃悠,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地问:“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呆了又呆,怔怔地转头四下里打量了一圈,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不超过十平米,一张床,铺着蓝白格子的床单被罩,正对着一台电视机,靠窗的墙边竖着一架木质衣柜,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358 卫大爷穿帮了 “我没死?”我怔怔地问卫砺,脑子完全回不过神来,“你也没死?” “死你个大头鬼啊!呸呸呸!乌鸦嘴!”卫砺板着脸斥责,眼里却满满的都是笑意,“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这是哪儿?”我直接屏蔽了卫砺的殷切眼神和急迫语气,再次环视了一圈房间,不像是住户,更不可能是医院,倒有点像是简易旅馆。 “这是一户农家乐。”卫砺皱了皱眉头,小小声地抱怨了一下,“这里太偏,路不好走,晚上开车不方便,只能先随便找个地方住一夜。” “我们怎么会在农家乐?树林里有农家乐?”我越发疑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卫砺扶起我,叹了口气,一脸恨铁不成钢:“你晕过去了,我没办法,只能报警,请求警方向部队提出求援,调了军用直升机来救你。” …… 军用直升机,也是醉了! “地方上的警察没那么好的装备,天快黑了,树林里那么阴暗,靠着警察,咱俩都得死在那儿,只能请求部队支援,派了直升机过来救命。” “那……既然是直升机来救我们的,那为什么直升机不直接把咱们送去医院,而是送到农家乐来了?”我越发疑惑,忍不住问道,“直升机也怕夜里路不好走吗?” 卫砺绷不住笑了,屈起手指照着我的额头弹了一下:“说什么胡话呢!部队里配备了单兵夜视仪,红外线探测仪什么的,这些装备比较精良,在树林里找人还有那么几分可行性,警方向部队求援,帮助寻找nike,他们现在正在找nike呢!你又不是生病需要急救,就是身体虚弱、体力透支,加上高原反应,休息一下就没什么事了,不急着去医院的。” 甘海子这边平均海拔两千二百多米,也难怪,我刚走了没多大会儿,就觉得上不过来气,起先还以为是前段时间伤了脚,不能走路,躺在床上时间长了,乍然之间受不了高强度的运动,没想到居然会是受不了高原反应。 不对啊! 我一个身体健康的人,都会因为运动量太大而昏过去,卫砺不是得了癌症吗?吐血吐得都快没命了,怎么还有力气扶着我走那么远的路,还能安然无恙地照顾我? 我怀疑地看着卫砺,挑眉问道:“为什么你没事?” 卫砺眼神一闪,皱了皱眉头,做出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你希望我有事?”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再怎么虚弱,再怎么菜鸡,也只是手臂骨折而已,这是外伤,不打紧。可你吐血吐得死去活来,简直比大姨妈的流量还要大,还得了癌症,一只脚跨进阎王殿的人,怎么可能活力满满,一点儿事情都没有?”我问,心里满满的都是问号。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卫砺的脸色是很白,呼吸是很急促,还时不时地咳嗽,可是自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我好像没有亲眼见到他吐过血,而他的样子那么虚弱,体力却比我好那么多,这不科学啊! 不是说我希望卫砺有事,我当然希望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可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我……”卫砺抿了抿嘴,目光有些躲闪。 我心里大致有数了——卫砺没有得癌症,这货是骗我的! “你没有得癌症,对不对?什么肿瘤指标偏高,都是骗我的,对不对?”我直起身子,眯着眼睛怒视着他。 大爷的!这货要是敢说是,老娘分分钟剁碎了他包饺子! “我没骗你!我发誓!”卫砺立即举起右手,大拇指扣小拇指,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虔诚,“我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心一沉,卫砺都这样说了,肯定是没骗我了,可他的身体明显跟病情不符啊! 回光返照?! 我脑子里蓦地蹦出这四个字,顿时吓得我一个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听说人快死的时候,精神会突然变好很多,连口水都喝不下去的人兴许能吃一大碗饭,昏迷不醒的人也有可能会醒来,头脑清楚地跟亲人说话,这就叫做回光返照,而回光返照只能维持一会儿,很快人就油尽灯枯,呜呼哀哉了。 “你你你你……你该不会是……”我哆嗦着嘴唇,感觉浑身都冷了。 “我真的肿瘤指标偏高,cea偏高0.9,cea叫做癌胚抗原,是一个广谱性肿瘤标志物,普遍存在于消化道系统。我胃出血,这个cea偏高很正常,我没骗你。”卫砺两手一摊,一脸无辜,眼神特别单纯,特别诚恳。 “所以,你对我说,你肿瘤指标偏高,然后死命地在我面前吐血,可怜兮兮地说你活不了多少天了,让我误以为你得了癌症快要翘辫子了?!”我咬着牙质问,妈的!这个贱人!居然这样误导我! 卫砺的眼神怯怯的,好像旧社会受了惊吓的小媳妇,往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弱弱地说:“我……也没说过我得了癌症要死了啊,我一次都没说过!” “你他妈还有脸说!”我彻底火了,抓起枕头就冲着他的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对!你是没亲口说你得了癌症,可你也没否认啊!还口口声声没多少天好活了,你他妈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货就是利用我的同情心,再一次!不!是再无数次欺骗了我的感情! “诺诺,我没得癌症,不会死,你不高兴吗?”卫砺眨巴着眼睛,扁着嘴,歪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看着我,“还是你真的希望我吐血吐死,得癌症死掉,你才开心?” “我他妈希望你掉进粪坑淹死!”我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大爷的!这些天来白为卫砺担惊受怕了!我就像个傻逼一样,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他倒好,心里指不定怎么乐呵呢! 一想到我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卫砺心里不知道怎么爽,我就气得浑身直抖,恨不得卫砺真的掉进马桶淹死! “好了,诺诺,你别生气了!”卫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把将我摁进怀里,把我的脑袋牢牢地摁在他胸口上。 我最讨厌被欺骗,可卫砺却一次又一次欺骗我,挑战我的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气得不行,张嘴就咬,卫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我咬了一嘴布料,却根本伤不着他半分。 我气得磨着后槽牙大骂,用左手用力地捶打他,他低低地笑了笑,柔声道,“我虽然没有得癌症,可是长了一个肿瘤,良性的,要动手术切掉,本来是今天的手术,可是因为临时出了nike的事情,我把手术推掉了。” 我心口一紧,顿时不敢再怎么着了,惶然从他怀里挣扎着抬起头,忐忑不安地问:“肿瘤……良性的,应该没事吧?” “医生说要尽早切除,怕耽搁得时间长了,会有癌变的可能性。”卫砺眉眼微垂,强笑道,“没事的,你放心,我还要留着命来娶你呢!” 我呆了呆,蔫蔫地耷拉着脑袋,没吱声。 不管怎么说,卫砺没有得癌症,不会死,这都是一个好消息。只是良性肿瘤毕竟是肿瘤,那就是个不定时炸弹,还是要尽早动手术切除得好。 “你也别太担心我了,我没事的,刚开始胃出血确实吐血吐得很厉害,后来出血止住了,为了做手术的前期准备,调理了十天的样子,体力恢复了很多,要不然哪有力气把你带出林子啊?”卫砺侧身坐在我身边,松松地搂住我,把我放倒在他怀里,温声道,“乖,别怕,有我在呢!” 我抬眼看着卫砺,他的脸色还是那么惨白,眼圈青黑,满眼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看起来特别憔悴,可他对我说“乖,别怕,有我在呢”的时候,形象特别高大,特别令人安心。 我长那么大,给过我安全感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nike,另一个,就是卫砺。 可是现在,一个生死未卜,不知所踪,一个长了肿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一直以来习惯依赖的两座靠山,转眼间全部轰然倒塌。 “有部队的援助,nike应该是能找到的,只是不知道找到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形。”卫砺皱了皱眉,沉沉地叹了口气,“我想,应该不会很乐观,诺诺,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讲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尤其是我自己进了林子,差点没死在里面,我对nike的情形其实真的没敢抱什么希望,只是固执地不肯放弃,非要亲眼见到他罢了,完全是凭着一股信念,但是理智一点,就会知道,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等吧!”我黯然垂眸,苦笑着叹道,“如果连部队的人都找不到,那就是真的没指望了!” 我是肯定不能再进林子了,卫砺绝对不会让我一个人进去,这个节骨眼上,真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卫砺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 359 他比想象的更爱我 我用力握了握卫砺的手,没吱声。 其实我真的应该感谢他的,如果不是有他在,可能我真的已经死在林子里了,甚至,可能我根本就没办法平安到达这里,弄不好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我没看他,耷拉着眼皮子淡淡地说:“卫砺,谢谢你。”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卫砺笑着摇头,略带责备地看着我,眼神渐渐悲哀起来,“只可惜……算了,不说了,你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这会儿我哪还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啊!我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饿,不吃了。” 卫砺皱了皱眉,摸了摸我的额头,低声道:“你等我一会儿。”他没说去干什么,给我掖了掖被子,就出去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样子,卫砺回来了,手里端着个大大的不锈钢方盘,方盘上摆了大半盘煮熟的饺子,还冒着热气,角落里是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放了蒜蓉和醋调成的汁水。 卫砺把方盘放在床头柜上,扶我坐起来,咧着嘴冲我邀功:“我包了饺子,起来吃点吧!” 讲真,一看见卫砺端饺子进来的时候,我还真是有了那么点食欲,可一听到是卫砺自己包的,我的头皮顿时炸了,之前他包饺子的不愉快记忆顿时涌入脑海。 那种吃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吃第二次的滋味仿佛已经在嘴里蔓延开了,我条件反射地干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道:“那个……我不饿,真的……” 卫砺眉头一皱,眼一瞪,脸一板,凶巴巴地说:“不行!不饿也得吃!老子忙活了足足一个小时呢!” 我的内心是拒绝的!真心拒绝的! 我差点掉泪,但卫砺已经夹了一个饺子,蘸了醋水,递到了我面前,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拒绝地闭紧了嘴巴,努力将脑袋往后撤,以求离远一点,再远一点。 卫砺冷冷地“嗯”了一声,怒道:“不给面子是吧?” 我栽着脑袋,默认了,心里哭天抢地地哀嚎:“大哥!大爷!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不想死啊!” “张嘴!”卫砺冷着脸,眯着眼睛冲我吼。 我缩了缩脖子,没动弹,无声地抗议。 卫砺蓦地笑了,叹口气,无奈道:“诺诺,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这个真不能!”我弱弱地接话,什么都能相信卫大爷,唯独包饺子这档子事儿不行! 卫砺的厨艺其实已经不算差了,日常菜肴都还算拿得出手,可唯独包饺子这一样,随他怎么折腾,就是折腾不像样。他曾经很认真地包过两次,都是乍一看垂涎欲滴,咬一口痛不欲生,那清奇的画风,魔魅的口味,我简直不敢回想。 卫砺冲我翻了个白眼,把饺子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咀嚼,一边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一脸陶醉样:“唔……不错,不错!这味道,简直比春风楼的招牌三鲜饺子还要好!简直棒呆!” 我狐疑地斜着眼睛打量他,他的神色很正常,那一副陶醉的表情,虽然有些夸张,却不假。 卫砺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又夹了一个饺子,蘸了一下醋水,塞进了嘴里,就这么一个接一个的,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四个饺子下肚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一个接一个地飞快地往嘴里塞饺子,我愕然看着,眼睛都直了。 “怎么样?心动了吧?后悔了吧?”卫砺得意洋洋,第五个饺子塞进嘴里,刚嚼了两下,脸色蓦地变了。 他突然把筷子放下了,快速抽了两张纸巾凑到嘴边,吐出饺子,“呸”“呸”地一连吐了好几口,抬起头来的时候,整张脸都扭曲了。 我好笑地看着他,毫不客气地冷嘲热讽:“该不会是剁肉馅的时候太用力,把菜板劈碎了包进去了吧?” 卫砺垮着脸,伸出舌头,一手指着,含糊不清地说:“你看!” 我定睛一看,只见他的舌头上起了一个米粒大小的肿包,溢满了血,原来他太过得意,一不小心咬了舌头,咬得还挺狠。 我顿时乐了,眉开眼笑地冲他咧着嘴得瑟:“看样子是真的很好吃啊!看,你都忍不住连舌头也要一起嚼了呢!不过卫砺,你是不是肉放少了?居然连自己的舌头都拿出来凑数了!” 卫砺顿时恼羞成怒,屈起食指,对着我的额头用力一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气急败坏之下手上没了分寸,反正我被弹得挺疼,于是狠狠瞪他一眼,别过头不搭理他了。 卫砺这货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我不搭理他,他就寂寞空虚冷了,双手捧着我的脸,把我的脑袋转过来,笑嘻嘻地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陪我一起疼一下,又不会死!” 我顿时炸了,冲着他的脸狠狠地“呸”了一口:“那我来大姨妈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陪我一起痛?你怎么不陪我一起血流成河?” 卫砺抹了一把脸,讪讪地笑道:“那个……” “怎么?嫌弃我啊?”我怒气冲冲,咄咄逼人地瞪着他。 卫砺连忙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会!我抹匀而已,不能偏爱左边脸颊不是?得雨露均沾才好!” 我绷不住笑了,卫大爷现在是真不要脸了! 卫砺见我笑,连忙凑过来腆着脸问:“不生气了?不生气就吃饺子吧!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瞪他一眼,没吭声。卫砺连忙夹起一只饺子,蘸了醋水送到我嘴边。看着他那一脸期待的样子,我不忍心拒绝,于是张开了嘴。 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颤巍巍的,毕竟卫砺的饺子是梦魇级别的存在,但是咬了一下,一种很鲜很香的味道溢出,嚼两下,整个口腔都被鲜香的感觉占据了,一种好吃到飞起来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只饺子吃完,鲜香还在嘴里蔓延,回味无穷。我冲卫砺竖了个大拇指,笑道:“不错嘛!” 卫砺定定地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温柔、无比深邃、无比煽/情。 “我每星期都会包一次饺子,猪肉的,牛肉的,羊肉的,鸡肉的,虾仁的,三鲜的……各种口味的都包过。”卫砺看着我,语气特别悲哀,“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包饺子给你吃,那就好了!” 我心口一颤,突然觉得嘴里特别苦。 “前年九月,到今年一月,快一年半了!将近十七个月,八十二个星期,我包了八十二次饺子,每次包两盘,我吃一盘,给你留一盘,可是你从来没有吃过。” 卫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眼里有泪光闪烁。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有那么一天,你肯吃我包的饺子,可是我从来没有间断过。就算是吐血吐得最厉害的那几天,我也回家包了两大盘饺子,一边吃,一边想你,一边吐血。” “我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明知道是没有希望的事情,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傻乎乎地想做下去。好像这是唯一可以让我跟你有点关系的事情了,不做下去,我怕我会证明不了你曾经存在过。” 卫砺闭了闭眼,两行清泪挤出眼眶,争相恐后地滑落。他抬手抹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哑声道:“诺诺,你肯吃我包的饺子,这对我来说,简直比检查出来肿瘤是良性的还要令我高兴!” 我心里突然起了一声脆响,像是某根弦被拨动了,又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能活着,谁愿意死呢?哪怕你不爱我,不见我,不原谅我,至少活着,我可以经常看见你,可以想念你,想念源缘,可以想方设法见你和孩子一面,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诺诺,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卫砺咬着牙,但声音里还是带着很明显的哭腔。 “你说我不死,你就嫁给我,那时候我真的好想告诉你,我没事,死不了,可我怕我一旦说了,你就会离开我,会恨我骗你。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只是为了安慰我,可即便是假的,我还是很开心,忍不住去想象,我要用什么样的婚礼来迎娶你,才能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和歉意。” “诺诺,现在你知道我骗了你,一定很生气,可是你心软,就算生气,你暂时也不会怎么样,至少,等到我切除肿瘤,平安无事之前,你不会跟我翻脸。”卫砺苦笑着看着我,自嘲地说,“你说只要我不死,你就嫁给我,这话虽然是假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沉沦,诺诺,你能不能答应我,看在我是病人的份儿上,这些天就纵容我一些,等到找到nike,等我动了手术,到时候再跟我秋后算账,好不好?” 我心里酸得不行,简直比那一碟子醋水还要酸。卫砺的话真的令我特别心疼,疼到整个人都抽了。 真的没想到,我走之后,他会是这样痛苦,一直念念不忘,一直心存期待,却也越来越绝望。 他,也许真的比我想象的要爱我。 360 想说我爱你 卫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然后缓缓地俯下身子,上半身趴在我大腿上,脸隔着被子贴着我的腿,眼巴巴地看着我,满脸乞求,那副可怜巴巴又委屈兮兮的模样,真跟被主人罚站的小狗似的。 我心里特别闷,特别难受。生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根本架不住卫砺这般痴情苦情加悲情的三重攻势。 我眨了眨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滞闷,岔开了话题:“不是说饺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吗?怎么不让我吃了?” 卫砺闻言,连忙直起身子,夹起饺子开始喂我。 “不用蘸醋水了。”我闷闷地说,耷拉着眼皮子,心里已经够酸了,就别再给我雪上加霜了! “等找到nike,回到帝都,我把卫氏在欧洲的部分全部给你,虽然不是很多,但好歹也是卫氏的半壁江山,有了卫氏在欧洲的部分,max家族应该能接受你了。”卫砺一边喂我吃饺子,一边絮絮叨叨地念个不停,“当时以为自己快死了,就立了遗嘱,没想到现在不会死了,那遗嘱五十年内是生不了效了。否则整个卫氏都给你,max家族别说不接受你,他们家老太太不亲自来请,你都别回去!” 本来我心里只是滞闷难受,卫砺突然扯到要我拿他的财产当嫁妆,嫁进max家族,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怎么回事,他一个饺子送到我面前,我直接挥手打落了,尖声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成心不让人好好吃饭是不是?真要是没什么话好说,你闭嘴不行吗?” 真的很不想听到这种话,这话就是一根刺,直戳心底,狠狠地踩我的雷区,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卫砺的脸色顿时小心翼翼的,弯腰捡起被打落的筷子,讪讪地说:“我……我以为,你会很高兴听到跟nike有关的话题……我……我只是想让你高兴……” 我斜着眼睛看着卫砺,冷声道:“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对的吗?当初你是怎么以为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的?现在又来跟我说你以为?你他妈能不能别那么自以为是?” 卫砺的脸色越发懊恼了,小心翼翼地偷觑我一眼,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抽了张纸巾把筷子擦干净,再次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我嘴边:“你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诺诺,再吃几个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看见卫砺这么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就来气,狠狠地别过头,咬牙道:“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卫砺手一抖,筷子和饺子再次掉在地上,这一次他没去捡,而是握住了我的手。 “别赶我走!诺诺,我求你,让我看着你,我就想看着你!也许过不了几天,我就看不到你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悲哀到了极致,“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是看在我生病的份上,强忍着不发作,可是等到回了帝都,我动过手术,把肿瘤切除了,你肯定会跟我秋后算账。诺诺,我能看见你的日子,真的没几天了!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无比珍惜,我不敢奢求你接受我甚至嫁给我,我只希望,在我还能看见你的时候,能够多看你几眼,就当你成全我,成全一个得了肿瘤的病人,好不好?” 这样的语气太卑微,跟我所认识的卫砺大相径庭。我心里又酸又苦,滋味难以形容,狠狠地咬着牙,控制着不让自己泪崩。 大爷的!以前我怎么不知道,卫砺居然有这么牛逼哄哄的天赋技能,骗人眼泪就是几句话的事情! 卫砺低落地俯下身子,趴在我腿上,抬了一手来摸我的脸颊,他的手很抖,湿黏粘的全是汗,很凉,手挨到我脸上的皮肤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凉意如针,从皮肤刺进去,直达心底。看着卫砺苍白的脸色,我的眼泪顿时忍不住了,哗哗地淌,跟开了闸似的。 从前那个邪魅酷帅狂霸拽的卫大爷,真的已经不在了。现在的他,虚弱,可怜,寂寞,懊悔,每一天都在承受着莫大的煎熬。 “别哭。”卫砺用大拇指给我抹了右边脸颊的泪水,微微一笑,柔声道,“你哭,我心疼。” 他越说,我的眼泪流得越欢,明明不想哭的,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了,可眼泪根本不听使唤。 卫砺轻叹一声,直起身子,侧身坐在床沿上,把我拥进怀里,他低头舔了舔我眼泪,幽幽叹道:“真苦!简直比中药还哭!”然后一点一点把我的眼泪舔掉,咽下去。 我狠狠地咬着牙,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看卫砺心疼而又深情的模样。 女人的心思是无比细腻的,尤其像我这么敏/感的人,就爱胡思乱想,没啥事我都能自动脑补出一部一百集悲情大剧,更何况,我跟卫砺,从来都不是没啥事。 “诺诺,虽然我知道,现在再说爱你已经没什么用了,可我还是想说我爱你,真的很爱你!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全部换你的回头。”卫砺低低地说,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脸上,淡淡的薄荷香气熏人欲醉。 “江山没了,我可以再打拼,可是你没了,我就算拥有全世界,又能怎么样?诺诺,高处不胜寒,人到了我这个高度,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追求了,陪伴我的,除了寂寞,就是孤独。”卫砺恍然长叹,“认识你之前,我的世界里只有对纪苏的思念,认识你之后,我的世界里只有对纪苏的愧疚。” “我总觉得我不该爱你,我不该背叛纪苏,那个女人那么傻,跟着我受了那么多苦,我不可以对不起她。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后悔不该对不起她的时候,已经深深地对不起你了!” “诺诺,其实我很早就爱你了,只是那时候的心理太过矛盾,不敢承认,又不舍得放你走。其实咱们两个很像,怕受伤,固执,偏激,倔得跟头驴似的,所以才一直在互相伤害。后来我终于敢正视自己的情感的时候,偏偏……” “不是我不爱你,而是太爱了,经受不了半分背叛。纪蓉太了解我,她很轻易地就抓到了我的弱点,用力刺激,所以……”卫砺一脸后悔,黯然道,“一个是孩子,一个是旧爱,这两个都是我的雷区,碰到这两点,我根本没办法冷静,加上她明里暗里的挑拨,我……我瞎了眼,没脑子,我该死!” 卫砺嘴上说还不够,居然反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噼里啪啦的巴掌声接二连三,我发呆的当儿,卫砺已经把自己抽成了猪头,顺着嘴角淌血。 我吓了一跳,连忙抓住他的手,心有余悸地骂:“你疯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我就是把自己打死,都不能赎罪!”卫砺咬着牙,眼含热泪,“诺诺,我怎么就猪油蒙心,伤了我最爱的女人呢?” 往事不堪回首,但真要是回首,只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真要是玩起心计来,男人根本玩不过女人。 皇帝那么厉害,不还是被后宫的女人玩得差点断子绝孙么? “唉!都过去那么久了,还说它干什么?”我摆了摆手,黯然道,“卫砺,我已经原谅你了,真的!就算是你病好了,我也不会跟你秋后算账。”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跟我深入丛林,就冲这一点,我感激他,以前的仇恨,一笔勾销。 “你肯原谅我,真的是太好了!”卫砺微微一笑,眼里更多的却不是惊喜,而是期待,“可是……能不能再多纵容我一点点?能不能让我待在你身边,就当朋友,周末的时候,可以一起吃个火锅,郊个游踏个青的朋友?” …… 得寸进尺! 我横他一眼,好气又好笑地“呸”了一声。 卫砺咧嘴一笑:“呐,你说过的,以后我还是源缘的爸爸,你会每星期让她在我那儿住三天的!” …… 得,这话我是说过,我认! “念念……还缺一个妈妈呢!”卫砺缓声说,一边说一边打量我的神色,“小家伙跟源缘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迷死一大票小姑娘的妖孽!” 我没吭声,眯着眼睛看着卫砺,等着看他会给我挖什么坑。 这货真心挖的一手好坑,闷不吭声地就让我掉进去,我吃了那么多次亏,上了那么多次当,却一点儿实战能力都没有增长,再怎么防备,还是会着了他的道儿,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指望着我给念念添个弟弟妹妹,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他有源缘这个亲生姐姐,自然是姐弟两个多多相处,对两个孩子都好。以后我想让他跟源缘一起生活,在咱们两边轮流住住,谁要是想念孩子了,去对方家里吃个晚饭,看看孩子,怎么样?” 卫砺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我,那眼神,也是没谁了。 361 他不够爱你 我以为卫砺会给我挖坑来着,没想到他居然只是提了这么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于是微微一笑,点头应允了。 卫砺满眼惊喜,咧着嘴笑看着我,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再次确认了一遍:“你肯答应?” 能不肯答应么?有源缘在,我跟卫砺根本不可能彻底一刀两断,更何况现在我跟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了,我想,nike如果知道卫砺拖着病得半死不活的身子来救他,他也会释怀的。 卫砺欢喜得不行,搓着手掌,显得十分激动,他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抱源缘了!小家伙现在都不肯叫我爸爸了呢!我可得好好想想办法,怎么样才能让她再次接受我!” 我笑看着他,这个男人是真的特别喜爱孩子,对于源缘,真的是视如己出,捧在心尖上宠爱。 卫砺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几步,瞥见方盘,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额……饺子都凉了,你也没吃着几个,我去再煮些来吧!” “不用了。”我拦住卫砺,淡淡地笑道,“等你再包再煮,我都要饿死了。” 卫砺皱了皱眉,想了想,拎起开水瓶,往方盘里倒了很多水,泡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他夹起一个饺子尝了尝,对我说:“泡热了,可以吃了。”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说道,“就是皮子有点糟,口感不太好。” “没事。”我不以为意地笑笑,“味道挺好的。” 这饺子是鸡肉馅的,掺了新鲜的香菇,非常好吃,我一口气吃了十多个,卫砺见我吃得很香,特别开心,眉开眼笑地说:“等回去了,我包虾仁馅的给你吃,那个更好吃呢!” 我抿着嘴笑了笑,没接话。 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找不到nike,我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可是撇过头看一眼卫砺,我又忍不住十分担忧。 卫砺的胃里长了肿瘤,虽说是良性的,可他也说了,医生说有癌变的可能,需要尽快动手术切除,这玩意儿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揣在肚子里总归是个祸害,怎么着也得尽快切除才好。 可是我不走,卫砺肯定不会走,这就不太好办了,总不能让他在这里动手术吧? 卫砺见我闷闷不乐,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安慰:“你别太担心了,部队已经支援了,很快就能找到nike,他会没事的。” 其实现在我已经不相信nike会没事了,时间拖得越久,他生还的希望就越小,警方出动了,部队也出动了,可是直到现在,nike却仍旧是杳无音信。 “对了,elsa有跟你联系过吗?”我突然想起elsa,她一来到这儿就去找nike了,也不知道她去哪儿找了,情况怎么样。 这个女孩子我非常不喜欢,但是她对nike是真心的,并且,至少在明面上,她没有用任何下三滥的手段,伤害到我的生命安全。 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耍心机玩手段,这些很多人都会用,只要不伤及无辜,不突破底线,那便没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经历过纪蓉的事情,现在再看elsa,她简直就是天使啊! 卫砺闻言,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没有,我跟她没怎么联系的。”顿了顿,举起右手,比出发誓的手势,“我跟elsa没什么,只是有相同的目的,我要你,她要nike,不谋而合,自然而然走到一路了。” 卫砺大概是怕我误会他跟elsa都合谋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索性给我解释了一番。 “一开始呢,我知道她跟了过来,怕她找你的麻烦,一入境,我就把她扣下了,但她毕竟是sherlock家族的大小姐,我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然后就谋划到一起去了。” “我承认,那天吃火锅,我就是听见你说第二天要带源缘去打预防针,所以我就想着,折腾点儿事情,于是就喝了很多酒,我想着,我喝得半死不活,在地板上躺一夜,最起码也得感冒发烧去医院,那就可以见到你和源缘了。再一琢磨,就算见到你了,也不过是看一眼,没啥大的进展,于是撺掇着elsa也把自己整病,这样elsa一住院,你和nike肯定不会不管不问,那我就能多看见你几次了。” “没想到会胃出血,桃子打了120,好在120是就近原则的,正好把我送进了三院。病房是我事先安排好的,elsa肯定会跟我住同一间病房,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会胃出血,病得那么厉害。” “我承认我是在用苦肉计,我就是想让你心疼,心软,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会晕过去,你会追着病床跑,还把脚崴了,胳膊摔断了,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作死,更不会连累你!” 卫砺一脸懊恼,郁闷得不行:“后来我去看你,真的是特别担心,特别害怕,没看见你,我不知道具体情形,心里揪着放不下来,忍不住去看你,没想到你跟nike吵了一架,nike跟我动手,差点没把我打死。” 卫砺说着说着,突然笑了:“其实他的脾气也算是够好的了,如果换了我,谁敢这么惦记我的女人,他就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我也早就弄死他了!” “我算准了每一步,唯一没算准的,就是你会受伤,更没想到,关键时刻,nike不是陪着你,而是选择了出差,以致于出了这种事。”卫砺皱了皱眉,“我以为,他会陪着你养伤,用加倍的温柔体贴来稳定住你的心。” 讲真,我也以为nike会这么做,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跟一个女人来丽江? 卫砺叹口气,一脸无奈:“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一点儿谱都摸不着!谁能想到,我那么爱你,却没经受住纪蓉的挑拨;而nike,他一路陪伴着你,却唯独这一次,选择了离开,以致于出了这种事情!” 我耷拉着脑袋,默默地听着,什么叫造化弄人?这就叫造化弄人! “那会儿查出肿瘤指标偏高,我是真的慌了,吐血吐得那么厉害,真以为自己快死了,生怕我死了以后,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投入nike的怀抱。我怕nike保护不了你,就想着把整个卫氏都送给你,这样你就不再是一无所有的人,你是卫氏的总裁,你足够配得上nike。” 卫砺一边说一边叹气,特别郁闷:“谁知道,我居然没得癌症,这下好,所有的计划你都知道了,我就是再想垂死挣扎,都挣扎不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心塌地地跟nike在一起!” 卫砺撇着嘴,一副懊恼得要死的样子。我看着,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一巴掌甩在他后脑勺上,笑骂道:“你就不能消停点吗?整天净瞎琢磨,不干好事!” 卫砺顿时郁闷了,无比忧伤地看着我,黯然道:“是啊!我要不是作死,要不是不干好事,我至于失去你么?” “当初你爱我的时候,我多幸福啊!”卫砺眯着眼睛,一副遥想当年往事的样子,“只可惜……我太不知好歹了!” “不是每一次犯过错之后,都有机会回头的,更不是每一次我回头,你都会在原地等我。”卫砺苦笑,自嘲地说,“我知道,不管我现在再怎么懊恼,再怎么悔恨,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你对我最大的宽容,就是不恨我,允许我跟源缘接触,这已经是你最大的让步了。” “我答应过nike,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跟他在一起,除非我死,或者他死。”我冲卫砺笑笑,“我和他,都做得到。” 言下之意,卫砺做不到,即便他爱我,他都做不到。 当年纪蓉的挑拨,就是一重考验,卫砺没有经受得住。现在的elsa,其实也是一重考验,我和nike,都能经受得住。 卫砺惨淡地笑了笑,叹道:“是啊,我做不到。”顿了顿,他低下头,捂住了脸,从喉咙里挤出一串滞涩的声音,“可是诺诺,一个正常的男人,谁能受得了自己的女人跟旧情人藕断丝连?” “那么,我跟你这么多次藕断丝连,nike不也没怎么着吗?至少,他肯给我机会解释,他肯相信我的解释,即便他心里再怎么不痛快,他也只是选择双方冷静一下,而不是直接抛弃我!”我说着,语气渐渐的有些激烈了。 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现在回想起来,已经不恨了,可是孩子毕竟是我的骨肉,从我身上掉下来了,我怎么可能不痛? 我这辈子最大的痛,就是那个孩子,那孩子是在我的期待中来到的,我带着莫大的喜悦,小心翼翼地爱护他,期待他,可他,就那么掉了。 虽说不是卫砺害我失去孩子的,可他却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选择了背弃,还把亲手害死我孩子的仇人捧在掌心,这让我怎么释怀? 卫砺闻言,沉默了很久,才抬眼看我,眼神里闪过一层浓重的悲哀。他淡淡地勾了勾唇,扯出一个淡到极致的笑,轻声道:“那只能说明,nike还不够爱你。” 362 错的时候认识对的人 我心口颤了颤,默了默,干笑道:“趁我老公不在,说这种话,卫大爷,你这人品可是相当不咋地啊!” 卫砺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没接话。 我心里莫名的有点虚,一种淡淡的恐慌渐渐笼上心头。 我从不怀疑nike爱我,可是讲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心爱的女人跟旧爱牵扯不清,新闻里经常有男子不愿分手而砍伤女友的,也有丈夫因为妻子出/轨怒而杀妻分尸的。 当然,这种事情太极端太残忍,可是像nike这样,一次又一次纵妻子跟旧情/人藕断丝连,真的不多。 所以,nike第一次因为卫砺跟我争吵的时候,其实我的内心是开心大于委屈的,那代表他紧张我,在乎我,容不下我心有旁骛。 但是在我跟他的关系出现裂痕的时候,他选择了离开,而不是陪伴,这一点,我心里其实是很过不去的。虽然我嘴上说,他选择了相互冷静的好办法,避免了矛盾加深,可事实上,我最希望的,还是他能够留下来陪着我,哪怕是跟我吵跟我闹,总好过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独自面对卫砺的纠缠,而他却带着别的女人去艳遇高发地逍遥快活。 我不由自主地叹口气,心情十分低落。不得不说,卫砺真的挺了解我,他知道我的每一处死穴所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把我的伪装敲打出裂痕,再一点一点剥落。 “不冲动的爱,绝对不是真爱。”卫砺低笑,“我们都说冲动是魔鬼,可是爱情本身,不就是具有魔力的吗?理智、原则、坚持,在爱情面前,什么东西能站住脚?” 我的心思不由自主地被卫砺的话牵引,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跟。 “如果一个人能够随时保持冷静睿智,那只能说,他没有动真心,至少,他没有完完全全动心,他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理智,才能冷静地对待所有的事情。” 卫砺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诺诺,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一个陌生人冲着源缘扬起了手,源缘撇着嘴大哭,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我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源缘被人欺负的场景,心里一揪,脱口而出:“肯定是先把那人推开,把源缘抱起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然后报警。” 卫砺微微一笑,弯着眉眼问我:“为什么你的第一想法,不是先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一只虫子落到了源缘身上,源缘吓哭了,那个人只是想帮源缘把虫子弄走呢?” 我一怔,有些疑惑地看着卫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如果同样的场景,发生在陌生的孩子身上,你还会去推那个成年人吗?”卫砺又问,眼神渐渐犀利起来。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茫然摇了摇头:“如果是我不认识的人,我肯定不会管。也许是小孩子淘气,他的爸爸妈妈教训他,也许是别的什么事情,总之,我不会插手。” “因为是源缘,所以不论那个人是善意还是恶意,你看到源缘哭,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推人、骂人、报警,根本不会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如果是陌生的孩子,你也许连多看一眼都不会。”卫砺温声说,淡淡地笑看着我,“因为,你爱源缘。” 废话!我当然爱源缘!那可是我的心尖尖! “因为爱,所以冷静不下来,第一反应就是你的孩子受了委屈,你要保护她,要为她出头,为她撑腰,你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如果是陌生的小孩,因为不爱,你理所当然地不会过多插手。” “所以,你是想说?”我渐渐的有些明白了,卫砺举了源缘和陌生小孩的例子,只不过是为了证明,nike并没有那么爱我。 “真的爱到骨子里,那么你只会相信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那个时候,你会丧失理智,冷静不下来,没有余力去判断是非对错。想象一下,如果那个陌生人只是善意地想要帮源缘把小虫子弄掉,而这时,你的邻居对你说,他亲眼看到那个人打了源缘,你还会相信那个人的解释吗?” 卫砺眯着眼睛问,唇角弯弯,笑容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含义。 “你不会!放在任何为人父母的人身上,都不会。”卫砺笃定地说,“就像当年,我亲眼看到了那些通话记录,你妈承认了下/药害死孩子的事情,当着我的面,求你去给程萌换肾,再加上纪蓉的挑拨……诺诺,我给了你解释的机会,可是你拿不出证据,就像幼小的源缘一样,明明心里很着急,可是没办法还原事实真相,只能任由你冤枉好人。就像当年一样,我不信,尽管我心里发疯一样想要相信,可是在证据面前,在你妈和纪蓉这两个跟你关系一直都很好的人面前,我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 “初恋是很多人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坎,即便是现在,我想起纪苏的时候,心里都是柔软的,我爱你,可是她在我心里,仍旧是圣洁的女神。将心比心,季成在你心里,也是一个无法磨灭的存在,虽然你们离婚了,可是后来的一切,他对你都是很好的。你心软,念旧情,他又是你的初恋,你的前夫,我怎么可能完全心无芥蒂呢?” “如果换了别人,我肯定会相信你,但是那个人,偏偏是季成。如果纪苏没有死,我跟她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有一天,别人告诉你,我变心了,我爱上了纪苏,你也不会怀疑吧?” 我怔怔地听着,并不想反驳什么。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分说得那么清楚。谁欠了我,我欠了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nike的生死下落。 “别说了。”我淡淡地打断卫砺的话,“现在说这些,没意思。” 卫砺愀然一叹:“是啊!没意思,可我还是想说。”他瞥我一眼,苦涩地笑笑,“不说这些,该说什么呢?你就当我想要解除当年的误会,当我想要为自己辩解,行吗?” 当年的事情,现在在提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于卫砺,说一遍,就是往伤口上撒一次盐,越说越后悔,越说越痛苦。于我,又何尝不是揭我的伤疤? 在我距离幸福最近的时候,灾难突然降临,为此,我付出了天大的代价,痛不欲生。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这些事情,真的是不提也罢。 “卫砺,说这些的时候,你心里好受吗?”我问,垂落眼帘,没看他,也没等他回答,“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想证明nike并没有那么爱我,你才是最爱我的人,可是卫砺,就算你证明了,那又如何?” “不论nike对我是不是真爱,有多爱,至少在他身边,我是快乐的。我不用担心自己配不上他,不用当他的附属品,不用依附他卑微地活着。他尊重我,爱护我,疼惜我,在他身边,我是公主,是女王,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他乐意打从心底里捧着我。” “可是卫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安心过。我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你,可是卫砺,你自己摸着心口说,你真的把我放在跟你平等、甚至优于你的地位上来对待吗?” “你没有!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你想要,随时随地可以得到的女人。你从来不用花心思追求我,哄着我,你只是一个给我钱的金主,我活得就像个宠物一样,要对你撒娇卖萌,博取你的宠爱。可是跟nike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需要去思考自己怎样才能配得上他,他从来不会让我惶恐不安。”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心安。跟nike在一起,我很心安。”我叹了口气,苦笑着看着卫砺,“你是让我体会到爱一个人的酸甜苦辣滋味的人,可是nike,他才是那个真正让我感受到被爱的人。” 卫砺脉脉地看着我,一直没有打断我的话。等我说完了,缓了一口气,他才黯然说:“诺诺,你是真正教会我如何去爱的人,可是……你却不爱我了……” 这真的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真的。 “跟纪苏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无所有,那个时候,没有心底的偏执,有的只是真心爱一个女人,就要用尽全力对她好的心思,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会爱的。”卫砺长声一叹,眯着眼睛,仿佛陷入了遥远的追忆,“后来纪苏死了,八年,整整八年。我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八年之久,久到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了!” “后来遇到你,那个时候,我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卫总裁了,我想要什么女人,只需要一个眼神而已,我不需要再去花费心思,揣摩该怎样讨好女人、取悦女人,所以诺诺,可以说,认识你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狂妄、最冷漠、最无情的时候。” 363 你的余生,我承担(加更) “人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地位,为人处世的方式是不同的。就像当年你默默无闻,刚离婚的时候,就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拿捏你,后来你红透半边天,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叫你一声‘诺诺姐’,那个时候,你不需要对着那些不入流的人低声下气,你可以端出架子,不再把沈欢、江晚意之流放在眼里。” 卫砺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两口,自嘲地笑着说:“就像我一样,默默无闻的时候,纪苏出现了,陪着我吃尽了苦头,她是我的女神。可你出现的时候,我已经高高在上了,那种骨子里的优越感,说什么都是盖不住的,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是玩玩你,可是玩着玩着,就上了心。只是一方面固守着对纪苏的承诺,一方面,我以为凭我卫砺的权势地位,什么样的女人不得上赶着贴上来?我又何必非要捧着你?” “后来慢慢地意识到,你不是那些虚荣心特别重、特别贪慕钱财的女人,你跟外面的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我的态度自然而然发生了转变。我在慢慢学习该如何爱你,只是还没学到家,就发生了后来的事情。”卫砺一边说一边叹气,神情既痛苦又遗憾。 我默默地看着他,没插话,他既然想说,那就让他说好了,反正嘴长在他身上,我总不能去捂住他的嘴吧? “诺诺,我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爱是真的,却是错的。”卫砺抖着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他的手冰凉湿黏,满是冷汗。 我不自觉地抖了抖,往后撤了撤,让他的手落空了。抿了抿唇,低声说:“卫砺,别说了,也别想了,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恨你了,原谅你了,可是那并不代表,我还愿意回到过去的水深火热中。所以,别白费心思了,挑拨,离间,煽情,苦情,这些手段用过,就当是笑话吧!”我淡淡地说,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水已经凉透了,喝下去,一股凉意从嘴唇一直蔓延到胃里,激得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于卫砺,我真的是很矛盾,我现在越发清晰地意识到,我真的对他狠不下心。小病小痛的,那无所谓,可一旦他有什么危险,我一样心急如焚,担忧程度绝不比对nike少。 之前以为卫砺得了癌症,快死了,我也就放下了防备,想着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了,何必让他死也不得安生?可是现在,他不会死了,我怎么可以再放任自己往不该去的地方狂奔? nike回来以后,我的生活会归于平静,那个时候,势必不能再跟卫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我可以原谅他,也可以让源缘跟他相处,但是在感情上,我跟他是要划清界限的。 其实我知道,卫砺拖着半死不活的身子跟着我来冒险,目的只有一个,再次打动我,让我回心转意,可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在nike为我付出了全部之后,我做不到一走了之。 卫砺看我一脸坚决,也不再说什么了,抬手看了看腕表,皱眉道:“六点了,天快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我心一沉,又是新的一天,可是nike却仍旧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nike会不会是被带走了?”我问,心里存了一点期待,“也许你的推测是错误的,nike只是被max家族的人带走了,他们想把nike弄回去关起来而已。” 卫砺一脸凝重,看着我,缓声道:“希望你是对的。” “你有elsa的联系方式吧?打个电话,问问看elsa现在在哪里。”我忧心忡忡,“要是nike下落不明,elsa也失踪了,那才是真的麻烦大了!” 卫砺皱着眉头,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半分钟之后两手一摊,苦笑道:“暂时无法接听。” 甘海子那边山多树多,进入山林之后,手机有没有信号还不一定,再者,elsa的手机有没有电都不好说,现在连elsa都联系不上了,情况真的是越来越糟糕了。 我完全坐不住,想去找,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林子里,不找到nike绝不出来,可是我现在已经三十岁了,早就不像二十岁的小女孩那样遇事冲动,不假思索了,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理智,但是必要的时候,还是能够冷静下来的。 警方和部队都出动了,如果连他们都找不到,那我进去,无异于送死。我自己送死不打紧,给警方和部队增加工作量,反而耽误他们去找nike。 我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一看,我顿时傻眼了——下雪了。 雪不知道下了多长时间,地上积了一层薄雪,看起来雪花不是很大,但很急,不用出去,都能想象得到外面会是如何冰天雪地,寒风刺骨。 “诺诺,别怕,有我在。”卫砺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头,低低地安慰。 我身子一松,微微往后仰,靠在卫砺怀里,闭着眼睛,感受着眼眶里薄薄的液体涌动、流窜。 仿佛突然回到了被michael劫持的那一次,同样是冰天雪地,冰冷的枪管子抵着我的眉心,死亡距离我一步之遥。 nike如今的境况,比我当时更危险,至少那时候,我身边还有桃子,我和桃子都是健康的。 nike就算当时没受伤,这么几天下来,又冻又饿,三魂也该去了两个半了,现在又下起了雪,他到底还能不能坚持到有人去救他? 仿佛角色对换似的,当初是nike被风雪阻隔在高速公路上,不能来救我,现在我却是茫无头绪,虽然没有被困,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卫砺紧紧地抱着我,一声声地在我耳边说:“别怕,有我在。” 我闭着眼睛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哑声问道:“卫砺,你老实告诉我,nike还有几分希望活着?” 卫砺身子一颤,默了默,低声说:“一分都没有。”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如果他还活着,肯定会想方设法去有人的地方,到现在他都没有被任何人找到,只能说明,他已经丧失行动力,并且是处在一个极端隐蔽的地方,甚至有可能已经死了。 “你执意要跟我来,是不是已经猜到了nike会死?”我问,心已经沉到不能再沉了。 “想过这个可能,怕你一时想不开,所以我无论如何要看着你,怕你出什么意外。”卫砺紧紧地抱着我,担忧地说,“想想源缘,诺诺,就算nike真的罹难,你也不能想不开,你还有源缘啊!” 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硬着声音说:“你放心,不看到nike,我不会死心的,更不会想不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看见nike,我就不会放弃,更不会离开! “我陪你一起等。”卫砺的手臂一收再收,将我抱得很紧,“如果nike还活着,我会亲手把你交到他手里,如果他真的……你的余生,我承担!” “不用。”我冷声拒绝,“我相信,nike不会丢下我和孩子!” 如果nike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讲真,我没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个年代,殉情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存在,我还有源缘要照顾,肯定不会去寻死,活着那是必须的。 但如果nike受了很重的伤,不论多重,哪怕残废,哪怕成了植物人,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都会陪着他,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直到两个人有一个不在了。 雪越发大了,哨子风嗖嗖的,隔着窗户传进来,特别刺耳,床边有棵树,叶子落光了,光秃秃的枝条一下一下地抽打着窗户上的玻璃,噼里啪啦直响,特别瘆人。 我莫名地感觉到浑身冰冷,好像有一阵阴冷的风卷进来了,直往人骨头缝里钻。我下意识紧了紧衣服,手不经意间触碰到卫砺的手,他连忙把我的手握住了,拉着我走到床边,把我摁下去,温柔而严肃地说:“诺诺,你的身体很虚弱,平常时候还没什么大碍,一旦运动量太大,就会起高原反应。你必须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休息,做好随时接受消息的准备。” “一旦消息传来,很可能你想休息都没得休息了,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到时候需要你出大力气,你的身体吃不消,反而会添乱,明白吗?”卫砺俯身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地说,“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我是真心希望nike没事,希望他能够活着回来,最好是毫发无伤。但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未必能够如此美好,你要做最全面的准备,知道吗?” 我往后一瘫,倒在床上,颓然叹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我必须调整好状态,保存体力,一旦找到nike,到时候我肯定要花大力气照顾他,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风声,这时,卫砺的手机突然响了,清脆的铃声打碎了一室沉闷。 364 那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腾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卫砺。现在真的是特别紧张,一点点风吹草动都经受不住。 卫砺垂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顿时惊喜地叫了起来:“是elsa!” 我发誓,这绝对是我听见elsa的名字最开心的一次,简直激动得要飞起来。 “喂?elsa?你在哪儿?”卫砺一接起来电话,就连珠炮一般地问了起来,“找到nike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开免提!让我听听!”我跳着脚蹦跶过去,急得不行,恨不得去抢卫砺的手机。 卫砺冲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安静,然后打开免提。 “我在山林里……我找到nike了……”elsa的声音哆哆嗦嗦的,特别虚弱,“我们在一个山洞里,nike受了重伤,你快来救我们!” 我心一沉——nike受了重伤!随即舒了一口气,万幸!他还活着! “在哪个山洞?说清楚!我们马上过去!”卫砺连忙应声追问。 我大气都不敢出,屏息凝神地盯着手机屏幕,那蓝幽幽的光芒,仿佛就是照亮nike的生命之光。 “在案发现场八点钟方向的山林里,大约二十千米,有一条低矮山脉,那边有个山洞,具体/位置我也说不清楚,总之你们快来,nike伤得很重,急需救治。我手机快没电了,你们快来,就这样,我等你们!” elsa急匆匆地说完这番话,就把电话挂了。 “快!我们快走!”我一把拉住卫砺的手臂,就要往屋外走。 卫砺皱了皱眉头,先打了110,把elsa的电话内容转述给警方,然后走到床头柜前,从方盘里捏了饺子就往嘴里塞。 我看他那样做,二话不说跟了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拿手捏了饺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 下一顿饭什么时候能吃上,还说不准,现在必须多吃点,才有体力在风雪中找人。 卫砺递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冲我咧嘴一笑,加快了速度。 饺子已经冷透了,吃起来味道很差,一到肚子里,就是一股寒意,激得人直打颤,但这时候,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吃完饺子之后,卫砺拉着我就要走,我挣开他的手臂,拎起水瓶,往杯子里倒水。杯子里原本有半杯冷水,冲了开水进去,刚好温热能喝。 我端起杯子递给卫砺,淡声笑道:“喝点温水,不然你的胃受不了。” 卫砺呆了呆,眼里突然迸出惊喜的神光,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温水,然后把杯子递给我,我把剩下的温水喝了,打了个哆嗦,捞起羽绒服套上,他帮我把拉链拉好,按扣扣好,给我戴上手套和口罩,再用一条大围巾把我包裹严实了,这才拉着我的手出了门。 驱车赶往事发地点,风雪交加,路况糟糕透顶,车子开得很慢,好在卫砺技术够好,我们磨磨蹭蹭的,居然在九点钟左右,到了事发地点。 接下来还有二十多公里的路,单靠走是肯定不行的,卫砺尽可能把车开进去,一直到实在没办法了,才拉着我下车,徒步前行。 “难怪他们找不到nike,原来他躲进山洞里了!”卫砺哈着气,拉高了围巾,顶着风雪拉着我的手前行。 我用左手紧紧地抱着卫砺的手臂,贴着他的身子,借着他的力量努力往前走,争取不让自己掉队。 这里海拔两千多米,又是风雪天,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我真怕自己撑不住,但是已经知道了nike的下落,别说是走,就是爬,我也得爬过去救他。 卫砺尽可能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挡住狂风暴雪,护着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我不知道我们下车的地方距离山洞到底有多远,也不知道山洞到底在什么方位,但是我相信卫砺,他一定能带我找到地方。 进了林子深处,情况反而有了起色,树木挡住了风雪,我们走起路来,轻松了很多,林子里雪不深,但是挺泥泞的,脚上全是泥水,双脚冰冷僵硬,脚趾头生疼,大约是冻伤了。 我顾不得这些,只要一想到卫砺身上长着肿瘤,前几天吐血吐得半死,都硬撑着来跟我找人,我就觉得自己有了很大的动力,仿佛浑身都是力气,根本使不完。 一直走到下午两点多,我们才看到elsa所说的山脉,横亘在林子尽头,树木往山坡上蔓延,山坡遮挡了视线,对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一无所知。 elsa说得匆忙,只有个山洞,但是并没有说山洞是在左侧还是右侧,我们站在山脚下,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雪已经下了很长时间了,雪面平坦,完全看不出有人走过的痕迹。卫砺给elsa打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关机的提示,应该是elsa的手机没电了。 卫砺冲我苦笑,两手一摊,无奈道:“赌一把吧!往左还是往右,你说。” 这让我怎么说?这可关系到nike的生死存亡啊! 我不敢犹豫耽搁,只能碰碰运气,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断然道:“往左,走两个小时,如果没找到山洞,我们就拐回来,往右边找!” 卫砺叹口气,无可奈何:“也只能这样了!碰碰运气吧!如果nike有那个命活下去,咱们会找到他们的。” 我们这一路走来,雪面都很平整,完全没有任何人迹。按理说,我们报了警,警方已经知道该怎么寻找了,但是这一路走来,却没有发现任何人任何脚印,那只能说明,要么,是我们走偏了方向,要么,就是警方和部队的人还没找到这儿。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找吧! 我们顺着山脚的小路往左边找,一边找,一边很仔细地寻找山洞。风雪天光线特别昏暗,又是在山林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盯着地上的积雪看得时间长了,眼睛特别花,还流眼泪,找起来特别困难。 我心急如焚,却不敢有任何消极的想法。卫砺紧紧地扶住我,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我。我跟他视线交汇,感受到他的担忧,冲他勉强咧了咧嘴。 我整张脸都被围巾和口罩包着,就露两个眼睛,但卫砺却看出了我勉强的笑意,冲我眯了眯眼睛,闷闷地说:“别这样笑,看得我心里特别难受,真想不顾一切带你走!” 我顿时不敢吭声了,闷着头继续走,继续寻找。 找了很久,感觉雪地靴都已经湿透了,脚趾头疼得恨不得要掉下来,我强忍着,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咬自己的嘴唇,让头脑清醒一下。 眼睛特别花,眼泪哗哗地淌,看一眼卫砺,他的眼睛已经红得跟兔子似的,也在哗哗地掉眼泪,我叹口气,抖着手伸到他眼睛下,想给他擦擦眼泪,但是戴着手套,我的嘴巴被围巾和口罩包起来了,没办法把手套拿下来。 卫砺察觉到我的意图,摘下自己的手套,然后把我的手套摘下来,握着我的手凑到他眼睛下面。我给他擦眼泪的时候,心里真的是特别疼,跟针扎过之后,又撒了一把胡椒面似的。 我突然就崩溃了,抱着卫砺,嚎啕大哭。 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为我做到这个地步,也该被原谅了。从前是他欠我的,可是这一刻,我欠他的,我欠他一条命。 这个世界上,愿意为我豁出命去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我亲爸亲妈都不愿意,可是卫砺却愿意。 我死死地抱着卫砺,哭得浑身直抽抽。他拍了拍我的后脑勺,低低地笑:“傻瓜!哭什么?不是有了nike的下落了吗?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他不提nike还好,他一提起来,我就觉得亏欠他的更多了。如果是我出了事,卫砺这么尽心尽力地冒险来救我,我顶多也就是感激他,可是他为了救nike豁出命去,我真的觉得自己亏欠他,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心理,但却无比真实。 “乖,别怕,有我在呢!”卫砺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后脑勺,柔柔地哄,温温地劝。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哆哆嗦嗦地嚎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他妈现在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你,特别不是个东西!卫砺,你他妈干嘛要跟我过不去?干嘛要让我心里不好受?” 卫砺蓦地笑了,低低沉沉的笑声散在风声里,散进我心里。他直言不讳:“我想你永远记得我,哪怕你不再爱我了,至少,能在心里给我留一个小小的角落,不要忘记我,那也是好的。” 只是为了让我记得他,他就心甘情愿地拿命来冒险,这样真的值得吗? “你个傻逼!老娘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你他妈那样伤害我!现在老娘有人要了,你他妈又来撩我!”我狠狠地骂,咬牙切齿,哭成狗,也痛成狗。 “那你现在还爱我吗?”卫砺大笑着问,双臂环抱着我的身子,微微摇晃,如果忽略nike还在等我们去救他,我想,这样的画面应该是很浪漫的。 365 我不信你不爱我 可是卫砺却问了我一个很不合宜的问题:我还爱不爱他。 讲真,我不知道。 我没想过,很久以前,就不再想了。 起先,我只知道,我恨他,我要报复他,可是随着纪蓉的死,一切都真相大白,我亲眼看着卫砺是如何如何痛苦,如何如何悔恨,而我已经有了nike的全心爱护,我不再想要报复卫砺,我只想跟过去的一切说再见。 可是卫砺却一直纠缠不休,于是,我开始烦躁,看见他就烦,不想搭理他,想让他滚得远远的,但他却不肯放弃,一路追到法国,又从法国追到中国,又是耍心机,又是玩手段,挑拨离间计,苦肉计,能用的都用了。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不恨他了,原谅他了,并且觉得有愧于他,可是,我唯独没有想过,还爱不爱他。 我已经很久不去想爱不爱的问题了,正如我不去想爱不爱nike。我只知道,我的余生是跟nike捆绑在一起的,我会全心全意地陪着他,只要他不抛弃我,我绝不背叛他。 爱不爱的,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我只求心安,只求太平,细水长流,平淡是真,轰轰烈烈的爱情太激烈,太伤人,我敬谢不敏。 “我不信你不爱我。”卫砺摇着头,眼神无比锋锐,如一针尖利的针,想要透过我的眼睛,刺进我心底深处。 我呵呵地笑了:“爱不爱的,有意思吗?” “有!”卫砺斩钉截铁,“你如果爱我,我死都不会让你被别人抢走!” “我如果不爱你,我死,你都不会让我跟别人走,是么?”我好笑地反问,“卫砺,你以为是在演电视啊?这么经典的台词都拿出来用了?” 卫砺摇头,哀声一叹:“你如果不爱我,哪怕我死,我也会替你守护好你的幸福!” 我心一颤,没想到卫砺会这么说。 “之所以我会陪着你来找nike,其实也是做好了两手准备的。他如果还活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救他,然后保护你们两个,让你们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享受你想要的幸福。如果他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再放你离开,我会竭尽全力照顾好你和孩子,哪怕你不爱我,我也无所谓。我可以不要你,不娶你,不碰你,但是我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卫砺认真地看着我,语气冷静沉稳,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诺诺,这是我欠你的,我会用尽全力来还。不论在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坚持我想要的。现在我最想要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要你幸福。只要是你想要的,我拼了命也要替你得到!” 他用被风吹得冰凉的手捧住我的脑袋,比风雪还冷的手指在我眼睛下面划过,抹去泪水,微微一笑,深情而又悲哀地说:“你不爱我,没关系,我爱你就好。” 我鼻子一酸,突然特别想哭。之前虽然一直掉眼泪,但那是因为眼睛被雪光刺的,现在却是发自内心地想哭。 我连忙低下头,背过身就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说:“走吧!nike还在等着我们,快点走!” 卫砺一把拉住我的左手臂,我正闷头走着,冷不防被他一拉,没站住脚,趔趄着往后退了过去。他一把抱住我,稳住我的身子,然后把手套给我戴上,笑了笑,弯着眉眼,低声说:“走吧!再走半小时,看看能不能找到山洞。” 我心一紧,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半小时了!只是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真的能找到nike吗?如果找不到,原路返回,再往右边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真的是特别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乱撞,心里特别忐忑,却又无可奈何。 我知道为什么卫砺要把选择权交给我,他是怕万一他带错了路,耽误了nike的伤势,产生什么严重后果,我会怪他,甚至会怀疑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但是讲真,我更希望是他替我做的选择,至少这样,我心里踏实点,比起我自己,毫无理由的,我更相信卫砺。虽然他一直在挖坑给我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就是莫名其妙地相信他。 也许是卫砺的真诚打动了我,也许是我受不了他这么激烈狂猛的付出,总之,我信,毫无理由地信。 接下来的路,卫砺没再说话,我也没吭声,就那么默默地走着,他扶着我,我依着他,冰天雪地里,两个人在皑皑白雪下,显得无比渺小而又悲哀。 越走,我身上越冷,腰以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如果不是卫砺扶着我,我想,我肯定已经栽倒在地上,很快就要被冻成冰棍。 心越来越灰,绝望油然而生。 找不到了,都已经找了那么久,还是找不到,nike身受重伤,过了这么长时间,又冷又饿,他多半是撑不住了。 眼泪一直没停过,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因为被雪光刺的,还是承受不住心理压力。 我揉了揉眼睛,黯然叹了口气,拿不定主意是该原路返回,还是该继续往前走,只是机械地随着卫砺往前迈步。 “你看那边!”卫砺突然指着前方山坡上一个黑洞洞的地方,惊喜交加地大叫,“你看!那里是不是山洞?” 我定睛一看,一片白茫茫下,有个乌漆麻黑的地方,挺突兀的,心里蓦地一喜,连忙往前冲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体力耗尽,腿脚僵硬,还是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居然打了个趔趄,卫砺连忙伸手来扶我,却慢了半拍,我直挺挺地往前栽倒,他用力拦腰一抱,一手护住我的右手臂,抱着我转了半圈。 他重重地栽倒,砸进积雪里,我倒在他身上,好巧不巧的,脸对脸。如果不是两个人都蒙着厚厚的口罩和围巾,肯定是要来个亲密接触的。 雪已经下了起码十个小时了,积雪挺深,卫砺半个人都被埋进雪里了,他倒下去的时候,砸得地上的雪溅了一身一脑袋,我绷不住笑了,伏在他身上,笑得直抽抽。 卫砺瞪着眼睛,目光凶狠地骂了一句:“笑什么笑!”然后在我猝不及防的当儿,一把扯掉了我们俩的围巾和口罩,紧接着抬起了头。 我还没回过神来,他的唇就已经欺了上来,快、准、狠、稳地捕捉到我的唇,凶狠地含进去,用力吸/吮。 我脑子一懵,他的手就摁上了我的后脑勺,将我用力压向他。 卫砺的唇柔软,微凉,口腔里的温度却高得惊人,我被冷热夹攻,顿时茫然无措,呆呆地被他指引,顺从着他的侵/略。 很久很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风声停了,雪花住了,他才放开我,红着眼睛,闷闷地说:“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就让我放肆一把吧!” 我心里一疼,仿佛突然被人狠狠地砸了一记似的,还没松一口气,卫砺突然翻了个身,把我压在下面,他一手支着雪地,不让自己压到我断了的右手臂,一手在下面托着我的后脑勺,再次吻了过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句话刺激到了,还是风雪把我的脑细胞全部冻得失去了知觉,居然回应了他。 得到回应的卫砺,正如他话里所说的那样,彻底放肆了一把。他吻得特别用力,带着一种刻骨的绝望和决然,好像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此后山高水长,再不相干。 我大约也是存了这份心思吧,就当是最后的告别,最后一吻,斩断所有的恩怨情仇,从今往后,他是他,我是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直到嘴里染满了血腥味,卫砺才抬起头来,他的眼泪直直地从眼眶坠落,没有经过脸颊,就那么突兀地掉了下来,左边的那滴眼泪,正好砸进我右眼里。 我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一种很尖锐的冷痛之感激得我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那种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卫砺拉我起来,替我拍了拍满身的雪渣子,黯然道:“走吧!” 我抽了抽鼻子,没吭声,抖着手把围巾拉高,他跟着做了相同的动作,把整张脸围得严严实实的,带着我往那个乌漆麻黑的地方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果然是个洞口,只是里面一片漆黑,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谢谢你,诺诺。”卫砺低声说,声音特别轻,特别淡,带着淡淡的哀愁,就像初春的薄雾,很浅很淡,只有一点点,太阳还没升起来,只不过是起了一阵风,就被吹散了。 我没回话,拉开围巾,咬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就闷着头钻进去了。 卫砺连忙拉住我,把我护在身后,接过我的手机,一手举着照明,一手护着我,小心翼翼地进山洞。 山洞阴暗潮湿,手机照着,能看见洞顶时不时地往下滴水。我心里一喜,有水,nike的生还希望就大了些。 “有人吗?”我抖着声音问,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太过害怕。 366 找到他们了! 一片死寂,就连回声都没有。 我心口颤了颤,神经兮兮地抓了抓卫砺的手,用力握得死紧,往他身边靠了靠,壮着胆子大声又问了一句:“有人吗?” 仍旧是没有半点回应,连回声都没有。 我心一沉——要么,人不在这个山洞里,要么,两个人都已经失去意识了。 “没有回声,说明山洞不大,仔细找找,很快就能找一遍。”卫砺沉声低语,松开我的手,改为环住我的腰,扶持着我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洞顶不时往下滴水,地上有高高低低的嶙峋怪石,走起路来特别不方便,我打了好几个踉跄,腿软得跟煮糊了的面条似的。 卫砺用力揽着我的腰,低声安慰我:“别怕,不管在不在,咱们先找找再说。” 他把手机递到我手里,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也打开了手电筒。两支手机一起照明,光线顿时亮了很多,我俩相互扶持着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一边走,一边仔仔细细地搜寻。 如卫砺所料,山洞果然不大,我们俩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看见四面的岩壁了。在山洞的最里头,地上乌漆麻黑的卧着一大团暗影,一动不动。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第一想法就是,这该不会是冬眠的熊瞎子吧!真要是让我们碰上熊,得,俩人都得报销在这儿。 卫砺低下头,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对我说:“诺诺,你站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赶紧跑!”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明显能听出心里很虚,但他却还是想着保护我,讲真,我当时差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卫砺大概是对我的头脑发热很熟悉了,眼疾手快地拉了我一把,把我摁到他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我胆战心惊地在后面跟着,距离他一步远。 “你别过来!”卫砺回头,皱着眉头呵斥我,语气挺严厉的,他的围巾口罩已经拉下来了,在乌漆麻黑的山洞里,手机的光芒微微弱弱地映亮了他半张脸,特别瘆人。 恐惧简直比阴风冷雪更为刺骨,我心肝乱颤,浑身抖个不停,咬着牙说:“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能跑得了?” 卫砺抿了抿嘴,不吭声了,默了默,叹口气,拉起我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一大团黑影走过去。 越近,黑影越明显,走到距离黑影三四米远的时候,能辨认出来是人形了,我心一紧,连忙快步窜了过去,再往前走两步,看得越发清楚了——那是两个人倒在一起,抱成团,一动不动。 我手一抖,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手电筒的光一下子灭了,只有卫砺的手机照着,光线顿时暗了很多。 我腿一软,半扑半跌,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上半身扑了过去,一把将黑影翻了个身——elsa抱着nike,两个人都呼吸微弱,半死不活的样子,完全没有知觉。 “是他们!是nike和elsa!”我大叫,回头冲卫砺大吼,“真的是他们!” 卫砺连忙上前两步,蹲下了身子,拿手机在他俩脸上照了一下,问道:“怎么样了?” 我扒开口罩和围巾,咬下手套,抖着手凑到nike鼻子下面,也不知道是因为手冻得没了知觉,还是nike真的已经不行了,好一会子都没感受到呼吸。 卫砺探手试了试,轻吁了一口气,缓声道:“谢天谢地!还有气儿!” 我抖着手往nike脖子里摸了一把,还好,有温度,比我的手热多了!随即神经一紧——nike发烧了! 再去看elsa,她的情况比nike要好得多,呼吸平稳得多,但是探了探额头,也很烫,应该也是发烧了。 卫砺捡起我的手机,试着开了一下,发现居然还能打开,手电筒也还能用。他庆幸地把手机关掉,递给我,说:“救援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电量已经不多了,要省着点用。我去打电话给警方,把准确的位置告诉他们,接下来nike和elsa能不能撑到救援的人来,就只能看他们够不够命大了!” 我憋着泪点头,冲卫砺问道:“压缩饼干呢?我记得你腰里有个袋子的!他们困在这里那么长时间,肯定没有吃喝,要赶紧补充一些体力,不然肯定熬不过去。” 卫砺摸出一袋压缩饼干给我,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他们两个都没有意识了,怎么吃得下去?” 我咬了咬牙,掰过elsa的脑袋,照着她鼻子下面狠狠掐了一把,人中是个很神奇的地方,用力掐,昏迷的人也能疼醒。 不料,我都把elsa的人中掐出血了,她都没醒,我叹口气,苦笑着把她放下,转而查看nike的情况。 卫砺正在打电话,突然叹着气对我说:“诺诺,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打电话,山洞里没有信号。” “你自己小心。”我没回头,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仔细细地将nike从头到尾照了一遍。 他穿了一身黑,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山洞里太冷,我又不敢脱他的衣服,更怕他有什么内伤,或者骨折什么的,不敢搬动,只能从外表看,看了两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但是因为离他很近,总觉得能闻到血腥味。 我不死心,一点一点地再次搜查了一遍,在他小腿那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捋开裤腿,我吓得整个人都不会动弹了。 他的小腿上有个血洞,血迹已经干涸了,黑漆漆的一片,结了血痂,把整个伤口都糊住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凸起的石头硌得尾椎骨钻心的疼,但我却仿佛感觉不到似的,呼吸都停住了。 直觉告诉我,这是枪伤,拖了三四天没处理,这条腿还能不能保住?甚至,nike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 没进山洞的时候,我哭成狗了,可是进了山洞,看见nike,我反而哭不出来了。 很快,卫砺就回来了,他对我说,之前救援的人没找到这里,是因为方向走偏了,加上elsa给的方向本身就很模糊,他们是往右边寻找的,现在距离我们这儿大约有五十公里的样子,这种天气,救援人员只能徒步前行,全速前进,大约要十个小时能到。 十个小时!这样的nike,还能撑得了十个小时? 我心里没底,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已经看见人了,并且人还活着,最后关头,只能尽力而为。 我们不可能带着elsa和nike出去,外面太冷,他俩哪一个都承受不住,尤其是nike,在这里等,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一出去,那就是个死。 我哆嗦着手拿起压缩饼干,打开,咬了一点点,嚼碎了对着嘴喂进nike嘴里,但他却完全没反应,根本不会吞咽。 卫砺蹲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见我尝试了两次,nike都没能把饼干咽下去,他别开头,涩然道:“这饼干太干了,他吃不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放下饼干,转身就往山洞外走。卫砺连忙跟了过来,凝声问道:“你去哪儿?” 我没接话,步履沉重地闷着头走,走到山洞外面,用围巾包了一大包雪,转身进山洞。 到了nike身边,我抓了一把雪含进嘴里,那玩意儿冰冷冰冷的,我的牙齿都快被冻掉了,腮帮子被刺得生疼生疼的,止不住地打哆嗦。 卫砺明白我要干什么了,脱口说了一个“你”字,就顿住了,他默不吭声地把口罩取下来,撕烂了,扯了一块纱布,包住一团雪。 眼角的余光瞥见卫砺的动作,我完全没有那个心思去疑惑,等到嘴里的雪化成水,我俯下身,对着嘴把雪水喂进nike嘴里,用力捏着他的下巴掰着他的嘴,让雪水能够滑进他的食道里。 一口水喂了一半,流了一半,我又抓了一把雪含进嘴里,用力闭着嘴巴,腮帮子已经被冻得没知觉了,嘴巴合不拢,不时有融化的雪水往外流,就像一个老旧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漏水。 我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冻成了冰坨子,却完全不敢去想别的,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nike需要水,需要食物,否则他会死的! 在我给nike喂水的当儿,卫砺用布包了一团雪,捧在掌心里,过了一会儿,有水滴下来了,他把布包凑近elsa,让水能够滴进elsa嘴里。 我无暇顾及他,一径儿忙着给nike喂水,nike的情况很不容乐观,基本上不会自己吞咽,要我托着他的下巴,抬高,让他的口腔和喉咙成一条直线,水才能滑进他肚子里。 相对来说,elsa的情况要好很多,水滴到她嘴唇上,起初她没反应,但后来,她的嘴唇开始翕动了,能够做出吞咽的动作。 我心里蓦地松了一下,这种情况,只能说,竭尽全力,能救一个是一个,elsa还能吞咽,撑到救援人员赶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卫砺顺手把压缩饼干塞进我手里,努了努嘴:“喏,这个还能吃东西,你来吧!” “怎么来?”我看着昏迷不醒的elsa,无奈地问,“别告诉我嘴对嘴啊!” 367 他为我做的,居然那么多! 如果真的要我嘴对嘴喂elsa吃饼干,我选择godie。 卫砺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总不能让我嘴对嘴喂吧?” 我一噎,哑口无言,默了默,别扭地说:“你俩不是黄金搭档么?当然是你来啦!我跟她可是情敌哎,我下不了口!” 卫砺眼一翻,嘴一撇:“开玩笑!你以为老子什么菜都能下得去口啊?我哪有那么重口味!” 说得好像我就有那么重口味似的! “那我也下不去口啊!再说了,她可是立志要抢我男人的女人哎!别说我不干,就是我硬着头皮喂了她,我估摸着,她醒来以后也得一头撞死在马桶里!”我哭丧着脸,拿胳膊肘子捅了捅卫砺,“拜托!你来啦!好歹人家也是个青春靓丽、美貌动人的小妞儿,你都一三十好几的大叔了,不吃亏!” 卫砺的脸顿时黑了,眼一瞪,冷声斥道:“你说什么?!谁是大叔?!” 我缩了缩脖子,没敢直面卫砺的黑脸,耷拉着脑袋继续抓了雪往嘴里塞。 卫砺冷哼一声,把我推开,然后把包着雪团的纱布移到nike上方。 “不要!水太凉,他受了伤!”我立马抗议,指了指elsa,“你去照顾她,我男人我自己会照顾的!” 卫砺手一颤,眉眼渐渐低垂,顿了顿,淡淡地笑了笑,默不作声地转了个身,继续喂elsa喝水。 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心里猛的一揪,但这个要命的关头,也容不得我多想了,喂nike喝了几口水,便开始尝试喂他吃饼干,先用一点点饼干,化在一口水里,尝试着让他吃下去,这么折腾了半天,也只不过喂进了一点点饼干。 卫砺把压缩饼干掰下来一点,用手指捻成很细的渣滓,塞进elsa嘴里,然后往她嘴里滴水,也不管她能不能吃进去,就那么慢慢地弄。 我叹口气,刚想说什么,卫砺冷冷地截住了我的话:“别跟我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人的命,关我屁事?” 我顿时哑口无言。 卫砺本来就不是博爱世人的活菩萨,如果不是因为我,他根本不会来这里遭这份活罪,他肯帮着喂elsa喝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我凭什么要求他尽心尽力地去救人? 我叹口气,拿起饼干咬了一口,混和了雪水,嚼碎了,咬着牙闭着眼横着心,俯身凑到了elsa嘴边。 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纠结过! 程诺啊程诺,你简直是仙女啊!不,是圣女啊! 我深吸一口气,捏开elsa的嘴巴,正要低头,突然,一只手托住了我的下巴。 卫砺的脑袋蓦地凑近,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我脸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攫住我的唇,舌头一勾一卷,就把饼干糊卷进了他嘴里,然后扭曲着一张脸,低着头压向了elsa的脸。 我心口一抽,整个人彻底石化。 很快,卫砺就抬起来头,那张脸扭曲的,毫不夸张地说,跟吃了大粪似的。他抓过饼干咬了一口,又抓了一把雪进嘴里,嚼了几下,再次喂给elsa,如此重复了四次,突然,他猛的站起身,跑到一边,弯着腰拍着胸口,哇啦哇啦地吐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地给他拍背,他吐得特别厉害,别说是早晨吃的那几个饺子了,连前几天吃的没消化完的都吐出来了,直到胃里吐空了,还没止住,还在干呕,吐酸水。 我吓得不轻,颤声问道:“卫砺,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 卫砺的胃里长了肿瘤,这么个吐法特别伤人,这里荒山野岭的,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连个能看病的地方都没有,他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是自责死也于事无补。 卫砺吐了一阵子,终于能够勉强直起腰,踉踉跄跄地冲回去,抓起围巾里的雪就往嘴里塞,使劲嚼几下,吐出来,再抓一把塞进嘴里,嚼几下,吐出来,好像是在用雪刷牙漱口似的。 折腾了好半晌,卫砺才停下来,瘫倒在岩壁上,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看着我,气若游丝地说:“妈的!真他妈恶心!老子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恶心的事情!” 突然想起,卫砺以前跟我说过,除了我,他只有过纪苏一个女人,他有很严重的洁癖,阿猫阿狗什么的,倒贴他都不要。让他嘴对嘴喂elsa,真的跟要他的命没什么两样了。 elsa的死活,跟卫砺无关,可是跟我却有很大的关系。如果elsa真的死了,sherlock家族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卫砺强忍着恶心去救elsa,只不过是为了我。 我眼眶一热,感动到无以复加,看着卫砺隐藏在手电筒光芒边缘下模糊不清的脸,我头脑一热,仰起头就凑了过去。 四唇相接,我明显能感觉到卫砺的身子僵了一下,很快,他一把抱住我,用力地吻我,舌头扫过我口腔的每一分每一寸,把我的舌头卷进他嘴里,用力吮用力吸,好像想借由我的气息驱逐掉elsa留下的气息。 很久之后,卫砺才放开我,苦笑道:“谢谢你。” 我捂住他的嘴,冲他摇了摇头。 讲真,心情特别复杂,完全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当时,我是真的特别心疼卫砺,特别感激他,差一点点,我就要以身相许了。 当然,差一点点,毕竟还是不可能。 卫砺抱着我,低声说:“睡会儿吧!这里没粮没水,咱们还得坚持至少十个小时,睡着了,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我挣开卫砺的怀抱,走过去把nike的上半身托起来,让他能够靠在我怀里,用力地抱住他。我不知道这样能不能为他取暖,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帮助他的办法了。 卫砺的目光一直追逐着我,看见我走向了nike,他没说什么,缓了缓,走过来,把elsa向nike靠拢了些,然后坐到我身后,把我抱进了怀里。 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四个人,抱成团,在阴暗的山洞里相互取暖,用微薄的力量与死神抗争。 卫砺关掉了手电筒,看了一下剩余电量,然后把手机揣进了衣兜里。 “睡吧,睡醒之后,他们大概就能来了。” 在死一般寂静的山洞里,想要睡过去,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虽然又冷又饿,但我们毕竟已经奔波了一天了,筋疲力尽,现在找到了人,心情一松,很容易就没了意识。 醒来时,我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睁开眼一眼,强光电筒刺得眼睛生疼,人声嘈杂,有人不停地叫着“小心一点”“轻一点”“慢一点”“注意脚下”。 我想动,却被一双手按住了,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对我说:“别动,我们来救你们了。” 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进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呛鼻难闻,我动了动身子,一抬手,就感觉到一种针扎的疼,定了定神,才发现我的左手又被扎了针,正在输液。 卫砺躺在我隔壁的病床上,他已经醒了,也在输液,右手拿着一个苹果,正在咔嚓咔嚓地啃。 病房里就我们两个人,他见我醒来,懒洋洋地冲我眯了眯眼睛,邀功似的说:“看吧!我说了,有我在,别怕!” 我一只手断了,一只手在输液,没法动弹,只能昂着脑袋,焦灼地问:“nike怎么样了?” “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没良心!”卫砺嘴一撇,一脸不满,却还是撇着嘴回答了我的问题,“他伤势比较重,已经做了简易处理,连夜送回帝都抢救了。” 一听见“抢救”两个字,我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重症垂危的病人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急声道,“快带我去看他!” “你急什么?”卫砺皱了皱眉,顺手一丢,把半拉苹果丢进垃圾桶,“山洞里阴暗潮湿,冷得不行,咱们俩都重感冒,你还有点发烧,得把烧退了才能回去。” 我坐立不安,挣扎着想要起身,卫砺冷着脸冲我吼:“你给我躺下!自己都快病得半死不活了,还要去看nike!你信不信我让你一个月都见不到他?”后半句话就有了满满的威胁意味。 我顿时怂了,栽着脑袋老实地躺好,屏气凝神地问:“nike的伤势怎么样?” “小腿中枪,弹头卡在骨头里四天,要做一个很大的手术,否则会有截肢的可能。”卫砺一脸惋惜,担忧地看着我,顿了顿,又说,“医生说,如果帝都的专家做不了这个手术,那他就只能……截肢了。” 我心口一抽,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截肢!!! 那样温柔如水,柔暖如阳的人,如果截了肢,成了残废……他那么热爱旅游,喜欢世界各地到处跑,如果没了腿,该怎么办啊?! 我咬了咬牙,反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巴掌,那两巴掌扇得特别重,嘴里很快涌起了血腥味,输液的针头一下子被扯得飞了出去,鲜血涌了出来,很快就顺着手背滴了下来。 卫砺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沉声喝道:“程诺!你发什么疯?!” 368你又要跟我一刀两断了? 卫砺手上的针头也被扯落了,血从针孔溢出,很快便染红了我的眼睛。 我一把抱住卫砺,脑袋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我罪该万死!如果不是我跟卫砺纠缠不清,nike怎么可能吃醋?怎么可能会跑到丽江来?怎么可能会遭遇枪击?怎么可能会受伤? 我嚎啕着哭叫着,癫狂地乱动乱挣扎,卫砺用力抱住我,等我发/泄了好一会子,没力气挣扎了,他才哑声说:“诺诺,你别这样,nike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我低低地呜咽,浑身直抖,脑子里乱纷纷的,都是nike的腿不知道怎么样了。 卫砺看我哭得根本停不下来,没办法了,只能一边拍我的后背,一边叹着气说:“诺诺,你乖点,等你烧退了,我马上带你回帝都去看nike,好不好?” 我没吭声,使劲儿哭,想借由眼泪和嚎啕宣泄心中的悔恨与悲痛。卫砺连连叹气,无奈道:“诺诺,你现在发着烧,也不能坐飞机啊!你听话好不好?别让我担心行不行?” 我还是没吭声,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卫砺又急又气,狠狠地咳了好几声。我顿时惊醒了,猛的从卫砺怀里抬起头,颤声问道:“你……你怎么样?” 卫砺没说话,只是一径儿咳嗽,我顿时不敢再哭了,憋着泪把他往病床那儿推,一瞥眼,看见他的手背上溢满了血,想也不想,抓起他的手,往嘴边凑了过去。 卫砺快速抽回手,反手把我摁回病床上,冷着脸沉声道:“程诺,你给我听好了!老子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跟你来冒险,不是来看着你作死的!我他妈都快病死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儿?” 这句话真的是比什么安慰哄劝都有效,我顿时无比自责,老老实实地躺好,卫砺按了铃,叫来护士,护士一看我俩都是满手血,眼睛一眯,喋喋不休地开始发牢骚,语气挺严厉的,大致就是说我们病得半死不活还不知道爱惜身体什么的。 卫砺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护士说:“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老婆这儿有病,刚才犯病了,我没办法,只能先摁住她,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护士这才舒缓了脸色,语气好了些:“真是难为你了,自己身体那么差,还要照顾爱人,尽量安抚她,如果有事,立刻叫我。” 病房里没有风,但我却凌乱了——我脑子有病?!卫砺还真是满嘴跑火车啊! 护士一走,卫砺就背过身去,拿后脑勺对着我,但那货贱兮兮地把满是血的左手背亮给我看,我一瞧见那扎眼的血红,顿时老实多了。 “给桃子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已经脱险了,让她别担心。”我突然想起在帝都照顾两个孩子的桃子,连忙嘱咐卫砺。 “已经打过了,桃子快被两个孩子折腾疯了,尤其是源缘,得了手足口病,你再不好好养病,等到退了烧回帝都,桃子可就累死了!”卫砺没回头,语气闷闷的。 我心一揪,立时就要起身,但是一想到我自己发着烧,现在回去无异于添乱,顿时老实了,心里再怎么焦灼,也只能等到挂完水再说。 在医院煎熬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的烧终于退了,我不敢耽搁,央求着卫砺办了出院手续,赶最近的飞机回帝都。 一下飞机,我就给桃子打了个电话,问她源缘的情况,她告诉我,源缘已经没事了,恢复得挺好,再过个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松了一口气,转而问卫砺,nike在哪个医院,我们立刻过去。nike皱了皱眉,当着我的面打了个电话,很快,他就挂了电话,脸色沉沉地对我说,帝都做不了这样大的手术,nike被专机送回法国,由法国顶尖外科医生主刀,给他动手术。 我心一沉,整个中国那么大,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给他动手术的大夫,他的伤,到底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带我去法国!”一把抓住卫砺的手,乞求地看着他。 卫砺叹口气,一脸无奈:“行!但是诺诺,去法国是要办签证的,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啊!咱先去医院,看看源缘的情况,成么?” 我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卫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说去医院,那就去医院。 我们找到源缘所在的病房,就见小家伙脑袋上贴着那种输液用的针头,正坐在床上玩着,桃子倒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单手抱起源缘,心疼得不行。卫砺连忙从我怀里接过源缘,吧唧吧唧地对着源缘的小脸亲个没完。 源缘现在已经不怎么认得卫砺了,他一抱一亲,小家伙撇嘴就哭,支楞着小手叫“妈妈”。 桃子应该是睡着了,被源缘的哭声惊醒,下意识跳了起来,等到看清是我们回来了,她长舒了一口气,眯缝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谢天谢地!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我接过源缘,把她放在床上,她几天没见我,特别亲,蹦跶着要我抱,搂着我的脖子亲我的脸。 卫砺在一边直撇嘴,酸溜溜地说:“白眼狼!亏老子那么疼你!真是白瞎了!” 没人顾得理会卫砺的小情绪,桃子第一时间问道:“nike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我沉默片刻,黯然道:“他……回法国了。” “什么?!回法国了?!那你呢?”桃子瞪大了眼睛,睡意瞬间清醒。 “他受了重伤,中国的医生治不了,回法国动手术去了。”我别开头,咬着牙,不想再掉眼泪了。 我的眼睛因为被雪光刺激了太长时间,又流了太多眼泪,到现在都是花的,看东西模糊不清,一掉眼泪就钻心的疼。 卫砺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nike会没事的!我这就让人去办签证,尽快带你去看他。” “你要去法国?”桃子皱了皱眉,“你们……” 卫砺点了点头:“诺诺想去,我就陪他去。” “可是你……你不是得了癌症吗?去了一趟丽江,能活着回来已经不容易了,你还不住院治病,还要满世界乱窜啊?”桃子顿时炸毛了,脱口冲道,“真想把自己这条命玩完了,把念念丢给我一个人养啊?” 我神经顿时绷紧了,这才意识到,我忽略了一个问题——卫砺也是有病的,他的肿瘤还没取出来。这玩意儿说不准哪天就癌变了,他这几天又经受了这么多,又是风寒又是呕吐的,也不知道病情有没有恶化。 突然有一种一刀把自己劈成两半的冲动,一半飞到法国去照顾nike,一半留下来照顾卫砺。 卫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碍事,先陪诺诺去看看nike吧,他才是最要紧的。” “他能比你自己的命更要紧?”桃子拧着眉头,没好气道,“他在法国,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救治,max家族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但是你要是再这么折腾,能不能活着飞到法国都是问题!” “你先动手术吧!”我打断了他俩的争执,惨淡地笑笑,“桃子说得对,nike有顶尖医生主刀,不论手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去了,都改变不了手术结果,可是你不一样,你的肿瘤还在胃里长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尽早切除了好。” 卫砺皱了皱眉头,断然道:“不!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先带你去看nike,等到他没事了,我再回来动手术。反正我的肿瘤是良性的,一时半会癌变不了,晚一段时间没关系。” 我黯然摇头:“不用了,先给你动手术吧!” 不论nike的手术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陪着他,陪他一辈子,可是对于卫砺,我能陪他的,也就这几天了。等到见到nike,我会跟卫砺一刀两断。 nike跟卫砺,我势必要对不起其中之一,两者之间,我只能选择亏欠卫砺。 nike对我太好了,从一开始就是他在付出,在牺牲,而我,唯一能给他的,就是我这个人。 至于卫砺,我跟他相爱相伤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了断了,藕断丝连,拖泥带水,只会越缠越深,也越伤越深。 卫砺沉默了很久,突然抬手将我的脸转向他,看着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诺诺,你又想跟我一刀两断了吗?” 我没吭声,垂落眼帘,默认了。 如果不是出了nike重伤的事情,也许我跟卫砺还能做朋友,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时候,还能约个下午茶,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放个风筝,踏个青什么的,可是现在,不可能了。 nike不喜欢的,我不能做,说什么都不能做。如果nike真的因为我而失去了腿,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做半点让他不开心的事情。只要他一句话,我可以跟全世界隔绝,只要他开心就好。 “诺诺,别这样,这样对我太残忍!”卫砺蹲低身子,仰着脸看着我,他的眼睛红肿得厉害,还没恢复,看起来特别可怜。 369 不管怎样,别后悔,好好的 我一阵沉默。 这世界对我何尝不残忍?总是在我即将触摸到幸福的时候,给我来一记重锤,一下子砸我个晕七素八,爹妈都认不出来。 “诺诺,别这样!”卫砺双手抱着我的小腿,把我的腿并拢在一起,他的脸侧着贴在我大腿上,整个脑袋都架在我腿上,就像小孩子撒娇那样。 我心里一阵闷疼,默了默,抬手摸了摸卫砺的后脑勺。 “听话,别让我担心,我现在就算是去了法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的病不能耽搁,否则我心里总归放不下。”我黯然,轻轻摩挲着卫砺的后脑勺,叹着气说,“nike的伤,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卫砺,你就别让我更加无力、更加绝望了,好不好?” 卫砺霍地抬起眼帘,凝眸看着我,我没看他,也没心思去研究他的眼神表情。源缘又开始搂着我的脖子跟我亲/热了,小家伙大概是吃醋卫砺拿脸贴着我的腿,居然咿咿呀呀叫着,拿脚去踩卫砺的脸。 卫砺没动弹,任由源缘整个人都踩在他的脸上,怕小家伙站不稳,他还单手扶住了源缘的小屁股。 我无奈地把源缘抱下来,柔声对她说:“不可以踩爸爸,爸爸生病了,痛痛,源缘要好好照顾爸爸。” 源缘一脸懵懂,眨巴着黑溜溜的圆眼睛看着我。卫砺缓缓抬起头来,直起身子,动作非常慢,仿佛很震惊很错愕似的,但是目光却一直胶着在我脸上,分毫没有偏移。 桃子对于我说卫砺是源缘的爸爸,完全没有半分诧异,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坐起身,背朝着我们。 “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先回去了,念念一个人在家里,保姆带着,我不放心。”她缓缓站起身,幽幽地说,“橙子,卫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说,不管你们做什么决定,我只希望,你们以后都能够不后悔,能够好好的。” 敏/感的桃子,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才会说出这种话。 其实我心里是很清楚的,只是有的时候,人不能只凭着一股劲活着,长脑袋,就是为了克制那些不该有的冲/动的。 桃子走后,我接替了她的位置,歪倒在床上,眯着眼睛,叹道:“我也很累了,很想睡。卫砺,你是要陪着源缘玩,还是要休息?” 卫砺没吭声,过了一会儿,我睁开眼睛一看,他正在墙角蹲着,脑袋埋在膝盖上,双手盖在头上,那姿势,就跟新闻里放出来的扫/黄被抓的怪大叔似的,特别瑟缩。 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堵,睡不着,索性抱着源缘出去透透气。 源缘生了一场病,似乎瘦了些,抱在怀里的分量轻了不少。没走多远,我就走不动了,于是把源缘放下来,牵着她的手走。 刚把源缘放下来,卫砺的声音就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诺诺,你想去哪儿?怎么不叫我啊?” 我一回头,就见卫砺挂着一脸很勉强很虚弱的笑,目光挺哀怨,就跟被抛弃了似的。 我咧着嘴,冲卫砺笑得很开:“本来想出去透透气,不过这家伙抱着太吃力了,现在决定就在走廊里转一圈。” “我来抱她吧!”卫砺连忙快步走过来,要抱源缘,但源缘小身子一扭,直往我腿后面躲,不让卫砺抱。 卫砺张开的双臂一僵,默了默,缓缓站起身来,冲我自嘲地笑笑:“小没良心的,彻底不要我了。” 我心里挺难受的,于是蹲下身,放柔了语气,对源缘说:“源缘不记得了吗?这个人是爸爸呀!小弟/弟就是住在爸爸家的,爸爸可疼爱源缘了,源缘去抱抱爸爸好不好?” 源缘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卫砺见状,抿了抿唇,黯然道:“孩子不认识我了,算了,别勉强她了,她会害怕的。” “爸爸生病了,好痛痛的,源缘去给爸爸呼呼好不好?呼呼就不痛痛了。”我继续哄源缘,心里想着,如果源缘肯接受卫砺,他心里应该会好受很多。 我给不了卫砺承诺,给不了未来,甚至,即便源缘肯认卫砺,也许只不过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可眼下,卫砺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 我哄了很长时间,卫砺一直一脸期待地看着源缘,冲她温柔地笑。小家伙渐渐放松了防备,迈着小短腿走了两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卫砺的头顶,奶声奶气地说:“源缘呼呼,爸爸不痛痛。” 小家伙大概还不明白“爸爸”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但这句懵懂的安慰,已经让卫砺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瞬间泪崩了。 卫砺想抱源缘,但手刚伸出去就缩回来了,大约是怕吓着她,他背过身,蹲在墙根下,抱着肩膀哭得浑身直打哆嗦,肩膀颤得很厉害。 我心里闷疼闷疼的,悄声叮嘱源缘,让她去抱抱爸爸,叫爸爸别哭了。源缘还是比较听我话的,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下,就过去抱住了卫砺。 卫砺顿时失控了,反过身来抱住源缘,将她小小的身子纳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撇着嘴哭成狗,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大颗大颗地滚落,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种哭法,应该是痛到极致了吧!我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卫砺关于“一刀两断”的问话,但是我想,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猜到了。 我看卫砺现在情绪太过激动,想着让他冷静一下,便自己走开了,突然想起来这是三院,索性,去问问医生,卫砺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一直知道卫砺吐血厉害,病得很重,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那肿瘤长在哪里了?多大?什么类型的?要不要紧?动手术的话,有多大的风险?术后恢复需要多长时间?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一无所知,越发觉得亏欠卫砺太多了,懊恼得不行。 我走出去老远,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很匆忙。我也没当回事,以为是医护人员或者病人家属步履匆匆,不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手臂。 卫砺的脸上还挂着眼泪,惶急地问我:“诺诺,你去哪儿?”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他就打断了我:“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 那是一种很忐忑的语气,好像我只要再走快一点,就会永远在他面前消失似的。 “我不去哪儿,就是想问问医生病情。”我挣了一下胳膊,卫砺抓得挺紧,我没挣开,反倒带得自己重心不稳。 我苦笑,瞄了一眼打着石膏的右胳膊,郁闷得不行:“这个石膏要是再不拆掉,我简直要发疯了!” 冬天,打了石膏,什么都不方便,穿脱/衣服,洗头洗澡,简直要了亲命。 卫砺这才收回手,弱弱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笑了笑:“好的,你抱着源缘吧,我抱不动。” 卫砺咧着嘴冲我笑:“那就我抱!让我抱一辈子,我也不嫌重!” 我看着源缘,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在卫砺怀里待住了,正吃着手指,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卫砺,再看看我,显得很好奇。 真的特别羡慕她,虽然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遗弃了,可是有那么多人爱她,把她当成心尖尖一样宠爱,比起我,她真的太幸福了。 卫砺见我一直盯着源缘看,淡淡地勾了勾唇,眼里闪过一抹悲戚:“我有时候做梦,会梦到那个孩子,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我能看到他的眼睛,很大,很黑,很亮,比源缘的眼睛还要好看。”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失去过孩子的人都会做这种梦,我也梦到过好几次,跟卫砺的情况一模一样,只能看见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我,那眼神,能一直深入到人心底里去。 我默默地垂下头,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生孩子的运气,之前开的中药,没吃几天就出事了,等到卫砺的病好了,nike也好了,我再重新调理吧! 卫砺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眼看他,就见他容色悲戚,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叹了口气,淡淡地说:“走吧,去找医生问问情况。” 先去了骨科,找到我的主治医师,医生给我做了一番检查,对我说,我的手臂正在恢复中,要耐心,遵医嘱服药休息,什么什么的,交代了一大堆。 总之,一句话:拆石膏,等着吧! 我栽着脑袋出了医生的办公室,闷不吭声地进了电梯,按下了9楼的按键。 卫砺眉头一皱,虎躯一震,愕然问道:“去……九楼?” 九楼是先前卫砺胃出血住院时候待的楼层,我要去找卫砺的主治医师询问病情,当然是去九楼了。 我奇怪地看一眼卫砺,就见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半张脸直抽抽,仿佛猝不及防,被雷劈了个措手不及似的。 370 卫砺的病情居然…… 电梯门合上,卫砺两眼发直,怔怔地看着已经完全闭合了的门缝,怔怔地问:“要不……咱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我皱了皱眉,淡淡地回道:“来都来了,就是问一下而已,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再说了,你要动手术,肯定得住院,刚好把住院手续办了。” 卫砺一脸别扭,闷闷地央求:“不要了啦!不想去!看见那个医生就够了!给我开了那么多药,那么多针!我的手背都被扎成蜂窝煤了!” 我拧着眉头,纳闷地看向卫砺。 这画风不对啊!邪魅酷帅狂霸拽的卫大爷,怎么可能怕打针吃药?还不要了啦!这不是小女生撒娇惯用的台词吗? “卫砺,你该不会是在丽江烧坏了脑子吧?”我诧异地撇着嘴问,不对劲,很不对劲! 卫砺脸色一变,收起了一脸央求,神色变得有些凝重,眉头紧蹙,眼神有些飘,好像很心虚的样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卫砺是骗我的?他真的是得了癌症,没救了?所以才会对我说是良性肿瘤,又拖着不肯动手术,其实只是为了安抚我,让我放心?他急着带我去法国看望nike,其实是想在自己死之前亲手把我交给nike,安排好我的余生? 一刹那间,我已经自动脑补出一系列“旧情/人临终托付心头好”的悲情大剧,憋着眼泪不敢掉,颤声问道:“你老实跟我说,到底……你的病怎么样了?” 卫砺张了张嘴,没吭声,耷拉着脑袋,没敢直视我,却时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光偷觑我。 我心里越发慌张了,一把抓住他,想要问个清楚明白,但他却绷着嘴不吭声,一脸惶恐。我心里跟猫抓似的,特别焦躁,正要冲卫砺吼,电梯“叮”的一声,停住,门开了。 我直接冲出去了,大步流星地狂奔,一口气冲到消化科主治医师办公室,扒着门框问:“请问,谁是卫砺的主治医师?” 有个女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瞥了我一眼,回道:“卫先生的主治医师是刘副院长,你可以去院长办公室找,顺着走廊走到头就是。” 我焦急得不行,气都没顾得喘上一口,撒丫子就跑,连道谢都忘了,一口气跑到长廊尽头,就见一块牌子上写着院长办公室(2)的字样,门是合着的,留了一条缝。我快速地敲了三下,没等里面传出声音,就推开了。 办公桌后面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对着电脑噼噼啪啪地打字,抬眼看了看我,笑了笑:“程小姐,有事吗?” 我一个箭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刘院长,请问卫砺的病情怎么样了?” 刘院长眯了眯眼睛,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我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忐忑地等着院长回话。 “卫先生没跟你说吗?”刘院长面含微笑,反问了一句。 我差一点就要把卫砺跟我说的话告诉他,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拐了个弯,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回了一句:“他没有跟我说过。” 刘院长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温和地笑了:“卫先生的病情……”说到这儿,他突然顿了顿,往门口张望了一眼。 我刚才进来得急,忘了关门,顺着刘院长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卫砺已经抱着源缘出现在门口了。 那货倚着门框站着,单手抱着源缘,除了脸色白了些,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尤其是那两道皱着的眉头,一双眯着的眼睛,眼神里写满了“皮绷紧点,小心应对”的威胁光芒。 是的,威胁。 作为跟卫砺朝夕相对两千多个日夜的人,我对卫砺的招牌威胁目光简直不要太熟悉! 我心头突了一下,隐隐觉得,卫砺又要瞒着我什么了。 我直接冲过去,一把将卫砺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用力甩上了门,咔嚓一声落了锁,转回身,一步一步向刘院长走过去。 刘院长呆了呆,有些晃神似的,愕然问道:“程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听实话。”我压低了声音,沉沉地说,“刘院长,如果你怕卫砺责怪,不敢告诉我实话,那么,请把卫砺的化验报告给我一份,我到外面去请人看。” 刘院长沉默了一会儿,笑得有些尴尬:“程小姐,化验报告是病人的隐/私,这是肯定不能轻易给你的,除非卫先生亲口答应。至于病情嘛……” 看刘院长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我就明白了,卫砺那货果然又在给我挖坑了!那货简直是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 “一句话,是好是坏?”我凝声问,冷声道,“你不说,我不走,或者你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咱们耗着!” 三院的副院长,那可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他耗不起。 刘院长顿时急了,苦笑道:“程小姐,你想知道卫先生的病情,直接去问卫先生就好,你跟我过不去干什么?” 呵呵!这里头果然有猫腻! 我想了想,决定曲线救国,于是问道:“那……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以卫砺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要结婚,需要等多长时间?” “结婚?这个不影响的,随时都可以。”刘院长不假思索地回道。 !!! 不影响?什么意思?病得太重,没救了?还是根本就没病? 卫砺吐血吐得那么厉害,我是亲眼看见的,他不可能没病!可如果真的是癌症,快死了,刘院长应该不会说结婚没影响吧? “那……如果想要生孩子呢?会对孩子有影响吗?”我咬了咬牙,又问了一句,“我怕药物会对孩子不好。” 刘院长眉头一舒,笑道:“那不要紧!卫先生只是胃息肉合并糜烂,受了过量酒精刺激,导致剧烈出血,做个内镜切除就好了,微创手术,一星期就能恢复,为了优生优育起见,术后三个月再受孕,对胎儿不会有影响的。” …… 胃息肉!跟我说是肿瘤!误导我以为他得了癌症要翘辫子了!穿帮了之后,又骗我说是良性肿瘤,医生说有癌变的可能性,需要动手术,害我提心吊胆,都快成心病了,结果就是一个微创手术,一星期就能活蹦乱跳的那种! 我咬牙切齿,重重地捶了一记桌子,刘院长颤了颤,皱着眉头问:“怎么了?程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谢谢刘院长。”我磨着后槽牙,暗搓搓地想着,等会儿我得狠狠修理卫砺一顿,这货太特么不像话了! “哦,对了,程小姐,卫先生的胃病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很多刺激性的东西都不能吃,比如生冷辛辣,尤其是酒。胃息肉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是糜烂还是很痛苦的,建议尽快手术切除,以免复发受罪。” 刘院长絮絮叨叨地说,仿佛卫砺就是个不遵医嘱的麻烦病人,而我是他的克星似的。 “请问院长,息肉是肿瘤吗?”我总觉得,卫大爷应该不会傻乎乎地直接来骗我,那样穿帮之后,我肯定跟他没完。 按照卫大爷的腹黑属性,我更相信他会闷不吭声地给我挖个坑,摔我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我还哑口无言,有苦不能说。 “息肉就是人体组织表面长出的多余肿物,属于良性肿瘤的一种,绝大部分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也有极少部分有癌变的可能。” “那会引起肿瘤指标偏高吗?”其实到这儿,我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但我就是不死心。 “就卫先生来说,他cea指标略微偏高,消化系统有问题,做了内镜,查出胃息肉合并糜烂。”刘院长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程小姐,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希望你能够劝卫先生尽早手术,以免再次复发,多受痛苦。” 我磨着后槽牙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深吸一口气,回身就走。 很好,卫大爷不愧是卫大爷,再一次用智商碾压了我。 他说他肿瘤指标偏高,没毛病。 他没有承认过自己得了癌症,没毛病。 他说自己得了良性肿瘤,医生说不排除癌变的可能性,需要动手术。息肉的的确确属于良性肿瘤的一种,有些息肉的的确确有癌变的可能性,他也的的确确需要动手术,还是没毛病。 唯一的毛病,就出在我的脑袋瓜子上。 我脑袋里一定塞满了火锅料,嗯,没错,就是这样的!不然我为什么老是被卫砺牵着鼻子走,耍得团团转? 打开办公室的门,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磨着后槽牙,攥着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准备好了呸卫砺一脸。 然而,长长的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人走过,有医护人员,有看诊的病人,有等候的家属,却唯独没有卫大爷。 该死的卫砺,溜号了! 371 卫大爷的小心机 我那个气啊!咬牙切齿地给卫砺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 我没吭声,等着卫砺先开口。 等了大约十秒钟,听筒里传来卫砺怯怯的声音:“喂?诺诺啊,你……” “嗯哼。”我甩出一个鼻音,磨着后槽牙等着听他的解释,哦,不对,是忽悠。我倒要看看,这货还能怎么忽悠! “我已经办好住院手续了,约了明天一早的手术。”卫砺这句话说得很快,中间完全没有停顿。 很好!大爷的!动作比我想象的快多了! “我动完手术以后,你会来照顾我的,对不对?”卫砺的语气蓦地变得可怜兮兮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脆弱有多脆弱,仿佛他不是动微创手术,而是劈脑开颅换肾之类的大手术,要经历九死一生的那种。 “你猜。”我咬着牙,从喉咙眼里挤出两个字,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给我玩装可怜的把戏! “怎么说我也是病人,你就不能包容我一点点吗?对待病人,要有人道主/义精神,多关怀,多安慰,多鼓励。”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无赖,一副臭不要脸的样子。 我狠狠地“呸”了一声,沉声道:“卫砺,利用我的担心,看我急得团团转,你是不是很得意?” 那边沉默了,很久,卫砺才黯然叹了口气:“诺诺,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我怕你知道我没事,就会不顾一切地离开我。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卑鄙无耻,可是这是我唯一能留在你身边的办法了。虽然改变不了什么结果,可是能多看你一眼,多陪你一会儿,都是好的。” …… 又给我打感情牌! “诺诺,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我真的得了癌症,那就好了,至少我不用担心有一天你知道我骗你,会更加讨厌我,以后我死了,也不用眼睁睁看着你在别的男人怀里笑靥如花,还要违心地说一句希望你幸福。” “我想你幸福,可我更想你的幸福是我亲手给的。只是现在,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我也不想再招你烦了,可是诺诺,有时候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想要任性一把,哪怕你以后会更讨厌我,至少,我还能多看看你。” 我被卫砺一席话说得心里酸溜溜的,挺不是滋味的。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病没什么大碍,我心里到底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只是气不过他骗我,害我担惊受怕。 我叹口气,正想说不跟卫砺计较了,就听见他委屈兮兮地说:“明天早晨八点,我动手术,签证已经在办了,三四天就能下来,到时候我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带你去法国。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等到把你交给nike,我就回国,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听到卫砺说再有三四天,签证就能办下来,我就可以去法国照顾nike了,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也不跟他计较那么多了,问了一下他现在住哪个病房,就立刻赶过去了。 卫砺正坐在病床上,靠着床头抱着源缘,手机里正在放动画片,源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吃着手指,特别惬意。 我一般是不给源缘看动画片的,怕伤眼睛,但是看着卫砺,想到几天之后,我跟卫砺就要天各一方了,他能跟源缘亲近的日子没几天了,我就把阻止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我穿的是雪地靴,平跟,走路的声音不是很重,也不知道卫砺听没听见我的脚步声,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指着屏幕笑呵呵地跟源缘说话。 我走过去,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默了默,拖了一张凳子过来,在病床前坐下。 卫砺这才抬头,极快地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将目光转回手机屏幕上,哑声问道:“你……要带着源缘一起去吗?” 我皱了皱眉头,之前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nike的伤那么重,我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半残疾人,说的是去照顾他,可是我恐怕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好,要是再带上源缘,还真是应付不过来了。 “源缘……交给桃子吧。”我迟疑着回了一句,桃子应该不会想去法国了吧!那就让她留在帝都,照顾源缘的同时,还能帮着卫砺照顾念念。 “也好。”卫砺长出一口气,黯然道,“诺诺,晚会儿桃子应该会来接班,她来了,你就回去休息吧。”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动手术呢。” 卫砺没看我,只是点着手机屏幕的手抖了抖,然后笑着问源缘:“宝贝儿,动画片好看吗?” 源缘两眼发直地盯着手机屏幕,根本不搭理卫砺,卫砺摇着头笑着叹了口气,一脸宠溺地吐槽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我默默地看着他们,挺难受的。其实卫砺真的是一个好爸爸,只是很遗憾,我跟他终究是没有缘分,必须有一个人割舍下源缘。 我们一下飞机就来了医院,我挺累的,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哈欠连天了,卫砺抬眼瞥我一下,淡淡地说:“你回源缘的病房睡会儿吧。” 我没接话,默默地站起身,转身缓缓地走出病房。 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虽然还有三四天,可也只剩下三四天了。突然有一种很可笑的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那么多天就过去了,分别在即。 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跟卫砺分别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回到源缘所在的病房,我倒在床上,很快就眯瞪下去了。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感觉到有人用力地摇晃我,我烦躁地抬手去拍打,却被人抓住手腕,一个很别扭很怪异的声音近在耳边:“醒醒!别睡了!” 我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眼睛花得厉害,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居然是michael,他没有拄拐,看样子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来干什么?”我揉着眼睛问,没睡饱就被叫醒,眼睛特别难受,刺疼酸涩,流泪的冲/动根本抑制不住。 “你回来了,elsa呢?”michael焦急地问,眼神锐利得像刀尖似的。 “她回法国了。”我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回道,“你放心,她不知道你要对她做什么,这也算是我给你的诚意,毕竟你救了我两次。你们叔侄的恩怨,我管不着,也不乐意掺和进去,以后你们俩谁成王,谁成寇,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michael冷着一张脸,估计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我皱了皱眉,耐着性子用最直白的话解释了一遍,末了,郑重地告诫他:“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是michael,我也不是一般人,我背后的人,更不是一般人。我不想管你们的事情,也请你不要把我卷进去。别打我的主意,否则对大家都不好。” michael眯着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好几遍,蓦地笑了:“ok!but,能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苦笑,摊了摊手:“nike遭遇枪击,身受重伤,elsa找到了他,但是nike伤得太重,需要送回法国进行手术,于是elsa就跟nike一起回法国了。” 我看了一眼michael,斟酌了一下,迟疑道:“其实……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别太冲/动。权势财富固然重要,但是风险太大。elsa这个人,整体来说,还算是个挺好的姑娘,你不主动招惹她,她应该不会对你做绝。可你要是有个什么不对头的,万一被察觉,别说elsa,你老爸恐怕都不会放过你。” 讲真,现在我对elsa大为改观,她对我的敌视是人之常情,毕竟我是后来者居上,把原本属于她的男人拐跑了,可说到底,她也没真对我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nike出事,她比我还着急,真的是豁出命去,一个小姑娘,单枪匹马独闯山林,还真让她找到了nike,直到晕过去,她都还是抱着nike的。 所有至死不渝的爱恋,不管对错,至少,那份忠贞都是可歌可泣,可感可佩的,就冲这一点,我敬佩elsa,不希望她无缘无故成了michael的手下亡魂。 对于我的劝告,michael没作任何回应,他跟我语言不通,交流有很大的障碍,对话都是半听半猜着来的,这么鸡同鸭讲了一阵子,他就走了,临走前告诉我,他再过一个星期就能出院了,出院之后,他会直接回法国。 我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只要他离开帝都,那就好了。至于他跟elsa的恩怨,我已经劝告过了,他听不听,那不是我能管得了的。 在病床上躺着养了会儿神,怎么着也睡不着了,明明很困倦,脑子却无比清晰,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乱纷纷的,各种念头都涌上来了,混成一团乱麻。 我抓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下午了,肚子里叽里咕噜的直翻腾,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卫砺。 电话很快接通了,卫砺的声音兴奋中含着满满的期待:“诺诺,你醒了?” 372 卫大爷的小矫情 我有一瞬间的疑惑,这货中大奖了?这么高兴! “嗯,肚子饿了,要出去吃点东西,问问你要不要一起,还有源缘,她该喝/奶了,你把她抱过来吧。” 卫砺立刻就答应了,特别爽快,隔着无线电波,我仿佛都能看见他点头如鸡啄米的样子。 很快,卫砺就抱着源缘出现在了病房门口,他咧着嘴冲我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诺诺,你想吃什么?火锅吗?还是法国大餐?要不我们去吃烤肉?前些天新开了家烤肉餐厅,还没去过呢!” 我一个白眼丢过去,撇着嘴起身,毫不客气地打击他:“你那胃,彻底放弃治疗了吗?” 卫砺顿时怂了,眉毛眼皮子都耷拉下来,抿了抿嘴,没说话。 “走吧,去吃点粥吧。”我拎起包包,从卫砺跟门的缝隙中挤过去,“就在楼下的医院餐厅随便吃点就好。” 卫砺没接话,我走出去好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他耷拉着脑袋在我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好气又好笑,知道这货傲娇,搞出这么一副委屈兮兮、可怜巴巴的样子,很可能是为了煽/动我的同情心,索性不理他,大步往前走。 进了电梯,卫砺突然往我逼近了两步,微微垂头俯视我,目光很朦胧。我心口一突,没来由的慌张了一下,干咽了一口唾沫,问道:“你你看什么?” “你紧张什么?”卫砺突然淡淡地笑了,弯了弯唇,“想起第一次跟你单独乘电梯了。”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回很多年以前,那是在a市,我签下离婚协议,跟卫砺一夜疯狂,然后生病,住院,出院的那天,碰见卫砺,一番唇枪舌剑,然后我被这货塞进了后备箱。 一想起来,就觉得牙根痒痒,我想也不想,抬脚就踹,一脚正中卫砺小腿。那厮抱着孩子,下意识弯了一下腰,却没敢去摸腿,龇牙咧嘴地翻着眼皮子瞄我:“嘶——嘶——诺诺,能别这么粗鲁么?”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你妈没告诉你吗?女人太过粗鲁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一个接一个的翻白眼,不假思索地把他从前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卫砺脸上的苦笑顿时僵住了,缓缓直起身子,眉眼低垂,失落地感慨:“你还记得啊?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 我心一抽,突然觉得,我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我不该记得的,我应该忘记,忘得一干二净,越彻底越好。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发生过的每一幕,我都记得。我以为,过去那么久了,我应该已经忘记了,可是事实上,我反而记得越来越清楚了,好像那些事情就是昨天发生的,今天早晨发生的,上一秒钟发生的,触手可及。”卫砺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可是,我把胳膊都伸断了,还是抓不住……” “已经过去的事情,怎么可能抓得住?你又不是哆啦a梦,哪来的时光机?”我半开玩笑地说,着意强调了“已经过去”这四个字。 卫砺勾了勾唇角,却没什么笑意,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一路无言,一直到医院的餐厅,他点了一份白粥,我点了一碗面,给源缘点了一份没加任何调料的豆腐脑。 卫砺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源缘,眼神特别专注,动作特别轻柔,喂了大半碗,源缘差不多饱了,不怎么想吃了。卫砺却还是在喂,一边喂,一边微带乞求地说:“源缘乖,再吃几口吧!爸爸能喂你吃东西的机会,也就这几次了!” 我心里一酸,连忙低头吃面,冬末的帝都特别冷,面条氤氲出腾腾雾气,遮住了我的视线,也遮住了我眼里压抑不住的微光。 吃完饭,我们仍旧是默默无言地乘电梯回病房。一路上,一男一女,怀里抱着一个咿咿呀呀的小宝宝,看起来真的特别像一家三口,可我心里很清楚,那只是曾经的一个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连梦,都没资格做了。 回到病房,卫砺张罗着给源缘泡了奶粉,抱着小家伙喂/奶。源缘刚才已经吃饱了,现在不想喝,卫砺就皱着眉头垮着脸,特别丧气。 我坐在病床上,默默地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特别残忍。 把源缘从卫砺手里夺回来,无异于把卫砺的心挖了一半,现在卫砺越宠爱源缘,分别的时候,他就越难受。 可我却没有任何办法,关于源缘,我只能选择伤害卫砺。 桃子很晚才来,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打着哈欠,虽然休息了一天,却完全没有什么精神。 “你还是回去照顾念念吧,医院这边我来就好。”我十分心疼,忍不住劝她回去休息,“念念太小,我这么多天不在,估计他不肯要我了,还是你去吧!” 桃子叹口气,苦笑道:“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还真是要活活累死了!这两个祖宗没一个消停的,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闹了,我真是上辈子作孽作太多了,这辈子被他俩折腾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眼看着桃子的吐槽要刹不住车了,我连忙截断了她的话,转移了话题,把卫砺明天动手术的事情告诉她了。 桃子一听到卫砺只不过得了胃息肉,就误导我们他得了癌症,佛山无影脚顿时飞过去了,一顿踹,卫砺垮着脸各种躲,俩人半打半闹,跟小孩子似的。 我笑看着他俩,其实这两个人心里都窝了一大团不痛快,借着打闹遮掩发/泄一下,挺好。 晚上桃子还是回去了,我留在这里陪源缘,卫砺不肯回自己病房,死皮赖脸地在我这儿打了个地铺,搂着源缘睡地板。晚上卫砺时不时地唉声叹气一下,变着法儿找我聊天。 我起先还陪他聊了几句,但后面越来越困,越来越倦,上下眼皮子直打架,迷迷糊糊的,都听不清楚卫砺说了些什么。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已经完全没印象了,醒来时,地铺已经收起来了,源缘正在我怀里坐着,小家伙揪我的头发,抠我的鼻孔,才把我折腾醒。 看着空了的地铺,我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快九点了,心想,卫砺大约是去买早餐了吧! 不料,等了半小时,他都没回来,我突然想起他约了今天的手术,该不会是去动手术了吧! 我赶紧牵着源缘去了卫砺的病房,人果然不在。再去前台询问,卫砺果然已经去做手术了。 我问明了手术室的地点,正要过去,前台告诉我,胃息肉切除手术比较小,没什么风险,一个多小时就能做下来,让我不用着急。 我琢磨了一下,卫砺应该快出来了,我现在去等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带源缘去吃个早饭。卫砺做了手术,要禁食一段时间,我现在吃了,也省得等会儿饿得受不了了,当着他的面吃,让他更加难受。 吃了东西之后,再次回到卫砺住的病房,他已经在病床上躺着输液了,见我带着源缘进来,一脸郁闷,绷着脸不理我。 我挑了挑眉,不明白他这又是闹哪样。他不理我,我也就没理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拖了凳子坐在床边。 隔壁病床住的是个老太太,富态态的,挺和气,她的女儿刚好买了水果来,见我们这边有孩子,给了我们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我见卫砺不理我,存了故意气他的心思,把苹果削了皮,切下一块放在热水里泡着,泡热了之后,让源缘拿着啃,我就啃那剩下的凉苹果,啃得咔嚓咔嚓的,声音特别清脆,一听就让人觉得这苹果一定很甜。 卫砺顿时不淡定了,吞了吞口水,一脸郁卒:“程诺,你故意来气我的吧?” 我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是来陪床的啊!” 卫砺恨恨地磨着后槽牙,目光不受控制地往苹果上瞟:“你就是故意的!知道我不能吃东西,你就故意吃给我看!” “我动手术,你也不陪着我,你知不知道,我躺在架子床上,被护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刻,我没有看到你,没有看到源缘,我感觉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 我愕然看着卫砺,这货确定是动的胃部手术?不是开颅劈脑并且手术失败了?不就是做个微创手术么,至于矫情成这样? “大叔,你今年三十四了吧?一只脚迈进墓坑的人了,还真以为自己是宝宝啊?意思一下够了,矫情成这样,过头了啊!”我翻着白眼斜乜他,没风也凌乱了。 卫砺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卡住了,顿了顿,闷声道:“我才三十二周岁!三十二!什么一只脚迈进墓坑?说的好像我已经七老八十快不行了似的!” …… 真的是越来越矫情了!卫大爷这画风,秒杀娱乐圈众多百变天后啊! 373 卫大爷画风清奇 看在卫大爷刚刚动了手术的份儿上,我好言哄了他几句,然后这货就蹬鼻子上脸了,很傲娇地一昂脑袋,对我说:“医生说了,我要住院观察七天,这七天,你要好好照顾我,吃喝拉撒,你得全权负责。” “我可以替你吃替你喝,但是替你拉替你撒,这个……我还真负责不了啊!”我憋着笑,故意曲解卫砺的意思,“七天啊!不知道你会不会被活活憋死啊!” 话一说完,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七天! 签证三四天就能办下来了,可是卫砺要住院七天,也就是说,如果卫砺跟我一起去法国的话,我就要再多耽搁好几天。 可是如果没有卫砺陪着,我一个人恐怕去不了法国,就算去了,也一定见不到nike。 法国是max家族的地盘,他们不会让我见到nike的,甚至,如果没有人保护我,一个弄不好,我就得交代在那个鬼地方。 卫砺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在意,突然,他拽了拽我的胳膊,无比傲娇地说:“我要喝水,给我倒水。” “哦。”我这才回过神来,端起水杯,正要递给他,突然想起刚才前台护士交代过我的,胃息肉切除手术之后,两个小时以内禁食,之后要吃流食、软烂的食物,慢慢过渡到正常饮食,于是把水杯收回了,“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忍一下,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喝!” “你还知道我不能喝水啊?”卫砺嘴一撇,那小眼神,无比蔑视。 我怔了怔,顿时反应过来,这货明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吃喝,故意试探我呢!要是我真把水杯给他递过去了,这货指不定又要怎么怎么作妖了呢! 我哭笑不得,叹口气,无奈道:“大叔,咱能别这么幼稚不?你都这把年纪了,是要跟源缘比谁更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吗?” 卫砺白眼一翻,别扭地哼了一声,嘟嘟囔囔地质问我:“那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儿么?好歹我也是病人啊!刚刚动过手术的!” …… 好吧,病人最大!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卫砺,心知这货是分别在即,努力刷存在感,也就由着他了。我能给他的纵容,也就这么点儿了。 其实我心里是很焦灼的,nike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我打过电话,可是电话一直都是无法接听的状态,发信息,也没人回复。想想也是,好不容易nike回到了法国,max家族的人还不死死地看着他,怎么可能给我联系上nike的机会? 但是卫砺却完全没有体谅我的为难之处,一径儿耍小性子,虽然他的病没什么大碍,我完全可以甩手不管,但是在丽江的时候,他陪我出生入死,现在要我丢下他不闻不问,我狠不下心。 我疲惫地趴在床沿上,脑袋埋在左手臂弯里,沉沉地叹了口气。卫砺的手摸了过来,落在我后脑勺上,轻轻地摩挲,低低柔柔地说:“诺诺,别担心,我没事的。”顿了顿,苦笑道,“也就是这些天没什么东西能吃,你不在我面前馋我就行了。” 我没吭声,心里特别累,感觉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轻轻一弹,就会断掉。 卫砺见我没反应,不再说话了,只是一下一下地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后脑勺。我困倦得厉害,新开的药有安神的作用,现在正是最没精神的时候,在床沿上趴着趴着,居然睡着了。 醒来时,我居然是躺在卫砺的病床上的,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被我挤得侧着身子,靠着病床窄窄的一道边沿,一手抓着床头的不锈钢竖栏,努力维持着平衡,一手还得护着源缘,逗小家伙玩闹。 我淡淡地看着他,他笑得很开心,满脸幸福,好像我们不是在病房,我不是断了手臂的半残,他不是刚动过手术的病人,源缘也不是弃婴。 像什么呢? 就像一家三口,丈夫温柔体贴,妻子娇美动人,孩子活泼可爱,在春日午后暖和的阳光下,慵懒的妻子打了个盹,丈夫心满意足地守着妻子,护着孩子。 我突然觉得心底里好像有什么被埋藏了很久很久的东西突然发芽了,破土而出,潜滋暗长,令人无法忽视。 “醒了?”卫砺突然抬眼看我,含着浅淡温柔的笑意,眉眼平和温润,“你要是再不醒,我大概要掉床了。” 我看着他那副蜷缩憋屈的样子,绷不住笑了,丢了个白眼过去:“我在床边睡得好好的,谁让你没事动我的?” “怪我咯?”卫砺挑眉,嘴一咧,一脸委屈状,“不识好人心!” …… 算了,卫大爷傲娇起来,一般人招架不住,跟他拌嘴,那是找虐。 我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坐起身,把地方让回给卫砺,看看时间,都过去半个下午了,肚子挺饿,便抱着源缘出去吃东西。卫砺一脸羡慕地看着我们,猛吞口水。我没法子了,只能答应给他带一碗粥上来。 牵着源缘缓缓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我心里百感交集,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感受,只知道很复杂,很难受。 七天,很快,可也很慢,天知道七天之内,会发生多少事情?很多事情,早一秒钟,跟晚一秒钟,结果就会大相径庭。 等待是一种很煎熬的事情,尤其是处在我这个时期。一方面,是揪心扯肺的nike,杳无音信,什么消息都不知道;另一方面,是病倒在床上,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卫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是第四天,路过医院茶水间的时候,看到服务台那边有台秤,我抱着源缘去撑了一下/体重,才恍然惊觉,我已经从一百零二斤掉到了九十四斤。 源缘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但是卫砺想要多看看源缘,我就把她留下了,白天在医院陪着卫砺,晚上让桃子将孩子接回去休息。 吃完晚饭,回到病房,卫砺的心情好像很不好,脸色沉沉,一丝笑意也没有。 我抱着源缘走过去,把源缘放在床上,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看起来好像谁欠你八百万似的。” “明天……不要让源缘过来了。”卫砺低声说,目光一直胶着在源缘脸上。 “嗯?”我低低地吐出一个鼻音,有些纳闷,他那么爱源缘,怎么会主动让源缘不要来了? “孩子太小,老在医院待着不好。”卫砺轻描淡写,靠着床头,目光幽深地看着我。 我心知他这是有话要说,就没接话,拖过凳子在床头坐下,等着他的后话。不料,卫砺却不再说话了,只是幽幽地看着我,时而看看源缘,过了好大一会儿,他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叹了口气,沉沉地问:“桃子快要来了吧?” “快了吧,她都是八点钟来,现在都快七点了。”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钟,“不想喝白粥的话,我去帮你煮些小米粥?” 卫砺摇头,叹了口气,向我伸出了手,可是手伸到一半,就落下去了。他怏怏地往下缩了缩身子,躺好,背对着我,说:“诺诺,你也回去吧!都好几天没睡安稳了。” 我皱了皱眉,觉得卫砺今天特别反常,半开玩笑地问道:“怎么了?卫大爷今天这画风,不对劲啊!” 卫砺没吱声,侧着身子,后背对着我,一副没听见的样子。我越发纳闷,伸长了胳膊推了推他,诧异地问:“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开心啊!” 卫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又推了一下,他像是很不耐烦似的,把被子往上一拉,蒙住头,闷闷地说:“困了,想睡觉了。” …… 我一头雾水,不由自主地寻思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看看我到底是哪儿无意之间得罪着卫大爷了,可是想了一遍,完全没有任何异样,刚才我抱着源缘去吃东西的时候,卫砺还好好的呢! 我怔了怔,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他不理我,不理拉倒!我也不理他! 我孩子气地跟卫砺置气,源缘在床上爬来爬去,自己玩得特别嗨,她爬到卫砺面前,卫砺这才掀开被子把她包了进去,但仍旧没说话。 我搞不明白卫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我好吃好喝好伺候着,但人家好像特别不满意。讲真,我这几天状态特别差,又累又急,耐心已经磨得差不多了,卫砺这样耍小性子,我是真心快要被逼到极限了。 八点刚过,桃子就来了,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卫砺也没搭理。源缘见桃子来了,在卫砺怀里待不住了,咿咿呀呀叫着爬了过来,桃子抱起孩子,我冲她使了个眼色,拉着她一起走出了病房。 “签证办下来了。”出来医院,上了车,桃子对我说,“今天领事馆那边打来电话,说是签证办下来了,我已经去拿回来了。” “终于办下来了!”我轻吁一口气,喃喃地念了一句,话音未落,突然明白了,卫砺今晚的情绪低落,正是因为签证办下来了。 374 卫砺,别这样 “打算什么时候走?”桃子问我,目光微微偏转过来,带着一些浅淡的无奈。 “再说吧。”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挺纠结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卫砺陪着,我就算能够平安到达巴黎,也见不到nike;可是卫砺还不能出院,还得再观察四天。 桃子叹口气,不再说话了。我垂头丧气,抠着手指,心里特别烦躁。 车子停下的时候,我愕然发现,居然是卫砺家! “怕住在家里不安全,你和卫砺一走,我就住进了卫砺家照顾念念。”桃子叹着气说,“橙子,你……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自己考虑清楚就好。” 我栽着脑袋,默不作声地下车,轻车熟路地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发呆。 上一次来卫砺家,还是偷孩子那一次,再往前,就是跟卫砺还没有翻脸的时候了。 记忆如潮水一般,纷至沓来,铺天盖地,没有半分遗漏,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熟悉的一景一物所唤醒。 我环视了一圈客厅,触目所及,全部都是我所熟悉的东西,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 桃子抱了源缘进来,对我说:“源缘困了,我先带她上去哄睡。你自己去放水洗澡吧,早点休息,我就不下来了。” 桃子交代完就上楼了,我看着她的背影,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不由得想起当年我们住在一起时候的情景。 桃子曾经说过,卫老板财大气粗,养她一个米虫跟玩儿似的,就当资助落魄少女了。 我想,看着这满屋子熟悉的东西,桃子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我就上了楼。卫砺家是很少有客人来的,在这里住过的女人,除了我和桃子、纪蓉,也就没别人了。这里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一间客房的,纪蓉住进来之后,临时收拾了一间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撤去了没有。 我不想住纪蓉曾经住过的房间,但是桃子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睡,我要是再过去,实在是太挤,想了想,我去了主卧。 主卧的布置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唯一不同的是,墙壁上挂满了我、卫砺、源缘和念念的合照,也有我们抱着源缘的,或者我和卫砺两人的,正对着电视机上方,是一幅巨大的婚纱照。 婚纱照里的我,笑靥如花,一脸甜蜜,卫砺英姿勃发,唇畔的笑容很灿烂,一脸幸福,还带着些小得意。 我之前拍过loveforever的婚纱摄影广告,卫砺把男主角偷偷换成了他,这张婚纱照,是那时候拍的。 那时候的我和卫砺,笑容甜美,眼神幸福,真的是特别登对啊! 看着满屋子的照片,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酸涩,特别难受,好像我跟卫砺真的曾经组建过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儿女双全,特别幸福。 那样的幸福,是一个梦,只是梦醒的方式太残酷,我没办法面对。 我落荒而逃。 在婴儿房里打了一夜地铺,我辗转难眠,最终还是做了决定——等。 等到卫砺出院,身体彻底没有任何隐患的时候,再去法国寻找nike。 我相信nike会原谅我的,他不会怪我的。 一夜无眠,一大早,我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起来了,翻了翻冰箱,找了些食材,熬了一锅小米粥,开车去了医院。 卫砺醒着,见我过来,苦涩地笑了笑:“这么早啊?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回以一笑,没回话,支起简易餐桌,把粥打开。卫砺看到我端出两碗粥,挑了挑眉,问道:“你还没吃?” 我笑笑,塞了一把勺子给卫砺,坐在凳子上,端着一碗粥默默地吃。 卫砺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似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无比坚决。 我瞥了一眼,停下勺子,等着他开口。不料,卫砺却什么都没有说,低下头开始默默地吃粥。 我不以为意,继续缓缓往嘴里送粥。吃完一碗粥,我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了,往常八点一刻,护士就会来给卫砺输液的,可是今天护士却没有来。 “今天护士怎么还没来啊?”我忍不住吐槽,“该不会是忘了吧?要不催一下?” 卫砺没接话,突然倾身过来,一把抱住我,抱得很用力。我不明白他又怎么了,扭动着肩膀挣扎了一下,卫砺一把摁住我的背心,低低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越发糊涂了,但还是听了卫砺的话,没动弹。卫砺抱了我差不多半分钟,松开手,一把掀起了被子,沉声道:“走吧!” “嗯?去哪儿?”我诧异地看着他,他正在穿鞋,但与平常不同的是,今天他穿的不是棉拖鞋,而是皮鞋。 “我已经办好出院手续了。”卫砺一边扣外套的扣子,一边冲我咧着嘴笑,“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法国。” “现在?”我一惊,愕然问道,“可你不是要住院观察一周吗?现在才是动手术的第四天!” 卫砺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没事了,走吧!” 我坐在凳子上,没动弹。卫砺挑着眉头拉了我一把,我仍旧没动,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里特别难受。 怪不得卫砺这几天一直那么作,傲娇地给我耍小性子,原以为他是在刷存在感,没想到,他已经拿定了主意,签证一办下来就带我去法国,这才抓紧最后几天功夫给我找事儿。 卫砺看我不动弹,“扑哧”一声,笑得像个漏气了轮胎:“诺诺,我真的没事了,医生说了,只要注意饮食,吃清淡易消化的,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已经开了半个月的药,不碍事的。” “真的没关系?”我仰着脸,怔怔地问,眼睛里特别重,下眼皮子都快被压塌了。 卫砺冲我笑得格外温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很多啊!你经常骗我!”一开口,眼泪就憋不住了,滚滚而落。 该死的卫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就不能延续一贯的混账作风,照死里虐我吗?这样我就能毫无留恋、毫无愧疚地投入nike的怀抱了啊!这样我就不用这么揪心扯肺、欲罢不能了啊! “傻瓜!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我发誓!”卫砺竖起右手三根手指,用一副哄小孩子的口吻,弯着腰凑在我耳边,语气有些痞,“还是你不想自己走,要我抱?” 我慢吞吞地站起身,他拉住我的左手,牵着我缓步走出病房门。 医院的长廊上每隔几米就有一盏灯,光线很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在走一条幽暗狭窄的路,特别压抑,特别难受。 再长的路,都有走到头的时候,更何况,这条路也只不过几十米而已,很快,我们就到了电梯里,卫砺揽着我的腰走进电梯,我居然傻乎乎地忘了躲开。 对于我的呆滞,卫砺似乎很受用,心情大好地哼起了歌,我脑子里一片混乱,没听明白他哼的是什么,也没那个心思去多想。很快,电梯就停下了,他拉着我走出电梯,走出医院大门,走到停靠在路边的一台黑色q7边上。 卫砺拉着我坐在了后车座上,刚坐稳,车就驶动了,直奔机场。 “我定了十点钟的机票,咱们到机场大约是九点一刻的样子,换好登机牌什么的,用不了多久就能上飞机了。”卫砺冲我笑,笑容浅淡,眼含不舍,“再有十二个小时,你就能见到nike了。” 我的心瞬间提起来了,脑子里浮现出最后一次见到nike的情景。 乌漆麻黑的山洞,伸手不见五指,nike蜷缩在岩壁下,昏迷不醒,手机煞白的光照在他脸上,一片雪亮,看不出脸色,只能从微弱的呼吸中感受到他还有那么一丝丝活气儿。 “别怕,有我在。”卫砺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合在掌心里。 我抬眼看他,但见他眸底一片苦涩,脸上却还强撑着一副虚弱而苍白的笑容。 我心一酸,忍不住抱住了卫砺,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沉默了很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卫砺,别这样。”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是我相信,卫砺能听懂。 卫砺身子一颤,双手缓缓地将我环住,下巴架在我颈窝,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辈子就这样了,什么你对不起我,我亏欠了你,再说这些都没什么意思了。”我叹口气,一阵怅然,许久,才找回接着说下去的力气,“下辈子,你别认识我,我也别认识你,最好。” 卫砺没接话,只是低低地笑,笑得浑身直打颤。 很快就到了机场,卫砺叹口气,拉着我的手下了车。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换了登机牌,进到候机大厅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签证的事情,于是说道:“桃子说昨天她帮我拿签证了,我不知道今天要走,没问她要。” 卫砺拍了拍手里拖着的小行李箱,淡声道:“你的签证、护照、身份证什么的,都在里面了。” 我心里顿时一突,原来昨晚卫砺让我回去休息,是试探! 375 去法国了 签证是卫砺让人去办的,办好了之后,要么是通知卫砺,要么直接通知我,怎么着也不会去通知桃子。领事馆那边来电话,让桃子去取签证,那必然是卫砺的吩咐了。 桃子拿到签证,肯定会跟我说,卫砺打发我回家去睡觉,正好给了我考虑的机会。我想,他应该是想要我在不受任何干扰的情况下,选择是留在医院照顾他,还是撇下他独自去法国。 我摇着头笑着叹了一口气,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卫砺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 卫砺见我盯着箱子发呆,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知道你心里着急,我反正也没什么事情了,早点送你去法国,也好。” 我没回话,心里有些闷,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虽然没有什么意义,可是你没有主动提出要去法国,我还是很开心。”卫砺没看我,目光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砖上,仿佛地砖上乍然开了一溜金灿灿的菊/花。 我低着头,随着卫砺的步伐走着。很快就到了等候的区域,我坐在长椅上,闭上眼睛,靠着座椅,不想再说什么。卫砺见状,长臂一伸,直接把我整个上半身放倒,让我躺在他腿上。我没动弹,任由他摆布,全当自己已经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居然真的有了一丝睡意,眼皮子越来越沉,却听广播里提醒该登机了。卫砺拍了拍我的脑袋,把我扶起来,一手牵着我的手,一手拖着小箱子,随着人/流向前走。 上了飞机,卫砺问空姐要了毯子,给我盖好,让我枕着他的肩膀睡。我脑袋沉沉的,没过多大会儿,居然真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流了卫砺一肩膀哈喇子。 卫砺闷闷地笑着捏了捏我的脸颊:“水漫金山的节奏啊!我感觉肩膀都湿透了!” 我脸一热,不好意思地耷拉下脑袋,抽了纸巾给卫砺擦衣服。卫砺的笑声似乎明朗了些,探过手,在我嘴角揩了一下。 “十点钟的飞机,飞行十个小时,咱们下飞机的时候,当地时间是十二点,正好是中午,咱们还来得及去办事。”卫砺淡笑着说,眉眼间带着淡淡的遗憾。 我心口一抽,突然就慌了。 算是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了,距离nike越近,我就越慌,怕听到任何消息。 “别怕,有我在。”卫砺握住我的手,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笑,眉眼间温和平静。 也许是我心慌意乱,没有注意到,也许是卫砺掩饰得太好,总之,他看起来特别能给人正能量。 就像所有电视剧里演的,小说里写的那样,一个忠诚守护的男二号。 我眼睛有点热,怅然叹了口气,如果按照原本的节奏,他应该是男一号的。 还是很遗憾,真的。 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下飞机的时候,感觉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是飘的。 刚过正午的巴黎,二月份的天气仍旧是湿润润、阴沉沉的,跟帝都朗朗的晴空完全是两个画风。 下了车,卫砺牵着我的手,走在巴黎街头。我诧异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是直接带我去医院,而是在街上漫步。 “先找个宾馆安顿下来。”卫砺冲我微笑,“还不知道nike住的是哪家医院,要先跟max夫人知会一声,征求她的同意,才能去探望nike。” 我脚步一顿,心口不自觉地颤了颤——max老太太怕是没那么容易同意让我见nike,这里面少不了又是一番周折。 卫砺终于停住脚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居然带着我来了之前住过的酒店。 卫砺开了相邻的两间房,把行李箱丢进房间里,然后带我下去用餐,期间,他对我说,max夫人出身高贵,很在乎那些繁文缛节的事情,我们要见她,必须登门拜访,因为没有预约过,今天能不能见得到,还不好说。 我无措地看着卫砺,黯然道:“你安排就好,我听你的。” 卫砺冲我弯了弯唇,垂眸看着盘子里的牛排,久久没有动作。我突然特别懊恼,居然没想到中外饮食的诧异,卫砺来了这边,基本上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 “要不,我去借酒店的厨房帮你煮一碗粥?还是想吃面条?” 卫砺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我怅然若失,也是,他这个时候,大约是什么都吃不下的吧!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三点钟的时候,卫砺带我去了max老太太的住所。 那是一幢不大的二层小楼,四周种满了各色鲜花,虽然是冬末,但小楼却处在一片绚烂多姿的花海中,看起来特别梦幻,特别浪漫。 我们只见到了管家,向管家表达了求见max夫人的来意之后,管家告诉我们,他会转达我们的来意,请我们回去等候消息。 回去的时候,我提心吊胆,生怕max夫人不肯见我们,更不肯让我们去见nike,忍不住央求卫砺自己去查找nike住在哪家医院。 卫砺叹口气,有些无奈:“卫氏在法国虽然也有不小的产业,但是跟称霸欧洲的max家族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咱们还是先从max夫人这边入手,争取能够得到她的允准,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这样啊!”我失落地点头,“如果max夫人坚决不肯同意我们去见nike,那我们就见不到他了,对不对?” 卫砺犹豫了一会儿,才黯然点了点头:“很有可能,毕竟max家族非同小可,如果是在中国,在帝都,自己的地盘上,我还能跟他们分庭抗礼,可这是在法国巴黎,是max家族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在max家族面前,我大概还称不上‘强龙’这两个字。” 我叹口气,只能听天由命了! 傍晚的时候,max家的管家给我们回话了,说老太太答应见我们,时间约在明天上午九点钟。 我暗暗舒了半口气,不管怎么说,她肯见我们,就代表这事儿还有商谈的余地。不同于我的欢喜,卫砺却脸色沉沉的,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我一见卫砺这么凝重,心里的弦顿时绷紧了。 卫砺强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明天见了max夫人再看情况吧!”顿了顿,忧心忡忡地嘀咕了一句,“那老太太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恐怕没那么好对付。” 我心头一紧,默了默,苦笑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卫砺见我也跟着低落下来,揉了揉我的脑门子,咧着嘴安慰:“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这种费脑子的事情交给我们男人来做就好,你就放宽心吧,万事有我呢!” 我哪能放宽心啊?但是卫砺这样说,我也只有附和着强笑了笑。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nike的腿,间或会闪出max老太太的脸,高傲轻慢,不可一世,不空一切,根本就不把人放在眼里,那种姿态,一看就让人特别不爽。 真不知道,明天max老太太会怎么应付我们,但愿她老人家明天心情比较好吧! 六点钟不到,我就醒了,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去借了酒店的厨房,熬了一锅白粥,端到楼上。 敲开卫砺的房门,他顶着一脑袋鸡窝一般的乱发来给我开门,睡眼惺忪,一副神魂出窍的样子。 “快点洗漱一下,来吃早餐。”我冲他笑了笑,把粥端进房间,放在床头柜上,先端着一碗开始吃。 卫砺瞥了一眼粥,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很快,他就出来了,仍旧是那一脑袋乱毛,坐在床边,捧着碗沉着脸,呼噜呼噜地喝粥。 我看了他一眼,没做声。这货也是有起床气的,现在看来,貌似起床气更大了。 喝完粥,卫砺才去换衣服,进卫生间打理自己。八点钟,我们离开酒店,出发去max老太太的住所。 一路上,我特别紧张,手心里面全是汗,坐立不安。卫砺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我,淡淡地笑。 我唉声叹气,焦灼得不行,那种感觉,真的是百爪挠心,感觉整个人憋了一股气,分分钟要炸了。 距离别墅还有一段路程的时候,卫砺突然让人停了车,然后拉着我下车,牵着我的手开始步行。我想,他大约是想替我舒缓压力来着,也就没说什么。 能看见那一片扎眼的花海的时候,距离九点钟还差八分钟。 卫砺突然顿住脚步,转了半个身,跟我面对面,双手扶着我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疑惑地回视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卫砺摇头,默然良久,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黯然道:“这一次,真的是我亲手把你送到了nike怀里!诺诺,我心里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376 除非,你嫁给他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低头,回避他灼热而又悲伤的目光。卫砺单手托起我的下巴,俯首凑了过来。 我以为他要吻我,慌忙闭上了眼睛。可是过了足有半分钟,只是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我脸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萦绕鼻端,却没有感觉到他的热度。 我一睁开眼,就见卫砺哀伤地看着我,微微勾着唇角,笑得十分凄凉。 “走吧!”卫砺弯着唇角笑了笑,低下头,牵起我的手,迈着很缓慢的步子往前走。 我心里沉甸甸的,随着他的步伐,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尖子上走过似的。眼看着花海和小楼越来越近,我手足无措,六神无主,完全没了任何主张。 走到小楼下,卫砺放开我的手,管家已经在门口迎接了,礼貌地将我们迎进客厅,就见max老太太正在客厅坐着。她仍旧是那副样子,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套装,扶着手杖,背脊挺得笔直,高傲得像个女王。 elsa居然也在,她坐在max老太太身边,双腿并拢,微微向一边斜侧着,双手搭在膝头,很规矩很淑女的坐姿。 卫砺先鞠了一躬,用法语跟max老太太问了好,然后换了中文:“很高兴见到您,我是卫氏集团的总裁,卫砺。我只会说一点点法语,但是大部分都能听懂。这位程小姐不懂法语,可能需要一名翻译。” max老太太看都没看我一眼,冲着卫砺笑了笑,说了一连串叽里咕噜的话。 卫砺回道:“您过奖了,我是晚辈,在前辈面前,不敢放肆。” 想来,他俩现在应该是在说些场面话,这么看来,似乎有点先礼后兵的节奏啊! max老太太跟卫砺的寒暄告一段落之后,elsa对我说:“程小姐,谢谢你救了我。” 我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 “我跟nike要结婚了。”elsa冷不丁蹦出来这么一句话,眉眼含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开心。 我吓了一跳,什么情况?elsa和nike要结婚了? 我下意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和nike?你们要结婚了?” “是的。”elsa点头,“婚事已经确定下来了,max夫人和我的父亲已经约定好了,五月二十号,我们结婚。” “nike也同意吗?”我皱眉问道,elsa话里只提到了max夫人和她的父亲,却没说nike什么事。 “他会同意的。”elsa的笑容七分得意中夹杂着三分黯然。 “什么意思?”我冷下脸,怒声质问,“你们逼迫nike跟你结婚?!” elsa不再回答我的问题,转脸看着max老太太。老太太将威严的目光投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满心愤怒,却被她一个眼神给灭了火气,只能憋屈地坐下。 max老太太说了一大堆叽里咕噜的话,我烦得不行,求助地看向卫砺,希望他能替我翻译一下。 不料,卫砺的脸色突然变了,蓦地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那高高在上的老太太,然后转脸看我,对上我求助的眼神,他的神态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纠结。 “什么意思?”我见卫砺迟迟不肯回答,连忙催问。 卫砺抿了抿嘴,像是在思索该怎么转述,这时,elsa突然开口了。 “祖母的意思是,max家族不欢迎你,请你尽快离开。我们是不会让你见到nike的。”elsa微微一笑,眼神蓦地凌厉起来,“当然,如果你执意要见nike,也不是不行,除非——” 说到这儿,elsa顿了顿,看向了卫砺。我急得不行,连忙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你嫁给他!”elsa一指卫砺,“只要你嫁给卫砺,你就可以去见nike。” 我浑身一颤,原本挺直了背脊的坐姿顿时软了下来,后背不自觉地抵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都瑟缩了。 去看nike的条件,居然是嫁给卫砺?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卫砺,却见卫砺比我还震惊,比我还错愕,他喃喃地问了一句:“嫁给我?为什么?” “因为你爱程诺,如果她嫁给你,我想,你说什么都不会再放手,让她来纠缠nike了。”elsa咧着嘴,笑得十分得意,“我说过,nike会答应跟我结婚的。” 他们为了让nike对我死心,答应娶elsa,居然相处了逼我嫁给卫砺的法子!吃准了我不亲眼见到nike的情况就不会安心,也吃准了一旦我嫁给卫砺,就再也别想脱身了,是吗? 卫砺说,max老太太就是个成了精的老狐狸,真的是一点儿都没说错啊! 如果我嫁给卫砺,nike一定会以为我忘不了旧情/人,在他身受重伤、半死不活的时候,抛下他和卫砺死灰复燃。他不会知道我曾经为了找到他,差一点把自己困死在山林里、山洞里,他只会看见,我跟卫砺已经做了夫妻。那么,他就会彻底死心,很有可能会答应跟elsa的婚事。 而就像elsa所说的那样,一旦我真的嫁给卫砺,哪怕只是为了去看望nike,知道他的具体情况,而跟卫砺扯个证,卫砺都会当真。他本来就是千方百计想要挽回我,现在良机送到手边,他怎么可能不抓住? 我再一次陷入了一个死局,完全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嫁给卫砺,可以看到nike,知道他的伤势究竟如何,可是这样一来,我就再也别想离开卫砺了,我终究负了nike。 不嫁给卫砺,我连nike的面都见不到。max老太太这个条件一提,那就是一记无比犀利的挑拨离间,如果我拒绝嫁给卫砺,那么,他很可能不会再帮助我想办法见nike。再者,他自己也说了,在强大的max家族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时间不多。”elsa挑眉浅笑,“三天吧!三天之内,要么拿着结婚证来找我,我带你们去见nike。要么,你们就回国吧!别在巴黎久待,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会平安无恙。” 我整个人都茫然了,慌乱地看了卫砺一眼,他立即握住我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我心里一安,轻轻吐出一口气,就听elsa又说:“你们现在就可以回去商量了,管家,送客!” 管家立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卫砺站起身,再次向max老太太鞠了一躬,说了一句“打扰了,再见”,拉着我跟着管家出门。 走出花海,上了大路,我整个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max老太太那么爽快地答应跟我们见面,原来是一早就挖好了坑,等着我来跳呢!想来,他们把nike接回法国的时候,大约就想好了这一招了吧,单等着我自己送上门,往坑里跳呢! 我顿住脚步,认真地看着卫砺,问道:“卫砺,刚才的事情,你……” 卫砺像是看穿了我的疑问,摇了摇头,严肃地说:“没有,我完全不知情。”顿了顿,像是怕我不信似的,又说,“虽然我没少骗你,可是诺诺,这一次,我真的没有做任何事。甚至在昨天之前,我没有跟max家族的任何人、sherlock家族的任何人有过任何接触,更别提什么约定啊条件的。” 我黯然垂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如此深呼吸了好几次,还是无法平静下来。 我已经没有那么多余力去追究这个坑究竟是谁挖的了,我现在整个人都乱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婚,是肯定不能结的,一结就是一辈子,结了之后,我该怎么面对nike?更何况他们是想利用这件事逼迫nike娶elsa,而nike,他完全不爱elsa。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最重要的是嫁给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而男人,更倾向于娶心爱的女人。 可我要是不结这个婚,我就见不到nike,不知道他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治疗到什么程度了?腿有没有保住? 我不可能不见nike,至少,我要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否则我一辈子都放不下心,也安不下心。 可我更不能嫁给卫砺,如果我跟卫砺结了婚,那我见到nike的时候,该怎么跟他说?难道要我跟他说,我为了见到他,拿婚姻作为筹码,换得了见他一面的机会? 我亏欠nike太多了,唯一能补偿他的,就是嫁给他,陪着他。我答应过他,除非他死,或者我死,否则我绝不跟他分开,只要他还要我,我就绝对不会离开他。 我愁眉不展,彷徨无措,卫砺突然握了握我的手,叹着气问:“诺诺,你打算怎么办?” 377 被你压死也乐意 怎么办? 我怔了怔,根本没有任何主张,对上卫砺略微着急的目光,茫然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卫砺抿了抿唇,叹口气,拉着我就走。我落后了一步,他一走,我的手臂就被绷直了,我站着没动,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晃了晃手臂,示意他放手,他冲我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想牵着你的手,哪怕只能再牵三天也好。” 我皱了皱眉,用力挣了挣。卫砺深深地看着我,眼神透着压抑的痛苦:“我没敢奢望你会答应跟我结婚,所以……三天后,咱们就回国吧!” “我不回去!”我下意识反驳,固执地摇着头瞪着卫砺,“我不回去!见不到nike,我绝不回去!”话音刚落,我发觉有点不对劲,于是绷着脸又加了一句,“见到了我也不回去!我要跟nike在一起!我要照顾他一辈子!” 卫砺身子一颤,手蓦地紧了紧,片刻,低下头,拖着我的手就走,一边走,一边闷闷地说:“那就赶紧回酒店吧!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这才跟着他走,心里乱得很,脑子里一锅粥,拼了命想要想出什么好办法,却悲催地发现,貌似我的脑子真的不太好使,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路被卫砺牵着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好像没有叫人来接我们,一直到我的脚都走疼了,还是没看到有人来。 我弯下身子,抬起脚看了一眼高跟鞋,十分郁闷,脚疼得厉害,真想分分钟甩掉鞋子光着脚走路。 “大爷的!明明高跟鞋是发明出来给男人穿的,为什么受罪的反而是女人?”我郁闷地吐槽,断了一只手,再抬起一只脚,很难保持平衡,想要脱掉鞋子揉揉脚都做不到。 卫砺见状,在我面前蹲下身子,淡淡地说:“上来吧!” 我一瞥眼,就看见他宽厚的背部,裹在烟灰色大衣下面,显得特别令人安心,特别有安全感。 我直起身子,淡笑道:“不用了,让人来接我们吧!” 卫砺不由分说地双手一圈,圈住我的腿弯,手上一用力,我就不由自主地扑在他背上,他背着我站起身,默默地往前走。 我挣扎了一下,皱眉道:“放我下来!” 卫砺没动弹,圈在我腿弯的手用力勒了一下。 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软了腔调:“你现在饭都不能好好吃,身体那么虚弱,怎么能背着我呢?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的!” “我就是被你压死,那也是老子乐意!”卫砺冷不丁吐出一句,“千金难买我高兴,怎么滴?” …… 爱咋咋地吧! 卫砺背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有车来接我们,上了车,我郁卒地靠着座椅发呆,卫砺也没搭理我,一直到车停下来,他才拉着我下车,缓步向酒店走去。 回到酒店,进了房间,我立刻把鞋子甩掉,往床上一钻,拉过被子把整个人都蒙起来。 卫砺扯了扯被子,失声笑道:“诺诺,起来,不是说要商量一下怎么办的吗?” 我心里、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第一想法就是逃避。讲真,我这个人真心很怂,遇到挫折,会去思考一下该怎么解决,可是一旦想不出头绪,我就想逃避。 卫砺的声音幽幽婉婉,隔着被子传到我耳边,听起来格外悲伤。 “诺诺,你必须要做一个选择,离开,或者留下。elsa刚才说了,给我们三天时间,我怕三天之后,你还是没有拿定主意,她会采取什么不好的措施。”卫砺无奈地叹息,闷闷地劝说,“在巴黎,我们是处于劣势地位的,很多事情,不得不妥协,因为我们没有资本跟他们对抗,硬碰硬的话,他们不会有什么事,但是我们未必承担得起后果。” 这一点我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卫砺固然强大,可是max家族却更加强大,这里又是max家族的大本营,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硬来,肯定是没好处的。 我从被子里伸出脑袋,颓丧地看着卫砺,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卫砺深锁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冲着我无奈地咧了咧嘴:“我也不知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该怎样做,才能两全其美,可是我没有想到任何办法。” “出了max夫人的住所,我就让人去查了,nike住在max家开设的私立医院里,这是整个法国最好也是最贵的医院,能住进来的人,基本上都是商界、政界、军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安全工作做得滴水不漏。没有max夫人的允准,咱们是进不去的,甚至,想要打探消息都打探不到。”卫砺一脸无奈,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敬佩,“我能查到的,也只是nike住在max医院而已,其他的,一无所知,甚至连他有没有动手术、腿有没有保住,都打听不到。” 要伺候大人物,最要紧的是嘴巴紧,这是毫无疑问的。更何况max夫人与elsa本来就是想利用这件事情逼迫我嫁给卫砺,以使nike死心,乖乖接受跟elsa的婚事,他们自然会格外注重封锁消息。 “诺诺,我不逼你,也不会干涉你做决定,我已经把形势分析给你听了,要怎么决定,你自己来。”卫砺拍了拍我的肩膀,郑重地对我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可……我能做什么决定?结婚是肯定不行的,可是不结婚,我只能在巴黎停留三天,三天一到,如果我不回去,max夫人和elsa还不知道要给我玩什么阴招儿,她们那种人,简直是长了八百个脑子,智商分分钟碾压我,玩死我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让我想想吧!我想静静。”我黯然叹了口气,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你先出去吧,我想睡会儿。” “好的,有事情叫我,我就在隔壁。”卫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一脸担忧,却又无可奈何。 卫砺一走,房间里乍然安静下来,我呆呆地看着淡黄色的壁纸,暖黄的灯光,分明是很温暖的色调,但我心里却莫名的冰天雪地,阴寒刺骨。 眼前一幕一幕的,跟过电影似的,不断闪现着我和nike在法国的点点滴滴,那时候虽然有各方面的阻挠,可我们是很快乐的,也没有任何矛盾。 那一次的法国之行,来的时候春风得意,憧憬满满,走的时候灰头土脸,仓促万分,甚至是偷溜的,如果不是tomy…… 对啊!还有tomy!tomy是nike的好朋友,也许我可以向他求助,不管怎么样,先知道nike的伤势怎么样再说。 我顿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分分钟从死狗变身活驴,一骨碌爬起来,也顾不得鞋子合脚不合脚的问题,套上就走,直接去隔壁哐哐哐地砸门。 卫砺很快就开了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没回话,抓着卫砺的手臂就走。卫砺皱了皱眉,挺疑惑的,但是也没多问,很顺从地跟我出了酒店。 酒店跟tomy的酒吧距离不近,高跟鞋踩着真的很难受,尤其我的脚刚才已经磨破了,再怎么提着一口气,难受是骗不了人的。 卫砺看我脚步趔趄,停住步子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拉着我直奔斜对面的一家店,挑了一双平底短靴,让我换上,趁我换鞋子的功夫,问道:“诺诺,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找一个朋友,也许他能帮我们。”我低着头,一边提鞋子一边回话。 卫砺低低地“哦”了一声,起身去付账,我换好鞋子,走到他身边,就见他正出着神,目光呆滞,一动不动。我拿胳膊肘子捅了捅他,他猛的回神,似乎有些无措:“好了吗?那走吧!” 卫砺拉着我出门,低着头一直往前走,没再说话,瞧着挺不对头的。我皱了皱眉,没心思多去揣测他的小情绪,全副心神都放在酒吧上了。 我虽然去过tomy的葡萄庄园,但是我不知道具体地址,只认得酒吧,现在这个时间去酒吧还太早,我没指望能见到tomy,只是希望能够从服务生那儿得到tomy的具体地址。 幸运的是,tomy居然在酒吧里,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子后面,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托着脑袋,幽幽地盯着窗外看。 酒吧里的音乐是我没听过的调子,微微的悲伤,浅浅的落寞,有一种令人心动的味道。 我快步走过去,叫了一声:“嗨!tomy!你还记得我吗?” tomy闻声回头,看到我,愣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往我身后扫了一下,眉眼间浮起淡淡的失落,弯唇笑了笑:“程诺,我记得你。” “太好了!tomy,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我开门见山,拉开椅子坐在tomy对面,急切地问,“你有nike的消息吗?” 378 我们……领证吧! “nike?他不是跟你去了中国吗?”tomy眉眼间浮起一丝疑惑,随即问道,“奇怪!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nike呢?” 我心一沉,tomy居然不知道nike受伤了,看来,max家族彻底封锁了消息,tomy能不能进去,恐怕还不一定! “他受伤了,住在max医院,我没办法进去,想请你去探望一下nike,告诉我他的伤势怎么样了,请转告他,我来了。”我恳切地看着tomy,生怕他不答应,又道,“在法国,如果还有人愿意帮助我,那就一定是你了!tomy,拜托了!” tomy皱了皱眉,神色间似乎有些为难。 我屏气凝神地看着他,没敢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等着他答应,或者拒绝。 “我可以去替你走一趟,但是不保证能不能进得去。”tomy脸色凝重,微微皱眉,“照你所说,nike既然已经回到法国养伤,但是我却完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可想而知,max家族对于这个消息,封锁力度是很大的,恐怕未必会让我进去。” 顿了顿,tomy又说:“当初我用私人飞机送你们出国,maxi家族过后肯定能查出来,这一次既然是防着你的,恐怕也会防着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越发颓丧了,tomy还没有动身,但是我已经能预料到,他进不去。 如果max老太太能查得出来是tomy帮助我们离开法国的,她一定能想到我会再次找tomy求助,她防我防得那么严,下定决心要逼我跟卫砺结婚,以使nike死心,那就一定会防着tomy。 来的时候,我是满怀希望的,于绝境中见到那么一丝亮光,只想着尽快抓住,哪里能想那么周全?现在被tomy一提点,我顿时明白了,这又是一条死路。 “总之,不管怎么样,我明天早上去一趟,如果见不到人,那只能……抱歉了。”tomy沉沉地笑了笑,笑意一点儿都不轻松。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皱眉问道,“你的手臂怎么了?” “摔断了。”我苦笑,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谢谢你,我等你消息。” tomy留了电话号码给我,叮嘱我从后门离开,小心一点,别被人跟踪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tomy这边,算是完全行不通了! 我一想到tomy,就立刻赶来了,根本没想那么多,更别说隐藏行迹。max家族一旦派人跟踪我,他们立刻就会知道我来找过tomy,那tomy就更别想见到nike了。 来的时候满怀希望,走的时候垂头丧气。 卫砺在酒吧进门的第一张卡座那边坐着,我垂头丧气地过去叫他,然后跟着服务生走到后门,顺着长长的巷子拐到街上。 “怎么样了?”出来巷子,卫砺连忙问我。 我没答话,栽着脑袋默默地走,越走心里越难受,忍不住叹了口气。 “诺诺,要不……”卫砺顿住脚步,一手扶住我的肩膀。我抬眼看他,他却不出声了,眼神热切地盯着我,目光中满含浅显的暗示。 我心一紧,真的只能结婚了吗? “等等吧!看明天tomy怎么说吧!”我黯然垂头,不想去想结婚的问题。 卫砺淡淡地“哦”了一声,挺失落的,收回手,耷拉着脑袋缓缓而行。一路走回酒店,我直接把自己扔进房间,卫砺跟着我进了房间,坐在床边,我没搭理他,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背过身面朝着墙壁,背对着卫砺。 elsa说给我们三天时间,第一天已经快要过完了,明天等tomy的消息,如果tomy没有见到nike,那么,第二天将会毫无进展。 收买医院工作人员这种事情,我们根本没考虑,在那种地方工作的人,根本不是钱能砸动的。卫砺在法国固然有重量级的合作伙伴,可就连tomy都不知道nike住院的事情,别人去,太明显了。 晚上我没吃没喝,卫砺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懒洋洋地没挪窝。卫砺让人送了餐上来,我也没动弹,完全没有胃口。卫砺没法子,掀开被子,往我边上一趟,哑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烦,我不打扰你,但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我在这儿看着你。” 我懒得搭理他,侧身躺着,一动不动,也没吭声。躺了不知道多大会儿,迷迷瞪瞪的,意识渐渐朦胧了。 脑子里晕乎乎的,突然看见nike,他躺在病床上,右腿膝盖以下全部没有了,瘦骨嶙峋,气若游丝,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像死鱼似的翻着白,他喑哑地对我说:“程诺……你骗了我……你对不起我……” 我一个激灵,翻了个身,刚感觉到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卡进床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了,动弹不得。 “卫砺!救我!”我心有余悸地大叫,很快,卫砺就把我从床缝里拽了上来,连声问道:“怎么回事?睡个觉也睡不好!” 我长吁一口气,探手一抹,额头上全是汗。 刚才那个梦真是吓到我了,满脑子都是nike的腿没保住,他成了残废。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急遽地喘息,死死地咬着嘴唇,克制着眼泪和嚎啕。 不行,我必须要见到nike! 抬手看了看腕表,十二点零五分,深夜。 “早着呢,再睡会儿吧!”卫砺的声音也有些慵懒,刚才他应该也睡着了。 我没应声,抱膝坐着,靠着床头柜,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寻思着对策。 如果明天tomy能见到nike最好,如果见不到,我必须要做一个选择了! 什么照顾,什么陪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我能够见到nike的基础上的。如果我连人都见不到,又谈何照顾与陪伴? max家的那个老妖婆,我相信她有足够的手腕,即便我没跟卫砺结婚,她也能让nike对我死心,从而答应跟elsa的婚事。 我可以容许nike娶别人,但那必须是他心甘情愿的,他那么好的男人,如果得不到幸福,那太没天理。 当务之急,是先见到nike,只有见到nike,才能把一切都说开说清楚,见不到面,那就只能任人挑拨。nike现在处于最脆弱的时期,挑拨起来,事半功倍,我耗不起。 “卫砺,如果明天tomy见不到nike,我们……”我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用尽全部力气,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领证吧!” 卫砺呆了足有五秒钟,才仿佛突然回神似的,惊喜交加地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领证。”我已经能控制住情绪了,深呼吸几次,平静多了,“但也只是领证,等到我见到nike之后,等到他的伤治愈之后,我们再去办理离婚证。” 卫砺蓦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诺诺……你……你这样……是不是对我……太残忍……” 我知道这样很残忍,可是谁又对我温柔以待过?人都是自私的,在我不得不伤害一个人的时候,我总归是优先保护自己,选择一个最坚强、也是距离我最遥远的人来伤害。 nike与卫砺之间,我终归是要选择保护nike,伤害卫砺的,我欠nike太多了,多到哪怕再添一笔轻伤,我都会被自己的残忍折磨疯。 卫砺怔愣良久,蓦地笑了,语气满含讽刺:“诺诺,难道你真的以为,你跟我领了结婚证,见到nike之后,max家族的人会允许你亲自照顾nike吗?他们答应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让你见nike一面而已!”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为了见nike一面,牺牲自己的婚姻很不划算,是吗?”我呆呆地将目光转移到卫砺脸上,“你的意思是,我没必要这么做,对不对?” 卫砺张了张嘴,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缓了缓,一脸惶急地分辩:“不!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跟nike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我心口一抽,突然一阵闷疼袭来,痛得我手脚都软了。 是的,我跟nike从来都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们两个太固执,非要在一起,以至于两个人都受了这么多磨难,现在nike更是因为坚持要跟我在一起,而险些丢掉性命,我怎么能够继续这么固执下去,继续拖累nike呢? 可是他为我倾尽所有,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只是为了跟我在一起,如果我连他唯一的要求都不能满足,那我岂不是更对不起他? 我整个人的都恍惚了,脑子里一团乱麻,脑袋埋在膝盖上,狠狠地咬着嘴唇。 讲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是对的了。好像不论我怎么做,都有人受伤,都不能两全其美。 379 领证 “诺诺,你跟nike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硬要在一起,后果只会越来越惨烈!不管这一次nike的腿有没有保住,他都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的。这一次侥幸把命捡回来了,下一次呢?”卫砺痛心疾首地捶了一下床,叹着气接道,“除非max家族接纳你,你们才有可能在一起。可是现在max家族的态度那么坚决,如果你们非要强行在一起,只会重复以前的灾难!难道,真的要死掉一个,或者两个人都死掉,你们才开心?” 我浑身一颤,如被雷击,抬起头呆滞地看着卫砺,他最后一句话,真的是吓到我了。 再怎么说愿意拿命守护什么的,真到了生死关头,还是会犹豫。如果真的要付出性命的代价才能在一起,那真的还有必要在一起吗? 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痛苦地活在世上,没日没夜地承受着心理折磨,还有什么幸福可言?两个人都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nike这一次没有挺过来,死在丽江,或者死在手术台上,我会怎么办。 我想,我大概会崩溃,会发疯,就像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错乱地、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 “诺诺,就算不是为了你,为了nike,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固执?其实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elsa比你更适合nike。”卫砺把我的脸从膝盖上强硬地抬起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我的眼睛,语气冷硬,却十分坚决。 “你不爱nike,可是elsa爱!max家族不接受你,可是接受elsa!你跟nike在一起,全世界都反对,可是elsa跟nike在一起,却能够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卫砺一字一句,犀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大榔头,狠狠地往我脑门子上砸,不把我砸清醒誓不罢休。 “别傻了!也别再固执了!你根本不爱他,只不过是觉得愧对他,想要报答他而已!”卫砺讽刺地笑看着我,“程诺,如果因为你的报答,而害得nike断了一条腿,甚至丢了性命,你心里过意得去吗?你到底是报恩呢,还是报仇呢?” 我整个人都石化了,呆呆地倚着床头,默默地听着卫砺的话。 “诺诺,真的想要报答一个人,应该是方方面面、设身处地地为他考虑,怎样才是最好的,而不是跟他一样,理智全无,最后害得两个人都没有好下场。你的报答已经害得nike差一点死掉了,还不够吗?” 我不知道该说卫砺的话是醍醐灌顶,当头棒喝,还是无比残忍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将我凌迟,总之,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真的错了。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错得异常离谱。 一开始,我就是奔着nike能够帮我报仇去的,而nike,他也没打算要我的真心,他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靠山来帮我报仇,他心甘情愿送上门被我利用。 这是一场有目的、却没有爱情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一路错到了现在,如果两个人都一意孤行,后果将会更惨烈。 “诺诺,我不逼你嫁给我,如果你真的要跟我领了结婚证再领离婚证,我也可以依着你,只是诺诺,你自己真的应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冷静一点,清醒一点,别再傻乎乎地固执下去,把两个人都害得生不如死!” 卫砺说完,就躺下去了,拉过被子盖好,背过身去不再理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卫砺的话,简直就是往平静的湖里丢了个鱼雷,炸得满湖巨浪,翻腾不息。 我得静静,然后好好想想,真的拿血的代价,去换两个人的一意孤行,到底值不值。 脑子里乱纷纷的,根本理不清。耳边很快就传来了卫砺沉沉的鼻息,间或有浅浅的鼾声。 我心乱如麻,瞪大两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其实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就是合不上眼。 一合眼,最后在山洞里见到的nike的惨状,以及刚才的那个梦,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令我毛骨悚然,胆战心惊。 煎熬到早晨八点,手机突然响了,是tomy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现在出发去max医院探望nike,不论能不能见到,他都会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我的心瞬间揪紧了,抓着手机的手抖得跟中风后遗症似的。挂了电话,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煎熬。 我接电话的时候,卫砺醒过来了,他看了我一眼,没吭声,叫了服务生送餐,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卫生间洗漱。 卫砺出来的时候,我还抓着手机发抖,卫砺皱了皱眉,把手机拿开,拉着我下床,把我推进了卫生间,拧了一块毛巾,往我脸上一盖,粗鲁地抹了好几把,跟抹桌子似的。 我默不作声地任由他折腾,他给我擦完脸,又挤了牙膏,接了水让我刷牙。我就像个牵线木偶,顺从着他的指令,乖乖地刷了牙。 很快,餐点送上来了,卫砺拉着我坐在床边,递了一片吐司给我,我呆呆地接过来,木然往嘴里塞。 草草解决完早餐,卫砺见我半死不活的样子,憋着一口气,死死地拧着眉头,脸色特别不爽。 我没看他,自顾自缩在床上发呆,心急如焚地等着tomy的电话。 八点四十七,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几乎像是通了电似的,第一时间抓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很抱歉,max医院最上面三层楼全面封闭,除工作人员以及家族人员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tomy开门见山,遗憾地说,“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眼前一黑,彻底绝望。 卫砺张了张嘴,像是想问电话内容,可是看到我这副鬼样子,他也没必要问了。 “我让人去领结婚证,乘最近一班飞机送过来,三十六小时之内,应该能够送过来。”卫砺叹口气,默默地站起身,去墙角那个小箱子里翻腾了一会儿,翻出我俩的身份证和他的户口簿,转脸问我,“诺诺,你的户口簿在哪儿?” 我呆了呆:“户口簿?” “领结婚证是需要户口簿的。”卫砺的神情看起来特别无奈,“先把结婚证领了,让你见到nike再说。” 我坐着没动弹,也没看卫砺,整个人都是乱的,完全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卫砺叹了口气,拿手机对着那几样证件拍了照,然后打了个电话给唐助理,让他去找桃子要我的户口簿,然后尽快去打结婚证。 我木然看着卫砺,真的是完全茫然混乱,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卫砺的话太犀利了,就像刀子一样,直逼内心,我就像一只被捆住了腿脚的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子逼进,却无路可逃。 “如果桃子能找到你的户口簿,我们就领结婚证,如果找不到,那就回国。”卫砺瞥了我一眼,对电话那头叮嘱了一番。 “右边床头柜最下面的格子里。”我浑身僵硬,蠕动着嘴巴,生冷地吐出几个字。 不管怎么样,至少,我要见到nike。哪怕他最终还是娶了elsa,至少,我要亲眼看到他的伤,看到他的腿。 哪怕……那条腿很可能已经不在了。 其实卫砺说得对,elsa真的比我适合nike,至少,她是真心爱nike的,她不会给nike带来任何灾难。 我长吁一口气,默默地缩下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上,死死地咬住枕头。 心痛如绞,不光为nike的伤,为无力改变的现状,也为那些我带给他的灾难。 我相信,即便没有我和卫砺的亲自到场以及亲笔签名,结婚证也是能领得来的,并且,明天晚上之前,肯定能送到我们手里。可是领了证之后呢?看到nike之后呢? 蓦地,我感觉到一只大手覆上了我的后脑勺,卫砺轻轻摩挲着我的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诺诺,别太难受了,nike如果知道,他会心疼的。” 我凄凉地笑笑,nike不会知道的! nike所知道的,大约会是我跟卫砺如何如何同住一家酒店,同床共枕,兴许还会有被翻红浪、大战三百回合的香/艳情节吧! 明天见到nike,我该些说什么呢?解释这是一个局,为了逼他跟elsa结婚而设的局?还是该告诉他,我去找他了,从帝都一直追到丽江,又从丽江追回帝都,再从帝都追到巴黎? 冷,从身到心,冷得跟钻进冰箱似的。我忍不住蜷起身子,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咬着牙,死命地克制,可还是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嗓子眼里逃出来。 卫砺抱住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温柔地安慰:“诺诺,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真的很难受。” 380 给我一场婚礼,好不好? 我恍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自怨自艾。 后来,想起卫砺现在的安慰,以及那句“nike会心疼的”,我就觉得自己真的特别不是个东西。 当时的卫砺,需要有多大的忍耐与包容,才能说得出那句话啊!说出那句话,他心里又是什么样深切的痛苦啊! 可是现在的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我只知道,我很难受,特别难受,万箭穿心一般的难受。 恍恍惚惚的,时间过得特别慢,也特别快,我就在床上躺了将近两天一夜,一直到唐助理亲手将两个红本本交到我们手上。 捧着那两个红本本,卫砺显得特别开心,特别激动,欢喜得像个小孩子似的,他把结婚证打开,捧到我面前,献宝似的说:“诺诺,你看!我们结婚了!” 我连一眼都没有扫,特别冷淡,完全没有半分喜悦,甚至,在我心里是万分悲哀的。 就这样,我再一次领到了结婚证,就像第一次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第一次领结婚证的时候,我是满心欢喜、满心憧憬的。 “走吧!去找elsa吧!”我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最近一顿饭还是昨天的早饭,两天一夜饿下来,头晕眼花,腿脚发软,走路都飘了。 卫砺怔了怔,眼里的喜悦渐渐退去,默默地走过来扶住我,抿了抿嘴,低低地应了一声:“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哪还有那个心情吃东西啊!摇了摇头,没想到,幅度很小的动作,居然晃得我一阵头晕,差点栽倒。 卫砺叹口气,无奈地说:“诺诺,你这副样子,到底是要去照顾nike,还是要去max医院跟他当病友?” 我默默地垂头,缓了缓,叹道:“好吧,先去吃点东西吧!” 卫砺顿时欢喜起来,连忙扶着我出门,带我去了附近一家中国餐馆,点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等餐的时候,他满眼兴奋地对我说,现在我饿了那么长时间,不能大吃大喝,等到我们从医院回来,他再带我去好好吃一顿。 我耷拉着脑袋,默默地看着松木桌子的纹路,对于卫砺的话,置若罔闻。卫砺也不在意,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知道他是真的很高兴,不管怎么说,领了证,我们就是合法夫妻,虽然领证的目的是为了去看望nike,接下来就是去领离婚证,但他还是很高兴。 我漫不经心地听着卫砺的念叨,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愧疚。不管以前他对我做过多么残忍的事情,在丽江的时候,他都已经还清了,现在,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在伤害他。 我叹口气,抬起头看着卫砺,苦笑道:“卫砺,你真的不用那么高兴的。” 他现在越高兴,离婚的时候就会越难受,而我,也就越发对不起他。 卫砺飞扬的眉梢顿时耷拉下来了,默了默,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冲我弯了弯唇:“至少,现在你是我老婆,合法的!” 我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名分而已,没有感情,没有实质。但是既然他喜欢,那我也就不打击他了,反正他能高兴的日子,也就这几天了。 吃完面,我打了个电话给elsa,跟她说我和卫砺已经领了结婚证,现在我要去看望nike。 elsa比我还急,立刻就答应了,并且说会来接我们。等候elsa的间隙,卫砺把结婚证拿出来,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 他一边看,一边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看了很长时间,才满眼期待地对我说:“诺诺,我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我以为卫砺会说不要跟他离婚,就这么真的结婚,以后当夫妻,于是冷眼看着他,用一种很冷淡、很嘲弄的眼神看着他,没等他开口,就用神态拒绝了他。 “诺诺,在领离婚证之前,可不可以举行一场婚礼?”卫砺殷切地看着我,“就当……就当我们真的结过婚,我真的娶了你,你真的是我老婆,好不好?哪怕……”他像是有些说不出来,深吸了好几口气,用力咬了咬嘴唇,才滞涩地说,“哪怕头天办了婚礼,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领离婚证,也请你给我一场婚礼,好不好?” 我心口一闷,毫无预兆的,潸然泪下。 这样的卫砺,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本身就是一把刀,直直地往我心口捅,哪儿最脆弱,就往哪儿扎,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卫砺探手过来给我抹眼泪,手抖得跟抽风似的,他嘴角含着笑,眼里裹着泪,惨兮兮地说:“诺诺,你心软,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就当我卑鄙无耻好了,我就是吃准了你心软,求你,答应我,给我一场婚礼再离开,好不好?” 我别开头,把左手塞进嘴里,用力咬着食指的第三指节,却还是克制不住想要嚎啕大哭的欲/望,索性把脑袋栽在桌子上,咬着手指哭成狗。 卫砺突然走到我身边,把我整个上半身搂进怀里,用力地抱着,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在巴黎的中国餐馆里,我在卫砺怀里哭成狗,他抱着我,浑身颤抖,咬着牙低低地呜咽。 那么多食客,中国的外国的,就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们,但是我完全没有在意,而素来最要面子的卫砺,也没有在意。 蓦地,闪光灯急遽地闪了好几下,我一瞥眼,就见elsa正站在过道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见我看她,咧着嘴冲我眨了眨眼,暧昧兮兮地说:“郎情妾意,我见犹怜啊!” 对于这个女人,我很多时候真的是恨得牙痒痒。我跟她,就像是积累了八辈子的仇怨似的,总是在最不该遇见的时候遇见。 我从卫砺怀里直起身子,缓缓站了起来,卫砺拉起我的手,旁若无人地从elsa身边挤了过去,错身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肩膀一斜,把elsa撞了个趔趄。 elsa骂了一句“shi.t”就快步追了出来,门口停着一台亮蓝色的兰博基尼,不用说,肯定是elsa的。 卫砺拉开后车门,率先上了车,我跟着上去,elsa上了主驾驶的位置。她先是扣好安全带,然后回过头来,问道:“结婚证呢?” 卫砺板着脸把结婚证递过去,打开了让elsa看。elsa伸手要拿,卫砺立刻一个冷眼甩了过去:“只能看,不能摸!” elsa皱着眉头,冷哼一声,缩回手,嗤笑道:“哟!还当宝贝了!不能摸,我哪知道是真是假?万一你们弄个假证糊弄我呢?” “这上面有编号,你可以去查。”卫砺冷冷地反击,“凭你sherlock大小姐的手段,去查结婚证是真是假,应该用不了半小时吧?” elsa挑了挑眉,悻悻地笑了笑:“好吧!我想,卫总应该不至于拿假证来糊弄我。” “可以走了吗?”我不胜烦躁,打断他俩的针锋相对,捏着额角催促,“我没兴趣听你们斗嘴,我只想去看看nike到底怎么样了!‘ elsa咧着嘴笑得高深莫测:“急什么?这就带你去,半小时就能到医院。” elsa说完,就不再磨叽了,一脚油门轰出去,车子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如她所说,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如擂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自己都能听见,扑通扑通的,特别快,特别急,完全没有节奏。 从电梯出来,走在幽暗的长廊上,我整个人都慌了,手心里全是汗,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卫砺的手。 卫砺猛然回头,瞪大眼睛看了我一眼,满眼不可置信,随即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一路上卫砺都是握着我的手的,直到车子停下来,他主动松开了我的手,应该是不想让nike误会,不想给我添麻烦,可是就在距离nike一步之遥的时候,我主动抓起了卫砺的手。 后来,我想,大约是潜意识里把卫砺当成了依靠吧!我太习惯依赖他了,在出了纪蓉那件事之前,卫砺就是我的保护伞,一手护着我走过这样那样的难关。而在仇恨清算、误会解除之后,卫砺帮了我太多太多,尽管嘴上不承认,可我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把卫砺当成了最后一重保障,危急关头,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拢。 “别紧张,看到nike,一定要控制好情绪,千万别激动。”卫砺握着我的手,压低声音叮嘱。 医院的长廊亮着灯,但仍旧显得有些昏暗,特别压抑。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的,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掉进深渊,粉身碎骨。 “到了。”elsa突然停住脚步,回眸冲我咧嘴一笑,手搭上了一间病房的门把手。 381 见到Nike了(操作失误,已修改) 我顿时呼吸都停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elsa的手,等着她开门。不料,elsa冲我咧了咧嘴,突然松了手,退后一步,冲我眨着眼睛说:“你来吧!” 其实如果我还有那么一点点思考能力,我就应该能想得到,elsa还能这么轻松地逗我玩,那就代表nike没什么大碍,至少性命无碍,腿也能保住。 可我现在整个人都是混乱的,见elsa蓦地松了手,我居然吓得蹬蹬蹬一连退了三步,后背撞在墙壁上,才打着趔趄停下来。 我想,我现在一定面无人色,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elsa好像很欣赏我的惊恐表情,笑得花枝乱颤,万分得意。卫砺皱了皱眉,直接两步上前,一把拧开了门把手,然后大步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拽着我就往前走,一口气冲了进去。 站在病房里,我整个人都紧张到了顶点,茫然无措,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空调的温度很高,加上我太过紧张,居然浑身冒汗。我深呼吸了好几下,勉强定了定神,往病床上看去。 病床上仰卧着一个人,右腿被石膏裹着,用绷带吊得高高的,阻挡了我的视线,我看不见那人的头脸,但我知道,那就是nike。 我死死地握着拳,用力咬着嘴唇,指甲和牙齿陷入肉里的疼痛特别尖锐,让我勉强能够保持清醒。 我缓缓地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往前蹭,好不容易走到床头那边,就见一张苍白、干瘦的脸映入眼帘。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滚落下来了,眼前的nike,脸色白得几乎可以跟墙壁媲美了,眼窝深陷,眼圈青黑,两颊干瘦凹陷,下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胡茬,看起来特别憔悴,特别可怜。 我咬着嘴唇,没发出声音,但是肩膀抖动得脑袋都晕了。 我侧身坐在床沿上,抖着手过去摸nike的脸,手落在他脸颊上,触到温热的皮肤,我突然就失控了,单手抱住他,脑袋埋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喂!你那么大声音干什么?!nike需要休息!”elsa头一个不愿意,粗鲁地抓着我的后脖领子,想要把我拉开。 我被她一个大力,拽得不由自主地踉跄着往后跌,却听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是你吗?诺诺?”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呼吸停顿了起码十秒钟,才能把被打扰的目光重新聚焦在nike脸上,猛的,我感觉到脖领子一松,elsa用力推了我一把,我往前一跌,正好扑在nike身上。 “是你吗?诺诺?”nike的语气特别虚弱无力。 我连忙抹了一把泪,忙不迭地应声:“是我!是我!我是诺诺!” “真的是你!”微微张开的眼睛陡然大睁,迸出惊喜的光芒,nike好像突然之间增添了满满的活力,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我好像听见了elsa用力抽鼻子的声音,她突然冲过来,用一种像是强调、又像是赌气的声音说:“nike!你别傻了!程诺她已经跟卫砺领证结婚了!他们连婚纱照都拍好了!只有你还傻乎乎地在这儿等着,人家早就跟老相好的同床共枕,你侬我侬了!” 我整个人都呆了——唯一出我所料的,大概就是“婚纱照都拍好了”这句话了,elsa他们还真是算到了骨头缝里,连我多年前跟卫砺一起拍了婚纱广告都拿出来凑数了。 nike的目光瞬间凝固了,眉眼间的笑意刚扬起来就僵住了,他剧烈地喘息,过了大约半分钟,坚定地摇了摇头,冷笑着说:“我不信!诺诺答应过我的,除非你死,或者我死,否则决不离开我!” 我心里一松,他还记得!他还信我! “nike,你听我解释!”我连忙想要趁热打铁,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给nike听。 不料,这时,两个红本本被摊开了放在nike面前,elsa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个平板电脑,屏幕上铺开了九张我跟卫砺的婚纱照。 “你自己看吧!结婚证上有编号,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是真的结婚证。”elsa嘲弄地瞥了我一眼,冷声道,“程诺,结婚证和婚纱照,你该不会想说是假的吧?” 是真的,都是真的。 虽然结婚证是权宜之计,婚纱照只是广告,但都是真的,我可以解释,但是很明显,elsa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 “诺诺,你……”nike蓦地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的那种,特别用力地瞪大,满眼不可思议。 我咬了咬嘴唇,心知在这个地方,我解释不了,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能力。 “卫砺跟程诺,他们在一起六年半,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程诺为他怀过两个孩子,虽然都没有生下来。可是现在有源缘,有念念,有这两个孩子在,他们怎么可能真的一刀两断?”elsa嘲弄地说,“nike,你头顶上都绿成大草原了!” “你费尽心思,根本就是在帮别人养老婆!帮别人养孩子!”elsa的话,字字如针,句句如刀,虽然有误导的嫌疑,可她说的,却是事实。 我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nike,她根本不爱你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爱你的人,非要跟不爱你的人强行在一起?”elsa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她猛地扑到床前,蹲在地上,一手扒着床沿,一手扒着nike的上半身,哀切切地看着他,“nike,我才是爱你的啊!为什么你就是要跟不爱你的人在一起,却不肯看一看爱你的人啊?” “我到底哪里不好?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家世好,我全心全意爱你,这些难道你都看不见吗?”elsa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渐渐失控,放声嚎啕。 如果说,elsa的前面几句话,我还有反驳的冲/动,后面几句话说出来,我一点儿都不想反驳了。 反驳什么呢? 她的的确确处处都比我强,诚如卫砺所说,elsa比我更适合nike,最重要的是,她爱他,而我,只是想要报恩。 如果我的报恩只能给nike带来伤害,那就不叫报恩,而是叫报仇。 nike一直沉默,这时突然抬手摸了摸elsa的后脑勺,叹着气说:“我知道,elsa,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我只爱程诺,只想跟程诺在一起,哪怕她不爱我。” 我心口一紧,心里一慌,完全不知所措。 卫砺的话,和nike的感情,就像是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在拔河,我就是中间那根红标,时而向这边偏移,时而向那边倾斜,理智和情感,不知道到底应该谁占上风。 “可是nike,你难道真的要拖着程诺陪你一起死吗?!”elsa话锋一转,抬起上身,抹了一把眼泪,目光无比犀利,咄咄逼人地逼视着nike。 “自从你跟程诺在一起之后,回到法国,程诺受到的是什么?祖母的责难,政府的不承认,限期遣返!好,你带她走,可是走了之后呢?她甚至连门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出!去旅游,孩子被抢,她们被劫持,如果不是卫砺和michael的暗中插手,她们没出帝都就已经死了!” elsa的话越来越犀利,语速也越来越快,我不知道nike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的话,给我带来了莫大的冲击。 “这一次是你遇袭,可你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我告诉你,是你们max家族内部的人!他们想弄死你,巩固自己的地位!幸好这一次程诺没跟你在一起,否则你们两个都得死!程诺跟卫砺一起来找你,两个人差一点死在风雪中!” elsa一口气说下去,眼睛瞪得老大,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挺吓人的,但她接下来的话,的的确确点醒了我。 elsa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眼神特别嘲弄,转向nike,摇着头冷然道:“为了救你,程诺不顾断了一条胳膊,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可是她把命豁出去的时候,是谁在她身边保护她、陪伴她?是卫砺!是卫砺拖着病得半死不活的身体陪着程诺去救你!可又是谁九死一生找到你的?是我!我一个人冲进山林里,找了整整两天两夜,找到你之后,我就晕过去了,直到我醒来,我才知道,是程诺和卫砺来救了我们!” “nike,你那么爱程诺,可是你带给她的是什么?幸福?快乐?别傻了!你连你们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elsa冷冷地说,“如果max家族能够接受程诺,你的确可以给她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可以让她活成上流社会的富太太,可以给她全世界。可是现在max家族不但不接受,反而全力抵制,脱离了max家族,别说幸福啊快乐什么的,你连她的命都保不住!” 382 你……一点点都不爱我吗? “我知道你们俩都不怕死,但是nike,真的要就这样去死吗?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吗?如果分开,两个人都能够平安健康地活着,为什么非要拿命在一起?如果两个人都死了,那也就算了,一个死了,另一个是痛苦地活着,还是要去自杀殉情?” elsa的情绪特别激动,唾沫横飞,分分钟就要出离激愤。 我定定地看着nike,他的脸色随着elsa的话越来越凝重,elsa说完这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黯然道:“nike,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算程诺嫁给了卫砺,你也还是不喜欢我,可是nike,就算是为了程诺,别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难道真的要等到祖母把程诺杀了,你才知道后悔吗?” nike闻言,上半身猛的一挺,但他一条腿被吊着,根本起不来,上身刚刚离开床铺,抬起来一个三十度左右的角,就重重地跌了回去。 “不可以!任何人都不能动诺诺!”nike大叫,一脸狂乱。 “你说不可以,就不可以了吗?”elsa冷笑,嗤声道,“nike,你别忘了,祖母可是英国贵族出身,不可能看得上那种离过婚的女人!而你,是max家族的接班人,哪怕你不要家族产业,祖母也绝对不容许你为了一个女人而脱离max家族。你跟程诺,要么你放手,乖乖地留在法国,要么,祖母把程诺弄死!” 我呆呆地看着elsa,她的嘴唇抹了玫红色的口红,衬着白皙的肌/肤,显得特别娇艳欲滴,令人心旌摇荡。可是这样妖艳的嘴唇里,吐出来的却是攸关生死的话,并且,我居然无力反驳,更无力反抗。 “程诺如果跟你在一起,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现在祖母还没撕破脸,她大概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可是出了你这回事,祖母不可能再放任自由下去,要么,你跟她一刀两断,要么,让她去死。如果你非要跟她在一起,只会给她带来灾难!nike,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真的想要害死程诺吗?” elsa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卫砺,摇着头叹息:“其实卫砺才是程诺最好的选择,他有钱,有势,足够保护程诺。并且他们之间毕竟有过那么多过去,有感情基础。虽然之前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误会,可是现在,我想,卫砺再也不会误会程诺、再也不会伤害她了,程诺跟卫砺在一起,等着她的,只有幸福。” 我默默地听着elsa的话,脑子里乱纷纷的,只是听进去了,却没有余力去思考。 nike的目光越来越呆滞,很明显,elsa的话也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触动。 “nike,你是聪明人,这些事情,你应该想得明白,到底是要拿两个人的命去坚持在一起,还是放手,两个人都好好地活着,选择权在你手里。”elsa说到这儿,冷笑着看了我一眼,转而对nike说,“程诺不爱你,只要你放手,她绝对不会坚持,所以,生死祸福,其实都捏在你手中。” 就那么明显吗?我不爱nike,连elsa都看出来了。 “诺诺,你……一点点都不爱我吗?”nike突然看向我,目光惶然而急切,像是一个急于得到肯定的孩子,充满了忐忑与无措。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下意识垂落眼帘,回避nike热切的目光。 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却说不出口。 要说爱,那明显是假的,我跟nike的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情,只是他喜欢我,我需要他,怀有目的的结合。错误的开始,错误的坚持,以致于酿成了现在的惨剧。 可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很想跟nike在一起,他就是一个港湾,在我历经沧桑之后,可以给我依靠,给我温暖,让我放心地停泊。 “一点点都没有吗?”nike的语气突然间特别颓丧,声音很低沉,“我付出了那么多,还是没能感动你吗?” “不是的!”我顿时如被针扎,猛的一下醒过神来,一把抓住nike的手,用力摇头,“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可是他们不让我见你,他们要我跟卫砺结婚,才让我来看你,我没办法,只能跟卫砺领了结婚证,我跟他说好的,等你伤好了,我就跟他离婚!” “程诺!你!”elsa顿时急了,一把推开我,红着眼睛冲我吼,“你真的想害死nike吗?!你把他害得还不够惨吗?!他的腿废了!废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elsa!住口!”nike猛的大吼一声,声音嘶哑,居然吼破音了。 “为什么住口?!你怕她难过吗?”elsa突然冲我扬眉一笑,笑容挺诡异的。 我心里一突,霍的起身,往床尾奔了过去,可是站在nike被吊起来的右腿前,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隔着那么厚的石膏,好多层绷带,我根本看不到具体的伤情,只是看见他的腿还在,潜意识里认为没什么大碍,至少不会残废。 “我告诉你,nike的腿,因为天太冷,时间拖得太久,伤口周围的神经多半坏死,要截肢!”elsa几步走到我面前,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咔嚓”的手势,“截肢你懂不懂?就是切掉!没了!” !!! 截肢! 我万分震惊,呆呆地问:“他的腿……不是……保住了吗?” “保住?”elsa冷笑,咬牙切齿,一脸愤恨,“只是暂时没有切掉而已!全世界顶尖医生会诊,才勉强保住这条腿不被切掉,但是nike却再也站不起来了!以后他只能坐轮椅!轮椅!你懂吗?就是那种带两个轮子的,给残废的人坐的!” 我身子一晃,踉跄着往后跌了一步,一个厚实的胸膛接住了我,卫砺单手在我腰间一揽,扶着我站稳,极快地收回了手。 “真的……不能再站起来了吗?”我泪如雨下,急切地看着nike,希望他能告诉我,elsa是骗我的。 nike一阵沉默,而后抿了抿唇,冲我咧嘴一笑:“别听她的,我好着呢!” “站起来?当然可以!”elsa阴阴冷笑,“把右腿膝盖以下全部切掉,装假肢,就能站起来了!” …… 我心如刀割,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可是脑子却异常清醒,想晕都晕不过去。 “程诺,你告诉nike,你爱他!你全心全意爱他!你非他不嫁!谁要是不让你嫁给他,你宁可去死也不答应!”elsa冲我撕心裂肺地大吼,“你嫁给他啊!你继续害他啊!最好害得他两条腿都断了,害得他死掉才好!” “elsa!你住口!闭嘴!shu.tup!”nike一直声嘶力竭地大叫,可elsa置若罔闻,说一句,就冲我逼近一步。 我被她逼得连连后退,撞进卫砺怀里,卫砺长臂一伸,将我揽到身后,冷着脸冲elsa吼:“elsa,你差不多得了啊!怎么着也是我卫砺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elsa嗤笑一声,斜勾着嘴角,一脸恨意:“那你倒是管好你老婆啊!别让她再出来害人啊!” 我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我真的错了,错得一塌糊涂!我早就应该离开nike!他是天之骄子啊!怎么能被我这样的女人所拖累?甚至,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选择他,他那么好的男人,为我牺牲那么多,真的不值得! “诺诺!你别听elsa的,她是胡说的!”nike挣扎着要起来,手脚乱踢蹬,吊着的腿也在晃荡。 elsa顿时急了,扑过去抱住他,尖声哭叫着:“nike!你别这样!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最爱的程诺,她就要给你陪葬了!” nike剧烈挣扎的身子顿时不动了。 我深吸一口气,拽着卫砺的手想要站起来,卫砺连忙弯下身子来扶我,我就着他的手,走到nike面前,却没松手。 我用力咬牙,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闭着眼睛说:“nike,我想通了,我不想死,我想好好活着!” nike蓦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好几下,半晌,蓦地笑了:“是啊!真跟了我,可能你真的会死,我到底是保护不了你的。” 我心里血流如注,却强忍着没敢有任何动作。是时候一刀两断了,再拖下去,只会把nike害得更惨。 我用力握住卫砺的手,握得死紧,咬着牙硬着声说:“elsa说得对,我们两个在一起,谁都不会好过。nike,我累了,也怕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地生活,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383 我真的爱过你啊! nike怔怔地看着我,没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黯淡,越来越没有生机。 我狠狠心,用力掐了一把手,却没感觉到疼,咬着牙继续说:“我现在有钱,有名,再也不是以前一无所有的样子了。我现在可以过很好的生活,我不想就这样死了,我舍不得死。” 我深吸一口气,明明这些话是违心的,可我却不得不继续说。 “一开始我跟你结婚,就是我们约定好的,你帮我报仇,我嫁给你。可是我们的婚姻中法两国都不承认,那个约定早就不算数了。elsa说得对,我跟卫砺有那么深的感情,还有过两个孩子,之前是有仇,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仇了,只有爱。但是背负着你对我的恩情,我没办法,只能违心地跟你在一起。” “但是nike,在丽江,我差点死在风雪里,欠你的,我已经拿命还给你了。现在我不欠你了,我可以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了!” 天知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怎样的血流成河!可是我不得不说,nike是我最愧对、最不忍心伤害的人,但我已经伤他太深,为了不继续伤害他,我只能选择狠狠捅他最后一刀,让他痛到麻木,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如果你还是当初的你,能够给我平安和富贵,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可是nike,你给不了,你只会把我拖进危险中!michael拿枪管子指着我的脑袋的时候,你在哪儿?丽江的那场暴风雪快要把我冻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儿?nike,对不起,我真的不想死,我只想好好活着!” 我深吸一口气,咬着牙瞥了一眼elsa,很奇异的,她眼里居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光芒了,取而代之的是乞求,很卑微的乞求。 我定了定神,继续说:“elsa全心全意地爱你,又是max夫人中意的孙媳妇,我想,你们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吧!nike,对于你,我只能说,谢谢你当初不遗余力地帮我报仇,现在,我不需要你了,但……”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身子一软,往后一瘫,倒在卫砺怀里,卫砺连忙拥住我,俯首在我耳边,用很温柔的声音说:“诺诺,别怕,有我在!” “但……还是祝你幸福!”我用力抽了抽鼻子,冲nike咧开一个很大的笑,“以后,我不会再来见你了,你的一切,跟我都没有关系了!再也不见,后会无期!” 说完这句话,我抓着卫砺的手,落荒而逃,根本没给nike反应的时间。一出病房门,我就两腿一软,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醒来时,已经回到酒店的房间里了,卫砺在床头坐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特别呛人。 我挣扎着坐起身,一瞥眼,就见靠墙坐着一道红色的人影,正是elsa。 elsa见我醒来,站起身,红着眼睛对我说:“程诺,谢谢你!” “他……”我想说请elsa替我好好照顾nike,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我既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elsa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连忙跟我保证。 “我不知道他最终会不会娶你,但我希望是你。”我眼睛一酸,连忙用力睁大眼睛,哽咽道,“至少,你是真心爱他的,全世界大概不会再有比你更爱他的女人了吧!” “他的腿,真的没有希望了吗?”我控制不住地问,小心翼翼地看着elsa,多么希望在医院里,她那番话是骗我的啊! 我宁可她是为了让我跟nike分开,而说那些话来吓唬我,我宁可中计,也不要nike真的变成残废。 elsa抽了抽鼻子,眼睛越发红了:“大概……有百分之十的希望吧!医生研究了好多方案,每一个的风险都很大,一旦手术失败,就只能截肢,所以暂时只能保守治疗,尽可能地保住现有的神经,等到新的方案研究出来再动手术。” 我心里顿时燃起一丝希望,只要不是彻底断绝一切希望,那就还有治好的可能。 “你放心吧!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不会放弃的!”elsa郑重地说,走过来握住我的左手,恳切地看着我,“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的,至少,你给了我一个机会,不管怎么说,现在留在nike身边的人,是我。” 看着elsa红肿的眼睛,我突然特别同情她,这个女孩子真的很好,很顽强,很真诚,很痴情,她配得上nike。 “程诺,谢谢你!”elsa叹了口气,看了看兀自抽烟的卫砺,“他真的是好男人,完全不输于nike,你跟他在一起,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顿了顿,无比真挚地说,“我希望你能幸福!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幸福!” 我也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幸福,不管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但是至少,平安喜乐,无恙无灾。 “你们尽快回中国吧!”elsa黯然道,“你们走了,nike才能定下心,否则他会一直牵挂着你,只有你们走了,他才能彻底死心。” 我心口一闷,默了默,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明天就走。” elsa低头翻包,很快,就抽出了两张机票,递到我面前:“这是明天下午三点钟的机票,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我默默地看着机票,叹口气,苦笑着接过来:“本来应该说一声再见的,但是这一次离开之后,大约永远也不会再见了吧!还是不见的好!不见的好!” elsa抿了抿唇,叹道:“你……也别怪我,我毕竟是女人,还是很小心眼的。” 我咧嘴一笑:“我懂/得,你去照顾nike吧,我也不送你了。” elsa点点头,冲我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她的身影被墙壁挡住之后,我听见她低低地说:“程诺,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从来没有出现过啊!”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elsa一走,屋子里只剩下我跟卫砺,卫砺还在抽烟,一根接一根的,烟灰缸里已经丢了半缸子烟蒂了。 浓烈的烟雾呛得我一连咳了好几声,他抬头瞥了我一眼,把烟掐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可不可以喝酒?”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卫砺,憋了一肚子的难受,真的很需要发/泄一下。 卫砺看了一眼我那捆得扎扎实实的手臂,皱了皱眉,拿起床头的电话拨了出去,让服务员送酒过来。 一箱子,六瓶红酒。 卫砺直接让服务员全部打开,递了一瓶给我:“喝吧!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我顺手接过,凑到嘴边,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地就往嘴里灌,一口气就下去了半瓶,然后用袖子抹了一把嘴,直着眼睛对卫砺说:“来把花生米!” 卫砺绷不住笑了,再次拨了电话,让服务员送了几碟干果进来。 我抓了一把开心果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嘎嘣”直响,然后把剩下半瓶红酒一口气全部倒进肚子里。 “肺活量不错啊!”卫砺挑眉,顺手抄起一瓶酒递给我,然后自己拿起一瓶,跟我碰了碰瓶,仰着脖子往嘴里倒。 “一万多一瓶的酒,这样牛饮,是不是有点浪费?”我看了一眼酒瓶,吐了吐舌头,“没关系,卫大爷财大气粗,这点儿钱还花得起!” 连闷两瓶红酒,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头晕眼花,说话都大舌头了,但还是抓着空酒瓶不放,硬要往嘴里倒。 卫砺无奈,重新拿了一瓶满的给我,我呵呵笑着接过,往嘴里倒了一半,在床上待不住了,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脚踩空,差点掉下去,卫砺连忙接住我,把我扶下来,我往墙根那儿一靠,坐在地毯上,跟卫砺碰着瓶干。 “卫砺,你知不知道,我真的爱过你!”我大着舌头,脑子里一团浆糊,乱得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可是我他妈真的很对不起nike啊!”我一边往嘴里倒酒,一边嘟嘟囔囔,眼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下来的,哗哗的跟开了河似的。 “程诺,你知不知道,我他妈一直爱你啊!”卫砺大约也喝多了,说话含糊不清,眼睛都朦胧了。 我咧着嘴傻笑:“可是卫砺,爱你真的很疼啊!老娘这辈子都没那么疼过!” “说得好像老子就疼过似的!”卫砺冲我猛翻白眼,把酒瓶往我面前一伸,“来!干!” “干!”我用力跟他碰了瓶,再次把酒瓶凑到嘴边,不料,还没举起来,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吐了一地,我的腿是蜷着的,一半的秽物都弄到我自己腿上了。 卫砺比我清醒些,见状连忙跌跌撞撞地过来扶我,骂骂咧咧:“这么快就怂了?还没喝完呢!” 我“哇哇”地吐,根本停不下来,吐了卫砺一身,卫砺皱着眉头咧着嘴,一脸嫌弃,扶着我打着趔趄往卫生间走。 384 酒后乱那啥 我彻底醉成死狗了,腿软得完全使不上力,被卫砺半拖半抱,我还不老实,各种踢蹬各种嚎叫,一点儿也不配合。 卫砺好气又好笑,重重一巴掌打在我臀部,笑骂道:“老实点!力气还不小!都快弄不动你了!” 我这人酒品差到爆,喝醉酒之后绝对不会老老实实睡觉,非得可着劲儿折腾一番,好好撒一场酒疯不可。 我各种挣扎各种闹腾,一路走一路吐,把我自己身上、卫砺身上,全都吐得不成样子。 卫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弄进卫生间,打开莲蓬头,调好热水,就开始扒我的衣服。 要说清醒吧,我的的确确醉糊涂了,可要说真糊涂吧,卫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我都知道。 我死命地抓住衣领,嗷嗷叫着不让卫砺扒:“流/氓!不要脸!下/流坯!色/狼!变/态!” 我哇啦哇啦地骂,卫砺火了,脸一沉,咬牙切齿地低喝一声:“妈的!你身上臭死了!不洗干净就给我睡地板!” “臭死拉倒!”我用力抽了抽鼻子,龇牙咧嘴地嫌弃了一番,“咦!你身上也好臭啊!” “还不是你吐的!”卫砺那眉头皱得跟两条蚯蚓似的,歪歪扭扭,见我不配合,彻底火了,手上一用力,“刺啦”“刺啦”几声,我的衣服就被他撕开了,扣子崩落了一地。 他三下五除二,把我扒了个精光,往莲蓬头下一推,温热的水顿时从头浇下,劈头盖脸地冲了我一身。 我打了个哆嗦,被热水一激,脑子越发混了,一瞥眼,隔着朦胧的水帘,就见卫砺满身秽物地站着,冷着脸红着眼睛瞪着我,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冲上去,上手就撕卫砺的衣服,一边撕一边吼:“你他妈扒我的衣服,你自己不脱!不行!你也得脱!不能光让你看我,不让我看你!老娘不吃这个亏!” 卫砺一把抓住我的手,沉沉地喝止:“诺诺!别闹!” “不行!不能让我吃亏!我也要看你!”我不管不顾,上手就撕,明明已经腿软得快站不住了,居然还有力气撕卫砺的衣服。 “别闹!老子不是圣人!会失控的!”卫砺咬着牙冲我吼,额头青筋暴突,整张脸都憋红了。 “控你麻痹!起来嗨!”我也冲他吼,撕不开他的衣服,就用牙咬。 “程诺!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卫砺从喉咙眼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他妈在玩火啊!” “老娘还玩电呢!”我无比高冷地哼了一声,用力一甩脑袋,终于成功地把卫砺的扣子扯开了,然后用力扒他的衣服。 “你他妈明天别跟我哭!我给过你机会了!”卫砺低吼,突然反手开始扒自己的衣服,一边扒一边磨着后槽牙,呼呼地直喘粗气。 走出莲蓬头,没有热水淋在身上,便觉得有些冷了,我往后退了几步,回到水流下站着,很短的功夫,卫砺就光/溜溜地贴了上来,用力抱住我,低头就啃我的脖子。 “妈的!老子憋了一年半了,你他妈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卫砺咬着牙吼,他好像对我完全没有耐心了,每一句话都是吼出来的。 我被他咬得又痒又疼,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我怎么可以吃亏?不行!我得反击啊!我得咬回去啊!”然而,我跟卫砺的身高差毕竟不是盖的,我一张嘴,正好咬到他的锁骨,感受到骨头硌牙的感觉,我来了牛脾气,“咔嚓”一口,下了狠劲。 卫砺“嘶——”的一声,抽了一口冷气,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吼:“不好好治治你,你还真给我上天了!” 他突然把我压在墙上,一手抬起我的下巴,用力吻了过来。 我感受到有个柔软滑腻的东西窜进了我嘴里,第一反应就是要咬住,用力咬,但那东西特别灵活,我根本逮不住,偶尔逮住了吧,我自己的舌头又被勾过去了,我再怎么傻,也不能咬自己不是? 说来也怪,虽然我已经被压到了墙上,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也没有热水往身上淋,但就是觉得浑身发热,从心底里往外烧灼,好像内里起了一把火,特别猛烈,烧得我整个人都快疯了。 我难耐地呻/吟了一声,感觉浑身都特别难受,左手不受控制地乱挥乱摸乱抓,就听卫砺嘶吼一声,低低地骂了一句“艹”,然后我就感觉到我的腰被一股大力拖了过去,有个火热坚硬的东西冲了过来。 我脑子彻底乱了,一种久违的、熟悉的、猛烈的感觉直冲脑门子,整个人彻底失去理智,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仅有的完好的手臂抱住眼前灼热的依靠,争取不被太过猛烈的力度冲散架。 …… 醒来时,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头痛欲裂,浑身酸疼,毫不夸张地说,那就是脑袋被人拿大榔头狠狠地捶过无数遍,又被大卡车来回碾压了无数遍。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动弹不得,不成整个的了,大概要用铲子才能铲起来吧! “醒了?”一道低哑暗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一转脸,赫然看见卫砺那张笑得跟朵开残了的喇叭花似的脸,离我特别近,呼吸都喷在我脸上了。 我整个人都方了,尖叫道:“卧槽!你怎么会在这儿?!” 发呆被打断,我被吓得不轻,猛的往外一撤身子,差点掉床,卫砺连忙伸了一条手臂过来环住我,板着脸冲我吼:“你他妈昨天又哭又闹、又抓又咬,把老子给强上了,一睁眼就想不认账了?!” 我被他吼得忍不住抖了抖,这才发觉有哪儿不对劲——被子底下的胳膊,好像……光着的啊!我的身体,好像……也是光着的啊!还有卫砺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来着? 又哭又闹、又抓又咬,把老子给强上了?! 我没听错吧? 我呆滞地低头,被子盖得很严实,根本看不到被子底下的情景,我呆呆地伸手撩开被子——果不其然,被子底下的两具身体,都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并且,卫砺的胸膛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牙印,还有深深浅浅的淤痕。我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 我特么昨天晚上居然又?叒叕酒后乱/性了! 我往被子里一缩,蒙住脑袋,别理我,我想静静! 当年的事情,我估摸着,大约也是我自己酒后乱/性,把卫砺给强上了吧?! 我这样的酒品,真的不应该喝酒啊!大爷的!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戒了!彻底戒了! 卫砺扯了扯被子,声音听起来挺戏谑的:“哟!上都上了,还跟我玩羞涩?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 …… 别说了!拜托!虽然脸已经丢得差不多了,可我还是想要啊! “起来吧!昨天我也喝多了,居然直接把你推莲蓬头底下了,弄不好石膏要进水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卫砺一把掀开被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光/溜溜的身子看,撇着嘴调侃,“妈的!清醒的时候还人模人样的,一喝醉酒,分分钟化身禽/兽!我居然差点没招架不住!” 得,我这张脸,别要了! 卫砺却还不肯罢休,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嘟囔囔:“一晚上要了我七次啊七次!我的天!腿都软了!早晨醒来上厕所,差点没栽马桶里!我说诺诺,好歹我现在也是病人,饭都不能吃,只能喝粥的那种,经不起你这么没完没了地折腾啊!” …… 我直接一脚踹过去,卫砺正背对着我穿衣服,我一脚踹在他臀部,他没防备,被我踹得猛的往前一扑,好在他反应快,双手撑住了墙壁,否则非一脑袋撞墙上不可。 卫砺转身,拉长了脸瞪着我,看那样子,又想吼我,我狠狠地瞪着他,绷着脸开骂:“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我酒品差,你酒品也差?趁人之危!还要不要脸了?!” 卫砺缩了缩脖子,撇撇嘴,不说话了,背过身穿衣服。他穿好衣服,给我翻出来一套衣服,往床上一丢,悻悻地说:“起来吧!去医院看看你的手臂怎么样了。”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嘴贫,眼角眉梢飞满得瑟,“昨晚那么激烈,弄不好又伤着了!” …… 打着石膏穿衣服特别艰难,我好不容易才穿好,去洗漱了一番,卫砺拉着我去医院,顺便把箱子也拖走了。 我瞧见他拖箱子,顿时想起了昨天elsa给了我们两张机票,不可避免的,想到了nike,心情顿时低落了下去。 昨晚是喝多了,脑子一片混乱,稀里糊涂地跟卫砺发生了关系,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我真是脑子里进豆腐渣了!发/泄的方法有那么多,大哭大叫,狂吃狂喝,血拼买买买,我怎么偏偏选择了借酒消愁呢?现在可好!愁更愁了! 385 卫总是随便强上的吗?修电脑,更新提前,完毕,么么哒 一路上,我心事重重,一直耷拉着脑袋,完全不知所措。 跟卫砺发生关系,完全是个误会,可却也是事实,现在,该怎么收场? 我跟nike已经彻底不可能在一起了,可以说是一刀两断,并且断得异常干脆利落,那么我跟卫砺呢? 现在,他还肯跟我离婚吗?尤其是我跟他刚刚发生了关系,他还愿意干脆利落地放手吗? 我脑子里乱纷纷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到了医院,卫砺带着我去看医生,我就呆呆地被他带着到处跑,医生用法语说了很多话,我完全听不懂,也不知道是骂我的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折腾了老半天,说是我的手臂恢复得不错,可以拆除石膏了,只需要用绷带吊着,平时可以进行一些功能性恢复锻炼,但是不能用力。 出了医院,我长吁一口气,阿弥陀佛!终于把这个该死的石膏拆掉了!我的天!这玩意儿差点没把我逼疯! 卫砺见我脸上有了点笑意,连忙凑了过来,死皮赖脸地说:“诺诺,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丢给他一个白眼,一看见他就来气,憋了一肚子火,闷着头往前走。卫砺亦步亦趋地跟着,大约是知道我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跟他滚床单的事情,没敢多啰嗦,只是默默地跟着。 一路恍恍惚惚地到了机场,我一直特别烦躁,尤其是即将离开法国,跟nike彻底说拜拜,我心里那个滋味就更别提了,真的特别特别难受。 他为我付出一切,我却害他废了一条腿,要不是艾尔莎那番话点醒了我,我肯定还要继续固执地死守着诺言,说不定会将nike害得更惨。 “诺诺,别想那么多了!你没有做错,真的。”卫砺突然掰过我的肩膀,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诚挚地说,“知道错了,改掉,不继续错下去,就是对的。你跟他,真的不该在一起。诺诺,这不是遵守诺言不遵守诺言的事情,这是现实,这是人命!” 我舔了舔嘴唇,觉得特别烦躁,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但脑子却又不受控制,忍不住去想nike现在的情形。 我那样说,他一定很伤心吧!一年以来,倾尽全力的付出,就那样被我全部否决了,他受得了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吗? 我想了很长时间,却完全没有头绪,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发呆。 突然,一只手把我的脑袋强势地往右边一扒,我不由自主地顺势倒了过去,被卫砺一把摁在怀里,他低下头,在我耳边沉沉地吼:“别想了!不许再想别的男人了!你他妈睡了老子,就得负责!” 我懒洋洋地瞄了卫砺一眼,叹口气,心知他是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可我却真的提不起来精神跟他插科打诨。我挣了挣,想直起身子,可卫砺却用力抱住我,不让我起来。 不起来就不起来吧!躺着还舒服些呢!我撇撇嘴,看了看腕表,距离登机还早,我又脑袋疼得快炸了,索性闭目养神,最好是能睡一会儿。 卫砺叫我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昏昏沉沉的快要睡着了,懒洋洋地不想起来。卫砺叹口气,无奈地笑了笑,我感觉到身子一轻,应该是被他抱了起来。我也没动弹,任由他抱着我上飞机。 一路上,不时听见小声议论,我也没听清是什么,就听见卫砺吼了一声:“看什么看?老子的老婆,老子愿意宠!走路这种事情,需要亲自来吗?” 大约是因为昨晚醉得太狠了,今天醒来又是一路奔波,医院机场地折腾,我这一觉睡得特别沉,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下了飞机,在车里坐着,脑袋枕在卫砺大腿上,双腿蜷着放在椅子上。 “属猪啊你!真能睡!居然一觉睡了十一个小时!”卫砺见我醒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容满满的都是宠溺。 我皱了皱眉,烦躁地哼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头疼得快炸了,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提不起来。大爷的!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接下来睡不着了,就是闭着眼睛躺着,感受着车子行驶在路上那种些微的颤动,摇摇晃晃的,挺舒服。车子停下的时候,我居然还是不想动弹。卫砺见我这副死样子,叹了口气,又来抱我。 我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地推开他,自己下了车,不料,一下车,腿一着地,刚一站起来,就觉得膝盖一酸,腿弯一软,差点当场跪了。 卫砺黑着脸扶了我一把,撇着嘴吐槽:“叫你逞强!摔死你拉倒!” 我顿时怒了,用力甩开他的手,搭眼一扫,顿时郁闷了:“怎么是你家?” “不然呢?你可是我……”卫砺眼一瞪,一脸理所当然,话说了一半,舌头打了个弯,“桃子带着源缘和念念在这儿住着呢!” 算他识相! 我高贵冷艳地哼了一声,软着胳膊腿,慢悠悠地踱进客厅。桃子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回来了,这个点儿,北京时间八点多,那家伙估计还没起床。 我虽然睡了很长时间,可浑身累得很,有一种要散架的感觉,往沙发上一瘫,就不想动弹了。卫砺吩咐了佣人去弄些吃的,然后就往我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一窝,眯着眼睛托着下巴看着我。 “看什么看?”我没好气地冲他吼,一看见他那眯着眼睛贼兮兮地看着我,眼角眉梢溢满得意的表情,我就想大耳巴子抽他。 该死的!趁人之危! 想起来昨天晚上的糊涂事,我就憋屈,真心想把我跟他一起抽死得了! 我瘫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睡不着了,但是头疼得很,整个人都不好了。 很快早餐就准备好了,卫砺叫我过去吃,我实在是提不起来劲,闭着眼睛装死,没搭理他。他叹了口气,让人把餐点全部端到客厅来,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轻轻推了我一下,温声道:“诺诺,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 老实说,我现在一点都不饿,我甚至想吐,但就是吐不出来。卫砺一推我,我就炸毛了,瞪着眼睛冲他吼:“叫叫叫!叫魂啊!你烦不烦啊!我要是肚子饿,我自己不会吃啊!” 卫砺呆了呆,像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那么大的火似的,怔怔地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我……你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进食了,我怕你受不了。” 我心口一闷,火气顿时发不出来了。他要是跟我吵跟我闹,那也就罢了,本来我心里就窝了一股火,正好可以发/泄出来,但是现在他这么逆来顺受的样子,我还真是没辙了。 其实我就是心里烦,对于昨晚的糊涂事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可是那真的不能赖卫砺,是我要喝的酒,也是我扒了他的衣服,就从他那一身牙印子和抓痕上来看,就知道昨天晚上我根本就丧失理智了。 最令我烦躁的就是这一点,错误在我,我连推卸责任,都不知道该往谁身上推卸。 “诺诺,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应该拒绝的。”卫砺叹口气,反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可是诺诺,我……” “别说了!”我不胜烦躁,摆了摆手,“烦死了!” “对不起,我实在是抗拒不了,我已经憋了一年半了,你又那样诱/惑我,我真的抗拒不了!”卫砺把脑袋埋在膝盖上,双手抱着头,低低沉沉地絮叨,“诺诺,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 ……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卫砺,这货这又是折腾什么幺蛾子呢?明明是我酒后乱/性,把他给强了,他现在摆出这么一副痛苦自责的样子,是往我脸上扇巴掌吗?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狠狠地“呸”了一声,“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卫砺霍的抬头,惊愕地瞪着我,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打算对我负责?!” …… 敢情这货刚才那番故作姿态,就是为了勾起我的自责和愧疚啊!他这是以退为进啊! 我狠狠地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特么强上我多少次了?我让你负责了没有?就当扯平了!两清!” “不行!”卫砺猛的站起来,黑着脸冲我吼,“那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了?”我撇嘴,打定了主意就当那个错误不存在。 “我可是堂堂卫氏的总裁,身价过亿的,是随随便便就能强上的吗?上完了还想不负责?开玩笑!”卫砺白眼一翻,一脸理所当然。 这种事情跟身价有关?不是,这种事情,不都是女人吃亏吗?卫砺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还要不要脸了? “那你去告我啊!大不了我去坐牢!”我脸一扭,眼一瞪,打定了主意死不认账。 “难道你要我去告你婚内强女干?堂堂卫总,被自己老婆婚内强女干还不认账?!”卫砺跳着脚冲我大吼,“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386 敢出这道门,打断你的狗腿!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卫砺。这货就是存心跟我胡搅蛮缠,斗嘴这种事情,跟他干,那就是找虐。 我晕乎晕乎地站起身,打着哈欠说:“我去看看桃子起床了没,这就带源缘回家,不在这儿麻烦你了。” 我是真想逃啊!逃得远远的,最好是逃到深山老林,与世隔绝。 讲真,挺混乱的,特别无措,昨晚跟卫砺发生关系,对我的冲击简直跟八年前的酒后乱/性差不多,我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收场了。 是,没错,现在的卫砺,跟以前已经不一样了,可那并不代表我就得分分钟重新回到他的怀抱。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回得了过去,回不了当初。 我跟卫砺这些年的情分早就消磨殆尽了,不管有没有余情未了,再让我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再跟卫砺重新来一场虐恋情深,我是肯定不干的。 太苦,太累,太伤,我已经受够了。 后半辈子没抱什么期待了,就想着把源缘养大,跟桃子一起,去想去的地方,浪个够,那就很好了。 爱情这玩意儿,不敢想了,真的。 我刚站起来,一只脚都没跨出去,卫砺就一把抓住了我的左手,冷着脸怒问:“你说什么?回家?” 我皱眉,冷眼盯着卫砺的手,嗤声道:“不回家上哪儿去?总不能一直在你家住着吧?” 我知道卫砺的意思,他是想着将错就错,既然已经领了结婚证,也发生了关系,那就这样过下去。可我是不想这样,即便没有背负着对nike的愧疚之心,我也还是不想跟卫砺在一起。 我已经习惯了离开卫砺的生活,我觉得生活中没有卫砺,挺好。 卫砺被我的冷言冷语呛了一下,脸越发沉了,眉头皱得死紧,我冷冷地瞪着他,等着看他冲我跳脚冲我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话说的一点儿都没错。我跟卫砺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他太暴躁太强势,我太敏/感太固执,我们俩在一起,就跟两头牛似的,一个弄不好就顶起来了,并且谁都不愿意退让,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不料,卫砺却没冲我吼,只是眼神慢慢黯淡下去,垂头丧气地叹:“诺诺,别这样,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回到二十二岁吗?”我听见“重新开始”这四个字,烦躁顿时达到了顶点,“卫砺,如果真的能重新回去,当年我说什么都不会去酒吧!” 真的,这一路走来,我除了满身伤痕,一把辛酸,什么都没有得到。如果能够从头再来,我绝对会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彻底砍断。 “诺诺,我们已经结婚了,昨晚又……”卫砺固执地看着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诺诺,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用力抽回手,但卫砺握得很紧,我根本抽不回来,我愤愤地坐下,翘着二郎腿,冷笑道:“卫砺,我们如果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八年了都没在一起,还不够说明问题的吗?我们不合适,强行在一起,没什么好结果的!” “我改了啊!”卫砺哀哀地看着我,语气有些激动,“我知道我以前混账,不是个玩意儿,可是我已经改了啊!诺诺,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信你,爱你,宠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样也不行吗?” 我冷冷地看着卫砺,沉默着摇了摇头。 有些人,即便再怎么爱,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就像当年,我那么爱季成,可我们还是离婚了。 就像后来,我那么爱卫砺,可我却失去了两个孩子,一无所有。 “卫砺,我所能接受的底线,就是让源缘认你这个爸爸,你可以每星期把她接过来住三天,但是我跟你,没有关系。”我淡淡一笑,“我是肯定要回家的,如果你暂时不想让我带走源缘,那我三天之后过来接孩子。” 卫砺身子往前一倾,像是想要站起来,但刚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又坐回了单人沙发上。他叹口气,沉沉地问:“诺诺,一定要这样吗?” “这几天你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过个两三天,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我没看卫砺,用力抽回手,这一次,他没再用力,我很顺利就把手抽回来了。 “真的……要离婚吗?”卫砺怔怔地问,眼神呆滞,整个人仿佛掉了魂似的。 我心里有些闷,不胜烦躁,皱了皱眉,漠然道:“不是离婚,是领离婚证。我们从来就没有结过婚,只不过是托人代办了一张证书而已。” 那个结婚证,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当初说好了的,领个证,先见到nike,然后再去领离婚证。 “可……”卫砺急切地看着我,乞求地说,“我们……”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我淡淡地打断卫砺的话,往楼梯口瞥了一眼,“我先回家了,源缘就先在你这儿住几天吧!等到领离婚证的时候,再把她带过来吧!” “诺诺,不要!”卫砺抖着手伸过来,却没拉我的手臂,而是拽住我的衣角,轻轻地拉了好几下,那一脸委屈,就跟旧社会的受气小媳妇似的。 我顿时郁闷了,嫌弃地丢给卫砺一个白眼:“能别这样吗?你这画风很诡异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不想你走。”卫砺垂眉敛目,可怜巴巴地撇着嘴,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了,那表情简直比源缘还要无辜、还要可怜。 我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越发嫌弃了:“卫大爷,别跟我扮可怜扮无辜好吗?我已经免疫了!” “所以你还是更喜欢霸道总裁范儿?”卫砺眉头一挑,分分钟变脸,冲着我瞪着眼睛吼,“不准走!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道门半步,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 我彻底无语,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货这么插科打诨,耍宝犯二,不外乎想引起我的注意力,拖延时间而已。 可我真的不想继续这么纠缠下去,太累,我只想静静。 我拂开卫砺的手,耷拉着脑袋一步三晃悠地往门外走。 真的很累,疲惫感从心底深处往外冒,就跟喷泉似的,“咕嘟”“咕嘟”往外冒,不,是“扑哧”“扑哧”往外喷,令人特别颓丧。 “诺诺……能不能不走?”卫砺的声音幽幽婉婉地响起。 我已经走出客厅的门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卫砺正扒着门框,一脸哀怨地看着我。 “卫砺,放过自己吧!也放过我,就像……就像我放过nike那样,你放过我吧!”我沉沉地叹息,想起nike,心里就止不住的血流成河。 卫砺闻言,浑身一颤,许久,落寞地垂下头,笔挺的身姿顿时显得佝偻起来,特别寂寥落拓。 我心里特别闷,跟堵了一团破棉絮似的,转回身慢悠悠地走。其实我是很想撒丫子狂奔的,但是头疼得很,一走起路来,感觉脑仁子在脑壳里晃荡,撞到骨头,震得都快散成豆腐花了。 出了卫砺家的门,我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其实那个地方已经不能叫做“家”了,除了我,一个人都没有。 那是nike买给我的别墅,起先选择在这里,一是环境好,住着舒服,地段好,距离sunny公司也近,二是我存心膈应卫砺和纪蓉,离得近些,我想给他俩添堵也方便些。 原本这是我俩的家,可是现在,人去楼空,我一个人对着满室凄凉,想起nike的好,和我带给他的灾难,我就觉得我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小时候没人疼,没人爱,长大了各种被算计;我爱的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求死不得,爱我的被我害得终身残废,郁郁寡欢。我活着,简直就是为了彰显别人的人生有多么美好! 负面情绪这种东西,就跟加了酵母的面团似的,膨胀得特别快,一走到家,打开门,坐在客厅里,我就突然崩溃了,倒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佣人过来劝我,我烦躁得不行,就想一个人静静,直接把人赶走了,全部辞退。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离开帝都,这栋别墅我会卖掉,然后带着孩子去别的地方生活,换个新的环境,过平淡安然的日子。 nike留在这里的痕迹太重,我承受不了,住在这里,我早晚得发疯。 我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也不知道是哭累了睡着了,还是直接哭昏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脑袋疼得简直跟上了紧箍咒似的,分分钟要爆,。口干舌燥,嗓子冒烟,肚子里叽里咕噜地直叫唤。 我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强撑着起身去厨房倒点水喝。一站起来,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差点栽倒,打了个趔趄,还是没能稳住,跌回了沙发上,缓了好半天神,才能再次站起来,扶着墙壁缓慢而小心地往厨房走。 387 卫大爷的特/殊/服/务 刚走到厨房门口,我感觉到眩晕感越来越重,随时要栽倒的样子,连忙扶着移门,想要蹲下来缓缓,不料,身子一歪,半开的移门被我推得往里收拢,我顺势一倒,以一种很奇葩的姿势栽倒在地,只觉得一阵钝痛,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总之,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没晕倒,有意识,但就是动弹不得,脑子里不断闪白光,一道接一道,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跟起了大雾似的,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缺氧的感觉特别严重,我甚至能听见自己清晰而又急促的心跳声,能感受到鼻端呼出来的气特别灼热,烫得人中都快焦了,浑身都在冒冷汗,身上一下子就湿了个透,瞬间冰凉,好像被泼了一盆冰水。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才感觉到恢复了一点点力气,起不来,但是手能动了,我摸索着掏出手机,不假思索地摁下一连串熟悉的数字,电话很快接通了,卫砺惊喜的声音传来:“诺诺!你打我电话!” “救我……”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甚至,我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听清卫砺的话,只能拼尽全力说出求救的字眼。 电话秒秒钟挂断,卫砺连一个字都没有多问。过了大约五分钟的样子,我感觉稍微好受了些,胳膊能动了,勉强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刚躺下,卫砺的叫声就传来了:“诺诺!你在哪儿?!” “厨房……”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叫,但是出口的声音却很轻微。 又过了一会儿,卫砺才找到我,他没敢碰我,蹲在我身边,焦急地问道:“摔到哪儿了?胳膊有没有事?我马上打120!” “水……”我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像离开水的鱼,嘴巴张得大大的,却缓解不了焦渴欲死的感觉。 卫砺快速打了120,然后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水很烫,他就把水倒进碗里,再倒回杯子里,来回倒腾,倒腾了好几下,尝了一下,才把水递到我唇边。 我挣扎着想要抬头,卫砺皱了皱眉,沉沉地说:“别动!”然后喝了一大口水,俯下身子,向我的脑袋凑了过来。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生存的本能驱使我迎向水源,毫不为难地接受了卫砺嘴对嘴喂水的方式。 焦渴欲死的口唇,对于水的需求是十分惊人的,卫砺将一口水喂给我,我忍不住想要更多,急切地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想要吸取更多。 卫砺连忙抬起头,再含一口水,喂给我。这样喂了大半碗水,他才粗嘎着嗓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摔到哪儿了?” 我闭着眼睛,难受地呻/吟,根本没力气回答卫砺的问题。很快,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把我抬上车,一路“呜哇”“呜哇”地送去了医院。 诊断下来,没什么大事,就是精神太过紧张焦虑,恍恍惚惚的不在状态,加上这些天一直没好好吃过饭,饿着了,身体本身又挺虚弱,脑供血不足,眩晕导致栽倒了,好在是左侧肢体着地,没伤着什么。 一系列急救措施之后,我就出院了,卫砺黑着脸,直接把我带去了他家,一到家,他就把我从车里抱出来,径直抱到了楼上卧室。 “你以后就在这儿住着!”卫砺冷着脸,拧着眉头冲我吼,“老子不想婚姻状况变成丧偶!” 我浑身乏力,懒得跟他吵,往被子里一缩,闭着眼睛装死。 卫砺在床边坐下,抚/摸着我的脸颊,沉沉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诺诺,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知不知道,我听见你在电话里喊‘救命’的时候,我心都快吓得爆炸了!” 我闭着眼睛,既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是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了,特别难受,特别害怕,潜意识里想到了卫砺,就不假思索地向他求救了,现在想来,我应该打120啊!我找卫砺干什么?他又不是医生! 可事实上,我真的还是很依赖卫砺的,即便事已至此,即便我跟他已经形同陌路,可是真的遇见什么危险,我第一个想到的人,还是他。 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真的是刻进骨子里的,没那么容易遗忘。 “诺诺,让我照顾你,好不好?我发誓,这一次,我真的会用尽全力来爱你,决不再让你受一丝一毫伤害了!求你了,别拒绝我,好不好?”卫砺双手捧着我的脸颊,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碰着我的鼻尖,说话的时候,淡淡的薄荷香气喷在我鼻端,沁人心脾。 他的语气十分卑微,满含乞求,完全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勉强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特别拧巴。 这样的卫砺,我一点都不习惯。 他应该高高在上的,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啊!可是为了我,他居然学会了委曲求全,按理说,我真的应该感动得涕泗横流,以身相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感动了,却完全没有以身相许的念头,好像心里憋了一股气,出不来,不甘心。 “至少,在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前,在这里住着,让我照顾你。”卫砺的眉头拧得死紧,下了决断,“就这样说定了!不管你答不答应,身体恢复之前,不准离开半步!我会让人看牢你,哪儿都不准去!” 我定定地看着卫砺,没吱声,既没有力气反抗,也懒得反抗。 在这里住几天也好,佣人全部被我辞退了,现在回去,也没人照顾我。正好趁这段时间,把身体养好,房子卖了,规划一下以后的人生。 我默认了卫砺的安排,他的神色顿时欢喜起来,让人煮了粥,端上来喂我。好一番折腾,一直到快十点钟才消停。 期间桃子过来看了一趟,见我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两个孩子抱过来让我看了一眼。卫砺怕我累着了,很快就让桃子把孩子抱走了。 我休息了挺长一段时间,又喝了一碗粥,体力恢复了些,就想着洗个澡,让卫砺帮我放了水。 我刚进卫生间,脱了衣服,躺在浴缸里,卫生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卫砺穿着浴袍,肩膀上搭了一条毛巾,跟个澡堂子里搓澡的大爷似的,一步一晃悠地进来了。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拿毛巾展开了盖住敏/感部位,惊叫道:“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快出去!” “怕你淹死在浴缸里!”卫砺冷着脸冲我吼,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吞了吞口水,死不要脸地说,“又不是没见过!捂什么捂啊!真是的!都有脸强上我了,还不好意思让我看看?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啊?!” …… 我的脸顿时烧起来了,被他过于灼热的目光盯得感觉身上都快起火了,气冲冲地骂:“臭不要脸的!给我出去!” 卫砺不但没出去,反而逼近了两步,摘下挂在肩膀上的毛巾,咧着嘴笑得十分邪恶:“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病得都快挂了,经得起几下啊?” ……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的右手不能乱动,左手捂住胸腹,根本腾不开手来怎么着他。那货吃定了我不能乱动,居然慢悠悠地脱下浴袍,往置物架上一搭,把自己扒/光,打开莲蓬头,往自己身上淋水,悠然自得地洗起澡来了。 我那个气啊!咬着牙大骂:“卫砺!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要脸,只要你!”卫砺冲我龇了龇牙,笑得像个无赖,“啧啧,很可惜,你手断了,身体又不好,我暂时还要不起!” 这话简直就是色/情了,我又羞又恼,耳根子都快烧化了,简直想分分钟走人,临走再呸他一脸。可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一动,就会走/光,根本不敢乱动。 是,我是跟他睡了六年半没错,前几天我还跟他一夜七次,大战了无数回合,可以前是以前,那会儿要么是有协议,要么是有感情,要么就是我不是在清醒状态,但是现在可不一样。 “你能不能别看我?能不能先出去?”我无奈,有气无力地冲着卫砺翻白眼,“你不要脸,可是我要啊!” 卫砺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不看你,那我看谁?好不容易屋里有我心爱的女人,还脱得光/溜溜的,傻逼才不看呢!” 我彻底无语,白眼都翻不出来了,闷闷地往下缩了缩,不料,身子往下一沉,毛巾就飘起来了,吓得我立马坐起来,死死地摁住毛巾。 “知道你手不方便,这不,我主动来给你洗澡了。诺诺,你别急啊!我很快就洗好了,马上就给你洗。”卫砺冲我挤眉弄眼,笑容特别暧昧,一脸流/氓相,就差没流口水了。 388 矫情过头就是作死 卫砺不但没出去,反而逼近了两步,摘下挂在肩膀上的毛巾,咧着嘴笑得十分邪恶:“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病得都快挂了,经得起几下啊?” ……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的右手不能乱动,左手捂住胸腹,根本腾不开手来怎么着他。那货吃定了我不能乱动,居然慢悠悠地脱下浴袍,往置物架上一搭,打开莲蓬头,往自己身上淋水,悠然自得地洗起澡来了。 我那个气啊!咬着牙大骂:“卫砺!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要脸,只要你!”卫砺冲我龇了龇牙,笑得像个无赖,“啧啧,很可惜,你手断了,身体又不好,我暂时还要不起!” 我又羞又恼,耳根子都快烧化了,简直想分分钟走人,临走再呸他一脸。可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我根本不敢乱动。 “你能不能别看我?能不能先出去?”我无奈,有气无力地冲着卫砺翻白眼,“你不要脸,可是我要啊!” 卫砺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不看你,那我看谁?好不容易屋里有我心爱的女人,傻逼才不看呢!” 我彻底无语,白眼都翻不出来了,闷闷地往下缩了缩,不料,身子往下一沉,毛巾就飘起来了,吓得我立马坐起来,死死地摁住毛巾。 “知道你手不方便,这不,我主动来给你洗澡了。诺诺,你别急啊!我很快就洗好了,马上就给你洗。”卫砺冲我挤眉弄眼,笑容特别暧昧,一脸流/氓相,就差没流口水了。卫砺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啊!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他就顶着一脑袋滴水的头发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到了浴缸边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流着哈喇子说:“老婆!我来啦!” “给我死开点!”我怒了,扯着嗓子吼,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敢乱动。 卫砺伸手抹了一把嘴角,:“老婆~小小的矫情一下是情调,矫情过头了,那可就是作死了哦~” “我作你个大头鬼啊!”我冲他吼,大声吼,感觉声带都快撕裂了,可我却完全没有半点法子,一点儿实质性的行动都采取不了。 卫砺俯下身子,一手抓住毛巾一角,轻轻地拽了拽。我毫不犹豫地照着他的手背一巴掌扇了过去,他顺势一抽,毛巾顿时全部到了他手里,他邪笑着一反手,把毛巾丢出去老远,抬腿就往浴缸里跨。 “卧槽!你给我出去!滚出去!”我就一只手能动,完全不知道是该推他,还是该遮挡自己。 卫砺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了,眉眼间闪过一丝邪气,扬着声调反问:“有完没完了?拿一下劲儿,矫情一下,可以理解,你这么坚决抗拒,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干嘛呢?就差没把你开膛破肚,把内脏掏出来看看了!” …… 神呐!一个雷劈死这个畜生吧! 该死的卫砺!这货就是生来克我的! 我有罪!我无耻!我居然没能抵抗得了卫砺的诱惑! 389 我陪你玩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颤声道:“那个……疼……很疼……” “疼是吧?”卫砺扯了扯嘴皮子,阴森森地笑了,“科学研究表明,做/爱具有良好的止疼效果。你之所以觉得疼,是因为我做的力度不够大!” “不是!我……”我连忙分辩,卫砺却不给我多说的机会,直接双手一抄,把我打横抱起,抱出卫生间,扔到床上。 我们俩身上都是水淋淋的,连擦都没擦。卧室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猛一出来,还是挺冷的,我很快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打了个寒颤,卫砺就压上来了。 他的身躯沉重而火热,泰山压顶一般,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下。他把我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挪到一边,平放好,然后捞起我的腰,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毫无预兆地冲了进来。 …… 结束的时候,我是真快虚脱了,有一种让卫砺打120,请救护车过来给我输个氧的冲动。 看看时间,凌晨一点半。这一场战争,从露出苗头到偃旗息鼓,整整三个小时。 卫砺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十分得意:“本来呢,今天晚上你是别想休息了,不过看在你身体虚弱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暂且放你一马!” “这还叫放我一马?”我有气无力地哀嚎,“你要是不大发慈悲,我现在是不是已经进火葬场了?” “进什么火葬场?icu就可以了!”卫砺拨了拨已经干透的头发,颇为遗憾地感慨,“难得开一次荤,还不好好吃个饱啊?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不过话说回来,诺诺,你这身子骨不行啊!我既不敢太用力,更不敢太快,还不敢太久,生怕你真撑不住晕过去了,你可得好好养养啊!明天我去中医院给你开张食补的方子回来,炖点药膳吃吃。” …… 还有没有人性了?!还有没有天良了?! 我虽然气息不足,但是怒火还是很足的,气势汹汹地冲卫砺嘶吼:“你还想有下一次?我告诉你!姓卫的!你要是再敢乱来,你信不信我分分钟!” “分分钟怎样?”卫砺眯了眯眼,舔了舔嘴唇,“老子怜香惜玉,你自己非要作死,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再次压了上来。 我头皮都炸了,浑身的汗毛秒秒钟立正敬礼,连忙不争气地认怂:“不怎么样!不怎么样!你快下去!好重!压死我了!” 我被卫砺压得呼呼地直喘粗气,卫砺眯着眼睛审视我好一会子,才哼哼着从我身上下去,大手一捞,将我拽进怀里,像抱玩具熊一样抱住,下巴在我脑袋上蹭了蹭,半带威胁地说:“程诺,我告诉你,老子不是那么好上的!你上了我一次,就得上一辈子!” 又来了!又往一辈子不一辈子上扯了! 我顿时烦躁起来,挣了挣,想要离开卫砺的怀抱,却没挣开。我叹口气,冷声道:“卫砺,以前你睡了我那么多次,都不肯娶我,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睡了你一次,就要嫁给你?” 卫砺没吱声,只是“啧”了一声,将我又往怀里拽了拽。 “以前是生米煮成熟饭,姑娘就是你的了,可是现在不一样,生米炒成爆米花,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我淡淡地说,“卫砺,我说不想嫁给你,就绝对不会嫁给你,哪怕我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哪怕现在我正光/溜溜地躺在你怀里。” “在生理需求急需宣/泄的时候,不得已跟你发生关系,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玩得起。但是玩玩也就罢了,别跟我提什么嫁不嫁、一辈子不一辈子的事情。” 这话其实有一定的违心成分,也有一定的切实成分。 睡了就睡了,难道真要结婚啊?稀里糊涂地发生关系已经是错误了,结婚岂不是错上加错? 卫砺闻言,脸色倏地沉了,沉默了好半晌,才低低地说:“你要玩,好,我陪你玩!” “可是,我不想玩。”我冲卫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耸耸肩膀,凉凉地说,“卫大爷,从一开始,我就不想玩。我不是贪玩的人,我只想过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 卫砺皱了皱眉,硬声道:“那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呢?”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别开脸,一阵黯然。 如果说,真的要有一个人陪我一辈子的话,我最希望那个人是卫砺,因为我曾经真的很用力地爱过他。即便是现在,我依然不能对他忘情。 身体是最诚实的,爱谁,不爱谁,接受谁,不接受谁,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我喝醉了酒之后,nike碰我,我会吐他一身,可是卫砺碰我,我却不假思索地把他给强上了,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就像是刚才,如果换了别的男人,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来,我早就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了,可来人是卫砺,那就只剩下了嗯/嗯/啊/啊,高/潮迭起。 但那并不能说明什么,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有时候,埋在心底比挖出来更好。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有人陪我一辈子了,我一个人,可以过得更好,更自由,更安适。 “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给!我什么都给!”卫砺一手撑着身子,凝视着我,一脸郑重。 我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卫砺,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把源缘养大,那就好了。” “嫁给我,我们可以一起把源缘养大,源缘有爸爸有妈妈,不是更好吗?”卫砺伸手抚/摸我的脸,指尖在我眉眼间细细地摩挲,“诺诺,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不想嫁给卫砺,至于为什么不想,抱歉,我没深想过这个问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仇视卫砺、抵触卫砺、抗拒卫砺,已经成为融入我骨血中的深刻烙印,现在我虽然不再仇视他,也不再抵触他了,可我还是无法接受他。 “是因为他吗?”卫砺凝目望着我,幽幽地叹息,“因为nike?” 我心口“咯噔”一下,没来由的一颤,闷疼闷疼的。 “别跟我提nike!”我低吼,怒气一瞬间翻腾起来了。 从离开法国的那一刻起,nike就成了我心底的禁忌。我心里有一座坟,墓碑上刻着nike的名字,这是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触碰的雷区。 用尽全力、付出一切来爱我的nike,我伤他那么深,害他那么惨,又怎么能够前脚刚跟他划清界限,后脚就投入卫砺的怀抱?是他把我拉出火坑的啊!我又怎么能再次跳进去?! 卫砺默默地抱住我,头埋在我颈间,没说话。 我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将被卫砺一句话勾起的负罪感,以及nike虚弱无力却又悲愤痛心的样子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夜越来越深,我疲惫得很,连动都懒得动一下。闭着眼睛,慢慢的,疲惫感越来越深,比夜色还浓。 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大片光/裸的胸膛,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色泽,肌肉很有型,既不过分发达,也不干瘪颓弱,是那种可以媲美模特儿的完美形状。 我将脑袋往后撤了撤,一抬头,就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卫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见我醒来,咧着嘴冲我绽开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醒了?睡得好吗?” 我一阵晃神。 很久没有在卫砺怀中醒来了,一时之间,居然有些不适应。我缓了缓神,默默地坐起身,习惯性地去柜子里拿衣服,不料,打开柜子门,里面空荡荡的,我伸出去的手顿时僵住了。 是啊!我已经离开这里很久了,这是经年后的第一次过夜,这里怎么会有我的衣服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泛起一层难言的失落感,我冲着空荡荡的柜子咧着嘴笑了笑,关上柜子门,退了两步,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柜子发呆。 这个地方,我住了好多年,可是离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多事情,就像这个柜子里的衣服一样,早就已经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捡不回来了。 “你的衣服在旁边那个柜子里。”卫砺站起身,打开边上那个柜子门,冲我回头笑道,“每一件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肯定喜欢。” 我往柜子那边看过去,那是专门放卫砺衣服的柜子,柜子里塞得满满的,三分之一是他的衣服,三分之二是崭新的女装,一件一件都用衣架挂起来,归置得很整齐。 “我每次看见好看的衣服,都会买回来,想象着这些衣服穿在你身上该有多好看!可是我怕放在别处,我会忘记,就跟我的衣服放在一起,这样每天我拿衣服穿的时候,就会看到这些衣服,想象着什么时候这些衣服才能出现在你身上。” 390 一大早就秀恩爱 卫砺说着,蓦地仰起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诺诺,从去年七月份开始,我已经买了三十二件衣服了,从连衣裙,到针织衫,再到大衣、羽绒服,从夏装到冬装……” 他突然拉开了最边上的柜子,看着柜子里的衣服,黯然道:“这些都是已经过季的,你最终还是没有穿上。” 我心里一热,蓦地感觉眼眶有些泛酸,怕被他看出来,于是笑着打哈哈:“哟呵!这是藏獒变身金毛的节奏啊!”我点了点头,挑眉道,“卫老板财大气粗,小女子已经领教得很透彻了!” 原以为卫砺会跟我吵嘴,不料,他只是回眸定定地看着我,咧嘴笑了笑:“诺诺,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用尽一切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能够挽回你。诺诺,我爱你,真的!” 我心口颤了颤,这货一旦深情起来,什么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都比不过,分分钟能把人拖进马里亚纳海沟里去。 他翻出一件针织衫,一件大衣,一条黑色裤子,又从最顶上的柜子里翻出一套内衣,双手捧着放在床上,深深地看着我,叹道:“算了,该说的都已经说过无数次了,说多了,我累,你烦。你穿衣服吧,我下去准备早饭。” 卫砺说完,就快步出了房门,他的脚步声很重,很沉,跟他的心情应该是很合拍的。 我默默地坐在床上,看着那些崭新的衣服,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都是我喜欢的款式和颜色,号码也是我常穿的,可见,他挑选这些衣服的时候,的的确确是用了心思的。那时候我跟他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还能坚持做这么多,想要跟我在一起的心,是实打实的。 我甩了甩脑袋,在某些念头还没升起来之前,就先打回去了。穿衣洗漱,下楼,卫砺正捧着一碗面往餐桌上放,是我很喜欢的雪菜肉丝面,青菜嫩绿,荷/包蛋的蛋黄一看就是那种半生半熟,最诱人的状态。 卫砺抬头冲我笑了笑:“很久不煮面了,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先凑合着吃点儿,中午包饺子给你吃。” 他拉开椅子,我坐下,拿起筷子夹了荷/包蛋咬了一口,一抬头,正对上卫砺期待的眼神,于是笑道:“味道很好,非常棒。” 卫砺显得很欢喜,冲我笑得很灿烂,回身又去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一边吃,一边问我:“想吃什么馅的饺子?现在天冷,吃羊肉馅的暖暖,行不?” “你不去上班吗?”我皱了皱眉,“你都很长时间没去公司了,不用工作吗?” 卫砺抿嘴一笑,冲我摇了摇头:“公司是小事,伺候老婆才是头等大事!” 我回以一笑,没继续跟他争论老婆不老婆的问题。一碗面吃完,卫砺拉着我去沙发上坐着,等着桃子他们下来。 等了没多大会儿,桃子一手抱着念念,一手牵着源缘下了楼,见我在沙发上坐着,源缘惊喜地大叫了一声“妈妈”,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跑过来,手脚并用地往我身上爬。 我把她抱起来,她特别热情地亲我,口水涂了我一脸,“咯咯咯咯咯”地笑着,特别开心。卫砺见状,往我这边凑了凑,一脸醋意地问:“源缘看见妈妈就那么开心,看见爸爸就不开心吗?” 源缘还不到两周岁,小脑袋瓜还接受不了那么长的句子,见卫砺板着脸看着她,小家伙呵呵笑着叫了一声“爸爸”。卫砺大喜过望,张开双臂要抱她,小家伙却赖在我怀里不肯出来。 卫砺气得不行,鼓着嘴巴像个蛤蟆。我哈哈大笑,调侃道:“卫砺,你人品不行啊!你看,闺女都不让你抱!” 卫砺顿时怒了,一把将我和源缘一起扑倒在沙发上,抱了个满怀,梗着脖子挑衅地说:“不让抱是不?我就要抱!怎么滴?你咬我啊!” 我刚想冲卫砺翻个白眼,说两句风凉话,不料,卫砺突然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哎唷”,我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着他了,就听他委屈兮兮地说:“源缘咬我!” 一瞥眼,就见卫砺举着满是口水的手,瞪大了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脸要我给他讨回公道的样子。 我不由得气笑了:“她咬你,那你不会咬她啊!” 话音未落,卫砺突然抓住源缘的手,塞进了嘴里,呜呜呜呜地装出特别凶恶的样子,小家伙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特别开心。 桃子坐在单人沙发上,皱着眉头看着我们,这时,翻着白眼吐槽了一句:“饿着肚子下楼,想吃点饭来着,冷不丁被塞了一嘴狗粮!” 她气哼哼地把念念往我胸口一放,撇着嘴说:“找你妈去!”然后站起身来,甩了甩手臂,放开嗓子吼。 …… 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暖暖的眼泪跟狗粮混成一块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 你的狗粮无情在身边徘徊 你就像一个刽子手把我出卖 我的胃仿佛被狗粮狠狠的塞 狗粮上的爱 谁会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 我跟卫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笑声,呆呆地看着桃子,那货正一步一磨蹭地往餐厅走,背影寂寥清冷,应和着搞笑的歌声,特别令人心酸。 卫砺突然单手扒着我的肩膀,往上挪了挪,我以为他要对我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吓了一跳,正要呵斥,却见他避开念念的身子,附在我耳边,小声地说:“诺诺,桃子这些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 我怔怔地摇头,一点儿进展都没有。 好像自从追求陆向远失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点燃过热情。唯一的一次艳遇,巴黎那间小酒吧,她对tomy一见钟情,可是那段艳遇,就止步在艳遇的程度上,甚至,连艳遇也算不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颓丧地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她……大概……要孤独终老了吧!” “孤独终老”四个字一说出来,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难受,翻腾着一种又酸又苦又涩的滋味,令人眼皮子发沉,喉咙口发堵。 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度过余生,真的是一件很残忍、很令人绝望的事情。即便有我和源缘的陪伴,但是我想,桃子也不会开心。 换言之,有桃子和源缘的陪伴,我就会开心吗? 我不知道。 境况相同的人,总是特别容易感同身受,我跟桃子是一类人,她的处境,跟我的处境,在很多时候是相同的,心情也是大差不差。 “诺诺,要不……给桃子介绍个男朋友?”卫砺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征求着我的意见。 我摇了摇头:“不用,顺其自然就好。” 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一个弄不好,又是一场伤害。 卫砺叹口气,直起身子,源缘支楞着手脚,搂住卫砺的脖子,小短腿扒着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他一手托着源缘的臀部,一手想要抱起念念。 我单手抱过念念,淡声道:“我来吧,你照顾好那个小祖宗就好了。” 念念刚才吃手指吃得特别嗨,黏糊糊的都是口水,他用小手抓了抓我的脸,又是揪头发又是抠鼻孔又是掰我的嘴,挺不省心的。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右手不能动,没办法制止,卫砺见状,绷不住笑了:“我有时候会想,一个源缘,一个念念,都够把人逼疯的了,那些生了十个八个孩子的人家该怎么活?” 我没接话,龇牙咧嘴地对抗着念念的小魔手,妄图用肌肉的力量胜过他。 我一败涂地,被念念糊了一脸的口水,头发也被揪掉了不少。我咬了咬牙:“大爷的!明天老娘就去剪头发!剃光头!” 卫砺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我,没吱声。 桃子正在吃早餐,吐司加牛奶,看见我们过来,嘴一撇,不满地哼哼:“煮面也不知道多煮一碗,算上我会死啊?” 我白眼一翻,笑着冲她吼:“有的吃就不错了!快点吃!吃完出去转转!” 桃子指了指我那吊着的手臂,不屑道:“就你?你是打算让我怀里抱一个,背上背一个吗?” 我一噎,顿住了。 卫砺连忙接话:“没事,我跟你们一起去,两个孩子都交给我了!” 桃子皱着眉头,使劲儿撇嘴,翻着白眼吐槽:“一大早秀恩爱没完没了了是吧?还要不要脸了?关爱一下单身狗会死啊?” 我顿时灰溜溜地抱着念念就走,得,单身狗怨气太重,我惹不起! “念念啊!你妈是怎么养你的啊?怎么那么肥啊?简直比你姐姐还要肥!”我忍不住吐槽,左手臂酸得不行。 念念正抓着我的发梢往嘴巴里塞,听见我吐槽,居然回应我了,小嘴一吧唧,叫道:“麻麻!” 我心口一颤,念念他叫我妈妈了! “念念,你……你刚才叫什么?叫妈妈了?!”桃子霍的站起身,语气特别不可置信。 我抱着念念回头,就见桃子瞪大了眼睛,一脸憋屈地叫道:“我喂你吃喝,搂你睡觉,给你把屎把尿,你第一声妈妈居然不是叫我的?!” 391老婆,嫁给我好吗? 我已经没心情去打趣桃子了。 潸然泪下,泣不成声。 源缘五个月大的时候,我跟卫砺翻脸成仇,形同陌路,等我再次回到帝都的时候,源缘已经会叫妈妈了,她最先叫妈妈,是叫的纪蓉。 可是现在,念念居然叫我妈妈了,这是他叫的第一声妈妈。 孩子的第一声妈妈,对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当过母亲的人都能理解。念念虽然不是我生的,可我曾经想过收养他,后来也照顾过他,虽然我对他的感情没有对源缘深,可是他叫我妈妈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有一种拥有全世界的感觉。 幸福感爆棚,好像人生的遗憾,在这一瞬间被全部填满,以往所受的所有苦难折磨,在这一刻,全部被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家伙抚平了。 “哭你个大头鬼!我他妈才应该哭好吗?!”桃子愤愤地走过来,一手掐住念念的脸蛋,轻轻地扭了一把,一手照我脑门子上砸了个爆栗。 我控制不住,大步跑回客厅,瘫倒在沙发上,把念念放在我胸口,咬着嘴唇呜呜地哭。 念念仿佛为学会说话而得意似的,翻来覆去地念叨着“麻麻”“麻麻”,太过幼小的他,才长了几颗牙,说话奶声奶气的,含糊不清,音调是小宝宝特有的上扬音,特别稚嫩。 我心里充盈着满满的幸福感,用力抱着念念,哭成狗了。 卫砺走过来,蹲在沙发前,把源缘放在我肚子上,然后把我、源缘、念念一并拥进怀里,温柔而又动情地说:“诺诺,你看,念念都叫你妈妈了,他在帮爸爸求婚呢!你就从了我吧!” 美好的氛围顿时被破坏殆尽,我狠狠地瞪卫砺,却见他满脸深情,眼神中的乞求与期待满满当当的。 我怦然心动,所有的坚持顿时化为灰烬。 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卫砺呢?为什么不能给源缘一个完整的家庭呢? 嫁给卫砺,我不但自己收获了一个老公,还收获了一个儿子,我的女儿也有了爸爸,有了完整的家,不用跟亲生弟弟手足分离,可以说,简直就是十全十美,尽善尽美。 我差一点就点头了,却听桃子在一边磨着牙,阴阳怪气地说:“草泥马的!老娘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却让你占了便宜!橙子我跟你没完!你自己想吧!该怎么补偿我!” 桃子一打岔,我刚才一时冲动之下,险些脱口而出的话就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心情就平静了很多。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想通了,既然已经跟卫砺领了证,滚了床单,还有感情,那就没必要非得离婚什么的了。只是他害我吃了那么多苦,就这么答应嫁给他,我不甘心。 嗯,是的,你没猜错,本宝宝要开始作了! 我拉长了脸,冲卫砺大吼:“要死啊!把这么个小胖子放我肚子上,你想压死我啊!怕离婚的时候我跟你分家产是不是?” 卫砺顿时黑了脸,满脸深情无处安放,顿时化为郁闷,眉头锁得死死的,但还是把源缘抱起来了。 “桃子,你也别搁那儿心里不平衡,好歹我现在也是跟卫砺领了证的合法夫妻,国家都承认的!他的儿子叫我妈,那不是名正言顺么?”我冲桃子咧了咧嘴,特别得意。 桃子顿时郁闷了,眉头一挑,嘴巴动了动,最终硬挤出来一句:“你大爷的!”气哼哼地坐到了一边。 我把念念往下推,推到我腿上,坐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满足地感慨:“虽然源缘第一声妈妈不是叫我,但好歹念念的第一声妈妈给我了,也算是补偿了!人生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啥遗憾了,所以卫砺——” 我斜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卫砺,淡淡地吐出几个字:“我们离婚吧!” “不要!不离婚!”卫砺霍的站起身,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好不容易领了结婚证,还想离婚?!你做梦!” 我挑了挑眉:“不离婚是吧?那行,反正分居两年,法院就会判/决离婚,大不了等到两年之后再去领离婚证。” “程诺!我艹你大爷!”卫砺抓狂地大吼,不顾桃子还在场,一把将我推倒,阴森森地磨着后槽牙,“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 我立刻摆出一副委屈脸,血泪控诉:“是谁说先领了结婚证,以后要是我想领离婚证,随时可以领,绝对不会为难我的?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卫砺怔了怔,默默地垂下眼帘,没吱声。 “卫砺,你不是说再也不会骗我了吗?还说不逼我,难道都是假的吗?”我咄咄逼人地质问,仰起脸看着他,目光应该挺锐利的,反正卫砺没敢跟我对眼。 对付卫砺这种人,不拿捏着点儿那是不行的,在他面前一味服软,只会被他吃得死死的,该硬的时候,就是得硬。 “诺诺,别这样,求你!”卫砺突然抱住我的脑袋,脸埋在我颈间,语声压抑着满满的痛苦。 见我俩谈论到离婚的话题,桃子也不吱声了,眼神里写满了担忧,有一种想要劝止,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犹豫。 我叹口气,别开脸,低声叹道:“卫砺,离婚证是肯定要领的,我唯一能答应你的,也就是在离婚之前,举办一场婚礼了,这也算是我对你这些天来全力帮助的报答吧!” 卫砺的手蓦地收紧了,痛苦地嘶吼:“不要!” 我憋着笑,心里特别爽。一直被卫砺设计,跳了无数次坑,虐得我死去活来,不知道掉了多少眼泪,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我不得讨回公道啊?这可关系到我以后的家庭地位呢! 我得让卫砺知道,我程诺的智商,根本就不是他想象的那么低!我也是会挖坑的好吗?! “橙子,既然已经结婚了,要不……”桃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抿了抿唇,最终只是长声一叹,“我带源缘和念念上楼去玩,你们慢慢聊吧!只是有一点,一定要深思熟虑、平心静气,千万别冲动,我不想以后你会后悔。” 桃子是很看好我和nike的,她本人也特别欣赏nike,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卫砺又是吐血啊,又是玩命啊,各种煽/情,各种付出,桃子对他的态度明显改观了不少。再者,卫砺毕竟是念念和源缘的爸爸,如果我和卫砺在一起,两个孩子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在这一方面来说,卫砺还是占优势的。 回来之后,我跟桃子还没聊过,但是刚去了没几天,我跟卫砺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不用想,也知道事情不容乐观,桃子虽然粗枝大叶,但是并不傻,我想,她大约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虽然没有问我,但说不定已经问过卫砺了,也许,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最终结局。 桃子一走,卫砺就彻底没脸没皮了,直接爬到沙发上,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只有左侧的身子稍微抬起一点,以免压到我的右手臂。 “诺诺,别离婚,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卫砺拖长了音调,半撒娇半撒泼,“难道真要我跪下来给你磕头啊?” “你磕啊!”我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顶了顶腿,“下去!重死了!” 卫砺立马翻身下去,单膝跪地,两手死死地抓住我的左手,眨巴着眼睛看着我,毅然道:“老婆,嫁给我好吗?” …… 这货……跟我求婚了! 我整个人都呆滞了。 这是卫砺第一次跟我求婚,在我口口声声要离婚的时候。 眼看着眼泪就要奔腾而下,我连忙忍住了,用尽全力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卫砺,晚了!来不及了!” 天知道我心里其实狂呼大喊着“我愿意”,但是!宝宝就是这么傲娇,怎么滴? 卫砺虐我千百遍,我如果不反虐他,我对得起自己么我? 我这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的缺陷,敏/感,脆弱,却又喜欢故作坚强,渴望被爱,却又害怕伤害,就像刺猬一样,用满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背负着对nike的愧疚,我根本不可能答应嫁给卫砺。可是念念那一声“妈妈”,触动了我内心深处对于家庭的渴望,这些年来,我苦苦追寻的,不就是一个温暖的家庭吗? nike已经成为过去的一页了,任凭我再怎么自责,再怎么忏悔,他都已经被翻过去了,我和他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当初我为了报答nike,拒绝了卫砺的忏悔与挽留,结果给nike造成了那么严重的伤害,现在如果我再为了对nike的愧疚而伤害卫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很多时候,苦苦坚持的东西,会被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所触动,固执的心豁然开朗,释然,解脱,重获新生。 念念的那一声稚嫩而珍贵的“麻麻”,就是打开新世界的神奇钥匙。 但是!重点来了!我怎么可能让卫砺那么轻易如愿以偿?我不整得他精神分/裂,我就不叫程诺! 392 治不了你了是吧 卫砺被我一句“晚了!来不及了!”差点整泪崩,他哀切切地看着我,憋了半天,用力抽了抽鼻子,哽咽道:“诺诺,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我心里微微有些酸涩,看着他这样,其实我还是有点心疼的。但是,我现在心里住了一个小恶魔,就想着狠狠虐卫砺一把,他越难受,我越得意。 嗯,在卫大爷的长期高压折磨下,本宝宝终于学坏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想放声大笑的得意,别开脸,用最悲切的声音说:“卫砺,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不会跟你拐弯抹角,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我说不嫁,就是不嫁。”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在心底里唾弃我自己,什么不会拐弯抹角?我现在就是一肚子坏水啊! 卫砺把脸深深地埋在我发间,身子轻微地抖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我叹口气,还是没忍心就这么放任他悲切下去,用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呐,不是我狠心啊!我有安慰过他,是他自己蠢,没明白我的深意,不关我事啊! 我自我安慰,分分钟就把本来就没多少的自责给化解了。过了很久,卫砺才起身,别开头,迈着沉重的脚步,默默地离开了。 我惊奇地看着他,他直接出了门,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很快,便响起了车声。 我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空荡荡的门,暗自嘀咕:“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我去!这也太高冷了吧?不是应该死皮赖脸求我,然后暴跳如雷地把我摁在沙发上那啥那啥那啥啥吗?” 我撑起身子,往空荡荡的门口张望了一下,当然,现在我肯定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既疑惑又不满,皱了皱鼻子,撑着身子坐起来,手一动,居然摸到了一片湿湿凉凉的东西,低头一看,沙发的靠枕居然湿了一大片。 卫砺刚才哭了,很低、很压抑的哭声。 我心里一闷,突然有些不好受。 我……是不是玩过火了? 然而一想到他居然就这么闷不吭声地走了,我立马把刚刚升起来的一点点自责压下去,气哼哼地上楼,睡觉去!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翻腾了起码半个小时,我认命地叹了口气,打开了电视,随意看些无聊的肥皂剧。 房门被打开的时候,我已经无聊得快要睡着了,突然被一阵香味唤醒,一睁眼,就见卫砺端着一个大大的不锈钢方盘,从我的角度,看不见方盘里装的是什么,但是能看到腾腾的白雾。 “好香呀!是什么呀?”我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一骨碌爬起来。 卫砺把方盘放在茶几上,板着脸把一把勺子塞进我手里,没吱声。 我一看盘子,乐了——一大盘水饺,个个肚子鼓鼓胀胀的,一看就是皮薄馅大,特别诱人。 我乐颠颠地坐好,舀了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一口咬下去,汤汁溅出来,烫得我哇哇乱叫,想要吐出去,却又舍不得,又不敢嚼,一把丢掉勺子,挥舞着手往嘴里扇风。 卫砺眉头一皱,气急败坏地骂:“你急什么?!又没人跟你抢!还不快吐出来?!” 我“嘶——嘶——”地吸着冷气,好不容易把饺子咽下去,感觉到嘴里的皮肉特别疼,涩涩的,好像突然起了好多细细密密的小疙瘩似的,心知是烫坏了,顿时郁闷得不行。 “蠢货!”卫砺冲我翻了个白眼,“你抢屎吃啊?!” …… 能别那么粗鲁么?能别那么恶心么?能别那么扫兴么? 我哀怨而又嫌弃地瞪卫砺一眼,丧气地皱了皱鼻子,捡起勺子,却又不敢下手了。 嘴巴真的好疼啊! 卫砺见状,好像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似的,不由得拧着眉头满口嫌弃地又骂了一句:“蠢货!” 我也是怒了,三十岁的人了,还被人骂“蠢货”,这货难道就不知道“人要脸,树要皮,电灯泡子要玻璃”的道理吗? 我梗着脖子跟卫砺吵:“就知道骂人!就你这态度,还想娶媳妇儿?别人家老公都是温柔如水貌美如花,你特么除了会骂我,还会干什么?” “会干你啊!”卫砺眼一瞪,嘴一撇,“张嘴!” “干嘛?!”我拧着眉头给他吼回去,“烫死也是我的事,要你管?!骂都骂了,怎么?还不够啊?还要再看着伤口嘲笑我啊?” 卫砺脸一沉,不再跟我多废话,径直在床头柜的格子里翻出一支西瓜霜,冷声道:“张嘴!给你喷点药!不然溃疡了,又要鬼哭狼嚎了!” 听听!你听听!有一点儿求着人家姑娘下嫁的诚意么?我这还没答应嫁给他呢,他就敢这样给我脸色看,我要是真答应了,他还不得上天啊?! 见我不搭理他,卫砺顿时怒了,拧开西瓜霜的瓶子,一手捏住我的鼻子。我被捏住鼻子,没办法喘气儿,只好下意识张开嘴巴,卫砺就拿着那玩意儿往我嘴里喷。 那东西的味道奇怪无比,说苦吧,也不是太苦,就是特别难吃,令人有一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卫砺挤了好几下瓶子,头先几下没喷出来,突然喷了一下猛的,顿时,我嘴里全是那种超级难受的味道。卫砺大概是没料到会一下子出来那么多,手还没停住,又喷了一下。 我顿时怒了,猛的挣开他的手,大声叫道:“要死!你干脆把一瓶都倒我嘴里得了!” 卫砺翻了个白眼,冷声道:“老实点你!活该你被烫!烫死拉倒!”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跳着脚要跟他吵,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既鄙夷又得意:“喷了西瓜霜,半小时内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以免影响效果,你就别吃了!” 卫砺说让我别吃,可他自己居然拿筷子夹了饺子,蘸了醋水,一口一个,吃得特别嗨。 我那个气啊!狠狠地瞪着他,但是他既然已经说了不让我吃,我再凑过去,有损我高贵冷艳的形象,只能吞了吞口水,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用目光杀死他。 我皮肤敏/感,怕疼,怕烫,但是卫砺不怕,再说耽误了这么一会儿,饺子也没那么烫了,他吃得特别惬意,吃一个饺子,就舒服地吁一口气,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好吃,还是故意气我的。 我彻底火了,索性回到床上,蒙上被子生闷气。突然听见卫砺低低的笑声,有一种很努力地克制,却又克制不住的感觉。 这货是真的很得意啊! 好!很好!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大不了,互相伤害啊! 过了能有十分钟,卫砺过来拉了拉我的被子。我用力扯牢了,不让他拉开。 我不想看见他,一点儿都不想! 卫砺却不让我静静,双手在我腰间的软肉上用力一戳,我又疼又痒,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他立刻把被子掀开,拥着我,腆着脸凑近了,笑嘻嘻地说:“生气啦?好了,别气了,走吧!吃饺子吧,现在已经不烫了。” 我脸一扭,无比高冷:“不要!吃个饺子被你骂了半天,老娘吃不起!” 卫砺好脾气地把我的脑袋掰回来,笑容充满宠溺,语气略微无奈:“我那不是怕你再烫着嘛!乖啦!来吧!” 我梗着脖子不肯去,他眉头一挑,邪笑道:“还是老婆大人现在不想吃饺子,只想吃我啊?” 我懒得搭理他,他却不甘寂寞,脑袋往下一压,就往我脖子上啃了过去,吸得啧啧有声:“吃饺子,还是吃我,二选一。” “我吃你个大头鬼!”我扯着嗓子吼,“你还要不要脸了?!” “别吃我的大头鬼了,吃我吧!”卫砺直接把我扑倒,上手就撕我的衣服。 对于卫砺动不动就撕衣服的行为,我也是醉了,大老板都这个德行吗?好歹也是大几千上万块一件的,说撕就撕了,连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我一把拍开他的手,板着脸吼:“滚滚滚!别在这儿烦我!老娘对怪大叔没兴趣!”一边说,一边推开他往沙发那儿走。 卫砺顿时委屈了,眼睛一眨巴,绷着脸认真地盯着我,不依地叫:“人家年轻着呢!” …… 这货真的应该进军娱乐圈,风格这么百变,肯定吃香啊! 我坐在沙发上,拿勺子舀了饺子往嘴里塞。刚才那一个太烫了,完全吃不出味道,现在吃了一个,还真别说,味道简直棒呆! 一口气吃了十多个,卫砺突然凑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好吃吧?” 我巨高冷地淡淡地“嗯”了一声,卫砺连忙打蛇随棍上:“你喜欢,那我天天包给你吃,你想吃什么味道的都行!” 我白眼一翻,切了一声:“谢谢!不劳卫大爷大驾,外面的饺子馆多了去了!还没人骂我蠢货!” 卫砺顿时噎了噎,也不跟我吵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给你脸了是吧?老子哄着你,你还真上天了!我还就不信治不了你了!”话音未落,他突然把我抱了起来,大踏步往床上走去。 393 你是有多饥/渴?【狗蛋新书《我记得我纯过》求追书求宠爱~】 卫砺把我扔在床上,几乎是我的臀部一挨着床,他就压了上来,我的上半身都是被他砸下去的。 “你想干什么?!又想强女干我是不是?!”我怒了,扯着嗓子冲他吼。 该死的!这样就炸毛了?一点耐心都没有!我这还口口声声要离婚呢,他就敢这样了,我要是说不离婚,他还不得上天啊?! “反正也强了那么多次了,不差再多几次!”卫砺挑眉,一手摁在我胸口,不让我乱动,一手用力撕扯我的衣服。 我在卫砺面前,本来就是战斗力为零的渣渣,更何况现在一条手臂不能乱动,那就更加只有被虐的份儿了。 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脸一扭,闭着眼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是,反正你强女干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卫老板财大气粗,一手遮天,我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要把我怎么样,我哪有反抗的余地?” 卫砺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停。 我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哀切切地说:“如果你是打着让我怀孕的算盘,那么,很抱歉地告诉你,我很可能无法生育了,之前一直在吃中药调理,大夫吩咐过不能有夫/妻生/活,之前我跟你……恐怕这一次,我是彻底没希望了!” 卫砺闻言,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一阵惊喜,果然唬住他了! 不料,卫砺突然笑了,笑声特别得意,他俯下身子,亲了亲我的脸颊,笑道:“诺诺,你以为,吃调理身体的中药需要禁/欲吗?中医讲究阴阳调和,只会叮嘱你保持正常的夫/妻生/活,怎么可能会禁止同房?” “什么意思?!”我先是疑惑了一下,五秒钟后,顿时惊觉不对头,瞪大了眼睛,质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帝都的中医院,没有吃白饭的庸才。”卫砺意味深长地冲我直咧嘴,笑得跟个神经病似的。 “所以说……”我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干的?!” 卫砺抚/摸着我的脸颊,得意洋洋:“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我老婆怀上别的男人的种?!” 我倒吸一口凉气,大爷的!卫砺又坑我!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要去看中医?!”我万分震惊,揪住卫砺的衣领质问。 如果没有卫砺这么横插一杠子,我跟nike早就做了真正的夫妻,说不定我已经怀孕了,甚至孩子都抱出来了,那么,也许一切都会改变。 卫砺嘴一咧,那一脸得意啊,都快流出来了! “我不知道你会去看中医,但是我跟帝都所有的医院都打过招呼了,如果你去做检查,就让他们主动提出来。你已经三十岁了,之前掉过两个孩子,跟nike在一起之后,你肯定会想要生个孩子来稳固感情。”卫砺起先挺得意的,但是说着说着,神情渐渐晦暗下来,“所以,只要你去医院检查身体,就一定会有医生提出来,并且会叮嘱你禁止同房。” …… 卫大爷真是挖的一手好坑啊! 过了最初的震惊,我突然特别想逗逗卫砺,于是问道:“你就不怕我直接去做产检?” 卫砺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顿了顿,又说,“如果你真的怀了nike的孩子,我……”他抬眸看我,一脸认真,“我想,我大概会让人把孩子弄死吧!把nike也弄死,也许……” “也许会把我也弄死?”我皱了皱眉,身上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太可怕了!卫砺就是个变/态! “我不知道。”卫砺摇头,黯然一叹,“我真的不知道,很多事情,没到那种地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抉择。就像我知道真相之后,满心里想的是怎么拆散你和nike,那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陪你进原始森林救我的情敌!” 现在听卫砺说起那时候的事情,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卫砺的的确确是拿命在帮助我、感动我、挽回我,可我却满心里都是拒绝。 “所以,如果你真的怀了nike的孩子,我大概……”卫砺苦笑着摇头,“大概会认他当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吧!” 我顿时沉默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简直就是在卫砺心口上捅完刀子还撒了一把盐。 “诺诺,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爱到骨子里了。”卫砺一边说一边摇头,语气很平静,就是淡淡的陈述,没有任何撕心裂肺或者情绪激昂。 可是这种平静的陈述,却是最能扣动心弦的。 “所以诺诺,如果真的失去你,我真的不敢想象,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卫砺脉脉地看着我,语气低沉压抑,“后来,我渐渐地学会了该如何爱你,学着守护,学着放手。老实说,如果nike没事,我真的会放手,给你自由,也给我自己自由。可是诺诺,现在你跟nike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你孑然一身,这个时候,再让我放手,我做不到,真的!” 不放就不放咯!反正我已经做好跳坑的准备了。 我心里其实挺得意的,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别忘了,我得反虐卫砺一把呢! “卫砺,你之前说,希望能够在领离婚证之前举行一场婚礼,哪怕今天举行了婚礼,明天就去领离婚证都行。”我幽幽地看着卫砺,叹口气,不胜悲哀,“我们结婚吧!我答应你!” 卫砺闻言,眼神蓦地惊喜起来,只是喜悦的光芒刚刚绽开,一眨眼的功夫,就消散了,简直比大年三十晚上的烟花还要快。 我越发得意了,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不让自己大笑出声。 呐,我已经答应卫砺的求婚了,我亲口说出了“我们结婚吧!我答应你!”这句话,只不过这个蠢货自己没听明白,那不关我事啊! 我自我安慰着,刻意忽略卫砺心碎欲死的表情,搂过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下,暧昧地说:“既然还没离婚,趁现在还合法,多用两次,不然离了婚,我又要过饥/渴难耐的日子了!” 卫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尽管我的眼神很挑/逗,语气很暧昧,但是他却只是像条死狗似的,趴在我身上,一动不动。 我叹口气,越发觉得卫砺的智商掉线掉得太离谱了,我这都说的多明白了?他怎么还没听懂? 我索性推了卫砺一把,捏细了声音说:“你把我抱到床上来,就是想压着我发呆啊?” 卫砺瞥眼一扫,目光在我脸上一掠而过,翻了个身,平瘫在我边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没动弹。 “咦!怎么着?我对你没有诱惑力了?”我挑眉,惊奇地看着他,“难得我这么配合,你居然给我装死?!” 卫砺仍旧没看我。 我踢了踢他,冷笑道:“怎么着?我怀不上,你就懒得浪费功夫了?” 卫砺懒洋洋地扫了我一眼,长声一叹,颓然道:“就算你能怀上,又能怎么样?你铁了心要跟我离婚,怀上了,只会让让孩子没有爸爸,还不如干脆没有孩子!” 呦呵!这货啥时候想开了? 我仍旧不死心,下了决心要好好作弄他,怎么可能半途而废?于是主动去扯卫砺的衣服,一边扯一边念叨:“好歹我也算是跟了你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手的时候,你什么都没给我,我也不问你要什么补偿了。要不,你就给我一个孩子吧!好歹也算是完成了我当母亲的梦想,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好了!” 卫砺一把抓住我的手,眉头皱得死紧,一脸凝重:“诺诺!别闹!如果你真的怀了我的孩子,别说离婚,你敢走出这个家门,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立马扯出一脸“人家好怕怕”的表情,龇牙咧嘴地说:“切!不给就不给吧!谁稀罕!大不了老娘找别人生去!好歹咱从前也是大明星,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只要我肯嫁,愿意娶的男人多得是!” 我越说,卫砺脸越黑,我话音还没彻底落下,他就怒了,一个翻身压了上来,埋头在我颈间用力地啃,含含糊糊地说:“你还真是胆子够大!够有种!” 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音,我的衣服顿时惨不忍睹,尸横遍野,卫砺强势地顶了进来,力道特别大,差点害我脑袋撞到床头的红木靠板上。 “居然湿了?!”卫砺一脸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这是有多饥/渴?” “很饥/渴啊!”我一点儿都没有不好意思,双腿勾住卫砺的腰,挺身迎了上去。 “那个老外难道是性/无能吗?”卫砺撇嘴,眼神一片阴翳,看得出来,虽然他之前一直没说,但是对于我跟nike的那一段夫妻情分,还是很介意的。 我叹口气,状似无意地吐槽:“他啊?坚持要等到举行婚礼之后才跟我做运动,所以……唉!我真的是很饥/渴啊!” 卫砺闻言,顿时红了眼睛,惊喜交加地问:“真的?!你们没有做过?!” 免费公告,关于加更 在某人的花言巧语下,狗蛋君开了新书——我是被诱拐的无知少女,相信我!!! 于是决定雄起一把——本文加更!无上限! 《我记得我纯过》追书满二百,本文加更一章!!!三千字不缩水!!! 狗蛋君已经做好一路加更到完本的准备了,宝贝儿们,爱我你怕了吗? ******* 我拿你当闺蜜,你却想睡我?! 我说喜欢就去强女干啊,于是秦修涵就…… 青梅竹马,欢喜冤家,人品保证,大宠小虐,骗人是小狗~ ******* 搜索方法: 1.搜索书号——5347 2.搜索书名《我记得我纯过》 3.搜索笔名——狗蛋萌萌哒 链/接无法复制,就不放了,跪谢各位支持~ ps:求追书了啦~跪求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有爱的宝贝儿们助攻,让我装逼让我飞~ 下附新书试读: 我被人睡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我现在躺在一张大床上,跟我躺在一起的,是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男人,当然,我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不仅如此,我身上还有很多暧昧的印痕,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男人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俊朗英气,眉眼间含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冲我眨眨眼,满眼暧昧:“彤彤,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纳尼?!按照我的吩咐来做的? 我顿时炸毛了,一脚踹过去,扯着嗓子吼:“我吩咐你强女干我?!禽兽啊禽兽!我拿你当闺蜜,你居然想睡我?!秦修涵啊秦修涵,你对得起咱们这二十年的姐妹情吗?!” “不是你说的吗?喜欢就去强女干啊!表白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拒绝!追不到就艹,艹不到就下/药,翻脸就发裸照,大不了去坐牢!连为她坐牢都不敢,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秦修涵冲我眨眼,眼神特别无辜,“你昨天晚上是这么说的!” …… 昨天晚上,我们吃大学毕业的散伙饭,秦修涵来接我,散场的时候,室友纠结要不要去找男神表白,我当时就顺口把网上特别流行的一个段子给说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玩笑话!居然被秦修涵当了真! “呐!不准翻脸啊!我已经拍下你的裸/照了!”秦修涵得意洋洋,那眉毛都快翘到发际线里面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抢秦修涵的手机,秦修涵咧嘴一笑:“我已经备份了!” …… 我跟秦修涵的关系比较复杂,我爸妈不靠谱,我刚满月,就把我丢给秦修涵的爸妈照顾了,我管秦修涵的爸妈也叫爸妈,秦修涵算是我哥,也是我最好的男闺蜜。我真的没想到,这货居然会对我干这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毕竟不是闹着玩的,我哪能真的报警,让秦修涵坐牢去?可一想到昨天晚上这货趁我喝得晕晕乎乎,对我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我就想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憋了满眼的泪和一肚子火,默默地捡起衣服穿上。秦修涵从身后抱住我的腰,那手还臭不要脸地往我胸口伸。 我掰住他的食指,用力一撇,就听见他杀猪一般嚎了起来:“痛!痛!痛!放手!彤彤放手!” 我不放,反而更加用力。 “小饭桶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一串悠长悠长的嘶吼,连个停顿都不带打的。 我最烦别人叫我“小饭桶”,听他这样叫,我更加火大,直接脑袋一顶,重重地撞上他的下巴,转身往他的二祖宗上踹了一脚,套上衣服就走。 出了门,还能听见秦修涵的惨叫声,我那一脚踹得挺重,起码能让他的二祖宗消停两个月。 可我心里的烦躁,反而越发浓烈了。 我有喜欢的人,他叫秦修铭,是秦修涵同父异母的大哥,再过几天,他就要从澳大利亚回来了。 搜索方法: 1.搜索书号——5347 2.搜索书名《我记得我纯过》 3.搜索笔名——狗蛋萌萌哒 链/接无法复制,就不放了,跪谢各位支持~ ps:求追书了啦~跪求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有爱的宝贝儿们助攻,让我装逼让我飞~ 394 世界那么大,离婚去看看 “做过什么啊?”我故意目光闪躲着不看卫砺,存了心想要急死他。 “就是那个!”卫砺咬着牙低吼了一嗓子。 “哪个?”我明知故问,嘴巴抑制不住地咧开。 “就是这个!” …… 我一阵胆寒,毫不夸张地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汗毛全体立正敬礼。 我发誓,这是我三十年的人生里,所度过的最漫长的夜晚。 我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被大卡车狠狠压过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肯定不会比现在更难受。我毫不怀疑,昨天晚上有人趁我睡着之后,把我全身的骨头都敲散了,再用透明胶布给我一点一点粘上,还粘错位了。 卫砺正以一种很奇异的姿势趴在床边,双手垫在下巴底下,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只有上半身伏在床上,屁股翘得老高,应该是跪在地上,或者半跪着的。 “你醒啦?”我刚一睁开眼睛,卫砺就递给我一个大大的笑脸,“睡得好吗?” 必须好啊!都特么昏过去了,能不好么? 我费力地转过脸,狠狠瞪卫砺一眼。 我叹口气,无比哀怨:“我好累。” 卫砺连忙弯下身子,双手托着我的脖子和肩膀,小心翼翼地把我扶起来,让我靠坐在床头,接着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端着一个塑料盆,里面放着清水和洗漱用具。 “洗漱一下,我熬了小米粥。”卫砺笑得特别狗腿,“累的话,吃完饭再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给你按摩一下。” “你都不用上班吗?”我是真心受不了了,这货要是再在家里待着,我早晚死在床上! 卫砺咧着嘴笑得神经兮兮:“老婆在床上呢,我哪能安心上班啊?去了也不能好好工作,索性不去!” …… 我鄙视地瞪了卫砺一眼,没好气道:“你给我滚去上班去!赚钱养家!” 卫砺闻言,眼睛一亮,既期待,又有些怀疑,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 话一说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见卫砺神情间带着满满的不确定,于是梗着脖子冲他吼:“你以为老娘是白睡的啊?这么高强度的劳动,就是找小姐,都得加钟好吗?!离婚的时候,我要补偿!要分财产!你多赚点,我才好多分点!” 卫砺的脸色顿时僵了,眼神倏地黯淡下去,抿了抿嘴,没说话。 我就着盆,洗漱完毕,随手拢了拢头发,卫砺端过来一碗粥,我饿得厉害,一口气吃完了,卫砺把碗收走,黯然道:“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吧!” “嗯,去吧!”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累死了!我还得继续躺着装死呢! 卫砺一路走,一路叹气,他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卫砺,别忘了婚礼啊!”我冲他眨了眨眼,“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所以,尽快把婚礼办完了,我赶着走呢!” 卫砺回头,深深地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悲哀。 我心口一闷,差点就软了,连忙狠狠告诫自己:“程诺!你要争气!能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可就看这一次了!” 卫砺看了我很久,才落寞地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给你一场盛世婚礼的。” 我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满不在乎地说:“也不用那么麻烦,就定个酒店搓一顿就好,穿个婚纱什么的,意思意思,反正是要……” 后面那几个字,我没说出来,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要跟他离婚。但是卫砺这个缺心眼的肯定猜到了,我也不点破,先让他揪心扯肺几天再说。 “那不行!这是我的梦,不能应付!”卫砺突然就怒了,眉目凛冽,瞪着眼睛冲我低吼。 我心口一哆嗦,差点就屈服于卫大爷的淫威之下。 “好吧!婚礼办得盛大一点,我也有面子。”我缓了缓神,无辜地冲他咧了咧嘴,“那我明天跟桃子一起去挑钻戒和婚纱。” 卫砺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是我们俩结婚,应该我们俩一起去准备!” 我暗暗好笑,这货还真是挺当回事儿的啊!又有些感动,忍不住幻想,婚礼之后的第二天早晨,卫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猜他一定会暴怒,死乞白赖地不让我离婚,说不定还会把我关起来,嗯/嗯/啊/啊个没完没了。 我要结婚了呢!好期待啊! 395 在所不惜 卫砺说是去上班,但是下午三点钟就回来了,那会儿我午觉刚刚睡醒,正赖在床上发呆。 卫砺推门进来,见我还躺着,二话不说上来了,拉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来。 我皱眉瞥了他一眼,慵懒地问:“不是去上班了吗?” 卫砺的脸色沉沉的,没接话,翻身压了上来,低头就亲。 我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清醒,没兴致应付卫砺的求亲亲,推了推他,不悦道:“去去去!一边儿待着去!别来打扰我!” 卫砺却不肯走,他的眸色深深,眼神暗沉,好像憋了一肚子火。我心口一颤,该不会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他心里烦躁,来找我的晦气了吧?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卫砺仍旧冷着脸,没接话。 我顿时怒了,最烦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拿我撒气,好像我就是个娃娃,专供他消火似的。 我往后猛的一撤,拉开距离,拧着眉头瞪着他,扬声道:“卫砺,你又要发神经是吧?” 其实心里还是有点怯的,就算是在双手健全的时候,我都束手无策,更何况现在我就是个残废? 卫砺仍旧没吭声,往前跟了一步,身子紧紧地贴着我,长腿一伸,一上一下,把我的双腿困得死死的。 我声音都颤了,色厉内荏地冲他吼:“别乱来啊!否则我随时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不离婚,好不好?”卫砺突然停住所有的动作,附在我耳边低低地乞求。 我冷着脸没吭声,起身去了卫生间。 卫砺很快就出现在卫生间门口,见我正在往脑门子上冲冷水,顿时怒了,劈手夺过花洒,往地上重重一摔,脸红脖子粗地吼:“程诺!你就非要这么折磨我吗?!就算是骗我的,你骗骗我好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无视卫砺的怒气,默默地捡起花洒,调了温水,优哉游哉地冲洗身体。 开玩笑!都已经玩到这个地步了,现在收场,那我前面的苦心筹谋岂不是全白费了?!我可是要反虐卫砺的!我要报仇呢! 卫砺见我这样,一口气顿时噎住了,死死地瞪了我很久,才颓然顺着墙壁跌坐在地上,痛苦地双手抱头,手指插进头发里,黯然问道:“诺诺,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都已经答应跟你举行婚礼了,你还要我退到哪一步?”我冷笑,没看他,“卫砺,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真正尊重我?” 卫砺闻言,霍的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了很久。我就那么直直地与他对视,目光半分未偏。 我现在固然是在恶作剧出气,可也是在试探卫砺到底能不能做到完全尊重我。如果他能够克制得住自己不强迫我,那么,他就真正学会了尊重。 “你都要离开我了,我还那么尊重干什么?你走以后,我尊重谁去?”卫砺霍的站起身,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森然道,“诺诺,我反悔了!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不会跟你离婚!” 唔……我是不是该得意一下?我男人非我不娶,誓死不离呢! 我压下心头的得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漠地说:“既然你回来了,那晚上陪我去挑钻戒吧!” 卫砺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把话题转到钻戒上,愣了愣,语气瞬间放软:“诺诺,别离婚,我求你了!” …… 我是被卫砺抱出卫生间的,腿软得站都站不住,更别说走了。卫砺把我放在床上,搂着我笑嘻嘻地问:“还能去买钻戒吗?” “去!就是爬,我也要爬过去!”我咬牙切齿,狠狠地瞪卫砺。 “走得动么你?”卫砺怀疑地挑眉,一脸邪笑,“要不还是睡会儿吧,我陪你。” 我顿时头皮发麻,他陪我睡?别闹好吗?再睡下去,分分钟出人命的节奏! 396 还想要什么? 都已经上了车,卫砺还在拿我打趣,故意说些很暧昧的话,把我的思路往少儿不/宜的地方带。我索性闭着眼睛养神,不搭理他。 在帝都最好的珠宝首饰店里,我一样一样地看过每一枚钻戒,明亮的灯光照在闪亮的钻石上,折射出来的光分分钟晃花了我的眼睛。 总得有几百枚钻戒吧,每一款都大同小异,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我看了又看,一边看一边摇头,眼睛都看花了,还是没有挑到中意的。 卫砺见我一直拧着眉头,柔声问道:“这里的钻戒都那个样子,要不,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画出来,我让人去定制?” 边上的导购员特别机灵,听见卫砺这么说,立即甜笑着接话:“本店提供定制服务,二位客人喜欢什么款式的,只要提供图纸,本店都可以定制哦!保证是全中国最快、最好的店!” 导购前面的几句话,对我完全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她一说到“最快”两个字,我就动了心。 钻戒尽快完工,婚礼就能尽快举行,我可是很期待婚礼呢! “多快?”我挑眉笑问,斜勾着嘴角瞥了卫砺一眼,“越快越好,我简直受够了这种日子!” 办了婚礼,一切就都圆满了,新生活正式开始,想想,就觉得怦然心动、无限憧憬呢! 然而这话,落在卫砺耳朵里,肯定是截然相反的意思。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不悦地说:“诺诺,你就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吗?” 我挑眉一笑,没跟他吵。反正我的目的就是让卫砺心里膈应,他不舒坦,那就够了,没必要浪费力气跟他瞎磨叽。 “这个要看二位客人要求定制的款式了,这样好吗?今天设计师刚好来店里,我请设计师来跟二位沟通一下,您看行吗?”导购嘴上说的是“二位”,却是一直朝着我询问的。 哈哈!本宝宝的地位已经慢慢地奠定基础啦! 我无比得意,眉眼飞扬:“好的。” 导购员带领我们在贵宾休息室入座,倒了茶水,然后按下内线,很快,一个留着大胡子,穿着打扮挺另类的年轻男人出来了,一看就很有艺术家的范儿。 简短的问候之后,他向我询问想要什么样的款式。 我想了想,眯着眼睛慢悠悠地说:“要独一无二的,有美好寓意的,比如分手快乐啊,祝你幸福啊这些的。” 卫砺顿时怒了,一把揪住我的脖领子,直接把我从真皮沙发上拎起来,往旁边一扔,然后双手撑着大理石台面,阴森森地对设计师说:“别听她扯!要独一无二的,有美好寓意的,比如白头到老啊,百子千孙啊什么的。” 我正喝着水,眯着眼靠看着他,听他说到“百子千孙”四个字,一口水顿时喷了出去,卫砺就坐在我旁边,我那一口水一滴不漏地全喷在他身上了。 卫砺皱了皱眉头,抹了一把脸,叹口气,一脸无奈:“诺诺,你用口水给我洗脸也就算了,现在又拿茶水,你也不怕我皮肤受不了会爆痘吗?” 我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不由自主地想到跟他在干那档子事儿时候的热吻,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栽着脑袋,不敢吭声。 设计师哈哈大笑:“二位的心意,我明白了,保证能让二位满意!” 纳尼? 啥心意?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头雾水地抬头,想要问问设计师,我跟他完全没有灵犀,他是怎么一点通的? 卫砺拉着我就走,头也不回地说:“七天之后,我会派人来取钻戒。” “七天之后就举行婚礼吗?”我一听见卫砺说七天之后取钻戒,顿时来了兴致。 七天啊!很快的!真的很想看看,第八天早上卫砺的表情! 不料,卫砺一听见我问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拉着我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发动车子,飞一般地窜了出去。 过了很久,卫砺才沉沉地叹了口气,黯然道:“诺诺,老实说,我很怕举行婚礼,因为婚礼之后,我就……” 他说着说着,语声越来越低,渐渐消音,沉默了很久,重重地砸了一拳方向盘,咬着牙说:“我不甘心!程诺!我他妈不甘心!” 我不自觉地抖了抖,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要认怂。 讲真,我现在一径儿乐呵着作弄卫砺,看他心里憋屈,我就开心,可是真到了举行婚礼之后,要是我松口答应不离婚,他知道我之前是作弄他的,那我还有命在吗? 可……我要是现在告诉卫砺,我没打算离婚,我是捉弄他的,那我现在就要死翘翘了啊! 骑虎难下,进退维谷。不做死就不会死,果然没错啊!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眼看着卫砺即将暴走,我急中生智,“哎哟”叫了一声,皱着眉头假装痛苦:“我的胳膊好像有点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卫砺皱眉,“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吗?” 我狠狠瞪他一眼:“还不是你个臭不要脸的!那么大力,把我的胳膊闪着了!” 卫砺一脸将信将疑,默了默,把车掉了个头:“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手臂要是一直吊着,婚礼肯定没办法举行。” “我想快点举行婚礼。”我瘫在座椅上,讲的是真心话,百分之一万二的真心。 “可是我……我既想,又怕。”卫砺长吁一声,转眸看了我一眼,沉沉地说,“诺诺,我从来没有这么怕娶你过。” 卫砺收回目光,颓然叹道:“如果举行了婚礼,你就要跟我离婚,那我宁可不举行婚礼。” “那怎么行?!”我下意识叫道,随即意识到,我的反应太激烈了,于是连忙顾左右而言他,“我领了三次结婚证,总不能一次婚礼都没有吧?好歹也让我穿一次婚纱,当一次新娘子啊!” 卫砺沉默良久,蓦地笑了:“好!我也还没当过新郎官呢!就当是圆梦吧!”顿了顿,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是梦,总归是要醒的……” 这句话说的特别悲哀,特别沉重,我本来因为成功捉弄卫砺的雀跃心情,也被这句话拉低了,不由自主的郁闷起来。 到了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的手臂恢复得很不错,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把绷带拆了,不用再吊在脖子里了。 卫砺倒是没计较我说手臂不舒服这回事儿,带着我兜了个风,看了一场电影,之后回家,睡觉。 大概是看我白天太累了,晚上卫砺善心大发,没再折腾我,只是抱着我,单纯地盖着棉被纯聊天。 “卫砺,我想要lovefoever的婚纱,要纯手工制作的,九十九朵玫瑰的!”我枕着卫砺的手臂,眯着眼睛幻想。 那样的婚纱,一定很漂亮很梦幻吧! “好。”卫砺毫不犹豫地答应,“还要什么?” “要劳斯莱斯的婚车,把小金人换成我的样子。” “好,还有呢?” “要一个劳斯莱斯车队,然后你骑着小电驴来接亲。”我转脸看他,笑得促狭,“好不好?” 卫砺的答应特别爽快:“你喜欢就好!” 我记得卫砺曾经骑小电驴带着我,在深夜的大街上,小电驴没电了,我坐着,他推着,折腾了大半晚上,最后住进了一家挺渣的宾馆。 现在想想,心里暖洋洋的,我跟卫砺之间的回忆,相当一部分都是很甜蜜的呢! “还要你亲手给我化妆盘发!”我继续提要求,“要很好看很好看的那种发型!” “我去学,还有什么吗?” “暂时就这些了,其他的等我想到再告诉你。”我打了个哈欠,倦意上涌,疲倦地翻身趴下,“浑身酸疼,给我揉揉。” “好。”卫砺依然微笑,温柔如水,双手轻轻地覆上我的肩背,不轻不重地揉/捏,“这样可以吗?” “重一点……左边……往上一点点……很好……舒服……”我舒服地闭上眼睛,轻轻吁叹,享受着卫砺周到的服务。 终极目标——把高贵冷艳无比傲娇的卫大爷调/教成老婆奴!我可是要做女王的!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一个火热的怀抱贴了过来,我下意识往热源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半边床都冷了,卫砺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我慵懒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一瞥眼,见床头柜上摊开了一份文件,是财产转移的协议书。协议书上夹着一只签字笔,笔帽是打开的,倒扣在笔头上。 我拿起来,粗略地扫了一遍,上面写得清楚明白,将卫砺名下欧洲部分的所有产业全部转移到我名下,已经盖了章,只差我签一个名字了。 把欧洲的产业让给我?他这是鼓励我去找nike破镜重圆的节奏? 我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程诺”两个大字。 从现在开始,我程诺就是程总了!名下多家上市公司,分分钟变身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路啊! 397 你们继续 刚签完名字,就听见敲门的声音。 “哟!还知道敲门了!不错!有进步!”我好笑地冲着门外喊,“卫老板,你这精神文明建设得不错啊!” 房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却是桃子,她手里牵一个,怀里抱一个,打着哈欠走进来,疲惫地说:“橙子,我快不行了!这两个小祖宗交给你了,我得回去补个觉!” “去吧!去吧!”我手里还捏着文件,冲桃子挥了挥。 “这是什么?”桃子皱了皱眉,一脸好奇。 “咱现在也是程总了!”我扬了扬协议书,递给桃子,无比得瑟,“瞅瞅!看看!卫大爷还真是出手大方啊!” “啧啧!整个欧洲所有的卫氏财产啊!那得多少啊?!”桃子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吓到了的表情,“卫大爷这身家,单只欧洲的部分,也得大几亿吧?” 我耸了耸肩,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宝宝已经变身白富美了!” “嗯,还很快就要嫁给高富帅了,简直秒变人生赢家啊!”桃子摇头晃脑,摆出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表情,“橙子,你这也太好命了吧!” “那没办法,老天爷罩着咱呢!”我无比得瑟,把那份协议书收好,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啊! “不过橙子,卫砺怎么会突然把欧洲部分的产业全部转移给你?”桃子皱眉,一脸疑惑,“他想让你去欧洲啊?” 我也挺纳闷的,我又不懂经商,他给我再多产业有什么用?商场如战场,指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别人阴了,亿万身家分分钟变成肥皂泡。 “可能……有他的打算吧!”我皱了皱眉,大手一挥,“算了,不管了!他要给,我就收着。” “橙子,你……真要跟卫砺离婚啊?”桃子龇牙咧嘴,一脸纠结。 “你觉得,我应该离婚还是不离婚?”我好笑地问,这货的立场貌似不太坚定啊! 桃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叹口气,说:“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卫砺已经跟我说了,他拜托我做做你的思想工作,劝你跟他结婚。” “然后你这是要来劝我了?”我笑看着她,我就知道,卫砺绝对不会放过桃子这边! “老实说,以前我曾经很讨厌卫砺,恨不得他去死!他怎么可以那样伤害你?他应该爱你的啊!可是……”桃子又叹了一口气,话锋一转,“可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了,仇也报了,卫砺也付出了代价,现在他是真心忏悔了,我想,他应该已经学会了该如何爱你。” 我没吱声,只是默默地看着桃子,讲真,最跟我心有灵犀的人,还是桃子。 “我觉得,现在的卫砺,应该是可以承担你余生幸福的人。橙子,你跟我不一样,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容易,千万别就这么错过了!”桃子的语气充满悲伤,眼神落寞,似乎有些出神。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透过桃子的眼睛,除了看到悲哀,还看到了不甘。 那一场艳遇,桃子到底还是没能释怀。 突然想起卫砺把欧洲部分的产业转移给我的用意——让桃子去法国,挂个空职,这样,她说不定还有拼一把的可能性! 很好!卫砺又给我挖了一个坑! 有这么好的帮助桃子的机会,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而桃子得到这么大的帮助,能不感念卫砺么? 不过桃子尽心尽力地帮助卫砺照顾念念,卫砺为她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桃子,我的事情,我心里有主张,你别担心了。”我笑了笑,探手拂了拂乱糟糟的头发,“我想飞一趟法国,去lovefoever的总部,请最高级的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做婚纱,顺便接手公司,你陪我一起去吧!” 桃子恹恹地打了个哈欠:“我不想去,懒得动弹。” “那怎么行?!”我顿时不依了,斜楞着眼睛乜她,“你以为我真能当好这个程总啊?你比我聪明,也更会跟人打交道,我当了总裁,起码给你挂个副总啊!” 我冲桃子挤眉弄眼,暗示地挑眉:“咱俩一起变身白富美,养个小鲜肉,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路!” 桃子眉头一皱,翻了个白眼:“能正经点不?” 我“啧”了一声,一脸怀疑地看着她:“真的不考虑?” 这货别是神经太过大条,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吧? 桃子皱眉琢磨了一会儿,颓丧地摇了摇头:“不去!” …… 管她去不去!我先把机票订好了,把她哄过去再说,成不成的,那就看她跟tomy有没有缘分了! 桃子懒洋洋的,一脸丧气,把两个孩子往我这儿一丢,摇摇晃晃地撤了。我立刻穿衣起床,陪两个小祖宗玩。 念念刚刚学会叫妈妈,叫得特别来劲,上扬的稚嫩娃娃音特别可爱,源缘也跟着叫,两个小家伙你一声“麻麻”,我一声“麻麻”,围着我笑闹,又抓又亲又咬。 被两个小家伙缠着,满满的都是幸福感,看着两个粉团子,我忍不住想,我跟卫砺的容貌都很不错,如果能够有一个我们亲生的孩子,孩子一定会超可爱吧! 中午的时候,我给卫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要去法国定制婚纱,他笑着应声,立刻让人去安排相应事宜。 傍晚的时候,我打了个电话给elsa,先知会她一声,以免她误会我去法国是为了给她搞破坏,从而多生周折。 elsa告诉我,nike的手术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一个星期之后就会动手术,还问我要不要过去看望他。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相见争如不见?我跟他,还是不见的好。我只要知道,他的伤有救,腿能保住,那就够了。 天还没黑,卫砺就回来了,带我和桃子出去大吃了一顿,算是给我俩送别。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欢喜,又很失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心知他不放心,生怕我去了法国,又会生出什么事端,但他不提,我也不点破,全当没事儿人。 晚上回到家,一进卧室,卫砺就把我摁门上了,我暗暗好笑,这货还是那么傲娇!明明心里百爪挠心,嘴上却死硬死硬的不肯说,但又放心不下,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寻求安全感。 不料,紧要关头,突然响起一阵“咣咣咣”的砸门声,响了三下,门就被大力甩开,桃子大叫着闯了进来:“橙子!我要……” 卫砺一僵,一颤,然后就不动了。 桃子呆滞了,呆呆地看着我俩,怔怔地说:“那个……什么……好早啊……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 “你要什么?”卫砺磨着后槽牙,霍地回头,“你想要什么?!”那语气阴沉的,跟要吃人似的。 桃子打了个哆嗦,弱弱地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那个……我是想说……橙子,我陪你一起去法国……那个……没事了,你们继续……继续……” 桃子讪笑着往后退,卫砺咬着牙吼:“还不快出去!磨蹭什么?!” 桃子抖了抖,立马脚底抹油,溜了。 卫砺闷闷地往床头一靠,点了支烟,吞云吐雾,骂骂咧咧:“我想掐死她!掐死一百遍!” 卫砺这么孩子气的样子,把我逗得更是乐不可支,我捧腹大笑,他气得不行,往我脸上喷了一口烟,骂道:“你别得意!我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得守活寡了!” “开玩笑!我现在可是程总,身家过亿,什么样的小鲜肉包不起?”我撇着嘴,故意撩拨卫砺。 398 你该不会是不/举了吧? 卫砺顿时怒了,烟蒂一掐,翻身而上,瞪着眼睛吼:“你敢!老子弄死你!” 他急切地低头索吻,用力磨蹭我,只是那儿却始终软趴趴的,任凭他怎么磨蹭,都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磨蹭了能有十分钟,小卫砺仍旧是软趴趴的,他终于放弃了,颓然叹道:“完蛋!彻底废了!诺诺,你的性福生活到头了!” 卫砺一脸憋屈,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奈地起了床,收拾好之后下楼。 桃子正在客厅坐着,手里拿着遥控器,颠来倒去地摁,见我下来,讪讪地问:“那个……卫砺……他没事吧?” 我脸一沉,冲她翻了个白眼:“你说你冒冒失失地瞎闯什么呢?等五秒钟会死啊!” 桃子弱弱地分辩:“我……我是想……” “行了!别说了,快去收拾东西吧,下午三点钟的飞机。”我冲桃子摆了摆手,“孩子就不用带了,丢给卫砺就好,就咱俩去。” 桃子呆了呆,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吧唧”一声,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捏着嗓子尖叫:“橙子!我爱死你了!” “一边儿凉快去!我老婆,不用你来爱!”卫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黑着脸瞪了桃子一眼,一手提着她的脖领子,把她拎小鸡似的拎起来,扔到沙发上。 “卫砺……那个……你……那个……还好吧?”桃子一脸尴尬,又带着点儿促狭,吞吞吐吐地问。 卫砺顿时怒了,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给我闭嘴!滚去法国别回来了!老子不想再看见你!” 桃子呆了呆,蓦地放声大笑,倒在沙发上打滚,一边抹眼泪一边调/戏卫砺:“你该不会是不/举了吧?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卫砺的脸拉得老长,磨着后槽牙,攥着拳头,死死地瞪着桃子,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卫砺阴森森地冲我吼:“程诺!给你三秒钟!把这颗烂桃子给老子丢进垃圾桶!” 我绷不住笑了,能让卫大爷这么咬牙切齿、恨得牙根子痒痒,却又无可奈何的人,桃子大约是第一个吧! 桃子连忙窜上楼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她一走,卫砺就把怒火对准了我,冷冷地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我顿时不敢笑了,正襟危坐,一脸怂样儿。 卫砺冷着脸问:“我记得之前你说过,桃子有个心上人,挺有来头的,是吧?” “他叫tomy,就是那个酒吧老板,你见过的。”我连忙点头,“他貌似也是欧洲数一数二的大财阀,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葡萄庄园,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把桃子丢在法国吧,给她个好听的名头,挂个空职。”卫砺皱了皱眉,语气有点闷,“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 “已经很好了!”我连忙凑过去,握住卫砺的手,很真诚地对他说,“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不管桃子跟tomy最后有没有走到一起,都谢谢你!” “那种豪门大户,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看桃子有没有那个福分了。”卫砺似乎有些唏嘘,讽刺地笑了笑,“我妈当年,不就是因为出身贫寒,到死都没能进卫家大门么?” 卫砺的爸爸是大老板,妈妈是小/三,这些我听纪蓉说过,但她说的比较粗略。这些年来,卫砺从来没跟我提起来过,我也没问过。 “我妈跟我爸的时候,才十八岁,刚刚考上大学,是我爸资助她上高中上大学,后来,她就跟了我爸。我爸的前任妻子死了之后,又娶了一个总裁的女儿,我妈带着我,一直躲着藏着,见不得光……” 卫砺低低地说,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门户之见,自古有之,放到哪儿都是这样的。那种豪门大族,不可能让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进家门,他们宁可让自己的儿女商业联姻,跟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以此为家族谋取利益,也不可能允许子女跟真爱在一起,除非那个真爱本身就是一座金山。” 这一点,我是深切体会过的,因此,对于桃子的一腔痴情,我是抱着反对的态度的。可是如果真的能够让桃子进入卫氏高层,挂个副总裁的职位,虽然不掌什么权,但是至少身份上去了,兴许能够改变些什么。 这就是现实社会的悲哀,你为了真爱不惧头破血流,可是别人却不仅仅只是要你头破血流,他们还想要你的命! “尽人事,听天命吧!”我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都谢谢你!” “她照顾源缘、念念,陪伴你那么多年,我就是送一家公司给她,也不为多。”卫砺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只不过,区区一家公司,在那种豪门大族眼里,连一粒芝麻都比不上,倒不如让她出任整个卫氏在欧洲市场的副总,还显得分量重些。” 不谋而合啊!就连给桃子安排的职位都一样! “把公司转移给你,桃子去任职,更加名正言顺一点,否则卫氏突然空降一个女副总,反倒引人猜疑。”卫砺拍了拍我的肩膀,叮嘱道,“诺诺,这次去了,就让桃子在那儿待着吧!别让她回来了!”顿了顿,又开始磨牙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 我又想笑,卫砺及时丢过来一个威胁的眼神:“你敢!” 我顿时怂了,缩了缩脖子,弱弱地往沙发角落里缩了缩。卫大爷现在就是一只炸毛的猫,谁敢招惹他,分分钟挠得人爹妈都认不出来,我还是避避风头的好。 很快桃子就拎着一个小箱子下来了,没敢看卫砺,耷拉着脑袋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跑。 我还没收拾东西,也没吃早餐,她拉我,我不肯走,卫砺却仿佛连多看桃子一眼都不乐意,气冲冲地把我俩全部轰出去,门一甩,把我俩关在外面。 桃子冲着紧闭的门吐了吐舌头,撇着嘴冲我嘀咕:“呦呵!卫大爷看样子是真不行了啊!你瞧这脾气大的!” “少说两句吧你!”我笑着拍了她一巴掌,“走吧!先去外面吃点东西,然后去机场。” “你不拿行李啊?”桃子挑了挑眉,“咣咣咣咣”地开始砸门,“卫砺!开门啊!橙子还没拿行李呢!” “好啦!别叫了,等会儿让人直接送到机场就好。”我彻底无语,这货是不堵死卫砺不罢休啊! 门一下子被拉开,卫砺把我拽进去,“砰”的一声,再次把门甩上,黑着脸冲外头吼:“叫什么叫?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我被这俩坑爹货弄得哭笑不得,卫砺把我抵在门上,深深地吻了下来,一吻冗长,他放开我的时候,附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一想到桃子那货就在门外,我特么就浑身虚软!你赶紧把她给我扔到法国去!不准她回来!” 我彻底绷不住了,放声大笑,笑得特别夸张。 卫砺这心理阴影,够重啊!不知道以后在水果摊看见桃子,他会不会也这么大的反应。 我决定了,结婚的那天,我偷偷藏一个桃子,晚上睡前拿出来,摆在床头,气死卫砺! 我很快上楼收拾了东西,拖了一个小箱子,卫砺开车送我们去市区,吃了东西,然后直奔机场。 下了车,桃子冲卫砺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地调侃:“知道你看见我那儿就不舒服,我就不妨碍你恢复正常功能,重振雄风了。我跟橙子走了,你回去吧!别送了哈!” 卫砺彻底炸毛了,也不吭声,直接抬脚踹了过去。桃子轻巧利落地躲过,嗤笑道:“切!居然没踢中!这腿是有多软啊?!” …… 桃子这货的嘴巴,真心不是有点欠啊!简直欠到姥姥家了!卫砺没打死她,果断是真爱啊! 我们在卫砺暴躁的怒吼声中进了机场,等了没多大会儿,就登机了。上飞机的时候,桃子拉了拉我的手,小声对我说:“橙子,我……我紧张。” 我冲她笑了笑,安慰道:“别怕,拿出你面对卫大爷时候的霸气来,一定能震住那妖孽!” 桃子叹口气,一脸无奈,苦笑道:“你说,我这都三十岁的老女人了,还这么折腾,是不是太矫情了?” 我抿嘴一笑,没答话。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都是矫情的,即便只是单相思。 我一上飞机就开始睡觉,桃子却瞪大了两眼,一直在发呆。十个小时之后,我们下了飞机。 一出机场,就有卫砺安排的人来接我们了,直接去了酒店,休息一下,第二天就跟着那人去了卫氏在欧洲的总公司。 交接的事宜根本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就是象征性地露个面,让大家看一下,我程诺从现在开始就是卫氏的总裁了——当然,卫氏现在改姓程了。 认命桃子为程氏副总裁的文件是提前准备好的,宣读一下,做了一下简单的交接,这儿就没我俩啥事儿了。一应工作还是以前那帮子人在做,重大决策还是由卫砺拿主张,折腾这一出,大约就是卫砺给我的离婚补偿,外加给桃子一个名正言顺的上/位由头。 当然,前提是,他肯跟我离婚。 399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今天期末考试,提前二更,完毕】 从总公司出来,直奔香榭丽舍大街。桃子拉着我的手,闷不吭声地往酒吧的方向走。她的手心里全是汗,黏黏腻腻,一片冰凉。 二月的风说暖不暖,说寒不寒,带着淡淡的凉薄,吹得人心情一点儿也不美丽。 讲真,我都有些忐忑了。 卫氏变程氏,空降了一位女副总的消息,提前几天就已经放出来了,现在,tomy应该已经知道桃子来法国了吧! 我感觉,他对桃子应该是淡淡的喜欢,并不如何浓烈,不知道这一次,桃子的努力会不会白费。 站在酒吧门口,桃子深呼吸了好几次,然后放开我的手,闷着头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 我连忙跟进去,桃子直奔吧台,双手往吧台上一撑,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告诉你们老板,应聘老板娘的人来了!” …… 我差点给跪了,桃子的这个开场白,我给八十二分,剩下的十八分,以666的形式双手奉上。 吧台后的男人抬头,目光一扫,便定格在桃子脸上,沉默许久,扬起一个灿若朝阳的笑:“试用期三个月,包吃包住,月薪两千八,三个月后转正,月薪三千五,交五险一金,你看行吗?” 我腿一软,连忙扶着边上的桌子,坐在椅子里,撑着下巴看着他们。 一个奇葩,对上另一个奇葩,很好,有好戏看了! 桃子怔了怔,抬手重重拍了一下吧台:“成交!” 我愕然,就这么定了? 之前百转千回,又是郁闷啊,又是痛苦的,情绪难道全部白费了? 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tomy看,心里突然有些凉。难道真的是因为桃子当了程氏的副总裁,tomy才这么爽快地答应跟她在一起? “我一直在等你。”tomy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很圆润的普通话,声音特别温柔,眼神特别深邃。 我既觉得郁闷,又觉得纳闷,tomy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喜欢桃子,可是为什么他不主动追求呢?反而要等桃子来追他!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桃子怒了,语气上扬。 tomy又是一笑,低头调了三杯酒,亲自端到我这边的桌子上,笑道:“坐下说吧,喝一杯。” 我接过一杯酒,没喝,好奇地看着tomy。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tomy浅浅地抿了一口酒,幽然一叹,沉默了许久,像是在酝酿情绪似的。 “十年前,也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对我说,要应聘酒吧的老板娘。”tomy眯着眼睛,陷入了长远的回忆,“就是在这间酒吧,这个吧台,同样的位置。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酒窝很深。” tomy的目光转移到桃子脸上,温温一笑:“就像你一样好看,笑起来有一种很机灵很狡黠的感觉,有点坏坏的。” “我几乎是一眼就迷恋上那个笑容了!”tomy的笑容温柔中带着一丝浅浅的遗憾,“她是来旅游的,临走之前,她对我说,她会回来找我的,她回来了,我们就在一起。” “后来呢?”桃子似乎有些入神,语气有些怔愣。 “后来……她没有来找我……”tomy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死了,先天性心脏病,手术失败,死在了手术台上。”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长眠了。她的弟弟给了我一个日记本,上面记录着她在跟病魔对抗期间的心情。她说,她要活下来,来找我,我们说好的,她来找我,我们就在一起。可是……她没有来……” 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毫无预兆的,转脸看桃子,她眼里也闪出了微光。 “她弟弟告诉我,她其实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手术成功的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她来旅游,就是想在临死前多看看美好的世界。其实那时候,她对于活着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只是在酒吧遇见我,一见钟情,这才萌生了求生的意志。只是很可惜,她还是没能下得了手术台。”tomy说着,突然举杯,一口气把一杯酒全闷了。 沉默了很久,tomy才看向桃子,微微勾唇,淡然笑笑:“那时候,我听到应聘老板娘的话,心里突然就被触动了。桃子,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只要你来找我,不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跟你走!” 这大概是一种情怀吧!或者说,是一种烙印,太过深切,以至于成为心口的朱砂,掩埋了很多年,轻易不让任何人触碰,可真的一旦被触碰到,又会直击心灵,再也抗拒不了。 那个死去的女孩,是tomy心口的朱砂,可是逝者已矣,受过伤的心灵需要抚慰,而良药,就是一个等字。 等你来找我。 你向我迈出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我会拼尽全力向你跑过去。 我不知道在别人眼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桃子的这一番追寻到底值不值,tomy对桃子,又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很浪漫、很完美的爱情故事。 他受过伤,因此,更懂得珍惜。 她坚持追寻真爱,因此,最终收获幸福。 每一个美好的人,最终都会收获一份美好的幸福,这样,就圆满了。 桃子突然伏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大哭一场。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抹了一把眼泪,抽抽搭搭地取笑她:“傻瓜!哭什么?你做梦都想泡到的酒吧老板到手了,你不赶紧大笑几声,哭个毛线啊?!” 桃子傻乎乎地开始笑,一边哭一边笑,整个人都抽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货被砸蒙圈了! 看他俩这副样子,我就知道,接下来没我啥事了,我可以撤退了。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步,缓缓走回酒店。刚一出电梯,我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纤长,窈窕,迷人。 elsa。 她正倚着墙壁,袖着手,低着头,一副思考人生的样子。 我微微皱眉,她来干什么? 我缓步走过去,elsa一抬头,看见我,扬起一张淡淡的笑脸:“你来了!” “嗯。”我淡淡点头,之前已经跟她说了,我来巴黎是为了定制婚纱,她还来找我干什么? “喝杯咖啡?”elsa冲我笑,眉眼微弯,笑意清淡。 “不了,我约了设计师来量尺寸,半个小时之后,设计师就该来了。”我淡淡地回复,“我今晚就要回国了。” elsa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尴尬,低头在包包里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我,说:“这是nike让我转交给你的新婚贺礼。” 我愣了愣,没打算接,elsa笑笑,把盒子塞进我手里,两手一拍,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告诉你两个好消息!第一,nike的手术,有百分之七十的希望成功;第二,我和nike,平安夜结婚。” 兜兜转转,历经波折,elsa跟nike,还是走到了一起。 也好!至少,elsa是真的很爱nike,他的腿能保住,又能娶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妻子,已经很好了! “恭喜。”我淡淡地笑,“来得匆忙,也没给你们准备结婚礼物,真是不好意思。” “你的退出,就是最好的礼物。”elsa挑眉一笑,朝我伸出手,“谢谢你!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自己!” 我跟她握了手,想了想,说:“你放心,卫氏虽然变成了程氏,但是其他的都不会改变,我会是卫太太,你也会是max夫人。” elsa咧嘴一笑,十分喜悦,眼里最后一层浅浅的担忧倏地散去。 我笑看着elsa,真的觉得这个女孩子特别美好,特别可爱。竭尽全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却没有动过歪心思,虽然有着定夺人生死的能耐,但却没有以此为资本做什么恶劣的事情。 是个好姑娘,配得上nike! 送走elsa,我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眼泪就下来了。 那是一枚钻戒,之前我跟nike刚回到法国的时候,找人订做了一枚,挺大的鸽子蛋,天鹅造型的,在钻戒的指环内侧,刻着“lovefoever”的字样。 这是nike最后的请求了吧!也是他最后的祝福与成全。 我当即打了个电话给卫砺,告诉他我今天晚上就回去,三天之后,我要举行婚礼。 卫砺应该是听出了我的不对劲,疑惑而又焦急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丢下一句:“三天之后,我要婚礼准时举行,做不到,民政局见!”然后就挂了电话。 半分钟后,收到一条语音信息:“等我娶你!” 我捧着手机傻乎乎地笑了。 每一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归宿,真好。 唯一的不美好,大概就是以后桃子就会留在法国,我跟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腻歪在一起了。 不过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要是幸福的,在哪儿都一样。 离开的时候,桃子和tomy一起送我去机场,tomy很豪气地说,我结婚宴上的酒,他全部承包,并且,到时候会送我一份大礼。 “别是送我一个干儿子或者干闺女吧?”我好笑地看着他俩,忍不住打趣,“差不多得了啊!一把年纪了,谈个恋爱意思一下就行了,早点踏入婚姻的坟墓,好歹也算没有暴尸荒野不是?” 400 可不可以不离开 桃子抿着嘴笑,含羞带怯地瞥了tomy一眼,tomy笑看着她,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橙子,你别光顾着说我,你跟卫砺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桃子转眼间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橙子,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可是你一定要慎重,平心静气,千万别冲/动,我不希望以后你会后悔。”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啰嗦!你俩甜蜜去吧!”顿了顿,又说,“对了,我和卫砺三天之后举行婚礼,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啊!” 桃子叹口气,一脸无奈:“你结婚,我肯定是要去的,只是橙子,非要离婚吗?” “民政局总归是要走一趟的。”我咧嘴笑笑,打住了这个话题,“你们俩久别重逢,我就不煞风景地非要你陪我回去了,你在这儿嗨两天吧!提前一天回来给我当伴娘就行了。” 桃子沉重地点了点头,冲我挥了挥手:“一路顺风,到家给我打电话。” 我回身,大步往候机厅走,朗声笑道:“知道啦!你们俩也好好的,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真的很开心,桃子跟tomy在一起了,elsa跟nike在一起了,虽然有些缺憾,可人生不就是因为有缺憾,才显得越发美好吗? 上飞机前,我给卫砺发了一张自拍照,背景是透过候机大厅玻璃的天空,湛蓝湛蓝的,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巴黎,二月份很少有这么好的天气。 我比了一个特别二的剪刀手,笑得像个神经病,二十八颗牙基本上全露出来了。很快,就收到了卫砺的回信:“那么开心!” “当然开心啊!”我笑着发了一条语音。 卫砺的回话语气有些郁闷:“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开心啊!” “你长得丑,人品差,我看着你闹心。”我笑嘻嘻地开了个玩笑。 “艹!给老子等着!回来了要你好看!”卫砺的语气特别冲,特别愤怒。 我捧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 所有我牵挂的人,都有了美好的归宿,而我自己,三天之后就要埋入婚姻的坟墓,在爱情中长眠,真好! 下飞机的时候,迎接我的是卫砺又黑又臭的脸,拉得比驴都长。 “我长得丑?”卫砺倚着车头,斜楞着眼睛瞪我。 我脖子一梗:“丑不丑的,你自己不知道?不知道就去照镜子!” 卫砺闻言,直起身子,拧着眉头朝我走近两步:“我人品差?” “人品不差,怎么会一大把年纪还是条单身狗?都没有小姑娘愿意嫁给你!”我冷冷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在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前,问道,“我的婚礼,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一提起来婚礼,卫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了,放开丑不丑的话题,接过我的小箱子,丢进后备箱里,然后细心地拉开车门,等我坐好了,他才上车,对我说:“三天实在是太仓促了,能不能缓缓?很多事情要准备的!” 我白眼一翻,不乐意了:“什么事能难得倒你卫大爷?呐!现在已经过去一天了,还有两天,你自己看着办!过期不候!” 卫砺皱了皱眉,顿时不说话了,直接发动车子,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现在定制婚纱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带你去买成品,还有钻戒,既然你要三天之后,那就只能委屈一点了。”卫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诺诺,我不想委屈你。” 我撇了撇嘴,大爷的!还有脸说不委屈我!连个像模像样的求婚都没有! 车子一路开到了帝都最好的婚纱店,卫砺直接让人把最好、最贵的婚纱拿出来,让服务员带我去试穿。 这种高档婚纱对身材的要求特别严苛,但是幸好,宝宝天生丽质,身段窈窕,简直就是个衣架子,我要是去当模特,那绝对是维密天使的不二人选。 那婚纱特别繁复,挺沉,穿起来特别费力,但是真的特别好看。我刚穿好,服务员就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喘了好几下,脸蛋红扑扑的,叹道:“真美!从这件婚纱摆在这里开始,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它穿出韵味,程小姐,你做到了!” 我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我刚下了飞机,肯定一脸倦容,顶着一脑袋乱毛,没化妆,没盘发,能好看到哪儿去? 服务员扶着我小心翼翼地往外走,裙摆很长,两个人给我拎着,在我身后小小声地议论,不外乎是夸赞漂亮啊,羡慕啊之类。 站在大镜子前面,我有一瞬间的怔忡。 真的很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惊艳感。 这不是我第一次穿婚纱,但却是我第一次真正为自己穿婚纱,可能是心境不同吧,我觉得我的美,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一双手蓦地环住我的腰,卫砺的呼吸喷在我耳边:“诺诺,你真美!” 我蓦地笑了,真的很美,穿婚纱的感觉,真的特别美好! “就这件了。”我冲卫砺回眸一笑,从他眼里,我看到了满满的赞叹和深深的爱恋。 卫砺看都没看一眼标签,直接刷了卡,然后带我去买钻戒。 “钻戒不用买了。”我抬眼看着卫砺,淡淡地说,“有人送了。” “谁?”卫砺皱眉。 我从包里翻出那个小盒子,打开了递给卫砺。 卫砺眼里闪出一抹惊艳,随即眉头拧了起来:“是他?” 我点头,没吱声。 “你去见他了?”卫砺沉沉地问,听不出喜怒,脸色凝固,看不出情绪。 “没有,是elsa交给我的。”我淡淡地笑了笑,“卫氏变程氏,不是小事儿,他知道,不足为奇。” 卫砺皱了皱眉,没再说话,直接开车带我回家。 车子开进大门,刚在院子里停下,卫砺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把我这边的座椅放倒了。 “喂!你干嘛?!”我吓了一跳,“不是吧?一回来就要剧烈运动啊?我刚下飞机,又去试了婚纱,现在都已经累成狗了好吗?” 卫砺绷着脸没吭声,翻身压了过来,急切地索吻,却不像是饥渴,更像是害怕。 我心口一揪,心知卫砺是怕我在婚礼之后跟他离婚,越近婚礼,他的不安越浓烈。他的心情应该是很纠结的,既不肯离婚,又不能把我怎么样,茫然无措,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感知我的存在。 我抚/摸着卫砺的脸颊,心疼他的难受,但却并没有打算天恩浩荡地告诉他真相。 是的,我就是这么傲娇,这么作。 车里的空间比较小,运动起来挺不方便的,但是狭小的封闭空间造成的情/欲满足却是别处比不上的。 卫砺特别卖力,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忍不住求饶,他却不肯放过我,红着眼睛,凶狠地掐着我的腰,上提下拉,好像真的要把我弄死在车里。 他在我身上挥汗如雨,我在他身下娇喘婉啼,我永远都早他很多步攀上高峰,然后拖着疲惫瘫软的身子陪他尽兴。 完事的时候,卫砺趴在我胸前,脸埋在我胸口,压抑着痛苦,沉沉地问:“诺诺,可不可以不离开?” 我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没吱声。女人不坏,男人不爱,我要做个坏女人,让我的男人欲罢不能! 卫砺抱着我上了楼,进了浴室,陪我一起洗澡。洗澡的时候,他一直痴痴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不久于人世似的。 我被他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皱着眉头冲他撇嘴:“你那什么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也就这几天了!”卫砺长声一叹,倾身过来抱住我,黯然道,“诺诺,你说,要是现在世界末日,那该多好啊!这样你就不会离开了!” 我被他语气里的沉沉死气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差一点就要认怂说出真相,咬了咬牙,才能拼命忍住。 不行!我不能功亏一篑! 晚上睡觉的时候,卫砺一直紧紧地抱着我,就连我半夜醒来要上厕所,都没能掰开他的手,不得已把他踹醒了,我才能脱身,差点没给我憋尿床。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我爱到骨子里了啊! 接下来的时间,卫砺哪儿都不去了,婚礼的安排全部交给手底下的人,他就一直在家陪着我,看着我,大多数时候,是我在看电视,他在看着我。 桃子也回来了,tomy陪她一起来的,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容,看样子,这份迟到的爱情,在来的路上已经发酵膨胀得很剧烈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除了卫砺越发紧锁的眉头和黯淡的脸色,以及越来越绝望的眼神。 不过,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卫砺的煎熬,也快要到头了。我乐观地想着,幻想着明天晚上的洞房花烛,以及后天早晨的鸡飞狗跳。 明天,我和卫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 401我裤子都脱了,你叫我出去?! 一夜无眠。 我和卫砺都一样,辗转反侧,根本平静不下来。我估摸着,我是激动得睡不着觉,他是难过得睡不着。 想想,也是醉了,卫砺大概是史上最悲催新郎,没有之一。 昨晚我是在我的别墅睡的,原则上来讲,新郎新娘在结婚前一夜应该分开,但是卫砺说什么也不愿意虚耗这仅剩的时光,死皮赖脸地跟了来。 一大早就起来了,化妆,盘发,折腾了老半天。卫砺的眉头拧得死紧,脸黑得根本不能看,桃子很乖觉地没整他,象征性地讨了个红包,就放卫砺带我走了。 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卫砺并没有真的骑着小电驴来接我,清一色的劳斯莱斯,小金人都换成了我的样子。一路到了酒店,我整个人都恍惚了。 讲真,我根本没心思去研究酒店的布置,只记得自己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红毯,卫砺挽着我的手,也不知道是我在抖,还是他在抖,但我很清楚,我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软绵绵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司仪说了什么话,我完全听不清楚,只听见卫砺很大声地吼了一嗓子“我愿意”,过了一会儿,底下的宾客突然开始骚动了。 “诺诺,你就那么勉强吗?”卫砺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我,下巴架在我肩膀上,沉沉地问,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憋不住的泣音。 “什么啊?”我茫然,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 我动都没动,卫砺这是怎么了? 司仪一脸尴尬,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程诺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卫砺先生为妻,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我瞥了卫砺一眼,他急切而又忐忑地看着我,满眼哀求。 我挑了挑眉,叹口气,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我现在说不愿意,还来得及吗?” “你敢!”卫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底怒气暴涨,“你答应过我的!给我一场婚礼!” 底下一片哗然,宾客们面面相觑。 我再叹口气,无奈地说:“那好吧!那就愿意吧!” 卫砺眉目一凛,用力咬了咬嘴唇,分分钟要暴走的样子,却忍住了没发火。 接下来交换了戒指,司仪又罗嗦了好长时间,才让我们下去换衣服,准备敬酒。 桃子刚扶着我走进更衣间,把婚纱后面的系带解开,拉链拉了一半,卫砺就撞开门冲进来了,一脸阴寒地把桃子赶了出去。 我心口一哆嗦,坏事!这货要暴走了!我要悲催的节奏! 我微微一琢磨,急中生智,一下子把婚纱扒了下去。由于拉链才拉了一半,婚纱没能全部扒下去,刚好卡在胸部,把两团白玉挤成特别夸张的形状。 “老公,帮我!”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卫砺,垂眉敛目,温顺得跟只小绵羊似的。 我可耻!居然色/诱! 不料,卫砺却不为所动,冷着一张脸过来帮我拉开拉链,把婚纱脱下去。我见他居然没动作,起了坏心,一把抱住他,可怜兮兮地叫:“好冷啊!” 更衣间开着空调,温度不低,但我就是矫情,卫砺也没法子,虽然黑着脸,但还是立刻取来礼服给我换。 我推开礼服,双手攀上卫砺的胸膛,飞着媚眼看着他,暧昧地说:“那个衣服太薄了,不保暖,我要穿这个。”我一边说,一边解卫砺的衬衫扣子。 谢天谢地,就在婚礼的前一天,我的手臂彻底恢复自由,不需要再吊在脖子里了! 卫砺皱了皱眉,看出了我的意图,喉结滚了滚,沉沉地冲我吼:“刚才为什么说不愿意?!” 我咧着嘴冲他笑,没回话,加快动作解他的扣子。不过右手失去自由太久了,刚一解/放,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动作不太利索。 卫砺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打破砂锅的固执,我索性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送了上去。卫砺顿时把持不住了,嘶吼一声:“你他妈就是生来克我的!”快速解开皮带,寻求释放。 他很热,很硬,被我几下撩拨地失控了,把我往沙发上一抱,欺身压了上来。 我嘻嘻笑着闪开,快速溜到一边,拿起礼服就往身上套,一边穿一边说:“客人们还等着咱们敬酒呢!别让他们等太久,快点出去吧!” 卫砺整个人都僵了,脸上的情/欲分分钟凝固,他不可思议地扫了自己一眼,然后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咬牙切齿地吼:“我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出去?!” 我一脸无辜:“你急什么?那不是还有晚上的洞房花烛么?” 卫砺迈步下了沙发,磨着后槽牙,一步一步向我逼近,沉沉地吼:“程诺!你好样儿的!敢这么对我,还能活得好好的,你是头一个!” “我的荣幸。”我冲卫砺挤眉弄眼,快速穿好礼服,补了一下妆,催道,“我准备好了,你快一点啊!” 卫砺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把衣服整理好,黑着脸走过来,把我摁在墙上,狠狠地吻了一记。我感觉到他的那个地方硬挺挺的,不怀好意地瞄了一眼,取笑道:“啧啧,这样出去,形象是不是不太好啊?” 卫砺狠狠地磨了磨牙,骂了一句“你大爷”,这时,更衣间的门突然被敲响,桃子忐忑的声音传来:“好了吗?要出来敬酒了!“ 卫砺的脸顿时拉得老长,额头的青筋都爆了,深吸一口气,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软了!可以出去了!” …… 桃子的威力,真是够够的!看样子,卫大爷对桃子的阴影,一时半会是别想消去了! 敬酒期间,宾客们的目光虽然经过极力的压抑,还是有很明显的异样与探究流泻出来。刚才的那一个小插曲,还是挺令人出乎意料的。 那些宾客,大部分都是卫砺生意上的伙伴,我既不认识,也懒得应酬,跟着卫砺敬了几桌之后,就不想动弹了。 卫砺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凑到我耳边,低低地说:“敬完最后几桌再退场,好不好?” 我虽然想拒绝,可是一想到刚才的任性,已经让卫砺很没面子了,于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开玩笑归开玩笑,自家老公,还是得好好对待的。外面那些惦记着我男人的妖艳贱货多着呢!我要是对他不好,保不准会有对他好的,闷不吭声地就把他给勾了去。 其实我很累了,昨晚没睡好,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化妆,盘发,穿着高跟鞋和沉重的婚纱,撑完了一场婚礼,现在又要去敬酒,真的挺吃力。 跟卫砺又去敬了两桌酒,我忍不住皱了皱眉,脚上的鞋子很好看,但是磨脚,我估摸着,脚后跟和脚趾头都要掉皮了。 卫砺敏/感地察觉到我的不适,皱了皱眉,不再带我往前走,胳膊圈住我的腰,大声冲余下的几桌宾客说:“很抱歉,各位贵客远道而来,我们夫妻理应敬酒感谢。但我妻子今天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我代我妻子向各位赔个不是,对不住各位了!”他说到这儿,一扬脖子,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各位吃好喝好,我们夫妻失陪了!” 说完,卫砺居然就这么丢下几桌还没敬酒的宾客,把我打横抱起,径直出了婚宴厅,进了电梯。 “喂!就这么走啊?”我瞠目结舌,呆了好一会儿才愣愣地问,“那些客人来头都不小,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生意啊?” 卫砺满不在乎地说:“爱咋咋地!总不能让你不舒服也要应酬吧?” 我心里一暖,他固然希望我能给他面子,可是在我真正吃不消的时候,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护着我,不让我受一丁点委屈。 卫砺直接开车送我回家,一进卧室,他就把我的鞋子脱了,看了看我的脚,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去翻医药箱,找出一瓶碘伏。他先端来温水,帮我擦了擦脚,然后给我涂了碘伏,又去端了温水过来帮我卸妆。 我靠在床头,默默地享受着老公周到的服务。 现在,我可以真真正正地叫卫砺一声“老公”了。我们是有结婚证,有婚礼,合情合理合法的正式夫妻。 卫砺帮我收拾好之后,我觉得越发疲倦了,打了个哈欠,对他说:“好困,陪我睡觉。” 卫砺微微一笑:“好,我冲个澡就来。你的脚破了,就别洗澡了。” “不要!要洗!”我满满的都是不乐意,“今天累死了,出了好多汗,不洗澡好难受的!” “这才二月天而已,还冷着呢!”卫砺摸了摸我的脸颊,柔声哄道,“乖,今天别洗了,等伤口结痂再洗。” 那可不行!不洗澡,我怎么色/诱卫砺?怎么撩拨得他欲/火焚身、欲罢不能?怎么施展我的邪恶计划? 卫砺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我,乖乖去浴室放了水,然后过来抱我,把我放进浴缸里,把脚翘在外面,不让我碰到水。 402 结婚 泡在温热的水里,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分分钟化身一滩春泥。 卫砺站在莲蓬头下,仰着头往身上冲水,水流从头浇到脚,头发一下子塌了架,流了满脸的水。他用手捋了一把头发,再抹一把脸,一甩头,头发跟着水珠飞起来。 我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浑身都热了。卫生间的热气氤氲着,感觉整个人都快化了。 “老公~”我低低地叫了一声,话一出口,才发现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哑了,就跟叫了一晚上似的,听起来特别低沉,特别暧昧。 “不要在这里,当心我的脚弄到水。”我连忙抬起手撑住他。 卫砺分分钟把我抱起来,拿浴巾一裹,就抱着我出去了,连擦干都没顾上,就把我丢在了床上。 我快速打了个滚,躲到床里侧,皱着眉头看着他:“你先把头发吹干,这么一直滴水,好不方便啊!” 卫砺低斥了一声“麻烦”,但还是转身去拿吹风机。 我趁着这个功夫,从床头柜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桃子,毛桃油桃黄桃,一样十个,在床上摆了个大大的心形。 不知道卫砺看见这么多桃子,会不会当场无力啊? 好期待啊! 我往心形的中间一坐,抱着双腿蜷成一小团,静静地等卫砺。 五分钟之后,卫砺就出来了,侧着脑袋,一手拨着头发,笑得无比邪恶:“老婆!我来啦!等急了吧?老公这就来……” 话到这儿,就卡住了,卫砺的脸色奇异地僵住了,笑容就像被冰冻了似的,分分钟凝固,炸裂成一片一片,我仿佛能听见如同玻璃掉在地上的碎裂声似的。 “程!诺!”卫砺咬牙,嘶吼着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摁倒,一手摁着我的胸口,一手掐着我的脖子,瞪圆了眼睛吼,“你他妈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啊!”我毫不犹豫地承认,无比真诚地眨了眨眼,“我总得测试一下不是?要是真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也好早点去看心理医生。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不是?” 他狠狠瞪我一眼,冷笑道:“想看我有没有心理阴影是吧?老子分分钟让你受教育!” 砺说完那句话,立刻放了手,拿起一个桃子,直接往嘴里塞,“咔嚓”一口,那个小小的油桃就少了一半。 我目瞪口呆——这货说的分分钟让我受教育,敢情就是啃桃子啊?! 卫砺两口就解决了一个油桃,随手一抛,桃核划了个抛物线,直接掉进垃圾桶,准确无误。 我哭笑不得,叹道:“卫砺,你……” 不料,我还没说出什么有营养的话,卫砺居然又拿起了一个黄桃,开始“咔嚓”“咔嚓”地啃。 我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货是要把三十个桃子都啃完的节奏? 我索性往床头一靠,袖着手看着他,等着看他是怎样让我受教育的。 这货拿起一个桃子,啃一口,随手一丢,桃子“咣当”一声,砸进垃圾桶里,他再拿起另一个,再啃,再丢,就跟孙猴子似的,一个桃子只啃一口,啃完就丢。 不大一会儿,三十个桃子全进了垃圾桶,卫砺打了个饱嗝,揉了揉肚子,眯着眼睛舒了一口气:“看见了吧?桃子再怎么嚣张,还不是乖乖地进了垃圾桶?死无全尸,不见天日!” 乖乖!这是有多苦大仇深?! 卫砺撑着腰挪过来,跟我并肩靠着,把我拉进怀里,搂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老子撑死了!动不了!”卫砺发觉了我的小心思,扭了一把我的脸颊。 我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等你好了再说吧!” 卫砺白眼一翻,不再跟我扯皮,将我抱在怀里,不出声了。 我哀怨地叹口气,准备躺下睡觉,却听卫砺闷闷地说:“诺诺,我悲催了。” “嗯?”我挑眉,困倦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吐槽,“我才悲催呢!洞房花烛夜,老公不动弹,有比我更悲催的么?” 卫砺居然没有接我的话,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肚子胀,难受。” …… “刚刚才想起来,桃子吃多了容易腹胀,尤其我的胃不好,刚刚动了手术没多久,一下子吃那么多冷冰冰的桃子,受不了。”卫砺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一脸求安慰。 我彻底无语,抬手照他脑门子上敲了一记,黑着脸吼:“你脑子呢?长狗身上去啦?” “那不是你故意刺激我么?”卫砺撇嘴,越发委屈了。 我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闷过去,强压着睡意坐起来,给卫砺揉肚子。 卫砺半坐半躺,就像小孩子一样,乖乖地让我给他揉肚子,一脸懊恼地说:“好好的新婚之夜,就这么泡汤了!该死的桃子!她要是今晚不连夜回法国,明天我看见她,非揍她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不可!” 我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嘲讽:“得了吧你!看见桃子,你指不定要怂成什么样儿呢!” 卫砺冲我白眼一翻,皱了皱鼻子,龇了龇牙,没好气地骂:“还有你!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呀呵!还敢跟我横?!”我顿时乐了,这货还真是看不清形势啊!我的手从他的胃部顺到下腹,用力一摁,卫砺差点跳起来。 “诺诺!你!”卫砺大吼,一脸凶悍。 讲真,卫砺发起火来,我还是比较害怕的,见他一副炸毛的样子,我差点认怂,不料,卫砺的凶悍只不过维持了不到五秒钟的时间,突然推开我,踉踉跄跄地朝着卫生间冲了过去。 五分钟后,卫砺扶着墙出来了,乱没形象地哀叹一声:“我的妈呀!差点没拉死我!” 这么快就拉肚子?桃子的威力,真心无敌了! 卫砺又是肚子胀,又是拉肚子,少儿不/宜的事情是肯定做不了了,我叹口气,悲催地躺下,还是老老实实睡觉吧! 卫砺爬到床上,靠着床头,哀叹连连,一看见我躺下了,那货又郁闷了,抬脚踢了踢我,不满地控诉:“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还睡得下去?!” “那要不送你去医院?”我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 卫砺立马摇头,一脸抗拒:“不要!今天才举行了婚礼,马上就去医院,指不定别人要怎么传呢!说不定明天的新闻头条就会是‘卫总新婚当夜紧急送医,疑为用力过度,或恐虚脱而亡’。” “这个标题好!不愧是娱乐传媒公司老总!”我冲卫砺比了个大拇指,“不去医院的话,那就早点睡吧!” 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啊!把邪魅酷帅狂霸拽的卫大爷折腾成一脸委屈的小可怜,这真的是无比美好的一天! 不料,我刚翻过身,卫砺居然又下了床,快步冲进卫生间,五分钟后,冲水声响起,他扶着墙,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好气又好笑:“还是去医院吧!不然这样拉下去,恐怕明天下不来床的人就是你了!” 话音未落,卫砺就掉了个头,三步并作两步,再次冲进卫生间。 403 卫大爷,求放过! 卫砺死要面子活受罪,坚决不肯去医院,吃了止泻药,之后又拉了两次才消停,这一夜,基本上就是在卫砺没完没了地跑厕所中度过了。 早晨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习惯性地乱摸乱蹭,手摸到一个硬挺挺的东西,一把抓住了,就听卫砺倒抽一口冷气,无比虚弱地说:“诺诺,别闹!我今天是真不行了,腿软,你能不能忍忍?让我缓缓好吗?” 纳尼?!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地看向卫砺,他的脸色看起来特别憔悴,眼里布满红血丝。我探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是从哪儿移上来的。 “还没好吗?”我皱眉,有些郁闷,要是卫砺起不来床,那我的后续计划还怎么执行?今天可是要去民政局的日子呢! 卫砺费力地撑起身子,苦笑道:“已经不拉了,不过昨天晚上拉了五次,差点给我拉废了,腿到现在都是软的。诺诺,对不起,新婚之夜,就这样虚度了。你放心,等我好了,肯定加倍补偿你!” 都这样了,还想着那档子事儿呢?活该他拉个没完没了! “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就起来吧!”我冷下脸,淡漠地说,“你应该没忘了今天要去干什么吧?” 卫砺呆了呆,脸色越发憔悴了,眼神里透出满满的恐惧,哆嗦着嘴唇,却没说出话来。 这几天我们的相处还是比较和谐的,卫砺逮着机会就会求我不要离开,可是我拒绝之后,他会很快调整状态,假装一切正常,用逃避来面对。 但是现在,已经是婚礼过后了,我们说好的,婚礼过后就去领离婚证。 做戏要做全套,我都已经演到这个地步了,不接着演下去,那我前面不都白费了? 过了好长时间,卫砺才低低地乞求:“就不能缓缓吗?我现在生着病呢!” “少来!拉个肚子而已,现在不都已经止住了?”我冲他翻了个白眼,冷冷地拒绝。 大爷的!我才是真憋屈好吗?! 结婚证不是我亲自去领的,就连红本本上的照片,都是拿了我们俩的证件照p成的,有这么领证的吗?那可是终身大事,这么敷衍,我才不要嘞! 还有,卫砺从始至终没有给过我一个像模像样的求婚,宝宝很委屈的好不好?! 大概是我的神态特别冰冷,卫砺沉默了很久,没说话,也没动弹。我也没再催他,直接起身,洗漱,换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袖着手瞪着他。 僵持了大约半小时,卫砺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决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卫砺是真的心如死灰了,特别绝望。我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不忍心这么折腾他了。 简简单单几件衣服,卫砺穿了很长时间,再去洗漱,收拾完之后,又半个小时过去了。 我看了看时钟,九点了,他这是想磨蹭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下班吗? 我起身下楼,没跟卫砺打招呼,卫砺也没叫住我,默默地在我身后跟着,下了楼,他拉了拉我的衣袖,弱弱地说:“能不能让我再为你煮一次早餐?” 我眼睛一热,没忍住,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卫砺仿佛突然崩溃了似的,一把抱住我,撕心裂肺地嚎:“不离婚,好不好?诺诺!我求你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钱给你,人给你,命给你,你留下,好不好?” 我心里顿时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哒哒哒哒地把最后一点恶作剧的心思给踩成渣渣。 我一把推开卫砺,抹了一把泪水,凶巴巴地骂:“傻逼!你都没有跟我求婚啊!我凭什么嫁给你啊?!结婚证都不是我们亲自领的,照片也不是我们一起照的,我不认账啦!” 卫砺应该是昨晚拉伤了,被我推得打了个趔趄,撞在楼梯口的扶手上,差点栽倒。他晃了晃身子,一脸震惊,呆滞地问:“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你给我求婚啦!你特么还不给我跪下?!”我扯着嗓子吼,挺懊恼的,整了卫砺这么长时间,最后一关,我居然没出息地破功了。 也不知道卫砺是被我的气势吓着了,还是脑子突然抽了,腿一软,双膝跪地。 我哭笑不得,翻着白眼冲他吼:“你丫的上坟啊?!是不是还缺了一束白菊/花?!” 卫砺顿时挺了挺身子,单膝跪地,拉起我的右手,眼含热泪,脉脉地看着我,愣了半分钟,一脸懵逼地问:“我……该说点啥来着?” …… 累觉不爱,好想静静。 “不知道说啥是不是?到了民政局你就知道了!”我甩开他的手,扯着嗓子吼。亏我那么期待,真是浪费情绪! 我转身就走,卫砺身子往前一扑,一把抱住我的腿,扯着嗓子吼:“诺诺!别走!嫁给我!” 我的脚步顿时停下了,整个人都有些呆。 那么多年了,还是听见卫砺说这句话了,虽然场合有些不对劲,气氛有些搞笑,情形有些坑爹,但,我毕竟还是听到了。 我抽了抽鼻子,低头从包里翻出红本本,二话不说撕了。 卫砺大惊,腾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就要抢,等他抢到手的时候,红本已经成为四个了。 “诺诺,你!你这是干什么?!”卫砺一脸不可思议,脸扭曲得厉害,挺吓人。 我撇了撇嘴,不屑道:“别人办的证,有什么意思?我要去民政局,重新办真正的结婚证!” 卫砺的眼神蓦地惊喜起来:“你是说,咱们去民政局是亲自办理结婚证,不是离婚?” 我横他一眼,撇着嘴埋怨:“我什么时候说要去办离婚证了?从我答应要跟你举办婚礼之后,我有说过要去民政局扯离婚证吗?” 天地良心!我只说去民政局,可从来没提过离婚证的事情!是卫砺自己蠢,这真的不关我事! 卫砺整个人都乐疯了,根本没理会这些事情,双手一抄,搂着腰把我抱了起来,开心地转圈。 我顿时怒了,这货还说自己腿软下不了床,根本就是骗我的!他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料,一个念头没转过来,就觉得天旋地转,卫砺腿一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我被他抱着,免不了的也摔倒了,虽然大半个身子被他护着,但脑袋还是磕在了台阶上。 我那个痛啊!分分钟飙泪,卫砺连忙给我揉脑袋,温言软语地哄。我怒了,狠狠地瞪他一眼,大声叫道:“新婚第二天就把我往地上扔,反了天了!罚你睡一个月书房!” 卫砺连忙笑着求饶,他肯定比我疼,但却丝毫不在意,大笑着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低头吻了吻我,柔声道:“诺诺,谢谢你,没有离开我!” 卫砺亲自下厨,煮了两碗面。我很喜欢吃面食,他的胃不好,面条容易消化,这一点倒是挺合拍。 吃完饭都十点了,卫砺开车带我去民政局,拿着撕坏了的结婚证,补办了新的。拍照的时候,卫砺笑得像个神经病,那一嘴牙,基本上每一颗都露出来了。 办完结婚证,我们就去民政局对面的商场,车子在那边的地下停车场放着。 我刚一上车,还没坐稳当,卫砺突然把副驾驶的座位放倒了,然后快速压上来,“砰”的一声锁死了车门。 “你要干嘛?”我心头一突,这货是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车/震的节奏? “你猜!”卫砺抿嘴一笑,低头就啃,“小样儿!整我整得很爽是吧?现在该我讨回来了吧?” 我顿时怯了,用力推他,弱弱地求饶:“那个……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太累,我……唔……” 后面的话,全部被堵住了,所有的拒绝与求饶,全部化为火热的纠缠,难耐的呻/吟,车厢里的温度急遽上升……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卫砺会被我折磨得郁郁寡欢,却忘了去想,他知道真相后,会夜夜缠欢,以后我的日子,该是怎样的水深火热啊! “老公!轻点儿!我错了!”我挣扎着,弱弱地呻/吟求饶。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那厮越战越勇,压抑了一天一夜的热情尽情释放,失而复得的喜悦成为力量的源泉,而我…… 我的妈呀!腰快断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撩拨卫大爷了! 卫大爷!求放过! 404 圆满 婚后的日子,简直幸福到飞起来,卫砺白天是二十四孝好老公,晚上是器大活好运动员,总之,把我服侍得妥妥帖帖的。 但我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没有怀孕。 卫砺很多次对我说,这种事情,要顺其自然,能怀上最好,如果真的怀不上,也别太难过,反正有了源缘和念念,生不了也不要紧。 他总是让我放宽心,但我却很焦虑,看了无数个医生,吃了无数药,大姨妈都不好好来了,孩子却还是没影儿。 一晃眼,大半年过去了,快到平安夜了。 冬天到了,人特别容易累,特别倦怠,我懒洋洋的不想动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卫砺有时候实在是受不了我的颓废样子,就把我带去公司,但我到了公司也是睡,他没法子,索性由着我。 nike跟elsa的婚礼安排在平安夜,我本来不打算参加的,可是好巧不巧,桃子和tomy的婚礼也在那一天,那我就不能不去法国了。 十二月份一到,卫砺就开始骚动了,我一瞧见他那一副磨着牙暗戳戳笑得无比阴险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我猜,他多半是想在婚礼上搞事情,报复桃子害他不/举之仇。 日子实在是太平静太无聊了,我倒还真的挺好奇卫砺会怎么弄呢!好期待啊!好想看热闹啊! 卫砺实在是不想看见桃子,因此我们一直拖拖拉拉的,磨蹭到婚礼的前一天才到法国,一看见桃子,我就郁闷了——那货挺着一个大肚子,看样子起码有五六个月了,但她居然没跟我说。 不过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她应该是怕我知道她怀孕,会更加急躁,病急乱投医,弄不好就会出事。 卫砺比我更郁闷,桃子怀孕了,他不能搞事情了,那脸黑的,简直跟桃子挖了他家祖坟似的。 晚上陪着桃子聊天,孕妇多觉,我做好了她早早入睡,我一夜无眠的准备,没想到,反倒是她一直拉着我聊天,我居然哈欠连天,比她睡着的还要早。 因为桃子怀孕,月份大了,容易疲倦,婚礼一切从简,直接去了教堂举行仪式,到了教堂,我才惊愕地发现,nike和elsa,居然也是在这里举行婚礼!他跟elsa面对面站着,牧师正在宣读誓词。 我遥遥地看着nike,没有上前。距离很远,我看不清nike的表情,但是从他的站姿上来看,他的腿已经彻底恢复了。 我舒了一口气,最后一点牵挂,就此终结,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nike突然偏过头,目光从人群中缓缓扫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目光好像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移开,收回。 “我愿意。”nike的声音不是很响,但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听清了。 那就好了,真的! nike和elsa的婚礼结束之后,他们就退场了,然后桃子和tomy登场,正式开始婚礼。 我倚在卫砺怀里,淡淡地笑看着桃子和tomy。我最好的朋友、闺蜜、姐妹,她终于得到了幸福! “真好!”我淡笑着感慨,“卫砺,我今天很开心,就像我们结婚的那天一样开心!” 卫砺没接话,笑着摸了摸我的后脑勺。 婚礼结束之后,直接去了tomy的葡萄庄园,在那里开了个露天派对。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那些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的葡萄树,我嘴里突然开始流酸水,起先以为是嘴馋了,可是渐渐地感觉到不对劲,不但嘴里酸,连胃里都翻腾起来了。 挺难受,恶心,那种感觉,就跟晕车的人乘着大巴车走山路,被颠来甩去,却又吐不出来。 tomy亲自端着一大盘葡萄向我走来,笑吟吟地说:“知道你喜欢这个品种的,特意给你留的,你尝尝看,冷藏了几个月,有没有影响口感。” 我强笑着道了谢,莫名的抗拒,一点儿也不想吃,但是tomy一番心意,我又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勉为其难地拈起一粒,放进嘴巴里。不料,一咬开,酸酸甜甜的滋味刚一在口腔里升起,我就控制不住地吐了起来。 卫砺吓了一跳,连忙给我拍背,一脸焦急地问我怎么回事,哪儿不舒服,立刻就要送我去医院。这时,桃子突然惊喜地问:“橙子,你多久没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难道……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仔细一想,快两个月了,但我因为吃了太多调理的药,例假不准,常常延后,前几次还满怀憧憬,但是失望了太多次,报废了无数根验孕棒,我也就不抱希望了。 桃子这么一问,卫砺顿时醒过神来,既惊喜又忐忑地回道:“上次来例假是十一月二号,这都一个月零二十二天了!” “那多半是有了!”桃子兴奋得脸都涨红了,“快!快去医院查查看!” 卫砺二话不说,抱起我就走,引得众多宾客纷纷看了过来,我挺不好意思的,小声让他放我下来,他却置若罔闻,脚步快得恨不得飞起来。 我是被卫砺抱进b超室的,毫不夸张地说,我腿软,站不住。太渴望,也太害怕,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抱希望。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医生递给我一张b超单子,笑着说了一句法语。我完全听不懂,只能忐忑地拿着单子出去找tomy帮我看。 “孕八周……”tomy扫了一眼单子,开始翻译。 我整个人都呆了,只听见“孕八周”这三个字,后面的直接忽略了。 “诺诺!我们有孩子了!”卫砺突然抱住我,激动得声音都颤了。 我恍然回神,泪如雨下,喃喃地说:“有了!有了!我们有孩子了!” 我的小天使,终于姗姗而来,我的人生,至此,终于圆满了! “太好了!咱们的儿媳妇有着落啦!”桃子豪爽地一巴掌拍在tomy肩膀上,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儿媳妇?说不定橙子怀的也是儿子呢!”tomy一脸宠溺,一手搂着桃子的腰,一手摩挲着她的大肚子。 桃子嘴一咧,笑得无比得意:“管她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反正都是咱们的儿媳妇!” …… 我和卫砺,谁都没有去在意桃子的胡说八道,完全沉浸在狂烈的惊喜中,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他笑着哄我,眼睛里却闪着泪光。 不管生儿子还是生女儿,都好,都是我和卫砺爱的结晶,是我们的心肝宝贝! 我终于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有世界上最温柔体贴的老公,最活泼可爱的孩子。 一个自豪的声音在心里响起——程诺,你终于活成了自己梦里的样子! ——全书完 来唠五毛钱的呗~ 宝宝终于完本了!怀胎半年,今天终于顺利卸货!容我得瑟一下先~ 想过要写番外,写桃子的故事,写nike的故事,可是后来想想,这些人,给一个美好的结局就好,没有哪一段感情是一帆风顺的,中间的波折,他们自己感受就好,我们只要知道,他们幸福了,圆满了,那就够了。 有读者希望可以多写一点婚后的生活,写写诺生孩子,但是狗蛋也没有写,一来,琐碎的事情消磨激/情,就在最圆满的状态戛然而止,个人感觉会更好些;二来,不管生男生女,对卫大爷和诺诺来说,都已经很幸福了。狗蛋没有进过产房,怕写生产的事情会写崩,这是硬伤,抱歉! 就我个人来看,每个人的归宿,都是在此情此景下最好的,或许有缺憾,但终将圆满。每一个善良的人,都值得拥有幸福。 愿你我,善良,美好,被全世界温柔以待。 感谢一路支持狗蛋的读者,你们是我最大的动力,讲真,没有你们的支持,《我记得我爱过》不可能顺利写完,你们就是我的精神支柱,真爱不解释,么一个~ 感谢一路指导鼓励狗蛋的编编默语桑,女神不解释,么一个~ 感谢一路陪伴、互相打气的小伙伴,大晚上的饿着肚子码字,冻得手脚哇凉哇凉的,脖子疼肩膀疼手指疼,来着姨妈血流成河痛到死去活来还要跟键盘死磕……一想到你们跟我一起受苦受难,顿时觉得好受多了(画外音:这缺德鬼谁呀?)挚友不解释,么一个~ 感谢被打入冷宫的老公每天给我按摩,捏肩膀捶背外带伺候吃喝,一脸哀怨却从不抱怨,今天你不在家,就不么了~ 感谢粉色书城,狗蛋所待过的最好的网站,没有之一。 虽然《我记得我爱过》完本了,但是!那并不代表亲们不用继续每天等更了!因为! 当当当当! 狗蛋新书《我记得我纯过》已经上线,容我休息两天缓口气,火力全开~亲们可以右上角搜索栏里搜书号########5347########(#是为了引起注意哒,不用输入哦~),或者搜书名《我记得我纯过》,也可以搜笔名########狗蛋萌萌哒########,坐等来约~ 下附新书试读: 我跟秦修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了二十年的闺蜜。 我千方百计地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却百计千方想睡我。 我开玩笑说:喜欢就去强/奸啊! 于是…… ——警察蜀黍,这里有一个强/奸犯! ——老公我错了! ——如果有一天,我污了,请记得,我曾经纯过! ######## 我被人睡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 我现在躺在一张大床上,跟我躺在一起的,是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男人,当然,我也是一丝不挂的状态。 不仅如此,我身上还有很多暧昧的印痕,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男人的脸庞轮廓分明,五官俊朗英气,眉眼间含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冲我眨眨眼,满眼暧昧:“彤彤,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来做的,你可不能怪我啊!” 纳尼?!按照我的吩咐来做的? 我顿时炸毛了,一脚踹过去,扯着嗓子吼:“我吩咐你强女干我?!禽兽啊禽兽!我拿你当闺蜜,你居然想睡我?!秦修涵啊秦修涵,你对得起咱们这二十年的姐妹情吗?!” “不是你说的吗?喜欢就去强女干啊!表白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拒绝!追不到就艹,艹不到就下/药,翻脸就发裸照,大不了去坐牢!连为她坐牢都不敢,还有什么资格说爱她!”秦修涵冲我眨眼,眼神特别无辜,“你昨天晚上是这么说的!” …… 昨天晚上,我们吃大学毕业的散伙饭,秦修涵来接我,散场的时候,室友纠结要不要去找男神表白,我当时就顺口把网上特别流行的一个段子给说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玩笑话!居然被秦修涵当了真! “呐!不准翻脸啊!我已经拍下你的裸/照了!”秦修涵得意洋洋,那眉毛都快翘到发际线里面了。 我第一反应就是去抢秦修涵的手机,秦修涵咧嘴一笑:“我已经备份了!” …… 我跟秦修涵的关系比较复杂,我爸妈不靠谱,我刚满月,就把我丢给秦修涵的爸妈照顾了,我管秦修涵的爸妈也叫爸妈,秦修涵算是我哥,也是我最好的男闺蜜。我真的没想到,这货居然会对我干这么畜生不如的事情! 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毕竟不是闹着玩的,我哪能真的报警,让秦修涵坐牢去?可一想到昨天晚上这货趁我喝得晕晕乎乎,对我做不可描述的事情,我就想给他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憋了满眼的泪和一肚子火,默默地捡起衣服穿上。秦修涵从身后抱住我的腰,那手还臭不要脸地往我胸口伸。 我掰住他的食指,用力一撇,就听见他杀猪一般嚎了起来:“痛!痛!痛!放手!彤彤放手!” 我不放,反而更加用力。 “小饭桶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一串悠长悠长的嘶吼,连个停顿都不带打的。 我最烦别人叫我“小饭桶”,听他这样叫,我更加火大,直接脑袋一顶,重重地撞上他的下巴,转身往他的二祖宗上踹了一脚,套上衣服就走。 出了门,还能听见秦修涵的惨叫声,我那一脚踹得挺重,起码能让他的二祖宗消停两个月。 可我心里的烦躁,反而越发浓烈了。 我有喜欢的人,他叫秦修铭,是秦修涵同父异母的大哥,再过几天,他就要从澳大利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