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曾嫁给你》 第1章 我怀孕了 宋依依在漆黑的雨幕里整整等了四个小时。 从冰冷,无助,到绝望,麻木……当雕花铁门前的两束大灯打来,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冲到了车前。 死亡如此靠近,刹车声划破天际。 她睁开被水泡得肿胀的眼,张口:“凌琛,我有话和你说!拜托你下车!” 那冰凉犀利的雨水不要命的灌入嘴里,堵得喉咙发疼。 窒息般的等待中,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在主人修长的两条腿下,纡尊降贵的踏入潮湿溅水的路面,凌琛那张标准清俊凉薄的脸,从渐渐模糊到清晰…… 一如初见时的心悸神摇,望着对方宁静无波的脸,宋依依幻想着这些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切只是场噩梦。 “宋小姐,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他的声音毫无平仄起伏,眼底冷漠透骨,也彻底将她拉回了现实。 宋依依陡然清醒,一周前,凌琛在她父亲出事后迫不及待地扔下了离婚协议,就该知道他对这段婚姻有多嫌弃……即便明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令人生厌,穷途末路的她必须来! 她没的选择! 宋依依胡乱的抹了把脸,试图看得更清楚,她压稳了嗓音:“凌琛,我想问你借钱。” 她的身形单薄,打湿的白裙子浸透了皮肤,好像在瑟瑟发抖,但语气又是如此坚定。 未等凌琛开口,陡然自车内走下一个窈窕美丽的年轻女子,上下打量后惊讶道:“咦,你不是宋行长的千金宋依依吗,我听说了你们家的事,真是令人同情,你一个单身女子三更半夜跑出来,别再出个意外……” 她挽着凌琛的手,伞下,距离亲密,凌琛并没有抗拒。 宋依依认得她,邺城新晋权贵之女,唐璐,眉眼表情暗含着一股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她是凌琛的新欢? 宋依依喉咙里涌上浓重的涩味,嫉妒对她而言是一种奢侈,几天前,父亲宋志国判刑入狱自杀,母亲苏洁病发命在旦夕,宋家顷刻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烂泥坑……现在想来,凌琛一定早就收到了消息,才会提前做好准备,将关系撇个干净。 她艰难的道:“凌琛,请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借我二十万。” “住嘴!” 凌琛陡然喝道,眼中闪过一道阴鸷,口中厉色:“夫妻?宋志国是如何逼我娶你的,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你反悔想要赡养费,明天找我的律师谈吧。现在,马上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浓浓的厌恶排山倒海的袭来,宋依依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羞愧到恨不得逃走的地步。 她攥紧了几乎没有知觉的拳头,抬起沉淀的眸子,噬咬斑白的唇:“凌琛,我等不了明天,能不能今天就给我,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 唐璐轻飘飘的说:“琛哥,我看宋小姐挺着急的,不过估计二十万是还不出来的……” 更像是某种加油添醋幸灾乐祸,但宋依依已经不大有什么感觉。因为,她确实还不出。 凌琛面露不耐:“宋依依,你如今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怨,所以别装的楚楚可怜,我从来不吃那一套!若再胡搅蛮缠的站在路中间,休怪我无情了!” 说罢,他留下一个清冽薄情的侧影。 眼见着,身形就要没入后座内,宋依依在经历了局促的煎熬后,突然出声:“凌琛,我怀孕了。” 第2章 最讨厌别人欺骗我 闻言,凌琛的身子猛地一怔。 他琥珀色的眸子在雨幕中几分渗人,似夺魂摄魄一般,回转过身,死死的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娇小的女人。 他不屑碰她,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大约是一个多月前,他喝醉酒的那晚,确实是稀里糊涂的发生了关系。 “宋依依,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他清俊的容颜下,浮动着一丝难言的烦躁。 “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去医院当场验血,或者你质疑肚子里的孩子,等月份足一些可以做亲子鉴定……”说到后来,宋依依完全脱轨,嗓子里干哑的撑着一口气,她是疯了吗,居然无耻到用孩子做筹码! 反正她在凌琛心目中已经卑鄙无耻没脸没皮,不差这一项了。 唐璐的眼睛一直在宋依依肚子上徘徊,似在思考,又在探究,更多的是一种致命的嫉妒。 凌琛目光似两道极光,在她脸上审视了一圈后,斜飞入鬓的眉宇间略有松动,“好,我给你二十万,但是你必须把孩子给我处理掉。” 耳边他凌厉的警告字字诛心:“宋依依,如果你小说看多了脑残胆敢偷偷生下我的种,我会让你和你的家人死的很难看!我凌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因为你不配!懂吗!” 宋依依接过有些打湿的支票时,回了一个平淡冷静的浅笑:“你放心,我不会自找麻烦的。” 她倔强的笑容像一朵白色的即将枯萎的桔梗,眼中充满了凄凉的绝望与悲怆。 凌琛没有多瞧她一眼,仿佛,那是一种多余的仁慈。 后来的很长时间里,宋依依彻底消失在凌琛的生活圈子里,没有人敢提起她,一个晦气的女人。 大雨停歇,给深夜的邺城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宋依依拿着烫手无比的钱,脚步虚晃赶到市医院,形象宛如贞子,裙摆滴滴答答,水珠落在了光亮的地砖上。 病房门口,乌泱泱的聚集着几名医生和护士。 宋依依气喘吁吁的将支票在苍白的指间费劲的摊平:“医生……钱准备了,可以给我妈动手术了……” 她忽然觉着方才受到的难堪,委屈,被践踏的尊严都是值得的。 医生推了推眼镜,露出沉重的肃容:“是苏洁家属吗?我代表医院非常抱歉的通知你,病人在凌晨一点十分的时候,由于心脏功能衰竭,经抢救无效死亡,请……节哀。” 像是一记闷雷,劈天盖地又毫无征兆的砸了下来。 宋依依眼前懵地发黑,呼吸停滞,浑身的力气顷刻间被抽空了。 怎么会? 母亲怎么可能死了? 任凭她如何哭天抢地的不能接受,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 长时间凝视病床上熟悉而毫无生气的脸,宋依依笑了,蓄着源源不断的眼泪在笑……现在是一点四十分。 就差半个小时。 如果她能早点筹到钱赶来,让母亲做手术…… 原来真的是命,半点由不得人! 自从父亲入狱自杀后,她尝到了从天堂跌落到地狱的滋味以及现实的人情冷暖,母亲是她混沌度日中坚持的动力,然而她最后的亲人和牵挂骤然消失……她真正成了一个可悲的孤家寡人! 第3章 不负责任的家长 初秋的天,凉风卷起,宋依依压了压帽檐,将外套领口裹的更紧了,处理完身后事,余下的钱寥寥无几,打了辆出租车,直接去了邺城的妇保医院。 “小姑娘,你想清楚了吗?” 妇产科医生不厌其烦的问,本来就是极伤阴德的事儿,能动员下来自然是功德,而且小姑娘长的挺漂亮,孱弱到令人心疼。 “做吧。”宋依依的眼眸空洞麻木,怀孕四十多天,不能再拖了。 如果不是怕死,她可能早就选择自杀。 她活着,如同行尸走肉,毫无意义。 这些天,从小到大的记忆乱无章法的穿梭于脑中,父亲母亲对她的宠爱,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却是一种催化剂和烙印,催动泪液与痛失他们的事实。 她难以想象,父亲在监狱里是如何绝望痛苦,才会用极端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母亲又是在病床上如何苦苦等待着她的女儿,最终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在这个世界上,父母是最疼爱包容她的人,遥想她曾经迷恋凌琛干的蠢事,与他们的争吵,简直无知可笑,如同针扎般讽刺悲凉。 躺在悬空的手术台,她合上眼帘,泪水横溢,彻骨的寒意侵蚀了全身。 “姑娘,把腿放在两侧,放轻松,我们现在要开始了。” 当冰冷的仪器探入的那一刻,小腹中涌起了一股古怪的激荡,瞬间直窜大脑。 嗖地,宋依依睁开了眼睛,灰蒙蒙瞳孔折射出一道微光。 模糊中,耳边传来了似有若无的说话声…… …… 四年后。 邺城儿童自闭症康复中心。 宋依依到这边已有两周的时间,主要负责一个四岁小女孩的康复训练工作。 凌西这个小女孩和所有她接手过的小女孩症状差不多,不说话,不理人,大小便失禁……大概是她长得模样乖巧漂亮,越发的能激起女人天生的母性。 一段时间的观察,取得了初步成效,至少小女孩慢慢接受她的陪伴和引导,至少不再排斥或者乱发脾气。 刚刚得了空的宋依依被同事陈思聪给叫住了,“宋老师,你带的凌西,家长可算是来了,院长让你过去呢,就在门口。” 陈思聪指了指玻璃门外,估计是个大人物,排场还挺大,乌泱泱地围着不少人。 “好,谢谢你陈老师。” 宋依依捏了捏山根的晴明穴,回了个浅浅的笑容。 陈思聪当即人都开始站不住了,女神主动示好,简直飘飘欲仙。宋老师颜值堪比明星花旦,一来就成了康复中心的风景线,但无奈性子冷,叫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不过人家的专业能力没的说,大家心服口服。 宋依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恼意来,从来没见过这般不负责任的家长父母,把孩子往康复中心一扔,十天半个月的不闻不问…… “小宋老师,这位是凌西的家长,凌琛先生。”刚走出去,院长兴致勃勃的朝她招招手。 宋依依的目光在绕过院长,落到一张清冽的俊容上,面部表情霎时僵硬,喉中的一番或官方或肺腑之言冻结凝固。 怎么会是他? ” 第4章 凌琛再婚的孩子? 院长不明所以,热情的道:“凌先生,她就是我刚刚跟你提的上海过来的宋老师,别看她年轻,在这这个行业有四年的资历和经验,在她手上康复的孩子……” 闻言,凌琛眼帘一掀,琥珀色的眸子沉淀一番后,瞬间变得凌厉又晦暗。 竟然是她。 对方的视线太具侵略性,宋依依胸口猛地升起了惊涛骇浪,尘封多年的鲜血般的记忆刀刀凌迟……她不知用了多大的理智才镇压下去,勉强恢复淡然。 院长:“宋老师,你给凌先生讲讲凌西的情况。” 宋依依目不斜视,开门见山:“你好,凌先生,我直接说吧,您知道凌西比其他孩子恢复的慢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吗?” 凌琛挑眉,依旧在打量着她,一颦一动,言行举止与当年的那个绵软怯懦的小姑娘很是不同。 他言简意赅:“说?”深色西装将他衬得身姿体长,一股精英味道飒飒逼人。 宋依依口吻严谨的道:“孩子的病不是单单砸钱就可以治的,她最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配合老师进行各项的训练引导,如果当父母的不闻不问,互相推卸责任,在最关键的三四岁的年纪缺少了亲情的呵护,那么即便孩子现在痊愈了,以后她的身心各方面都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你们就是这般做人父母的!说到后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激动,宋依依压了压,但瞳孔中仿佛是最自然的情感流露。 院长无力的发虚汗,宋老师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凌先生是什么人,大集团的总经理,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 现场的气氛果不其然,连空气中的细小颗粒都凝结了。 一股低气压自凌琛周身蔓延,盘旋了会儿,他那张削薄又无情的唇瓣动了动:“那么宋老师具体想表达什么?” 接受了院长的眼神暗示,宋依依整理了措辞道:“除了睡眠状态,家长每天最低至少抽出两到三个小时,陪孩子进行亲子阅读,游戏……哪怕是最基本的陪伴,什么都不干至少让孩子知道她不孤单……” 院长轻咳了咳打断道:“好了,宋老师,你忙了一天先去休息吧。”转身,“凌先生,我带您去看看小凌西?” 谁知凌琛目光森然,不容置喙:“不必了,我看宋老师口齿伶俐,挺合适的。” 宋依依张了张嘴,没有拒绝。随后领着他到了一间活动室门口,探视的窗口是透明的,所以从外面看进去,一清二楚。 不过三岁点大的小女孩,剪着一个樱桃小丸子齐耳头,乖巧的跪坐在地上,她白嫩的小手指缓缓的摆弄着积木,但漂亮的瞳仁里毫无童趣,比同龄孩子略显呆滞。 凌琛瞥了一眼,琥珀色的眸子似沉思着什么。 宋依依现在才有喘息的时间进行思考,凌琛再婚了!眼前的小女孩就是凌琛的女儿! 他们都姓凌,她竟没有想到! 可是,与她何干? 她用一副淡漠专业的嘴脸将内心的翻涌起伏压制在黑暗的角落里,但是凌琛显然没给她机会,下一瞬,大掌扣住了她的手腕,粗鲁推至冰冷的墙面上。 强硬的胸臆桎梏住她挣脱的意图,残酷又熟悉的呼吸,自他薄唇扑面而来。 “宋依依,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擒住鹅蛋型的下颌,寸寸收紧。 她微微吃痛,清澈的瞳仁对上他,不假辞色:“凌先生,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请放开我。” 凌琛唇角勾起,加深了手中的力道,声线渐沉:“怎么,四年不见,宋小姐的记性变差了?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犀利的眸子陡然放大,宋依依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轻蔑,厌恶,以及倒映着的自己那就快冲破阻碍的心理防线。 他继续道:“当年,宋小姐是如何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嫁给我,又如何欲/求不满的爬上我的床?如今的手段,好像变得更加拙劣了!” 宋依依美丽的面庞发白,盯着他的眼神里有千万般的沟壑,仅仅是一瞬间,她恢复到面无表情:“凌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我真的不认识你,如果您对我不满意,可以给凌西换一个老师。” 这个时候,院长和陈思聪等几个同事迎面走过来,凌琛冷哼了一声,便是甩苍蝇一般,厌恶的将她丢开,一如多年前。 离开之前,他留下的一个危险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 “小宋老师,刚刚怎么了?” “没事。” 宋依依摸了摸发疼的下巴,思考着接下来她该怎么办,深暗的眸光渐渐凝重。 自那日后,宋依依依旧如同往常一样看护凌西。 孩子是孩子,她心里纵然有再大的怨气,不能公私不分。 这些天,凌琛早晚都会派司机接送凌西,并没有宋依依想象中的报复事件发生,她和他没有碰面。 只能说明凌琛压根儿没把她当回事,她不过是在庸人自扰。 月中的第一次聚餐,宋依依本想推了,但她初来乍到,游离于小团体之外有些不妥。 陈思聪等几个单身男青年蠢蠢欲动,席间一个劲儿的献殷勤,接收到女同事投注过来异样的眼神宋依依暗自叫苦,饭后众人一蜂窝的起哄去唱歌,她夹在中间委实推脱不掉,只是不想太过鹤立鸡群。 第5章 琛少,总算来了 陈思聪半开玩笑般的道:“小宋老师,过会去‘紫都’是aa制的,你也别太拘束,和大家一起出来玩玩,放松放松,你这个年纪,搞的那么深沉干嘛!” 宋依依喟叹不语,是啊,她不过26岁,但是经历过的一切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 四年,曾经沧海。 比如眼前的紫都会所,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怕是成了邺城一众纨绔的最新的消金窟。 宋依依默默忍受着包间喧嚣的歌声和旋律,同事见她表情依旧寡淡,便没有再起哄,一杯饮料下去,她跑了趟洗手间,抹了把脸,脑子里已经整理好了措辞打算和同事们道别后先行离开。 她加快脚步踏过剔透的大理石地砖,打开包厢的门,前脚进入,门因为重力自动合的严严实实。 她抬头,面颊煞地一白: 昏昏幢幢的沙发上,男男女女衣衫不整,肢体接触,鼻间充斥着香烟香水以及靡靡的味道,几乎让她火辣辣作呕。 她飞快的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便是转身拉门。 “慢着!” 沙发上的其中一个男人扬声道,宋依依的去路就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拦住。 她心下略慌,知道这些个公子哥胡来惯了,立即低着头软语:“对不起,打扰各位雅兴了,我是真的弄错房间,朋友还在隔壁等着!” 岂知刚刚说话的男人,敞开着深色的衬衫,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过来了,下一秒,竟是一只手掌袭了过来。 宋依依欲躲,双臂却被保镖擒住,任由男人挑高了下巴,屈辱的抬起眉眼,耳边是一记咬牙切齿的嗓音:“宋依依,真的是你!” 她霍地定睛,看见对方几分渗人的笑容,不羁的容貌,记忆涌上来,身体和唇瓣同时凉了起来:“韩斌。” “哟,宋大小姐还记得我啊,真是三生有幸啊!”韩斌眼中轻佻,浑身上下写着不怀好意,忽地又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露出几分狠厉来,“宋依依,老子的脸还疼着呢,你说,这笔帐,我们怎么算?” 韩斌是个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曾经企图轻薄她,反被她当众扇过一巴掌,偏偏宋志国摆着他不敢造次。如今此一时彼一时,她无钱无势,韩斌想要弄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宋依依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不想死,否则,她的坟头早就长满荒草了,人么,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澄清的眼中无悲无喜:“韩斌,少说废话,你要打快打。” 韩斌微微诧异,这一次他捏住了宋依依的双颊,包间里的灯光为了配合他的动作敞亮了起来,宋依依的五官清清楚楚的暴露在他面前,“这么漂亮娇嫩的脸,老子怎么打的下去呢?反正你也被凌琛给用过了,看你现在可怜巴巴的,要不然跟了我,怎么样?以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欲色,让宋依依反胃的要命,又不得发作。 包间里其余几个男人开始议论了: “高高在上的银行千金,落魄成这个样子!阿斌,该不会她知道你在这儿,欲擒故纵来着吧!” “琛少真是暴殄天物,好歹宋依依是个大美人,留在身边玩玩岂不是很好!” “宋小姐,我们斌哥可是很生猛的,你吃得消不?” “哈哈……” 污言秽语阵阵入耳,宋依依原本结痂的伤口再一次被他们践踏的血淋淋,充血的眸子狠瞪着韩斌,瞳孔剧烈的收缩,像是有什么在涌动…… 韩斌戏谑的眼神在余光扫到出现的一道峻拔身形时,表情微滞。 有人喊:“琛少,等了你半天,总算来了!” 第6章 朋友妻不可欺 “琛少马上就要结婚了,自然是要收敛一点的。” “去去去,我们阿琛哥视女人如衣服,潇洒的很呢!” 此刻的宋依依,比四年前站在大雨里借钱时更僵硬,更难堪,像是架在了熊熊烈火上烧着,她不但被这些二世祖毫无尊严羞辱,而且当着凌琛的面。 ‘宋依依’三个字被人提起的时候,凌琛的视线精锐的射过去,又冷漠的收回,眼中无半分的迟疑。 仅仅是两秒钟的四目相对,便让宋依依抑制不住的胀裂,癫狂…… 韩斌虽私底下看不惯凌琛,但有所顾忌,大家同个圈子,关系不至于闹的太僵,他松开钳制,似笑非笑道:“哟,凌琛啊,你前妻说要补偿我的损失,毕竟朋友妻不可欺,你的面子我总要给的。” 凌琛笔直健美的身形往沙发上一坐,手臂虚虚的往靠背上一搭,眼神倨傲沉稳,薄唇淡淡:“随便你,不用管我。” 立即有女人投怀送抱,娇嗔软语。 早就明白的绝情,可笑的是宋依依的心还会疼,真是犯贱! “琛少就是豁达!”韩斌转过身来,恶劣邪笑:“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宋依依,你考虑清楚了吗?你是要主动伺候我,还是逼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上你?” 宋依依闻言,内心恐惧,颤抖,羞恼轮番轰炸,几乎快要晕厥过去,但她不能!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她的表演,她如同小丑! 下一秒,褪色的唇瓣紧咬,宋依依声如破竹:“韩斌,你就只会逼迫女人吗?你在邺城也是有头有脸上过杂志封面的人物,难道连让我服你的本事都没有?” 她的话明显是恭维加激将,偏偏韩斌的兴致被挑起,“好,老子今天就奉陪到底,说,你想一个晚上几次啊?哈哈……” 宋依依忍住恶心,大声说:“韩斌,你有胆子跟我比喝酒吗?如果我赢了你,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保证不能报复我,如果我输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所有的人都诧异了,谁不知道韩斌的酒量好,号称千杯不倒,这女人分明是欠么! “好,我答应了,晚上有你受的!”韩斌心情那个好啊,他既给凌琛找了不痛快,又得到了心痒痒的女人! 凌琛掀了掀眼帘,有些意外,记忆中的宋依依娇娇柔柔,循规蹈矩,哪里会做如此粗鄙的事情?明明处境危险,始终不曾向他求救,甚至连一个余光吝啬! 毕竟是他的前妻,帮不帮一句话的事情。 而且,他好像记得,宋依依根本是滴酒不沾的。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的骨头是不是真像嘴巴一样练得多么硬! 几分钟之后,白的,啤的,红的……但凡紫都会所里有的酒通通一杯杯的倒满,水晶案几上一分为二,密密麻麻,宋依依和韩斌各自站在一边,蓄势待发,旁边诸人围观,好像已经做好看真人秀的准备。 韩斌当时就在想,放倒一个女人,几杯就搞定了,哪里用得着一桌子的酒啊。 “开始!” 第7章 我赢了 声音落地,众人只见宋依依面无表情的,哪里是喝酒,分明是一杯接着一杯,直接往喉咙里灌,简直不要命了! 韩斌自然不能甘于落后,左右各手一杯,心中对其暗暗惊讶,竟然有几分势均力敌的感觉。 方才还戏谑着的几个男人女人不由得表情严肃,屏息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酒空了一大半,韩斌渐渐感到胃里辣意窜起,有了八九分醉意,连带着看对面的宋依依开始模糊。 凌琛玩味的瞥了一眼,分明见她裸在外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紫红色,眼神固执的不可一世,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五官,却给了他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宋依依嗓子里,肠子里再到胃里早已泛滥成灾,寸寸肌肤灼痛,血液沸腾,每当她撑不住的时候,脑子里被浓稠鲜血覆盖的画面攀升,她狠掐一把腰间细肉,如此反复,动作缓慢而机械,眼中赤红。 “臭……臭女人……” 韩斌口齿不清,任凭好友打气,他实在是混混叨叨,抓着酒杯的手抖的厉害。 这他妈哪里是比酒量啊,分明是玩命啊!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不比了……” 只听韩斌发出砰地一声,整个人趴在了一堆空酒杯上。 两个人台面上的酒悉数喝完,宋依依按住胸口的位置,踉踉跄跄的站起。 她穿着一件白t,身子单薄的好像随时被折断,但眼下没有人敢轻慢她。费了好一会功夫,她的嘴里蹦出几个字:“我赢了。”喉咙好像是被人用刀子割开似的。 说完,她一步一步的向外走,再没有人阻拦。 由始至终,没有瞧过凌琛一眼。 众人眼中肃然起敬,有人醉酒打趣:“琛少,你前妻还真是有两把刷子,居然把阿斌都喝趴下了,那么火爆,床上的功夫想来不错吧?” 凌琛无端的喉间烦闷,冷冷的瞟了对方一眼:“滚!”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神不宁,是因为她吗? 说话那人怯怯的闭口不严,因为素来晓得凌琛的脾气。 宋依依强撑着走出了包间,整个人被灼痛感包围,脑子炸裂,呼吸越来越沉,最后两眼摸黑,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听见有人在哭……嘤嘤嘤……每一声都似要将她身体撕裂一般,铺天盖地的血腥笼罩下来…… 最后一股子清冽味道钻进了鼻孔……熟悉又陌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无意识的感觉周围声音嘈嘈切切,有人在搅动自己的肠胃,轰隆隆轰隆隆,恶心作呕的不行,偏偏无力阻止,大概叫做生不如死吧! 再次睁开眼睛,周遭白茫茫的一片,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迫使她一点点的清醒过来。 原来她还活着。 宋依依一度以为自己凶多吉少,昨夜的记忆太疯狂,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脚一落地,就跟踩在虚空似的,软绵绵,身体倾斜欲坠。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当当的托住她的身体,没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上方清越单调的男音劈头盖脸袭来:“宋依依,你找死吗?” 她眼神骤变,是他! 第8章 半点吸引力 如触电般,她奋力甩开凌琛,重新跌回了病床上,虚弱的喘着气。 没有丝毫畏惧,她平静地注视着他,为什么他会在? 显然,如凌琛这种薄情冷血的男人,如何会好心好意的送她来医院?落井下石比较合适吧。 凌琛琥珀色的眸光微沉,之前装腔作势就算了,怎么,他是洪水猛兽么,让她如此避之唯恐不及,以前她可是迷恋的紧。 她闭上眼睛假寐,多看他一眼,仿佛那些残酷的画面,通通涌上来,摧毁理智! “宋依依,还要继续演戏吗?如果不是我送你来医院,你已经因为饮酒过量酒精中毒抢救无效身亡了!”凌琛现在看待宋依依的眼神,明显就是一个疯子。 她甫一开口,嗓子火烧火燎的,干咳了几声,终于没忍住哑然道:“所以凌先生比较喜欢看我和韩斌表演真/人秀?” 若不是她及时应变自救,恐怕丢的不是命,是岌岌可危的最后一丝尊严。 她虚弱到极致,偏生清亮的眼中似开出一朵血红的花。 菟丝花一样的宋依依,充满着敌意……还有一丝丝的埋怨?凌琛神情依旧冰冷:“我给你的二十万还不够吗?从凌西到韩斌,你在打什么主意?重新引起我的关注?” 宋依依的眼神在听到某个数字时明显滞动片刻,如同结霜的冰面,最终她未解释一言,斑白的唇吐了一个浑圆的字:“滚。”仿佛连眼角余光都是一种施舍。 凌琛自认为是个不容易被激怒的人,但她做到了。 凌琛的面容变得极为难看,低压黑沉:“你的手术费和病房费是我付的,到底谁该滚?” 闻言,宋依依一个激灵仰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头重脚轻的身体往病房外走去,步子急切,好像在跟谁较真,但她的表情又是寡淡无味的。 比冷漠,她更甚一筹。 什么都不说,便是一种无声息的回击。 凌琛站在原地,身形笔直,眼神暗的渗人。 “站住!” 就在宋依依触动把手前,凌琛下意识往她肩头一抓,却抓住了一片衣料,她抗拒的弧度太大,撕拉一声,条形的病服竟从领口一直往下蜿蜒,一连崩开了好几颗纽扣,褪至…… 白瓷的皮肤与锁骨下的曼妙毫无防备的跳了出来,美丽,悸动,给人一种古怪而刺激的视觉冲击。 她居然没穿胸/衣? 凌琛晦暗的视线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微涌的愠怒。 宋依依完全没料到,扣眼质量差就算了,里面的胸/衣去了哪?她快速的拢回去,张口道:“下/流!” 她的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一生气,整张脸呈现出一种嫩粉色。 凌琛压下刚刚胸口的异样,不动声色的冷哼:“你的尺寸要是对我半点吸引力,当年我会跟你离婚吗?” 四年的时间,她以为自己强大到可以坦然面对,却是高估了自己。面上的潮红一寸寸退散后,宋依依勾起开裂的唇瓣,反讽道:“那当时是谁压着我一次又一次,凌先生别告诉我,你的记性不好,你忘记了!” 有些画面竟是不受控制地跃入脑海,她线条极美的胴/体,入手香滑到细腻破碎的皮肤,以及他挥汗如雨的进/入……腹下的胀痛感分分钟直窜…… 他瞳孔猛张,喉结发哑之际,躁动的手掌做出了超出大脑运转的动作…… 第9章 重温一下旧梦? 等到意识回归时,掌心已经按在了她若削成般的肩头。 “你干什么?” 她的身子似被定住了,火辣辣的怒视着对方,血液每一处皮肤都在进行强烈的叫嚣。 凌琛眸底暗的吓人,眼神却是冰冷如霜:“看来宋小姐对那一晚印象深刻,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想同我重温一下旧梦?” 说到最后几个音的时候,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擦在光洁的雪肤上,逐渐有扩大的意思,又似一种挑/逗。 宋依依怎么都无法摆脱那种记忆……她恨死了自己毫无抵抗力的样子……和凌琛唯一的亲昵,却让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的反应太羞涩稚嫩,从骨子里的保守与清纯无法假装。 凌琛不由脱口道:“宋依依,这些年,你该不会没有碰过其他男人吧?” 宋依依终于找回了理智,退后了一步,将领子重新束好,换上一副牢不可破的表情:“凌先生的确是我经历过印象最深刻的男人,毕竟整个邺城应该也找不出三分钟先生了!” 闻言,凌琛俊脸一黑到底,脖颈处的青筋不受控制的跳了出来。 尽管喝醉酒,有些事情他记得很清楚,宋依依倒没有说错,不知道是因为欲念来了还是她的身体带来的冲击和吸引,有生以来第一次突破了记录,但是后来的几次,他照样让她喊哑了嗓子,下不了床。 “再说一遍?”冰冷锐利的气息步步逼近,他居高临下,眼神与鼻梁绷成了一把利刃般的弧度,像是要吃人。男人最讨厌什么,被人质疑不行,简直是耻辱! 宋依依吃力的仰视,反正撕破伪装,自然无所畏惧:“凌先生何必恼羞成怒,难不成你还想亲身证明?” 这话听起来,不乏刻意的成份。 “宋依依,这些年你倒是放浪了不少,我警告你,以后离凌西远点!还有,少和韩斌扯上关系!免得惹祸上身!” 他后退一步,颀长清俊的身形已没入门外,背影一如既往的绝情。 听着那渐渐疏远的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宋依依恍然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清盈的目光不觉蓄上了一层浓稠的雾气,指间骨节突突泛白。 看似势均力敌的回击,实际上只有她知道,自己早已一败涂地。 没过多久,陈思聪和一名女同事来探病。 宋依依勉强拾起精神,脑中意识涣散,才和凌琛见了两三次,怎么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小宋老师,你好好休息,院长准了你两天假。”昨天晚上散场时,大家以为宋依依一声不吭自个儿先溜了,哪里想到早晨接到凌琛助理的电话,说宋依依酒精中毒住院……大家伙儿私底下都议论开了,小宋老师是个心大的,莫名其妙跑到人贵宾包厢里。 陈思聪直来直往的,是个大嘴巴,忍不住问,“小宋老师,你和凌西的爸爸凌先生是不是认识啊?” “不认识!” 宋依依迅速否认,面沉如水。 陈思聪喃喃:“不认识啊,那凌先生应该是出于人道主义把你送来,毕竟他也是紫都会所的老板之一,再说了,你还是他女儿的老师。” 原来是这样! 幸好她没有自作多情!凌琛怎么可能念在过去的情分呢?他送她来,根本是怕她死在那儿,影响紫都会所的生意! 宋依依眼中寒意涔涔,她和凌琛早就该了断了! 她在医院里吊了一天的水,到第二日大早出的院。 一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跑车出现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对着宋依依狂打一记记喇叭,引起行人不满。 宋依依眉梢拧起,却见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庞,赫然是…… 第10章 我帮你报复凌琛? 韩斌。 这个男人理的是一个板寸头,也许是当过兵的缘故,给人痞痞又不着调的感觉。其实韩斌的刚硬长相在女人堆里是很受欢迎的,只是换女人的速度太快,作风放荡,所以宋依依一直非常讨厌。 “上车!”韩斌似乎心情不错,语气少了在紫都会所里的狠厉劲。 宋依依只管走,神情漠然。 韩斌眼中闪过暗色,驾车缓慢追上,对着车窗隔空喊:“宋依依,你让老子又丢了一次面子,这笔帐怎么算?” 神经病! 韩斌见对方不搭理,停车,身形似一块硕大的门板挡在她面前,不满道:“宋依依老子跟你说话,听见没?以前你狂你傲,那是因为你有后台,现在呢,你到底凭什么?凌琛吗?得了吧,他要是对你有半分的意思,当初何必落井下石抛弃你呢?” 宋依依退后一步,抬头时,表情隐忍并不卑微:“我不需要你提醒,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那天晚上韩斌确实只想上了宋依依,但是醉了两天,醒来后越加的不甘心,毕竟是垂涎已久的女人,本来忘记了就拉倒,偏生这次主动送上门来…… “宋依依,你跟了我绝对不会吃亏的。”韩斌看着这张干净白皙的脸,手感不知道会如何细腻光滑,大掌已是先一步触碰了上去,表情愉悦,口吻诱惑,“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报复凌琛,怎么样?” 韩斌热辣霸道的气息跟凌琛截然不同,无疑她一般无二的厌恶,“报复”的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毫不留情的拍掉对方的咸猪手,“韩少爷恐怕是言情小说看多了,我为什么要报复凌琛?他算老几?你好歹在邺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既然输了,就该遵守游戏规则!” 这一次,韩斌倒是没有阻拦她。 只是,斜眼睨着她迅疾的脚步,露出几分玩味的表情来,嘴里喃喃:宋依依,难道你不知道游戏规则,从来都是由我定的么!呵呵! 宋依依休假后去上班,被院长告知,今后凌西的一切都不必她负责了。 果然凌琛沉不住气了,非常符合他的作风。 也好。 宋依依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既然不打算报复,还是不要有任何的纠缠。 一般来说,孩子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换老师是最忌讳的,孩子若无法适应,就等于前功尽弃。接手凌西的陈思聪可就惨了,整天在微信的群聊里怨声载道,叫苦连天,诸如孩子的各种不配合。 宋依依必须让自己的心变得更加的坚固,她若同情凌西,谁来同情她? 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多余的同情心。 五点下班,家长陆陆续续把孩子给接走了,最后是工作人员。 宋依依行至康复中心大厅,看到一个小女孩摔倒了,她快步将人搀扶起来,发现小女孩是凌西,眼神微微变化着。正想说些什么,凌西就被人给粗鲁从怀中夺走。 她抬头,一张明艳的脸蛋出现在面前,浑身透着一股富家女的矜贵之气。 记忆窜涌之际,对方斜睨着她,盛气凌人:“宋小姐,别来无恙,听说你在这里是上班,西西之前是你带的吧。” 凌西的小身子在唐璐的怀中挣扎着,但是唐璐卡的紧,小家伙蹙着眉,翻着大白眼。 这是凌西的习惯,生气时会翻白眼。 不过,显然宋依依的注意力都被唐璐给牵引走了,她诧异:“唐小姐是凌西的妈妈?” “当然。” 唐璐回答的铿锵有力,神色却略显迟疑,被宋依依不动声色的捕捉到。紫都会所那晚,有人说凌琛快结婚了,所以对象是唐璐? 不对啊,如果凌西是她和凌琛的女儿,怎么可能还没结婚呢?唐家那种家世,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未婚先孕的丑闻的。 唐璐对宋依依自然是充满了敌意,手下败将突然回来目的耐人寻味,她笑靥如花的道:“宋小姐总是盯着我女儿看,莫不是触景伤情,想起你当年的那个孩子吧?” 蛇打七寸,唐璐戳中了宋依依的软肋,她当即面色煞白,血色尽失,脚下虚空,心上再度撕裂了一个口子。 大雨那天的情形,她看得清清楚楚。 唐璐犹自得意之间,红唇突然发出一道尖锐的叫声。 原来是凌西咬了她的手背一口,她条件反射抡起手掌,便要拍下去,眼睛里冒出的凶光,哪里有半分母亲的慈爱,分明充满了厌恶和不耐。 不要! 宋依依提着心。 那孩子本就生着病,若是被吓坏了,恐怕情况会严重。 千钧一发之时,一记男音喝道,“唐璐,住手!” 是凌琛。 唐璐一看见凌琛,大灰狼变身为小白兔,忍着手背深陷的齿痕,急忙解释:“阿琛,你误会了,我刚刚没有想打她,就是和她开玩笑呢……” 开玩笑?呵呵哒。 凌琛不由分说的抱起小家伙,面容寒着霜,疏离感立现。凌西表情呆呆怯怯的,黑白分明的眼球下意识地盯着宋依依看。 那眼巴巴的小模样,怎能让人不心疼。 宋依依如何会没有感觉,每带一个孩子,她付出的耐心与精力不比家长的少。但是……她握着拳头,一言未发,已经过了少不更事的年纪,还要冲动么。 凌琛阴鸷的环视了一圈问:“谁让你来接凌西的?” “阿琛,我们就快结婚了,我先跟孩子熟悉熟悉,以后……” 唐璐露出委屈的表情来,凌琛说话的语气一贯单调而不含感情,冷静的可怕。她一个千金小姐,不但低三下四的倒追,就连凌西这个便宜女儿都欣然接受,还想让她怎么样? 唐璐娇嗔软语了几句,有刻意之嫌。谁让她对他这般着迷呢,至少现在站在凌琛身边的人是她。 凌琛锋利的眉眼下,表情不明,眼神透着一股深不可测喜怒难辨,加上唐璐有意无意的靠近倾身,他们的模样似小夫妻在说悄悄话,没多久,夹着凌西便往后座里大步跨入。 由始至终,没有多看宋依依一眼。 给了台阶,唐璐顺杆子爬,跟着钻入了车内,她投注过来的最后一眼,墨色的眼线处勾勒出了挑衅与蔑视,趾高气扬。 “这女的谁啊?我用一毛钱打赌,她跟凌西长得一点都不像,肯定不是亲妈。”陈思聪和几个吃瓜群众恰巧看到了这一幕,有理有据的吐槽着八卦。 另一人道:“凌先生没有结婚,顶多是个备胎吧,巴巴的来讨私生女的欢心!” “你们都错了,唐璐是正经未婚妻,邺城名媛,这桩婚事板上钉钉的!而且凌琛跟那些纨绔富家子不一样,很少传绯闻的,挺洁身自好的。” “私生女都有了,还洁身个屁啊……” 凌西纵然不是唐璐生的,必定也是其他女人……她在幻想什么?真是可笑又可悲的念头。 宋依依转身,留一地的云淡风轻,无论如何,他们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翌日,她从暂住的宾馆搬入了离单位较近的公寓,简单的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望着空荡荡的白色墙面,身体里空缺的部分逐渐的放大。 物是人非,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孤孤单单只有一个人。 晚间的时候,父亲宋志国生前的私人律师夏培打了一个电话给她,说有些遗物要当面转交给她。当年她走的急,就耽搁了。 宋志国出事之后,所有的人避她如蛇蝎,夏律师站出来帮忙处理银行拍卖与交接手续方面的事宜,谈不上好或坏吧,不至于落井下石。 宋依依去夏培家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一个律师短短几年时间居然住起了地段颇好,价值千万的别墅,看来夏培混的不错。 夏家似乎在搞派对,经过泳池的时候,一片灯红酒绿,交际应酬的男男女女从穿着打扮可以判断身份不低。宋依依的视力不错,看见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孔,她别过头,不知怎么地,眼皮突突的,脚步平稳中渐渐加快。 “宋小姐请先在这边稍作休息,夏先生前边有应酬,应该就快到了。” 佣人送来酒水热茶,态度恭敬。宋依依道谢后,安静的坐在书房里等待,忽然想起了一桩旧事。夏培的女儿夏微和她年龄相仿,因着两家关系好,夏微时常围着她打转,玩在一起……到底是她一厢情愿,越是关键时刻,越考验人心。 说曹操曹操就到,推门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夏微。 宋依依做好了见面的心理准备,加之她心态使然,反倒是落落大方。 夏微俏生生的脸上拘谨着,嘴里嗫嚅了半响,叫了一声:“依依姐。”她穿着精致的礼服,刚刚应该是在招呼客人。 宋依依眼中恍然如梦,然而时光并没有因为不变的称呼停留着,而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好,夏微。” 她眸光清澈,磊落,叫人自惭形愧。 夏微仔细观察着,眼中起了细碎变化,尽管穷困潦倒,宋依依的容貌涵养气度丝毫未改。 两人的关系回不到从前,相较于夏微的热情,无论对方是出于内疚或者是客套,宋依依则显得宠辱不惊。 喝了一点果汁,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宋依依感到眼皮子沉沉的,强撑着睁大眼睛,却发现眼前的女孩模模糊糊,出现了双重影子……怎么回事? 第11章 对她产生了…… “依依姐?忘记跟你说果汁里掺了酒,我已经跟爸爸说了,你在我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好吗?” 夏微不由分说的扶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宋依依嘴里边的拒绝变得毫不坚定,她根本不想留下来,她要离开。 但是,两只腿根本不听使唤,残留的意识清醒着。 因为她终于想起来,方才在泳池边的熟面孔,好像就是跟在韩斌身边瞎起哄的几个,心头大感不妙。 其中,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联想到韩斌之前的纠缠,那人不像是轻易善罢甘休的…… 别墅一楼。 夏微蹑手蹑脚的下楼,脸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晕,眼里却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凌厉之色。 她环视了一圈后,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寻到了正在打牌的韩斌以及他的几个一道经常厮混的朋友。 个个身边美女环绕,勾肩搭背,好不恣意潇洒。 夏微凑到了韩斌跟前,有人起哄道:“斌哥艳福不浅啊,有美女主动搭讪,嘿嘿。” “炸弹。”韩斌压了一把后,瞥了一眼姿色俏丽的夏微,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全都是宋依依那张脸,“滚一边去,老子正烦着呢。” 众人心知韩斌肯定是为了凌琛前妻的事情闹心,毕竟喝酒被一个女人比了下去,忒不光彩。 有人颇没眼色的说:“我刚在那边看到凌琛和他未婚妻了呢,啧啧,他倒是从来不缺美女投怀送抱,好像是哪个不长眼的,把酒倒他衬衫上了,那个家伙就是会装逼……” 夏微不动声色的将几人的话收入耳中,声音不轻不重的道:“韩斌,事情办妥了,人就在楼上客房,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是要作数。” 韩斌闻言,嘴角勾起一记邪魅的弧度,“我韩斌几时亏待过你了。” “哟,韩少今晚这是有佳人相伴啊!那牌还打不打?” “打啊怎么不打!老子过会要你把底裤都输光!” 韩斌抬头,瞥了一眼别墅二楼的窗口,心情忽然大好,“大餐”当然是留的越晚越好,胃口吊的越高,才越尽性。 宋依依,你狂你照样还不是在老子身下求饶! 夏微弯弯的眼底流露出嫉妒与畅快,没错,她讨厌宋依依,以前无论哪方面都被宋依依的光芒所掩盖,她在她身边毫不起眼,而现在,穷困潦倒成这个样子,她凭什么依旧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夜色浓,派对正酣。 凌琛随着女佣的指引去楼上客房换衣服,类似的私人聚会他一向不喜,刚刚在家里吃饭,长辈们提起结婚的事情被他找借口搪塞过去,唐璐便赖着他来夏家别墅。 像唐璐这种家里有权有势的娇娇女,无非就是拉着他四处炫耀,满足虚荣心,虽然高学历,骨子里虚得很。 但,和唐家的婚事势在必行。 所以凌琛耐着性子没有离开,送未婚妻回家是应尽的义务。 拿了衬衫进入房间里,便闻到了一股酒味和女子的脂粉味,他的鼻子十分敏感……长睫所及,白色的大床上,横卧着一个肤色白皙发质乌黑的女人。 依稀可见薄如蝉翼的被单下,未着寸缕,姣好的身体曲线随着呼吸起伏不叠。 凌琛目光几分了然,夏培三天两头的办聚会派对无非是挂羊头卖狗肉,实则给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提供幽会场所便利,如果他没猜错,这个女人是夏培安排给某人的? 女人面色酡红,墨发安静的垂于一侧,床单并不凌乱,显然还未曾交易。 他狭长的眸中出现一丝鄙夷,以最快的速度褪下变色的衬衫,眉略皱起,就在他套上干净的衣物还未系上扣子之时,床上的女人发出一记突兀的呓语:“不要……” 凌琛骨节分明的手指蓦地停住了,这个声音莫名的熟悉,似乎前几日听见过,又或者是记忆深处,偶尔想起那个女人在他身下求饶时的呼痛。 婉转哭泣,娇声莺语。 鬼使神差的,凌琛靠近,眼中闪过了然,果然是宋依依! 因为她不安分的动作,使得大片的雪肤以及惊心动魄的锁骨展露在明亮的灯光下,他毫不遮掩的视线中,清冽的眸蓦地染上浓黑之色。 “宋依依,醒醒!” 他本可以置之不理,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用力的甚至有些故意的拍打她的脸颊。 “救救……孩子……” 突然,她一个激灵,睁开双眼,已是满额的汗水。 凌琛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匍匐在她上空,眼中的疑色一闪而过,“你说什么?” 宋依依刚刚昏昏幢幢着,初醒噩梦惊魂未消,慌乱中抓住了一样东西,后来发现竟然是对方的衣领,等她看清楚面前的男人的脸,凌琛因为她的一扯,整个人落了下来。 精壮的胸膛与绵软,隔着一层薄薄的料子。 重叠之时,似有一股电流密密麻麻的窜起,两人各自心头划过震惊。 距离如此之近,他清晰的看见她清澈的眸子里荡漾着星光,仇视,厌恶很快地在她瓷白精致的脸上聚集。 她怒喝:“凌琛,你无耻!” 眼见着掌心激动的甩了过来,凌琛心中喟然,稳稳抓住她的手腕,却见她生气而胀红的脸颊,那一点消弭掉的悸动竟是随着绵软的厮磨,渐渐的不受控制。 毫无疑问,宋依依是个美人,有一种令人冲动和摧毁的孱弱美,那个醉酒的夜里,他疯狂而不知餍足的攫取,似乎在情事上他寡淡了很久。 他凌琛岂会是一个肤浅的男人。 “刚才你梦到了什么,重复一遍?”他的眸光有些骇人,好似多余的顾虑。 宋依依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心中忿然:“凌琛你神经病,故意用我爸爸的遗物引我上钩,串通夏微,你到底想干什么,再次羞辱我吗?” 她前后思考着,原来一切都是她太天真,落入别人的算计而不自知。 究竟是夏培在骗她,还是夏微在作祟? “宋依依,不要把你愚蠢的想法扣在我身上,若我真要对你做点什么,你觉得现在还有说话的力气?嗯?”凌琛一语双关,偏偏宋依依的理解力惊人。 少女时代,霸道总裁脑残言情小说没少看,他的戏弄意味明显。 凌琛的皮相是她曾经迷恋的芝兰玉树,清风朗月的存在,如今吸引力依旧,她眼底再无半分的迷恋,只有满腔的愤怒,羞恼:“那就请你马上离开。” 一向受女人殷勤的凌琛何时得到过如此待遇,倒是看不出她有任何欲擒故纵的成份,她额上的血管因为激动而显得触目惊心,掌下的雪肤,柔软滑腻,欲念几乎是在一瞬间抬头。 连他自己都震惊到了。 他一直以为,除了那个女人……至少在清醒时,不会对任何女人产生兴致,没想到…… 宋依依又不是无知少女,怎么会不知道那烫人,隔着床单抵住表层的是什么?温度似要灼伤她的皮肤,露出的肤体,细细的鸡皮疙瘩悄然爬上,她羞愧惊恐到了极点:“你这个……”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动静:“怎么锁上了?夏微这个臭娘们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快来人,去拿钥匙把门打开,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误老子的大事!” 骂骂咧咧的声音,使得房间内的两人同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是韩斌。 宋依依突然意识到,也许策划这一切的人并非凌琛…… “我之前就警告你,别招惹韩斌,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凌琛眼微深,幸好进门他就反锁了,否则……只是没想到韩斌对宋依依挺执著的,虽然是他不要了的女人,要是落在其他男人身下婉转承欢,心里竟是说不出的别扭,膈应。 宋依依因为他的话,难堪的雪上加霜,她眉一横,娇笑着故作放浪形骸:“凌先生恐怕误会了,韩斌虽然风流粗鄙,对我还算有几分意思,委身于他也不亏,你若识相的话,赶快离开,别坏了我的好事!” 她就是故意跟他抬杠的,从遇到凌琛起,她的脑子就是缺根筋的! “你说什么?” 她还在他的禁锢之中,就敢如此水性杨花。难不成紫都会所那晚,是故意对韩斌欲拒还迎?不惜用健康来开玩笑? 一想到她四年中也许对其他男人献媚纠缠,凌琛下意识的骂道:“贱人!” 宋依依寒着脸,毫不留情:“我贱我的,关你什么事!需要我提醒凌先生,刚才是如何对我这个贱人发/情的吗?” 她果然变得好多! 就在凌琛眼神冰冻之际,外面的韩斌不耐烦的道:“拿个钥匙磨磨蹭蹭,赶紧给我,你可以滚了!” 宋依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即将开启的门给拖住了,她和凌琛眼下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若是叫韩斌看见了会怎么样? 依照韩斌的性格,一定会大发雷霆大张旗鼓…… 里里外外的人,她将会被冠上何种罪名,忍受何种羞辱…… 她该怎么做? 她慌张畏惧的表情悉数落入了一双狭长清冷的眸子里。 几十秒后。 第12章 五十步笑百步 门咔嚓开启,韩斌迫不及待的环视了一圈,床上干干净净的,被单散乱,有个屁的人! 该死的夏微,敢耍他! 韩斌亮着嗓子骂骂咧咧,丝毫没把夏家放在眼里。 少顷,夏微来了,咬着牙,一脸无辜的赔笑:“韩少,我怎么敢骗你,我把她衣服都脱了只剩底裤扔床上,你瞧,鞋还在呢!”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夏微我告诉你,老子在房间里等着,你今晚非把宋依依给我弄来,否则你知道我脾气的!”韩斌撂了狠话,往床上气急败坏的一躺。 夏微脸色白了白,往窗帘后面跟柜子里找了会儿,心里纳了闷了,一个大活人而且是昏睡着的,能上哪儿?难不成有其他人来过? 韩斌的父母经商,但他的伯父可是在部队里的,颇有来头,所以在邺城,很多人都上赶着巴结,因此养成了韩斌嚣张跋扈的作派,连父亲夏培都忌惮的人,夏微怎么敢得罪。 床下。 气息封闭。 外头折射进来的灯光若隐若现,照到宋依依视线中的凌琛面容上,静止的五官仿佛名家笔下的一幅立体素描,线条流畅,弧度冷硬。 光洁饱满的额头,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她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刚刚几乎是千钧一发的时刻,凌琛动作敏捷的将她一捞,两人是刷刷进了床底,她附在坚硬的胸膛之上,没有反抗的时间,两人的身体叠加的严丝合缝,不留余地。 如果不是她用双手撑着,光光的两处早就触着了,即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嘴对着嘴,呼吸混乱交错厮磨,根本好不到哪里去,简直太……容易想入非非了。 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所有积压在胸臆间的情绪,被暧/昧与荷尔蒙的挥发所取代,她就是无法专心的去恨他,仇视他,甚至她很生气,生气自己骨子里存在的劣根性。 偏生始作俑者韩斌躺在上边,有轻微的凹陷下沉。 逼仄的空间,她动都不敢动,只希望夏微没有寻到她,韩斌快些离去。 比起宋依依来,凌琛清冷贵华的脸上也差不了多少,温香软玉在怀,淡淡的体香混合着喘气不断地进入鼻间,大掌下的皮肤,腰肢那块,细腻柔滑的近乎勾人…… 这些年,他越发的淡欲了。 偏偏活色生香,他对刚刚自己的生/理反应微微鄙视,毕竟宋依依是他曾经弃之如敝的女人,加之她的嘲讽,他尽量压制住某处的冲动。 滴答。 两个人都出了不少的汗,宋依依额上的经过鹅蛋形的下巴滴到了凌琛的长睫上,后者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些年,他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即便是婚姻,也成了必要的筹码。 他想要什么,何必再压抑? 人生不过是要及时行乐。 思及此,琥珀色的眸子顷刻间深暗了下去,如墨般浓重。 宋依依后腰上的大掌陡然发力,下一秒,她跌落而下,狠狠砸向他身体,嘴里的尖叫声被清冽而温润的唇瓣给吞噬。 她霎时瞪大了凌乱凝滞的眼睛…… 四片唇瓣接触时,两人的心跳重叠,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她胸口处不受控制的滋生,压抑了许久的执念,从脑子里轰然炸开。 凌琛浅而深的亲吻着她,大掌摇曳。这种感觉很奇怪,又很新鲜,更像是一种偷/情的刺激,挑动着他的神经。 她的味道比想象中的勾人。 记忆中好像是第一次和宋依依接吻。 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就被攻城略地的连连失防,让他的舌有了可趁之机。 理智回归的宋依依从脚趾升腾起一种羞耻来,可恶,凌琛这个混蛋怎么敢!他就是仗着她不会出声,反抗不了,便对她竭尽羞辱! 绝不可以! 紧接着,她毫不留情的掐了凌琛腰子边的嫩肉,对方差点没闷哼出声来,但到底松开了她的唇。 双方气喘吁吁。 从宋依依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好窥见凌琛有些妖冶凌乱的唇瓣,呈现出玫红的颜色,魅化了的眼神和五官,竟是多了一层有别于清冷之外的邪魅。 他在笑。 笑的邪恶,更惊心动魄。 既让人迷醉,又叫人矛盾。 她用眼神在警告他:再乱动,大不了同归于尽。 接下来凌琛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两人仿佛维持了原状。 宋依依戒备着,身子绷得紧实,密不透风的盯着他。 时间在煎熬中分秒过着,韩斌比床下的二人更着急。 十几分钟后,只听见女人的高跟鞋再度传来:“韩少,我叫人翻遍了整栋别墅,恐怕人多半是离开了……” “什么?” 韩斌整个弹跳了起来,眼神透着危险:“夏微,你搞的清楚状况吗?老子现在很不爽,你说怎么办吧?” “韩少,您要美女还不多吗?楼下巴巴的等你挑选,我给你去叫上来。” “慢着。”韩斌从上到下的打量,托着下巴略一思忖,“不用麻烦了,就你吧,毕竟人是你弄丢的,你得补偿我啊……” “韩少,我那个不方便。” “小妖精,都潮了,口是心非……” “……” 宋依依没想到的是夏微和韩斌打情骂俏半推半就了几句话之后,就发出了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响动,紧接着是吧唧接吻的声音……这个曾经与她如胶似漆的女人,不但算计她,把她往火坑里推,而且私生活糜/烂的令她瞠目结舌。 如果不是凌琛闯入,后果不堪设想。 床上的动静变大了。 男人的污言秽语,女人的吟声像是魔音一般深深扎入耳朵里。让宋依依觉得最过分的是,她头顶在这张床的质量太拙劣了,居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与规律的某项运动渐渐吻合,组成了和/谐的旋律。 当然,这些都不算糟糕的,她看见凌琛的眼睛散发出绿油油的沉淀的光。 这意味着什么? 男人是不能受刺激的! 宋依依再度感觉到凌琛的变化,她又恼又僵硬,呼吸紊乱。凌琛却微微仰起靠近她的耳垂边,沙沙的道:“宋依依,你想吗?” 她脑子里再度炸开了一朵花,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她直接用凌厉的眼神作回应。 然而,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情,韩斌貌似缴械投降了,因为夏微来了一句类似不要弄在里面的话。 凌琛清俊肃冷的面容难得泛开一抹讪笑,小声道:“你喜欢被绣花枕头睡?” 宋依依后知后觉的想,原来对方是在挖苦她方才的气话,凉凉的回击:“五十步笑百步。” 的确,他这个三分钟先生好意思嘲笑韩斌! 话落,顿时床底的气氛凝滞。 凌琛眸底酝着浓烈的威胁之意,不知为何眼珠子转了几圈后,便没了下文。 他绷着的身体蓄势待发,仍叫她暗自发毛。 尽管宋依依和凌琛在扯什么嘴炮,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曾经发生过的,不可遗忘的…… 韩斌和夏微似乎没有继续的意思,打情骂俏了几句后,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房门,安静了一分钟左右,宋依依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爬了出去。 凌琛松了一口气,饶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也多了一分难得的狼狈,他的神情迅速了覆上了往日里的清冷凉薄,依旧丰姿玉貌,衣冠楚楚的俊立,仿佛方才的无赖行径是她的错觉。 宋依依恍然意识到自己仍是暴露着的,她四下寻找可以遮蔽的衣服……夏微那个女人太恶毒了,居然把她的衣服给扔了,摆明了让她出两次丑! 不抱希望就不会有失望,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夏微,仍能激起她的情绪不小的波动? 就在她犹豫着是否该裹着床单出去的时候,肩头多了一件衬衫,可见前胸上有大片的深红色污秽的痕迹,她下意识推拒着。 他的衣服她不要! 凌琛的掌心颇有力量的扣住她左右肩头,“你不想穿,难道是继续炫耀你的飞机坪,然后勾引我吗?” 这句话成功打消了她的念头,她今天的脑子乱糟糟的,楼下里里外外都是个人,她这副样子,要怎么离开? …… “看见我未婚夫了?” “没有。” 唐璐打完了一圈的酱油,愣是没等到凌琛,满世界的问,心里头的低落不言而喻。 一人打趣道:“璐璐,我看凌琛八成回去了,他这种清心寡欲的一站,搞的我们都成了俗人了。” 唐璐咬牙心道,凌琛要是清心寡欲,那他的私生女算几个意思? 恐怕是分人吧。 偏偏旁边没眼色的凑过来轻声问:“嗨,璐璐,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别不好意思,你未婚夫到底行不行啊?一晚上能有几次,我告诉你,有些男人可是中看不中用——” “我有事先走了!”唐璐精致的面容一沉,旋即转身,踩着的高跟鞋摇曳生姿,步子却是又急又躁。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跟凌琛订婚三年都没有上过床,各种暗示提醒到明示都不管用被四两拨千斤的跳过,她唐璐的脸往哪里搁…… 难不成凌琛那方面真的有问题? 下一瞬,唐璐便看到“有问题”的未婚夫凌琛先生怀中抱着一个女人,不遮不掩的绕过泳池,从大门走出去…… 第13章 我诅咒你 宋依依是疯了才会接受他的帮助。 譬如现在,她附在凌琛的双臂之间,可悲的是她没有骨气挣脱,唯有羞愧的将脸埋得更深,不让其他人看出端倪来,心中为凌琛的狂妄大胆而感到诧异。 凌琛到底为什么要帮她? 他完全可以自己离开,撂摊子不管,何必多此一举? 唐璐不假思索的追了出去,自己心仪的男人怎么可能认错,但是她今天的鞋跟太高,礼服裙摆拖的又长,尽管加快了速度,不敌凌琛的大长腿,拐出了大门就不见了人。 她气喘吁吁的赶到马路上,迎接她的是卡宴的尾气排放与绝尘而去。 凌琛,抱的女孩是谁? 此刻的唐璐内心充满了焦躁不安,原本觉得凌琛只是对这方面不感兴趣,至少他没有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心态又平衡了一些,现在算什么? “未婚夫都快被拐走了,唐小姐还真是淡定。”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 唐璐压下方才的情绪外露,昂头挺胸,恢复一派优雅大方,却见来人是夏微。她刚刚之所以没有出声叫住凌琛,是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夏微,你到底想说什么?阿琛见义勇为,不过是送那个女孩子去医院,这话恐怕严重了吧。”唐璐眼高于顶,是看不惯夏微的,无论是从前她围在凌琛前妻身边谄媚,还是现在跟男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不过是夏培在她父亲面前马屁拍的好,圈子里的人多来凑凑热闹。 夏微暗自惊叹唐璐的反应敏捷,瞬间找到了挽回面子的借口,她笑笑道:“既然唐小姐如此自信,我就没必要多事告诉你那个女人的身份了。” 夏微转身,唐璐阴沉着脸:“是谁?” 夏微笑靥如花:“我们的老熟人,宋依依。” 竟然是她。 果然,宋依依时隔四年出现在凌西的康复中心并非偶然的,她不甘心,她要报复?还是重新夺回凌琛吗? 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允许。 唐璐面色有点儿发白,心里却有了计较。 夜色浓稠。 卡宴车一路风驰电掣,驶出不少的距离。 “停车。” 副驾驶座上的宋依依目光平静,再大的情绪波动,此刻被车窗的风一吹,也平复过来了。 凌琛一脚刹车极重踩下,宋依依因惯性往前冲了冲。 她不假思索的解开安全带,车门却是锁住了。侧身,挑眉,似在质问。 凌琛不紧不慢的说:“我帮了你,你连最基本的感谢都没有吗?过河拆桥的本事见长?” “我求你帮我了吗?凌先生不过是怕我玷污了你的声誉吧,互相利用的事情何必说的冠冕堂皇?”宋依依眼底的冷意渐渐换成了嘲讽,“而且,凌先生刚刚很生动了演绎了衣冠禽兽的成语,难不成还对我余情未了?” 凌琛眼窝勾深,声音不由沉下:“宋小姐衣着暴露,投怀送抱,作为一个男性/功能正常的人,我不认为有错?” “凌琛,我不会感激你的,这辈子都不会。” 她冷冷的望着他,眼中有着他看不懂的恨意,刻骨铭心,令人心惊。 从一开始的见面便是如此,她不断的在压抑着恨意。 凌琛微恼,脱口问:“你从前可是对我很迷恋的,如今这般仇视我,倒是虚伪。”他忽然想起她无意中喊的救救孩子,难道是…… “我和你谁更虚伪?” 殊不知,这话挑起了宋依依的禁区,始终掩藏着的不轻易泄露的情感悉数迸发,眼神中再没有隐忍,是赤条条的恨意:“至少我不会像你,在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后,若无其事的出现在我面前,真让人感到恶心!” 凌琛脑中绷着的一根弦断了,琥珀色的眸中怒意明显,他毫不犹豫的拽住宋依依的两只纤细的手腕,用力拽拉,两个人贴的很近,却没有暧昧,只有一股子较真:“你再说一遍?别忘了,当初是谁不知廉耻的嫁给我,如果不是你——” 话说了一半,凌琛没有继续。 宋依依蔑视着他,补充道:“如果不是我,你的女神就不会离开你,是吗?你这种冷血的人渣,怎么配得到真爱!凌琛,我诅咒你,这辈子你都得不到你心爱的女人!” “住嘴!” 凌琛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一头凶猛的野兽,完全失去了理智。大掌直接滑到了脆弱的脖颈部位,一寸寸的发力。 宋依依立即感到窒息般的难受,尽管如此,她的眼睛死死的睨着他,仿佛是地狱之眼,带着无尽的痛楚,费力的从喉间滚过几个字眼:“你……不得……好死……” 凌琛是真的想要掐死她,老早以前她就知道,凌琛没有心,也许心给了另一个女人。 凌西一定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后来,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种黑暗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渡过的日日夜夜,便是如此,她早已是形容枯槁,如行尸走肉般,对生活激不起半点的希望。 再度醒来,她发现自己还活着,凌琛把她扔到了酒店里。 她看着镜中,脖子里红红的一圈,尤其触目惊心。 她狠狠的将一把梳子砸向镜子里的自己,噼里啪啦弹落。过去种种,再遇之后的羞辱,到底让她欲壑难平,反复的挤压在胸口,若是不爆发,再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 她忽然想起韩斌的话来。 对,她要报复! 不能便宜凌琛,否则,她对不起那个可怜又无辜的孩子! 宋依依漆黑的眼眸中折射出一丝异样的神采和执念。 她心里为自己的这个主意感到跃跃欲试的激动,若不是凌琛欺人太甚,她怎么会…… 宋依依心不在焉的打了车回到公寓,洗澡换好了干净的衣服,顿时为自己早上的念头感到可笑可悲,凌琛是什么人,精腾集团的总裁,凌家的继承人,唐家的未来女婿,哪一层都是熨着一层金的,他根本毫无弱点,这几次交锋,反倒是她惨不忍睹。 她不禁自嘲的笑,天方夜谭吗? 机会来的不早不晚,就是那么巧。 她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在康复中心大厅迎面被一男人撞上,她定睛看清楚了对方行色匆匆如临大敌的脸,疑惑问:“陈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陈思聪抓了把已经乱成鸡窝的头,双眼没了往日里的神采,混混叨叨语无伦次:“凌西丢了,我上了一个厕所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宋老师我都快急死了,现在人贩子那么多……完了完了,我死定了!我已经把整栋楼翻了一遍了……” 宋依依喟叹一声,事情发生的好凑巧,很快她就被对方的焦急给渲染到,冷静的安抚道:“监控查了没有,人是哪里丢的?” 陈思聪如获至宝,激动道:“对,查监控!” 陈思聪一把拽上宋依依,两人一起去了监控室查看。凌西要是还在康复中心倒好说,要是真弄到外面去,恐怕事情真的大了。 没多久,院长和几个领导都赶来了,免不了对陈思聪的兴师问罪,但事急从权,先找到孩子再说。 凌西的身份特殊,倘若有个闪失,凌琛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众人屏息在狭小的屏幕前,一眨不眨的盯着,凌西和陈思聪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后花园,陈思聪正带着孩子在小操场上玩皮球,全程陈思聪讨好,小家伙一点都不给面子,站在原地,一脸的呆滞。 随后陈思聪去上洗手间,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引起了凌西的注意,紧接着她跟着小狗走到了墙角边,俯身在小腿高的草丛里,一直过了很长时间,监控画面中便再也没出现过她的身影。 陈思聪赤红着发酸的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消失了?见了鬼了!” 保安突然出声道:“你们瞧,墙壁上是不是有个狗洞?” 众人恍然大悟。 一帮人迫不及待的跑到事发地段,还真是有一个狗洞,大概就篮球大小,但凡胖一点的三四岁小孩绝对爬不出去。 怪不得,他们在几栋楼里找来找去,没有半点的影子,就连一根针也该被吸铁石吸出来了。 院长当机立断:“先报警,让警方帮忙一起找人。” 康复中心抽调出了大半的人手,立即出发寻找凌西,宋依依赫然在列。 也许是因为带过凌西几天吧,宋依依心里存了一份念想,即便换做别的孩子走失,她同样义不容辞。 一行人走到大厅,迎面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衣袂当风,肃容以待,为首的人……是凌琛。 院长额头冒着冷汗,眼神踟蹰紧张:“凌先生,我正要跟您说,因为我们康复中心的疏忽,您的女儿凌西——” 岂知,凌琛直接略过他,恍若未闻,目光凌人,自带的强大气场分分钟把周围的人震慑住。 宋依依垂着眸,心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只见凌琛一连穿过了几个同事,犀利的目光如利刃,直直射到了末尾的宋依依身上。 “跟我来!” 凌琛的手劲和他声音中的低压一样,滔天盖地的袭来。 第14章 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凌琛拽拉走了她。 有花痴女同事托颊说:“我天,完全是小说里霸道总裁的人设和套路啊!老夫的少女心啊!” 陈思聪酸酸的道:“我早就觉得小宋老师和凌先生关系不一般,你们还不信!” “我看着不像是那种关系,感觉凌先生的样子是要吃人。” 无论是好的坏的,能够引起男人注意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所以羡慕嫉妒恨的人最多。 宋依依在他的手中几乎毫无胜迹,凌琛像是丢垃圾一样把她丢在了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藤椅制的足以让她眼冒金星,脖子一圈脱离了项链的遮掩,使得勒痕迹依旧触目惊心。 “宋依依,你好大的胆子,敢动凌西!” 凌琛一听到凌西失踪的消息,脑子里闪过的就是宋依依的脸,她的眼神太怨毒了,仿佛地狱里走出来的索命罂粟,原来竟不曾发现,她的报复心很重。 他深暗的眸子怒不可遏,“你敢说凌西失踪和你无关?” 宋依依缓缓坐直了身子,望着他的表情,既坦荡,眸子里的厌恶又毫不掩饰:“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卑鄙和龌蹉,我是要和你算账没错,但我不会冷血的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如果凌先生继续像疯狗一样乱咬人,怕是多耽误了寻找孩子的时间!” 说完,她起身疾行。 凌琛的脸黑如碳底,眼神寸寸结冰:“宋依依,如果你再出言不逊,昨天没有掐死你,不代表今天以后不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依眼角很酸,很沉重。 她曾经视为天神般的男人,一度在重逢时无法遏制的爱与恨,此刻在对方狰狞的威胁中,麻木的部分竟还会时不时的痛楚一下。 她侧过头,唇边绽开一抹苍凉的白菊:“凌琛,我不怕死,不相信你试试看。” 是嚣张,是挑衅,更是一种绝望。 凌琛潜意识里相信了宋依依的话,印象中她并不属于恶毒一类的女人,他是一时冲昏头还是总想着宋依依莫名其妙的憎恨……叫他无端的烦躁。 恨不得他死的人多的是,他若是通通计较,岂不是要累死! 手机铃声短促而简洁,非常符合他的个人风格。 “喂。”凌琛点开通话,是助理苏晨的来电。 “凌总,警方那边已经把路面监控调出来了,稍后我发您手机上。” “好。” 凌琛眉目顷刻间变得深沉莫测,唇瓣勾起,若是靠康复中心的几个冒失的愣头青,凌西怕是早就拐卖到不知名的小山村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他们,毕竟人是从他们手里弄丢的,总该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至于宋依依……听着院长在他耳边聒噪的解释,或许这件事情确实与她无关! 不过,她的态度未免嚣张,究竟是给她的权力让她那么自以为是的! 宋依依回到大厅里的时候,陈思聪几个急急忙忙围了上来,急促问:“小宋老师,凌先生跟你说了些什么?” 宋依依神色淡然,莞尔道:“我跟凌先生解释清楚了,我们马上去找孩子吧。” 一下子打印了几百张凌西的照片,一行人规划好路段,便分头出发。 宋依依和陈思聪分在了一组,陈思聪出于私心打算八卦一下,但看见女神面容绷得老紧,心里又记挂着走丢的凌西,左右没了心思。 大热天的,街道上如火如荼,烈日暴晒。 半日的时间过去了,宋依依和陈思聪问的口干舌燥,身体已是头重脚轻,派出所那边消息出去了,只要在火车站客车站上稍微留心排查,人至少不会离开邺城范围。 “宋老师,你在椅子上坐会儿,我去打两份快餐。” 陈思聪用体恤衫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张着一排闪亮的牙齿,不等宋依依拒绝,就跑了出去。 说真的,她没什么胃口。 但不吃点东西,下午怎么打起精神来。 凌西和普通的小孩子是不一样的,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这样的孩子拐卖的可能很小,倒是有阵子听说人贩子把孩子的腿脚打断上街乞讨,行为恶劣歹毒。 阳光太过强烈,宋依依眯着眼,视线忽地变得模糊起来,她揉了一把眼睛,再次睁开,却看见对面的马路上有一个穿着脏兮兮的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一百公分左右的个子,齐耳的短发,她浑身的血液陡然加速流动,蓦地站了起来。 凌西! 是凌西! 她大声的喊着。 对方似乎懵懂的听到了她的声音,漆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过来,有了一丝波动。 这边不是人行道,宋依依想要穿过马路,发现来往的私家车跟商量好似的,断断续续,川流不息。 她拼命的和凌西做停止的手势,这个动作凌西是知道的。 手语和唇语是干这行必须学的基础。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凌西竟是完全没有理会,两条小腿一左一右的,不管不顾的往前跑了过来。 “凌西,不要!不要动!” 宋依依瞪圆了眼珠,竭力的大喊。 那飞速的车轮,致命的喇叭声和刹车声划破天际,仿佛与四年前的车祸现场无缝重叠……她几乎没有犹豫的冲出去,推开了凌西稚嫩的身子,背后传来的重力一击,她轻飘飘的弹了出去,渐渐的陷入了昏迷。 眼角竟是滑落了一滴滚烫的眼泪。 这样的结局,倒也好。 反正像她这般懦弱的人,压根儿也没法报复。 跌落在水泥地上的凌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不知道是身上疼,还是亲眼目睹了宋老师的惨况。 开车过来的凌琛恰好看到了这起交通事故。 那个女人竟然奋不顾身的救了凌西,到底为什么? 是苦肉计的话,根本没必要。 凌琛琥珀色的眸中充满了震惊,疑色……迅速恢复到昔日的深沉内敛,扬声道:“愣着干嘛,停车救人!” “是,凌总。” 周围围着不少的路人,120和110的电话已经有人在拨打了,更有一些吃瓜群众在拍照,不知道是出于好心还是寻开心。肇事司机不甘被谴责,理直气壮的解释:“是她们突然横穿马路,我刹不住车!不怪我!” 陈思聪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角,扔掉了两个饭盒子,心急火燎的冲上去,抱住了哭的抽抽噎噎的凌西,眼中俱是无措。 却见一道颀长峻拔的身影不容置喙的打横抱起昏迷的宋依依,长腿疾步。 陈思聪心中怅然若失。 怎么他买了份午餐,事情都乱套了呢! 宋依依睡的很不好,这一次的梦境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都要清晰。 突如其来的撞击,她失去重力的倒下,腹中传来的剧痛,掌心里的鲜血,铺天盖地的腥红,以及肇事司机残忍凉薄的嘴脸。 大片浓稠的血液从下/体流失,她声嘶力竭的恳求,呐喊:救救……我的孩子…… 梦里不知身是客。 宋依依觉得自己的命太贱,好多次的死里逃生,这一次也不离开。 她睁开眼时,凌琛英俊的五官出现在方寸之地,给予了她最直白的视觉冲击。 想动,浑身俱痛。 恍然惊觉,脸颊一片冰冷。 慢慢的,思绪一点点的回溯,她对已发生的事实,感到一阵阵的心惊悲凉。 凌琛用一种近乎刺破她皮肉的眼神审视着她,紧接着他做了一个动作,令她骤然冰冷,浑身僵硬。 凌琛猝不及防掀开了她的上衣,并且将贴身的底裤往下拉了几厘米的位置。 她面露屈辱,却见对方眸底毫无欲念之色,反倒是厉声质问:“宋依依,麻烦你解释一下,你腹部的疤是怎么回事?” 刚刚护士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凌琛无意之中瞥到脐眼下的疤,若是不脱光,根本发现不了。 联想到宋依依之前的种种态度行为以及梦话,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终于到来了! 他不再伪装了! 宋依依没有急忙去覆盖好暴露的部分,美丽而苍白的面容浮出的倔强与隐忍再不受控制:“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那么长的疤,当然是生过孩子留下的。” “谁的?” 凌琛脱口道,眸中寒气摄人。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过激,脑中酝酿片刻,他直接怀疑:“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一想到那个孩子有可能被宋依依悄悄的生下来,他内心的波动不亚于台风地震。 宋依依笑了,笑容苍白到了骨子里,也诡异到了骨子里,不断的回荡在整间病房。 “快说!孩子在哪?”凌琛眉眼透出的不耐烦,已让他失去了往日的稳重与自制力。 “死了。”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憎恶,一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凝聚着世间最负面消极的情绪,这不是伪装,却成功的熄灭了凌琛窜起的半点火苗。 她的声音如同被刀子割过一样的钝疼,字字愤慨:“孩子在我肚子里八个月的时候被车给撞死了,凌琛,你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吗?你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魔,连禽兽都不如!” “你在说什么?” 凌琛面露惊讶,因为宋依依的话简直跟说故事似的,其中又是有理有据,声泪俱下的控诉。 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忽然陷入了一片混沌中,沉思片刻,从中理出千头万绪,眸光深重而凝肃的道:“宋依依,你给我说清楚。” 第15章 派若两人的宋依依 他擒住了她乱颤的双臂,迫使她正面面对他。 宋依依闭了闭胀痛的眼睛,唇边笑意讽然:“我真后悔没有早点流掉,总好过让你杀了我的孩子……当年肇事司机亲口承认的,如今我一介孤女,无权无势,你何必抵赖……”最可悲的是,她居然阴差阳错的救了凌琛的女儿,这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讽刺? 她整个人如白纸一般憔悴,寡薄。 病房的气氛剑拔弩张。 凌琛像是要将她整个人盯出一个洞,即便是如此他暂时无法确定宋依依话语中有多少真实性。 “家属在干什么,病人需要休息!” 医生进来了,喝斥了几句。凌琛接了一个电话,甩下了一句“如果你敢欺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便匆匆离去。 医生在她耳边叨叨的说着病情,她有口无心的听着,她的身体没有明显的伤势,仅仅是擦伤,简直是走了狗屎运,昏倒是因为贫血和低血糖的关系。 又问她刚刚那个男的是她什么人,有没有别的家属,宋依依有些茫然的摇摇头。 很快,交警和肇事司机连番对她进行了精神上的轰炸,她疲于应付,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凌琛的画面。 为什么他要否认? 不是没有怀疑过,万一是个误会呢? 不,哪里来那么多的误会,这一切是凌琛的诡计,他这种人沽名钓誉的很,如今更是邺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罪行和污点呢! 宋依依浑身有着轻微的抽搐,恨他像吃饭呼吸般的平常,若是忽然失去……她难以想象。 鉴于她的情况,医院方面建议她留院观察几天,至于医药费全是肇事司机承担的。 精腾集团。 冷色调的办公室。 凌琛心浮气躁的松开领带,敲门声响起,助理苏晨得到应声后进门,手里拖着两摞文件夹,放置于写字桌上,整齐划一排开,语速极快的道:“凌总,这几份加急文件需要马上签字,十点有一个季度会议……” “我知道了。” 凌琛摆摆手,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助理,“苏晨,你马上找一个私家侦探,调查我的前妻宋依依,从四年前我们离婚开始,事无巨细,明白吗?” 苏晨稍滞片刻,“明白。” 这件事情本来没那么重要,但凌琛心里不舒服,尤其是想起宋依依那双沾染着恨意的眼睛,胸口闷的要命。 黑锅,他可不会莫名其妙的背! …… 华灯初上。 凌琛被凌父凌母急召回来吃晚饭,进了玄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长睫下清冷的眸子一扫,便看到了一副其乐融融又和谐的画面。 唐璐与父母在聊天看电视,不时的发出愉快的交谈声。 唐璐最近几天往他家里跑的倒是勤快,在他父母面前做足了好感。 她余光一扫,明艳的眸子顿时亮了,“阿琛,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榴莲。” “放着吧,我有点累先上去休息。” 凌琛目不斜视,打完了招呼,笔直的长腿迈上台阶,背影孤傲清俊。 凌父略显严肃的埋汰:“阿琛,璐璐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男人虽然是事业为重,也要多陪陪未婚妻!” 他一般只有周末或者是父母打电话才会回凌家的别墅,他们不是很喜欢凌西,毕竟像凌家这种严谨的人家,对私生女是极为避讳的,加上又是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因此在媒体和亲友面前,凌西几乎没有露过面。 唐璐大方的笑笑:“叔叔,没事,阿琛公司忙,我不要紧的。” 尽管笑着,唐璐的笑容却不达眼底。她在朋友们面前替凌琛圆了谎,他倒好,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是笃定她太在乎他?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无心的人,便肆无忌惮了。 她有满心的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谁让她犯贱,她喜欢呢! 凌琛洗完了澡,躺床上,没过多久,凌母就开始进来碎碎念:“阿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璐璐巴巴等了你三年,你今年过年也要三十了,这几年你爸爸跟我商量了一下,要不然两家一起吃个饭,把日子定下来,你唐叔叔那边……” “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 每次凌母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凌琛一句话敷衍。这次凌母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压力,有些执拗的试探:“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凌西的亲生母亲?” 一瞬间,卧室里气氛骤降。 凌琛狭长的眸底,闪过一抹波澜后,面无表情的道:“妈,我和唐璐的事自有分寸,你和爸不用操心。” 凌母拉下脸来,面露无奈,临走了念念叨叨:你要是有分寸,当年就不会和宋家的结婚又离婚,不带和大人商量的! …… 宋依依住院第二天一早,陈思聪带着凌西来探望。 “小宋老师,感觉怎么样了,那天你可真是牛逼,把我心脏病都吓出来了,以后可不要这么冲动了,万一出点事……”陈思聪一向是自来熟,话痨,倒是不至于让人太聒噪。 凌西怯怯的缩在他身后,葡萄大的眼睛执拗的盯着宋依依,陈思聪一把捞,献宝似的推了出来:“凌西,别害羞,把陈老师教你的说一遍!” “深……老湿……”凌西小小的嘴巴微张,舌头在口腔里费力的卷曲着,她说话的时候,目光纯澈干净。 她本就长得漂亮,如今第一次开口说话,唤的竟是宋依依的名字。宋依依喉间滚烫,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眼角又酸又胀。 陈思聪不明所以,笑嘻嘻的道:“这孩子心里记挂你,一直看你办公室门口贴着的工作照,不肯动。我问她是不是想宋老师,她点点头。” 每天教她爸爸妈妈,反而学会了宋老师。 “出去!” 陈思聪沾沾自喜的时候,听到一记凉薄的女声,他恍惚以为自己幻听,“小宋老师,你,开玩笑吧?” 这个时候,不该好好夸奖孩子一番,然后给一个鼓励的拥抱吗? 宋依依目光冷淡,派若两人:“你马上带她离开,我不想见到她!” 陈思聪纳闷极了,心道小宋老师是不是伤到头了,还是有精神分裂啊?明明刚才还一脸感动的样子,现在凶的要吃人。他含糊了几句打了圆场,怕凌西一会太敏感,快速的把人给抱走。 凌西伏在陈思聪的肩头,那呆滞的漂亮眼睛,分明蕴着楚楚可怜。 听到关门声后,宋依依将整张脸埋入了两片掌心之中,低低的悄无声息的抽泣起来。 她救了凌西,可谁来救她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没有死,和凌西的年纪应该是一般的大小! 当医生给她看那血肉模糊的已经毫无气息的婴儿时,那种痛彻心扉,犹如掏心挖肺,剔骨抽筋,身体缺失的一大块……叫她夜夜难安,她不能忘记! 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她恨凌琛的残忍,更恨自己的心软和犹豫不决! 几日后。 凌琛身为凌西的监护人,再度被康复中心叫了过来。 院长反映,前几天凌西应该是吓坏了,一朝回到改革开放前,自闭的倾向越来越严重,不但拒绝和老师沟通交流,连食物都喂不进去。 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凌西都住在康复中心,家里的保姆更加照顾不好。 小家伙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情况并不乐观。 眼下,正在康复中心的诊疗室里挂营养液。 陈思聪叹了一口气有意无意的道:“要是小宋老师在就好了,我感觉她车祸之后变了一个人似的,昨天竟然不声不响的就跟院长递交了辞职信……” 毕竟陈思聪明里暗里的对宋依依有几分心思,女神辞职了,单位里的男青年有一种集体失恋的惆怅。 “什么,宋依依辞职了?” 凌琛牵起嘴角,眸中闪过异色。 陈思聪没心没肺的说:“可不是吗,明明大家相处的都挺好,凌西开口说的第一个单词就是宋老师,平时挺有责任心的一个人,忽然撂摊子不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琛敛下眉目,神情略显深沉的离开。 病床上的凌西,模样像极了他记忆中的女孩……他承诺过的,却未将凌西照顾好……眸底出现了一丝隐晦的愧疚。 凌琛离开康复中心接到了苏晨的来电,关于调查宋依依的事情差不多有结果了。 “凌总,资料已经发您邮箱了。” “嗯。” 困扰凌琛多日的烦闷总算有眉目了,他打开座上的手提电脑,觉得今天的开机速度太慢,最近心态大不如前,竟然让一个小小的前妻搅得天翻地覆! 宋依依,你既然救了凌西,成功的用苦肉计博得我的信任和好感度,怎么又轻易的辞职了呢? 我倒是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直接打开了qq邮箱,文件加载成功,凌琛的眸光在十四寸的屏幕上,随着手指的波动,晦暗的变化着。 公寓里。 防晒窗帘紧闭,四周暗的阴沉。 宋依依对着白墙茫然的发了半天的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实上,她从出院之后一直处于精神倦怠的状态,辞了康复中心的工作,如果不想露宿街头的话,得尽快找一份工作。 门铃声打破了寂静。 第16章 一千万的月薪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她呢? 宋依依走过去开门,露出一张衣冠楚楚又清隽孤雅的脸,不是凌琛,又是何人。 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下意识把门阖上,却被凌琛骨节分明的手指穿了进来,缝隙随着他的动作而逐渐加大。 “宋依依,我们谈谈。”凌琛面容肃然,半个身子已然挤了进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最终她的抗拒只能屈服在现实中,凌琛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眉目一敛,将室内的环境尽收眼底。 他如芝兰玉树的气质往屋子里一站,便将满室对比的俗不可耐。 清瘦却无半分的孱弱,深色西装白色衬衫自有一股韵味。 他的皮相是极为突出的,有一种让人不自觉腆着脸贴上去的好感度,宋依依必须承认,如果不是她对自己时刻耳提面命着,怕是很难不受第二次蛊惑。 “有什么话快说,难道你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吗?”宋依依好没气的道,天底下竟有他这般不要脸的人! “自知之明我一向有!” 凌琛压了压眼底的情绪,大概是因为刚刚看到宋依依倒在血泊里的照片,多了一分慈悲:“你的车祸与我无关,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你竟敢背着我生孩子,宋依依,你阳奉阴违的本事见长?” 她难以相信,甚至是在嘲笑对方的天真:“你现在算什么,模糊焦点?我承认我是没有遵守诺言,但我从没想过再去打扰你……虎毒不食子,你轻飘飘的一句无关,就可以将一切罪行推翻吗?” 凌琛头一次感觉到有理说不清的烦躁,尤其对方还咄咄逼人,可凌琛是什么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嘴皮子自然厉害,“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你既然认定是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报警立案?而且,肇事司机当场逃逸,你怎么证明,就是我指使他的!” 宋依依有些目眩,对方分明在强词夺理,她却哑然到无从辩解。 车祸是人为的,即便是过了四年,肇事司机的脸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哭着恳求他救救孩子,那人却冷漠残忍的道:“我老板说,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欺骗他!” 之后,她便跌入了万劫不复。 再次醒来,什么都变了,她失去了孩子,哀伤过度,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现场没有一个目击证人,警方因为找不到任何线索,不耐烦的劝她放弃。 她不放弃又能如何,怎么的斗得过凌琛! “好一个没有证据!你给我滚,马上滚出去!”宋依依浑身起了一层痉挛,小幅度的抽搐着,用尽全力方让自己站得笔直坚韧。 凌琛没想到她的情绪一下子亢奋激动,他冷着脸道:“宋依依,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没派人去撞你!因为当初我以为你怀孕是在骗钱,后来我根本就没想起你这个人来。莫不是你自己得罪了人,我倒成了替罪羊。你冷静的想一想,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对象,我纵然不屑于你的谅解,也不喜欢背黑锅!” 宋依依脑子轰的一下被炸开,长久以来支撑她的仇恨变得摇摇欲坠?脚步虚晃着往后退了两步,怎么会?不是真的。 凌琛诡计多端,狡猾深沉,一定是在在给她洗脑,她按捺住惊疑,质问:“反正以我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把你怎么样,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码归一码,当年的事实真相我会让人查清楚,毕竟是我凌琛的孩子,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凌琛眼眸加深,暗夹凌厉与危险。 宋依依仰头,一直审视着他脸上的微表情。 理智完全不够用了,他如此信誓旦旦,决口不肯承认……到底,她应不应该相信? 肇事司机完全可以直接走掉,为什么偏偏跟她废话呢?倒像是刻意的!其中会不会另有隐情? “我有另一件事情找你商量。”凌琛打了个招呼,门口姗姗来迟的苏晨递上一个透明的文件袋,里面是几张薄薄的a4纸。 宋依依没有接,浏览了一眼,依稀可见是一份合同,她一双黑眸疑弧不定。 凌琛言简意赅:“听说你辞职了,凌西正好需要一个家庭老师,聘用合同里的月薪你可以随便填。” 这语气,像是上帝向凡人在施舍。 傲慢的慈悲。 宋依依的视线在合同与凌琛之间盘旋了会儿,顿时有一种被人羞辱的闷痛在作祟,她接过合同,苏晨和自己的老板眼中同时闪过一记了然。 果然人都是很现实的,无论之前多么愤慨,在金钱面前通通一文不值。 凌琛狭长眼角勾起的轻蔑未浓,只听她不紧不慢的说:“凌先生财力非同一般,不如我填个一千万的月薪,如何?” “宋小姐,您是不是弄错了?” 苏晨跟着凌琛有五六个年头了,曾经见过宋依依,不怎么熟悉。调查完资料原本还挺同情她的,一个女孩子经历接二连三的变故,大抵是可怜。如今赚钱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怎地这般不上道! 凌琛气息冷冽:她不是弄错,根本在狮子大开口! “怎么会弄错,既然凌先生出不起这个价格,就免开尊口!”她神色无畏的将合同往旁边的桌案上重重一摆,逐客令下的明显。 凌琛眼窝深深,睫毛与鼻子投注在脸上的阴影部分甚是悚人:“宋依依,你搞清楚情况,凌西不是非你不可的——” 他话未说完就被宋依依抢白:“既然如此你大可另请高明,何必与我废话!” 苏晨听着二人争锋相对,莫名的觉得诡异。 凌总一向喜欢掌控一切,更不允许有人违背他的想法,工作中的他就是独裁者。 现如今,他却是忍耐着不曾发作。 “宋依依,你敢说你没有处心积虑的接近凌西?是你让凌西一步步的依赖你,信任你,却在关键时刻故意辞职!你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病情加重,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你要报复的是我,虽然我并不承认亏欠你,你把你的仇恨迁怒到小孩子身上,合适吗?” 凌琛阴寒着脸,句句诛心。 宋依依木着表情,一言未发。 她心里明白,凌琛的话是欲加之罪或者有激将的成份,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凌西那个孩子状况如果不是很严重,凌琛根本不会低三下四的来求她。 两个人的视线在微薄的空气中短兵相接,仿佛有波澜和惊涛交锋。 前一秒倔强的要命,后一秒她冷淡的道:“凌琛,且不说你自己的嫌疑没有洗清,你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要求吗?我已经很后悔救了你的女儿,我不会再犯第二次蠢!” “你……很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凌琛没有再多做纠缠。 离开的时候,脸色臭的吓人。 苏晨是了解凌西情况的,如果宋依依不答应,凌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接受别的老师。 “凌总,要不然我去帝都那边聘几个专家过来试试?”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苏晨那边已经有了几套备选的方案。 “你马上去办!”凌琛绷着脸,周身环伺着低气压。 他就不相信,难道没了她宋依依,凌西就好不了! 黑色的卡宴顷刻间消失在川流不息的道路上,渐渐的被刷刷驶过的车辆所覆盖。 宋依依收回了发胀的视线,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偷偷的偷看他离去的背影!难道还对他有幻想? 要恨就恨个彻底,半死不活又犹豫不决! 她必须承认,潜意识里希望凌琛是无辜的……却又不希望,她怕自己恨错了人,变成一个可笑的小丑,两股矛盾的想法在脑中纠缠,煎熬,将她搅得天翻地覆,混乱不堪。 门铃在几分钟后再次响起。 是他啊? 又想干什么? 宋依依皱着眉寒着脸,气势汹汹的去开门,发现来人不是凌琛,而是他的未婚妻唐璐,眼中微露出一丝疑虑。 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和唐璐打照面,唐璐的到来,不是巧合。 “宋小姐,不请我进去吗?” 唐璐的长相比几年前更为成熟,且明艳动人,无论何时何地,她的嘴角扬着大方得体的微笑,将那一份骨子里的明艳冲淡了下去。 宋依依挺不耐烦她的,根据所有豪门小说的套路,前夫的新欢对前妻,能有什么好事吗? 她退后几步,唐璐蹬着精致的高跟鞋,提着名贵的手包,环视了周围一圈后,直接进入正题,开门见山的道:“宋小姐动作频频,手段了得,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自从宋依依出现在凌西的康复中心,加上夏微家的事情一闹,唐璐自然是要上心的。未婚夫样样出色,总归会吸引不少饿狼觊觎。 这些天,凌琛的种种行为,让她大感不安。她若是不及早采取行动,就等于坐以待毙。 宋依依波澜不惊:“唐小姐怕是高看我了。” “怎么会呢?”唐璐漂亮的红唇微动,眼中陡然凌厉发作,“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宋小姐开个价吧。” 第17章 你真卑鄙 宋依依挑眉,凝色:“我不明白唐小姐的意思?” 唐璐盯着她,嘴里却变得客气起来:“宋小姐无非是不甘心当年被阿琛抛弃,你这些年的情况我知道一些,这里有一张支票,算是我和阿琛对你的一点补偿和心意,收下吧。” 唐璐这女人善变啊,前一刻争锋相对的,后一秒反倒是用了温情攻略。 宋依依望着芊芊玉手递过来的薄如蝉翼的票子,上面的数额是以百万为单位的,手笔竟是不小。她唇角勾起一抹极讽极淡的弧度,“唐小姐,纵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你用支票来砸人,这一点让我很不舒服……你可知道刚刚凌琛准备花多少钱聘请我吗?唐小姐觉得区区几百万有何优势?” 唐璐眸中阵阵寒意上浮,来此之前她便料到宋依依不容易对付,类似招数她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学到了不少,眸光微沉,眼中风声鹤唳:“宋依依,我希望你离阿琛远远的,或者主动离开邺城,否则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 宋依依毫无畏惧,气息同样的冷冽:“唐璐,说真的,我现在无牵无挂,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所以收起你那一套原配收拾小/三的戏码,你和凌琛还没结婚呢!” 唐璐面色涨红,一脸愠怒未发作。 宋依依感觉时机差不多,淡然道:“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凌琛或许在你眼里是宝贝,如今的他让我厌恶透顶,所以你不需要多此一举,毕竟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慢走不送吧!” 尾音收高,绝没有半分的犹豫。 唐璐仿佛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微微上挑的褐色眸子,不动声色的转动着,似在判断话语中的真实性,好一会儿她方挤出几个字眼来:“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她走的时候,高跟鞋踢踏踢踏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重重的关上门,宋依依感到莫名其妙。 为什么唐璐那么着急,沉不住气? 本来她宋依依就不是凌琛心尖上的人,难不成但凡凌琛身边出现的每个女人,她都会草木皆兵? 一连拒绝了两笔钱财的宋依依并不后悔,她目前还没有穷困潦倒到卖/身求荣的地步……因为她跟小言的女主角不一样,没有七大姑八大姨躺在病床上,也没有谁谁谁需要读书……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原本的积蓄足够她挥霍几个月的时间,所以她完全可以慢慢找工作,不着急。 好在跟凌琛有关的人和是事,没有继续骚扰她,只是,偶尔,她会想起凌西那个孩子。 大约两周后,宋依依在某学校应聘的时候遇到了夏微的父亲,夏培。 衣冠与气场和几年前,相差甚远,举手投足皆是上位者的姿态。 她一脸冷漠,掉头就走。 “依依,怎么不认识夏叔叔了,上次我让你来拿你爸爸的东西,怎么没看见你?”夏培在她身后喊道,话外带着长辈般的宽容。 宋依依眉梢拧起,本不想多与他纠缠,心里闷着的气无可释放,她顿住脚步,转身,肃声道:“夏叔叔,如果您真有我父亲的遗物麻烦您寄给我就行,难道您敢说上次在别墅里,你女儿夏微串通韩斌的所作所为,您一点都不知情吗?” 夏培一脸茫然错愕的道:“微微怎么了?以前她同你不是最要好的吗?依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上次是我安排的不妥当,你现在有空吗,我打个电话让秘书给你东西拿来?” 宋依依比夏培更茫然,看他的表情和眼神不似作假,但此刻她对夏培谈不上信任感,也许是人的仇富心理使然,一个律师顾问能混到如今的地位,想来手段并不光彩。 “不用了,夏叔叔,还是麻烦您快递吧。”宋依依软了调子,随手抄了一个离公寓最近的快递公司地址给对方。无论是不是她误会,心里对夏微太膈应恶心了,不希望和他们家有过多的联系。 夏培如何没有看出宋依依的疏离,口中欲言又止:“依依,你的变化挺大的,当初我答应你爸爸,却没有帮忙照看好你……我回去会好好的问微微,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夏叔叔,算了吧,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对了,依依,你爸爸生前还有一份债务纠纷的文件需要你签个名,你什么时候——” “夏叔叔我还有事,下次吧。” 宋依依其实不怎么喜欢缅怀往事,那一年她失去了很多,眼泪已经流光了,如今结了痂,似乎想起来的时候剩下的都是苦涩的闷痛。 夏培落在她背影的那道目光却显得飘忽不定,若有所思。 直到第二天收到夏培寄来的一块机械金表,款式老旧,做工考究,依依觉着自己可能真的误会夏培了,也许只是夏微一个人的主意。 金表似乎坏了,几根针停止转动,宋依依打算去该品牌专卖店修理一下。 宋家被银行贴了封条,她几乎一样东西都没能带出来,父亲的金表确实对她的触动很大,上面有浓浓的磨损的痕迹,经年累月,是父亲最喜欢戴的那块。 人有时候想什么来什么,她刚刚和柜台的导购商量妥当,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 只听耳边哐当一声,金属落地的碎音不觉让人心间发毛。 “哎呀,碎了!你长没长眼!这表可得二十几万!” 一阵浮夸的男音,熟悉感扑面而来,宋依依定睛,发现对方是韩斌。他嘴里说着可惜,嘴边的笑容肆意上挑,说不出的讨厌。 想到他和夏微在别墅里的蝇营狗苟,宋依依无端的感到恶心,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阴谋! 一时间,专卖店的导购经理呼啦啦的围成了一圈,因为韩斌脱手的钻石表还没有付钱。 韩斌一派从容的道:“你们不用着急,是我摔的我会赔钱,但是,刚刚这位小姐撞了我,于情于理,是不是得承担一半的责任?” 他的矛头直至宋依依,宋依依遂然眸光微沉:“这么说,你是讹上我了?” “宋依依,你这话说的多难听啊,邺城谁不知道我韩斌有钱啊,但我钱多人不傻,不至于硬要做冤大头吧。”韩斌刚毅的脸上笑容邪魅,张扬,“我们报警吧,让警察来处理,这样总公平了吧!” 十几分钟后,警察赶到。 从商店的监控视频中,可以看出宋依依的确是无心的,韩斌站的位置太微妙,却也挑不出明显的过错来。韩斌在邺城本就是让人顾忌三分的人物,她岂会讨的到便宜,众口一词,将她推到了弱势边缘,最后经过警方和专卖店的协商估价,宋依依的责任占三成,韩斌占七成,她需要赔付现金四万人民币。 警察那边说了,要是不满意调解的结果,可以上诉。 邺城本就是韩斌的地盘,她请律师上诉岂不是枉然,如今她无权无势,活该被算计。 四万块钱她暂时拿不出来,专卖店直接将她父亲的金表给抵了。 出了店,外面夜色浓稠,早过了饭点。情人湖边的柳树枝蔓翩跹,吹来的风几分燥热。 没想到为了这件事情,她折腾了一整天,眼下只觉得精神疲惫,怅然若失。手表还没有焐热,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到底意难平。 韩斌搂着一个美女,笑容狂狷的道:“宝贝,这块表喜不喜欢?要不然,我送给你?” “斌哥,这款式是老古董了,而且是老头子戴戴的,丑死了。” “好呀,既然你不喜欢,我扔了。” 韩斌做出一个抛扔的姿势,高高的举起,却是正对着情人湖面。 宋依依抬头时,看清楚了他手中的表,不正是她刚刚抵给专卖店的那块!本就对他不胜厌恶不甘,心中涌起千般惊涛,她怒极喝道:“住手!” “怎么,宋依依,这块表你想要吗?” 韩斌一边明知故问,一边不耐的将怀中娇滴滴的女人给打发掉,很明显,他对宋依依的兴趣更大,眼中似志在必得。 “你真卑鄙!”当韩斌露出那种微妙笑容的时候,宋依依更加肯定了,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韩斌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我就是卑鄙了,你能怎么样?一句话,到底想不要想,不想的话,我真扔了?” 宋依依浑身涨得通红,瓷白的皮肤似染上了一层晚霞,娇嗔迷人,韩斌看了不由得心猿意马,口干舌燥,要是能狠狠的压在身下做一番,那滋味…… “你想怎么样?”她紧紧的咬住贝齿,凝住呼吸,目光如炬。 “敢情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你陪我一晚,只要伺候的我舒服了,不但这表我送给你,别的要求通通满足你。”韩斌盯着她的眼神仿佛是掌中的猎物,“我韩斌对女人一向很大方,睡的处/女多的去了,你一个离了婚的,必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 韩斌自个儿也是不明白,怎么偏偏对宋依依上了心,大费周章的,今晚他定要如愿以偿,做到她下不了床。 只听宋依依张开寡淡的唇瓣…… 第18章 替斌哥出气 “你扔吧。” 没想到出口的却是掷地有声的三个字。 韩斌的脸色变得逐渐难看,眉心横过一道后,金表自他掌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的形状,噗通落入情人湖中,仅仅是几秒钟的事情。 随着波光粼粼到悄无声息,宋依依眼中晃过挣扎,惋惜,失落。 “抱歉,手滑了。”韩斌试图从她脸上窥探出些微的情绪来,发现这个女人控制和掩饰的极好。 宋依依心有愤怒,故作轻蔑又是逞强:“韩斌,你是不是把我当白痴!我怎么可能因为一块破表跟你睡觉!今天你给我的难堪,以后我若有机会,必会如数奉还。”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倒真像是在默默的记着仇。韩斌大费周章的此时却有一种被人耍了当跳梁小丑的感觉,这让他的自负跌落到极点。 他韩斌走到哪里,只要勾勾手,女人都是脱光了等他上的,怎知遇到这么个软硬不施的女人。 他不甘的嚷嚷着:“宋依依,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老子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而且没老婆,你跟了我一点都不吃亏,你到底想怎么样?惹毛了老子,直接霸王硬上弓你信不信!” 宋依依面若寒霜,眼中并无畏惧,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波澜的道:“韩斌,你知道我不怕死的,所以别跟我玩花样,也别给我放狠话,我哪一套都不吃。以后离我远点。” 他娘的! 韩斌嘴里憋出几个气急败坏的字来:“算你狠!” 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他独有的狂放,不羁。 韩斌越想越是不甘心,邪火欲壑难平的,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议论声。 “这女的干嘛,不会是要跳湖吧?” “水位浅,淹不死人,肯定不是自杀了!” “……” 韩斌脑子里全是那个女人倔强的脸,心浮气躁,转过脸,目光扫到宋依依卷高了两只裤脚,裸着两截白腿,在吃瓜群众的围观下,光脚下了情人湖。 她该不会是准备捞手表吧? 韩斌满脸表情吃了屎,嘴里用方言咒骂:“脑西耷牢!”意思就是神经病。 他刚刚走出路口,夏微俏生生的站在不远处,挂一记富有深意的笑容迎了上来,“怎么,斌哥搞不定宋依依?”如果没有她的通风报信,韩斌怎么可能凑巧来了专卖店,又不是什么江诗丹顿百达翡丽的大牌,很传统的国内品牌。 “夏微,警告你,别惹老子!”韩斌一通火正没地方发呢。 夏微柔若无骨的小手缠了上去,在男人的肩膀上打着圈圈,眸中似笑非笑的道:“斌哥,我不是说了吗,对付宋依依这种假装自命清高骨子里骚的很的女人,那晚在我家别墅她倒是和凌琛勾搭上了,你根本不需要拐弯抹角,既然她敬酒不吃,我帮你叫几个人教训教训,怎么样?” “行了,别跟我提这个女人!老子腻烦了!” 韩斌本来打算随便找个女的泄泄火,哪怕是睡了数次的夏微也成,虽然年纪不大,本事练的不错,可不知怎么的,到了常去的酒店情趣套房,怎么都进入不了主题。 时不时的,想起宋依依那个傻逼,会不会还在情人湖里捞手表?真是有病! 夏微疑惑:“斌哥,怎么了?” “老子没心情,滚吧!” 韩斌烦躁的在卧室里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烟味呛得夏微鼻子难受,眼睛发酸,也不知道究竟是烟还是男人的话,简直把她当作小/姐在用。 她夏微好不容易融入了邺城上流社会的圈子,父亲的事业蒸蒸日上,怎么反倒要受韩斌的窝囊气!当初她真是瞎了眼睛! 宋依依倒是好命,既然韩斌毁了不了她,她偏要让她万劫不复!总好比看着她重新搭上凌琛的好! 讨厌一个女人,本就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夏微眼底狠厉尽显…… 指针敲过了十点。 情人湖边,一拨又一拨看热闹的人,来来往往,身形纤细削瘦的女孩子猫着腰,水位没过她的膝盖往上三四公分处,两条细细的藕臂一遍又一遍的在浑浊的水中捞着,完全是凭感觉,动作近乎机械麻木。 可能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吧,她汗流浃背,唇瓣紧紧的抿着,眼神坚毅。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就这么下来了,也许觉得水位浅,也许觉得金表份量重,沉下去,肯定跑不了。 既然做了,就坚持到底吧! 周围不少的人在拍照,她浑然不觉,偶尔也有自告奋勇的男青年,她却置若罔闻。邺城是个网络发达的城市,不管是年轻人还是社会各个阶层,上个微信刷个微博已经是必不可少的生活。 为了公司新开发的项目,凌琛刚刚加了一个班,坐在车里,打开手机微博,按照惯例般的刷动态,基本是财经股票等枯燥的信息,他的浏览速度极快,狭长的眸子忽然在一条邺城官网发来的信息上停留了几分钟。 标题是“情人湖中惊现高颜值美女,深夜打捞究竟掉了啥?”,不过就是一个搏出位的网红,凌琛一向嗤之以鼻,可网友上传的几张高清,正脸侧脸,他竟是一眼就认出了宋依依,反而将图片放大。 平心而论,宋依依的脸很有辨识度,眼宽目明,鹅蛋脸,皮肤白的剔透,身材也是极为匀称的。尤其是她认死理的时候,两片唇瓣几乎咬在里面。 底下的评论千奇百怪,五花八门,诸如“跪求妹子qq微信微博任意联系方式”“现在赶过去妹子可还在否?”“肤白貌美大长腿,思聪哥在赶来签人的路上”等等,都是一帮看脸没内涵的蠢货,凌琛嗤之以鼻。 一想到对凌西束手无策的狗屁专家,以及孩子嘴里呢喃的“宋老师”三个字,他顿时窜上无名之火! 宋依依这个女人,无论是四年前的唯唯诺诺,还是四年后的巧舌如簧,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鬼使神差的,他吩咐司机,往情人湖附近驶去。 宋依依腰酸得快要直不起来了,她越想越是纳闷,明明看准了韩斌投下来的大致位置,指甲缝里一片污秽,身上的味道连她自己都想作呕了。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啊,简直是要望山跑死马啊! 她懂得适可而止量力而行的道理,抬头瞥见夜色过重,游湖的行人也只剩三三两两,她慢吞吞的淌着湖水,准备上岸,双手双脚以及腰肢完全不是自己的了。 心里早已计划好,明天一早继续,她就不相信,手表还能长翅膀飞了么。 说来奇怪,她本该是凄凄惨惨的状态,却因为出了一身汗,浑身如抽丝剥茧一般,心情异常的平静,至少韩斌应该不会再来招惹她了。 总觉得今天的事好生奇怪。 夏培给她寄的快递早上才到,她去手表的专卖店也是突发兴起,怎么韩斌偏偏遇上她了? 究竟是谁给他通风报信的,夏培?夏微?或者韩斌一直派人跟踪她? 杂七杂八的结论乱糟糟,没有一条对得上号,人哪,有的时候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她如今一穷二白,光剩下一张有些惹眼的脸蛋,正如她和韩斌所言,死有何惧,舒舒坦坦的活着才叫难。 套上鞋子,她费力的将裤脚往下放。 夜风吹着打湿的皮肤,有些凉飕飕的,宋依依浑身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找了一圈,不见来时拎的挎包,她面色一白,心间暗叹,果真是屋漏偏锋连夜雨,一定是刚才有人顺手牵羊拿走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宋依依慢吞吞的走着。 接近深夜十二点,无论是湖边还是路上行人少的可怜,灯影树影昏昏绰绰,仿佛草丛中潜伏着暗潮。 却见周边刷刷刷多了几道人影,她眉梢皱起,加快了脚步。 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约莫五六个男人,一拥而上,同一时间将她包围,如同一张弥天大网撒下。 她顿时心惊肉跳,浑身血液汇聚:“你们想干什么?” “你是宋依依吧?” 其中一个男人对着手机屏幕和她的脸来回的扫射,充满了恶意。 紧接着,一束类似手电的光线打在眼睛上,宋依依下意识用手去挡并决定矢口否认,对方已然确定:“就是她没错,长得跟个仙女似的,不过就是个烂货!” 宋依依急速转动着眼睛,思忖即将面临的处境,不外乎被轮……这种事情听到的太多了。 饶是她面容勉强镇定,也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怯意,若她真对这身皮囊放纵,早就答应了韩斌,何至于惹出事端。 她突然喊道:“是哪个指使你们的?韩斌,还是唐璐?” 几个人纷纷对视了几眼,窃笑起来,嘴脸嚣张,肆无忌惮。 先前说话的那人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几个就是替斌哥出气的,顺便好好调教你个烂货,辣鸡货色,还敢在斌哥面前装逼!你们几个去,把她衣服给我扒光了,拍照片!明天可就是头版头条了!” 那些个高高在上只手遮天的人,总有本事叫人生不如死!宋依依寸寸退后,如坠冰窖,眼睛里充斥着灰蒙蒙的血光。 第19章 凌琛,你走吧! 一左一右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架住她的手臂,和那天在紫都会所的场景何其相似。 宋依依满腔的愤怒又如何? 她是否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当初,就不该因为工作调动而回到邺城,这个城市带给她的,由始至终不过只有屈辱,悲怆,荒凉而已…… “慢着。” 一记漫不经心的男音在鱼龙混杂的猥琐杂音中显得鹤立鸡群。 众人循声辨去,只见凌琛如清风朗月般的卓然而立,面容清俊,表情寡淡冷漠,似要浓浓夜色中皎洁而出。 见到他,宋依依始终做不到无悲无喜,颊边长发因为挣扎而滑落,遮住了大部分的脸颊以及眼睛,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哟,哪里来的小白脸?想来英雄救美吗?” “难不成是后面痒了,哥几个不介意帮你疏导一下,哈哈……” “小白脸,劝你别多管闲事,知道吗?” “……” 污言秽语在几个人口中肆意横流出来,内容竟是不堪入耳。他们应该不认识凌琛,否则凭他自带的光环,何至于被埋汰。 凌琛手臂处青筋跳了跳,仿佛视若无睹,声音微沉,视线对准的是中间那个孱弱的女人:“宋依依,我只问你一句话,要不要求我救你?” 语气,俨然是低调中透出的张狂和自信,更像是一种施舍。 宋依依何尝听不懂,凌琛既然敢放话,自然是有真本事的,记得以前他的体育很好,怎么可能是小白脸!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关卡,两片没有血色的唇瓣悄无声息的咬着,默不作声。 倒是把其他人给激怒了,举着手电筒那人上前便是一记拳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大言不惭!” 哀嚎声出现在下一秒,凌琛动作敏捷的扣住男人的胳膊,反手一翻,整个人呈扭曲状。其余人见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前赴后继了两个,被凌琛不费吹灰之力的击败,身手快的竟是眼花缭乱,动作如行云流水,刚刚的“小白脸”三个字妥妥的打脸。 “小子,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可是跟着斌哥混的……” 没动手的两个人懂得识时务,采用其他策略。 凌琛允自不理,浅白的唇瓣吐字如金:“宋依依,最后一次,求还是不求?”因为刚刚动了手的关系,他气息微喘,眉眼压的低低的,似是不悦。 众人算是看出来了,这俩摆明是对闹别扭的小情人么,没想到女人的嘴巴严,态度更是硬气。 饶是宋依依知道此刻自尊心没有卵用,她缓缓的抬头,眸若深湖,神情坚不可屈,一字一顿的道:“凌琛,你走吧,我永远不想欠你人情。” 她宁愿被羞辱,也不肯求他! 好! 凌琛的目光变得锐利无比,袖口下拳头不自觉握紧,继而,转身,离开。 在领教过他的本事后,几个人虽蠢蠢欲动,却没有穷追不舍,他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贱货,刚刚那么嘴硬,该不会是想被哥几个玩吧?不过虽然你识趣,我们照片还是要拍的嘿嘿……” 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宋依依抑制住体内的恶心,面无表情的说:“不是要拍照吗,去酒店吧,这里光线不好,怕是连脸都拍不清楚,你们怎么回去给韩斌交代?” “臭娘们,告诉你可别耍什么花样!” “我一个女人,你们五个大男人,能耍什么花样,不过是认命罢了。” 宋依依冷冷清清的道,浑身透出的气犹如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 “行,带走!” 几个人似乎放松了警惕,宋依依被一人粗鲁的拽着手臂,她的份量太轻了,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昏昏幢幢等着红灯过马路时,宋依依决然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微光和凌厉。 既然是命,认了也无妨! 她是疯了才会让自己名誉扫地受尽侮辱,死都不愿意! 就在宋依依试图冲出马路的同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拳脚与打斗声在耳边轰隆隆响起,是凌琛去而复返的身影。 他打架的姿势很帅气,跟以前看过港片里的警察一样,刘海不经意的刮在额上,挥汗如雨,眸子若隐若现,每一声闷哼和动作更像是在拍偶像剧中的动作片。 夜色中,几道身影叠加交缠。 那几个人离开的时候,狼狈的很,却不忘放狠话:“小子,你给我们记住!不会放过你的!” 凌琛整了整凌乱的衣冠,看似毫发无损,气质清朗似玉。 宋依依木讷的立在人行道前,又瘦又细的一条,眼中戒备,敌意,也有一丝看不懂的耐人寻味。 她唇瓣凉薄:“凌琛,我不会感激你的。”意思是,他方才的见义勇为是徒劳。 凌琛不紧不慢的说:“我凌琛的前妻要是明天出现在头条艳/照上,你纵然是不要脸,我能跟你一样吗?” 原来如此。 不过是怕她累了他的名声。 宋依依眼中了然,心口闷痛,忽然觉得几次交锋之后,她对凌琛的恨意并不怎么坚定了,她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被糖衣炮弹所侵蚀,凌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就范,为了他和别人的宝贝女儿! 她转身,侧影决绝,“既然凌先生不打算挟恩以报,我们就不必继续纠缠。” 凌琛没来由的生气,明明是他救了她,这个女人不但误会她,态度恶劣到令人发指,如果不是为了凌西……他长腿一迈,快步追上,“宋依依,要我跟你说几遍,你恨错人了,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 她激动的辩驳:“证据呢?你怎么证明你是清白的?反正肇事司机潜逃了四年,你怎么诡辩都可以?” 凌琛居高临下,瞳孔内折射出来的气势凌人:“你也知道肇事司机潜逃了四年,怎么诬赖我都行!宋依依,你敢不敢跟我打赌,你冤枉了我?” 他将她困在呼吸逼窄之地,退后便是修剪圆润的树丛堆,往前是他咄咄逼人的眉眼。凌琛是一个不善于演戏的男人,正如他们新婚之时,他敷衍潦草的态度。 会不会是……万一,真是她冤枉了他……宋依依脑子里混乱的根本不敢追溯,她不能同意这个结论的推理,她害怕。 她的面容白的毫无人气,眼神同样没有刚才坚定,终于开始方寸大乱了吗?凌琛眸底卷着暗芒,继续加重了语气,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第一次在康复中心见到宋老师,那一番慷慨陈词的责难,还以为是什么套着光环的圣母救世主!你口口声声为了孩子,对凌西假仁假义的关怀,不过就是借着孩子报复我,你就是一个心口不一满口仁义道德的骗子……算我看错你了,以后凌西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 宋依依第一次被人教训的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个人还是凌琛,她喉咙里滚动了好一阵子,竟说不出任何的反驳。是事实吗?好像是的。 凌琛的背影清俊,狭长。 依旧坚硬笔直的高不可攀。 宋依依漆黑的瞳孔渐渐从涣散中有了焦距…… 翌日。 苏晨准时到达公寓,给宋依依送去了一份雇佣合同。 没错,她昨天晚上,准确的说是凌晨,叫住了凌琛,答应了他的聘用。 “宋依依,我很厌恶说话不算数的人。” “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帮我把肇事司机找出来,我要知道当年的全部真相。” “不用你说,我已经派人调查了。” …… 思绪回转,宋依依恍然听到苏晨公式化的声音说:“宋小姐,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请在这边签上名字。” 其实她没有仔细看合同上的条款和内容,一直都在走神,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被小助理窥探出来,毫不犹豫的刷刷在署名处写下娟秀的三个字。 月薪是她在康复中心的两倍,上万一个月,她还矫情什么? 至于车祸的真相,凌琛着手在调查了,相信不久便会给她答复。而且凌西如果恢复的快的话,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最关键的是,有了凌琛的庇佑,韩斌不敢乱来。 苏晨瞧了一眼,字体干净整洁,都说字如其人,倒是不假。至于人品,暂时难说。 苏晨道:“宋小姐,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您就收拾收拾,司机在楼下等着。” “啊?” 宋依依微张了张嘴,表情略显茫然。 苏晨耐心的解释:“宋小姐,难道您没看仔细吗,从今天开始,你要搬去跟凌西小姐一块住,方便照顾她。” “……好,稍等片刻。” 宋依依迟疑后应道,心里别扭极了,刚刚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条款,要怪她胡思乱想没有看清楚吗,只是,她和凌西住一起,凌琛呢? 难道他们两个人要同在一片屋檐下? 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血液亦是寸寸的炙热起来,如果是,她可有反悔的余地? 她的行李不多,半个小时之后,便坐上了车,窗外,景色一帧帧褪去,渐渐淡忘的一切变得熟悉起来,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发现目的地的别墅竟然是…… 第20章 怎么,我离开你很高兴? 她和凌琛结婚时的帝景苑别墅。 闹中取静的黄金地段,自带泳池花园果园的偏向于田园风格的别墅,将西方的多种元素融合在一起,狠狠的甩出夏微家别墅以及她曾经的家n条街。 宋依依曾经住了三个月就被扫地出门,如今再次回到这里,是不是一种讽刺。 “太太……” 一道迟疑的女声打破了她的混沌,宋依依循声辩去,竟是四年前的那个皮肤黝黑,张开嘴,露出洁白牙齿的少女花枝。 一别经年。 她恍然泪眼婆娑。 她离开的时候她18如今有22了吧。 花枝系着一块围兜,典型的女仆装,配上几乎没白皙过的肤色,炯炯的眼睛,看上去有些滑稽,等到情绪平复走近了,她方改口,喉咙里极尽克制:“宋小姐,我带你去看西西吧。” 宋依依擦了擦眼睛里的湿润,穿过没怎么变样的客厅,踏上台阶,落到走廊上,花枝突然停下脚步,抱住了她,给了宋依依一个措手不及。 她顿时热泪滚滚:“怎么当年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嘤嘤……” 花枝在她肩头委屈的像个小媳妇,不知道的以为她们是百合呢,鼻涕眼泪的湿了她半件上衣。花枝是她从劳务市场亲自挑选的,邺城乡下来的,念了没几年书辍学,家里有弟弟妹妹要养……记得当时她嫁过来,凌父凌母对她也是极好的,毕竟是落落大方的银行家的千金,所以安排了别墅佣人。 后来,她突遭变故,自身难保,怎么会顾得上花枝。 “凌琛对你倒是不错。”那个时候,凌琛是挺嫌弃花枝的,长得又黑又瘦,讽刺她心机重,找个丑陋的佣人当陪衬。 “是啊,凌先生他……不说了,我们去看看西西。” 花枝欲言又止,领着宋依依去了一间布置得萦绕着粉红气息的公主房,宋依依心口像是被扎到了,这间婴儿房曾经寄存着她对宝宝的全部幻想,如果她的孩子没死…… “西西,你看谁来了?” 凌西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漆黑处,小小的一团,任凭花枝喊了几声,不见回应。 宋依依走过去,同样蹲下身,伸出手,一点一点的轻抚上小女孩乱糟糟的发顶,刚开始她浑身划过一丝电流般的颤栗,小身子抖动的厉害。 “凌西,别怕,宋老师来了。”也许昨天晚上甚至是今天签合同的时候,宋依依为了赌一口气,她要证明自己并非凌琛口中的假仁假义……但是此刻见到凌西的模样,内心的柔软顷刻覆盖了不甘,壁垒,心房大卸。 凌西听到了,缓缓转过身,宋依依看见她的小脸瘦成了削尖,脑袋歪歪扭扭的挂在纤细的脖子上,就快掉下来似的,身上更是一抓一把软骨头,眼泪汪汪的望着她,顿时,她心疼的将她搂入了怀中。 最近她的眼泪越发的不值钱,泪点也低,动不动就掉。 一整天下来,宋依依什么训练都没让凌西做,就是陪着她,陪吃陪/睡午觉。好在小家伙没有忘记她,第一天嘛,就当是重新开始,不着急说话什么的。 宋依依特别问了花枝,凌琛是不是住在帝景苑?花枝摇摇头,表示凌先生工作比较忙,不常回来。而且凌西一般白天都去康复中心呆到晚上才由司机送回来。 两人聊的不多,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总归是生分些了,熟络起来需要一些时日。 夜晚。 别墅里灯火透过窗纱,折射出橙黄色的朦胧光晕,偌大的室内多了几分人气。 凌琛自披星戴月般来,玄关处换了鞋,悄无声息的落在二楼虚掩着的房间门口,峻拔的身高似要顶到门板,正好花枝过来,一脸诚惶诚恐,却听到他问:“西西今天怎么样?” 眉眼寒霜,目露审视。 花枝对凌琛固然敬畏,今天的话出了口便如失了分寸一般,喋喋不休,如数家珍:“今天太——依依姐给她喂的食物和水果都吃了一些,她们还一起去花园里散步晒太阳,手牵着手,虽然没有笑玩的可开心了……不过大小便还是拉身上了,他们两个人一起睡的午觉,把依依姐的裙子也给尿湿了……哈哈……” 花枝乐呵呵,笑得没心没肺,凌琛敏感的捕捉到其中的几个字眼,眼光陡然深锐起来,冷漠的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花枝捂住嘴巴,噤若寒蝉,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她对雇佣自己的老板感情太复杂了,首先痛恨凌琛对宋依依的始乱终弃,还跟别的乱七八糟的女人有了私生女,后来凌西送来了,小家伙得了病太可怜,不知不觉就同情了私生女,眼下依依姐回来照顾私生女,怎么就那么惊悚别扭呢? 这不是明摆着埋汰人么。 花枝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是佣人,凌琛是衣食父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凌琛目光所及,虚掩着的缝隙中,是女人和孩子的睡颜。 粉红色的窗幔中,柔软的公主床上,凌西依偎在宋依依的腋下,蜷缩着身子,像是在汲取她身上的温度,小身子上横着一条细细的手臂,如枝蔓一般,呈保护的架势。 宋依依的五官在昏黄的光晕下,柔和,朦胧,此刻伪善的模样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发自内心? 一方面觉得宋依依不会真心对待凌西,一方面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对象。 思忖的双眼对上了一双戒备敌视的星眸。 宋依依醒了。 如此厚重严密的关注,若她还睡得着就奇怪了,从门口细细密密的说话声,宋依依便有所察觉。 她蹑手蹑脚的起床,宿命般的走近,凌琛冷冷的命令:“跟我来。” 她拢紧了棉质睡衣,亦步亦趋的跟着去了书房。 一进入,就听到他夹枪带棒的嘲讽:“宋依依,你倒是容易进入状态,昨天坚贞不屈的不肯答应,今天笼络人心的本事不错。” 他脱掉外套,几缕烦躁的解开领结,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她不爽。 宋依依哪里会听不出来,绷住表情道:“凌先生说的是,我拿了您的钱,自然是要给您办事的。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只要你女儿受用就行,是吧?” 赤条条的挑衅,这个女人果然是胆肥了……凌琛眸黑沉,怒气压了压,“宋依依,你给我记住,凌西如果有任何的闪失,我不会对你手软的!现在,马上消失!” 宋依依张了张唇瓣,没有说话。继续围绕着争论同一个话题,实在是腻烦,不如眼不见为净。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凌西信任你,便妄想重新回到凌太太的身份,那就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了。”她退出去的时候,凌琛耳提面命的警告着。 宋依依未转身,唇瓣扬起一抹淡讽:“凌先生多虑了,同一棵歪脖子树,我不会吊两次的。” 随意,释然,漫不经心。 凌琛虽然挺不耐烦女人们一个个献殷勤的,欲拒还迎引起注意的也见得多了,但宋依依这般明确的划清界限表示厌恶的,是头一遭。更别提,从前,她是迷恋大军中的一员。 男人的虚荣心跟理智不冲突。 凌琛出了书房,步下楼梯,衣带当风,气质峻拔清润。 “先生慢走,开车小心。” 花枝恭恭敬敬的迎在一边,嘴里似乎塞着一个饭团。 虽然没有明着笑出来,以凌琛敏锐的观察力,停下脚步,掀开眼帘,意味不明问:“怎么,我离开你很高兴?” 闻言花枝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两只手掌卖力否认,“没有,没有,只是先生在这边很少留宿,我以为……” 花枝心虚使然,默念:赶快走,赶快走,你多留一会儿,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花枝本来挺想撮合宋依依和凌琛的,被宋依依断然拒绝,凌琛这个绝情绝义的花心大萝卜,确实配不上依依姐。 “你以为什么?”凌琛的火起的无根无凭,森然冷酷,“花枝,你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你是谁的佣人?她才来了一天你就被她洗脑了吗?” “我不敢,没有忘记。” “准备好主卧室,我要休息。” “好,先生。” 今夜颇不宁静。 韩斌前脚喝了一通酒,醉醺醺的从夜场回来,客厅里歪瓜裂枣鼻青脸肿的站了齐刷刷一排,哭喊着给他们做主,虽然调查出来是凌琛动的手,几个没胆子报复啊,只能找韩斌诉苦。 “斌哥,我们就是想教训教训宋依依这个臭娘们,给您出出气,哪里想到……” 韩斌酒醒了大半,揪住说话那人的领子,眼露狠厉,语气急促:“你们把宋依依怎么了?” 那人巍颤颤的:“没,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韩斌面容复杂的松开,眉心划过一记阴霾,人直接摔到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原来这帮没眼色的手下跑去警告宋依依还被凌琛给救了,韩斌这两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宋依依,对着波大腰细的美女完全提不起一点兴致,日了鬼了,是中了女人的毒了么? 他韩斌在邺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宋依依弄来直接上了也不是不可以,但心里边就是压着一股气,非要这女人服服帖帖的叫他老公才舒坦。 这个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怕了。 有人问:“斌哥,您不会真稀罕那女的吧?” 第21章 敢不敢发誓,对我没感觉? “都他妈的给老子滚!” 韩斌颇不耐烦,他怎么可能稀罕一只破鞋?尤其是被凌琛玩过的。 但是,宋依依不一样啊,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喝酒撂倒他,完全不上套,倔的不服输…… 韩斌为这件事情足足困扰了一周的时间,茶不思饭不想,最后还是有了一个结果。 …… 睡到半夜,宋依依嗓子火辣辣的难受,床头柜的开水被她喝光了,她没有开灯,因为和花枝睡一起的,小姑娘非缠着她不肯休,两个人便聊了会儿。 黑灯瞎火的摸出房间,走廊里灯光隐隐绰绰,别墅的规格比较大,她有些记不清,凭着记忆摸到了厨房,咕隆咕隆喝了一大杯水,上楼的时候上下眼皮子几乎快要耷拉在一起了。 帝景苑的房间布局除了凌西的儿童房,其他主卧室基本差不多,宋依依大致的数了数,心里有了概念,打开房门,看见床铺微微凸起的身体,应该是花枝所以没走错,一骨碌倒入了大床的另一边,拽了一把被单,沉沉的入眠。 前半夜的时候宋依依没睡着,现在后半夜就算是鬼压床,她也起不来。 凌琛习惯浅眠。 有人一开启房门,他便清醒了。 昏暗中,一道纤细的影子逆光进入,看起来是个女人。 凌琛嘴角微微勾起,别墅里总共才几个女佣,他难得回来住,着急爬床的,会是谁呢? 床边凹陷,一阵沐浴后的幽香冲入了鼻息之中,不算太难闻。 他眉峰在黑暗中皱起,因为陌生的气息侵占了他的领地,这一点让他极不舒服,却有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前一刻他在盘算着该如何惩罚爬床者,后一秒,一只腿大咧咧的横在了他的腰间,隐忍已经到达了极限,隐约可觉女人身材的曲线,凹凸柔软……排除五大三粗的花枝,不作他想。 难道是她! 凌琛眼中晃动着一道诡异的光线。 宋依依睡得迷迷糊糊,掌下的肌肉感觉太过真实,分明是属于男性的荷尔蒙气息,怎么可能是花枝? 她下意识地逃离,那两条手臂就像铁箍一样紧紧地吸住她,“放开我!”她急得身上温度骤然拔高,血液沸腾。 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此刻的情况对她太不利了。 突然,听到一记熟悉冰冷的男音轻蔑的说:“宋依依,你都主动爬到我床上了,还装纯,有意思吗?” 是凌琛! 宋依依绷着的神经蓦地断了,愤怒又激动的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凌琛,想不到你卑鄙至此!” 她不但本末倒置,嘴里的分贝完全不受控制,是想把别墅里的其他人都吵醒吗?情急之下,他一个翻身的动作,将她乱窜的肢体压制住,霸道浓重的呼吸喷洒而下,酝着勃勃而发之势。 紧接着,大掌按住了她温热大开的嘴巴,那急促的呼吸在掌心内圈圈的打转,凌琛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燥闷感。 他俯身,低低的警告:“宋依依你搞清楚情况,这里究竟是谁的房间?” 黑暗中,四目相对。 如此暧/昧的姿态,耳边的低喃,让宋依依倍感羞辱,但也同时明白一个事实,也许,她走错了房间。 记忆脩然乍现在凌琛的脑海中,几年前,他和宋依依,就是在这张床上蚀骨缠/绵,彻夜纠/缠。 宋依依自知理亏,放弃了激烈的挣扎,变得顺从起来,但身体依然僵硬,她实在是太长时间没有跟异性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唯一的一次记忆还不怎么愉快,痛到她生无可恋。 凌琛松开手时,宋依依调整了呼吸,尽量心平气和的道:“这次是我误会你,走错房间了,麻烦凌先生高抬贵脚……” “宋依依,你觉得天底下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上一次在夏微别墅里,他就对她起了欲念……当然是因为太久没有女人了,所以无从对比,可宋依依口口声声的撩拨完他就走,摆明了寻他的开心,简直是做梦! “那你想怎么样?” 宋依依心头浮动不好的预感,静得连对方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更惶谈他散发出的幽暗又危险的眸光。 旖旎在深夜的卧室中,寸寸升级。 她嘴里略显嘲讽:“你口口声声不屑于我,现在难道打算饥不择食吗?” 凌琛似笑非笑的说:“男人和女人不一样,无非是解决生/理需要。而且,宋依依,你敢不敢发誓,当真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他的脸部轮廓在夜光下若隐若现,依稀可见弧线流畅,如刀削斧刻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宋依依没法抗拒。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惊艳了她一个少女时代的男神啊,她从前有多迷恋他,现在就有多痛恨他! “爱过,现在不爱了。难道凌先生的优越感和虚荣心就那么喜欢践踏在别人的自尊心上吗?”出口,语气已是极淡,极凉。 不知为何,听到那句“爱过”,凌琛的心上像是被羽毛划过似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无法复原的感觉,剧烈的一闪而过。 紧接着,她身上的力量渐渐的消散,房内的灯却在此时大亮。 房门应声开启,花枝穿着一套皮卡丘的睡衣高高的举着一个扫把,模样煞是滑稽,没等完全看清楚房间里的状况便大喊:“依依姐,你没事吧!我来救你了!” 她半夜起来上洗手间,发现人不见了,忙走出来,却听到凌琛的卧室里传来了动静。 啊,不是依依姐的声音吗!难不成是先生霸王硬上弓? 床上的男女齐刷刷的望过去,气氛同时变得僵硬,尴尬。宋依依此刻更是羞窘难堪的要命,恨不得可以立即消失。 她进了凌琛的房间?旁人会如何看待?一定会说,她不知廉耻的有心勾引! “出去!” 凌琛率先甩了两个盛怒的字眼,掷地有声。 花枝整个人懵了,早就被奴役惯了的性格,“哦”了一声,条件反射的低头准备退出去,关上门。被凌琛一吼,都忘了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 宋依依脸颊爆红,慌不择路的推开他,一颗心忽闪个不停。 凌琛倒是没有阻拦,兴致全被花枝给搅合了。宋依依出去的时候,传来了他在背后冷冷的警告:“我不管你今天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以后不准出现在我的卧室!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前一秒,他刻意营造旖旎的温柔陷阱,下一刻,便暴露出了凉薄无情的本性。 宋依依喉中发酸,竟是有一种落差忽上忽下,搅动着肚子里的肠子来回的翻滚,闷闷的作痛。到底还是她大意了,没有守住自己,轻易的被凌琛的外表所迷惑! 她咬住微凉的唇瓣,提醒自己,以后,不会了。 阖上门,宋依依看见花枝仍然站在原地,一副苦恼思考的样子。 听到响动,她醒过神来,眼睛顿时炯炯的亮了,叽叽喳喳的追问:“依依姐,你怎么会去先生的房间?不会是他把你绑架进去的吧?我早就觉得他把你弄来不安好心,不过我看你们刚刚的样子,是不是有旧情复燃的苗头?” 回想起男/上女/下的pose,花枝一颗八卦的少女心萌动,燃烧了,顿时脸红又心跳。 宋依依被她几个问题炸的面色发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响,面容肃然的解释道:“我走错房间了,没有你想的那些事情,我跟凌琛,不可能在一起,而且,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和女儿。” 见她并无半点的玩笑之意,花枝也不敢继续了。 幸好是花枝,若是换成其他有心之人,还不知怎么编排她,曲解她。 宋依依却整个晚上失眠,第二天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提心吊胆,害怕遇到凌琛,花枝告诉她,先生早早的便离开了,她方松了一口气。 她和凌琛,确实不该有太多的牵扯。 凌琛薄情寡义,心中自有他的白月光朱砂痣,喜欢上这种男人,最后受伤的只有她一人而已,况且,车祸的事情他并没有洗脱嫌疑。 摆正了心态,宋依依感觉自己又能够坦然面对一切。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凌琛都没有再出现,消除了她的不安。 别墅里的生活倒也过的平静,安逸。 宋依依给凌西重新制定了一个初级练习计划,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凌西又回到了她最初接手时的模样,毫无进步。首先自然是要让她学会说话,才能与人沟通交流,渐渐的融入到周围的生活和环境之中。 那一句含糊不清的“宋老师”给了她莫大的触动。 宋依依已经能够催眠自己,把凌西当成一般的孩子对待。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这一天,宋依依正在室外的草坪上给凌西做口舌的训练,这项训练是要增加她的口舌肌肉的柔软度,增强舌头伸卷的灵敏度。 做舌操——伸舌、鼓腮、舔上唇、舔下唇、向左右摆动、转舌等。口部练习——将上唇、下唇张开和并拢,重复多次。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阴影,帝景苑别墅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22章 来恶心人的 唐璐。 宋依依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见到她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一顿心虚。 凌西的记性很好,一眼就认出了唐璐,怯生生的瞪着她,身子往她腿边凑近。 见二人亲密的举动,唐璐精致的眸子越发的阴厉,“宋依依,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的讨厌凌琛?你的演技拙劣透顶,转眼的功夫登堂入室,把我当成傻子吗?” 尽管对方的发难不无道理,宋依依依旧淡然解释:“我只是给凌西做家庭教师的,凌琛不会回别墅。” 唐璐咬碎了一口银牙,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你倒是用孩子做的好借口!难道整个邺城没人了,偏偏只有你……” 无论她怎么说,宋依依就跟四两拨千斤似的,弹棉花弹了回去。 唐璐捏住了宋依依的手腕,狠狠的道:“宋依依,你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你明明知道我和阿琛快要结婚了……你怎么就那么贱啊,当初阿琛是怎么用二十万羞辱你的,忘记了吗?” 闻言,宋依依头皮发麻,面色收紧,二十万永远是她心头最阴暗的部分,唐璐是难堪的见证人。 她再一次为自己那晚差点的受蛊惑而感到深深的鄙夷。 过去的事情,无可磨灭,不能忘记。 她仰着头,对上轻蔑憎恶的眼,一字一句的威胁道:“唐璐你要再敢多说一句话,信不信我马上就如你所愿,去勾引凌琛?” 她似真非假的模样,让唐璐恨的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十指的指甲重重嵌入宋依依柔嫩的皮肤里。 宋依依已然蹙起眉来,旁边的凌西见状,竟是急得吧唧一口咬在了唐璐的手背上,一记尖锐的叫声历时响起。 “你是狗啊!” 唐璐下意识的咒骂道,收回自个儿的手,看着一排深深的牙印,满脸的阴郁之色,凌西却因为重心不稳,坠落草地。 “唐璐你疯了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宋依依有些心疼的抱起凌西,发现孩子的眼睛盯着唐璐,像只小兽似的,发出呼呼的呼吸声。 唐璐自觉并非存心推搡,心里又气不过宋依依和凌琛的私生女相处和睦,知微见著的臆断,“宋依依,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后来花枝跑了出来,直接拿着扫把把唐璐给赶走。 一个财阀高官下的大小姐,落到这副自讨没趣的境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花枝回来还忿忿不平的抱怨:“就那个熊样,还敢自称是先生的未婚妻,怎么先生找女人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保安也是傻,怎么随便把阿猫阿狗的女人给放进来了呢?依依姐,你和西西没事吧?” 宋依依看见她紧张维护的样子,突然心情大好,花枝真是一个活宝,那么多年,脾气没变。 她用严肃的口吻提醒:“花枝,刚刚那个唐小姐,确实是先生的未婚妻,难道你从来不看新闻?” “啊?” 花枝惴惴不安,担心全写在脸上了,嘴里碎碎念叨:“完了完了,先生的未婚妻就是未来的女主人,要是以后她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花枝现在的工资不低,但她是个得过且过不思进取的人,每天喜欢在别墅种种花,做家务,煮饭烧菜……压根儿不想上大学或者是出去工作,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宋依依有时候一直在想,要是能像花枝那样纯粹一点,会不会过的更幸福,花枝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她安慰道:“放心吧,我觉得凌先生应该很喜欢凌西的生母,所以对凌西才会格外上心,就算今后他们结婚了,你们不会住在一起,她管不着你。” “依依姐,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花枝眼睛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一整天又是乐呵呵的。 帝景苑并没有因为唐璐的搅局而变化,一切照常。 饭点,花枝烧了一桌的菜,荤素搭配,十分养眼。 宋依依最近下巴圆润,面色红润,全是花枝这段时间给变着花样滋补的。不单单是她,凌西的身子骨结实多了,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发育的时候,营养必须跟上。 花枝招呼二人吃饭,隔着客厅的落地玻璃,清晰的看到一辆黑色的卡宴风驰电掣般的驶进,刹车,两道影子一左一右的从车内走出来。 花枝面色大变:“坏了,那个坏女人怎么来了?” 因为大灯的光线缘故,宋依依一时不察,等两个人齐刷刷的走到玄关处,她才辨认出,原来是唐璐。 唐璐此时在凌琛身侧笑靥如花,轻声慢语的说着话,时不时的投过来一眼,微露着挑衅与得意。两人男俊女美,家世相当,外表般配极了。 “先……先生,你回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花枝小心的嘀咕着,看见凌琛的未婚妻没来由的心烦。 凌琛抬眉不悦:“我回自己家,需要跟你报备吗?” 花枝立即低下头,很没骨气的说,“不用,不用。” “准备碗筷,唐小姐要在这里用餐。” 凌琛介绍唐璐的称呼,透着丝客套和疏离。唐璐表情闪过一道细微的不悦,转瞬即逝。 凌琛余光扫了扫宋依依,比起之前见到的白皙孱弱的模样,现在的她明显是线条饱满容光焕发起来,有些令他挪不开眼。他几日不来,她的小日子过的挺滋润,花枝倒是一如既往的向着她,连自己的老板是谁都分不清楚。 花枝应道:“是,先生。” 唐璐走到凌西面前,弯下腰,故作亲切的抚摸她的脑袋,说:“西西,早上阿姨吓到你了吧,阿姨买了一只玩偶,喜不喜欢?” 白色的小兔子在凌西跟前晃啊晃,那一股虚情假意,简直让宋依依瞠目结舌,太钦佩对方的演技了。 明明一点爱心都没有的人,从张牙舞爪到此刻的笑容甜暖,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估计唐璐在凌琛那边自有一套说辞,宋依依没打算多生事端,横竖不会经常见面。无论唐璐怎么讨好,凌西就是没有半点的反应,后来,不知道是怎么了,凌西竟是一把甩掉了小兔子玩偶。 唐璐的脸上笑容变得很是勉强,嘴里有些委屈:“阿琛,看来西西不喜欢接触陌生人,也不大喜欢我。”突然,话锋一转,眸子凌厉,似笑非笑的问:“宋老师,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让西西依赖你的啊?” 这一句话,表面上是玩笑,实则大有文章,摆明了指控宋依依动机不纯,故意摔掉唐璐的礼物。 果然,下一秒,凌琛借题发挥,厉声警告:“宋老师,请你谨记你的职责和本份,不要因为自己的狭隘,而造成凌西礼仪和道德的偏差!” 莫名其妙的被指责,宋依依心头烦躁,唇瓣张了张,试图和对方争辩……末了,觉得没什么意义,淡淡的应:“知道了。” 她若和凌琛抬杠,岂不是正合了唐璐的意么。 唐璐暗自打量和揣测宋依依与凌琛的关系,发现事情没有她预料到的糟糕,凌琛确实不常来帝景苑,对宋依依的态度很是恶劣,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宋依依和私生女过分亲热,总是担心着,她会因此上位,她不得不防。 今天,她说想看凌西,凌琛亦是二话不说的带着她来。 饭菜齐整,上桌吃饭。 宋依依哪里有胃口,且不说一个讨人厌的凌琛,还有一个奥斯卡影后,简直是来添堵的。她侧过身,直接给凌西一勺一勺的喂饭,尽量减弱存在感。 花枝刚一入座,唐璐的嗓子尖锐了起来:“阿琛,你们家佣人都是这般没规没矩的吗?主人家吃饭,佣人也可以上桌的?” 话落,众人的面色都不大好过。 宋依依皱起了眉梢,凌西一副听不懂的模样,乖乖的吃着饭,而花枝一脸的窘然,别墅里总共到了饭点就她们三,门口的保安自个儿解决,花枝一人兼了厨房卫生园丁等活,偶尔来不及会叫钟点工帮忙。加上主人家不常回来,她习惯了一块吃饭,哪里有什么等级尊卑观念。 凌琛面无表情的道:“花枝,你下去吧。”算是给足了唐璐的面子。 “是,先生。” 花枝委屈的大眼睛就快哭出来了,连声音都开始哽噎,匆匆忙忙的钻入了厨房里。 明摆着埋汰人,宋依依握着勺子的手指寸寸收紧,只可惜她自个儿都是寄人篱下,有什么权力求情,或者是反驳。 唐璐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她可是听说了帝景苑的别墅以前是宋依依和凌琛的婚房,所以得知宋依依躲在这儿,就算是不顾身份也要来一趟,那个五大三粗丑的要命的女仆,帮着宋依依骂她,赶她,她当然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来,西西,吃饱了,我们去外面散步。” 凌西的一小碗米饭基本吃完,宋依依放下碗筷,抱着小家伙下了儿童座椅,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自餐厅离开。 怎么办呢? 实在是很不喜欢那对男女! 凌琛不知道是太过关注凌西或者是宋依依,虽然饭菜挺可口,但食之无味。脑电波久久的返回,恍然发现,宋依依那个女人太没礼貌了!表面恭敬,眼神处处透着不甘。 饭后,唐璐提出留宿的要求。 第23章 跟我搞对象吧! 他们就快结婚了,住一起无可厚非。 好几次,凌琛拐弯抹角的拒绝,唐璐有点忐忑不安,可今天他没有犹豫的,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令她心中大喜。 凌琛在书房办公,唐璐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吩咐花枝干活,比如给她提袋子,放洗澡水,卧室里来来回回的擦了两遍地板,花枝敢怒不敢言,完全靠“忍”字决坚持下来的。 她一边揉着腰肢一边走到儿童房里,看见宋依依正一脸慈爱的给凌西讲故事,小家伙长长的睫毛下眼睛一耷一耷的挂不住了,但宋依依那个抑扬顿挫的清爽软糯的嗓音,听得花枝骨头都酥了,怎么办啊,怎么会有依依姐这种集美貌与善良于一身的完美女性…… 宋依依细心的替睡着的凌西盖好了被子,熄灭了中间的水晶大灯,换上一盏柔柔的落地灯,将房间里映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 宋依依对着花枝在唇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凌西的睡眠极好,晚上暂时用尿不湿,所以宋依依让她养成独立睡眠的习惯。 两人回到客房,花枝就跟点开了的炮仗似的,说个不停:“依依姐,你知道那个坏女人有坏吗,把我当丫鬟差使唤摆明了恩将仇报……还有我刚刚帮她拿衣服的时候看到黑色蕾丝的睡衣,上下全是露/点的,摆明了是来勾引先生的……这个狐狸精……” 宋依依见她咬牙切齿的,劝道:“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做什么都很正常。”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凌琛是个渣男不假,但表里不一两面三刀的唐璐更是恶心,这个女人真的和凌琛结婚了,花枝心理不平衡。 “别但是了,我们早点睡吧。” “依依姐,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先生了?”花枝小心翼翼的偷看对方的表情,以前她茶不思饭不想的暗恋难不成都是幻觉么。 “不喜欢了。” 熄了灯,宋依依远远没有向花枝说的那般豁达,躺下去便是反复的难以成眠,明明对他已经死心,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偏偏是凌琛和唐璐赤身纠缠的模样,仅仅是一墙之隔,却教她胸口憋着一股燥郁之气。 管他和多少女人睡过,她自守好本心,何至于徒增烦恼。 凌琛忙完指针转到了12点,他步回卧室,心想,宋依依吃一堑长一智,今晚不至于“故意”走错房间吧。 推开门,香气自浴室一路弥漫到了大床。 玫瑰花混合着精油的味道,皮肤皎白的美人穿着近乎透明的蕾丝裙子,几个重要部位正大大方方的露着,黑与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差,完全就是情/趣的把戏……凌琛的视线上移,最后落在了女人明艳的脸蛋上,却并非他脑子里出现的那个人。 瞬间,琥珀色的眸子一深,似融入了最深的冰渣子。 唐璐丝毫没有察觉,娇声轻唤:“阿琛……” 那声音真叫是酥到了骨子里,平日里端庄的唐璐,私底下也可以做到无节操无底线。 凌琛突然想起来是他自己让人留下来的,当时不过脑子发热,做给某人……思及此,凌琛敛眉,沉声道:“你一个大家闺秀,穿成这样成何体统,我还有工作没做完,你早点休息,别冻坏了。” 脚底板没站热,凌琛清冽的背影消失在了门缝之间。 唐璐从脚底板窜上来了一层凉意,将整个脸颊上青红交加的面色给逼退了下去。 漆黑勾人的眼线下,是一副尴尬到羞愧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她都已经低三下四做到这种程度,凌琛反而指责她开放,难不成他是柳下惠吗?请问那个私生女又是怎么来的? 唐璐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她必须弄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凌琛从主卧室里出来之后,哪里去了书房,而是到了另一间客房洗了一个冷水澡。 见鬼了! 他脑子里怎么都是宋依依穿着情/趣内/衣时的小白兔眼神……一定是最近见的太多,或者宋依依根本就是在逐步的有意识的诱他! 别墅里众人各自怀着心思,睡得香甜的怕也就是有口无心的花枝和什么都不懂的凌西。 宋依依一向在凌西醒之前梳洗准备好,然后慢慢的教小姑娘穿衣服。以前在康复培训中心,她未曾做的面面俱到,如今身兼了保姆与老师的双重任务,竟也挺熟练的。 花枝笑着说:“依依姐,以后你的孩子肯定会被你管教的特别好。” 她不知所以无畏,想到那个孩子,宋依依心口还是会抽疼起来。 和凌西晨跑完回来,唐璐披着一件绸缎的睡袍,风情万种的从楼梯上走下来,眸子陡然转动,拉着嗓子吩咐道:“花枝,早餐给我炖点红枣银耳汤,我这腰酸死了,都怪阿琛……” 话说到一半,唐璐适时的娇嗔而止。 意思很明显了,人家未婚夫妻两个昨晚恩爱的很呢! “好,唐小姐。” 花枝是典型的绷不住表情,完全把喜怒哀乐放在脸上,转头骂了一句狐狸精,不要脸。 唐璐却是经过宋依依身边,似有若无的撞了她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道:“宋老师,我今晚有事不留宿了,你可要帮我留意着,阿琛自然是对我一心一意,保不齐有不知廉耻的女人会献媚,有些事情很难说的?” 宋依依哪里听不出对方的指桑骂槐,面色无恙,淡淡的回:“唐小姐说笑了,既然你对凌先生那么有把握,何必杞人忧天呢?” 唐璐就算是昨晚受了委屈,早上看见潜在情敌和私生女,自然不能落了面子,骄傲是她的资本,她偏偏要让某些女人知难而退。 唐璐吃了个早餐就被唐家的司机给接走了,这尊大佛算是送走了。宋依依没有看见凌琛的座驾,花枝说凌先生一早就出门了。 宋依依不耻:才做了整晚的运动,起的那么早,精力还真是不同于一般的变/态。 记得唯一一次的欢好,凌琛的体力好到惊人……现在回想起来,对比他和唐璐干的,隐隐让她反胃。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凌琛有时候会在饭点回别墅,检查一下凌西的训练进度,顺便对她挑三拣四一番,倒是没有留下来过夜。 大概是怕她摸错房间…… 周六,宋依依接到康复中心院长的电话,让她去一趟,谈谈辞职以及保险合同等等事宜。 趁着凌西睡午觉的功夫,宋依依打了一辆车过去,她当然不好意思明说自己在凌琛家工作,否则谣言不知道会传成什么难听的样子。 院长再三挽留,宋依依婉言拒绝,主要跟凌琛的合同签了一年,如果凌西恢复的快,她可以早点离开邺城。 出了门口,一大捧的玫瑰花扑面而来,堵住了她整个视线。 “九十九朵玫瑰,喜欢吗?” 大红的玫瑰旁,露出了一张桀骜刚毅的面庞,此刻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多了一丝人模狗样的认真。 宋依依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厌恶,“你来干什么?” 她浑身警铃大作,好生戒备。 没想到,韩斌在对她干了恶心卑鄙的事情,竟然还敢来找她?来的那么及时,莫非康复中心有他的内线? 韩斌抹了一把鼻子,把花垂了下来,脸颊透着不自然的红,硬声硬气的道:“宋依依,你听我解释,上次那几个人真不是我派去调/戏你的,他们自作的主张,你想想看,老子都还没碰你,怎么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说着说着,韩斌就爆粗口,一副气焰嚣张跋扈的样子。 宋依依怎么会相信他的话,怒目而视,阴着脸质问:“你究竟想怎么样?韩斌,别以为在邺城,你真的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闻言,韩斌两道张狂的眉刚要竖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见她的小模样,态度又软化了下来,好言好语的说:“上次我真是冤枉,我今天来没打算给你下套,宋依依,喏,这个东西老子还给你,成了吧?” 说话的时候,他从掌心里多了一只红色的匣子,献宝似的递过来。 宋依依依旧是高度防备着,视线徘徊了一阵,不知道对方在搞什么花样。 她分毫未动,韩斌自个儿忍不住了,掰开之后,把金晃晃的东西往她手里塞去。起初宋依依有心躲避,毕竟此人前科累累,当她看清楚原是父亲的金表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来,简直和见了鬼差不多。非但如此,手表分明是修调过了,指针秒针开始运转工作。 “什么意思?”宋依依挑眉,她确实想过第二天去捞,但她看见铺天盖地的热点八卦新闻,以及守在情人湖的好事者,最后打消了念头。 真是被那帮不着调的人说中了,混账了三十年的韩斌稀罕上宋依依了,满脑子都是她,恨不得每天压着睡。 平日里都是女人躺在床上张开/腿等他,韩斌是第一次做讨好女孩的事情,尤其对象还是一个失婚女人……如今让他低三下四的扯下面子,特么的别扭死了,偏偏这个女人软硬不施,头疼死了。 韩斌眼睛朝上飘忽,一股脑儿的说:“宋依依,老子看上你了,跟我搞对象吧!” 第24章 不答应,我就跳下去 宋依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唇边勾起一阵冷笑。 “你笑什么?宋依依,告诉你,老子是认真的。”韩斌内心捉急,全表现在脸上了,两道眉绞得紧紧的。小妞,现在让你狂,等你从了老子,让你服服帖帖。 宋依依眼神坚定,一字一顿的道:“韩斌,首先我并不相信你的真心,就凭你三番四次的戏弄我羞辱我;其次,就算你是认真的,那又如何,我很讨厌你,如果你有自知之明,马上滚,以后不要纠缠我!” 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始终是别有用心。 韩斌瞪着她,眼睛几欲喷火,手指气呼呼的戳着她的脑袋:“你……你是不是想死啊?” 他眼中的狠厉扑面而来,宋依依勾唇,似有预料一般,似轻蔑似无畏:“这才是真正的你,暴戾,乖张。我只是一个失婚的女人,还怀过孩子,有什么值得你费尽心思的呢?” 宋依依不怕跟韩斌闹僵,大不了把凌琛抬出来,不就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韩斌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摇摆不定,无所谓的道:“你才跟过一个男人,老子特么的玩的女人自己都数不清,你到底是在寒碜谁?” 他突然盯紧了她,“宋依依,老实说,你是不是没忘记凌琛那个小白脸?” 宋依依恍然心虚,不耐烦的绕过他,“我忘不忘记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吗?韩斌,我知道你跟凌琛在较劲,犯不着拿我作借口!” 他们两个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毕竟是人家单位门口,大厅里站着几个看热闹的,多半是幸灾乐祸。陈思聪蹙起了眉头,咦,这个鲜花男好生眼熟啊,感觉是邺城的风云人物,宋老师怎么都跟这些人搅合在一起? “宋依依你他妈的给我站住!” 韩斌哪能灰溜溜的走,好不容易拉下面子,要是没丁点甜头,他不会善罢甘休!无论宋依依走哪儿,他就是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不放。 一下子,竟是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双脚离了地面,身体悬空。 吓得宋依依整个人鸡皮疙瘩窜了上来,心跳骤然加速,她又急又恼:“韩斌,你赶快放我下来!” “你说放就放啊,老子岂不是没面子?”韩斌笑的放浪,把肉麻当作有趣。 宋依依惨白着脸,咬牙道:“除了跟你上/床,你要怎么样才能不来骚/扰我?”她到底是哪里招惹上他了,没有什么事情比应付一个自己恶心的男人更糟糕的,堪比吃了苍蝇。 韩斌虽然平时自我感觉良好,可也真真切切感觉到怀中女人的颤栗和害怕,妈的,怪自己之前给人的印象太差……他终于放下她。 宋依依呛到了口水,开始剧烈的咳嗽,因为岔气,弯腰在路边干呕。 “宋依依,你不是怀孕了吧?”韩斌一惊一乍的。 “你才怀孕了!”她瞪着他,眼神如利刃。 “那就好。”韩斌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是怎么来的,突然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我知道你一时间不能接受我,要不然,我们今天晚上约一次会,你要还是对我没意思,今后我就不去纠缠你,怎么样?” “我凭什么相信你?” 宋依依清透的黑眸陡然一亮,瞬间湮灭,防备的观察和审视着对方。 韩斌有点不耐烦,但眉宇间展现出胸有成竹自信满满:“老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算数。” “好,希望你不要再次食言。”宋依依只能答应,韩斌对她死缠烂打,她根本没法脱身。 韩斌的话她确实不敢苟同,若他说话真算数,早在拼酒那次就该遵守诺言。她打了一个电话给花枝,意思是有事晚上会迟点回去。 花枝紧张兮兮的在手机里问:“依依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要不要我跟凌先——” 话音未落就被宋依依打断:“我没事花枝,你不用担心,西西那边你照看一下,如果凌琛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挂掉电话的宋依依心里想着,凌琛昨天回过帝景苑,今天应该不会去了,所以她消失半天不容易被发现。 其实她去了帝景苑大半个月时间,根本没出过铁门半步,就算请半日的假期亦无可厚非。 韩斌就站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见她差不多,吊儿郎当的迈着八字脚走过来,拽的二五八万似的,偏偏挤出一些类似讨好的表情:“依依,打完了吧,跟我走吧。” 他大掌迫不及待的扣过来,被宋依依快一步躲开,“别拉拉扯扯的,也别叫我依依,影响我胃口。” 韩斌不怒反笑:“有性格,依依,我就喜欢你这个样!” 宋依依:“……” 永远别跟无赖比无耻。 宋依依对韩斌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存有疑虑,她长得漂亮不假,自认为魅力还没达到让人盲目扭曲的地步。 他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几次前车之鉴,宋依依不得不防,届时只有灵活机动,随机应变。 宋依依胆战心惊的被韩斌带到了一间高档的工作室里,任由她们上妆,造型,换上了精致漂亮的裸色长裙,熠熠生光的首饰……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恍然记起二十二岁前公主般的生活,仿佛还在昨天似的,犹如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依依,你真美!” 韩斌情不自禁的夸赞道,宋依依立即变了脸色,“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做了,约会什么时候结束?” 娇美的脸蛋奈何冷若冰霜,不过,他喜欢。 “宋依依,你就不能给老子一个公平泡你的机会吗?老子保证以后不欺负你了!”韩斌生平最悲催的是,装逼装惯了,说句真话反而假。 韩斌今天换了一辆加长的林肯,跟他的气质完全不符,相较于凌琛等二代精英喜欢白衬衫西装的标配,他更喜欢迷彩服一类,狂放不羁,他们去的是情人湖上的情人塔餐厅,尖尖的塔顶,高度大概在三十米左右,不算是什么地标性的建筑,因为位置佳,观景棒,成了有钱人纵情声色纸醉金迷的地儿。 宋依依当年离开后才建的,所以她是第一次来。 她不知道韩斌为什么让她打扮那么正式,自己却一身的便装,塔楼上,墙面到处用的是高级的镜面和玻璃以及水晶,踏上去,感觉如坠冰雪世界。 多年的礼仪和涵养并没有将她的气质磨平,但她分明已经厌恶了,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世界,恨不得早点结束韩斌的这场闹剧。 在场的都是韩斌的一些死党,顶楼包下来了,俨然成了豪华自助晚会,倒是没有宋依依想象中的迷乱不堪,韩斌与她的到来造成了不小的骚动,但大家的眼神分明或轻慢或不屑。 “嫂子,我们错了!原谅我们吧!” 突然,五个穿着黑t的健壮男人噗通跪在她面前,犹如一堵墨色屏风顷刻间倒塌,她微微震惊,仔细辨认之后发现,这几个人不就是那天调/戏她的人吗? 宋依依秀致的眉梢拢紧,这些都是韩斌安排的。几个人苦口婆心的讨饶哀求,千方百计的为韩斌洗脱嫌疑,如果她不原谅,就会在台阶上长跪不起。 宋依依干脆道:“行,你们就长跪不起。” 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惨绝人寰的模样。韩斌霸气的眼神飞了过去,“听你们嫂子的,她什么时候高兴了你们什么时候起来。” 韩斌殷勤向众人隆重介绍,嗷了一嗓子:“宋依依宋小姐是老子今天请来的贵宾,都他妈的给我放尊重点,知道吗?” 他身边女人居多,如此上心却是头一遭,对宋依依的来历,私下的揣测越来越多。 “斌哥认真了!” “妞是什么来历啊?” “……” 宋依依不想被人当猴耍,只能调整心态坦然面对,背脊挺直的昂首立于一角,容颜冰冷纯美,神情高洁,灼灼其华,遗世独立,竟有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紧接着,只见韩斌不知道哪里搞来一把吉他,配乐起的时候,他在高椅上痞痞的坐着,自弹自唱了一首陶喆的爱很简单,声音沙哑,音调在线,灯光在低吟浅唱中配合的颇有气氛。 韩斌是个极有天赋的人,只要他认真做的,没有达不到的。 在周遭的起哄中,他一步步的靠近她,歌还在继续,对着麦,他铿锵有力的朗声说:“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宋依依,老子为了你愿意戒酒戒色,也可以在情人湖里为你捞一天的手表,不经过你的允许保证不碰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做老子的女朋友,我们正经处对象,怎么样?” 近距离看,宋依依眼角蓄着一层雾气。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凌琛的时候,自己弹的就是这首钢琴曲,最终没能打动他的心。 他究竟是在讽刺,还是无心? “我不愿意。”简洁果断,掷地有声。 音乐戛然而止,众人唏嘘,韩斌自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笑容凝结,一怒之下走到通风口,两边窗子大开,呼呼的风吹的他上衣浮动,他竟是孤注一掷的大喊:“宋依依,你要是不答应老子,老子就马上从这儿跳下去!” 原本觉得是场荒诞的闹剧,因为韩斌的一个举动变得微妙而紧绷。有人焦急的劝说:“斌哥,三十多米高啊,你千万别想不开,不过是个妞,犯不着拼命啊!” “你懂个屁!”韩斌连眼睛都不带眨的,死死锁住宋依依,“我数到三,你如果没叫住老子,真跳了,不跟你们扯蛋!” “一。” 宋依依心跳骤停,血液倒流,涌到了神经处……她努力让自己冷静的判断,韩斌恐怕是玩真的,他要有个闪失,她肯定会被韩家视为眼中钉……和花枝凌西相处的日子,她的生命里出现了色彩,她不想死。 “二。” 周围的空气稀薄到一触即破,微秒必争。 宋依依撰紧了拳头,冷汗涔涔,一道颀长冷肃的身影正疾步穿梭人群,神情凛冽,眉睫含霜,两鬓仿若熨贴着青筋勃发的怒气…… 第25章 凌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韩斌口中的“三”几乎和宋依依嘴里的“慢着”两个字同步,千钧一发之际,被另一记清冽凉薄的声音给盖过:“要跳赶紧跳!废话太多!” 鹤立鸡群的讽刺,沉定尖锐,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宋依依和其他人的表情一致,看见凌琛出现时面露诧异。 他怎么会来? 她的嘴巴微微张着,眸光飘忽晦暗。 在场的人没几个认识宋依依的,有些年纪大了成家立业,不在外头瞎混。韩斌单独的场子凌琛很少来,很明显,他们代表的是上流社会的两种状态,精英和纨绔。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依头皮发麻,明明凌琛没看她一眼,却感觉处处余光无死角的封锁,冷冻住她。 奇怪,她为什么要心虚? “凌琛,你个二货哪儿冒出来的,关你鸟事!” 韩斌一脸好事被打断的恼怒,心中暗道是哪个王八蛋出卖他偷偷给凌琛报信。 “脚上绑着安全绳,韩斌,不要把别人的智商拉的跟你一样低!”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盯着韩斌的脚踝看,后者则特意缩了缩,面容毫无心虚。灯光打的比较暗沉,很好的为他做了掩饰。 宋依依被羞辱的感觉充盈着,她很愤怒,韩斌所做的一切不过在戏弄她罢了……可她却像傻子似的,差点就中了韩斌的圈套。 凌琛却是话锋一转,劈头盖脸的指责她:“上班时间,擅离职守,我亲自撞见的一回,没看见的呢,有多少回了?宋依依,你拿着我付你的工资,到处假公济私钓凯子,你的职业道德呢?” 宋依依唇瓣动了动,一声不吭的受着,不是不想反驳,而是她现在没有争锋相对的力气,连呼吸的空气中都弥漫着厌恶的味道,她只想离开。 偏偏韩斌还不依不饶的,财大气粗的说:“什么工作?凌琛,宋依依是我……的女人,多少违约金,我替她赔你?” 凌琛眼中露出一抹极为轻蔑的讽刺,从韩斌身上掠过,视线锁住面无表情的女人身上:“宋依依,你回邺城才多少天,勾三搭四的本事不错,把鼎鼎大名的韩家少爷给制得服服帖帖,手段见长,嗯?以为换了龙袍,就真的成了太子?” 凌琛嘴巴毒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如此直白的骂人却是头一遭,如同平地惊雷,怆然一击,宋依依面色皎白,紧咬住瑟瑟的唇:原来在他眼里,她竟是这种女人! 周围的人,无数的误解,嘲笑,甚至是韩斌的暧/昧,好似将她推入了不知廉耻的深渊。 韩斌蹙眉从通风口走了回来,不由分说拉住宋依依的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腕,以完全占有者的姿态纳入羽翼之下:“今儿开始,宋依依由我罩着,谁他妈的要是有半点的不爽,冲我,单挑!” 韩斌所说的话所做的一切,只会让眼前的处境雪上加霜,宋依依双脚双手冰冷僵硬,寸步难移,甚至忘记了挣扎。 看见两人亲昵的动作,韩斌又满口女人,凌琛眉心突起,心口浮过一抹极不舒服的感觉。 好像是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被偷走了? 到底是怎么了? 宋依依和韩斌在一起,和他有关系吗? 他按捺住异色,嘴角冷冷勾起:“韩斌,你想要为宋依依出头,也得弄清楚状况,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插手!而且你费了那么多口水当事人有承认过你的身份吗?” 韩斌瞪大了眼睛,毫不示弱:“依依,不用听他瞎逼逼,老子给你做主!” 两个男人对视间势均力敌。一个阴鸷暴戾,掌控欲极强,一个云淡风轻,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置身事外一般。 “够了!” 宋依依一点点的从韩斌手中挣脱出来,面容无悲无喜的对韩斌说:“游戏结束了,希望你遵守诺言!” 闻言,所有的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凌琛眼里几分了然。 任凭韩斌在身后争论着:“这不算,有人破坏,怎么能算数?” 宋依依置若罔闻,脱掉令她难受了整个晚上的水晶鞋,光着脚,提着裙摆,几乎是从现场落荒而逃的。 旁人说什么她岂会在乎,四年前,她就没有名誉这种东西,但是,偏偏这份鄙夷是从凌琛嘴里说的! 他有什么权力指责她批判她制约她? 明明不在乎,为什么她心里竟会那么难堪,受伤,好似悄无声息的被尖锐的刀子刺了几下。 明明早该知道,凌琛的冷酷无情! 情人塔顶楼,宋依依和凌琛的先后离开,韩斌气的整张脸黑乎乎的,胸口亦是波涛翻滚,气血不通。 岂有此理!他到哪儿不是被人巴着哄着,阿谀奉承着,如今被凌琛这个装逼货给戳穿了,计划好的一切全泡汤了! 面子没了,宋依依估计恨死他了,现在追出去于事无补! 韩斌桀骜的脸上瞬间被阴霾所覆盖:凌琛,这事儿老子跟你没完!走着瞧! 夜漆黑无比,盛夏的风如置身于烤箱中。 宋依依却没有半分的暖意,踩在地面上的脚嘶嘶作疼,她不知道凭着意识走了多久,听到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人的头脑方清醒了些。 马路上的一辆卡宴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凌琛标准冷峻的脸,削薄的唇吐字言简意赅:“上车。” 硬梆梆的命令口吻,不带一丝情感。 宋依依眸光变得幽深,复杂,不仅仅是难受,还有生气,愤怒……她喉中有一番怨怼讥讽的话,最后出口的是:“不必麻烦。” 凌琛肃着脸,在路边僵持着:“我的耐心有限,赶快上车,你记性不好,可以回头再看看合同上的条款!或者穿着如此暴露的你是想出现在明天的头条新闻上?宋依依,你是成年人,做什么事情都该慎重考虑。” 他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担心这个光脚的女人!尽管他承认,刚刚的话说的重了。 准确的说,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凌西。 凌琛为今晚所有的失常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宋依依这会儿觉得脚底生钉般的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扎到了,实在也没力气走,最后咬了咬牙,上了车。骨气早在她接受凌琛的雇佣后就丢弃了。 她告诉自己:宋依依,清醒一点,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凌琛说的没错,她这个穿着,深夜走在路上,出事的几率极大。 宋依依本意是不愿入后座的,但副驾驶门上了锁,她只能硬着头皮和凌琛坐在一块。 凌琛余光不经意的扫到,宋依依削瘦的身子挤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露在外边的皮肤白的发光,她本就长得五官精致,猛地一打扮,竟是美得惊心,出尘脱俗,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被勾过去。 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儿,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香水,让他一点都不讨厌!真是见了鬼,往日里唐璐那股香水味,一凑近,他就无感。 宋依依的耳环项链配饰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凌琛条件反射的冷嘲热讽:“韩斌倒真舍得对你下本钱,所以你之前何必惺惺作态……现在很后悔吧?” 闻言,宋依依陡然转过身,纯黑的眼眸密不透风的瞪着他,好像里头翻滚着什么可怕的情绪。 最终,她依旧鲜艳的唇瓣动了动,怔怔道:“凌琛,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既像是赌气,又感觉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有那么一瞬间,凌琛的唇枪舌剑完全使不出来。 气氛凝固而僵硬,突然司机往右拐弯的时候,来了一个急刹车,体重太轻平衡感不行的宋依依一下子朝左侧甩了过去,不偏不倚的跌入了凌琛的胸膛之间。 皮肤相触,他掌中的温度在她双臂上渐渐的升高。温香软玉在怀,凌琛俯身目光所及,她懵然的瞬间,眼神清澈而毫不设防……心田处竟升起了丝丝的涟漪。 司机的声音从前方急切传来:“凌先生抱歉,刚刚路面突然冲出一个人来……” 宋依依突然反应过来,羞恼自眼底转瞬即逝,骤快的心跳,让她迫不及待地脱离他的怀抱,他的温度,恨不得封锁住五官,禁断他的一切。 她气的不是凌琛阴沉不定的态度,无心的轻薄以及刻意的羞辱,而是自己一遍遍的挣扎,根本就没有必要。于情于理,她该恨他。 “没事。” 凌琛悻悻的应道。 这个女人竟如此善变,在他和韩斌之间跳来跳去,假意拒绝,刻意诱/惑,一会儿投怀送抱,一会儿装的贞洁烈妇宁死不从,到底她想干什么? 凌琛自问阅人无数,竟有些看不透她!可每次想起她车祸时的模样,自动又会生出怜惜之情。 几分钟后,车停在了帝景苑的大门前。 宋依依的打开车门,脚一落地,跟针扎似的,她蹙起眉头,整个人弯腰跌落,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 凌琛见状,脑中闪过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念头,脚步快于理智,已经绕过车尾,大步靠近,琥珀色的眸子跟着了魔似的。 第26章 翻滚 就在凌琛距离宋依依几步之遥的时候,一道浅色厚重的身影射箭般的越过了他,快一步扶住了宋依依,焦急道:“依依姐,你没事吧,可算回来了,都担心死我了!” 是花枝,宋依依摇摇头,这么晚了,她还没睡呢,一直在等她么。 凌琛莫名尴尬,掌心无所适从。 他是疯了吗?竟然刚刚想去抱宋依依? “啊,依依姐,你这裙子好漂亮啊,还有项链,耳环,难道……你和先生出去约会了?好啊,你们两个出去约会也不带上我和西西……”花枝的眼珠子在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激动的推断道,不忘冲着宋依依眨眨眼。 “不是的花枝!”宋依依急着否认,熄灭花枝营造出来的暧昧联想。 “宋依依,有一条甲方若有事外出需向乙方请假获得允许后才能离开自己的岗位,否则视同违约,如果我没记错就是第9条,这次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追究责任,今后好自为之。”凌琛却是绷着脸,留下一句话,重新钻回了后座。 没等宋依依说什么,司机已经启动引擎,车发出极小的噪音,便风驰电掣般的开走了。 这辆卡宴是凌琛近期最钟爱的,价格和外观都比较低调。 花枝挠了挠脑袋,有点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依依姐出去约会被先生给抓包了,怪不得先生脸色那么臭! 话说,每次他来,也没有不臭的时候。 唯一的耐心,也就是花在了西西身上。 宋依依眼睛瞪的有点累,一想到那份令人头疼的合约,夜里,她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遍,凌琛说的果然是第九条无疑,违约需要赔偿十倍的费用……条条框框的,简直就是霸王条款,每一条都是毫无人权和卖身一年无疑,宋依依面色又青又白的,几张a4纸撰在五指间,几乎发皱变形。 她当时是病急乱投医,真不该轻易签下的,最起码得好好的和对方商量合同细节,弄的现在处境被动极了。 一整天下来,她头昏脑胀,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凌琛的话不断搅在耳朵里,对凌琛的感情好像更复杂了,尽管她努力装作不在乎,做好本分……却总是无法忽略对方。 好在凌西现阶段听话极了,花枝和她比较亲近,哄她睡觉也是没问题的。 有了这一次的插曲,宋依依更加的小心,尽量避免外出。 韩斌不知道从哪里问到了她的手机号,通过一个电话,态度姣好,对情人塔的事情表示抱歉。他那样脾气火爆桀骜不驯的人,究竟是真的看上她?抑或,只是游戏?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心思同对方有所牵扯。 跟凌琛无关,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韩斌罢了。 “以后别打电话来,希望你言而有信。” 宋依依把对方的电话加入了黑名单,拒接任何陌生电话,以及陌生微信号的添加请求,她把心思全都花在了凌西的身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凌西的进步很大,可以说很多简单的单词,大概是其他小朋友2周岁的语言状态,白天清醒的时候,大小便也基本告别了失禁的状态。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凌西用不了多久就能上幼儿园,融入小朋友们的集体生活。 如果凌西提前恢复,她可以提前离开,只是,这个小家伙日渐相处下感情加深,她是否能够洒脱离去? 宋依依望着阳光下,凌西在草坪上追逐蝴蝶的小身子,放空的眼眸中多了一丝羁绊。 花枝系着个围裙,刚刚浇完花,唉声叹气道:“依依姐,先生都个把月没来了,准是被坏女人狐狸精给迷住了……你说我吧既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每次板着一张臭脸,不过他太符合我看那本小说里霸道总裁的形象……” 花枝最近迷上言情小说了,动不动就霸道总裁灰姑娘的戏码,不管外表多汉子,内心依旧少女。 “他估计是要和唐狐狸结婚了,两家人已经吃过饭了。”花枝的消息是从门口保安那边听来的,据说那种邺城的娱乐报纸上都会报道出来的。主要还是凌家和唐家的实力不俗,若是联姻,首先股票就会引起不小的波动。 宋依依已经没有多少感觉了,毕竟凌琛连私生女都有了,结婚似乎成了微不足道的事,这些日子心态渐渐摆正,能理智一些。 只是,他迫不及待的和她离婚,最终也没有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宋依依委托陈思聪买了一套新的阶段训练资料,出去了一趟,不超过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不见凌西,花枝随口道:“西西被凌先生家的司机接走了,说是吃过晚饭回来。” 原来是去了凌父凌母家,不知怎么的,宋依依有些担心,毕竟凌西一直是怕见生人,万一出点什么差错…… 花枝笑笑:“依依姐,你别瞎担心了,再怎么说西西总归是他们的孙女,不会虐待她的。” 话虽如此,宋依依当天晚上压根儿没睡好,因为直到九、十点钟,凌西非但没有回来,凌宅那边也没个电话。 难道是要留凌西过夜? 第二日,宋依依顶着个熊猫眼,眼皮跳得厉害,所有的不安终于应验了,她接到了唐璐气急败坏的电话,语气极其恶劣的道:“宋依依,你马上到狮山公园这边来一趟,把凌琛的女儿带走。” 宋依依吃惊,凌西怎么会跟唐璐在一起?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宋依依并不傻,对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乖乖的被牵着鼻子走。谁知道她有什么阴谋诡计。 “你可以不来!” 通话那头的唐璐似乎很不耐烦,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轻,隐约可以听见唐璐和谁在说话:“连话都不会讲,我看不止是自闭,还是个哑巴,这种小孩有什么用……” 紧接着对方挂断了,宋依依蹙着眉,竟有些后悔了。凌西本来就不喜欢唐璐,按照唐璐易怒的脾气,凌西肯定要吃亏的。 她让花枝打了一通电话到凌宅,佣人说主人家全都出去了,唐璐说的八成是真的。 宋依依迟疑片刻,有了决断。 花枝问:“要不要通知先生啊?” “暂时不要。”宋依依不假思索的拒绝,见对方眼露迟疑,她解释道,“唐璐只是让我去接人,应该没什么事,不用惊动他。” 花枝自然是听宋依依的,两个人到偏郊区的狮山公园已经是一小时之后了。 新开发的公园,位置较偏,后头连着几个山头,隐约可见拆迁掉的房屋还没有被推倒,公园还没有正式竣工,有些标志性的建筑修了一半。 大晌午的时间段,没有一丝儿的风,热的发闷。 此时来散步的人了寥寥无几,宋依依和花枝在入口处张望了一圈,不见唐璐的身影。 花枝用手挡住阳光,疑弧:“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宋依依回拨了唐璐的电话,连续打了两个,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两个人心里各自焦虑着,按理说这天气唐璐这个娇小姐还呆着才有鬼! 正当二人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两个环卫工人从铺就过的山道上走下来,传来了说话声: “刚刚那个肯定是女娃子的后妈,怎么下手那么重!” “我瞅着女娃子倒是漂亮,好像是个哑巴,不说话,也不会哭……” “……” 宋依依脑中一个激灵,跑过去问:“大姐,请问你们说的是不是一个童发眼睛很大的小女孩,以及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人?” 两人面面相觑之后,点点头。 “那她现在在哪,回去了吗?” “在山上啊,小孩好像不见了,女人满公园的找着呢?” 话落宋依依面色煞青,心死死的拎起,凌西单独跑掉不是第一次,虽然她告诫了无数回不能离开大人视线,但如果唐璐打了孩子,会把她给吓坏的。 “花枝,我们分头找。” 宋依依脑子里全是凌西,花枝在身后犹犹豫豫:“依依姐,我们要不要找人帮忙啊?” “来不及了,你去找人帮忙,我先上去。” 宋依依不由分说的朝着上面跑去,眨眼消失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中。花枝被宋依依的情绪所带动,愣了一下,允自往反方向跑。 大概步行一小时左右,烈日焦灼,宋依依的嗓子和脚底板火辣辣的冒着烟,却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怎么回事?口干舌燥的宋依依不禁有些气馁,再回头,发现岔路如此之多,俨然迷失了方向。 沿路竟然看不到明显的引路标记,宋依依面容一僵,暗道不妙。她伸手去掏口袋,发现手机竟然不在,难道是路上掉了? 彼时,阳光退却,乌云大片大片的聚集,一个惊雷之下,倾盆大雨直泻而下,眨眼的时间,将宋依依淋的透心凉,她眼前变得一片模糊,脚下泥泞。 宋依依丧气极了,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就是。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突然,一脚踩了空,身体陡然失重,一声惨叫,滑入了侧边的山坡,整个人急坠而下。 “救命!” 她本能的大喊,拼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拽住了她的手心。 宋依依仰头,那张清俊的脸熟悉至极,不是一月未见的凌琛又是何人。 她尚且来不及思考凌琛为什么会出现,或者矫情骨气,凌琛一只手就把她慢慢的拉了上去,凑近一些了,能够感觉到他的牙齿紧咬,用尽全力,以及额头两侧的青筋。 她快上去的时候,只觉一阵巨大的摇晃,凌琛整个人朝她扑了下来,真真切切的抱在了一处,宋依依恍然头晕目眩,好几次都快掉离,失去理智,凌琛却锢着她紧紧的,不撒手,他们翻滚下了山坡,一直滚…… 第27章 我还喜欢你怎么办? 宋依依只觉不断的碰撞碰撞,凌琛的胸膛太硬梆梆,前后都膈应的很疼,最后着地平稳,她俨然被摔的七荤八素,找不着方向。 “宋依依,你没事吧?” 凌琛见她闭着眼睛,各拍了拍她左右脸颊,宋依依感觉到痛意,皱着眉,睁开时看见对方近在咫尺有些不爽,但脑子里想到刚刚凌琛为了救她掉了下来,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她瓮声瓮气的道:“没事。” 很快她发现自己的胃往上的部分横着一只手,本来就湿透了,现在根本连胸衣的颜色,还有胸的形状都一清二楚,顿时什么东西从她的血液里炸开似的,她气息微喘,“把手拿开!” 被对方指责后,凌琛方回过味来,迅速的抽回,冷淡而从容的道:“抱歉,刚刚没感觉到。” 这句话,粗听没毛病,细听呢? 宋依依眉头撰得越发拢了,“你什么意思?”意思是她尺寸太小,所以如履平地,所以忽略不计没感觉到吗? 两人都是聪明人,凌琛自然明白她的生气,难得嘴角牵起一抹讪笑:“如果你非要理解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没意见。” 这个时候雨已经停了,夏天的阵雨本来就是毫无征兆的,来的快,去的也快。 宋依依最终还是懒得跟对方贫嘴,确实,跟唐璐的起码e比起来,她寒碜了写,随口道:“凌先生来的倒是及时。”谢谢两个字嗫嚅在口中,很难对这个人吐露。 凌琛干净的白衬衫跟他清淡又轮廓分明的脸一样,污秽的痕迹很多,没了往日里清贵公子的风采,气质依旧装逼。 但她没想到的是,凌琛脸色说变就变,毫不留情的教训:“宋依依,你是不是没带脑子出来,听两个女人瞎逼逼就算了,还把手机给弄丢了……不过比起那些,走个路,都能掉到山坑里,才更让人佩服!” 宋依依面色越来越白,怎么从他嘴里,她变成一个弱智了! 难道凌西没在山上? 不对啊,她们没有骗她的理由啊! 无论是哪一种,丢脸的宋依依满不在乎的道:“既然凌先生觉得我没脑子,你怎么也做了一件没脑子的事情呢?” 凌琛的眼神好像微微躲闪片刻后,恢复常态:“刚刚是个意外,你是凌西的培训老师,在她没有彻底康复之前,你不能出任何事情,懂吗?” 原来如此。 宋依依某一瞬间,竟会认为凌琛有那么点在乎她……理智点想想,怎么可能? 从他深夜揍退小混混,再到情人塔舞厅的打脸,然后是现在,几乎每一次,他所做的一起都是为了凌西。前次的调戏只不过是他正常的男性需要罢了,而且他和唐璐在别墅里也睡过,这样的凌琛,她有什么可抱有幻想的? “能起来,我们就走,不然等下天黑了。” 凌琛自顾自站了起来,低头询问,眉宇间没有半分关切的暖意。 “可以。” 宋依依答应的挺快,身体却很诚实,稍微有点力气爬起来,小腿上传来了阵阵痉挛般的疼,她差点又是往湿答答的石头杂草凹凸不平的地方倒。 关键时候,凌琛稳住了她,眉心褶了褶,言简意赅:“到我背上来,我背你。” 说罢,他做了一个下蹲的姿势,可老半天,稍稍站直的某人没有动静。凌琛听到她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慢慢走,或者你先走。” 凌琛盯着她,薄怒与森然蔓延至整张脸,坚持:“我背你,别让我说第三遍!” 两人眼神对垒中,宋依依仍然讨不到一点便宜。 凌琛继续半蹲下,他的背不算宽厚,却是曾经的她所梦寐以求的,现在如此轻易的便可得到,果然是可笑又好荒谬的宿命。 她跨上去之后,凌琛一言不发的背她走了很久,运动的人身体素质自然不差。 本来宋依依试图保持距离,前胸离他的后背远远的。可下过雨,什么碎石头全部冲了出来,路面泥泞又崎岖,好几次她都撞了上去,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 原来,靠近,需要很大的勇气。她本能的排斥这种靠近。 宋依依煎熬的如置火炉,分分秒秒没能散去面上浮动的热气。 底下的凌琛也好不到哪里去,清俊的五官下,面容凝固,额头上沁出了不少的汗,眼神中似在忍耐着什么,“宋依依,能不能安静一点,不要扭来扭去的,份量本来就重……” 宋依依郁闷了,她的身高才九十斤,重什么重! 紧接着又是一个颠簸,她的脸整个扑在他的后颈上,两个人完全的重叠,她的身体曲线清晰至极,她的味道密密匝匝的钻入鼻息之中,凌琛烦躁死了,连语气都变得恶劣起来,“别动!”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正常,为什么听花枝的话,亲自进来找宋依依?更是纡尊降贵的背她?偏偏这个女人不识好歹的用飞机场来诱/惑他!难道是太久没有女人的缘故,一下子就能起反应? 说来也奇怪,宋依依老老实实的不敢动了,她给凌西当老师才多久,怎么一下子被凌琛给洗脑了,这种认知让宋依依感到莫大的害怕。 好在花枝和其他人寻了过来,花枝抢着要背她,宋依依自然求之不得,只觉凌琛的表情闪过一抹异样。 花枝一路对她絮絮念,大抵是说她冲动,唐狐狸耍阴谋诡计故意骗她们到公园里来,先生有正义感之类云云,宋依依靠在后座上,浅浅的应着,眼神略显空洞和茫然,很是疲惫。 回去之后,凌西已经在帝景苑,她就抱了下孩子什么都没说,所幸孩子没事,眼中透着对她的担心。洗了一个热水澡,喝了花枝熬的姜汤,宋依依早早的睡了。 只可惜,闭上眼睛,出现的画面大都是关于凌琛的,她忽然烦躁,心闷极了。 不能,不能想太多。 确实花枝说的没错,今天的事情确实古怪,比如那两个清洁工的话……就算是唐璐指使的,也得有她这个傻逼上套啊。 唐璐和凌琛是要结婚的,可想而知,事情闹大,凌琛会站在哪一边,横竖唐璐针对的是她而已。 凌琛之前有个把月没有回帝景苑了,这些天倒是隔三差五踩着晚饭点来,估计是觉得花枝的厨艺不错。凌琛对她的态度依旧是不阴不阳的,以前喜欢挖苦几句,现在什么都不说,反而让宋依依心存疑惑。 听到凌西叫他爸爸的时候,明显冷酷尘封的表情有了一丝动容。 唐璐打过一个电话给她,专程来骂人的,诸如好手段狐狸精之类,宋依依二话不说拖进了来电黑名单跟韩斌的放在一块儿。 后来花枝偷偷的告诉她,以后不管是凌父凌母,还是谁谁谁来接凌西,一律不准答应,必须经过他的允许。花枝自然是举双手双脚同意,宋依依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没几日,是凌西四周岁的生日。 花枝早好几天的光景就在叽叽喳喳的念着,将餐厅客厅布置的粉粉嫩嫩,各种气球充盈着,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因为实在不想出门,一出门眼皮子总跳。宋依依提前网购了礼物,到了晚上,一切准备就绪。花枝煮了一桌全都是凌西爱吃的食物,漂亮的慕斯蛋糕插上了蜡烛,还有红酒……花枝说今晚高兴,难得要喝两杯的。 水晶灯调试到忽明忽暗的状态,烛光映照出每个人的脸,气氛竟如此的温馨。 玄关处突然传来了动静,凌西先一步在二人目光接触到,便大声喊:“爸爸,回。” 竟然是凌琛。 宋依依像是有蚂蚁在身上咬似的,花枝不是说他今晚加班不来给西西庆祝生日了吗?怎么又来? “不介意我加入吧?”凌琛似窥探出宋依依不悦的心思,试探道。 花枝满口答应:“当然不介意,先生,我去拿碗筷!” 烛光晃动下,宋依依与凌琛对坐,因为周围太黑,有一种离得很近的错觉。她和花枝唱生日歌的时候,凌琛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望过来,他的轮廓甚是分明,清冽,好看。 宋依依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咕哝一口喝掉了红酒,发现竟是越喝越热。 依稀听到对面有人说话:“我抱凌西睡觉,少喝点。” 是凌琛说的。上次她不是喝到酒精中毒吗?估计是在嘲笑她酒量不行,宋依依的逆反心理上来了,加上花枝这个二百五一个劲儿的劝酒,往她嘴巴里不断的灌酒,两个人干光了两瓶红酒,趴在上面完全不行。 凌琛下楼的时候,看到宋依依像一坨烂泥瘫在地上。 他目光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走过去,三两下轻松的把人打横抱起,低头打量,她真是醉的不行,面颊酡红,身子软绵绵的,明明是最简单的背心裙,脸上没有任何妆容,这一刻显得妖媚无比。 凌琛眸色一深,快速的将她扔在客房的床上,准备马上离开,可宋依依却在此时半眯着眼,像条八爪鱼似的勾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带。 她迷离的眼睛微张着,嘴里含糊不清的道:“别……别走……” “宋依依,松手,你看清楚我是谁!”女酒鬼什么的简直太恶劣了,她无意识的嘟囔着,空荡的领子大开着,粉嫩的春/色娇嗔诱人。 宋依依定睛,“凌琛?”瞬间又迷糊了,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隐约带着哭腔,“凌琛……你知不知道……我很痛苦……” “再不放手,后果自负!” 凌琛早就被她撩/拨的自制力为负数,偏生理智压着。 可某人好不自觉,紧接着又往他胸膛上乱蹭,又是戳着胸口瞎指,嘴里喋喋不休:“你为什么……要出现……我好像……还喜欢你……怎么办?” 凌琛蓦地呼吸一顿,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下一秒,柔软甜腻的唇瓣贴了上来,蜻蜓点水的一下,他浑身仿佛通了电似的。 理智,思考,什么得统统消失,凌琛按住她乱动的双手,推至发顶…… 第28章 如果我有点喜欢你呢 他单手压着,鲜艳坦诚的雪肤似一场饕餮盛宴,散发着悄无声息的诱/惑,他只想让欲念冲破阻拦,长指研磨着腿/根缓缓而上…… “宋依依,你说的是真的?” 他更加的贴近了她,说不清为什么,主要她之前表现的太过疏离和狂妄,莫大的满足了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竟隐隐还有一丝得意。 “嗯……不……不要喜欢他了……”她难受的往上抬,语气带着赌气和警告自己的成分,像是小孩子在开玩笑,五官犹如明媚的朝霞,清纯如她微醺后风情万种。 掌下的触感如此的美妙,是她主动勾/引的,发生什么都是她自找的。 凌琛眼中陡然恢复一丝清明,停! 他霎时停止了动作,然而白色棉质的内/裤已能窥得全貌,他重新思考宋依依的话,究竟是醉酒了随便说说?抑或是有预谋的行为? 这些天,他必须承认,的确被宋依依的一颦一动给迷住了,频频回帝景苑,并不全是为了凌西。从前因为宋志国的威胁,让他对这段婚姻抗拒和厌恶。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看见一个鲜活的宋依依,她和凌西上课时的认真,耐心,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母性光环,口是心非的倔强……当然不可否认男人关注女人的本质是她的脸,比起四年前,她长开了,过分美丽干净冷若冰霜,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联想到几次三番被她挑动的欲念,凌琛不觉暗暗鄙视了一把他的自制力。 曾经他以为,自从凌西的母亲离开后,对女人不会有任何特别的感情…… “花枝……开空调……热……”宋依依又开始新一轮的不安分,挣脱掉凌琛的钳制,难耐的撕扯着背心裙前面的扣子,原本早就崩开了几颗,露出大片的绵/软,这会儿更是直接一开到底,白色的圆纽咯嘣咯嘣的四散,弹到了各处。 凌琛狭长的眼眸中,似有星火在闪动,似在质问:“宋依依,这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虽然觉得之前判断错误,宋依依并非有心机之人,但现在的一切太顺利了,好像一场阴谋,等着他乖乖的上钩,多疑是他的天性。 欲/望在身下叫嚣着……就算是圈套,那又如何? 凌琛眸中精光掠过,隐藏在性格中的暴动与征服欲渐渐不受控制……他有这个魄力来支撑他的任性与恣意妄为。 下一瞬,黑暗吞噬了一切,包括她挺翘的檀口,水红的唇瓣。 他的重力让宋依依感到窒息般的压力,那敏捷的舌,如同卷起的狂风骤雨,扫射着口腔内的呼吸,晕晕乎乎的她几乎快要缺氧了,浑身的皮肤闷的像是架在火炉里烤似的,很难受,又觉得味道很熟悉,想抗拒,抗拒不了潜意识最深处的渴/望。 凌琛却是不满足于现状,在他准备掀开她最后的束缚之时,忽然嘟囔着的女人发出一道奇怪的声音。 他抬头,只见宋依依侧过了头,就开始劈哩哗啦的吐了。 一时间,房间里氤氲缠绕的绮丽与情/欲,随着女人的动作,顷刻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是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凌琛纵然不是洁癖党,也不能容忍,他臭着脸,怒极:“宋依依,你这个女人……” 他现在证实她的确不是在欲擒故纵,而是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宋依依全然不知,她真是喝断片了。 她的酒量不好,那天是疯了,这次是很高兴给西西庆祝生日。因为西西,她多年来的憎恶,仇恨冲淡抚平了不少,听起来有些无耻和消极,甚至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但人心是肉长的,经过矛盾别扭的过渡时期,她没法不喜欢西西。 第一次做了带有颜色的梦,她竟然梦到和凌琛进行了各种不可描述到羞愧的画面,那种感觉太真实了! 吓的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之后,就大口大口的喘气,目光涣散的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理智一点点的回归,她怎么能和凌琛做那种事情? 且不说他们之间横亘的破事以及人,她生出这种犯贱的念头,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她为什么要重新喜欢凌琛这种始乱终弃的人渣,仅仅是因为一个眼神,一个态度,简直可笑! 突然,旁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 男性的体味阵阵的传入了鼻息间,绝不可能属于花枝,她警觉性的侧头防备,不巧撞入了一双睡眼惺忪又漂亮至极的眸子里。 时下流行单眼皮男人,但凌琛的双眼皮实在是生得极好看,配上狭长的眼眶,流畅犹如精心雕琢一般,绝没有半分整容的痕迹。 如今近距离的观察,近的连毛孔以及汗毛,下巴上钻出来的一颗青春痘都清晰可见。 宋依依后知后觉的怒极:“凌琛,你对我做了什么?”被单下的她只穿着内/衣和底/裤,感觉凉飕飕的,有风透了进来,瞬间清醒了几分。 凌琛对于自己赤着上半身的行为没有丝毫的羞耻,反而挑眉,意味不明的道:“我要纠正你的说法,宋依依,你知道昨晚你对我干了什么吗?” 宋依依环视了一眼后,条条是道的分析:“第一,我昨天晚上喝醉睡着了。第二,这个房间是客房而不是主卧室,所以是你闯入了我的房间,企图对我不轨。” 凌琛的俊脸阴晴莫测变化的厉害,突然,他清冽中带着刚强的气息扑了过来。 宋依依心脏扑通扑通跳的诡异,往后躲了躲,却听他似真非假的说:“宋依依你喝醉酒之后就是个女流/氓,不但自己脱光了还对我上下其手……” 模糊的记忆和片段涌了上来,宋依依后背凉了大片,她咽了咽口水,“你在骗我。” “宋依依,你昨天可是说还喜欢我,非要强吻我……今天却装作冷若冰霜的样子,确定不是口是心非?”凌琛盯着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是探究,更像是抓住了老鼠尾巴的猫,随时能给予致命的一击。 宋依依闷热的脸颊一寸寸的冷了下去,她丝毫没有觉得是打情骂俏,心底最深处的隐藏着的卑劣的情感,若是释放,会如何被嘲笑,讽刺,厌恶? 她面容冷凝,口中似是在澄清又似在提醒自己:“你放心,就算我说了什么那不过是喝醉酒之后的戏言,当不得真,而且我一向有自知之明,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更不会在明知别人有未婚妻时,不知廉耻。 因为从凌西的生日中,她清晰的推断出来,凌琛在没有和她离婚的情况下,就跟凌西的母亲珠胎暗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凌琛眸光忽明忽暗了好一个会儿,毫无征兆的说:“如果我说,我有点喜欢你呢?” 这绝对是本年度最佳的玩笑! 宋依依眼中微露惊讶,没等她脑子里消化干净,做出任何应对的表现,房门口花枝重重地敲门,“依依姐,你在里面吗?” 她的心嗖地一下窜起,如果说上次半夜里她和凌琛都是穿着衣服的,今天两个人衣冠不整,而且还是清晨,完全会是一副酒后乱/性,事后现场…… 凌琛却是唇角边扬起了一抹浅浅的迷之微笑,眉眼往上挑,分明不疾不徐,幸灾乐祸。 宋依依快速收回恼怒的目光,快速的说:“花枝,我在,房间里有点乱,你先别进来。” 谁想到花枝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一边豪气的说:“没事,我帮你收拾,我最喜欢给人收拾了……” 咔嚓一声后,门应声开启。 宋依依感觉今天心脏跳动的频率远远高于以往二十多年,她目光局促的望着花枝,花枝却没有想象中的咋咋呼呼,而是打量了周围一圈,疑弧的说:“你房间里不是挺干净的,没乱啊?” 宋依依僵硬的转过头,原本大大咧咧坐在床上的凌琛,竟然消失了,仅仅是她走神的一瞬间,以及花枝推门的刹那。 花枝刚坐下,就开始抱怨头疼,昨晚不该喝太多酒,又义正言辞的斥责宋依依,“你倒好,一个人睡床,我在沙发上窝了整个晚上,都落枕了!” 宋依依有口无心的应和了几句,心里在想凌琛这么个大活人,藏哪儿了? 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床底下。 花枝突然凑近,一惊一乍本性毕露:“依依姐,你脖子上是什么啊?红红的?” 宋依依脸上的慌张一闪而过,自然的捂住:“可能昨天晚上被蚊子给咬了。” 花枝嘀嘀咕咕:“难道连蚊子都重色轻友,喜欢挑美女咬?” 宋依依:“……” 两人聊了几句,凌西穿着个尿不湿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皮,站在门口,宋依依套了一件中长版的黑恤,跟花枝两个人一块儿离开了。 吃早饭的时候,凌琛顶着一张不大好的脸色下楼梯,花枝还自言自语:“怎么先生还没走,我看主卧室的床,明明没有睡过的痕迹啊?” 宋依依眼睛飘忽了一下,很是心虚。 凌琛却是意味深长的回答:“我昨晚让蜘蛛精勾到盘丝洞里睡的。” 花枝乐呵呵:“凌先生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幽默,只不过我笑点比较低。” 卡宴开走,宋依依绷着的弦隐隐松了松,但不敢掉以轻心。 没等她烦恼如何处理和凌琛越来越朝暧/昧发展下去的趋势,凌母的到来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第29章 谁才是你的老板 时光并未在凌母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凌琛完美的继承了他母亲的优良基因。 这个看起来雍容优雅的气质女人,一颦一笑十分的温柔,让人没法讨厌。 花枝是见过凌母的,凌琛的眼睛长得像她,殷勤的招呼她。她看见宋依依的时候,并不惊讶,显然从某个人的嘴里知道了她的存在。 宋依依坦然的唤了一声凌夫人,凌西在她的孜孜不倦下中规中矩的喊了奶奶。 凌母唇瓣扬着和善的笑容,说着长高了漂亮了之类的客气话,却连半分靠近的意思都没有。宋依依不觉开始心疼孩子,就因为贴着私生女自闭症这些标签,永远得不到家人的温暖,以后等凌琛和唐璐结婚,生了孩子,凌西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彻底尴尬的存在? “依依,不介意陪我去花园里走走?” “夫人客气了。” 凌母的话语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却处处透着疏离,一番叙旧让宋依依略显几分尴尬,她开门见山:“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凌母脸色微微一变,循循善诱:“依依,以前的事情是我们阿琛做的不够厚道,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了你,现在看到你能全心全意对待他的女儿,我感到很欣慰,你的确是个善良的孩子……阿琛马上要结婚了,我希望你和他保持距离的好,阿琛的心很硬,我不希望你再受到伤害,违约金方面不用担心……” 以前凌母很喜欢她,会拉着她的手说话,如今的自己终究是令人厌恶的存在,宋依依客客气气的道:“凌夫人请放心,不超过两个月,我就离职可以吗?也许您会觉得我拿孩子当作借口,凌西现在的情况正在逐步的好转,我会让以前的同事和她多接触。” 是啊没错,无论车祸的真相如何,凌琛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一脚踢开,这样的男人无情又狠心……宋依依为这段时间的迷茫和被蛊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甚至是愤怒。 “好,希望你能遵守诺言。” 不得不说凌母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陈思聪出现的时候,宋依依还是微微惊讶到了。 “小宋老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得那么好!”陈思聪是康复中心派过来的,来之前确实不清楚宋依依在这边。他颇有微词的道,“你到底是有多忙啊,咱们微信群聊里艾特你,都石沉大海。” 宋依依面有难色,不欲多言。 陈思聪是个聪明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打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太极。不过,他心里很好奇,到底凌先生和宋老师是什么关系? 院长把陈思聪派过来不是没有道理的,之前就是陈思聪带的凌西,所以凌西不排斥,一个上午的光景,玩得比较好了。 其实宋依依不建议孩子太过依赖某个人,自闭症的孩子最好是渐渐养成独立的习惯。 “依依姐,新来的老师你们认识啊?”花枝频频的出现在花园里,时不时地张望着,健康的肤色上出现可疑的晕红。 “以前是同事。” “那他多大啊?看着挺小的。” 花枝假装漫不经心的问,眼神飘忽着。宋依依算是回过味来,花枝拐弯抹角实则注意力全在陈思聪身上,八成是少女怀/春,毕竟二十二岁的姑娘,完全可以谈恋爱。 宋依依打趣道:“二十六七岁,未婚,据我所知应该是没女朋友的,脾气不错,幽默又有爱心的居家好男人一枚,是你的菜。” “依依姐你胡说什么啊!” 花枝的脸涨成紫红色,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她难得娇嗔的扭动微微丰腴的身材,一路羞涩跑开。 宋依依莞尔一笑,想不到花枝竟也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在凌琛强大的美颜盛世狂轰滥炸之下,竟也能看上陈思聪这个类型的。 所谓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陈思聪除了油嘴滑舌一些,人品还是值得肯定的。 按照这个进度,宋依依觉得根本不需要两个月时间,两个星期她差不多可以功成身退了,看着凌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一股空虚渐渐弥漫上心头。 “宋老师,玩,泡泡。” 凌西走过来,牵她的手,轻轻拽动过去。 宋依依没有拒绝,这样亲昵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了。 凌琛回帝景苑转了一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年轻帅气的男人和容貌清丽的女人以及洋溢着笑容的孩子在草丛上嬉戏,每个人笑得自然开心,随意极了,好像是一家人,充满了童趣。 远处,凌琛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峰冷冽如罩寒霜,颀长的轮廓森然靠近。一家人?可笑,到底谁跟谁是一家人! “你们在干什么?” 冷不防,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 欢愉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凝固成块。 三个人在看见凌琛清俊的身影,笑容齐刷刷从脸上消失,动作戛然而止,像是按下了静止键。 仿佛他一来,气温都降低了几度。 严格来说,凌西对凌琛是又敬又怕的,因为她的爸爸很少笑,平日里好生严肃。 暗香浮动的夜晚随着凌琛的脸逐渐清晰,宋依依面皮儿着了火似的,唇瓣上仿佛缠绕着他的触感,耳边依稀飘浮着他那句戏谑的“如果我有点喜欢你呢?” 凌母的话语再度浮现,宋依依摇摇头,理智瞬间占领了乱七八糟的杂念,眉宇眼神间竖起了高高的防卫线。 “那个,凌先生我是……”陈思聪陪笑解释,只是凌先生现在的阵势,怎么看起来就跟抓到老婆红杏出墙的丈夫似的?他眼花了? 凌琛根本连余光都未抬,模糊地盯着宋依依和凌西中间,冷冷的打断:“门卫怎么回事,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进来!” 语气中带着一丝浅薄的气急败坏。 陈思聪脸色大变,却是小心翼翼的道:“凌先生,我是您母亲凌夫人聘请来给凌西做训练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了,明明之前见过,现在毫不留情,真的是贵人多忘事。 凌琛眉心一敛,重重锁起,竟是他母亲的意思? 他是何等睿智举一反三之人,凌母请人的用意不言而喻。 宋依依则一言不发,她已经有点习惯凌琛的忽冷忽热和间歇性抽风,在毒舌和暧/昧间切换自如。 眼中有了计较后,凌琛一贯里的高高在上,喝斥道:“宋依依,别以为有了帮手你就可以懈怠,我可是付了钱给你的!” 说完,脸色不佳的离开,背影快而疾。 越想越是生气,虽然今天宋依依没跟他抢白,可那副对着其他男人笑得水性杨花的画面,实在是叫人堵得慌。她以为自己是卖笑的么!! 没走几步,手机不耐烦的铃铃作响,是凌母的来电,时间掐的不早不晚刚刚好,凌琛接起,声音低沉明显不悦:“妈什么时候管起帝景苑的事情来?” 凌母听着不舒服,“怎么,我关心一下孙女不行吗?你为什么偏偏留着宋依依在身边,难道不怕唐家那边,媒体那边翻旧账?” “我是为了凌西。”凌琛淡淡的否认。 “既然是为了凌西,只要康复中心的人能够顺利接手,宋依依必须弄走,听见了吗?”凌母潜意识里并不相信凌琛会喜欢她,毕竟儿子已经过了谈恋爱的年纪,死去活来的爱情有过,最终没能留住,只是宋依依的存在,类似于定时炸弹,当年的事情若是被媒体翻出来,凌家和精腾集团会因此抹黑。 “帝景苑的事情以后您不必插手!我自有分寸!” 任凭通话中喂喂喂的呼叫声,凌琛霸气的挂掉了电话,陷入了沉思和阴郁之中。 白天闷热,傍晚的时候下了暴雨,将整片花园染上了一层阴霾,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样子。 花枝起初极力说服陈思聪留下来吃饭,好跟人家有多相处的机会,陈思聪嘴甜啊直夸人家姑娘菜烧的好吃。 花枝心花怒放,宋依依真担心她收不住,毕竟之前是开开玩笑的,真要撮合他们两个人,得当事人同意。 陈思聪顺理成章的借宿,花枝越职满口答应。 宋依依露出一抹担心,刚刚看凌琛的表情很不喜欢陌生人出现,恐怕不妥,但是花枝拍了拍宋依依的背,满口说,安拉安拉,凌先生刚刚出去了,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回来了。 宋依依:分析的挺有道理。 晚点,凌西今天玩的太开心有些累早早的睡觉,陈思聪提议斗地主,花枝附议,宋依依抗议无效,三个人在餐厅里玩牌,意外的十分和谐。 凌琛陡然出现在玄关,三个人打牌打的是热火朝天,酣畅淋漓,嘴里各种牌面齐飞,凌琛的眼神变得诡异莫测。 陈思聪眼神好啊,立马扔掉了牌,做贼心虚的道:“这个那个……时间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花枝,小宋老师,还有凌先生,再见哈!”几秒钟走的没影儿。 花枝打了个哈欠,脚底抹油溜的快,“先生我上去睡觉了。” 说老鼠看见猫顿作鸟兽散一点都不为过,宋依依动作慢,准确的说,是凌琛压根儿没打算轻易放过她,刚刚走上台阶,凌琛伸出长臂,抵在墙壁上,宋依依禁锢在方寸之地,仰头,是他近在矩尺的容颜,琥珀色的眸子显得幽深莫测,忽明忽暗,却是英俊到令人窒息。 经典的壁咚,宋依依的心跳没控制住,加速了运转。 “你和我妈达成了什么协议?宋依依,你要搞清楚,谁才是你的老板!” 第30章 阴差阳错的表白 他凛凛寒气直逼而下,宋依依不自觉打了一个寒颤,目光迎面而上:“我一直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等陈思聪能够代替我的位置,差不多两个月后我就离开。” 她强硬的推开凌琛,脚步沉稳而坚定。 凌琛盯着她,面色极为复杂,冷冷对着她的背影凛冽道,“一年的时间没有到,十倍的违约金,你确定你拿得出来吗?” 楼梯拐角处,宋依依微微侧了侧头,勾起淡粉色的唇,“我是拿不出来,不过凌夫人不是会给吗?” 说完,步履轻盈的上楼,彻底消失在凌琛的视线之中。 岂有此理! “宋依依,给我站住,你什么态度?” 凌琛站在原地干蹬脚,到底是谁给她的权力!本来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念在凌西的份上,他才纡尊降贵的对她高看一眼。 白天对着一个屌丝笑得春光灿烂,对他却是冷若冰霜,势同水火……凌琛按了按发紧的眉心,敛下,走就走吧,反正是他不要的女人,只不过最近的出镜率比较高,似乎总在他眼前飘来飘去,过段时间,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宋依依关上门,背重重的靠着,面容凝重,眼睛里仿佛有一层雾气重重锁住。 说真的,她宁愿凌琛对她恶语相向,起码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她最害怕的是凌琛突然的暧/昧,糖衣炮弹往往是最厉害的武器。 还有两个月,为什么连两分钟都让她如此煎熬! 宋依依闷头倒入了床面上,不用有所顾忌,花枝最近和她开始分房睡了,两个人各自的生活习惯和睡眠姿势不一样,磨合起来也困难。 陈思聪基本每天朝九晚五的来帝景苑报到,不过他整日提心吊胆的,谁知道凌先生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回来,他又讨个晦气。 陈思聪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凌先生不会是因为吃他跟宋老师的醋吧? 不对啊,他明明有未婚妻和那么大的私生女?不过有钱人喜欢再多的女人都不是错,小宋老师在他心里是女神级别的人物,要真是做了凌先生的情/人,那他真要伤心死了,也错看了小宋老师的人品。 但是好像来了几天也没见两个人有特别多的沟通和交集。陈思聪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莫名的困扰这个问题,强烈想知道事实真相:“花枝妹子?问你个事啊?” 花枝有些羞赧的扯了扯头发和裙摆,故作正色:“陈老师,你说呗。” “宋老师和凌先生什么关系啊,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陈思聪决定含蓄一下措辞,委婉的问。 “没有,他们两个碰上就针尖对麦芒的,不可能的。” 花枝摇摇头,话一出口忽然疑弧盯着陈思聪的脸,“陈老师,你什么意思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依依姐吧?” 话音刚落,陈思聪突然心虚的左右张望一圈,眼珠子鬼鬼祟祟的转悠回来,不好意思的问:“花枝妹子,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大男人脸上两抹红晕,欲说还休的,代表什么昭然若揭。 花枝的表情寸寸凝固,她仿佛听见了自个儿心碎的声音,枉费了连日来的痴心错付,一段还没有机会升华的感情彻底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后者完全沉静在喜悦中,终于证实了小宋老师的人品没问题,心头大石落下,以前是不敢,这几天和小宋老师朝夕相处,大美人在跟前晃来晃去的,关键人脾气温和善良作风也端正,动心是必然的。 “花枝妹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花枝强忍住眼睛里的酸味,声音渐变沙哑。 “明天晚上我们一起看电影吧,到时候你就这样……” 陈思聪莫名的亢奋着,只顾着自己说的起劲,完全没察觉到花枝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囧囧的眼睛里没了平时的神采,还沾沾自喜着。 花枝的不开心全写在脸上了,连带着晚上的菜失了水准,凌西一连说了几个“咸”。最后就着汤扒拉了几口饭解决了,不怪宋依依吃不下去,这段时间花枝把她的胃养得刁钻。 饭后,宋依依盯着无精打采的花枝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你有点不对劲?” 花枝瞥了一眼毫不知情的女人,心里更难受了,否认道:“没有,今天来大姨妈,你知道的,总有那么两三天。” 依依姐长得漂亮皮肤白,又念过大学有文化,就算离过婚,比她这个乡下来的,又黑又胖的土包子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人家陈老师喜欢依依姐是对的! 花枝黯然神伤了一个晚上,心态渐渐调整过来,反正依依姐没有男朋友,凌先生和依依姐有过短暂的婚史估计没人敢提,依依姐要是和陈思聪谈恋爱,也算是比较好的归宿……花枝忍痛决定帮助陈思聪,至于心么还是酸溜溜的,一时半会儿没法释怀。 第二天,计划如期进行。 凌琛又是很长时间没来帝景苑,不知道真是工作忙还是别的,总之他作为父亲是非常不称职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宋依依心疼凌西之外,对凌琛很是不满。 这以后娶了唐璐,有了其他的孩子,恐怕凌西更加无人问津。 但那些都不是她该操心的!宋依依,你圣母也该有一个程度吧!更何况车祸的事情一天没有查明真相,凌琛就是有嫌疑的。 饭后,花枝和凌西一大一小极力劝说她去看电影,宋依依看了看时间,犹豫着:“会不会太晚?要不明天白天我们再去?” 凌西眨巴眨巴期待的眼睛:“熊熊……” 花枝说:“看电影本来就是晚上看才有气氛么,依依姐一起去吧,瞧瞧我们西西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而且有专车接送,多方便。” 说完,花枝一手拉着一个出了别墅大门,一辆黑色大众准时候着,价格不贵,十来万左右,看起来是刚买的,宋依依微微吃惊,开车的竟然是陈思聪。 “依依姐,上车吧!” 花枝不由分说的将她推了上去,做了好事不假,花枝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宋依依没怎么说话,心头略有古怪,坐在中间的凌西却很开心,一路上微笑,时不时说着熊熊,虽然言简意赅,用字简单,却是期待已久的样子。宋依依忽然嘴角松了松,觉得自己大意了,她早就该带孩子去看电影,依照凌西的理解能力,看懂一部国产动画片,尤其是熊出没这种类型的完全没问题。 电影还早,几个人坐在休息区等待。 今天大概是周六的关系,影院的人比较多,连走路都摩肩接踵的,虽然打着中央空调,空气里仍漂浮着夏日里躁动的热气。 众人分工明确,花枝排队去买吃的,陈思聪排队买票,每个服务区售票区都排起了长龙,大部分是年轻人或者是一家三口。 宋依依陪着时不时东张西望的凌西,小家伙今晚跃跃欲试很兴奋,大概是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奇,连话都多了几句。 手机在口袋里传来震动。 两只手抓满爆米花和饮料的花枝,费了好大功夫才摸到了手机,一看,便是如临大敌:“凌先生?” “你们在哪?别墅里怎么一直没人接座机?” 凌琛基本不回帝景苑的日子都会打电话询问花枝关于凌西的情况,并不是宋依依所以为的不闻不问,只是人家工作忙说话短促不善表达而已。 “那个啊……凌先生您别生气啊,我们带西西来看电影了,依依姐不算是偷懒。”前两次宋依依外出被他骂的很惨,所以花枝小心翼翼的回答,深怕惹恼了情绪病的凌先生。 迟疑片刻后,电话另一头生冷的道:“早点回来,我让司机接你们。” 花枝连忙摇头,急急忙忙:“不用不用,陈老师在呢,他会送我们回去的。” “什么?” 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突兀。 花枝顿时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 没多久,电影开场了,但是陈思聪买的是四张不同的电影票,两张熊出没,两张爱情片,陈思聪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动画票卖完了。 花枝立即牵住了凌西的手说,她要看熊出没。 要说爱情片的票卖完还有点可信度,动画片怎么可能有满座的!宋依依从二人诡异的眼神中,算是看出端倪来了,恐怕是有人在乱点鸳鸯谱。 但是宋依依比他们手脚快啊,抢过票就抱着凌西进了检票处,完全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愣了会儿,花枝说:“现在怎么办?陈老师,要不我去把依依姐给换出来?” 陈思聪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目光若有所思的道:“算了吧,花枝妹子,咱俩凑合去看吧。” 小宋老师究竟是委婉拒绝,还是单纯的没有任何想法?陈思聪陷入了沉思之中。 宋依依抱着凌西刚坐下没多久,发现上座率挺高的,密密匝匝的人空位不多,凌西的身高没到一米一其实是不用买票的,陈思聪多买了一张。 电影差不多开始,放映厅的灯光熄灭,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自入口处出现,他的个子很高,像是有意识的在驻足寻找着什么,即便逆光隐约可见轮廓分明,是个帅哥,频频引得大家注意,也有觉得烦躁郁闷的,挡住观影视线,男人却没有半分的抱歉,背脊笔直。 紧接着,宋依依的余光扫到,高个男人竟然走近了,不偏不倚的来到她和凌西跟前。 她轻轻皱眉,仰头,却撞上了一双深邃而透澈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月光的清辉。 他……凌琛? 第31章 最后一班岗 宋依依确定没有眼花,凌西先喊了“爸爸”。 最近凌琛的出镜率太高了,简直不合常理,除非……宋依依按捺住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可能的,怎么可能! “前面的能不能坐下,影响别人看电影了!”后面几排的人抱怨道,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凌琛并没有因为颜值高而逃过众怒,他态度矜贵的说了一句抱歉,弯腰,将凌西抱在自己的腿上,入了宋依依身旁的座,颀长的身影和浑然天成的气压,分分钟腐蚀宋依依的呼吸,让她如坐针毡,紧张的早就忘记了眼睛里观察到的动画画面,任凭眸瞳中闪动跳跃。 恐怕认真看动画片的只有凌西一个人。 究竟是不是担心西西,凌琛全然模糊说不上来,这些天,他很少来帝景苑,但康复中心调过来的陈思聪,长得跟发育不良的小白脸似的,对宋依依是什么心思他看得分明,花枝在电话里说四个人看电影,凭借男人的直觉,这场电影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无论他们想干什么,打着西西的幌子,绝不允许。 除了陈思聪,还有韩斌,如今这个女人越发的有招惹男人的本事了,若是没有任何的暗示和暗送秋波,男人们怎么会前赴后继呢! 宋依依离职之后恐怕会彻底失控,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甚至是上/床,一想到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孩子的女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他就赌得慌。 坐久了,密不透风的放映厅里,各色气味交杂,旁边宋依依墨发飘荡的香味似有若无。 凌琛越发的觉得座位拥挤,喘息闷躁,长手长脚缩着,他下意识地伸开发酸的手臂,完全舒展开来。 宋依依的呼吸敏感极了,因为一只修长的手臂悄无声息又理所应当地绕过了肩头,搭在她的座椅上,是故意的吗? 如果仅仅是这样便算了,总觉得距离越来越近,随时随刻都有耍流/氓的意图。 她突然灵机一动,凑近一些对凌西咬字清晰的说道:“西西,宋老师上个洗手间。” 凌西专心看电影,眼睛一眨不眨的,竟是没有听到似的。 凌琛眸子深深,似洞悉般的凝视她:“宋老师,你是打算尿遁吗?” 宋依依面容一僵,脸上几分促狭,幸亏此时屏幕光线不明,不容易敲出来,她义正言辞的否认:“凌先生想多了,怎么可能?” 没错,她是有溜之大吉的想法,十几分钟下去已经是极限了,继续呆一个小时,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 “是吗?” 凌琛牵起嘴角,忽明忽暗的光线将他的脸映照的线条流畅,脉络分明,竟让人有一种不喝酒而微醺之感。他清冽的声音因为刻意压低之后沉沉浮浮,撩拨动人,“宋依依,你究竟太厌恶我,还是太喜欢我?” “什么?” 宋依依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侧对着彼此,仿佛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在后座眼里,典型的打情骂俏秀恩爱。 凌琛并不打算重复,胸有成竹的说:“宋依依,承认吧,你不敢跟我独处,是怕抵挡不住我的魅力,控制不住重新爱上我?或者……” 她突然被他的自信满满给怔忡到了,为什么世界上有凌琛那么睿智剔透的男人,能够看穿刺破你所有的防备和棱角,这让宋依依感觉毫无隐私般的羞愧赧然,坐立不安。 “你从来没有忘记过我。” 他一字一顿的道,“你之前那么恨我,难道不是因为爱之深恨之切吗?” “你胡说!” 宋依依拔高了声音,陡然失了形象和仪容。 后者则摆正了姿态,轻飘飘的睨着她,嘴里的话异常郑重:“既然不是,那就证明给我看,宋老师,把你的专业态度拿出来,就算两个月后走人,站好最后一班岗位。” 宋依依被怼的脸色煞红,忽又青白交加,却半个字都没法否认。ok,她可以专业的。 她不知道是为了赌气,还是证明自己真的对他忘情,一直撑到整场电影结束,简直可以说是备受煎熬,但是全程,凌琛故技重施的滋扰她,手脚全占了她的位置,她一退再退,免于简单的肢体接触,却是徒劳。 凌琛淡淡的解释:“抱歉,四肢修长是天生的。” 宋依依吃了个瘪,不知道他存心戏弄她,还是存心占便宜……散场时,她迅速抱起凌西,仗着身材纤细,第一时间挤了出去。 凌琛想起刚刚两个人幼稚的小动作,嘴角略略翘起,工作中带来的冗长与阴霾,莫名消散了不少。 宋依依越走越快,走到另一个放映厅门口,陈思聪和花枝的爱情片还需要半个小时结束,紧接着,两个放映厅的人从通道口轰隆隆的一大波涌了出来,场景和植物大战僵尸里最后一拨僵尸进攻差不多。 宋依依抱着个孩子,根本站不稳,一骨碌被人流带了出去,在周围的浑浊和闷热难受得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的。凌西在她双臂间,乖巧听话,一言不发。 工作人员用扩音器维持秩序:“请各位顾客有序的退场,不要一直往外拥挤,注意安全。” 出了通道,外面等待的观众居高不下,宋依依差点没站稳,往旁边倒去,身子却是带入了一个干净清爽的怀抱中。她蹙眉,听到头顶上方不容置否的声音逼压而下:“老实点,别动!” 她如同虚惊没有立即恢复,木然的从他下巴上收回视线,手中的份量顿时轻了,原来凌琛已经稳稳当当的托高了凌西,倒显得她十分的娇小。 凌琛空闲的另一手圈住了她纤细的胳膊,往贴着自己身边带。 宋依依抗拒了一下:“等等,我要等花枝和陈老师……”说好一起来的,她破坏了两人的计划纵然尴尬,但提前溜走不大厚道。 “你想做灯泡?” 凌琛直截了当的道,他能瞧出陈思聪对宋依依有非分之想,就能知道花枝喜欢陈思聪,花枝为人单纯,毫无心机,眼光倒是很符合她的品味。 宋依依缄默不语,两人稍作迟疑的两秒,凌琛一点没闲着,拽着她已然到了大门口,空气随着扑面而来的暖风,重新变得燥热而懈怠。 宋依依得到自由后,重新组织语言:“凌先生,您先带孩子回家吧,我还是等他们吧。” 凌西朝她眨了眨眼睛:“老师,一起……回家。” 这是凌西第一次说话一句话内超过六个字,怎能不让宋依依微微诧异和惊喜,她密切的注视着眼睛明亮渐渐有了神采,日渐开朗活泼的女孩,略显激动的道:“西西,再说一遍?老师没听清楚?” 凌西重复:“老师一起回家。” “嗯,好。” 宋依依恨不得敲死她冲动的大脑,头脑发昏就答应了。 三个人等车的时候,清楚的听到身前有人喟叹道:“这一家三口的颜值太高了吧。”时不时的转头偷看一眼。 宋依依别扭极了,刚开始的一星半点儿蠢蠢欲动和沾沾自喜的萌芽,全部熄灭在了一瞬间。 是啊,她原本可以拥有完整的家,却忍受着家庭的巨变以及失子之痛,如果那个孩子活着……凌西始终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孩子。 她顿时变得心硬如铁,充满了负面的力量。 无论是车内还是卧室里,近距离的接触避无可避,宋依依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 宋依依替凌西洗完澡,哄她入眠,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怎么花枝还没回来?她应该早就收到她的微信留言吧。 宋依依有些担心,不确定花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一双眼睛悄无声息的注视着宋依依的所作所为,时而深邃,时而澄清,阴沉莫测。 花枝确实出事了,估计以后很容易突发性心脏这类,什么爱情片啊,吻戏和激/情太多了吧,男主角是卖/肉的吗?身材太会抢戏了,以为就你有胸肌腹肌人鱼线荷尔蒙爆表啊,看得人热血沸腾,广电/局也不出来管管。 偏偏她和陈思聪坐在情侣座上,隔壁的小情侣吧唧接吻的声音大的她忍无可忍,想投诉,憋了整个晚上,总是不能停止脑海中的心猿意马,自动把男女主角带入陈思聪和自己……最后散场的时候,花枝华丽的流鼻血了。 陈思聪晕血,花枝手忙脚乱又小题大作的把人送到最近的诊所…… 然而,宋依依打了两个电话给花枝,依旧没人接听。 讲完了绘本故事,凌西彻底睡着,她忍不住在小家伙光洁的额头上浅浅的印上一枚吻,走出去的时候,发现凌琛站在门口,长身玉立,风姿绰约,眼神颇有计较,她心头有些发虚。 “宋依依,你既然要走了,何必对凌西那么好?”凌琛一贯的嘲讽中,带着明显的不解。 宋依依飞快的反应过来,怼道:“不是凌先生说的,站好最后一班岗?” 凌琛眸光发寒,秒变摄人:“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让西西依赖你,到时候非你不可?” 第32章 宋依依你给我滚! 宋依依面色愠怒:“凌先生的想象力太丰富,如果你对我的工作不满意可以随时解雇我,用不着费心污蔑,恶意曲解。” 说完她拂袖离开。 她态度食古不化,每句话语与他争锋相对,冷嘲热讽……凌琛沉着脸,咬牙:“宋依依,别以为我现在不敢解雇你?” 也许是他之前的几次暧/昧和软化,以至于宋依依一次次的越界,得寸进尺,忘记了自己的本份。 宋依依的手扶着门框,微微侧头,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吝啬:“求之不得。” 岂有此理! 凌琛的耐性彻底被她给研磨完了,肃声:“宋依依,我已经跟你说过几百遍了,你的车祸与我无关,你这张棺材脸究竟要挂到什么时候?我看够了!” 宋依依扯开寡淡的唇:“我这张棺材脸,不正是你千方百计求来的吗?凌琛,我们原本可以相安无事,你反复无常,忽冷忽热,难道不是在屡屡戏弄我吗?但凡我这个前妻过的舒服一点,你就难受,费劲心思的破坏?” “宋依依你……”原来她心里竟如此想他!简直不识好歹! 他眸底的阴霾酝酿了会儿,冷冷吐道:“宋依依你马上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宋依依愣了一下,应了淡淡一个好字。 凌琛的心思太难猜,这些年表面上把宋依依的棱角给磨破了,某些性格的执拗和倔强根深蒂固,不能轻易改变,反而越发的尖锐。 她一声不吭的收拾了东西,不知道是为了赌气,还是她真的厌倦,想要逃避。 几分钟后,凌琛在二楼窗台一角,看见宋依依纤瘦的身形拖着一个行李箱,穿过暗沉沉的花园甬道,消失在大门与黑暗的深处,他的眸光越来越沉,如墨似雾。 帝景苑别墅区是富人居住区,没有公交车站点,出租车也极少,这个女人步行到市区,简直是作死,明明他是一时气话,她难道不知道顺从一些? 凌琛袖下拳头寸寸撰紧,眉间浮动着比夜色更惆怅的烦躁。 原本温和的斜风细雨,淅淅沥沥的落下,转眼便打湿了全身。回想到刚刚门口保安欲言又止的问她,那么晚上哪儿?要不要叫司机老王开车送,宋依依摇头答谢。 要走就走的干脆点。凌琛的冷漠残酷她早已领教,四年前,好像也是同样的雨夜,那时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焦急,此刻心境不同,她不明白继续留在邺城的原因,工作调配的理由不存在,还是,她执着于车祸的真相?即便最后查清楚了,她又该如何自处?何处是归乡? 宋依依不觉迷茫,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一辆黑色劳斯莱斯不偏不倚的停在她身前,远光灯些许刺眼。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标准暴发户,脑满肠肥的脸。中年男人上下打量湿漉漉的宋依依:“美女,大下雨天的,上车吧?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朋友马上来接我了。” 宋依依厉色拒绝,只是一个眼神,就知道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她依旧疾步往前走。 男人悻悻的喊:“你开多少价啊?” 三更半夜到富人区附近转悠的女人,大都是胸大腰细的九头身美女,能勾搭上一个土豪算她们走运,后来就逐渐演变成了一个妇孺皆知的规则,宋依依不知道自己俨然被归结到失/足女之列。 “神经病!” 宋依依极怒的骂道。 劳斯莱斯男人起了火,在后面骂骂咧咧:“你他妈有毛病吧,装什么装!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绝色大美女么,连红灯街的都不如!” 宋依依尽量忽视对方的污言秽语,不做理会。但是,劳斯莱斯男人却不依不饶,掉转了车头,对着她的方向,狂踩油门,车轮摩擦与大灯直逼,宋依依当时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膛,她对车子的速度和靠近是极其敏感的,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被轻轻擦过,行李箱打翻了一地,她跌落在硬梆梆的地面上,臀位,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火辣辣的痛霎时袭来。 “你别走,你站住!” 富人区里开豪车的人,素质恶劣到令人发指!宋依依试图让自己看清楚对方的车牌,那人车速极快,加上雨势加大,她难以睁眼,只是望着满地散落并打湿的衣物,一种孤立无援的情绪缠绕在心头。 她依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前几个月付出的心血和感情,不过是惘然。 她从来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也许凌琛说的没错,没有爱就没有恨,李莫愁若不是爱惨了陆展元,何必会由爱生恨…… 雨势依旧不减。 在床上难以成眠的凌琛最终没有按捺住某种强烈的冲动,驱车行驶着,一边气急败坏的谩骂着宋依依,该死的女人,每当他心情好些想对她和颜悦色,她总有办法挑起你的怒火,到底是哪里学来的本事! 没有小姐的命,就老老实实做一个丫鬟,不好吗? 突然,他看见路边坐着一团白色的影子,旁边是乱七八糟的衣物和行李箱,不是宋依依,又是何人? 她是出什么事了? 凌琛撑伞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单薄到可以忽略不计,黝黑的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像一条湿漉漉的小狗。簌簌的雨声在伞上低落的声音重了几分。 “宋依依?醒醒!” 凌琛皱眉,喊了几声。 宋依依感觉身体火烧得厉害,刚刚还热的不像话,耳边嗡嗡嗡的,分不清是说话声还是雨声,她费力的抬头,模糊中,有一张似曾相似的脸庞,她好像已经没办法分辨是谁,眼皮子迫不及待的耷拉下去。 人倒在了他的怀中,凌琛前一秒还在怀疑宋依依装可怜博取同情之类,后一秒接触到她滚烫的皮肤表层,以及小腿的各处伤痕,顿时内心情感复杂起来。 稍作停顿,凌琛便打横抱起她,泡过水后的衣服份量重了不少,她面色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唇瓣微微开合着,睡的并不踏实,嘴里呻/吟连连。 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把自己搞到最狼狈,无论是酒精中毒那次,还是情人湖里捞东西,狮山公园跌落山体……如果不是他屡屡及时赶到,宋依依恐怕死上好几回了,偏偏某些人不知道感恩,还态度冷淡,凌琛越想越是不甘心,宋依依的脑回路和正常人是不是有差别? 凌琛带上宋依依回帝景苑别墅,已经是凌琛四点钟,他终于发现原来花枝一晚上没回家,打她手机没人接听。 将人扔在了大床上,凌琛陷入了沉思,花枝没在的话,谁照顾宋依依? 某个女人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难道对她置之不理? 翌日一早。 花枝是被陈思聪的一声尖叫给吓醒的,差点从床上滑了下来。 “花枝妹子,你为啥在我房间里?”陈思聪掀开被单一看,心凉了半截,怎么衣服全没了,难道说昨晚他堂堂中文系的才子和颜值基本是路人的花枝妹子……做了? “你忘记了?昨晚你晕血,我把你送回来的,然后你抱住我……”花枝刚开始表情正常的陈诉着,说到后面开始吱吱唔唔的,憨厚的脸蛋产生了可疑的红晕。 陈思聪扶额,掌心蹲在半空中:“等等,花枝妹子你让我缓缓!”完全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絮絮叨叨:“我陈思聪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发生这种意外我们都不想的,而且我皮肤太白,力气也小,不是很适合你吧?像你这种体型的,我觉得可以应该找一个比较高大威猛的,花枝妹子,你说是吧?” 虽然花枝胖了点壮了点,皮肤小麦色了点,五官长得不错,但完全不是他的菜啊,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万一真让他负责什么的,女强男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花枝越听面色越黑,眼睛里蓄着一层愠怒和失望,本来她和陈思聪就没什么,就是抱了一下而已,陈思聪却话里话外的嫌弃她,叫人心寒。 “陈老师,麻烦你闭嘴!” 第一次,花枝为自己之前对奶油小生陈思聪的迷恋而感到无比的羞耻和懊恼,她脸一沉,气冲冲的离开了房间,关门声简直让几层楼都为之一颤。 陈思聪茫然:难道我说错话了? 回去的一路上,花枝气极了,她知道自己配不上陈思聪,可也轮不到对方那么抢白欺负!好像接受她,如同世界末日一般,难道她长得真那么糟糕吗? 花枝这会儿才想起看看手机,糟了,十几通未接来电,依依姐和凌先生肯定担心她了吧?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依依姐会不会怪她多事告诉凌先生看电影? 宋依依头疼欲裂了一个晚上,迷迷糊糊有人给她脱衣服,喂了药,方觉得好过了一些,身体没那么热了。刚刚恢复一些意识,就感觉到一只大掌按着自己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 她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凌琛。 “你……我怎么?”宋依依退后了一些,凌琛的掌心自然离开,她嗓子干涩的难受,脑子里早就有了判断,难道是凌琛把她带回来的? 他昨天让她滚的时候青筋弹出,明显当真,为什么又去寻她? “宋依依,赶快把药吃了。” 凌琛的声音一向是属于冷冰冰的路线,眼下表现出了点和颜悦色,眉眼温和,竟是与往日派若两人。 他拿着水杯和药片靠近的时候,宋依依略显迷茫:“为什么?” 她对他没有任何的价值,不是吗? 第33章 衣服是我换的 “什么为什么,把药吃了。” 直觉是想抗拒的,身体虚得慌,对方轻缓的语气中分明夹着不容置喙。她微微皱了皱眉毛,接过:“我自己来。” 不是矫情,是不习惯。 她的举动疏离尽现,凌琛莫名一堵,眉梢几不可闻的牵起:这个女人,难道又开始不识好歹了? 吃完了药,宋依依明显平心静气了些,两人默契的避开昨晚的“滚”字话题,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与对方起冲突。 “谢谢。”眸光平视,面部轮廓柔和。 “一句谢谢就完了?” 凌琛没动,峻拔的身子巍峨立在床前,如同长长的门柱,快要顶到天花板了。但他的语气丝毫没有昔日的讽刺和嘲笑,反而是一种饶有兴味的语气,叫人看不真切。 宋依依问:“那你想怎么样?” 凌琛低起高落,听上去怨气极重:“我只要你正常一点,别搞的我是你的杀亲仇人似的,若有一天,我证明了我的清白,你该如何补偿?” 宋依依心虚的收回了目光,她承认,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语塞。 严格来说,宋家的败落和凌琛是没有直接关系的,完全是父亲宋志国自己的问题。凌琛被算计结婚,醉酒上/床,最后施舍了她二十万元,他确实不欠她什么,心高气傲如他,恨她是自然的……车祸尚未盖棺定论,她态度过激,反而显得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凌琛的视线密不透风的锁着她,女人么,只要在脆弱的时候,心理防线弱的不堪一击,连嘴硬的宋依依都不例外。 宋依依撇开一缕烦躁,缓缓的道:“凌先生说的没错,那我也希望凌先生能够正常一些,我是您聘请的员工,不是您的奴隶,不要总是鸡蛋里挑骨头,不是教训挖苦便是耍流/氓!” 倒是没有平时反唇相讥时的那般咄咄逼人,张弛之间带着她独有的固执己见。 “宋依依,你说清楚,我几时对你耍流/氓?” “你……” 宋依依完全没料到对方无辜的眼神和语气,好像患了间歇性失忆。床底、喝醉酒、甚至是电影院他的行为都构成了性/骚/扰。 她顿时恼了,两颊气的发鼓,他的无耻行径难道还要她一一列举? 她羞躁的样子很俊很俏,比平时冷若冰霜更有一番味道,凌琛刻意轻飘飘的道:“你仔细回忆,有哪一次是我主动的?说到底,你觉得邺城能找出几个像我一样的柳下惠?明明送上门还能坐怀不乱?” 宋依依脸颊气的又青又白,前几次都是误会和阴差阳错,对方明明知道却强词夺理……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竟是脱口而出:“以前你没那么多话。” 凌琛目光灼灼:“人是会变的,以前不喜欢的东西,不代表以后不喜欢。” 他目似一泓清潭,眼神如苍山之清风翠竹,此刻干净得明明白白,一眼见底。 一语双关,宋依依不敢想,害怕想,心脏逐渐递增的频率没法自欺欺人,此刻凌琛于她格外的蛊惑,叫她枯竭的心瞬间死灰复燃,春风吹又生。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和凌琛再次狭路相逢之后,能够心平气和的聊天。 就在宋依依准备以休息为借口支走他时,对方却突然掀开了她身上的被单,她蓦地一惊,动作慌张的去挡,愠怒:“你干什么?” 凌琛眼神坦荡:“上药。”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明显不属于她的黑t,宽宽大大,勉强遮住了臀位,只露出两条修长纤细的双腿,如同莲藕似的白玉长段,美中不足的是皮肤上多了几道红痕,应该是昨晚擦伤的。 最关键的是——她胸前和下身完全是真空,隐约可见身体的曲线和激/凸部位,她骤然从味道上分辨:这件上衣不会是凌琛的吧? 心,乱了方寸,似播音台里的杂音入耳。 宋依依重新扯过被单,盖住,似为了缓解尴尬,替自己找一个台阶下,不自然的问:“花枝呢?衣服是花枝替我换的吧。” 凌琛勾唇,直接打脸:“不是。” 宋依依哑然失声,心头有一个坏到了极点的预感,好像一只脚落在了黑暗边缘,只要推一把,就是万劫不复。 凌琛突然冲着她几不可闻的一笑。 那笑容,似邪恶的法西斯,眨眼又是毫无平仄起伏:“我换的。” 言简意赅,声音清朗。 房间里至少一分钟鸦雀无声,静得连风吹窗纱浮动都清晰可闻。 宋依依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肢体僵硬,皮肤表层的鸡皮疙瘩一粒粒的窜起,所以她不但被看光,而且摸/光了? 她是应该大骂他无耻,还是赞扬他的坦白…… 雪肤的白与t恤的白形成的强烈视觉差,昨天晚上扒光宋依依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凌琛顿时眸光一沉,呼吸发紧,某处绷起的毫无征兆,似欲跳出掌控。 凌琛对轻易发/情的自己,既由衷的羞耻鄙视,又感到不可遏止的新鲜,刺激。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那个人的狠心离开,他的血液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鲜活的跳动,激荡,渴求过了……骄傲冷漠如他,脑中存着一丝惘然,他必须尽快理清楚。 他如今,可不是当年那个连婚姻都处处受制的凌琛了! “宋依依,你不用感谢我。” “……”神经! “腿伸出来,我给你上药。”他手里拿着碘酒棉球之类的医用药品,极其英俊线条犀利的面容看上去毫无邪念,专心致志的做好事,你若是推诿,反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是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 “宋依依,用不着那么防备,我若要碰你,何必等到现在。”他似是在饶有兴味的调侃,“而且,昨晚已经上过一次药了……” 现在好害羞,晚了。 所以,宋依依条件反射归纳出来的重点是:她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 无论四年前,或者四年后,都一样? 只知道卑微且残存的失落,越来越强烈……凌琛无疑是诱人的罂粟,一次次的靠近,一次次用锋利的语言作为盾牌和掩饰,无疑是饮鸩止渴,爱恨模糊间,让她再一次丢盔弃甲。 她一定,一定不能继续堕落! 花枝的出场永远是不合时宜,却也间接缓解了宋依依不切实际的妄念。 大大咧咧的打开门后,花枝便是一通解释:“依依姐,不好意思,我昨晚手机不小心调了静音……” 她一个人把陈思聪弄回家,累到没朋友,被陈思聪梦游般的一抱,心跳一百多,哪里管的到手机,五感集体消失。 话没说完,当花枝惊悚的看到凌先生罪恶的大掌放在了白花花的腿上,至少从她的角度是在来回的摩擦,貌似女主角没有明显的反抗……简直色/情的不得了,她忘记了早上的伤心欲绝,忘记了打抱不平,顿时鼻血横流:“你们……你们……” 宋依依慌了,有一种被捉女干在床的羞愤感袭来,强自镇定的拉下遮盖物。 “花枝,没有第三次,知道了吗?” 威严凉薄的声音喝斥道。 凌琛的不满全都写在脸上,两道漂亮的眉斜飞入鬓,面色寡淡冷漠,心道:这个花枝,怎么总那么没眼色!当初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留下她,简直匪夷所思。 “知道了,知道了!” 花枝抹了一把鼻血,迅速的清醒过来,比当事人尴尬的是撞破者,什么叫阴差阳错呢。她现在回想起来,陈思聪问凌先生和依依姐是不是谈恋爱,她傻呼呼的说不是呢,实际上是蠢来着,两人说不定早已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我天……不敢想,太可怕了。 凌琛起身,正色道:“宋依依,以后上药这种事情别来找我,听见了没?” 说完,似一阵凛冽的寒风过境,老半天反应过来的时候,宋依依咬牙切齿气势汹汹:“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人家走的远,根本没听到。 花枝战战兢兢的跑过来,眼珠子十分认真的盯着她,问:“依依姐,你是不是……是不是对先生旧情难忘?” 陈思聪是因为宋依依才间接的拒绝她,此刻她心里竟跳出一个名曰自私自利的念头,要是凌先生和依依姐好了,那就是天意,陈思聪也只能趁早死了这个念头。 她不就有机会了? 不,不,陈思聪是个小白脸,她不稀罕! 日子在弹指间过的飞快。 宋依依本来下决心早点离开,一拖再拖,恐怕真的是凑够两个月了。日期一天天的接近,宋依依心浮气躁,将不好的情绪通通压下,她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专业。本来就是一份工作,何必恋恋不舍。 凌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没有为难过她以及陈思聪,但那天之后,他并没有越轨或者引人误会的举动,言语上的争锋相对。 这种平静和暴风雨来临之前是一样的,这是凌琛在她离开前最后的仁慈吗? 没有人数着日子,有人记得清清楚楚,凌夫人提早一天给宋依依下了最后通牒。 “宋小姐,希望你遵守诺言。”凌母在电话里语速极快的道,似是施舍,“明天的宴席,是特意为凌西准备的,你要是没事,参加完就可以直接离开了……” 第34章 有了非留不可的理由 “好,凌夫人。” 宋依依有心理准备的,听到凌母如此直白的赶人,难受自某处弥漫上来,浸润全身,她若要赖下去,的确显得居心叵测,失了做人的基本素质。 花枝欢欢喜喜的给凌西打扮,脑门上扣着水晶皇冠,粉色的裙子就像小公主,两人脸上洋溢着笑容,她们都不知道她要离职的事儿,现在的西西和当初的截然不同,她不再胆怯,不抗拒和任何人交流,九月开学,去念个幼儿园小班完全没问题。 宋依依提前一天悄悄的收拾好了行李,换成了一个低调的黑色背包,她和花枝随便打了个招呼,反正两个人都有电话微信的,她暂时没想好要不要离开邺城,今后联系也是方便的,不用搞的像生离死别。 安顿好之后,宋依依的脚步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去了凌母告知她的酒楼,畅通无阻的进入,她远远的站在角落的位置。 没有看见凌琛。 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别的。 凌父凌母牵着孩子,凌西乖巧,规规矩矩,来之前花枝和陈思聪叮嘱了半天。对外的说法是凌琛的养女,算是给订婚的唐家留点面子,众人心知肚明,也不揭穿。私生女的身份毕竟不光彩,所以这场比较隆重的认亲宴席是圆满而皆大欢喜的。 宋依依此刻胸臆间微微动容,转身的时候在走廊通道上和姗姗来迟的唐璐碰个正着,大概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唐璐故意撞了她,侧眼斜睨,目中有郁积多时的怨念,“宋依依,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别再打扰阿琛或者是凌西……否则我的手段可不会像伯母那么仁慈……” 唐璐把宋依依的事儿告诉凌母,凌母心善自然做不出过激或者有失身份的事情来,所以一拖,拖了两个多月,她察觉到凌琛对自己的态度,以前客气疏离,现在纯粹是敷衍,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婚礼能不能进行。 宋依依最讨厌别人威胁她,况且之前唐璐小动作频繁令人不喜,但一想到凌西那个孩子,她端正了语气,郑重其事又真挚道:“唐小姐,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从来没有勾引凌琛,更不会是你所忌惮的对象,凌琛那个人是没有心的。我请求你以后好好对待凌西,她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没想到,唐璐挑了挑一字眉,冷笑:“宋依依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因为你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装逼的白莲花绿茶婊,难道你把凌西当作阿琛让你弄掉的那个孩子?呵呵,宋依依,你真是一个可悲的女人!听说你打算瞒着阿琛额偷偷生下来,怀到七八个月出了车祸,很痛苦,很可怜吧?” “你知道什么?” 宋依依面色白如薄纸,忽然激动起来,死死的盯着她。 “你的破事诚心想查,还不容易吗?”唐璐不以为然,经过她身边,在耳旁吐气如冰渣,冷入骨髓:“宋依依,你放心,等我嫁给阿琛,我会好好的替你报仇,管教那个死丫头!” 她留下了一记怨毒而得意的余光,扬长而去。 宋依依剧烈地喘了几口大粗气,身体隐约有些站不住,虚扶着墙面。 她真不希望凌琛和唐璐结婚,哪怕是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好。 只是,凌西的事,无论如何,与她无关了。 深夜。 帝景苑里,花枝等了大半夜不见宋依依回来,就发了条微信,许久对方回了一条:我搬走了,勿念。 什么情况?花枝脑中炸开了锅,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急匆匆的跑到宋依依的房间寻觅了一翻,柜子干干净净,恍然大悟,丫的,原来依依姐是早有预谋的。 “凌先生,依依姐怎么突然走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前阵子不是挺好的么,她的合同不是一年吗?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一见到凌琛,花枝一股脑儿的口不择言,眼睛里透着焦急。 本来花枝觉着依依姐和凌先生势同水火,上次她晚归之后发现两人的关系透着一股子微妙的女干情,偏偏后来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凌琛瞥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房间,烦躁地解开喉间的纽扣,冷肃的眼神朝她射过去,毫不留情道:“花枝,你老毛病犯了吗?不过就是一个训练老师,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收买人心的本事倒是好,以后不准提那个女人的名字!” 花枝被他教训的明显整个人呆呆的,好半天,回神过来,隐约带着哭腔道:“我知道了,先生。” 花枝心里头酸酸的不是滋味,比遭到陈思聪嫌弃的时候还难受,憋着嘴嘀嘀咕咕。 凌琛听得分明,无非是绝情冷血等字眼。 他眸光一敛,试图驱散缠绕不散的烦闷:宋依依,你在我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滚的远远的吧!别再出现了! 刚离开帝景苑的几天里,宋依依几乎没怎么睡好。 母亲苏洁曾经说过,依依,你的缺点就是太重感情,容易受伤。 前阵子夏培一直试图联系她,还是上次的事情,她父亲有一些遗留债务和文件需要她签字,因为夏微和韩斌的事,宋依依对夏培的信任度极差,故而拖了很久。 算起来,她在凌琛那里工作的几个月里赚了好几万,银行卡里搁着一分没动。她的心态和初来邺城时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或许,她真的应该好好开始全新的生活,不能总活在过去的阴影之下。 宋依依将租住的单身公寓置办装饰一新,买了很多的新衣服和鞋子,白天奔走于各个单位紧锣密鼓的面试,这样的生活节奏仿佛鲜活和充实了一些。 她是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最理想的便是老师的职业,至于康复中心她不作考虑。最后敲定了邺城中心小学,教的是一年级的语文,实习期为三个月。 从小学出来,一个穿着便衣的陌生男人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证件:“请问是宋依依吗?我是邺城市反贪局的秦海……” 宋依依陷入了疑惑,怎么回事?证件不像是假装的。 秦海带着迟疑的宋依依去了一辆类似于侦察车内,大致讲了一下原因。宋志国的案子因为一封举报信而重新调查,当时逮捕他的罪名是偷税,行贿等,宋志国收监当晚就撞墙自杀,警方让家属去领回尸首,她母亲就是没抗住而病发。 若证实宋志国是他杀,那么是谁指使的呢?当年有一笔十几亿的巨款下落不明,警方对宋志国的亲人包括宋依依都进行了排查,至今一无所获。宋依依对官场上的事情不清楚,看过类似的小说,既然秘密调查,一定是有重点怀疑对象,而且嫌疑人身份位高权重。 宋依依下车的时候,脑子里混混叨叨,甚至是震撼。想不到警方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父亲的律师夏培。 夏培在短短四年内从名不见经传的律师跻身成资产过亿的律师事务所老板,的确叫人奇怪。警方调查到夏培主动的接触宋依依,所以找上了她,让她暗中配合警方,她义不容辞。 秦海的话证实了宋依依的猜测,一开始夏培父女的举动便透着古怪,无论是归还父亲的金表还是夏微的算计……宋依依敢打赌,夏培让她签的东西一定非常重要。 宋依依突然整个人热血沸腾起来,她有了非留下来不可的理由。她之所以失去一切,都是从父亲的自杀开始,如果母亲好端端的,她根本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怀孕,孩子也不会惨死。 她必须要找出罪魁祸首! 和秦海互留了电话和微信,秦海忠告她不可擅自行动,夏培一有动静必须第一时间联系他,不可激进。 宋依依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走神,连韩斌什么时候挡在她面前都不知道,差点撞到了对方发达的胸肌上,说来也奇怪,韩斌明明比凌琛看起来更有男人味,说是行走的荷尔蒙也不为过,宋依依偏偏无感,尤其是对方突如其来的追求,头疼。 “宋依依,老子想见你一面,真他妈的比上天还难!” 韩斌一开口就爆粗口,嘴里不拽几句难受。凌琛的地界他不敢闯进去,可宋依依就像在帝景苑生根发芽了似的,好几个月愣是不出门。 如果说上次的表白有一时冲动的成分,那么这几个月他对宋依依的心思不增反减,简直是中了蛊似的念念不忘,他十分肯定,宋依依这个女人他是非得到不可。 “我以为前几次跟你说的很清楚了。” 宋依依这会儿正心口激荡愤恨,无心与他周旋。 “宋依依,你陪我吃个晚饭吧,我保证不搞其他幺蛾子。咱俩好好聊一聊,上次你对我有误会。” “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几时作过数?” “……” 无论宋依依说什么话,韩斌就是一副狗皮膏药,缠得人鸡皮疙瘩直起,宋依依被迫和他去了一家高档的法式餐厅。 没想到和她最不想见到的人狭路相逢。 第35章 结婚吧? 一入座,宋依依心平气和的说:“韩斌,我知道你一直咽不下当年的那口气,你看见了,我现在被人抛弃家破人亡过的很悲惨,你就算心里对我有再大的怨言,也该适可而止了吧,何必对我纠缠?” 韩斌两条桀骜的眉挑起,太阳穴上青筋叠起,似是发怒和控诉:“宋依依,老子跟你说过很多遍了,老子是真的喜欢你!没有捉弄报复你!” 宋依依眸中毫无欣喜,反而烦躁:“我不喜欢你,最不喜欢的是你的不守信用。” 韩斌没生气,转眼刚毅而不羁的脸上多了讨好的笑容,突兀的转移话题:“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这种叫浪子回头金不换,来来,吃点东西,消消气……其实老子没让你马上答应,我们可以先当朋友处处呗,等你彻底了解老子的内在美,再拒绝也不晚,你说是吧?” 宋依依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宁愿韩斌对她凶神恶煞一点好,要是每天都来堵她,怎么办? 正在此时,一对外形出众的男女迎面走来。 宋依依还没看清楚,就听到女人尖锐的声音调侃道:“哟,韩斌,又换女人了,怎么品味越来越low了?” 宋依依皱眉,是唐璐和凌琛,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面色隐隐不悦。韩斌不耐烦的反驳:“放你娘的狗屁,唐璐,老子的品味再怎么样都比你强吧,热脸贴冷屁股有好几年了吧?快奔三的女人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早点嫁出去吧!” “你……” 唐璐没料到韩斌一点面子都不给,毕竟她父亲在邺城可是不小的人物,谁人不忌惮。最可恶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凌琛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丝毫没有维护的意思,让她的处境尴尬到极点。 “你什么你,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子约会,看见你的假双眼皮就烦!” “韩斌,你是被这个女人给灌了迷汤,神魂颠倒了?左右一双破鞋,就你当成宝!” “姓唐的,你最好给我马上闭嘴!否则老子要你好看!” …… 两人争锋相对毫不相让,唐璐是真恼了,在公众场合说出有时身份和粗鄙的话语来,韩斌看似站了上风,最难堪的莫过于如坐针毡的宋依依,奚落,嘲讽,而那个男人无动于衷,在她看来,更像是悄无声息的在助长唐璐的气焰,至少她以为前些日子的和平相处,他变了。 那句“以前不喜欢的东西,不代表以后不喜欢”轻而易举的激起她内心的涟漪……她真是不该胡思乱想,任何时候都不该对凌琛抱有幻想。 “够了。” 此时,凌琛突然出声。 一贯清冷孤绝的目光,眸中无悲无喜的掠过几人,长腿朝里头的餐桌迈去。 背影颀长,清贵绝尘,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唐璐快步跟上,给了宋依依一个耐人寻味的发狠眼神,带有浓重的警告意味。 宋依依疲惫极了,因此忽略到了刚刚凌琛在替某人解围的事实。一个两个主动挑衅,反而把责任归咎在她身上,难道她真要因为这些人而虐待自己? 没吃任何东西,宋依依迫不及待离开了餐厅,韩斌无赖似的跟着。无论她说多少过份绝情的话,韩斌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死缠不放。 宋依依最后想了一个办法,说你从现在开始,戒烟戒酒劫色劫脏话,并且一个月不准来找她,如果能做到,就正式交往。 韩斌乐呵呵的:“好,老……我答应你!宋依依你可不能反悔。”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守信用?” 宋依依望着他吹着口哨得瑟的背影,开始懊恼刚刚把期限说的太短,算了,她扶着发紧的额心,能清静一个月,到时候再说。她只是说交往,不代表任何承诺。 她压根儿不相信韩斌会有真心,不过是纨绔公子心血来潮,时间一久,自然对她失去兴趣,另觅新的猎物。 虽然韩斌现在表现的挺维护她,宋依依如何不心有余悸,毕竟对方是有过前科的,谁知道今后撕破脸恼羞成怒之下,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夜晚,星子暗淡。 一整天下来,宋依依感觉肩头越发沉重,天知道她忍了多久才控制住给夏培打电话的冲动,秦海说的对,她的演戏太烂,对方明显是只老狐狸,警惕性高,前几次她的态度不佳,主动找的话显得太刻意,容易打草惊蛇。 她心不在焉的拐入公寓口,却见一道高高瘦瘦的影子挡在楼道中间,若隐若现。 感应灯亮起,明明灭灭中出现了凌琛清俊严肃的脸庞,好似某间陈列室内的俊美男子雕像,轮廓流畅鲜明,连冰冷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宋依依语塞,不知该用何种开场白……忽然想起一事,疑道:“你调查我?”否则他如何知道她的住址? 凌琛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口吻凉凉:“从帝景苑出来,你倒是迫不及待的和韩斌约会,这是你的策略吗,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下了不少的本钱!” 熟悉的讽刺袭来,那么长时间以来,为什么凌琛依旧我行我素曲解她的为人,宋依依顿时委屈与懊恼齐齐涌上,终是化为了唇边轻飘飘的几个字:“你我已无关系,我和谁交往,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她欲绕过他,柔弱的肩膀被凌琛单手压住,脚步没法挪动半寸。他的大掌不算宽厚,骨节分明中力道满满,温热的气息猝不及防透过来。 他侧脸处挺拔的鼻翼与下颌骨锋利成一条直线,寒意翻涌,唇微勾:“口口声声心疼凌西的人,获得自由后把她忘记一干二净,宋老师还真喜欢喊口号!” “我一个小人物何德何能,劳得凌总兴师动众的来登门警告,如果没有别的事,请离开吧。” 宋依依不欲与他发生口角混战,满身疲惫,只想摆脱。 凌琛的脚步生了根,明明不想说重话的,但是看到她和其他男人纠缠不休,这火没法忍住,自然而然的吐出。 即便是母亲的主意,她一声不响的走了,当真对帝景苑的一切没有任何留恋? 明明以前爱的他死去活来,怎么能说丢就丢呢?简直不负责任! “宋依依,韩斌此人的背景非常复杂,如果……”凌琛顿了顿,眸光闪过些许不自然,压低了声音,“你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解决他。” “不用了。” 宋依依脱口拒绝,表情淡淡。 那急着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叫人气不打一处来,凌琛眉睫发紧,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宋依依,别不识好歹!” 微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幢幢中。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有许多话晦暗交叠,仿佛近在距尺间,又远的隔山相望……宋依依没有看懂,却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态度情绪变化,总是时好时坏的,骄傲而别扭。 难道他是特意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不,他若是有心,为何同唐璐亲密依旧?说到底,凌琛不过是拿她当作消遣的玩物,顶多算是有点兴趣。她不必要将心思放在他身上,徒增发恼。 宋依依第二天准时去了邺城中心小学报道,比起沟通障碍的孤独症儿童,教健全的小孩子轻松多了。没有韩斌的骚/扰,凌琛的忽冷忽热,唐璐的暗箭……她的日子相对平静,平静的差点忘记掉与韩斌的约定。 只是每天晚上从窗口望出去的时候,依稀有一双幽暗的眼睛在窥探似的,让她毛骨悚然,心惊肉跳。 她早早的拉上窗帘,遮阳帘下,不留一丝的光线。 也许是韩斌那个变态,谁知道呢!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了,十月入秋,正是下班高峰期,学校门口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人靠在高配的吉普车前,双臂抱胸,目光不疾不徐的掠向出口,眼中的桀骜小心翼翼的收敛了不少。 型男兵哥配豪车,一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驻足,停留。 “宋依依?” 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他痞痞的调子。 宋依依抬头,看见韩斌的一刹那,头皮发麻,隐约世界末日到了。胡子邋遢沧桑的韩斌焕然一新,抛弃了耳钉和迷彩,可以用人模狗样四个字来概括。 “我今天是专门来给你验货的。”韩斌十分装逼的摆上几个pose,宋依依不就是喜欢一本正经的男人么,他打扮一下,比起凌琛那孙子,不会差多少! 凌琛的禁欲系风格,韩斌则是满屏的大/胸,强硕的身形展露无疑。 宋依依面色难看,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忽略了较真的韩斌,有一股狠劲韧劲。 “我说,你不会是反悔吧?” 他平时一口一个“老子”挂嘴边,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如今明显有备而来。 宋依依凝着眉眼,眼珠子转了一圈,索性摊开,郑重其事道:“韩斌,像我这种离异的女人最没有安全感了,我不想交男朋友,白白的被你睡,你要真有种,我们见家长,结婚吧,你敢吗?” 宋依依自信满满,因为她从骨子里就不信韩斌,好话歹话完了,油盐不进,必须来个破釜沉舟。 韩斌整张阳刚的脸庞僵住了,就在宋依依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韩斌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那股蛮力又霸道又凶猛,宋依依大感不妙:“你要带我去哪里?” 第36章 我是犯贱吗? “如你所愿啊!我韩斌今儿就告诉你,我是个言出必行的爷们!” 宋依依第一次认知到韩斌绝对是不能激的,他不计后果,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路上,韩斌打了个电话,语气很是急切,问对方在哪儿。宋依依面部寸寸失色,却没有反抗。韩斌的父母亲戚都是邺城举手投足的人物,伯父在帝都那边更是位高权重,她这个精腾集团的总经理前妻,经济犯的女儿,就算是小门小户都很难接受,更何况那样的家庭……无疑她是自取其辱。 韩斌气势汹汹的带着她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辉煌金碧的某高档会所。邺城这片谁不知道韩家的这位独子名声在外,隔三差五的换女人胡来惯了,今儿是正儿八经的慈善晚宴,清一色都是邺城的商政名流,爱玩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个个面带严肃,都是长辈级别的。 着装规范的韩斌与“廉价”的女伴出现,引起了不小的波动。慈善晚宴尚没有开始,人陆陆续续到了一大半,主持人在台上做最后的调试。 顶着几万福特的光线和关注度,宋依依已经整理好心态,世事如归的破罐子破摔。 旁边有人说:“老韩,嫂子,你们家阿斌牵了个漂亮姑娘来了。” 韩父韩母一眼望去只见浪的没皮的儿子人模狗样的走到跟前,正儿八经的说:“爸,妈,前儿个你们不是催我结婚么,我有对象了,就是她,你们同意的话,明天一早就去领证。” 韩父韩母的表情像是按下了静止键,脸色变得极度难看,尤其是韩父,看见宋依依的一瞬间,眼神闪过异样。平时儿子在外面荒唐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重要场合上他都是有分寸的,今天太突然,杀了他们措手不及。 韩父肃声,勉强维持得体:“阿斌,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别胡闹,连累了人家女孩子的闺誉。” 连累?宋依依冷眼旁观,如同游离于整个事件之外,他们压根儿连余光都没往她身上扫一眼,鄙视还不够格呢。 韩斌非但没有被劝退,反而拉扯大了嗓门,高声说:“各位叔叔伯伯,我知道以前我在你们的印象里是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二世祖,整天打架泡妞让家里各种不省心,今儿请大家做个见证,我韩斌决定要娶身边的女人,她叫宋依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一个名字,将宋依依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周围多了许多窃窃私语和议论,估计在猜测她的身份。 她知道她在玩火,但若不置死地而后生,这块狗皮膏药她是撕不掉的。 后来花枝听说了,认认真真的问她,韩斌那会儿是真爷们,敢牛逼的向全世界宣布,你当时就一点不感动? 不是一点感觉没有,只是对这个圈子厌倦了,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喜欢韩斌。 韩父重重喝斥:“你给我闭嘴!” 韩斌满不在乎的说:“爸妈,这事你们应了呗,咱们家够有权有势了,用不着选一个门当户对的,我韩斌还需要女人来帮衬么!” “混账东西……” 父子俩剑拔弩张,僵持不下,反倒叫其他人看热闹捡便宜。 韩母插进来,好言相劝:“你们两个少说两句,阿斌,你谈个恋爱我跟你爸爸不会干涉,现在别胡闹了,回去再说!” “别,话我们说清楚的好,回去之后你们俩又翻脸不认人。” 自家父母什么心思,韩斌最清楚了,他痞痞的样子眼睛里分明较着真:“姑娘我都带来了,同不同意你们给个话,不然你们儿子这辈子就要打光棍了!” 宋依依忽然打了个冷颤,急着从韩斌的手里挣脱开,后背心直冒冷汗,万一韩斌父母哪根筋不对同意了怎么办?她岂不是挖坑把自己埋了么! 幸好,生活从来不会上演反套路的剧情。 “反了!你小子敢威胁我!”韩父瞪大了眼睛,威严立现,毫不客气:“那我现在告诉你,就算你打光棍,我也不会让你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娶进来!保全,把闲杂人等给我请走!” 韩斌刚硬的脸上铁黑铁黑的,本来打算先斩后奏,没想到弄巧成拙,把事情搞的一发不可收拾。 宋依依忽然如释重负,一点一点的抽回自己的手,淡若清风却声音坚定响亮的道:“韩斌,你输了,所以我最后一次恳求你,遵守诺言,以后别来找我!你们韩家我高攀不起!” 说完,她转身,步伐急而稳。 韩斌懊恼的重重拍打自己的板寸头,一向狂傲的他竟然不知所措。母亲倒还好,怎么父亲如此抗拒,以前,他们可一直很纵容他的。 “我想起来了,这个女的不是前邺城银行行长宋志国的女儿吗?” “她跟凌家的儿子可是结过婚的!” “能让韩家小子冲冠一怒,真是有本事……” 四周的话如刀子般凛冽刮来,虽然都是事实,没有特意攻击,但流言蜚语的杀伤力一向强悍,宋依依背脊挺直,就快要的走到出口的时候,迎面凌父凌母相携而来,与她撞个正着。 非但如此,掠过他们身后,是凌琛清湛的面容,长身玉立,卓尔不凡。他的眸子渐露深重,粗看又是寡淡冷漠的。 凌母两个月前见过宋依依一次,故而马上辨认出来,微微露出惊讶。 宋依依惨淡的脸绷得极紧,她唯一的念头是赶紧逃离,偏偏有些人不给她机会,韩斌三两步追上来,极具力量的拽住她纤细到轻易堪折的胳膊,执拗道:“宋依依,你等等,刚才他们说的都不算,老子的婚事老子自己做主!其他人不用在下面瞎哔哔,你不就离过婚吗?老子就喜欢离过婚的女人,有经验!咱们明天一大早就去领证,怎么样?” 韩父暴怒的声音穿透人群:“韩斌你敢胡来,信不信我马上让银行停掉你的卡!你要不是我韩振的儿子,以为谁会给你面子?” 韩斌仍旧不为所动,眼睛没离开过眼前的女人。宋依依秀致的眉头打结,横竖挣不开,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韩斌,听见你爸爸说的话了吗?你腰缠万贯我尚且避你如蛇蝎,你一无所有我将会更鄙视厌恶,所以,别犯贱了,成吗?” “你说什么?” 韩斌的一对眼珠子都快要跳出眼眶了,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叫嚣和跳动。 众人为宋依依的语出惊人而震惊,今儿晚上,韩家和韩斌算是丢光了脸。 事到如今,韩斌自然明白了宋依依的意图,想不到她竟然真的那么讨厌他,不惜以这种绝决的方式来激怒,韩斌当时是气糊涂了,在宋依依面前伏低做小的讨好没得到半点回报,一时间胸口激荡着不满的情愫,他另一手直接掐住了宋依依的脖颈。 霎时,发出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韩振夫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如果说刚刚儿子只是胡闹,现在事情严重了! 韩斌身上缺少一种自控能力,做事随性所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情绪点彻底的失控,爆发。 他眸中腥红,质问:“宋依依,你觉得我是犯贱吗?啊?” 宋依依顿时感觉呼吸困难,眼前的光晕和人影涣散,喉间窒息般没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失重的体验越来越明显。旁边有人在劝,韩斌,不要干傻事,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韩振恢复理智,忙叫保全来阻止,现场乱成了一锅粥,长辈们对脾气暴躁高大威猛的后辈明显是忌惮的,明哲保身退的远远的,嘴里语重心长的规劝着。 韩斌的行为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不爱他,就得死的准则。 宋依依仿佛看到死亡的脚步越来越临近,耳朵里嗡嗡声叠加着,她好像太高估自己低估对方的偏执……她两只手用力的试图掰开对方,如果是四年前或者几个月前她可以选择认命,但是她尚有许多未做的事,未查的真相,她不能! 电光火石的瞬间。 脖子上的窒息感消失了,宋依依如同薄纸般飘飘欲坠。 她努力将涣散的眸子集中,看见了半躺在瓷砖上的韩斌,左脸的拳印以及鼻孔里哒哒哒渗出的两道鼻血,让身为天之骄子的韩斌显得越发的狼狈。 出手的人,竟然是凌琛。 他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西装袖子上的褶皱明显,胸口仿佛尚在喘着粗气,容色冷峻,表情淡而耐人寻味。 宋依依费力的咳嗽着,眼里是浓重的不解,错愕。 她有千万条的理由,来反驳凌琛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那一个。 凌琛本是极其斯文清俊的人,出手时的快准狠与他的外表性格不符,醒过神的韩斌瞳仁里闪过恼怒与凌厉,他抹了鼻血后起身一副大干一场的狠劲,却被两名保全给控制住,一左一右的按着胳膊。 视线扫到虚弱干咳的宋依依身上,眼中的愧疚让他浑身僵硬起来,一时不能动弹。 “跟我走。” 众目睽睽之下,凌琛牵住了脑中稍滞空白的宋依依,果断转身…… 第37章 要不要当我的女人? 宋依依觉得她经常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发呆,以至于三番四次的任凭凌琛摆布。 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韩斌此刻窝囊到了极点!他狠狠的一甩胳膊,低吼:“让开!” 两名保全被他震了出去,双双有些招架不住。 韩斌没有追出去,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韩振说的不错,撇开韩家公子的身份,他就是一个混吃等死只会打架的流/氓,自己没赚过一分钱。 怪不得宋依依看不上他,在这一点上,他不如凌琛。 五指寸寸撰紧,眉心重重拢起。 本来或许没多少喜欢宋依依,但是以后不同了,那个女人,他非要证明给她看不可! 凌琛走后,议论声更是此起彼伏,甚嚣尘上。 诸如凌总和前妻余情未了,韩家公子由爱生恨等等,不过毕竟是小插曲,影响不了大局,凭韩家和凌家的势力,今晚媒体这边拍的照片流到市场和网络上的可能性极小。 凌母面露疑虑:阿琛他不会真对宋依依上心了吧? 还是单纯的帮大家解围,毕竟宋依依顶着精腾集团总经理前妻的身份,若是当年的事情被挖出来,对凌家精腾集团都不是什么好事。 阿琛这孩子做事极有分寸,公私分明,应该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做法。 夜色已浓,华光溢彩。 这一次凌琛用的力量轻重适中,宋依依没有反抗,茫然的仰视着他。他的背影很挺,两条长腿又直走的又快,宋依依跟着有些力不从心,跌跌撞撞的。 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法国梧桐树下,凌琛停下了脚步,宋依依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一骨碌鼻尖撞到了他的背脊上,疼的眼眶里微微泛酸。 她不想哭,也不觉得今天受委屈。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你就那么不想欠我人情?” 枝叶斑驳交错中,他的脸忽明忽暗,眸子与声音清冷,没什么平仄起伏。 宋依依错然抬头,所以他的意思是相信她没有主动勾/引韩斌么?可是,那又如何? “是。”她咬唇,比任何时候都知道凌琛对她的诱惑力有多大,几乎摧毁理智。 “晚了,你已经欠我很多,不觉得应该偿还吗?” 他清淡的眸子忽地染了与夜同色,俊逸翩翩的气质变得邪佞,魅惑……高大的身影压进,逼视,宋依依后退,背触碰到了实木的树干,树身传来了微不足道的抖动,如同她的心跳一般。 唇瓣混合着他独特的气息封锁了重重的呼吸,令无数女人魂牵梦萦的脸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只需零点零几的微动,便会吸入。 宋依依脑中两种情绪厮杀,快要将她给逼入绝境了。 长睫龛动,眸中一凛,两只绵软的手强硬的抵制他的再度逼近,檀口轻轻开合:“凌琛,谢谢你。” 他看见女人小巧精致的脸蛋下,秀逸的鼻尖与圆润漂亮的下巴,不同于外头整容的妖艳贱货,剧情却是急转直下。 明明是温柔软糯的声音,此刻冷到毫无温度:“但请你以后同我保持距离,不要做让人误会的事情。” 他两道齐整好看的眉心拧紧,亦是冷然淬道:“宋依依,你到底在逃什么?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我对你是什么心思,我为什么三番五次的帮你?” 终于还是来了! 上次他似真非假的说“如果我喜欢你呢?”她原是不信的,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反常理,叫人没法不往那处想。 凌琛那样子高傲矜贵的人,如果不是出于本心,怎么可能阴谋算计戏弄她呢? 宋依依身体的筋筋脉脉仿佛扭成了一团,将胸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气血涌不上来。 他们没有任何实体性的接触,那种躁动压制在理智崩失的边缘,凌琛非常清楚的知道,他不想让其他男人得了她,或者伤害她。 谈不上爱不爱的,她让他有了欲的冲动。 “我们不可能的。”好半天,她嘴里边挤出几个沉沉的字眼来。 “有本事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靠近,亦在顷刻。 他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按着她的后腰,重重一撞,她的柔/软陷入了坚硬的胸臆,整个人被他托了高,心脏连着心脏,他浑厚有力的跳动,以及隔着薄薄意料最直接的触碰如同电流猛地经过,肝儿胆儿一通乱颤。 额头磕上了她的,鼻尖堪堪相对,那为之轻狂的如冰雪般的容颜,寡淡冷漠中此刻多了一股动情的味道,将吻欲吻,他唇瓣里吐的每个字,如同撩拨:“敢说,你不喜欢我?” 那声音,暗哑,低沉,与往日截然不同。 是惑。 宋依依感觉要炸裂了,她强屏住呼吸,煎熬至极的道:“别逼我。” “宋依依,机会只有一次,要不要做我的女人?”他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是一种大发慈悲的施舍。凌琛并不霸道专制,他是冷漠无情,如今又多了一种羞辱人的本事。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用力推开他,眼中沉痛的发酸。 凌琛一晚上想着宋依依冲他说的最后几句话: “你在我眼里和韩斌没什么两样,你们无非是想上我,若我早些从了,和一般女人毫无区别,只是我的反抗让你们多了兴趣!韩斌愿意娶我我都没有答应!凌先生有女儿有老婆,就该踏踏实实的守着,别再来招惹我,我对做一个不知廉耻的小/三没有兴趣。你我之间,除了车祸的真相,以后不必见面了。” 他对她表露一丝好意,谁曾想她竟不识抬举! 听听,什么叫想上她? 凌琛眼中多了雾色,好吧,他必须承认她勾起了他的冲动,潜意识里,确实打了吃干抹净不负责任的想法。 但是,她话里话外,竟是用名分来威胁他? 果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偏偏他冷处理了几个月,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理智轰然崩塌,瓦解。 究竟怎么做?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难道蹬鼻子上脸,她以为自己是……凌琛陡然记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想到凌西的母亲,他心头的那颗朱砂…… 三更夜未眠。 宋依依严重失眠,揉着太阳穴,眼睛紧闭,毫无睡意。 凌琛的气息久久在鼻间没有散去,她不应该有非分之想,再生出卑微的心思来。难道对方只要给了一颗糖,她便要像一只哈巴狗似的欣喜若狂吗? 凌琛不是以前的凌琛,宋依依也变了,这颗曾经滚烫跳动的心,她的爱情,早已枯竭。 宋依依第二天上课时,精神不大好,脸色蜡黄,好在一天只有两节课。 四个人一间的办公室里,闲暇时免不了闲聊几句。 数学老师姚蜜儿像往日一样刷微博,突然亢奋的说:“卧槽,我男神登杂志封面了,这眼睛,这鼻子,这脸,简直秒杀国内各种小鲜肉么!” “哪里哪里我看看。”英语老师刘芳凑到了姚蜜儿的座位边,眼里同样的冒星星:“原来你男神是精腾集团这个啊,啧啧,不过财经杂志就是这样,包得严严实实。凌琛的私照很少,加上底气足,至今狗仔那边都没爆出什么绯闻来,他的未婚妻真幸运。” 另一名体育老师欧阳道:“我知道一个内幕,这个凌琛离过婚,有个女儿,而且,这个女儿还不是他前妻的。” “切!不信!欧阳,你不是嫉妒我男神造谣吧!” “哎,你们还别不信,他们那个圈子大家都知道,就你们这些花痴迷得晕头转向的,不就是一渣男么……” “……” 几个人争论了会儿也就散了,本来就是不同一阶层的,可望不可及。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依依暗暗赞同,凌琛本来就是个渣男,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根本把她当成一个随便的玩物。 不过,她确实有点想凌西那个孩子。 宋依依不觉打开了微信,屏蔽了之后固然清静,花枝的二十几条信息一下子炸裂出来,这丫头恐怕是气坏了,她逐一读过去,基本是花枝一贯埋怨的口吻,她回了一条,问最近怎么样?凌西的情况还好吗? 花枝巴拉巴拉的一段语音,愣是没换气一分二十多秒。 大致意思是一切都好,凌西经常问宋老师去哪里,不过没哭没闹,感觉懂事了不少。接下来她又抱怨了一通陈思聪,各种不顺眼,各种讨厌。 凌西上学了之后,陈思聪由每天改成了周末来帝景苑,加强语言的训练,不至于跟不上学习的节奏。因为凌西的岁数是该读中班了,眼下却是小班,小孩子三四岁正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的时候。 提及频率那么高,花枝怕是陷进去了,要不然就是口是心非。 由始至终,花枝没有提及凌琛。 没多久,花枝把她拉进了一个群聊,里面的人依次是帝景苑的司机老周,保安小王小孙,陈思聪……每个群聊必定是一个小团体,宋依依的微信名就是真名,所以大家一眼认出她。 小王:【妹子好啊?】 小孙:【宋老师现在哪里高就?】 宋依依:【大家好,我在邺城,当小学老师。】 …… 三点多的时候,宋依依到隔壁相连的邺城中心幼儿园主任那拿点东西,经过一间卡通教室,看见偌大的空间,一名小女孩独自坐在墙角的小板凳上,刘海密密麻麻的遮住了眼睛,模样好不可怜。 她心头忽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第38章 宋老师可不可以做我妈妈 鬼使神差的,宋依依缓缓的走了进去。 幼儿园放学是比较早的,怎么教室里只有一个小朋友,没有看护的老师呢? “西西?”她靠近,有些吃惊。 小女孩抬头,眼中露出欣喜:“宋老师……”没等笑容弯到嘴角,她气鼓鼓的小脸瘪了下去,闷闷不乐。 “怎么了?” “老师,不守信用。”从小嘴中,一字一句的迸出来,眸子定定,神情较真。 宋依依想起来,有一天凌西问她,妈妈离开我,老师也要离开我吗?她温柔的说,如果西西自己能穿衣服裤子,会自己起床尿尿,认很多很多的字,老师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登时面露惭愧之色,在孩子跟前显得无措,失语。 最终口中轻吐:“对不起,西西。” 份量沉甸甸的。 宋依依知道,她欺骗了孩子的纯真,当时教完“妈妈”两个字,凌西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所以她当时真的是冲动失言。 凌西张了张小嘴,满眼的委屈,她的班主任老师上厕所回来,看见宋依依打了个招呼,原来今天司机老周有事迟些来接孩子,宋依依快速离开,不想让他们知道。 后背有一道视线强烈的久久未曾散去。 凌琛应该还不知道她在邺城中心小学工作,但他既然跟到了她的住所……好了,别想了! 宋依依备完了明天的课,刷了一圈邺城官网以及微博等,确实没有昨天晚上的任何报道,凌琛和韩斌是邺城的名人,明里暗里爱慕的人不少,现场的记者也是蛮多的,或许是凌、韩两家把报道给压了下来。 算起来,她的出现,对两家来说是一种灾难。 横竖话已经说绝了,希望大家各自安好,莫要再加牵扯。 每天,宋依依会悄悄的去看凌西,见她基本能适应,宽慰了几分,好像不合群的毛病依旧没改,总喜欢一个人玩玩具或者是发呆。 她不打算现身,人家好好的,就不要搅乱一池春水。 宋依依在花枝的群聊里极少说话,她本就不喜欢闲聊,大多数的时候在看书,备课。加上微信的群聊越来越多,有些乏了,比如眼下的一年级教师群。 欧阳老师私下留言给宋依依,晚上姚蜜儿过生日,大伙儿一起给庆祝下,让她别掉链子扫兴。大概是她这个月里已经婉拒了一次聚餐,好像避无可避了。 下班的时候,宋依依从饰品店里买了礼物,一个精致的发箍,看着姚老师好像比较钟情于发箍之类,每天在头上装饰,不带重样的,二十五六岁的妹子,挺少女心的。 邺城一带出名的夜店,酒吧,高级会所来来回回那么几家,去了一间新开的日本料理店,让宋依依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耳根清静,她可不想惹是非,遇到不该遇到的人。 宋依依跟着同事们走在最后,不巧,一道惊讶的声音平地乍起:“大嫂?好巧啊,你也来吃饭啊。” 所有的人诧异的盯着她,宋依依这时方看清楚,原来是那五个试图轻薄欺辱她的混混,她顿时寒了脸,这几个人却是没半点的眼色,反而齐刷刷的站到了她的跟前,高大的个子弯腰鞠躬,恭恭敬敬异口同声:“嫂子好!” “认错人了!” 宋依依冷哼,他们以为讨好了她沾沾自喜么,做梦! 进了包厢,姚蜜儿陈芳几个追问,宋老师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宋依依一本正经的否认,介于平日里比较孤冷高傲,大伙儿也不敢问下去。 散场时,五个男人站在料理店门口专程候着,又是齐整的声音:“嫂子好。” “别再叫我嫂子,我跟你们不熟。”宋依依只觉得烦,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的讨厌程度不亚于韩斌。 几个人尾随着,一人说:“宋小姐,我们斌哥这段时间变了个人似的,要不然您去瞅瞅,开导两句?” “我跟他没关系,让开。” “嫂子,不,宋小姐,斌哥每天喝得烂醉,嘴里念念叨叨你的名字,一会儿晚上跟人家打赌飚车,怎么劝都不听……” 宋依依一直走,没停下来,心道韩斌就算死了和她有屁的关系。她没忘记,韩斌上次差点掐死她呢,就因为她说了几句实话,如此易怒暴躁的性子,呵呵。 “宋小姐,我说句实在话,万一斌哥有个三长两短的,韩家那边肯定找您麻烦,就算是了断,您就行行好,去一趟吧。” 宋依依皱了皱眉心,顷刻间有了决断。 到达摩托车聚集的路段是十几分钟后,漆黑到没有照明路灯,偏僻的盘山公路,各种狂拽炫酷的车型,价格高昂,不断的有发动引擎的噪音,让人耳朵爆炸。 韩斌喝的醉醺醺,乃至眼眶里冒着红光,刚要戴上头盔的时候,几个跟班把宋依依给领来了。 韩斌一见到她,人清醒了大半,前两天的事浮现在脑海里,不知是气还是憎恶,她淡淡的不情不愿的表情以及脖子上仍旧浅浅的一圈痕迹,莫名的喉咙发堵:“你来干什么?”吐出来的气隐约飘着一股浓浓的酒味。 旁边有人吹口哨,瞎起哄。 宋依依面无表情,简明扼要:“韩斌,你要死要活都不关我的事,别让我虚担了红颜祸水的名,你对我只是咽不下一口气,希望你做任何事情理智一些,毕竟年纪不小了……否则更让人瞧不起你。” 说完,一个孤峭的转身。 字字句句撇清干系,给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五人组额头上齐刷刷的冒汗:这姑奶奶到底是来劝人的,还是来杀人的? “哐当”一声,韩斌把头盔重重甩了出去,可想而知,他发了多大的火。 有人打圆场:“斌哥,消消气,左右一个女人,弄死她比掐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斌哥,今晚跑不跑啦?” 旁边七嘴八舌的,韩斌突然吼道:“滚!一个个都他妈的给老子滚蛋!” 众人陆陆续续顿作鸟兽散开。 宋依依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其实刚刚挺怕的,万一韩斌再次被她激怒,把她弄死了,好像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她若不来…… 摩托车轰隆隆的声音近了,停在她身侧,车大灯的光亮近乎刺目。 “宋依依,我送你回去。”平静的调子与方才的慵懒嚣张不同。 “不需要。” 冷冷的拒绝。 宋依依加快了脚步,后者没有追上来,到了大道她顺利打了辆车,公寓大门口,韩斌却阴魂不散的立在路灯下,摩托旁,穿着黑色机车服的他,各种炫酷装逼,但他的脸上多了一层厚重的阴郁。 宋依依感觉自己是惹上了一个麻烦,韩斌只是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后,骑车离去,未有纠缠。 莫名其妙。 之后的几天宋依依提心吊胆,出乎意料的是韩斌没有再来死缠烂打。 而夏培一直没联系她,秦海说,这只老狐狸跑国外去了,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在搞什么,已经查到了他的具体位置,估计快回来了,让她稍安勿躁。 宋依依在学校还算太平,主要性子安静不轻易说人是非,只是和同事们依旧不怎么亲近聊天。临近放学,宋依依走到隔壁幼儿部,发现教室里乱哄哄的,隐约听见哭声。 一个男孩子捂着脸眼泪吧哒吧哒的,家长情绪挺激动的,对班主任说:“老师,凌西同学把我儿子都快抓破相了,瞧瞧,还流着血,就是让她道个歉,没别的意思,合情合理……您是班主任,总不能偏袒学生吧,要不然我们哪敢把孩子送来!” 正是接孩子高峰期,不少家长义愤填膺的附和:“是啊,叫孩子家长来!太没素质了!” 班主任一边安抚众人,一边对凌西好言相劝。 “不道歉。” 无论她好说歹说,凌西嘴里只有坚定的三个字,有那么几分倔强。班主任已经把家长电话打爆了,怎么就无人接听。 起哄的家长挺多的,贵族幼儿园的孩子,家长们有钱有势,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宋依依基本弄清楚了始末,看着凌西势单力薄被所有人口诛笔伐的模样,不觉心间一软,站出来道:“各位家长请稍安勿躁,让我和凌西同学沟通一下,据我了解,她不是一个无缘无故欺负同学的孩子……” “你是什么人啊?”众家长目露不善,眼神凌厉。 没等宋依依开口,凌西窜到了她怀里,喉头哽噎:“宋老师……”隐约带着哭腔与委屈。 “好孩子,老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跟老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依依轻轻拨开她的刘海,语重心长的问。其实原因很简单,原是那个男孩嘲笑她没有妈妈,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或者当时用词更激烈,才会彻底激怒凌西,凌西才会失控……之后所有人兴师问罪凶神恶煞,故而不肯开口。 闻言,众家长沉默了,孩子受伤同学的家长仍忿忿不平。 宋依依首先让凌西和同学道歉,无论如何不应该动手。刚刚还态度强硬的凌西一一照做,给了台阶之后,家长算是平衡了。 宋依依话锋一转,道:“这位同学的医药费我们会负责,既然凌西已经为她的行为道歉,那么这位同学是不是应该为他口无遮拦没有家教的言论而向凌西道歉呢?” 她有理有据,神情不卑不亢,却足以震慑和让所有人信服,反驳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对不起。” 男孩最后道了歉,结果还算是圆满。 各自散去之时,凌西望着宋依依,眼中恳切:“宋老师,你可不可以做我妈妈?” 宋依依震然,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急速掠过,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巴掌甩了过来。 第39章 人言可畏 说时迟那时快! 因为对方穿着高跟鞋,手速慢了一些,加上她的角度好,竟是让宋依依躲了开。 “宋依依你个贱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唐璐扑了空,表情如淬了毒液,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敌意,贝齿咬破了鲜艳的唇瓣:“阿琛,你都听见了吗?宋依依是怎么迷惑凌西的?” 宋依依偏头的时候,看见凌琛,眼神微微闪了闪。 唐璐继续骂道:“明明我才是凌西以后的妈妈,你说一套做一套的本事不错吗?所有的人都被你这张清纯无辜的脸给骗了!你就是彻头彻尾的白莲花,心机婊!” 宋依依面皮发涨,因为西西毫无心机的一句话,唐璐的咄咄逼人,周围异样的眼光,而陷入了居心叵测和万劫不复之中。但同时她是气愤的,唐璐的威胁言犹在耳,她恨不得撕裂她的伪装……无奈的是,她没有立场。 前几日口口声声动摇她的凌琛呢? 他清贵俊挺的立着,依旧锋芒出尘,眸光淡泊,仿佛置身事外,与看热闹的家长幼儿有何区别?可笑她居然还会对他抱有幻想。 凌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眼不安的摇摆,最后跑到了凌琛的腿边,蓄满了泪水道:“爸爸,唐阿姨……是坏女人,我不喜欢她!” 凌琛弯下身,稍稍用劲,高高的抱起了凌西,用指腹拭去颊边的眼泪,动作小心翼翼:“西西不哭。” 宋依依清清楚楚的看到凌琛眼中的柔软和怜惜……她突然心惊,其实凌琛最在乎的,怕是只有凌西和……那个女人。 唐璐漂亮的脸蛋气得花容失色,口中委屈不甘交杂:“阿琛,你听听,西西完全是被宋依依给带坏了,难道你还要处处袒护她吗?” 她心中有一口恶气难出,本来想收买私生女,现在看来行不通,私生女早就鬼迷了心窍,巴巴向着宋依依,留着,迟早是个定时炸弹。 凌西有些抽抽噎噎的,一时没有再开口了,水灵灵的目光在宋依依和爸爸之间打转。 凌琛琥珀色的眸光凌厉的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张清雅的芙蓉面上,话语冷了好几个音色:“宋老师,你既然已经离职了,就不该来纠缠我女儿,这一次就算了,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 宋依依犹如闷头被打了一棍,半响表情怔住,他不但颠倒是非黑白,而且与那天的撩拨派若两人……原来凌琛才是全场演技最佳之人。 人家凭什么站在你这边?就因为你博得他女儿的好感?呵呵!她唇瓣露出几分淡淡的自嘲之色。 凌琛帮唐璐找回了面子,完全没有给宋依依反驳和说话的机会,二人前后离去。 娉娉袅袅的唐璐忽然转过头,狠狠的刨了她一眼,两边的眼线拉的极长,倒是和宫廷剧里恶毒妃子如出一辙。 凌琛长腿大步,身形跨入后座。 身后的唐璐踩着高跟鞋,已是追得费劲,手握上门把,正欲上车,凌琛微微侧头,冷淡道:“告诉你几遍了,以后不要随便来接人。你不是有车吗,就不送了。” 唐璐张了张嘴,却听见他沉声吩咐:“开车。” “阿琛!” 手中脱了力,唐璐眼睁睁的看着凌琛父女乘着车两个扬长而去,嗓子里烫的直冒烟,两只脚狠狠的的跺地。 难道在阿琛的眼里,私生女比她重要多了吗? 不可以! 唐璐眯起眼来,她暂时是收拾不了私生女,但起码教唆私生女的贱女人,总该让她吃点苦头吧! 暮色渐起。 遮天的树木洋洋洒洒的从车道两边越过,止住抽噎的凌西喊道:“爸爸?” 凌琛自车窗收回视线,侧头低视着小女孩。 凌西眨巴眨巴眼睛,认真的说:“我不要唐阿姨当妈妈。” “为什么?” “唐阿姨凶我,我不喜欢她。” 凌琛有些不确定,神色凝重的问,“西西,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凌西睁大了茫然的眸子,显然并不理解他的意思,凌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小题大作,宋依依应该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如果说是花枝教的还有可信度,难道唐璐表面上讨好,背地里却…… 凌西稚嫩的声音哀求着:“我想宋老师回来,我想宋老师当妈妈……” 这孩子,凌琛坚硬的心一软,将小女孩搂入了怀中,后者毫不含糊的,鼻涕眼泪齐整的往他西装上蹭,哭。 她是在跟自己撒娇,企图破坏既定的婚约?只不过凌琛生性多疑,过了那么久,宋依依对西西的影响力竟然还是那么大,如果她回来了,看见自己的女儿…… 小女孩在轿车的轻晃中渐渐睡着了,他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压低了声音:“苏晨,你上次说宋依依在哪个学校?” “邺城中心小学。” 凌琛陡然一个激灵:邺城中心小学,邺城中心幼儿园?这是巧合吗? 不,宋依依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说录取就能录取。 苏晨和boss心有灵犀,迟疑片刻,在电话另一头揣摩上意:“凌总,需要把宋小姐给弄走?” 沉吟片刻,凌琛眉眼冷峻:“不必动她,随她去。” 挂掉电话,泛着暗灰光泽的车窗上,印着凌琛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深邃,迷一般的让人看不真切。 事实上,他也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 婚约是订好了,难道真要为了凌西的几句话而作废? 宋依依原本是做好事,帮了凌西,没想到被唐璐和凌琛倒打一耙,诬陷她是居心叵测的心机婊……非但如此,经过这件事情的闹腾,流言蜚语平地而起。 同事们疏离孤立就算了,时不时的搞些恶作剧,往抽屉里放东西,弄丢她的备课本……简直是幼稚透顶。 宋依依闭着眼睛猜出来,大抵是办公室里的其他三个人干的。只是没有证据,她不好发作。 自打凌琛第一次来过幼儿园接凌西,年轻单身女性的蠢蠢欲动全起来了,隔三差五的在放学点去幼儿部巴巴的候着,好增加曝光率。让宋依依奇怪的是,凌琛既没有把西西转校,或者把她调走,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宋依依硬是狠了心肠,忍住不去看凌西。 她不可能永远陪在凌西身边,她有自己的路要走,长痛不如短痛。 至于恶作剧的事情,她不能忍气吞声,否则只会助长坏人的气焰。宋依依决定暗暗观察,来个人赃并获。 没过几天,这个人自动露出了狐狸尾巴。 国庆之后学校里安排了户外秋游活动,秋高气爽的天,宋依依和一年级的老师,欧阳,姚蜜儿,陈芳带着两个班的学生来到了附近的熊出没乐园,进行亲子活动,出于自愿原则,来的学生与家长不多,总共三十四个人吧。 一年级的学生年纪还小,有家长带着,放心一些,总共五六个老师,顾也顾不过来。 “宋老师,喝点水吧。” 宋依依安排好学生家长自由活动,坐在树荫下休息,欧阳老师和气的递了一瓶矿泉水。 “谢谢。” 她朝着对方微微莞尔,做游戏的时候体力消耗过大,确实有些口渴。欧阳挨着她坐下,两个人刚起了话头,却见姚蜜儿陈芳迎面走来,挑眉斜眼,目露不善。 姚蜜儿口无遮拦的酸道:“哟,欧阳老师跑这儿献殷勤啊,人家宋老师眼界心气高着呢,别自作多情行了吧?” 欧阳急急忙忙的否认,“姚老师你别瞎说。”眼神却是微微闪烁着。 陈芳的眼珠子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之后,眼神浮动异样,语气别扭:“欧阳,我有点事情找你帮忙,跟我来一下呗。” 指桑骂槐的同时没给宋依依发言权,直接把人忽略掉,那莫名的敌意实在让宋依依无语,唐璐吃醋情有可原,这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迷妹,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么! 突然,不远处草坪上一阵骚动,来的几个女老师一惊一乍蠢蠢欲动。 “是隔壁幼儿部的,他们今天也来亲子游吗?” “天哪,陈芳,你掐我一把,那个是我男神凌琛吧?他居然来了!” “是啊是啊真走运!” 宋依依顺着他们的目光,落在了穿着运动套装的男人身上,颀长阳光,干净清爽,顺毛的发型让下颌的弧度显得格外的精致流畅,鼻翼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少了西装革履时的距离感,不过眼底仍旧透着冷淡。 凌琛的举手投足,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他是陪凌西来参加活动的,殷勤的女老师各种接近讨好,毕竟是男神般的人物,比明星还好看。 如今宋依依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让那事儿尽快翻篇,回归平静。 凌琛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很好。 下午,到了游船的环节。 典型的江南水乡摇橹船,湖水不深,一艘船大约载上十来个人。不多时,湖面上陆陆续续飘着六七艘摇橹船,在柳树的点缀下,风景如画。 宋依依独自站在船尾,突然里面闹腾起来,几个大人小孩推推搡搡的,船开始剧烈摇晃,混乱中,腰腹间多了一道力量,糟了,有人推她,抬头想要看清楚时,“噗通”一声,身子栽入了湖水中。 第40章 水中一吻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宋老师落水了!” 船上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欧阳看的清清楚楚,宋老师分明是被人趁乱推下去的。只可惜他不会游泳,只能干着急。 宋依依原本是穿着救生衣的,扣的太松,竟是挣脱了,虚虚的飘到在了湖面上,岸边的救生员噗通噗通一连下了三个人,飞快的往河中心游过来。无奈距离隔得远,需要一些时间。 但落水处只见宋依依在水面挣扎了十几秒,咕咚冒了几个泡泡,最后绿幽幽的湖面,竟是看不见任何人影了。 见鬼! 又是一记投水声,另一艘摇橹船上,有人在惊呼:“凌先生下水救人!” “想不到他颜值高身材好,竟然连心地也如此善良……” “……” 所以大家一致认同,真的只是普通的见义勇为。 至少姚蜜儿陈芳是这般想的,但心里么不是没有嫉妒的。 欧阳一把拉过姚蜜儿的手,拖到暗处狠狠的警告:“宋老师要是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姚蜜儿浑身抖如筛糠,眼神允自躲闪:“欧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松开,陈芳看到该误会了。” 陈芳似心有灵犀般的瞥过,疑弧:“欧阳姚蜜儿你们干什么呢?” “没什么,欧阳担心宋老师。” 姚蜜儿急急忙忙的挣开,不欲多言,却无法阻止心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湖面的涟漪,脑门儿上豆大的汗珠往外冒着。 人要是真有三长两短,她完蛋了! 姚蜜儿整个人快哭出来了,别人不知道,陈芳最了解她,平时就数姚蜜儿针对宋依依厉害,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患难见真情?呵呵。陈芳已是获知些端倪,至于说不说的看清楚。 欧阳则寒着脸,一边是相处多年的同事,一边是颇有好感的宋老师,她不像是那种勾引男人的心机婊,大家一定是误会了,可光芒加身的凌先生跳下去救人,算怎么回事? 场面除了乱,就属惊心动魄了。 “快看,凌先生怎么了,他怎么不游了?” “是啊,怎么好像沉下去了?” “……” 几艘摇橹船上的人热热闹闹的讨论起来,凌西激动的喊着“爸爸”眼泪吧嗒吧嗒的往外掉,被班主任老师按在了怀里。 他们口中的女主角宋依依此时并没有溺死在湖里,而是好端端的游在了不起眼的地方,冒出一颗湿漉漉的脑袋,一张芙蓉面皆是嗔怒,喘着粗气,如果不是她正好会游泳,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之所以不露面,就是为了让罪魁祸首干着急,她吃了那么多的亏,如今还能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至于那个害她的人,她绝不会心慈手软,绕过她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凌琛竟跳下来,究竟是单纯的见义勇为?还是别的? 当看到凌琛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大男人在湖里扑腾,脸色发青,她不禁心头复杂,隐约想着,这人莫不是抽筋了? 宋依依犹豫了几秒钟,湖面上哪里有凌琛的人影啊,她面色大惊,屏住气,顷刻间钻入了水里。要说宋依依除了念书好还有什么优点,就属憋气和游泳了。 以前,宋志国和苏洁每年暑假都要送她去游泳馆泡着,最后竟成了一项专长。 宋依依的脑子里除了四面八方涌入的水,只剩下一个念头,救凌琛。 在水中,视线受到干扰,凭着模糊的影子,拼命的晃动四肢,游过去,却见高高大大的凌琛好像是水中的一尊雕塑,一动不动,没有任何气息。 她心头千丝万缕的线搅在了一起,不管那矛盾,那世俗,靠近了之后,双手捧住了他泡的柔软的脸庞,寻着冰冷的唇瓣,重重的贴合,渡了一口气过去。 口腔里分不清是水,还是彼此的舌,此时是救人,她没那么多旖旎香艳的念头。 宋依依的闭气已是到达了极限,身前的人像是有了丝反应,她大喜,捏了捏凌琛的脸,正准备离开他的嘴。 凌琛若是不醒,宋依依一个瘦弱的女人如何救的起来。 下一秒,男人睁开了狭长的双眼,内心一股奇怪的感觉激荡着,本能使然,让他没办法推开她,而是抱住她,是吮/吸的更厉害,好像要将她的每一记呼吸给夺走。 大脑的短暂空白后,凌琛渐渐的清醒过来,怎么跳下来的暂且不说,他明明是来救人的,因为小腿肌肉抽筋遇了难,却被这娇娇弱弱的小女人给救了。 几秒钟后,两个人浮出了水面,众人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姚蜜儿,脸白成了一张宣纸,一骨碌跪坐在船上,已是三魂去了七魄。 救生员姗姗来迟,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两人弄了上来。 发间的水滴答滴答的滚落,宋依依又羞又恼的盯着同样狼狈的凌琛,略薄的唇莫名的红肿……这个混蛋,她好心好意的救他,也不知是不是趁机占便宜。 凌琛被大家众心捧月着,嘘寒问暖,又是递毛巾又是热茶,人仰马翻,好不风光。而宋依依却是无人问津,像条干鱼般的晾着,人与人的差距,果然是对比出来的。 感受到某人幽怨绵长的视线,凌琛咳了会儿后绕过人墙投注过去,她白皙的小脸上浮动着一层晕红,神情微恼,别有一番楚楚动人不甘示弱的风情。 想起方才的水中之吻,如鸿毛般撩/拨,他眸中拂过深意,细长的手指似不经意的放在唇瓣上,轻轻的摩擦…… 这混蛋! 宋依依终于知道,自己被调/戏了,他简直太大胆太无耻了! “宋老师,快披上,别着凉了。” 这个时候,面前多了一件外套,是欧阳老师,他自个儿则穿着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肌肉凉飕飕的露在外面,眼中透着关切。十月份的天,说热不热,说凉啊至少得穿长袖了。 “谢谢!”宋依依没有拒绝,她现在衣衫尽湿曲线毕露的样子实在是一言难尽……比起其他几个,还是欧阳老师有点人性。 欧阳莞尔:“没事,我们都是同事么,我扶你起来。”刚刚吓到他了,确定她安然无恙,欧阳方觉得踏实了一些。 欧阳老师在学校里的人气挺高的,颜值一般,毕竟身材个子摆着,办公室里的陈芳就暗恋欧阳,这是宋依依某次无意中观察到的。 陈芳远远的走了过来,眼睛里的嫉妒一闪而过,假意道,“欧阳,我来扶宋老师吧,你粗手粗脚的不方便。” 欧阳的眼光落在了并肩而行的姚蜜儿身上,这两人平日里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兴许宋老师落水陈芳有份,干脆拒绝:“不必了,你们女孩子力气小。” 踢到了冷板凳,陈芳的面色不佳,不再作声。姚蜜儿则表情复杂的盯着宋依依看,眸光闪烁。 宋依依一时千头万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不是姚蜜儿就是陈芳,但没个人证,她若是冒然开口,自己在学校里的根基不稳,有几个人会替她出头? 正当宋依依犹豫不决时,凌琛的助理苏晨闻讯赶来,没问理由,打量上下说:“凌总,我陪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嗯。” 凌琛搞成一副落汤鸡的狼狈模样实属少见,幸好周围没有记者,饶是如此,苏晨客客气气的对大家说,不要拍照。现在的人哪,看到点东西,就发个朋友圈,完全不懂顾忌和隐私。 凌西依偎在他身边,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凌琛拉着凌西准备上车的时候,看见披着件男人外套的宋依依,和一名男老师勾肩搭背,姿态亲昵,不知端的,以为是情侣呢。 两道被风吹干的眉皱了起来,嘴角已然不悦,这个宋依依,到哪里都能惹出桃花……枉费他奋不顾身的去救她……咳咳……虽然结果不是很理想。 突然,耳边传来两个女人的说话声。 姚蜜儿见陈芳神色异样,故意添油加醋的道:“早就知道她是个狐狸精,勾不到凌先生,连你的欧阳也不放过。” “姚蜜儿,你别说了,我和欧阳……” “你和欧阳认识两年了,要不是她横插一杠,欧阳怎么会拒绝你?” “……”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聒噪得很,但是有一点凌琛非常清楚,欧阳很碍事! 凌西拉了拉他的裤脚,小脸认真的说,“爸爸,我看见是她推宋老师下水的。” 凌琛回神,顺着凌西的手指,方向对准的正是姚蜜儿,对方正低头热聊,一时未有觉察。凌琛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深,几近凌厉。 宋依依和欧阳走了没几步,欧阳犹豫着开口:“宋老师,其实我看见了,是姚蜜儿害你的,不过……我觉得她是恶作剧。” 宋依依瞥了他为难的面容,眼中闪过了然,浑身冷了下来,不着痕迹的躲开他,神情冷淡而平静:“欧阳老师,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明白你的顾虑,姚蜜儿的恶作剧不是一次两次了,你选择单独告诉我而不是揭发她,我尊重你,但是——” 她话锋一转,有着欧阳看不懂的执著:“我明天会找学校领导谈话,我绝不会姑息养奸。” 欧阳沉默着,嗓子跟堵住了似的。 气氛僵硬。 突然,宋依依感觉肩头的份量一轻,原本披在上面的外套被人拿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白色的干净的浴巾,似有暖意注入了体内。 宋依依听到耳边清冽又不容置喙的男音:“宋老师,我刚刚脚滑掉进了湖里,多谢你舍己救人,不如我送你去医院一块检查?” 第41章 凌琛,别走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凌琛的声音? 一张过分淡泊过分好看的脸撞入了她漆黑的眸瞳中,对于他此刻的行为,她充满了不解。 真的是脚滑吗? 用不着特意强调。 凌琛抽走的外套随意的往苏晨手上一扔,苏晨惯会察言观色,递到了欧阳那儿,“先生,请穿好吧,免得着凉。”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光秃秃的两条手臂无所适从,外套捏在手里异常烫手,比掌心更烫的是脸颊。 “宋老师,对不住,我先走了。”欧阳臊着脸跑开,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宋依依并不后悔自己的态度,欧阳老师人品是不错,心肠太软,少了点嫉恶如仇。 凌琛扫了一眼她的目光,眉宇几不可闻的挑了挑,怎么,她还舍不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他神情紧抿,脱口而出:“招蜂引蝶。” 声音极淡,却被宋依依捕捉到了。 宋依依眉下意识地想要拽掉身上的大浴巾,然后甩对方一脸。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小小的身子,凌西扯了扯她的衣角:“老师,去医院。” 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坚持,小手撰得紧紧的,不撒开。 宋依依陷入了两难,躬下身,面带歉意的安抚:“西西,谢谢你,不过老师一会儿还有事得回家了。” 话落,凌西果然露出失落的表情,小嘴撇着。 宋依依抬头,侧眸,陡然话锋一转,“而且,我不想被人误解,故意利用小孩子达到龌龊的目的。” 这话是针对凌琛的。 宋依依如今的性子越发的记仇,凌琛看到了她眼中跳跃的暗芒,张扬却内敛,他不禁太阳穴发胀。 那天的情况,他不可能维护宋依依。 即便后来凌西的班主任告诉他,宋老师只出现过两次,后一次还出言维护了西西……唐璐再怎么说都是他对外公布的未婚妻,无论他如何不满,至少不能让旁人拿了话柄。 对宋依依的一点愧疚在对方倔强的不肯低头下,渐渐消弭。这个女人永远有本事将他的耐心一点点研磨完。 凌琛噤声不语,眉宇间莫名结着层寒意。 自从从事了自闭症康复中心的工作,宋依依对小孩子缺乏抵抗力,禁不住的会心软。时间抚慰了某些伤口,也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撕扯。 她略开一圈看热闹的人,独自加快了步子,这种被人当猴子参观的感觉并不愉快。甚至,她远远的听到那些女老师在谈论,“装逼”“欲擒故纵”等等不友善的字眼。 不知怎么,凌琛烦躁的要命,视线转到了苏晨身上。 身为特别助理,要是没有半点揣摩圣意的本事,怎么能混得如鱼得水,如今的地位。 苏晨会了意,待凌琛和西西上了车之后,一个箭步追了上去。 “宋小姐,请等等。” “苏助理,有什么事吗?” 有其主必有其仆,宋依依对苏晨的印象也没好到哪里去。 “宋小姐是凌总的救命恩人,我们凌总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宋小姐最好还是去医院一趟,若是落下什么后遗症,凌总会不安的。” 这个小助理喋喋不休,倒是挺会唬人的。 宋依依客客气气但见疏离:“无论我落下什么后遗症,自行负责,不会赖你们凌总,行吗?” 苏晨气馁,末了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宋小姐,这些年,我从未见过凌总对哪个女人有过多的关注,喜欢或者厌恶,您是头一个,请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他只是不善于表达。” 好半天,宋依依回过神。 简直……莫名其妙! 她看他牙尖嘴利,句句毒蛇,对她极尽贬义之词,何来的不善表达? 宋依依必须承认,她有些赌气的成份,以为自己的身体强大,没上医院也没去诊所,直接泡了个热水澡,早早的睡了。 谁曾想着,睡到八九点钟的光景,内里火辣辣的,嗓子冒烟,翻来翻去的难受,头晕乎乎的,眼皮子上下粘合的厉害。 她早就下意识把被子给蹬掉了,还是热的紧,想喝口水,无奈四肢软绵绵的,没力气起来。 熬了好一阵子,手机聒噪的响了起来。 宋依依胡乱的摸一通,屏幕里跳动的是花枝的脸,她烧的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有口无心的应着,更像是呻/吟。 “依依姐,你怎么了,脸好红啊?” “……” 原来是西西不放心宋老师,央求了花枝阿姨通的视频,虽然凌母和凌琛三令五申不让花枝凌西接触宋依依,架不住科技网络的时代,不见面也可以偷偷联系。 任凭花枝在另一头叫得声嘶力竭,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宋依依这边没半点反应,花枝自然急死了。 她急中生智,对,找凌先生! …… 大约十几分钟后。 宋依依感觉到周围特别吵,乱糟糟的,又有重物在撞动的声响,她的脑袋都快裂开似的,就算是有小偷,她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宋依依,还好吗?醒醒?” 有人在说话,很耳熟的唤叫声,又冷又急的。 腰间的大掌传过来的温度舒服而凉爽,她张开眼睛里的一条缝,那好看的脸跃入了脑海中,心尖尖里,有一种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现实的错觉。 “凌……凌琛?”口中呓语呢喃。 “比上次烧得更厉害,宋依依你以为自己是穷摇剧的女主角吗,次次搞的要死要活的,博取我的同情?” 他嘴里字字凌厉和责备,宋依依竟然听出了担心的错觉来,真的是要疯了……手脚反抗了半天,没能从他的双臂间逃离。 凌琛抱她上了车后,拿了个温度计,准备塞入她嘴里,却遭到了齿关紧咬的阻力。 “再不张嘴,我亲你信不信?” “你……敢……” 她面色酡红几近昏迷居然还能条件反射的骂人,凌琛嘴角动了动,顺利的将温度计送入了她的舌苔底下……连亲妈都没如此伺候过,凌琛简直难以相信,他应了花枝的请求,半夜三更跑到宋依依家里砸门,差点没被隔壁邻居和保安当作坏人。 接着昏暗的车灯,凌琛伸出手轻轻的拨动着女人颊边乱了的发丝,对着这张此刻娇艳动人的脸,眸光深凝,视线由琼鼻落到了毫无光泽的唇瓣上:究竟她于他而言,是什么? 他是凌琛啊! 怎么三番五次的为宋依依迷了心智? 偏偏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是他可以任意排解寂寞解决生理需求的女人! 往日里的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上哪儿去了? 宋依依对他的吸引力是危险的,是致命的,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女人会摧毁他最重要的东西,然后渐渐的不受控制。 温度计显示到四十一度,送到急诊,本来花枝吵嚷着要来,被凌琛给劝下。 他找了一个护工,没想到离开的时候宋依依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腕,她的眉皱的厉害,不安的摇头,干裂的唇微微开合:“别……走……” 一个病人能有多大的力量,凌琛狠了狠心,正欲摆脱时,听到她绵软无力的声音在继续:“别走……凌琛……” 他的眸子猛地一顿收缩,他很清醒,宋依依根本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 “女朋友都烧成这样了,小伙子留下来陪个夜吧!” 头发半白的医生提了提眼镜,语气颇为不善。有钱了不起啊,连陪夜都请护工! 凌琛没吭声,顺势坐在了床侧的方凳上,居高临下,眼神飘渺:“宋依依,承认你喜欢我,那么难吗?”忽地,琥珀色的眸子凝滞:“或者你努力一点讨好我,我会……” 宋依依做了一个很长又虚假的梦,梦里凌琛对她呵护备至的温柔,有人暗示她,不必压抑自己的情感…… 窗外的一缕晨曦透入,已是第二天清晨。 宋依依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被什么重物压着,沿着手臂的源头,是一颗黝黑的脑袋。 凌琛? 过分关注一个人,连发顶上的旋和形状都记着清清楚楚,凌琛没有染发,从骨子里说明他是一个传统的男人,宋依依的心跳竟还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加速运转。 不受控制。 他陪了她整晚? 所以说,昨晚她耳朵里听到的话,都是真实的? 就在此时,那颗黝黑的脑袋开始有苏醒的迹象,她如受惊的兔子般慌张阖上眼眸,睫毛如履薄冰般的上下颤动。 凌琛的眸子在睁开的瞬间,变得一贯的清冽冷静,也同样的犀利。 视线在她的脸上细密的盘桓了一周后,唇角似有若无的勾起。 宋依依仿佛听到了恼人的笑声,依稀浮现一句诗,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不正是眼下最佳的写照? 她心猿意马恍恍惚惚之时,凌琛戏谑道:“宋依依,下次装睡的时候,脉搏别跳的太快。” 被看穿了! 无论他说什么,宋依依打定了主意装死,纹丝不动。 凌琛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她听到脚步声,以及手中的温暖渐渐的冷却,心中怆然若失。 再次睁眼,病房里空空荡荡,如同她的左心房,右心室。 差不多半小时过去了,凌琛应该是离开了。 宋依依垂眸的瞬间,病房的门重重的推开,紧接着鱼贯而入密密匝匝的人,顷刻间占据了整个病房。 第42章 解除婚约吧 紧接着是闪光灯,快门声,四面八方的袭来。 这些人是记者! 宋依依连连遮挡,根本抵挡不住他们轮番轰炸的攻势。 “宋小姐,请问您和精腾集团的凌琛先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亲自送你来医院?” “有知情人爆料说您是他的情/妇,你们的地下情发展了多久?” “听说你是人民教师,在明知道对方有未婚妻的前提下当第三者,对得起你的职业操守吗?” “……” 一个堪比一个的问题,尖锐的如同人身攻击,话筒争先恐后的往她脸上挤,宋依依耳朵里嗡嗡的,眼睛难以睁开,脑子里还有一丝清醒与理智,她一字一顿的道:“请你们说话放尊重点,难道媒体工作者就可以不经过求证就胡编乱造诽谤他人吗?” 话落,却没想到引来更疯狂的逼问,男男女女个个目光不善,恨不得将她一介孤女生吞活剥了。 “宋小姐的意思是你没有介入凌先生和唐小姐感情中了?” “但是我们这边已经得到许多你和凌先生暧/昧的照片,你怎么解释?” “……” 宋依依昨天晚上发高烧,虽然醒时好些了,这会儿被聒噪的一刺激,头疼加闷热起来,其中一个记者不知道怎么搞的,蹭了她一下,毫无防备的宋依依从病床上跌落下来,虚弱的瘫坐着,好生狼狈。 近前的几名记者齐刷刷的退后了几步,没有人愿意去搀扶她,反而摄像机抓拍的起劲,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 正经的媒体自然循规蹈矩,但若心术不正只为搏出位销量的,拿着她今天的照片,还不知明天会刊登出什么弄虚作假的东西! 宋依依隐约觉得有人在陷害自己,或许一旦和凌琛扯上关系势必成为众矢之的……她一直尽可能的疏远对方,对凌琛不敢生出非分之想,但他一次又一次的步步紧逼,事情的巧合与必然,完全超出了预料和既定的剧情发展。 凌琛满足了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见义勇为之后,拍拍屁/股离开了,眼下的烂摊子她究竟该如何收拾? 宋依依头脑昏沉,上下眼皮子已是困乏至极,意识渐渐的溃散…… “你们在做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病房门口一记怒喝声,夹枪带棒的,正是去而复返的凌琛。 众人闻言立即调转了矛头,齐刷刷的对准了绯闻的男主角。凌琛很少接受娱乐性质的采访,就连财经上的专访也是今年破了例的,如今大家得了内幕,自然不肯放过机会的。 “凌先生,您昨晚一直在病房里守夜吗?您和宋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难道宋小姐是真爱吗?毕竟像贵集团和唐小姐的婚姻属于商业性质的联姻……” 这些人的问题越来越离谱,凌琛目光掠过茫然跌坐在地板上的宋依依时,胸口拂过重重怒气,眉睫凝重,声音冷锐:“擅自闯入私人病房,你们再不走,想让我报警吗?” 毕竟气场身份摆在那里,众人渐露畏缩。 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女记者忿忿不平:“凌先生是打算仗势欺人?我们只是了解真相而已,您这么做对得起您的未婚妻唐璐小姐吗?” 凌琛森冷的目光瞬间攫住了那名记者:“邺城娱报曾黎,好,我记住了!今天所有来病房闹事的人都逃不了。” 他的声音适中,却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威慑力,众人多少畏惧精腾集团往日里的风评手段,顿作鸟兽散,一个个溜的快。 病房里褪去了拥堵,清静了不少。 叫曾黎的女记者被指名道姓,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啐道:渣男和小/三也敢那么嚣张,这个世界简直没有天理了! 离开的时候,表情明显不甘。 凌琛三两箭步,欲抱起这个虚弱的女人,却被宋依依明显的推拒和阻挠,长眉略皱,表情不满。 这个女人永远在不识好歹! 方才凌琛的一举一动,宋依依听得清楚看得明白,她扶着病床的护栏,费力的起身,面上的表情淡的如同没有味道的凉白开:“凌先生如果觉得我现在的模样足够可怜,足够狼狈,以后请不要靠近我。” “你说什么?” 他的眉间拧成了“川”字,眼中错愕一闪而过:“宋依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是闲的发慌才会半夜三更的把你从捞到医院里,还陪了你一整个晚上——” 似想到了什么,凌琛紧闭了唇,跳跃的眸光几分骇人,胸口的上下起伏代表着他的怒气。 宋依依知道她确实狼心狗肺了,但只要她和凌琛继续纠缠,和今天一样的事情还会发生,思及此,宋依依坚固了决心,道:“我感谢你,但是,以后即便我病死在路边,希望凌先生就当不认识我吧,小/三的罪名我承受不起!” “你……” 凌琛瞪大了眸子,晦暗不明的晃动着,他浑身散发着凛冽森寒的气息,咬着一排烈齿:“谁说你是小/三,有你这种脾气臭的要命的情/人,我脑子里才有屎!” 他拂袖离去。 相逢以来,宋依依还是第一次看到凌琛自暴自弃没法发作的模样。 凌琛的变化,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清晨的时候,她恍惚以为,那种微妙的情感足以支撑起幻想,凌琛对她是不一样的,凌琛是喜欢在意她的。 这些突然闯入的记者击碎了她的爱丽丝梦境。 她若是继续无望的肖想,受到伤害的人,最终只有她。 宋依依眸中久久的挣扎着。 直到主治医生查房,护士诧异的问:“这里怎么有一包吃的,17床的宋依依,你早饭吃过了吗?” 顺着护士的目光,宋依依看清楚了角落里的一个白色透明袋子,突然脑中一个激灵,难道……是凌琛? 所以他根本不是离开,而是替她去买早餐? 一江冰封的池面,仿佛有暖阳侵入。 凌琛一肚子的气,以至于到了写字楼,眉眼低压压的,生生的将周围的温度给降了好几度。 助理和秘书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苏晨敲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凌琛语速极快的吩咐:“今天早上在第二医院出现的几家媒体,你通通去‘打招呼’,我不想在任何渠道上看见有关我的报道。” “没问题,凌总。” 其实但凡邺城的网络和媒体,即便手里有爆炸性的料,都不会擅自发布,邺城的势力盘根错节,分岔较多,哪一个都不能轻易得罪,这也是凌琛早上底气足的原因。 那些记者敢堂而皇之的闯入,定是受了人指使。 一个名字从凌琛脑海中过了一遍。 “等等。” 他眸光深黑,胸有城府,“苏晨,晚上替我约唐璐见面。” 七点。 正是华灯初上,女孩们精心打扮出动之际。 唐璐满心欢喜的盛装到达情人塔餐厅,没想到凌琛非但主动邀约,而且包场了,氛围很是神秘,隆重。 两家的婚事板上钉钉,已经在挑选良辰吉日。 难道凌琛是为了白天的事情,刻意弥补,所以他打算求婚了? 凌琛见到来人,唇瓣勾动,“坐。” 未婚夫颜值出众,能力出众……若不是有诸如宋依依这般不要脸的狐狸精从中作梗,她怎么会屡屡在凌琛和私生女面前丢脸呢! 唐璐满脸娇羞,加上绮丽朦胧的灯光,对面英俊冰冷的容颜咫尺之地,隔桌相对,让她心猿意马,飘飘欲仙。 “阿琛,你有什么话要说?” “先点餐。” 他一如既往的表情冷漠,口吻冷淡。 倒不见得对哪个女人欢笑过,这么一想,唐璐自我调节之后便心理平衡了。 结果酒足饭饱,她期待了整个晚上的钻戒,玫瑰,小提琴演奏通通没有出现,难道是太急了?唐璐小心翼翼的盯着凌琛的脸,“阿琛,你真的没其他话对我说吗?” “……有。” 他动作优雅的用餐巾擦拭完嘴角,慢条斯理的道:“唐璐,我们解除婚约。” “什……什么?”唐璐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精致的妆容渐渐的溃散,发白,“阿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饶是在调笑,唐璐颤抖的身体出卖了她。她夺过高脚杯,极不自然的一口吞掉腥红的液体。 凌琛挺直的身形立起,高大修长,顷刻遮挡住了头顶漂亮的水晶灯。他的神情冷若冰霜,眸中不含一丝情感:“你主动和你父母提吧,至少不会失了面子。” 唐璐的五指沿着杯身寸寸撰紧,面容肃然,惨白,却也固执愤怒,“如果,我不肯呢?” 凌琛仿佛并不在意:“这些年,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是个聪明的女人,我们好聚好散。” 他转身,背影冷冽,无情。 “凌琛,你给我站住!” 唐璐却在那一刻,情感崩溃,狠狠的将高脚杯往地上摔去,霎时响声刺耳,四分五裂,一地狼藉。 她浑然不觉,疾步绕到了凌琛的面前,发红的眸子仰视着对方,不甘心的嘶喊:“是不是因为宋依依?你说!” 第43章 铺天盖地 凌琛似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塑,每一帧眼神和动作,对唐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却同样充满着危险。 见他不回答,唐璐语气越发的恶毒:“倘若是凌西的母亲我认了,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女人!” “住口!” 凌琛的瞳孔有着明显的收缩,不知道是因为哪个女人,他神情如霜,吐字如冰:“唐璐,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在凌西和宋依依身上耍的手段,只会让我看清你自私狭隘的心胸和人品,我凌琛的妻子不一定非得是名媛千金,但最起码的识大体善解人意是最基本的品行,你若冥顽不灵,休怪我翻脸无情!” 唐璐心虚,难道她做的事情,他都知道了? 凌琛此刻的冷酷与多年前,他对宋依依所做的毫无区别! 不,那个女人怎么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她脸上有着异样执著和恐慌,试图挽住他的手臂,卑微恳求道:“阿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以后会大度一点,会把西西当作自己亲生女儿,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和我分手?” 美人落泪,梨花带雨。 凌琛余光扫了一眼,未有半分的波动,冷漠抽出自己的袖口,“晚了,我意已决。你和邺城的几家媒体很熟,明天说清楚吧。” 他长腿阔步,毫无留恋。 却闻情人塔餐厅里,传来女人不甘心的哭诉:“阿琛,我爱你啊,我是世界上最爱的女人!我不会放弃你的!” …… 医院。 上午记者来闹过之后,宋依依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烧退下去之后,她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急匆匆的办了出院手续。 凌琛早已给她交了足额的住院费。 冷静过后想想,这次的事情终归是她身体不争气,高估了自己的体质,若未雨绸缪早点把药给吃了,何至于惹出后面的事端。 她打了辆的士回到公寓,钥匙孔一插,转了半天,却是拧不开,心里那股烦躁的劲在做对似的! “连门都要来欺负我吗?” 宋依依口中苦涩,不情愿的给房东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房东解释你男朋友不是把锁给换掉了,宋依依顿时大脑空白,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朋友的? 身后,传来清透空灵的声音:“一声不吭的出院,这就是你的礼貌?” 凌琛的身影明明灭灭的出现,容颜有几分惊心动魄的美感,给了宋依依不小的视觉和听觉冲击。 她承认上午的话说重了,对凌琛多少起了迁怒的情愫,可他当时摔门而出的模样,不是挺生气的么?怎么又来了? 宋依依故作疏离:“凌先生财大气粗,想必不会因为一点医药费而来的。感谢的话,我已经说过了,眼下,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以免损坏凌先生的名誉。” “你倒是字字句句为我着想。” 凌琛冷然啐道,表情极是不敢苟同。 宋依依一时摸不准对方的态度,因为凌琛间歇性抽风,时好时坏的毛病发作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会因为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而轻易发怒,也会突然间的发/情,温柔。 眨眼间,他身形掠近,黑色的衬衫将清冷之下的一股魅惑气质衬托的淋漓尽致。 那双澄清的眼睛此刻深邃无比,黑压压的侵蚀下来。 靠近,是一件惊心动魄的事。 宋依依感觉这样的气氛太诡异了,好像回到了最初的爱慕,明明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物是人非,却因为潜移默化的态度而改变,肾上腺素骤升。 她微微垂目,复又抬开眼皮。 然而,在她欲发作之时,“咔嚓”一声,凌琛允自打开了公寓的防盗门。 宋依依面露诧异:“你哪里来的钥匙?”难道……他就是房东口中说的男朋友? 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的转动,两个钥匙发出刺耳的声音,银灰色的金属有些晃眼,凌琛玩味的把玩,慢条斯理的道:“你说呢?” 宋依依前后一联想,应该是昨天晚上凌琛叫人撬了门进来的……她容色淡淡:“很感谢凌先生不辞辛劳的把钥匙送过来,早上我的态度不好,见谅。” 话落,他眸光未眨,毫无反应。 宋依依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都已经道歉了,还想怎么样? 趁着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往暧/昧发展,及时打住吧!思及此,宋依依快速的伸出灵巧的手,就要去抢他掌中的钥匙。 只可惜,慢了一步。 对方早已看穿,长臂毫不费力的举起。 宋依依为自己接下秀逗的动作感到震惊和鄙夷,居然没经过大脑,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去抢钥匙。 一六五和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有可比性吗? 宋依依蹦起来的那两下,像个小矮人似的。 凌琛嘴角勾起,两边的弧度加深,笑了,“宋依依,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一向斯文俊秀的凌琛,竟然开了一句玩笑,太……诡异了。 想到自己刚刚变成了小丑把人给逗乐了,宋依依双颊如火烧云一般,又急又怒,恶狠狠刨了他一眼:“有意思吗?” 昏黄的光线下,她光洁的额头饱满,眸光隐忍,有一种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的气质,可以任意转换。 凌琛不觉轻咳掩饰某种尴尬,将钥匙递了过去。 宋依依拿走之后准备关门,颇像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却听到凌琛漫不经心的说:“钥匙我那还有好几把。” 被戏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宋依依不知是哪里窜起的一把火,隔着半开的门,她凝住,懊恼的道:“你究竟想怎么样,有完没完?别告诉我,你喜欢我,对不起,我不相信,也没有兴趣参与你的爱情游戏!” 她闭上有些发痛的眼睛,重新睁开,“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看见你!” 她的反应如此激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宋依依,如果你在顾虑第三者的身份,那么我告诉你,我和唐璐解除婚约了,明天,新闻便会大肆报道出来。我不得不承认,西西很喜欢你,你也重新赢得了我的关注。” 从来都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凌琛是第一次向一个女人服软,难免觉得自己是在纡尊降贵。 他的原意是在消除宋依依的顾虑。 宋依依斜睨着他,忽然凉薄的笑了,“凌琛,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随随便便的一句解除婚约,我便要欢天喜地的接受你吗?” “尤其是,在你绝情抛弃我之后,我依旧犯贱的在原地爱慕你?” “你凭什么?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更不会接受你!如果你不想让我说出更难堪的话来,马上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压抑了太久,也许从四年前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这个机会,可以在被抛弃后,解气般的拒绝对方,将高高在上的男人数落的一无是处,满足她报复的快/感。 “说完了吗?” 凌琛的俊脸越来越黑,阴沉无比,却隐忍不发。 宋依依紧抿着干哑的唇,视线无法触及他的眼。 她发现,她错了。 她一点都不开心,反而很难过,很伤心,内心不可抑止的精神空虚。 只听他声音嘶哑而短促:“说完了,就做吧。” 宋依依尚来不及反应,脖子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勾了去,整个人撞入了他硬梆梆的胸口上,他的手臂没有给她半点抗争的缝隙和余地。 两具身躯最直接的重合。 凌琛抱着她转了一圈,耳边砰地一声重响,炽烈的舌长驱直/入,封锁了呼吸,脉搏,心跳。 她瞪大了眼睛,口腔里满满清冽与火烈的味道,如同冰火两重天,大脑仍在运作,知道需要反抗,身体仿佛发条失灵的木偶,任由侵/占,连十个脚指头都无法抵挡筋骨的软化。 不同于前次的戏耍和玩笑,这一次他是认真的。 那样铺天盖地的吻,背上辣辣的摩擦,仿佛他的掌心,几个手指,要深深的融化布料嵌入皮肉躯体似的。 宋依依大脑渐渐的虚化,空白。 唇与舌,纠缠,搅动。 那温/度,沸煮到窒息,爆裂。 明明知道不可以,他在欺负她,他在羞辱她……他所说的一切最终只不过额为了占她的便宜,也许她的肉/体勾起了他的兴趣。 但,那不是她想要的。 可身体的感觉太奇怪,太可耻了,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想推开他? 她只想沉沦……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凉意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眸瞳剧烈张开,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的样子,衣衫半解,露出大片牛奶般的雪肤,眼中泛着情/欲的迷乱,不知廉耻。 她像一只树袋熊般的抵在坚固冰冷的墙壁上,双手再度负隅顽抗。 凌琛却在此时松开了她近乎疼痛的唇瓣,两人的喘息寂静无声的蔓延,犹如岛国爱情动作片的音质。 宋依依挥舞着手臂,一个耳光甩了出去。 大掌毫不费力扣住娇软的柔荑,凌琛清冷的声线变得磁性,慵懒,魅惑:“情不自禁,意乱情迷,或许你可以选择继续狡辩?” “承认喜欢我,顺从自己的内心,有那么难吗?” 第44章 我允许你走了吗 凌琛的问题蒙头盖下,寸寸紧逼,她身后没有退路,只有仰视着他,直面着他。 他的唇凌乱又红/肿,可见方才的战况多么激烈……她感觉浑身连吸入的空气中都染着一种名曰“凌琛”的毒,无时无刻不在渗透大脑,五官,内脏。 她竟然没法斩钉截铁的放狠话,唇瓣蠕动,出口的气势减弱了几分:“你走……” 尽管凌琛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感觉到她态度的细微变化,稍稍压了压腹下的躁郁之气,“你早点休息,不要让我等太久。” 言语中的暗示直白,发烫的掌心似要落在她的肩头,不知为何最终没有落下。 她看似强势,实则薄弱,自尊心又极强,欲攻克,不宜操之过急。 凌琛收回了手,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理所应当的眼神。 宋依依半响僵硬的身体没有回过来,直到听见了咔嚓一记关门声,所有的力量抽空,由着墙壁簌簌划落,最后竟是跌坐在生凉的地板上。 她摸了摸,脸颊烧的厉害。 曾经穷其一生追求的东西近在咫尺,唾手便可得。 和凌琛之间的恩怨误会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面对靠近与接受,她缺了勇气,也许和近乡情更怯有着异曲同工的道理。 夜,难寐。 睡不着的岂会是她一人。 翌日,宋依依顶着一对泛青的熊猫眼去学校,明显感觉到周遭的古怪气氛。 也许是‘做贼心虚’使然,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敌视,轻蔑,议论。 她承认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连平日里最热情的欧阳老师看着她都低着头绕过。说真的,她工作了几年,头一次因为一个男人而被孤立,学校的老师本就是女多男少,那些人其身不见得端正,却对她是双重标准。 八竿子打不着的凌琛,何苦呢? 昨天她请假,脑子没有烧坏,正当她准备写一份书面材料向主任举报姚蜜儿时,发生了一件猝不及防的事儿。 办公室里只有她,欧阳陈芳三个人。 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似认真做各自的事情,气氛压抑中透着凝肃。 “砰”地一声,办公室的门被重重推开。 三人各自回神,只见姚蜜儿青白着一张脸进来,眼眶红红的,但透着一丝委屈和不甘。 “怎么了,小姚?”陈芳围上去,眼中的关切究竟有几分是真心,暂且不知。 姚蜜儿允自不理睬,高跟鞋蹬蹬的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斜睨的眼眸不偏不倚的对着宋依依的方向。 宋依依抬头,心间喟叹:逞凶斗恶的人,竟然还敢瞪她? 究竟是何种道理? 宋依依不卑不亢的怼了过去,没理由向恶势力低头。 没多久,陈芳一惊一乍问:“小姚,你收拾东西干嘛?” “我被炒鱿鱼了!” 姚蜜儿咬牙切齿,又不得发作,目光在宋依依与欧阳之间飘忽不定。今天早上,校长找的她,说她得罪人了,补了两个月工资就把她当叫花子打发走了。 她从教导主任那边探出的口风,竟然是精腾集团的高层指名道姓的开除她……姚蜜儿前后一想,高层说的不就是凌琛么。秋游那天凌琛和宋依依的关系耐人寻味,她做的小动作人家未必没有察觉……所以她今天的处境,完全是宋依依和欧阳在背地里捅的一刀。 “怎么回事?小姚,你犯什么错误了?” “得罪了小人。” 姚蜜儿每句话夹枪带棒,含沙射影,宋依依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来此时与自己有关。 不过,她检举信还在写,究竟是谁帮的她? 欧阳老师吗? 宋依依视线所及,欧阳专心忙碌与电脑上,充耳不闻。姚蜜儿对欧阳也是一脸的敌视。 临走的时候,姚蜜儿恶狠狠的警告:“宋依依,这事儿老娘跟你没完!” 咎由自取,反倒迁怒旁人? 宋依依亦是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骂人这种事情向来是先到先得,无奈姚蜜儿走得快,根本没有给她发挥的余地。 后来,她隐约有几分释然,人的一生那么短,何必为这种心胸狭隘之人生气呢?不值得。 既然姚蜜儿离职了,她就没必要去举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心中诧异,姚蜜儿有错在先但处分是不是有点重啊……停,宋依依拧眉,落水那天,她可是差点丢了性命,又是高烧,若还圣母心同情对方,才是缺心眼。 两节课完成后,中午得了空,宋依依刷了一遍微博,重点关注了邺城官网以及头条等等,居然没有见到她和凌琛的新闻,一个字都没有,一张照片都不存在,简直诡异! 宋依依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财大气粗的凌琛出面解决了,小/三什么的和他扯上关系,岂不是平白无故的招黑么! 凌琛昨晚说的解除婚约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商政联姻岂能说散就散的儿戏! 宋依依骚/动了一晚上的荷尔蒙总算恢复了些冷静,她本就不该抱有奢望。 学校招聘的速度很快,下午就有一名年轻乖巧的女老师走马上任,接替了姚蜜儿留下的空缺。走了一个刺头,陈芳即便讨厌她,掀不起风浪,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仿佛恢复到了平常的氛围。 傍晚,整个学校里几乎传开了姚蜜儿被开除的消息。 宋依依经过校园公告栏,是一张关于姚蜜儿的处分,上面含糊的提到品行不端,有违师德,予以开除的处分,并没有细说原因,让人浮想联翩。 宋依依心里装着事,正好看到前头的高大男人,脱口叫住对方:“欧阳老师,能不能耽误你一会儿,聊几句?”今天好几次她想同欧阳老师说话,都被对方刻意避开,着实纳闷。 见她落落大方,神情坦然,欧阳心想若是自己再扭扭捏捏,反而做作,不像个男人。 下班高峰期已经过了,校区里三三两两人不多,两个人从校门口并肩步行,各怀心事。 “欧阳老师,姚蜜儿的事谢谢你挺身而出。如果没有证人,我肯定拿她没有办法的。”宋依依侧头注目时,眼中充满了感激和赞许。 欧阳受宠若惊,反而不好意思的说:“宋老师,你不必跟我道谢,我只是良心上过不去……我早就知道姚蜜儿对你搞的小动作,就是不想大家同事关系搞的太僵,我应该早点挺身而出的,姚老师兴许就不会犯更大的错误……” 欧阳也很郁闷,怎么昨天他跟主任汇报了情况,今天处分就下来了,一直觉得自个儿小小的体育老师人微言轻,想不到学校挺重视,上午他愧疚的没敢看姚蜜儿一眼。 果然是他做的!宋依依心中感激,对他刮目相看:“欧阳老师,那天我的态度不好,你别跟我计较,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她到学校才几天,总归比不上姚蜜儿和欧阳的交情,能做到欧阳这份上,很难得了。 两个人边走边聊,话匣子一打开,气氛轻松了不少。 欧阳时不时的能闻到她身上窜过来的香气,沁人心脾,还有,冰冰冷冷的宋老师莞尔一笑,仿佛情人湖里的荷花含苞待放,佳人近在咫尺,想入非非太正常了。 只是如此美好的宋老师若真如外界所传,名花有主,他岂不是自作多情?自从秋游回来,有关于宋老师和凌先生的绯闻甚嚣尘上,没断过。 思及此,欧阳鼓足了勇气,问:“宋老师,方便透露,你和凌先生是什么关系吗?”怕对方生气,欧阳局促,“宋老师,你要不想说,没关系的。” 宋依依眸光迟疑后,认认真真的道:“欧阳老师,实话告诉你吧,我曾经做过凌先生女儿凌西的家庭教师,算是旧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关系,我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欧阳早就被宋依依的颜值和真诚所捕获了,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嘴里无意识:“我相信你,宋老师,你放心,我会帮你澄清的。” 宋依依被他有些灼热的目光给惊到了,感觉很奇怪,不过,欧阳老师对任何人都很友好热情,应该是她多心了吧。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出于礼貌,欧阳提出送她回家的意向,被宋依依婉拒。 欧阳朝她大力挥手再见的动作,还真是……蜜汁搞笑。 宋依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转身之际,却见一道阴沉的身形卓然而立,她的笑容和脚步一样,止于零。 “对傻大个笑的开心,怎么,对着我就笑不出来了?” 他明显迁怒的话语,让宋依依眉睫蹙起,既紧张又不安,原本小心翼翼的期待烟消云散。 凌琛发现宋依依总能不合时宜的破坏他的心情,昨天他的仁慈果然是多余的,什么徐徐图之,循序渐进,他就应该把她就地正法,治的服服帖帖!何至于今天看见她四处招蜂引蝶! 宋依依直接绕过他,忽视到底。 衣带当风拂面,西装衬衫下的凌琛神情冰冷,眉心染着薄怒,三两步转身,反手扣住了宋依依的肩膀,“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第45章 你要和我复婚吗 宋依依皱眉,质问:“你凭什么?” 凌琛居高临下,眼中蕴着阴云密布,聚集于英俊的面皮之上。 四目相对,互相较着真,毫不相让,最后凌琛雷声大雨点小的败下阵来,眼神忿忿,切齿咬牙:“好……好得很,我替你报了仇,你就是这么来感谢我的?” 他是中了她的毒,才会念念不忘,做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这个女人却始终对她抱有偏见,斜眼看人。 宋依依纳闷:“报什么仇?” 凌琛眯着眼盯了她一会儿,眸中晦暗而复杂,出口时语气透着淡淡的无奈与妥协:“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你的不识好歹。” 手中的钳制忽地隐去,宋依依一时没理解过来,觉得莫名其妙。但她不能否认,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凌琛的脸,他动摇军心的话,正在逐渐软化和消磨她的意志。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宋依依绕过他,背道而驰的每一步,如同小美人鱼刀割在尾巴上的挣扎与痛苦。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她矫情,毕竟凌琛已经几次三番的向她示好,对于他那种高冷矜贵的性子,实在是难得,甚至可以说是自降身份。但她仔细想过,他们之间不可能了,现实差距太大。 他不会知道,她的理智与情感做着最激烈的厮杀。 凌琛莫名的闷热,捋高了两臂的袖子,原地斜眼干蹬脚。一走了之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片刻,终是被打消了。 他是凌琛啊,做事怎么能半途而废? 况且,一个商人,付出了若是没有任何的回报,完全不符合他的处事宗旨。凌琛琥珀色的眸子在夕阳的折射下渐进邪妄,蛊惑。 宋依依没想到,身后的尾巴一直阴魂不散。 他很闲吗? 是接孩子顺便找她,还是特地找的她? 宋依依的心浮气躁没有半分的消退,凌琛什么时候跟韩斌学的狗皮膏药攻势,他的耐心好的出奇。 她越走越快,看见站牌停下来的一辆公交,毫不犹豫的钻了上去。 虽然地铁十分便捷,邺城的公交车一如既往的拥堵。即便开着冷空调,两边满满当当站着的人,身上口鼻喷射出来鱼龙混杂的气息,敏感的钻入呼吸中,一顿隐忍难熬。 “都往后走,不要堵在前面!” 司机有口无心的嚎嚎两嗓子,宋依依感觉自己是夹心饼干,一层一层的推进,左右两边的磕磕碰碰,如果不是急着躲避凌琛,她肯定坐地铁。 没想到,她不经意的往后瞧了一眼,发现凌琛那张清俊的脸不疾不徐的四下张望,眸光若两束犀利的灯光。 个子高,长得好看,穿得体面又奢华的男人出现在公交车上是什么体验? 除了装逼,别无他想。 他鹤立鸡群的个子穿梭于人头攒动中,时不时的受到女孩们投注过来的爱慕眼神,周身的气质却是游离于芸芸众生之外,缓步慢行,如此耀眼,如此夺目。 直到,他的眼睛锁定了目标,宋依依如同被针尖给刺中了,对视一秒钟后,便仓惶的低头,躲避浓密的视线。 “请让一让。” 明明周围的声音混沌,移动电视机里亦是嘈嘈切切的播放着广告,他的声音如此独特,清脆,她不需要费心捕捉,自动会钻入耳膜之中。 躲不开,避不掉。 此时的凌琛于她而言是考验,若是四年前,她会欢天喜地的接受。过期的残羹冷炙她虽喜欢,深爱,终究已是变了味道。 “女士,能否让一让,她是我女朋友。” 凌琛凭着高颜值和厚脸皮,几分钟的时间挤到了宋依依的身边,他手长脚长,张开手臂撑在她身后的扶手上,营造出她投怀送抱的姿势,叫人遐想无限。 面对他灼热的毫不掩饰的视线,宋依依偏过头,望向窗外簌簌倒退的榕树,街景,瞳孔略显空洞和心虚。 妹子们看见帅哥含情脉脉的样子,碎了一地的芳心,原来不是来装逼的,而是来撩妹的。 大家转而一连艳羡的盯着宋依依。 仿佛为了与小说情节重叠契合,公交车司机一脚急刹车,宋依依直勾勾的扑了上去,正中下怀。 凌琛嘴角勾起,他倒是不介意多来几个急刹车。 温香软玉在侧,多少飘飘然。 下一秒,她红着脸触电般的逃开,眼底的仓惶昭然若揭。 臂弯空荡荡的,凌琛从心底涌上一阵怅然若失,宋依依这冥顽不灵的性子什么时候才会软化,否则他要一直扮演死皮赖脸的角色? 思及此,凌琛心情变得复杂。 夕阳换做青鸦色,转眼七八个站点走马观花的经过,乘客们前上后下,公交车内的人流少了大半,站着的人已是寥寥无几。 宋依依实际上是走神,等到回神的时候,发现早就过了目的地,在后门关闭之前,毫无征兆的跳了下去。 门,咔嚓合上。 凌琛大约是没有反应过来,宋依依边走边回头,一连跑出了几十米,不见公交车停顿,她像是躲开了猎人的动物,按捺着心跳,往另一个方向跑的飞快。 疯了! 宋依依第一次试着如此疯狂,一场声嘶力竭的奔跑,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叉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经意的抬头时,看见商场门口的一个液晶屏的电视出现了唐璐妆容精致的脸,类似于某些访谈类的节目,主持人与其对坐,两个人进行了你问我答的模式。 怎么,唐璐是改行准备进军娱乐圈了吗? 接下来的剧情完全出乎宋依依的预料,且不说唐璐自个儿官二代和富二代的身份,单单是凌琛未婚妻这一项,就足够引起广泛关注和羡慕嫉妒恨。 主持人把唐璐狠夸了一番,羡慕她的家世,学历,外貌,未婚夫……唐璐聊起自己的情感经历,坦言和未婚夫已经分手,话里话外将她自己描述成被横刀夺爱的受害者,赢得了不少观众的同情与共鸣。 总之全场的焦点放在了那个第三者身上。 莫名的,宋依依一顿心虚。 这么下来,她的黑锅是背定了。 最后,唐璐更是各种的坚强隐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说:“虽然我和我的未婚夫分手了,但我依然深爱他,外面路过的景色再好,都不会是你的终点。阿琛,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放手和决心是一样的,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你只要记着,我一直在原地等你。” 听听,多么声情并茂的表白,叫人感动的紧。 宋依依从抽丝剥茧中却也看到了本质,原来凌琛没有欺骗她,他和唐璐摊牌了。 她的心快要跳出肾脏,血液加速运转。 凌琛是为了她,还是凌西? 不管哪一种,极大程度满足了宋依依的自尊心和虚荣心,她不敢相信,眼中震惊,久久没有从原地挪动一步。 访谈节目的时间有限,所以电视台那边重复播放着唐璐的谈话视频,不少路人驻足观看,想来网络上此时一定引起了轩然大波,大肆报道。 又或者,她把这些人看得份量过重,说起来,对民众而言,不过是一些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物。 “你的顾虑消除了,现在,还有拒绝我的理由吗?” 凌琛不偏不倚的挡住了她的视线,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大山,一尊大佛。 他无孔不入,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宋依依心头乱糟糟的,一池春水早已搅动的天翻地覆,犹如惊涛骇浪,她迷茫了,凌乱了,“我不知道,你别逼我……” 瞳孔收张了会儿,她猛地清醒过来,推开凌琛的双手,往后倒退了几步,犹自嘴硬:“你简直莫名其妙,我说过,别来招惹我!你和谁分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少来自作多情了!” 宋依依惊慌失措的逃离。 凌琛迅雷不及掩耳从身后抱住了她,连着手臂一块儿,整个圈住,明显感觉到她在不可抑止的颤动。 就从来没见过她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凌琛对她毫无办法。 “你要不放开我,我喊人了。”她感觉相互之间接触的皮肤烫的似要脱皮,浑身的温度骤然拔高,她眼中挣扎,煎熬。 她真害怕,再接下去,自己会毫无抵抗力的臣服。 仿佛一夕间又要回到那个令人讨厌,卑微的宋依依! 然而凌琛没有给她机会,沿着她的耳朵轮廓,贴近温热的唇瓣,细细的描摹,或轻或重的吐气:“你敢叫的话,我就亲你,我说到做到。” 宋依依如遭电流击中,满脸的矛盾,已然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感觉到她的顺从,凌琛微微松了松,宋依依却是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木讷又僵硬。 凌琛忽然心情愉快,以前竟没发现她很会装,究竟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彻底撕破她小心翼翼的防备? 宋依依的眸子古井无波:“凌琛,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投过去异样的眼神。 宋依依不负所望,语出惊人:“你要和我复婚吗?” 第46章 撕破脸 凌琛眸光稍滞,没有立即说话。 宋依依却似早已洞悉明了,眼中清明:“凌琛,别再浪费时间了,我不想重蹈覆辙。” 他目光犀利:“你不肯接受我,是因为西西,还是那个孩子?我说过很多遍,不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都过去了,我们放过彼此,重新开始吧。” 宋依依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换做一副释然的表情。 时过境迁,云淡风轻的离开。 “宋依依,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凌琛不是没脾气的人,能把他气到内伤,确实不容易。宋依依简直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难道他主动示好,她不应该受宠若惊,欢天喜地的接受?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 后悔吗? 不知道。 宋依依有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凌琛,凌西,或者是和他有关的人。 每天网络上的各种报道倒是不曾缺席,凌琛恢复单身后,果然迷妹又多了,不过唐璐那段痴心不改的表白也博得了不少的掌声,网友对凌琛始乱终弃的做法,以及神秘的“小/三”进行大肆的口诛笔伐,却也没有曝光任何实质性的照片和信息。 尽管欧阳极力维护,宋依依感觉自己在学校里跟做贼心虚似的,实在是枉担了虚名。 这场风波因为凌琛和娱乐圈某新晋当红小花旦姜小颖的绯闻而终结,邺城娱报刊登出某名流的豪华游轮,两人共渡两天三夜的超级大新闻,彻底把宋依依给洗白了。 只怕此次事件最悲剧的人物就是唐璐,满腔情意付之东流,沦为一场笑话。 欧阳心情大好:“宋老师,清者自清,这下你可以高枕无忧了。” “嗯。” 宋依依有些心不在焉,神情木讷。 她现在是怎么了?气愤?懊恼?人家巴巴的来找你的时候,你各种高冷装逼。人家有新欢了,你心里又不是滋味。 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宋依依努力摆脱失落的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课本上,警告自己:喂,清醒一点,凌琛和唐璐解除婚约,根本不是因为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他只是用她寻了一个借口,来释放自己骄奢/淫逸的本性罢了! 最近,欧阳老师对她的态度更加的诡异了,嘘寒问暖,下午特地买下午茶。迟钝如她,终于是回过味来了。她不喜欢搞办公室恋情,无论是陈思聪,还是欧阳,归根究底,是源自心底的抗拒吧。 对方没有挑明,她自然不会先捅破窗户纸,慢慢冷却吧。 下午,她接到了夏培的电话。 刚开始有些吃惊,宋依依犯了一会儿的怵马上恢复防备与理智,徐徐应对。 当夏培提出见面时,她稍显紧张,还是将声音和态度拿捏到位,两个人约好一个小时之见面,夏培说他很忙,希望宋依依四点前赶到,他四点半有其他行程安排,地点定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 宋依依立即给秦海发了信息,秦海让她尽量稳住对方,最好是看清楚夏培让她签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关键。 若是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警方这边不能采取任何行动,否则容易打草惊蛇,秦海会在暗处尽量配合她。 四点。 宋依依数着脚步到了咖啡厅门口,一辆黑色雪弗兰朝她打了两记喇叭。 “依依,上车,我是夏叔叔。” 后座的车窗下是夏培保养得宜又略显富贵的脸,他热情的打招呼,慈祥的长辈作派仿佛是他天生具备的,信手拈来。 宋依依压下一阵恶寒,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夏叔叔,不是说去咖啡厅吗?”以夏培如今的身价,开着一辆二三十万的雪弗兰绝不寻常。 “我航班快来不及了,咱们上车聊,一会儿我让司机再送你回来?”夏培见她犹疑,眸光意味不明的在她身上审视,打量。 一方面宋依依是担心自身安全,另一方面她怕秦警官失联……她当机立断,坐在车内的时候,夏培开门见山,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沓的合同。 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英文,宋依依皱眉,她精通国学,英语烂到无可救药,所以根本看不懂。 “夏叔叔,您能跟我仔细说说,这些合同的内容吗?”宋依依挑眉,视线凌厉的望着他。可想而知,夏培居心叵测,他如果没有和夏微串通,怎么会故意拿英文版的合同给她呢。 夏培含糊其词:“你爸爸的债务纠纷,法律方面的事情我说了你也不懂,有点复杂……难道你还信不过夏叔叔吗?” “夏叔叔连说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 夏培瞬间变了脸色,宋依依同时发现两边的街景越来越陌生,渐进郊区,心中既惊且恐,犹自强作镇定。 雪弗兰在夏培的一个眼色下靠边停车,紧接着,只听见他声音泛凉:“依依,赶紧签字,我的耐心有限,毕竟你爸爸对我有栽培之恩,撕破脸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宋依依看见他撕破伪善的面孔,渐渐按捺不住情绪,句句质问:“夏叔叔,我爸爸信任你,将所有的债务和财产全全委托给你,我只问你一句,你对得起我爸爸吗?” 夏培面色极不好看,捏住宋依依的手腕,似恼羞成怒:“你知道些什么?怪不得你几次三番的推诿,难道你和那些警察串通?” 宋依依从他眼神中看到了杀气,顿时寒意涔涔,她否认:“什么警察,我根本不知道。” 夏培眼神越见阴霾,戾气尽显:“今天你不签也得签,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荒郊野岭的,弄死一个人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宋依依看见前排的两个男人凶神恶煞,若是她不妥协,后果不堪设想。气氛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方,虽然打着冷气,她的后背早已湿透,夏培将黑色的钢笔递到她的面前。 宋依依眉心犯怵,眼神挣扎慌乱,她第一次憎恶后悔自己的英文水平太差,否则最起码能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致命性的错误。 这个字,不能签! 千钧一发,她拼尽全力,提起钢笔往夏培手臂扎去,一连三下,深深的扎进皮肉之中,后者猝不及防的大叫:“疯女人!” 宋依依控制着心跳快速打开夏培的车门,借着纤细灵巧的身形钻了出去,落地的姿势异常狼狈,手肘双腿分别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给我追!抓到死丫头要她好看!” 夏培捂着出血的伤口,杀戮从周身弥漫,嘴脸丑恶。 宋依依哪里敢犹豫,捡了合同拼命的跑,身后的两个男人很快追赶了上来,她本就是在做困兽之斗,几个人争执的时候,脸上挨了一记巴掌,打得她近乎懵圈,半响眼睛里冒星星,视线混沌。 “弄死这个臭丫头!到时候直接给她按个手印!” 夏培从车里走了出来,眼中杀意毫不掩饰,宋依依感到万分的不甘,难道她真的要稀里糊涂的丧命? 浑身的寒意和恐惧钻了上来,密不透风的黑暗与血腥侵入。 “夏叔,你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为难我的女人?” 宋依依抬头,竟然是韩斌,他怎么会出现?不过,总算给了她喘口气的机会。 夏培多少忌惮韩斌,但此刻面露肃容,有些不耐烦:“韩少爷什么时候和这种女人扯上关系,如果被韩董知道……你欺负微微的事情还没有个说法,奉劝韩少爷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引火烧身,不值当!” “他妈的,你敢威胁老子!知道老子是最不能激将的么!果然父女俩一路货色,一个贱,一个阴!” 韩斌本来就是一特别得瑟嚣张的人,两边话没谈拢,直接干起架来,拳脚相加,你来我往。 只可惜,最后的结果是打了个平手,两边都没讨到便宜,所以,宋依依没能拿到合同,她心有某大的不甘,在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她焦急而束手无策。 韩斌这段时间确实跟夏微走的比较近,属于自暴自弃吧。夏培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在夏家的别墅跟夏微和几个二世祖厮混,所以寻了个借口一路跟踪夏培。 “你怎么得罪夏培了?” “这件事情有点复杂,我不方便和你细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宋依依言语隐晦躲闪,纵然韩斌帮了她,但怎么看韩家和夏家都是一路的,宋依依这个警方线人的身份不能暴露。 见对方急着划清界限的模样,韩斌挺失落的,“放心,老子有自知之明,以后不会死皮赖脸缠你。” 韩斌送了她到医院门口,并且坦言他马上要离开邺城了,三五年之内不会回来,欲言又止的。 宋依依假装没听懂:“一路顺风。” 这滋味扎心了,“借你吉言。” 送走了韩斌,宋依依去急症包扎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没电了,借了护士充电器给秦海回了一个电话,大致的讲了情况,对方显得十分焦急,并且严厉的责备她不应该擅自行动…… 宋依依连连和对方道歉,也许因为她的急功近利,打断警方部署已久的计划。 她上了一趟医院的洗手间,刚准备开门就被一道纤细的身影按了回去,反锁了门,捂住了口鼻,“嘘,别叫,我不是坏人。” 对方解下鸭舌帽,口罩,宋依依方看清楚,原来是一个长相甜美软萌的小姑娘。 这张脸,似曾相似。 宋依依眸光震惊,竟然是…… 第47章 凌琛把小女友带来了 外边的敲门声连续不断,依稀还有乱糟糟的说话声。 “你确定小颖进去了吗?”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的。” “开门开门,我们要上洗手间!” “……” 宋依依神情渐冷,心中已然确定这个看上去青春漂亮的小姑娘就是和凌琛传绯闻的那个,明星姜小颖。 只是缘份未免狗血。 “小姐姐,我看你身材和我差不多,嗯就是脸有点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啊!求求你!”姜小颖嘟着嘴,可怜巴巴的向她纡尊降贵的示好。 刚开始从网络上看到姜小颖的照片,宋依依下意识的和凌西作了对比,不是,并不是凌琛的初恋,年龄和外形都不是很像,凌琛倒是喜欢啃嫩草! 见她迟疑,姜小颖又说了一堆好话。 宋依依实在对这个嘴甜的小姑娘讨厌不起来,问道:“怎么帮?” “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小姐姐,爱死你了。” 眼见着对方即将扑上来亲她,宋依依浑身有点儿发毛,不得不说,凌琛的口味……很奇葩。 宋依依和姜小颖互换了衣服,然后冒充对方避开围追堵截的粉丝,最后两个人在约定的公厕内汇合,显然不是什么好地方,竟也成功了。 姜小颖的热情和花枝有的一拼,非要加她的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宋依依半推半就,不好拒绝。 心想这件事情应该是偶然吧,姜小颖那个样子不像是个有心机的。 宋依依在第二天的新闻上果然还是看见了关于姜小颖的报道——当红小花深夜出现在妇科,疑似怀孕,与商业巨子好事将近。 一时间,小花旦的绯闻满天飞,诸如已见过家长等等,果然是人红是非多,连喝口水都受到十二分的关注。 无论是精腾集团方面还是姜小颖的经纪公司没有出来澄清的意思,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宋依依心里莫名的有些堵,前一天来极力挽留她的男人,后一秒就和其他女人亲亲我我,她现在终于明白凌琛那句“你不要后悔”! 这样也好,她能够认清局面,早点死心。 第二天一大早秦警官约了她见面,谈的就是昨天的事情。秦警官准备了一堆教育她的话,看见她脸上和手肘上的伤口,昨天却只字未提,顿时不忍苛责,小姑娘毕竟不是专业的,做事冲动激进一些无可厚非。 夏培这只老狐狸受了惊,必然隐藏的更好。警方这边查到他慢慢的把资产转移到国外,分明为了跑路做准备。秦海让她想想合同上有没有提到关键的东西,当初宋志国十几亿的巨款不翼而飞,自然和夏培脱不了关系,只是那么大笔钱,他是用的何种形式侵吞掉的。 宋依依将昨晚绞尽脑汁回忆并记录下来的东西拿出来,坑坑洼洼的十几个残缺不全的英文,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秦警官看了一眼笔记本,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越来越强烈,“小宋同志,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是以后无论你做什么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剧我判断,夏培既然几次三番的强迫你签字,说明合同对他很重要,而且是你父亲留下来的,你不签他无法脱手,他还会来找你的。” 秦警官派了人二十四小时跟踪保护,宋依依起初挺担心,难不成她往后进进出出,后面都要跟一个?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人家是专门干刑侦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对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宋依依顶着一个粉底也不太能挡住的巴掌印去上班,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眼神有些微妙,陈芳对她的态度不阴不阳的,相敬如冰。 “宋老师,你身体不舒服,怎么不休息?”欧阳关心她,却明显感觉到宋依依的态度冷淡,不敢贸然有动作。 “今天周五,反正只有一天干脆不请了。” 宋依依午间上洗手间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好不容易少了凌琛的掺合,学校里那几个嘴碎的女人又开始编排她了,诸如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脸上的巴掌没准是人家原配打的……真是让她不胜其烦,而且流言这种东西你根本没办法阻止,总不可能跟所有的人关系都闹僵。 和花枝聊微信,花枝说,长得漂亮的女人肯定要被嫉妒的,宋依依窘,这算是个什么逻辑。 明天周末,花枝问她有什么安排,一起出去逛逛,带上凌西。 宋依依存有芥蒂,花枝满口保证,凌先生肯定不会来打扰他们,他这些天比较忙。 宋依依心想,他当然忙,忙着讨好小女友,呵呵。 花枝哪里知道宋依依和凌琛发生的虐恋情深呢,对于凌先生甩掉唐狐狸的决策拍手称快,不过又找了一个小狐狸精表示看不懂了,连连损了几句老牛吃嫩草。 没想到第二天陈思聪陪着来了,一行四人的组合莫名尴尬,毕竟陈思聪之前朝她暗送秋波,花枝又单恋陈思聪,关系凌乱,不过看他们毫无芥蒂的样子,这事儿确实翻篇了。 陈思聪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三言两语旧事不提,四个人去了儿童乐园,撒了欢儿的玩。花枝和陈思聪进入相互贫嘴的模式。一个嘲笑对方胖,一个说娘炮胆子小,宋依依和凌西看着两人斗嘴欢乐多。 凌西一天天的开朗起来,和普通小孩子没区别,陈思聪估计可以提前离职。 “宋老师,上次推你下水的坏女人受到惩罚了吗?” 宋依依迟疑片刻没反应过来,诧异的问:“西西,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对方说的是被开除的姚蜜儿! 凌西说:“是我告诉爸爸的,爸爸说会惩罚坏女人。” 这一刻宋依依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怪不得她的绯闻能传那么久,姚蜜儿临走前对她的眼神仇恨又怨毒,原来是凌琛向学校直接施压。 怪不得凌琛说帮了她……她却以为是欧阳老师…… 凌西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不安的望着她。 宋依依揉揉她的脑袋安抚,却听到凌西接着说:“宋老师,我还跟爸爸说不要和唐阿姨结婚,然后花枝阿姨告诉我以后都没有唐阿姨了,西西好想宋老师当我的妈妈,我们像以前一样住一块。” 小家伙憋着一口气说完,宋依依有着不小的震惊,信息量太丰富了。宋依依想了想,劝道:“西西,你长大了要懂事一些,世界上的事啊不是随心所欲,无论你爸爸将来娶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会继续宠你爱你的。” 凌西懵懵懂懂,宋依依不打算解释了。 一行人正在兴头上,去了一家正规的中档偏上的ktv,陈思聪笑着说:给西西开荤。 凌西新学了好几首儿歌,奶声奶气的一口气连着唱,宋依依本来挺反感类似的娱乐场所,因为声音喧闹三教九流混杂,不过陪朋友来心境大不同,只是花枝和陈思聪劝她点几个歌,她死活不肯开口。 宋依依心虚,她这个万年走音王拉倒吧,还是别丢人现眼的好。 后来凌西趴在她大腿上睡着了,宋依依给她套了个耳塞,花枝和陈思聪两个开始合唱情歌,配合默契,后来一言不合就飙歌,拼高音,好在西西睡得跟小猪似的,完全不受影响。 陈思聪唱歌的间隙,花枝猛回微信,十指翻飞,打字速度一个麻溜……宋依依抱着凌西,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了,两个人商量着再过半小时回去。 孩子在外面呆的太晚,总归不好。 但是没多久,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原本幽暗的环境,因为门口的一高一矮两个人而敞亮起来了。 服务生微调了灯光,宋依依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 戴口罩和帽子的女孩亲密的挽着男人的手臂,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日未见的凌琛。他的五官棱角比之前的更锋利,眸光四下张望,最后直勾勾的锁定在宋依依身上。 宋依依顿时有一种芒刺在背之感,侧过头,怨念的瞥了一眼花枝。 才警告过她,怎么老毛病又犯了啊? 不用说,凌琛是花枝告知的。 人家不仅来了,还把新上任的小女友给带来了。 “凌先生,我还有两首歌,唱完就走哈,今天西西也玩的开心。”花枝感觉刚刚在微信里凌先生明明没生气啊,还主动说来接他们回家,她一不留神就出卖了依依姐,微信跳动的对话框太多,一时发错。 “没事。” 凌琛破天荒的和颜悦色。 气氛缓和,旁边的女孩子立即摘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娇滴滴的萌妹子脸,毕竟刚刚二十的姑娘,浑身上下全是活力。妹子热情的自我介绍;“嗨,大家好,我是姜小颖,你们叫我小颖就好了。” 陈思聪和花枝后知后觉的面面相觑,陈思聪盯着看,语无伦次:“卧/槽,那个女明星?”原来以为是个炒作绯闻,没想到真在一起,“凌先生,您这可是摧残祖国的花骨朵,吃嫩草啊!” “她是西西吧。” 姜小颖蹦达到了宋依依旁边,一骨碌坐了下来,对凌西上下其手,时不时的夸赞:“凌哥哥,你女儿好可爱啊,可惜睡着了,能让我抱抱吗?” 凌哥哥? 好亲密的称呼啊,和唐璐的“阿琛”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第48章 宋依依眼中的嫉妒 讲真,宋依依心里不是滋味,尤其是姜小颖从她手中接过凌西的时候,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似的。 凌琛的目光在第一眼扫过宋依依后,全程把她当作空气,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是正如她所愿吗? 宋依依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呀,你不是昨天那个帮了我的小姐姐吗?”姜小颖突然把她给认出来了,亲亲热热的说,“我们好有缘份啊,你竟然是西西的老师……” 宋依依表情冷淡,连笑容都显得勉强:“是啊,好巧。” 姜小颖一个劲儿的夸宋依依好看,这会儿宋依依的脸颊消了肿,加上化了淡妆,确实恢复到十之七八的美貌。 “宋老师,你有没有想过往娱乐圈发展,我觉得你的颜值完全可以出道了。”姜小颖转头对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莞尔,“凌哥哥,你说是不是?” 凌琛漫不经心的说:“小颖,虽然娱乐圈的门槛比较低,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的。” 凌琛的身家气质阅历决定他说话时的份量和底气,一般来说,他不接受反驳和异议。 话落,其余三人的面色皆略显尴尬。 尤其是宋依依,恰好有灯光作为掩饰,仍挡不住瞬间的斑白。如果换做从前,她定是要反唇相讥几句的,不知为何,眉睫微蹙下,是一种压抑的隐忍和淡然。 “凌哥哥,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我看比你前未婚妻漂亮多了!” “你最漂亮,行了吧。” “凌哥哥,你就喜欢哄我……” 姜小颖和凌琛说话显得十分随意,面容娇俏,少女的撒娇无形之中体现出来。而凌琛亦是头一次对女孩子如此纵容宠溺,至少唐璐和她都没有这种待遇。 是否证明了姜小颖对他的重要性? 他们两个的对话和语气,最起码勾搭了两三个月以上,所以当初凌琛一边在撩/拨她的时候,另一边便已经暗度陈仓了? 宋依依只觉得胸口冉冉升起了一把火,莫名的烧了起来,下一刻,她竟是顺手取了面前的啤酒,咕哝一口饮尽。 她细微的举动,被某一双锋利洞悉的眸子尽收眼底。 陈思聪和花枝一样,并不知道凌琛和宋依依有情感纠纷,宋依依给他的印象是生人勿近,雄性动物退避三舍,按理说不会喜欢凌琛,熟了之后随口恭维:“凌先生,您二位这狗粮撒的,是要虐死单身狗吗?” 姜小颖笑着解释:“我们不——” “毛手毛脚的,把西西给我。”她话没说完,被凌琛给恰好打断了。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照做,一副机灵狡黠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 花枝古怪的问:“陈思聪,你不是新交了女朋友,怎么成单身狗了?是不是看见凌先生的女朋友,连眼睛都直了啊?” 陈思聪摆出一个四十五度忧伤的姿势,故作高深莫测:“哥前几天被分手了,难道你们没看出来,我整晚其实一直在强颜欢笑吗?” 花枝眼中闪过一记不明显的窃喜,装作鄙夷的说:“那姑娘得亏及时悬崖勒马了,没有被你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花枝心里可记着上次陈思聪把她数落一文不值的仇,虽然后来澄清了两人的清白,相对于男人的没心没肺,女人的感情总归细腻一些,难以释怀。 “花枝妹子,你什么意思,咱还是很靠谱的有为青年。” 陈思聪涨得面红耳赤,连连搬外援,“姜小姐,凌先生,你们说是不是啊?” 凌琛一贯的低调沉默,姜小颖则被这对欢喜冤家给逗乐了,明明是身价爆火的二线花旦,嘻嘻哈哈的丝毫没有偶像包袱。 花枝一脸的崇拜羡慕:“姜小姐,我还以为明星都是特别装逼高冷的,没想到你和电视剧里反差那么大,完全没有一点架子,性格又好,怪不得凌先生会喜欢你呢。” “是么,姐姐,你长得也很有喜感。” “……” 半个小时的时间,陈思聪和花枝对姜小颖的印象突飞猛进,最奇怪的是花枝,明明之前义愤填膺的和宋依依吐槽是小狐狸精,态度南辕北辙。 宋依依低垂着眉眼,显得沉稳又安静,唯有由始至终紧拽着沙发的手微微泄露了她的情绪。 其实,并不是完美无瑕的。 “依依姐,你干嘛?” 花枝看到宋依依悄无声息的站立起来,有些诧异。 “我上个洗手间。” 她轻轻的道,走出去的脚步清浅中带着克制的急切。 谁都无法理解宋依依此时的心情,他们四个人在谈笑风生的时候,她不但尴尬而且无所适从,就连一向支持关心她的花枝,也被姜小颖给收买了。 收买? 宋依依想到这个词语的时候,猛地吓了一大跳。 自己凭什么? 唐璐人品差心机重对凌西不好,她欲壑难平,现在的姜小颖正好相反,性格脾气都不错,最重要的是没有心机,就算以后跟凌琛结婚,相信会善待凌西的,她有什么好不甘的? 宋依依不断的用盥洗池里的冷水,冲刷着脸庞,她必须让自己再理智,再清醒,却无法掩饰那双漆黑眸中,最直白最丑陋的嫉妒。 她到底想要什么? 从前敢爱敢恨的宋依依去了哪里,既然拿不起放不下,就不该奢求! …… 包厢里唱了两首歌,间隙中,花枝瞅了眼微信,上面多了条信息:花枝,我忘记明天要补课,不好意思先走了。 “咦,小宋老师呢,整晚都没怎么说话?” “她有事先回去了。” 花枝前半段虽然神经大条,现在多少回过味来了,依依姐八成是吃醋了,毕竟之前她那么喜欢凌先生,感情没办法说忘就忘,刚刚她是不是没考虑到依依姐的感受,那啥倒戈相向? 花枝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陷入了一片懊恼之中。 姜小颖犹豫着说:“宋老师一直没和我说话,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凌琛却是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小颖,你今晚表现得很好。” 姜小颖:“……” 其余两个人也通通是一脸懵逼,但见凌琛的眸色变得越来越沉,暗的不见底,还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表情。 宋依依对自己今晚的表现,用糟糕透顶四个字来形容。 无论是凌琛,唐璐,姜小颖,她们都是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影响她呢! 她泡了一个澡,躺在床上,手机收到了好多条信息。 大部分是花枝发来的,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之类,宋依依回了几句,早点休息,并无异常。 还有几条是姜小颖发来的。 姜小颖:依依姐,在吗? 对着小姑娘萌萌哒头像,宋依依很难彻底释放不甘的情绪,良久,回了一句:有事吗? 姜小颖:看你今天情绪有点低落,是不是我说错话,让你不开心了?附带一个表情包。 宋依依:没有,你想多了,我很喜欢你,特别看了你爆红的古装剧,演技很好。 宋依依不是恭维,她说的是实话。前几天,鬼使神差的,竟然去看了姜小颖饰演的电视剧,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对于二十岁初出茅庐的女孩子来说,很不容易。 姜小颖一连发了好几个她自制的表情包,心情大好的样子。究竟是不是得瑟和虚情假意,宋依依判断的出来,姜小颖是真没有心机,要不然就是演技太好,把她给骗过去了。 姜小颖:依依姐,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可不可以找你一起玩啊? 宋依依:没问题。 姜小颖:依依姐,能问你句实话吗?你喜不喜欢凌哥哥啊? 宋依依迟疑片刻:不喜欢。我和凌先生不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竟然被小女孩乱了方寸,难道姜小颖把她当作情敌了吗?岂不是太高抬她,毕竟凌琛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而且,是她自己义正言辞拒绝凌琛的。 姜小颖调皮:没有就没有,哈哈,晚安,好梦! 宋依依抬眸,瞥了眼窗外浓稠的夜色,掀起了无限的惆怅,感觉夜,更漫长难眠。 她闷着头,努力催眠自己。 平淡无奇的一周过去了,除了姜小颖时不时的发一些动画表情来“骚/扰”她,她的工作和生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倒是没有特别的变化。 宋依依有时候特别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点吸引的大明星,姜小颖对她太过热情,莫名其妙的叫人起疑。 但是为了赌一口气,不能让姜小颖以为她喜欢凌琛而讨厌她。 又是一天周末的下午,姜小颖急冲冲的给她打了电话,有十万火急的事儿找她帮忙。宋依依的本意是不想同姜小颖接触过甚,但是世界上的事都是相辅相成的,她这个优柔寡断的性格竟是没法拒绝。 到达现场,姜小颖穿着古装的戏服,原来是在拍戏,文替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放了鸽子,剧组没有合适的人,这不,姜小颖找了宋依依来救场。 宋依依的侧脸和身材有个七八成的像,没等她张口拒绝,导演一声令下,宋依依被助理化妆师架着走,完全没有说话的余地,人家开始手忙脚乱的上妆。 当宋依依再度出现在剧组众人面前时,大伙儿皆是出现了如出一辙的惊艳表情。 这个时候,有人说:“咦,那个男的好帅啊,他是不是和姜小姐传绯闻的那位?” 第49章 你帮我照看下凌哥哥 但凡和凌琛有关的,宋依依条件反射的在第一时间捕捉到。 凌琛自众星捧月般而来,两边谄媚奉承的人夹道恭迎,越发衬托出他的丰神俊朗,气质脱尘,步履行走间,自带青竹般的秀逸潇洒,西装革履间又不失精英味和气场。 宋依依此刻穿的是浅蓝色的薄纱,藕臂雪肤在飘逸的外衫间若影若现,抹胸束缚处,纤腰不盈一握,而她精致的面容并没有辜负婀娜的身姿,身处影视城的庭院深深之中,当的起“眉目如画”“美若天仙”几个褒义词。 姜小颖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哇噻,依依姐,要是让网友和粉丝看到的正面,我怕是要被剧组开除,混不下去了。” 剧组的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起哄,宋依依原本白瓷般的面容染上了两朵红晕,矜持的没有开口,颇有宠辱不惊大气之感。 姜小颖这时方看到凌琛,喜滋滋的打了招呼:“凌哥哥,你怎么来探班不跟我说一声?” “周云女士让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凌哥哥,那我可只有一个小时,得看拍摄是否顺利。” “……” 两人的对话信息量太大,别人不知道,宋依依最清楚了,凌母的真名便叫做周云,所以……怀孕的传闻也许是假的,他们已经发展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了吗? 宋依依喉头有些哽噎,大白天的看着两人眉目谈情的,心里竟会不可抑止的失落……她努力压抑这种不适。 剧组众人窃窃私语,却不敢在大/boss面前随意谈论二人,凌琛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感太重,气场又足,令人望而生畏。 姜小颖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宋依依说:“对了,凌哥哥你看宋老师是不是跟我挺像的?我们穿一样的戏服就像双胞胎吧,我当时看到她第一眼就很有亲切感!” 凌琛的视线在宋依依周身掠过一眼后飞快地收回,懒洋洋的道:“是么,不过我觉得是东施效颦。” 饶是宋依依再识大体,凌琛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多少让她下不来台,处境尴尬,恨不得有一条地缝能够钻进去。 姜小颖忙打圆场:“依依姐,你别介意哈,凌哥哥经常会抽风,胡言乱语的。” 宋依依绷住了脸,扯开一抹淡然的笑:“没事,我不在乎不相干之人的想法。” 凌琛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玫色的唇瓣动了动,眉宇间云淡风轻,与旁边的垂杨形成一体,但他的眼眸深邃,几分捉摸不透。 转眼,众人的注意力又到了凌琛身上,毕竟是邺城的风云人物,加上精腾集团这层光环,低调奢华高颜值,把剧组里的女演员女工作人员迷的五迷三道,就连导演制片人对其的态度都恭恭敬敬。 早知道凌琛来探班,宋依依就算和姜小颖闹掰也不会来,如今赶鸭子上架,箭在弦上,没有丝毫退路。 这场戏是演的双胞胎,所以文替和姜小颖之间是有对手戏的,没台词,只要站着摆pose就可以,确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凌琛似有若无投注过来的眼神,分明是等着她出糗,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倔强被激起,宋依依偏要做到最好,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彻底闭嘴。 明明是来客串帮忙的,比演员更敬业。 导演在镜头前看到宋依依的表现,心中暗暗记下,轮五官长相气质,她确实比姜小颖更出色一些,小丫头毕竟年轻单纯,演技还是不错的。 几个镜头,因为男二的频频出错,两个小时过去了,宋依依感觉后腰酸麻,有些力不从心,哪里有空关注凌琛这尊大佛。 见她面色发白,姜小颖面露愧疚的问:“依依姐,只剩下一个镜头,你还坚持得住吗?如果你想回去也没事的,我拍两组算了。” 宋依依文替的戏份拍完,剧组就可以早点一起收工了,本来拍了好几天的夜戏,大家都有些车困人乏,说好的休息一晚成了梦幻泡影。 “没关系,我可以。” 宋依依牵动嘴角,回答的有些勉强。既然做了,就坚持到底吧。 男二号是带资进组的,所以导演也不好太过苛责,辛苦大家配合。不过姜小颖确实对她不错,一得空就让助理来端茶递水献殷勤。难不成姜小颖是因为自己和她长相轮廓差不多,才频频示好,她的目的是找替身? 宋依依想,应该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姜小颖不像是有心机的女人。 间隙,她余光扫了一眼,发现凌琛居然还在,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导演一声令下:“各就各位,三,二,一,开始!” 工作人员和演员各司其职,宋依依深吸一口气进入状态,不过几个小时下来,她发现明星的成功并非是偶然,也没有电视里看到的那般光鲜亮丽,他们比常人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诠释一个角色,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说的一点都不错。 远的不提,就说姜小颖吧,性格开朗活泼,身价暴涨后丝毫没有架子,任劳任怨的拍摄。 宋依依自愧不如,也许喜欢上她这种年轻又出色的女孩子,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吧。 “小心!依依姐!” “上面!” 骤然听到几道焦急的声音传来,宋依依下意识的抬头,却见什么黑压压的东西从半空中砸落下来,无奈身体反应太过迟钝,脚步僵硬立在原地,没法挪动半步。 眼见着假山上的道具架子沉甸甸的脱落,不偏不倚的即将砸中宋依依的脑袋。千钧一发,众人的呼吸凝滞,倒抽数口凉气。 “哐当”重物急速袭来,宋依依本能的闭上眼睛,却有一团暖热的怀抱瞬间禁锢住了她,预想之中的疼痛和完蛋并没有到来,她心思恍恍惚惚,视线流转处,是一张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的脸。 凌琛。 为什么? 他面目清冷,宽阔的臂弯拥住她毫不费力。宋依依清晰感觉到他鲜活的心脏和脉搏,如天神般的五官笼罩而下,遮云蔽日,占据她的眼,笼罩呼吸。 “凌先生,您还好吗?” “凌总,有没有受伤?” “快,快送凌先生去医院检查!” 原本按下了静止键的画面,突然快进,众人手忙脚乱的围了上来,现场乱糟糟的,各色的声音嘈嘈切切,混杂在一起、 姜小颖眼露震惊,嘴巴张得大大,刚刚一道黑影闪过去,竟然是凌哥哥! 之前她以为凌哥哥很讨厌宋老师呢,所以一直说些刻薄的话攻击对方,难不成凌哥哥真实的想法是……姜小颖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暗和嫉妒,而是耐人寻味以及幸灾乐祸。 凌琛看上去无恙,后背的西装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转眼他已被人搀扶走了,眼神复杂的凝望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宋依依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愣在原地,失色的花容月貌骇然,茫然,怅然。有些话,有些事,呼之欲出,无需过多的言语。 出了那么大事故,尤其是受伤的人是凌先生,导演这边大发雷霆,责问道具组。事到如今,只有先收工。 姜小颖原本陪着凌琛出去,又绕了回来,“依依姐,你要不要一起去医院?” 宋依依身体安然无恙,却鬼使神差的跟了去。 她觉着是一种礼貌,更多的是不确定某个答案。 凌琛的病房里乌泱泱的围着许多人,他的助理苏晨,各科的专家医生,仿佛一点点小毛病就兴师动众,弄得整间医院诚惶诚恐。 倒是没有看见凌父凌母,宋依依安静的坐在拐角处的长椅上,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仍在惊心动魄的跳动着。 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姜小颖走过来的时候,她的手手脚脚很是麻木僵冷。 “依依姐,我回趟凌哥哥的家,这会儿病房里没人,你照看下凌哥哥好吗?医生说他今天不能动作太大。”姜小颖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本事,宋依依本来就有话没有说,于是应允了。 她也是傻,凌琛什么时候会无人相陪!不过当局者迷。 姜小颖但笑不语,眼神透着几分狡黠和古怪。 宋依依没有察觉,对方离开后,她在病房门口踟蹰踱步,始终缺少了推门的勇气。 直到里面传来了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她几乎不假思索冲了进去,比起往日里的沉稳,竟是乱了方寸。 “没事吧?” 宋依依焦急问道,环视一圈,目光所及,撞入了凌琛若有所思的冷眸中。 病房里窗明几净,现代化高科技气息浓郁,各种设备家电折射出vip病房的高大上,除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 她的眼神条件反射的一缩,往下挪了几寸,发现凌琛赤着上身,仅横扎着几圈绷带,丝毫不影响若隐若现的锁骨,以及呼之欲出的好身材,腹肌微现,即便是弯曲着,没有半点的赘肉…… “看够了吗?” 被对方一句无起伏的话,宋依依迅速回神,但无法控制瞬间被蛊惑的心猿意马和那一抹羞意。 第50章 你吃醋了? 最后她强自压下,面颊红扑扑的,与她的表情截然不同,形成一种分外明显的落差。 “我扫一下。”果然是杯子打破了,小玻璃碎片迸射了一地。 这期间,凌琛的视线高度灼热逼视着,宋依依双手的动作完全机械性。她眉头深锁,脑中混沌不叠,带给她混沌的人正是病床上的那人。 “我要喝水。” “好。” 宋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尽做莫名其妙的事情。 等到对方咕哝喉结滚动喝了一口后,左右觉得二人的氛围太过尴尬,唇边嗫嚅:“今天谢谢你。” 他讽刺她东施效颦,阿猫阿狗什么的,似乎顷刻间烟消云散。 “单单是谢谢就够了吗?” 凌琛目光如炬,似要穿透重重皮肉,堪破她的内心。 在对方强有力的视线下,宋依依无所遁形,唯有硬着头皮迎上对方的眸子:“你这是挟恩以报吗?” 凌琛理所应当:“我为了救你受伤,难道你照顾我,很过分吗?” 宋依依低头,将眸子深深的埋入一团阴影之中,再次抬头的瞬间,捏紧了拳头,声音清冷单薄,字字清晰:“凌琛,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凌琛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听着秋后算账的质问语气,他由意兴阑珊变得有些不悦:“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 压抑了很长时间的不满,宋依依不再掩饰,悉数迸发:“我不知道你前后态度的反差,也可以忘记你曾经所谓的表白,但是既然你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姜小姐是一个善良魅力的女孩,请你一心一意对待她,不要再始乱终弃,朝三暮四,和其他女人玩暧昧!希望你做一个负责任的男朋友!” “说完了吗?” 凌琛的眼神晦暗,有光线在他精致绝伦的脸上来来回回的交错,斑驳。 宋依依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情绪的过激,人家谈恋爱关你屁事啊!她对着他深深的鞠了躬:“对不起。” 紧接着快速转身,脚步行至门边一米距离时,忽然听到凌琛喝住:“站住!” 语气中没有她想象中的严厉,但依旧是强硬的。 且听他说:“教训完了随随便便一句道歉就想走吗?” 宋依依唇瓣紧紧的抿着,未吱声,但也没有继续行走,似一根浮木无措僵立原地。 他好笑的问:“宋依依,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姜小颖是我的女朋友?” 话落,她微微失神的瞳孔略有涣散,不确定的盯着他,“凌先生急着撇清关系,不怕姜小姐寒心吗?” 只见他忽地眉眼调侃,“宋依依,你吃醋了?” “我没有。”她条件反射。 凌琛抓住了她的软肋,嘴角勾起,邪佞而魅惑。更像是寄居在她肚子里的虫子,精准无误的分析,“明明很讨厌姜小颖,却要装出一副喜欢的模样,很遗憾,宋依依,你的演技不过关。” 他眸光尖锐,句句刺中心房。 咝! 宋依依面颊的血色顷刻间退散,咬住发白的唇,反驳略显苍白无力:“你在说谎,我没有!” 脑子里默认了这个答案,原来他早已看穿了她的把戏,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在其他人眼里是彻头彻尾的小丑……这一点才是宋依依最无法接受的。 “说谎吗?欺骗别人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别自欺欺人。” 凌琛不动声色,就能把她逼到墙角的位置,也彻底揭发她丑陋自私的真面目,一声声如魔音一般。门就在眼前,可对方的话语无孔不入,让她没办法正常的思考,喘息越来越紊乱,她要逃走。 宋依依突然恶狠狠的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别装作自以为是的模样!” 她愤然抽开门把,一个脑袋顺着门缝的大开,毫无形象的栽了进来。 “啊啊,依依姐,凌哥哥……我刚到,什么都没听见。”姜小颖立直了身体,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一脸的幸灾乐祸,挡都挡不住。 宋依依刚刚被凌琛刺激了,这会儿看到姜小颖的一排洁白的皓齿以及对方不知道听了多久的墙角,窘迫,难堪,自愧弗如,无地自容……种种情绪蜂涌而至,她强压住酸意,不知道如何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艰难的字眼:“抱歉,失陪了。” 那尾音,竟是快哭出来的味道,又有那么些心酸。 姜小颖忙喊道:“依依姐,你误会了,你别走啊——” 无奈宋依依留给二人的是一个孤峭,迅疾,仓惶的背影。 姜小颖无奈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不满的抱怨:“凌哥哥,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偏偏拿我做挡箭牌啊,我经纪公司那是借了你的光炒作,等热度下去了就和平分手,没必要到处高调强行秀恩爱吧,你倒是不介意气跑了依依姐,万一以后我找不到男朋友怎么办?” 凌琛面色不愈,眼神冰冷:“谁跟你说,我为了气她?” 姜小颖笑眯眯的分析:“就算我刚刚没偷听,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对我嘘寒问暖,又是带我kiv唱歌,又是剧组探班,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嘿嘿……我说你,您老谈个恋爱,比中学生还幼稚,和人家对着干,人家能答应你吗?” 姜小颖只管自己说的痛快,但见凌琛的脸阴沉了下来,眼里的寒气快要把房间的温度抽降到零下。 他低低一吼:“说完了马上走!” 姜小颖还是挺怕真的惹恼了对方,讨好般的眨着一对狡黠的眼:“凌哥哥,你确定不用我追出去解释?” 熏白的灯光,凌琛高耸分明的五官犹如电影镜头下的特写,琥珀色的眸子不确信的转动起来…… 今夜星子暗淡。 宋依依从医院里跑出来,落在人行道上的她脚步茫然,虚晃,如果不是周围越来越多异样的目光,她或许仍没有察觉,自己穿的是浅蓝色的戏服,居然一直忘记换,招摇了整个晚上。 手机铃声短促的响起,姜小颖的来电惊得宋依依眸光微颤。 她打来,是安慰吗?抑或是变相的炫耀? 踟蹰片刻,宋依依接了起来,凌琛说的没错,她就是挺虚伪的,既要做女表子,又要立牌坊。 “依依姐,你衣服在我车里,现在方便还给你吗?” 姜小颖心情忐忑,深怕对方不接她电话,按理说才过去几分钟,宋依依应该没走远。 “不了,明天吧。”宋依依断然拒绝,她失魂落魄的模样,根本不想被姜小颖看见,这种对比多少显得她可怜又可悲。 “依依姐,可算让我找到你了!” 挂断电话,姜小颖的声音紧跟着而来,她气喘吁吁的搭住了宋依依的肩膀,半天恢复过来。 宋依依轻拢眉心,心中愧疚:“姜小姐,其实你不用特别跑来拿给我的。”毕竟姜小颖拿她当朋友,她却觊觎对方的男人。 递给她包装袋,只听姜小颖说:“其实我主要想跟你澄清,我和凌哥哥的关系。” 宋依依脸色大变,口中冷淡:“姜小姐,恐怕你误会了,凌琛说的不是事实,我只是一个与你们不想干的外人。” 姜小颖咧嘴:“我可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依依姐,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喜欢凌哥哥的人很多,不是丢脸的事情。” 她越是磊落大度,宋依依越是唇瓣苍白,肃冷的神情下,她迫不及待的打断对方:“姜小姐,时间太晚,我先告辞了。” “依依姐,我和凌哥哥真不是男女朋友,”姜小颖紧急的冲到了跟前,挡住她的去路,一字一句的说,“我是他表妹,如假包换,童受无欺。” “……”宋依依呆滞的瞳孔终于有了神采和焦距,嘴巴里咸味甜味酸味各式交杂,原来是这样!凌琛和姜小颖从来不是情侣! 她和凌琛结婚那会儿,姜小颖并没有来参加,婚礼铺张奢华,却缺乏人气,空洞的近乎敷衍。 姜小颖句句真诚,情真意切:“依依姐,你不会以为我和凌哥哥串通啊,他为了你连自身安危都不顾了,难道还不够表明他的真心吗?他一向不擅长跟女孩子沟通,要不然也不会气走了初恋,离异一次,退婚一次,他智商高,情商低的彻底没救!” 话落,宋依依原本心口涌上来的那么一点惊喜转眼被其他情愫给汹涌淹没,嘴里边的味道苦涩,是凌琛故意误导她,试探她,戏弄她! 由始至终,她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任人戏耍。 “姜小姐,谢谢你,不过我和凌先生不可能,你有心了。” “……”姜小颖还想说些什么,被对方决绝的表情给制止了,胸口堵得慌,怎么办?她好像把事情搞杂了,好心办了坏事,这下子凌哥哥肯定要找她秋后算账!要不然……偷偷溜走? “姜小颖,你在做什么?拿我的话当耳边风吗?” 越过姜小颖的头顶,宋依依看见路灯下,凌琛棱角分明又毫无瑕疵的绰约而现,车灯时不时的交错光线,勾勒出一抹惊心动魄的弧度。 第51章 我怕你会把持不住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有要紧的事情,凌哥哥,先走一步先走一步哈!” 姜小颖脚底抹油溜得快,冒冒失失的样子可爱又可气,硬是没法苛责她。 不一会儿,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夜灯光之中。 树影斑驳,行人渐少。 着浅兰古装的女人与慵懒披着衬衫、露出偏白肌肤的男人遥遥对立,任凭周围车辆经过,自有一种流水匆匆,时光凝固在二人身上之感,成为电影镜头下的一幕特写。 宋依依前一秒恼怒在对方的玩弄之后,后一秒看到他的那一眼,竟然生不出一丝丝怨怼的情愫来,怎么回事? 人的大脑和身体真的很奇怪。 她心间密密麻麻的线团拉扯,感觉到瑟瑟的微风,踟蹰了会儿,终是瓮声瓮气的说:“不是说不能下床,你快回去。” 感觉到对方态度微妙的转变,凌琛心想姜小颖那个丫头倒不是全然帮了倒忙,他眸若辰星,含着皎皎冷月:“背疼,走不回去。” 那语气,煞有其事。模样,一本镇定。 所以……他在撒娇? 宋依依脑子里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随即被她否认了,“那我帮你叫护士,找一辆轮椅。” 她步子急切,快速地绕过对方,无奈某人天生的手长脚长,仗着自身优势,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宋依依原本就是找个借口开溜,今天晚上的她太凌乱了,必须找个地方清醒清醒,但是凌琛强势而果断,整个胸膛像是一座山似的压了下来。 她身子变得敏/感而发僵,一挣扎,不知道手肘撞到他哪里,听到他的一记嘶的闷哼声。 她面色大变,不敢再动:是不是牵动到伤口了? “别动。” 凌琛吐气低哑,吹拂进了耳廓,密密麻麻,她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失去了抵抗和免疫能力。 夜色虽重,路灯下,仍可清晰的看到她发红的耳根,脸颊和身体中传出的热度,凌琛一览无余,身临其境。 她的背和肩膀不软,反而都是个骨头,些微的铬人。 他继续说:“让我靠靠。” 声音轻柔的似外国的摇篮曲,不含任何的攻击性,反而意外的柔和,平静,分分钟直击心灵,震慑心魂。 那一刻,宋依依知道,她没办法拒绝,至少现在做不到。 凌琛没有朝三暮四,反而为了救她受了伤,刚刚她不知情莫名其妙的怼了一番……于情于理,她没有丢下他的可能,道德素质……也有私心,绝不允许。 医院大厅,衣衫不整的帅哥被古风美女搀扶着行走,俊男靓女的组合,倒不知是羡慕哪一个。 宋依依顶着异样的目光把人给送到了病床上,便迫不及待的进了洗手间把戏服给换了,再次出来的时候,轻轻浅浅的眉眼装作若无其事的道:“那个……我先回去了。” 她的眼睛无所适从,最终落在了床头柜的位置,方能在面对他的时候少一点紧张和无措。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凌琛面前挺不直腰杆来? 他目光灼灼,不紧不慢的称述:“晚上需要人陪夜。” 宋依依小声辩驳:“你不是有助理吗?”以及不计其数的女秘书,追求者,她想,就连外头轮番等着献殷勤的小护士都蠢蠢欲动着。 “我从来不允许员工加班。”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方便。”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能力对你做什么吗?” “……” “如果不是我,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会是谁呢?” 凌琛似乎改变了策略,三言两语,便颇有技巧的捕捉到了宋依依的软肋和弱点,果断出击。 宋依依原本一直觉得凌琛在戏耍她,可当医生风驰电掣般的赶来,查看凌琛的情况,一惊一乍的说,伤口怎么甭开了? 主治医生当然不敢当面指责凌琛随便乱跑不注意自己的伤口,毕竟凌琛的身份和风评摆着,直接拿了病房里的‘家属’宋依依开刀,眼神凉飕飕:“家属是怎么回事,刚刚就交代过,不能乱动……” 在医生面前,每个人都是孙子。 宋依依一通的点头应声,态度很是谦卑。 主治医生走的时候叮嘱:“家属得注意,晚上睡觉千万不能让他仰着睡,侧卧是最好的。” “好,我会注意。” 宋依依心里腹诽,家属能管得了当事人的睡姿? 这个主治医生果然是,柿子挑软的捏。 凌琛却是在病床上颇有兴味的欣赏,观察,难得见到宋依依低眉顺首的模样,从头至尾,他并没有插嘴的意思。 “医生的话,你听见了吗?” 她转过身,好没气的说。 “嗯。” 他目光大胆,毫无顾忌的落在她身上。 这该死的密切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鸡皮疙瘩一窜窜的起来,她飞快了掠了一眼墙面上的钟表,指针超过10点,的确是到了牛困人乏的地步,便提议:“不早了,你睡觉吧。” 凌琛说:“我还没洗脸。” 宋依依:“……” 什么情况? 宋依依莫名的轻皱眉心,洗脸倒是不打紧,最怕凌琛顺杆子爬提出擦身,擦/胸,洗脚……等等过分的要求,简直,简直太邪恶了! 对方似心有灵犀,紧接着说:“放心,我不会让你碰其他部位,因为——” 宋依依抬眼,一瞬间的窘迫有之。 他将完整的话补充完:“我怕你会把持不住。” 宋依依突然被他认真的表情给噎住了,干干的笑道:“怎么可能?你又不是吴彦祖金城武!”否认的同时,仔细回忆之前看到的精瘦的肌理线条,一股燥/热钻上了耳朵和脸颊,她微微侧过脸以做掩饰。 “这两个家伙是谁?” “啊?” 宋依依难以置信的盯着凌琛,但见他目光纯然,疑惑,周身气质清贵,不像在说谎。 “难道你学生时代就没看过他们的电影?广告,或者新闻?”她努力的回想凌琛的履历,有一种人,生来天之骄子,说的便是凌琛。 不用做什么,与生俱来富裕的家境,聪明的智商,天份,过人的运气,实力,登峰造极。 “看那种东西做什么?我只会赚钱。” 凌琛不以为然的撇嘴,“而且,精腾集团没有涉及影视电影方面的计划。” 宋依依原本想说他狂傲,因为电影和影视近几年的赢利确实可观,许多企业和个人选择投资,赚得盆满钵满的……凌琛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不在乎,但是转念一想,今年的某榜的富豪资产排行榜,凌琛和他的精腾集团由数年的蛰伏壮大发展一跃进入了前五,实力前途不容小觑,已为邺城市民津津乐道。 他有足够的资本来支撑他的狂傲和大言不惭! 宋依依默默的结巴了,不得不说,如今的凌琛和当初的年轻气盛不同,他成功了。她却是一败涂地的模样,没有事业,没有孩子,一无所有。 这个话题暂时揭过不提,宋依依并不是花痴,只是谁都有个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时候,崇拜过时下的偶像,单恋过某个男同学或者是偶然见过一次的却样样出众的富家公子。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了解凌琛,始终看不清楚他是怎么样的人。 伺候好凌琛睡下,宋依依关了天花板上的大灯,只留下墙角里的一盏落地灯,散发着幽暗的光线。 vip病房装修的和精装单身公寓似的,如果不是病床和床头的各种连接设备,她几乎快要忘记了。 凌琛侧躺着,眼眸微眯,落在了黑森森的墙面她朦胧的影子,竟然坐那么远的沙发,和他保持距离吗?呵呵。 “过来。” 他命令道。 “什么事?” 宋依依已是支着脑袋,完全进入条件反射的清醒状态,掌心支撑着下巴,凌琛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她整个人震下去。 他理所当然的道:“你不坐我身边,万一我突然仰着睡,发生更严重的意外,谁来负责?” 见她不语,他斜睨着,继续说:“既然你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某些人刚刚在医生面前保证的挺好,原来是做戏吗?” “不用拿话激我,你救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宋依依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撇开从前的恩怨不谈,今儿凌琛确实没有做出骚/扰的举动和语言的暗示,她若端着,架着,岂不是不识好歹,是非不分。 宋依依上前一步,落入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而凌琛正好是侧着睡,两个人面对面,微醺的光影下,琥珀色的眸子格外的幽暗,神秘。 她匆匆躲避,不禁连瞌睡都醒了大半。心中抱怨:他为什么还不睡觉?还不闭眼? 宋依依随即想了一个办法,把角落里唯一的光源给熄灭,所以凌琛妄想对她释放男性魅力的企图,不可能了。 一室的黑暗,窗口和走廊里透进来的光源,格外的清晰。 宋依依适应光线之后,再度来到椅子上。 凌琛的声音清冽响起:“宋依依,那么黑,你确定不会睡着?” 宋依依自信满满的回:“不相信,你可以随时检查?” 第52章 山雨欲来 凌琛不语。 黑暗中只余下彼此清浅的呼吸。 宋依依刚开始为了赌气还是别的,支着脑袋,直勾勾的睁着眼睛。 这个氛围,很容易睡着的节奏。 宋依依勉强打起精神来,取出手机刷了会儿微信和微博,幽蓝的光线似有若无,看到凌琛和姜小颖的新闻热度仍然居高不下,至少眼下,她没有任何感觉。 最后又点开了夜间模式的某连载小说,细细的阅读了起来。 她不是一个特别执着于上网、游戏或者是网络小说的女人,不过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玩意,不会上瘾。 手机屏幕上的汉字渐渐的在瞳孔中变得涣散……最后模糊起来。 “宋依依?” 凌琛试探性的唤了一声,只见她的屏幕已经灭下去了很久。 确定没有回应,凌琛重新按下开关,病房里陡然明亮,人的视线经过几秒钟的时间微微适应。 他目光所及,宋依依垂着脑袋斜靠在墙面上,鬓发飘逸,小半张白皙的脸若隐若现,手臂依旧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很是别扭。 才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倒是睡的香。 凌琛眸光富有深意的转动了一圈后,掀起了被单一角…… 一整天的折腾,包括剧组里的客串后面的意外,让宋依依浑身困顿,竟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只觉格外的沉重好眠。 她是被身体各处的酸麻给惊醒的,仰起头,微眯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趴在了凌琛的床上,和侧着睡的凌琛面对面,呼吸相抵,距离如此之近,眨眼间,似乎两个人的睫毛都可以触碰到脸颊上的茸毛。 天哪? 昨天晚上她都干了什么事情! 她若惊弓之鸟般的弹开,却没有离开椅子,肩膀上有什么东西脱落了下去,她略惊,发现竟然是凌琛的西装。 顿时,心情好似打破了五味瓶,各种滋味皆有。 难道,是凌琛怕她着凉,盖的? 清晨的阳光微醺而没有热度,透过窗纱照射在他侧卧的五官上,如同沐浴在晨光中,棱角与阴影的弧度美轮美奂,剑眉宛若刀裁,周围竟没有丝毫的杂毛,毛孔也是挑不出任何的瑕疵,若说不完美的地方,大概就是下巴上长了一粒红色的痘,不是很明显,但确实一个晚上冒出来的,上火吧。 宋依依观察的不自觉入了神,那双紧闭着的眼睛毫无征兆的睁了开,精准的捉住了她的视线。 像是被当场人赃并获的小偷,宋依依尴尬的眼眸发僵,动作犹如老僧入了定,纹丝不动。 凌琛琥珀色的眸子映在阳光下,璀璨生辉,光芒万丈……那种好看,会说话一般,完全挪不开眼。 “好看吗?” 如果不是他的一句调侃,宋依依想,她大概真的要坐实花痴的罪名了。 她将彼此的距离拉远,站直了酸胀的身体,伸了伸懒腰,轻咳一下,强行转移话题:“天已经亮了,我今天有课,先走了。” 凌琛泛动长长的睫毛,仿若未闻:“给我买早餐。” 宋依依皱了皱眉,但还是照做了,毕竟上次凌琛给她买了,后来两个人争锋相对不欢而散,那份早餐她没有吃……算是扯平吧。 “稀饭,油条。我等着你。”凌琛好整以暇的道。 “……” “对了,稀饭加一勺糖。” “我知道。” 宋依依脱口而出之后,看见对方诧异的眼神,顿时心惊肉跳。这些细节之处就跟凌琛的旧电话号码一样,在记忆中根深蒂固刻苦铭心,无法清除。 像是在掩耳盗铃,宋依依解释:“我知道了,不会忘记放糖。” 凌琛遥望着她不自然的背影和走姿,嘴角边缓缓的上扬了一个细小的弧度,笑意逐渐加深。 不觉连窗外的阳光格外的清爽,甜涩涩的。 十分钟。 等到宋依依返回时,透过探视窗看到病房里有好些人,姜小颖的声音叽叽喳喳显得尤为响亮清奇,还有花枝和林西,乌泱泱的围着。 她们应该是给凌琛送早餐的。 宋依依的脚步猛然顿住,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足够踏入的勇气。盯着手中的袋子目光隐隐发怵,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迎面而来的粉衣护士,顷刻间有了主意。 让护士转交一下吧,相信人家会非常乐意的。 交代清楚,宋依依一身轻松的消失在走廊尽头,不是不爱了,是太害怕,正因为失去过一次,对感情才会更加的小心翼翼。 他们之间,终究差距甚远。 而凌琛纵然三番四次的示好,并没有带来充分的让她义无反顾的安全感。 一双黑色的细高跟从暗处渐露端倪,一身华丽时尚的迪奥新款勾勒出一张精致的红妆,此刻美眸流转处,夹杂着复杂的嫉妒与憎恶。 沈雅的丹蔻用力的抠入墙面瓷砖缝隙中,直到漂亮的指甲断裂,发出脆响,她口中咬牙切齿的磨出几个字:“宋——依——依——” 凌琛和姜小颖的绯闻如火如荼,沈雅除了气愤之余又岂会不调查一番,枉她费尽心思赶走宋依依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直到今天早上她得到了调查结果,原来姜小颖是凌琛母亲妹妹的女儿,是他的表妹,她突然释怀了,兴高采烈的上来探望凌琛。 他受伤的新闻虽然没有正式渠道的报道刊登,沈雅从别的地方获知这一消息,没想到却看见宋依依和凌琛暗度陈仓的画面,她脚底有一把火,熊熊的燃烧,整个人几乎快要自燃了。 果然,这两个人藕断丝连……但是现在阿琛对她的态度已经很差了,她贸贸然采取行动,只会加重对方的不满。 紧接着沈雅从手包里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接通后,红唇扬起:“喂,姚老师……” 病房里,姜小颖和花枝的说话声聒噪得很。 这对于习惯安静沉默的凌琛来说,是一种忍耐。 花枝:“凌先生,我起了一大早特意给你炖的骨头稀饭,趁热喝点吧。” 凌琛:“放着。” 姜小颖:“凌哥哥,人家为了你特意和剧组请假了都,怎么不见依依姐啊?” 花枝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什么情况,姜小姐,你的意思是,依依姐整晚陪着凌先生?”她疑弧的盯着对方单纯的眼睛,暗道这姑娘心真大,完全不担心男朋友被抢走。 两人嘀嘀咕咕的交流,花枝终于弄清楚了原来网上的绯闻是假的,可好端端的,前几天ktv里当着大伙儿的面凌先生也没澄清啊! 难道他是故意的?让依依姐吃醋? 不不,这个答案太惊悚了。 凌西乖巧的站在一边,背着个粉红色的小猪佩琪书包,一会儿打算去上学。 这个时候,护士小姐敲开门:“凌先生,这是一位小姐让我转交的早餐。” 望着打包好的稀饭和油条,仿佛冒着腾腾的热气和香味,凌琛的脸却是由阴转到阴云密布,瞳孔深邃不语,表情隐隐摄人。 护士小姐被冷气给冻着了,简直太尴尬了。 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妥妥的没事揽事,瞧,得罪人了吧。 就在姜小颖刚想说,要不然我吃掉的时候,凌琛突然开口:“扔掉。” 语气刚硬,命令,容不得反驳。 和花枝的莫名其妙不同,机灵鬼姜小颖则有点儿明白凌琛生气的原因,怕是因为某人没有亲自送过来,而是偷偷溜走!让他堂堂的精腾集团负责人颜面扫地。 直到苏晨来了,两个女人加一个小孩悄悄的飘走。 花枝问:“姜小姐,刚刚听你的口气,好像挺赞成依依姐和凌先生在一起?”她皱眉,“你究竟知不知道他们俩以前是什么关系?” “我凌哥哥是嘴硬心软,你没看出来他很在乎依依姐?他们什么关系?” “你不是他表妹吗,四年前,他们结婚,你没来?你不知道?” 闻言,姜小颖的嘴巴成了一个o字型,等等,所以这会儿凌哥哥是打算和依依姐破镜重圆,重归于好?其实凌哥哥如果另外娶老婆,不如娶了依依姐,最起码对孩子好。 依依姐那个高冷的样子,难度系数已超过四颗星。 相较于花枝的忧心匆匆,姜小颖拍了拍胸/脯,大言不惭的保证:“得嘞!花枝小姐姐,你就放心吧,我肯定是要给他们俩创造机会的,内什么唐璐,挺会装的,我才不让她做我大嫂。” 最后,两个人愉快的达成了共识,小尾巴凌西也笑容灿烂。 宋依依在朋友圈里看到姜小颖和花枝晒的凌琛在医院里检查的照片…… 无论姜小颖如何旁敲侧击,宋依依是步步谨慎,不敢轻易松口。瞧韩斌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包括一份不确定的感情。 宋依依和欧阳等所有的同事,万万没想到,还能在邺城中心小学里再度见到姚蜜儿。 此时的姚蜜儿,被开除之后,原以为会低迷颓废,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教/育局和教研室领导班子考察的一员,她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双眼皮跳动得厉害。 第53章 你担心我? 当时宋依依正在上课,校长副校长和主任陪着几个领导从教室的后门进入。 一行人乌泱泱的,姚蜜儿在其中很是扎眼。 且不论她是用的什么办法靠的什么人到达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宋依依明显感觉到她目露不善,但考察组在每个学校不会逗留太久,所以姚蜜儿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但是宋依依没想到,快中午的时候,校长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首先感谢各位老师和学生的配合,大家都辛苦了。其次,考察组接下来有一个下乡活动,捐赠物资到贫困山区学校的学生。领导们点了几个年轻的老师一起参加,宋依依赫然在列。 不知道名单是谁定的,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新老师轮到参加这种实践活动是很正常的,一般有资历的前辈是能避则避的,体力精力跟不上是一点,新教师总归是处于弱势的,但宋依依莫名的觉得跟姚蜜儿有关,可仔细想想,她哪有那么大权力啊? 校长鼓励了大家一番,目露期许,任重道远。 几个不明所以的新教师还是挺斗志昂扬的,出发时间定在本周六,所以足够大家有准备和安排科目的时间,至少在山区那边逗留两天。 宋依依渐渐的便释怀了,也许只是巧合呢,而且,到时候人那么多,姚蜜儿若是使坏,她还能保得住自己的饭碗么。 微信上,花枝发了信息给她:什么时候来看凌先生? 宋依依:怎么了? 花枝:毕竟人家是为了你才受伤的,凌先生一整天下来连饭都没吃,我亲自熬的补汤啊全浪费了,他还一直对着大伙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后面附带了一个撇嘴的表情包。 宋依依:他自己不想吃东西,我能帮什么忙? 花枝:好好,是我多事了,反正他长得那么壮,三顿不吃也饿不死,估计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字就能饱了! 宋依依后来发了几个字过去,花枝没再回复了,好像是在生她的气,她是不是做错了?凌琛舍身救人,整个晚上也并没有任何不恰当的行为,反而是她频频脸红心跳,把持不住! 花枝说她三餐都没吃,所以凌琛是赌气她早晨不守信用离开,故意绝食? 不,她在凌琛心目中有那么重要吗?她承认,或许有一点的份量,究竟是多少,她又如何知道。或许,她更害怕那个离真相更近的答案。 宋依依精神有些恍惚,第三者随随便便提到凌琛,就会影响她的判断力。 “宋老师?” 欧阳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她打招呼,因为这次下乡他正好也去,大家一个办公室的,能互相照应。可宋老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完全没看见自己,径直消失在视线中。 欧阳顿时陷入了沉思,他是不是应该大胆的表白?否则,这辈子宋老师对他熟视无睹。 欧阳失魂落魄的转身,这一幕被一旁的陈芳所窥探到。 陈芳眼中意味深长:“欧阳老师,你和她不是同一种人。宋老师的野心,你要不起,也满足不了。” “我的事,不劳陈老师操心!” 自从上次姚蜜儿那档子事,欧阳对陈芳的态度不阴不阳,冷漠而疏离。他淡淡的拂袖离去,眼神毫无停顿和留恋。 陈芳盯着他高大威猛的背影,狠狠的朝地上跺脚,细长的眼睛里只剩下不甘,以及逐渐蔓延起来的暗红…… 宋依依,你真是个狐狸精! 晚上八点。 vip豪华病房内,灯光明亮,一个黑色笔挺的身形,保持着同一姿势分毫微动。 凌琛落在笔记本键盘上的修长十指佝偻着,却丝毫没有影响其骨节匀称的美感,简直是手控妹子的福利。但是他的眼眸随着屏幕光线的转灭,瞬间变得幽暗不明,几缕烦躁自胃部的躁动开始蔓延……继而,更躁动了。 该死的女人! 他已经打破了许多原则,宋依依是他见过这辈子最绝情的女人! 他稀罕她,不代表一直稀罕。凌琛尝试过下定决心,远离淡忘她,可那个女人在他的脑子里越来越清晰,出现的频率不增反减。 该死的! 凌琛重重的敲了敲拳头,键盘与屏幕齐刷刷亮了起来。 敲门声响起,病房的门同时开启,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连头都没抬,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不是说过,工作时间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声音中的严厉苛责没来由的让人想到了迁怒二字。 宋依依顶着个大红脸,缓缓的退了出去:“抱歉打扰了。” 凌琛好像比以前更工作狂了,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凭着花枝三言两语,鬼使神差的带了食物……凌琛的脾气阴沉莫测,谁知道他会生气,还是会莫名的和颜悦色? 两种各占一半的可能。 “慢着!” 凌琛琥珀色的眸子蓦地凌厉,如鹰隼般地掠住了欲逃离的女人。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激烈,凌琛放缓了调子,眼眸疏离清冽,漫不经心的说:“你来做什么?” 既然被他看到了,宋依依也就不再畏畏缩缩,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入了凌琛的视线范围内,“我听说你一整天没吃饭,所以……” 凌琛目光一扫,发现宋依依手中多了一个不锈钢的保温盒。 很普通的款式和颜色,价格不高,窥一斑而知全豹,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凌琛作为富二代中自主创业成功的一个,打小锦衣玉食山珍海味,所以在饮食方便的挑剔可以理解。 “所以什么?” “……” 宋依依总觉得底气不足,尤其是对方赤条条的目光下,她抬头,镇定的与其对视:“我晚饭多煮了一些,不过你看起来中气十足,应该肚子不怎么饿,既然你工作忙,我先——” 她话音未落,凌琛脸上有了动容:“你会做菜?能吃吗?” 不记得具体,在凌琛的印象中,宋依依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金……不过她在外磨砺了那么多年,厨艺很难不进步。 凌琛的质疑,轻蔑,突然让宋依依倍感难堪,脸上的表情如调色盘,她紧紧的拽住保温盒的柄,眼神看不出起伏的道:“不能吃,会中毒。” 说完,她忿然转身,侧脸与背影犀利孤傲。 凌琛一张英俊到浑然天成的面容出现了龟裂之势。 这个女人,还真是吃定了他,什么东西什么要求都不肯让步退步,动不动就朝他甩脸!究竟是谁给她的权力,纵容的她! “站住!” 凌琛别扭的喊道,略带生硬的口吻,好像有一种迫切的情愫参杂其中。 宋依依闻声转过脸,他依旧释放出高岭之花的尊贵和矜娇,不咸不淡:“我有说不吃吗?” 宋依依脑子里浮现出了装逼两个字。 她将饭菜从盒子里取出来,热乎乎的香味阵阵的绞杀封锁凌琛的五官,尤其是鼻子和味蕾,早就提出强烈的抗议,层层叫嚣。 一整天没吃东西发脾气的人,不饿才怪。 偏偏,凌琛习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端着架子。 宋依依做的是最简单的两道菜,香菇青菜,炒粉条,还有一些颗粒饱满的米饭。 凌琛不由得食指大动,面色寡淡,却是从善如流的夹起一筷青菜,飞快的放入嘴里。 宋依依对自己的厨艺不敢说打包票吧,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 凌琛吃饭的姿势和动作非常优雅,举手投足透出他的涵养,仿佛一帧赏心悦目的画面。 她站得远远的,脚步往旁边挪了一些。 好像……仅仅是看着,就有一种被蛊惑,被黑洞吸入的感觉。 “你要走?” 凌琛皱眉,嘴里刚刚嚼完了东西,眉梢眼角的不悦呼之欲出。 明显感觉到对方挽留的意思,宋依依意有所动,但还是坚持:“嗯,不早了。”她怕,她再留下来,对他的态度会越来越锐减,最后变成她最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凌琛金口玉言:“等我吃完,把盒子拿回去。” “好。” 宋依依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了。 凌琛的动作慢了下来,细嚼慢咽,生生的把时间扩充到了半个小时。 宋依依感觉腿有点麻,收拾食盒的时候,见到有残留的饭菜,鬼使神差的问:“味道怎么样?” 话一出口,她后悔了。 按照凌琛这种毒蛇的性格,哪里有什么好话,她急急忙忙补充:“算了,我不想听。” 看着她脚底生风似的,背影仓惶,凌琛一整天下来的烦躁顿时一扫而空,心情大好。 在宋依依彻底离开病房之前,凌琛想,不应该让她这么走了。 徐徐图之,循序渐进,也该有个适可而止的限度。 现在,不能忍。 凌琛起床的速度几乎只能看到一阵黑影拂过,迅速地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 宋依依愣怔,忽地醒过神来,惊诧道:“你不可以下床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她星眸中的闪烁与一瞬间的焦虑,已很难掩饰。 “你担心我?” 凌琛不以为然,转而眼神炽烈的居高临下,灼灼地盯着她。 第54章 嫂子 宋依依被他的眼神给吓到了,烫的要似要将她燃烧殆尽。 她五感尽失,眼中期艾,嘴里吱吱唔唔:“我……你快到床上去。” “医生说需要看护。” 凌琛用的是肯定句,不再是强势的命令,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希翼和执著。 宋依依松口:“好。” 酒足饭饱,凌琛重新躺回了床上,他懒洋洋的望着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身干净简单的黑白连衣裙,文静而美丽,眉目淡淡的不开口时温柔似水,很符合她小学老师的形象,神情姿态比之前少了几分冷若冰霜。 曾几何时,只要看见她,凌琛的心情变得轻快起来。 相对而言,宋依依显得拘谨一些,眼神依旧躲闪,不肯轻易正视他。 “什么时候出院?” “不清楚。” “……” 宋依依觉得她和凌琛的气氛太怪了,吵不起来,反而从刚刚开始就处处酝酿着一股暧/昧的氛围,往可疑的粉红色方向发展。 她打定主意,今天一熄灯等凌琛睡着,她就悄悄的离开。至于她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补偿对方。 没多久,凌琛的注意力放在了笔记本电脑上,十指快速的在键盘上翻飞着,才稍稍缓解了气氛,宋依依反而没那么紧张,转而开始把玩手机,因为时间太早,毫无困意,但无论她如何集中精神,屏幕上的内容只是在眼睛里晃悠了一下,不走心。 她发现眼睛会不自觉地往另一个方向瞥去,窥探见对方认真工作的模样,一派正经,目不斜视,完全想象不到刚刚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是何等的泛满深情厚意,脸颊的闷热毫不设防的升温,氤氲着暖气。 “宋依依?” 突然,认真工作的男人抬头,直勾勾的与宋依依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耳根子爆红,瞳孔定定,心口却似小鹿一样乱跳的厉害。 偷窥这种事情,当场被逮住,总归是心虚的。她好像是第二次了,该死的,这种明显的错误不能再犯。 然而,凌琛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便招招手:“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缘故,他眼神里的柔光使得他的轮廓少了冷意和咄咄逼人,多了世故和正常人的温度。 “嗯?”宋依依睁大了眼睛,表情懵懂,疑问。 “扶我。” 宋依依从善如流的走了过去,凌琛动作熟练的往她弱小的肩头整个依靠,长长的胳膊往她胸前垂了下来:“去厕所。” 宋依依肩一沉,一言不发只是闷哼了一声。 凌琛把大半的力量全都压在了她身上,一点都没客气。扶到了抽水马桶前,凌琛一句“你不走是打算给我解皮带吗?”宋依依喘着粗气红着脸跑出去。 凌琛发现宋依依的脸皮其实挺薄的,经不起逗弄,自尊心又强。依稀想起,四年前她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眼神小心翼翼,时不时的含羞带俏,如今倒懊恼,那时的宋依依多可爱啊,他怎么会认为有心机呢! 后来,病房里来了姜小颖。 姜小颖是个叽叽喳喳的主儿,可能因为长相甜美的缘故,让人讨厌不起来。而花枝虽然少女,碍于颜值,却是聒噪。 自从姜小颖和凌琛的关系公开,小丫头调侃起宋依依来,信手拈来,一口一个嫂子,声音又软又糯亲亲热热。宋依依又气又急,偏生凌琛在旁边面容适然,一副不打算解释,让你误解的模样。 最后宋依依招架不住,扔下“我有事”急急忙忙的落荒而逃。 “哎嫂子,你别走啊!” 姜小颖欲言又止,心中暗道不妙。 玩笑……开过头了。 果然,转过身,看见自家表哥沉着眸子睨着她,这眼神,如阵阵妖风袭来,毛骨悚然。 她干笑两声,打着哈哈:“嘿嘿,凌哥哥,我是翘班来探望你的,助理在门口给我盯梢,万一狗仔拍照说我堕/胎就不好了!” “慢着。”凌琛叫住她。 “啊?” “以后没什么事少往医院跑。” “哦,知道了。”姜小颖瘪着嘴,犹自委屈,“我这不是来安慰一下你失恋受伤的心灵吗?谁想到凌哥哥你和依依姐进展神速啊,凭你的手段完全不用我帮忙么,怎么样怎么样,你们几垒了?” “出去!” 凌琛面色比之前更冷更沉,声音响了一个分贝。 感觉怒气盘旋在表面,蓄势待发。 姜小颖眼皮子跳得厉害,连忙赔笑,脚已经一只脚迈了出去,躲在门缝前仍不忘记做鬼脸:“凌哥哥,你现在的样子叫什么?对,就是欲/求不满,哈哈!肯定没占到便宜,小心,时间一长别憋坏了!” 死丫头! 竟敢嘲笑他的能力! 凌琛眸色越来越暗,继而,嘴角弧度轻轻勾起,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迷之的浅笑。 夜,浓稠而痴缠,连空气中仿佛飘荡着甜丝丝的味道。 宋依依的心,狂跳了许久。 一直到淋浴器的冷水侵入了脸和身体,皮肤阵阵的颤栗,窜起成千上万的鸡皮疙瘩,整个人的亢奋才慢慢的降下来,逐渐恢复了最起码的羞耻感。 她最近的表现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是什么时候改变的态度,她的决绝,她的决心都上哪里去了? 宋依依钻入了被子中,怀着矛盾复杂的心情,最后竟也折腾睡着了。 她承认她对凌琛余情未了,尤其是姜小颖脆生生的几句嫂子,让她飘飘然,浑然不知自己的处境,差一点,她就招架不住,缴械投降。 几天后,凌琛正式出院。 宋依依在姜小颖和花枝的朋友圈里看到了,还有群聊里亦是聊的热火朝天,敲锣打鼓,深怕她不知道! 凌琛的伤势不算严重,期间姜小颖和花枝约了她几次,都被她打太极的打过去。 一个说西西想她,一个拐弯抹角的甜言蜜语……这几个女人全被凌琛给洗脑加收买了,一个个的把她往凌琛身边推,为什么就连花枝也这样? 她明明知道她曾经有多么挚爱凌琛,被他伤的多重…… 宋依依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几天,好好的想清楚,究竟她的自尊,勇气,与爱情相比,孰轻孰重! 她屏蔽了微信,连她们打来的电话都没有接,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周五晚上,她在整理明天去下乡送温暖活动的东西,衣服裤子等洗簌用品。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连续不断响起。 “来了!” 宋依依没有多想,因为隔壁的老太太自从串过一次门之后,晚饭过后,经常来坐坐,一块聊聊天,空巢老人,身体健朗,精神矍铄的,儿女不在身边,总是有些寂寞的。 没想到,打开门,出现的是凌琛的脸。 她条件反射的重新合上,动作极快。 凌琛脚长,力气大,往前踩了一脚,稳稳的挡住,宋依依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 凌琛标准的一个冷酷沉默脸,不含多余表情:“不请我进去坐坐?” 宋依依有些烦躁又有些气馁的望着他的眼眸,反问:“难道我说不行,你肯听话?” “不会。” 他唇瓣不薄,给人一种犀利寡情的感觉。 态度强硬,登堂入室。 凌琛是第一次来宋依依如今租住的单身公寓,比之前康复中心附近的一室一卫一厨空间更小,凌琛每走一步,感觉头即将顶到天花板,他猫着腰十分的小心翼翼,到了相对空间大的客厅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善。 这种房子,资深土豪凌琛是看不上眼的,眸底流露出淡淡的异色。 讲真,凌琛的伤一痊愈,给人的压迫感又回来了,联想到他前几次的前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宋依依还真担心会发生点什么,隐隐揪了上来,心思复杂,表情防备。 “你确定门要一直开着?” 凌琛见她站在门口保持着同一姿势,双眸如洞悉一般,语调懒懒恣意的说:“反正我倒是无所谓。” 宋依依最近耳濡目染了不少网络语和段子,凌琛话落,她自行脑补了某个发生过的画面,楼道里人多,进进出出的租客业主更多,若是被他们瞧见她带男人回家,还不带关门……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放浪形骸随随便便的女人? 思及此,宋依依老老实实的阖上。 凌琛笑的矜持。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凌琛今天是应该有所作为的……起码不会如之前那般小心克制,暴躁易怒……她心里竟是期待和害怕皆有之。 “要喝点什么?”看见凌琛已经随意的往沙发上风姿绰约的一坐,她的脚步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愿意靠近。 总归才四十来个平方,低头不见抬头见,根本避无可避,加之凌琛的存在感一向很强势。 “不急。” “……那就茶吧。” 宋依依在厨房里泡了很久茶和茶叶,凌琛已经将她的新家一目了然,那张粉红色的充满了少女气息的床,就在距离沙发不远的地方……以及干净被单上,一套浅紫色的…… 凌琛琥珀色的眸子越来越深,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以至于宋依依将茶放到了几上,发现凌琛半天没反应,顺着对方的视线,顿时面色大变,又羞又恼的冲过去……却晚了一步,一双暖热的手臂如铁箍般…… 第55章 两天的时间考虑 宋依依腰间麻麻紧紧,男人厚重又霸道的呼吸从后颈传来。 她浑身如通了电,嗓音里似被灼/烫了,发出绵绵软软的抗议:“别……放开我……” 她的两只手无意识的抠动着含着颇高温、度的一双大掌,却被他灵巧的十指交叉紧扣,仍旧封锁在其中、腹前,吐气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宋依依敏锐的神经上,“不放。” 后背熨贴着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和男性荷尔蒙躁动气息,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情感变化,以及小心翼翼的紧绷与克制。 一旦失控,就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外界的触感太强大,十指紧扣间,她脑中产生了一种“所谓相爱”的错觉,并且深深的陷入,不可自拔。 他脸颊上的茸毛有一搭没一搭的婆/娑着她的,痒却不讨厌,甚至是喜欢。 “宋依依,别再推开我了,好吗?”凌琛清冽的嗓音变得哑哑的,充满了蛊惑人心的磁性,细细的研磨在耳廓周围,眸中早已覆上一层雾气与情念,有些委屈的道,“我也是有自尊心的。” 话落,宋依依感觉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其触动了。 坦白说,长久以来,凌琛做了很多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次一次的袒护,帮助,挟恩以报。 她纵然害怕,却无法掩饰自己的情感。 “我……我不知道。” 宋依依眼眸不安的转动,想逃避没能逃避的问题总能反反复复的影响她。 防守……明显更薄弱了。 凌琛直接翻转过她的双肩,目光低头注视,她漆黑的眸子闪亮,璀璨,多了一道无限娇羞,不胜凉风般的温柔。 再然后是粉红色的秀逸的鼻尖,轻轻被雪白贝齿咬着的唇,漂亮的下巴……他喉结滚动,眼眸深邃的不可捉摸。 他的唇落到了她的樱瓣之上,贝齿阵阵颤栗,发出嘎吱的声响。 婉转,碾磨。 先是重重封锁,然后循序渐进。 这一次,和前几次是截然不同的。 宋依依完全陷入了魔症中,由着他狂肆的搅动口/腔里的一切。 “闭眼。” 她听到他在暗示她,不由自主的照做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没有和除凌琛之外的男人亲昵过,所以当他一靠近,那种激荡的久违的感觉,自动浮现上来。 这一场法式深吻一直持续了很久,周围的时间因此凝固。 如果不是门铃声突兀的响起,她和凌琛很有可能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幸好宋依依背陷进床面的时候,恢复了一些理智,她必须承认,有时候男人和女人的欲念是一样的,她很亢奋,期待,甚至潜意识里对敲门的人感到烦躁,怨怼。 但,仅仅是一瞬间。 “我去开门。” 宋依依从床上溜走,听见彼此的喘/息声层峦起伏,暗恼自己的不矜持,整理了掀起来的衣服,快速了压了下去,将瓷白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 另一个被推开被打断的人,健美修长的身躯占据了整张床,眼神留恋,目光幽怨,果真让姜小颖那个死丫头说中了,他是憋了很久,并且不知道还要忍多久…… “别说话。” 宋依依谈不上生谁的气,扭过头来别扭的警告道。 声音绵软,毫无震慑力。 在旁人听来,反而更像是某种撩/拨。 宋依依开门,果然是隔壁的老太太,原来她晚上在包饺子,刚刚煮熟,特意送了一碗冒着热气和香味的过来。 米白的形状可爱的饺子与青色的葱融合在一起,给人耳目一新胃口大开的感觉。 宋依依原本来开门时的尴尬和窘迫全然消失不见:“老太太,谢谢您。” “丫头,甭跟我客气,你有空的时候来陪陪我老太婆就成。” 老太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和慈爱,不过年纪不大,应该是六十多七十不到的样子。 幸亏老太太忽然想起煤气桶没关,急急忙忙的回了对门,不然发现凌琛,她怕是要钻地缝了。 宋依依轻轻的吁出一口气,将饺子放在简易的长桌上,却听到凌琛说:“宋依依,我有那么拿不出手吗?还是,你很嫌弃我?” 神情已是不悦,却没有生气,语气琢磨不透。 “不是……”宋依依仍故作冷淡的否认,“我和你本来就没关系,无所谓拿不拿的出手。” “真的吗?” 他嘴角勾起,外形中邪佞魅惑的部分彻底分裂开发出来。 喉结下白色的衬衫一连开了好几粒纽扣,性/感的锁骨和胸上的肌理线条若影若现,散发着一种男色,撩人。 这股撩人渐渐的来到她面前,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凌琛的两条长臂按在了宋依依左右两侧的餐桌上,倾身而下。 宋依依吞了吞口水,脖子仰到了一个弯曲的弧度。 她心跳加速,吞吞吐吐:“你肚子饿不饿,要吃饺子吗?” 宋依依将旁边的碗阻隔在彼此之间,香气四溢,凌琛却来了一句:“难道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依依刚开始没有理解进去,嘴里想说些什么。后来眼珠子一转,猜到凌琛说的献殷勤的人是老太太,顿时气恼:“别成天阴谋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吗?凌先生!” 后来几个字咬的特别的重。 因为凌琛喜欢恶意诋毁别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被误解了,凌琛从她眼前离开,眼中不曾恼怒,徐徐道:“首先,她对你如此关心,嘘寒问暖,难道是母爱泛滥吗?你一天到晚板着脸能讨人喜欢吗?” “……” “其次,她的穿着打扮普通,但是却有一双价格不菲的鞋子,很低调的牌子不显山不露水。谈吐中体现出良好的教养和习惯,足以证明她在有意识的向你隐藏身份,并频频抛出友好的信号。” 经凌琛分析,宋依依有几处的疑问忽然茅塞顿开,心中惊叹并默认了凌琛的高智商和反观察能力,才一会儿的功夫,距离也很远,竟然能窥探到那么多。 明明赞同,她嘴里不肯松口:“你想表达什么中心思想?” “中心思想就是……”凌琛迟疑片刻,再度言归正传,“你到底还要考验我多久?嗯?” 没等宋依依适应此间跨度,突然,凌琛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她露出惊讶的一记轻呼,身子已然脱离了地面。 无论什么时候,身高永远是硬伤。 凌琛的动作缓而有力,宋依依脑子里自动蹦出了“亲亲抱抱举高高”几个字眼,发生在自个儿身上,是一件特别汹涌澎湃惊心动魄的事情。 好在他只是让她坐在餐桌的沿角,这么一来,视线依旧还是得仰视着他如神坻般的俊颜。 “我等不住了。” 他目光渐渐沉了下去,手指根根撰紧,在她领口处蓄势待发。 她看到了比刚刚更恐怖的眼神,让人丝毫不用怀疑,下一秒凌琛会毫不留情的撕/开,继而冲破最后的屏障。 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宋依依的防线太弱,只需强势一些,便可纳入怀中,予取予求。 但是,之后呢? …… “别……”宋依依浑身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太过期待还是在害怕着。 结果,凌琛眼中的情念陡然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片清明。 他拢紧了她的领口,整理妥当,“今天到此为止,你早点休息。” 宋依依眼里充满了疑问,眼神残存着迷离:“你……”究竟想表达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凌琛的长腿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却是比之前更坚定:“宋依依,总有一天,你会像从前那样死心塌地的稀罕我!” 那句话,很男人。 深深的震撼到了宋依依。 谈不上表白,讲的是态度。 “我明天再来。”凌琛的耐心出奇的好。 宋依依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望着他离开的脚步,出声喊道:“凌琛?” “什么?” “周末我要出差,请你不要来干扰我,这两天我会仔细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吗?” 宋依依话落,时间静止的可怕。 “没问题。” 他漂亮的唇瓣动容,表情宽容许多。 凌琛强大的大脑精准的计算到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宋依依但凡还留有疑虑,便始终不能全力以赴,所以他 会频频的手下留情! 直到砰地一下关门,宋依依的脸才有资格慢慢的红白交加,唇瓣上的温度居高不下。 前一刻说要划清界限的她,转眼又沦陷个彻底,实在可悲,可叹,又可恨,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一个枕头自暴自弃的劈头盖脸的蒙住。 宋依依陷入了黑暗中,索性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去想。 留给两天后的自己去烦恼吧。 宋依依打定主意,倒是睡的挺熟的,奇迹的没有失眠,一晃天亮。她特意调了闹钟,就是怕自己睡过头,误了大事。 到达学校的时候,时间几乎是掐着点的。 欧阳远远的朝她招手,宋依依连忙跑过去。两人边走边说,最后上了一辆五菱宏光,大概坐了七八个人,宋依依目光所及,竟发现了姚蜜儿赫然在列。 她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 第56章 钱不是我拿的 “欧阳老师,宋老师,我们别来无恙。” 姚蜜儿笑着打招呼,看上去比前阵子更加的精神,气焰嚣张,眼神里的蔑视和敌意明明白白,有恃无恐。 “宋老师,这边。” 宋依依没说什么,欧阳拔尖了声音,拉了宋依依一把,两人坐到了最后的空位上,完全把姚蜜儿忽视个彻底。 姚蜜儿虽然不喜欢欧阳,但看到有男人如此袒护宋依依,脸上出现了冷讽嫉妒的表情,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再度充盈,和旁边的几个老师聊的热火朝天。 这次的下乡捐赠活动,足足装了三卡车的物资,基本是衣服,文具书包之类,此行恐怕会超出两天。本来是打算捐款的,当今社会人心不古,后来上头的领导决定用拨下来的款项直接购置了物资,亲手交到学生手里。 几个小时后,经过崎岖的山路,到达了第一站的目的地。 姚蜜儿正好是这次活动的现场指挥,她负责分配任务。 宋依依被姚蜜儿喊去帮忙,左拐右拐到了一块空地上,一堆半大不小的纸盒横七竖八的堆放着,里面装的是书包,原来这二十几个是多搬的,要重新放回工具车里。 面对巨大的工作量,宋依依皱了皱眉,姚蜜儿冷笑着说:“怎么,难道宋老师身骄肉贵,连这么点活都干不了,不如我和领导说,让宋老师早点回去?” 果然是借机公报私仇。 宋依依抬眸,目光坚定而纯澈:“姚老师,我一句话都还没说,难道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什么都知道?” “行,我这人手分配好了,没人来帮你!” 姚蜜儿转身,包臀裙将屁/股扭得一晃一晃的,这个女人不像是来送爱心的,倒像是来作秀的。 确实如她所言,左右没有半个帮忙的人,宋依依撩起了左右两边的袖子,扑哧扑哧的忙活了起来,现在想想,她是后悔了,明知道姚蜜儿不安好心,就该寻个借口推了这次的下乡活动……箱子很沉,宋依依原本力气小,动作慢,在下午的日头下忙活了近一个半小时,身体如同散架了似的,整个人不行了。 晚上统一在招待所的大通铺里睡觉,宋依依直接瘫在木板床上,累到不想说话,两条手臂和手掌都有磨伤和擦伤,微信电话通通没看,手机束之高阁。同房间的几个女老师露出冷漠疏离的嘴脸有意孤立,后来宋依依才知道原来姚蜜儿造了不少她的谣。 欧阳几次想来找她,怕男女之间影响不好,打消了念头。 奇怪的是,第二天,姚蜜儿并没有找她的麻烦。 是她昨天太惨,对方放弃了? 宋依依一直战战兢兢的防备着,若是姚蜜儿敢再假公济私的折磨她,她直接把手上的伤口给领导看。本来挺有意义的献爱心活动,她并不想闹的太僵,昨天没有发作不过是顾全大局。 乡下的孩子们穿着拮据甚至脏兮兮,但是他们的笑容质朴可爱,领到新衣服和学习用品的时候,个个非常高兴。看见学生们满足和感激的笑容,宋依依好像找到了当教师的理由,无论是在自闭症康复中心还是小学,原来她最欣慰的便是这个。 到了第三天,是准备回去的日子。 大早上,楼道传来了密密匝匝的脚步声,房门被重重敲打的时候,所有的女老师全都躺在床上,差不多一个个的被惊醒。 “等等,就来了。”有人应道。 宋依依睁开眼,和所有的人一样迅速的换上了衣服,听着急促的敲门声,莫非发生大事了? 门刚打开,以姚蜜儿为首的几个老师迫不及待又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有人问:“姚老师,出什么事儿了?” “财务王老师的皮箱昨天没上密码锁,里面用来购置捐赠物资备用现金一万元今天清晨发现被偷了,根据楼下看管的门卫大爷所述,怀疑小偷就是我们内部的人,所有进出过这栋楼的每个人都要检查!” 姚蜜儿的目光凌厉,声音响亮,一下子把所有的女老师给震慑到了。 有些人觉得侵犯隐私,有些人觉得查一查也没什么,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主动拿出行李袋。 宋依依的太阳穴隐隐发紧,她的电视剧和小说看的不多,但类似的情节发展确实狗血又可怕,不会是她预想的那样吧? “宋老师,让一让吧?” 姚蜜儿差使了两个人,将宋依依的床铺翻的是乱七八糟,行李袋里的衣服故意一通乱扔,甚至掉落了水泥的地面上。 宋依依撰紧了拳头,眉头发蹙,冷冷的说:“姚蜜儿,做人不要太过分,否则……” 姚蜜儿笑得伪善:“否则怎么样?宋老师,我不过公事公办而已,你可千万别误会。” 宋依依正想争论点什么的时候,果然,下一秒,搜查的人从她的斜挎包和裤子中间分别找出了两叠红艳艳的现金,不多不少,正好是一万元纸币的厚度。 一瞬间的噤若寒蝉,场面凝固。 所有的人投注过来怀疑,鄙夷,苛责的眼神,紧接着是重启了通话键,叽里呱啦的声音犹如喧闹的菜市场。 “人赃并获,这下没话可说了吧!” “真是看不出来啊,人长得漂亮素质这么差,还为人师表呢!” “听说她特别缺钱,还做过小/三呢?” “……” 各种难听粗俗的话纷至沓来,铺天盖地。宋依依浑身燥热起来,从乱哄哄的环境中,盯住罪魁祸首姚蜜儿,对方自然察觉到她的视线,回了一个风姿绰约又洋洋得意的眼神,嘴角勾起的得意笑容根本不屑于掩藏。 这是她的阴谋! “大家能不能安静!”宋依依眸光坚定,铿锵有力的道,“这些钱不是我拿的,有人栽赃嫁祸!” “事实摆在眼前,还要狡辩吗?” “大家都是从各个学校来的,互不认识,谁会无聊偷钱去陷害你?” “……” 这些老师本来就讨厌她,宋依依一个人一张嘴巴,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嗓子解释得快冒烟了,声音被她们盖到毫无存在感。 有时候不是你勇敢,你有勇气,就可以无畏的前行,现实往往打得你措手不及。 欧阳赶到的时候,宋依依被两个人推搡着出了大楼,到了该学校人满为患的操场上的主席台上。这件事情闹的挺大的,惊动了学校以及下乡的领导,一个个的全惊动了。 “宋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老师闻讯赶来,周围叽叽喳喳的,早就有人回答了。 他拨开人群,看见被众人(大部分是女性)围攻的宋依依,穿了单薄的上衣裤子,一脸苍白无力的模样,叫人的心一下子揪了上来,“宋老师和我一个办公室的,她根本不是这种小偷小摸的人,你们一定是误会了!” 没想到,立即有人反唇相讥:“欧阳老师,之前就看见你和宋老师走的近,你那么袒护她,不会和她是一伙的吧?偷钱的事你也有份?” 欧阳涨红了脸:“我呸,你别含血喷人!” 一时间,现场状况乱糟糟的,陷入了僵局。 因为是课间操时间,陆陆续续的有不少学生围在了操场上,老师们忙不迭疏散学生,但仍围着很多。 此次活动最高领导的教研室主任站出来示意大家安静一些,分别让几方人称述事实。 昨天晚上财务的王老师核对好账目,把余下的一万元放在了行李箱里,便和同行的老师们一起去镇上聚餐活动,大家一块儿出的门,大约出去了两个小时左右,王老师也没检查直到早上醒来发现里面的钱不翼而飞,立即告诉了姚蜜儿。 门卫大爷这边进进出出都是要登记的,没有发现可疑人物。这个时候,同宿舍的好几个老师说宋依依昨天晚上根本没出去聚餐。 所有的证据都是对宋依依极为不利,他们已经把她当作了小偷,但是无论如何,宋依依只有一句话:“钱不是我偷的!” 坚定,刚烈。 欧阳老师再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他喜欢宋老师,却没有办法为她做任何事情。千夫所指的舆论之下,他越发的发现自己的渺小无能。 姚蜜儿装作好心的说:“宋老师,你就别倔了,主任的意思是钱已经找到了,你向大家认个错,我们就没必要把事情闹大,这一万块就算翻篇了?怎么样?” 宋依依只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面前的姚蜜儿眼神如蛇蝎般的可恶毒辣,她身形挺得笔直如松竹,一字一顿的道:“钱不是我拿的。姚老师表面上为我着想,实际上限我于不义!既然我们双方互不退让,报警吧!警方会还我一个清白!” 她底气十足,眸光湛清,有一瞬间确实深深震撼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姚蜜儿阴阴笑道:“好,既然宋老师冥顽不灵,报警吧!”她走过来,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对宋依依说,这一次,你完了。 宋依依突然后背惊出一阵冷汗:姚蜜儿诚心害她,会不会连当地派出所那边都……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瞬间充盈了全身。 就在此时,一辆黑色的宾列缓缓开进了校园,伴随着保安在车后追赶着,嚎啕的大嗓门:“你们不能进,不能进去!” 此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57章 凌琛精彩的维护 毕竟小小的乡镇,昂贵的轿车实属少见。 宋依依眼眸怔怔,心底有了一个大胆而不可思议的猜测……宾利停下来的时候,她的心跳快速的起伏收缩。 副驾驶座下来的人西装革履,一脸精练,分明是苏晨。 所以车主的身份不言而喻。 凌琛的大长腿随着做工精良的皮鞋一齐落了地,那矜贵淡漠的气质便从高大气场的身量中展现出来,他英俊,完美的仿佛是电视里的明星,定力稍差的几乎看得走神。 嘴里边各种“好帅啊”“剧组拍戏走错片场”“他是不是在看我”等等句子反复提起。 连先前追来的保安都直愣愣的,稍作片刻,反应过来:“喂,干什么的,先登记才能进来!” 苏晨冷肃的将保安拦着,“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啊?” “……” 操场不大,所以主席台距离宾利车的位置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宋依依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越过重重人群锁住了她,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完全不能动弹。 最重要的是,他长腿阔步,毫无征兆的向主席台走过来。 行走之间,步履当风,有一种欧洲男模在t台上行走的感觉,自信,从容,蔑视芸芸众生,气场强大的令人望之生畏。 别人不认得,可姚蜜儿和欧阳却是一清二楚,各自面色不佳,紧抿唇瓣不语。 为什么堂堂精腾集团的凌总会出现在穷乡僻壤之中?之前他和宋依依不是谣言吗?而且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年轻貌美的大明星女朋友? 太不科学,太不合理了! 教研室主任往脑海里搜寻了一番,突然如醍醐灌顶般的眼睛发亮,热情的道:“原来是凌总,久仰久仰!” 无奈依照他的身份,是连拍马屁都不怎么能排上号的,人家不鸟他很正常。 没想到对方回了他一个眼神:“我是来找人的,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语毕,凌琛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单薄憔悴的女人身上。 主任大喜,只当凌琛的出现是偶然:“一个志愿者教师偷了钱,已经人赃并获,我们正要报警。对了,凌总,您要找什么人,我和校长都可以帮忙的?” 有人指着宋依依说:“对,就是她!” 凌琛狭长的眸子瞬间凌厉,阴冷的扫了说话之人一眼,生杀予夺的戾气吓得那人瑟瑟发抖。 宋依依眸光复杂,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出现,方才的委屈,声音涩涩,全部凝结到了鼻端,一言不发,只是不解的遥遥而对的望着他。 是巧合吗? 根据主任的说辞,学校方面立即心领神会,宾利车主妥妥的大人物,什么登记,什么闲杂人等免入,统统不作数,凡事都有例外。 凌琛不显山不露水,饶有兴趣的指着宋依依:“你们说的是她?” 回答的人不计其数,雀跃涌现:“没错,是她干的,当场捉住!” “自以为长得漂亮,还冥顽不灵不肯承认!” “这种女人就该去蹲大牢,好好教训教训!” “……” 宋依依难堪到了极点,几乎是每一次,凌琛目睹了她狼藉不堪的样子……尽管她很想让自己变得强大,光鲜亮丽,再不济是冷漠,淡然,清心寡欲,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见到他的惊喜早已被百口莫辩的羞窘给取代! “咳咳!” 有些人比如凌琛,任何些微的举动便可使得周围肃然起敬,鸦雀无声。 他轻咳后,不动声色又理所当然的靠近宋依依,声音不大,非常清晰明了的说:“巧了,我来找的正是你们口中的小偷宋依依。” 闻言,众人骇然,难以置信。 姚蜜儿的脸色早已没有半点血色,怪不得那个人会大费周章的对付宋依依!果然,凌总对她是不同的!远远非网络新闻所传的小明星可比! 脚下不由发虚,底气不足。 主任观察力敏锐,连忙改口道:“原来宋老师竟是凌总的朋友啊,我看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这前后说辞,转变的有点快啊。 身为当事人的宋依依和不少老师目光略显鄙夷,但面对金光闪闪的大/boss,趋利避忌的本能无人敢提出异议。 说话间,操场上的学生们已被各自班级的老师领了回去,只剩下活动的志愿者教师以及学校的高层领导。 主任机智地一把推出了身体僵硬的姚蜜儿:“姚老师,刚刚是你指证的宋老师,整件事情你最清楚,你来和凌总解释解释?” 凌琛冷眸一扫,一股森然凉意窜起。 姚蜜儿对这位叱咤风云的商场大亨是又迷恋又敬畏,但此时深知自己已是骑虎难下,尤其在凌琛面前三番四次露脸,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说:“凌总,我们就事论事,钱是从宋老师包里和行李袋里搜出来的,没有冤枉她,而且宋老师根本拿不出证明清白的证据来!不能因为是您的朋友,就袒护和包庇吧!” 此话一出,偶尔有随声附和的。 宋依依简直忍无可忍:“钱不是我偷的,那些住宿的房间门锁陈旧,一个房间里住着七八个人,你们没有人证亲眼看见我拿了钱,怎么说不会是诬陷?” 姚蜜儿反驳:“你们一个房间的女教师来自不同学校,素味平生,她们有什么动机嫁祸你?” “对啊,我们都是老实人!” 宋依依正欲同她理论,别人不会诬陷,你有重大嫌疑!却被凌琛的一个摆手动作给制止了。 他站在她侧前方,刚好清晰的看见他侧脸似雕塑般的高大,以男人的姿态抵挡在身前,竟是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定和信任。 似乎,没有了兵荒马乱。 凌琛无疑是帅气的,但长睫下的眼神太危险,眸子太犀利,花痴的女人个个恢复了些理智。 他表情玩味的开口:“一万块?” 猝不及防,声音宏亮清朗:“难道你们觉得我凌琛的女人就值一万块钱?我给她的任何一张卡,里面的额度是你们打工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话是不中听,但道理真真切切。 这个社会,本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万万不能,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所有的人面色都不好,也有觉得被侮辱的迂腐之辈,跳出来说:“有钱了不起啊,兴许宋老师就有偷钱的癖好呢?” “再说一遍!” 凌琛琥珀色的眸瞳陡然放大,邪魅,气场夺人。 那人吓得往人头攒动处缩了缩。 孬种! 莫说是旁人,就连宋依依都震惊着,不可置信的盯着凌琛。 “我凌琛的女人”几个好听的字在她耳朵边回荡来回荡去,久久的无法平复。 凌琛懒懒,利眸中又透着瑟瑟寒气的问:“还有谁,你们之中还有谁认为宋依依是小偷?” 话落,气氛冷肃,沉默。 有钱人自降身价偷钱,说出去都没人相信。比起宋依依来,其他人更有作案动机。 主任连忙出来调停:“我早就说过,宋老师是一位品格高尚的教师,怎么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呢!如果不是凌总及时赶到,我们差点就误会宋老师了。” 主任语气温和的笑笑:“宋老师,对不住啊!冤枉你了!这件事情得彻查到底!” 宋依依目光冷冷的,没有给予对方相同的面子。 一般来说,没有监控就等于无头公案,事情发展到这儿,钱也没丢,基本得打住的节奏。 但是…… 再这么下去,姚蜜儿觉得自己肯定得被主任给卖了,她阴阳怪气的说:“宋老师倒是好本事,凌总的正牌女友先名媛千金唐璐后大明星姜小颖,唯一不变的是宋老师小/三的身份!” 没想到她会扯出这个,宋依依二十六年的修养恐怕要控制不住爆发了!若说是唐璐处处做对就算了,姚蜜儿算是哪根葱哪根蒜,非要跟她过不去? 果然,大家对她的眼神里充斥着异色,显然凌琛之前的措辞给了姚蜜儿捡漏的机会。 凌琛猛地一个转头,如鹰隼般的视线精准摄住姚蜜儿:“网络新闻上的报道瞬息万变,我凌琛何时在公开场合承认这位老师口中的上述女人?” “平时我是比较嫌麻烦的人,如果有谁的嘴里敢造谣诽谤,定不会轻饶!而且,这位老师上一次犯了错误被邺城中心小学开除的吧?” 姚蜜儿一阵寒颤,双腿发软,整个人面如土色,完全招架不住了。上一次凌琛已经让她离职,这一次……那个唐小姐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她! 之前宋依依觉得凌琛对她若即若离,没想到这一次他的态度如此坚定,怎么办?她已经没有办法…… 主任对姚蜜儿一通训斥。 凌琛又说:“报警吧!” 连同姚蜜儿,财务,宋依依房间的几个舍友一同带回当地的派出所,这事儿差不多告一段落,真凶就在她们之中,毋庸置疑。 偌大的操场上,只剩宋依依和凌琛两个人,谁也没有当电灯泡的意思和勇气。 宋依依嘴里滚来滚去的“谢谢”说的太多,这会儿局促的视线无处安放,最终落在正前方的一排杉树上。 微风拂动,搅乱了树叶,更搅乱了她的心。 凌琛先开的口:“宋依依,你答应我的事,忘记了?” 第58章 冲动是魔鬼 什么? 宋依依抬头转眸时,明亮的眸子迷茫。 凌琛耐着性子提醒:“我们的约定,两日?” 宋依依恍惚回神,被一万块和姚蜜儿的事情搅合,她真的把这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如今想来,那夜在公寓里的意乱情迷擦枪走火,似种子在胸口生根发芽,脩然扩张,肆意吞噬…… “那是你单方面的想法,我没答应。” 事到临头,宋依依临阵脱逃。 她明知道自己在消费凌琛的耐性,却仍旧不能自然的投入他的怀抱,中间差了一点。每次靠近,萌生一种心痛的感觉。 确实,听到这句话,凌琛的火气瞬间被激怒了,他的双眼变得幽深,与瞬息万变乌云交集的天空一样,黑漆漆的低压下来。 他凑近,“你在耍我?” “你大老远的过来找我,替我解围,我很感激,现在能不能让我静一静,你不是说要尊重我的想法吗?” 宋依依转身,鼻头酸酸的,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知道在抗拒什么,别扭什么。她知道不是报复,也许是自卑,她努力过,不行,她和凌琛,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望着她纤细笔直的背影,越来越小,即将消失于校门。 宋依依是凌琛见过最心狠的女人,有朝一日,凌琛终于体会到了求而不得的滋味! 关键是,这个女人明明他是全身心的得到过,曾经不屑一顾的……他是一个商人,做了那么多,怎么可以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任何回报呢? 思及此,凌琛加快了脚步。 男人的大长腿和女人的细腿之间的差异是注定的,凌琛来到校门口,宋依依已穿过柏油马路的对面。 他大喊:“宋依依,我们再谈谈?” 她没能忍住,脖子扭了过去,看见他烦躁的,坚持不懈的脸庞。 “真的不要,我想重新开始,我们好聚好散,别牵扯下去了!孩子的真相我不想知道了!”宋依依的声音隔着马路十分响亮清晰,她的眼神却趋于平静,“严格说起来,我身边的许多麻烦都是你带给我的,姚蜜儿,唐璐,所有的人把我当作小/三攻击,我受够了,今后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你的世界太危险复杂,别再强求我。” “宋依依,你脑子里哪里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 凌琛彻底黑了脸,“给我站住!” 宋依依没有照做,正面望着他,脚步向后退。 校门口是个简易的红绿灯,眼下正值红灯,宋依依打算趁此机会离开,没想到,斑马线,凌琛正疾步前行,逆流直上,眼中盛满了怒气,哪里还有什么交通规则。 宋依依捂住嘴巴,面无震惊:他疯了!太危险了! 这个时候两边分别有车辆平行夹击行驶,凌琛处在会车的位置,纵然还有一些可缓冲的距离,宋依依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 司机纷纷狂按喇叭,远远的滴滴吵个不休。 “凌琛,不要!” 宋依依花容失色,脚步快于大脑,成为最忠实的情感体现,她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过去。 凌琛余光一扫,眸中暗色渐浓,身形不紧不慢,干脆立在原地不动,当时在宋依依的角度,根本来不及察觉或考究,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对方扑倒,狠狠砸向他的胸膛。 周围的谩骂声恶意袭来: “闯红灯,找死啊!” “两个神经病!” “……” 宋依依和凌琛的位置不是正中间,恰恰落在了路边,宋依依压着对方,他的两只手臂搂在她后腰上。 当然,预想中的惨剧没有发生。 宋依依从他怀间探起了头,发现两人暂时脱离危险,双手捧住他的脸,焦急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她有些贪婪的近距离注视他的眉眼,表情,一颦一动,甚至是皮肤表层细微的毛孔和小痣,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和慌张彻底出卖了她。 凌琛准确地捉住她乱动的手,眼中固执,唇瓣勾起:“你还没说,是否答应我?” 宋依依又气又急,强迫自己冷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些……我们先去医院检查。” “不去。” “凌琛,你几岁了,装无赖了?” “宋依依别折磨我了。”他唇舌中,喟叹出一记低低的磁音,似重重密网,她无处可逃,婆娑在耳廓之际,直击耳蜗,“来我的身边,好吗?” 宋依依捂住发酸的鼻子,想哭,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纠结困扰了她许多年的感情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条路。 回头路。 也许是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答应我?”他的眼中折射出淡淡的恳求。 暖烈,深沉,占据一切,她的心再也无法控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脑子里炸了开来,滚烫滚烫的。 宋依依喉间微动,伸出空闲的右手,擦过他光洁犀利的脸颊,最后……深深的拥抱住他:“好。” 浅浅的。 咬字哽噎。 温香软玉主动入怀,凌琛勾唇笑了,眸光在白蒙蒙的日光下显得诡异,深不可测。 宋依依后腰上的两只大掌越来越用力,似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 迈出这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 宋依依热的不行,却沉静在其中,不可自拔。 若不是迎面过来的电动车频频按喇叭,往旁边绕的很多,也有不满的直接骂道:“小两口秀恩爱换个地方成吗,阻碍交通了都?” 凌琛眉睫发蹙,觉得这声音很是聒噪,一股冷意从他周身散发出来。 宋依依醒过神,面颊腾地变红,她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起来后就拉着凌琛的手,快速的往人行道跑去。 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两边的绿意匆匆掠去,如电影画面中的倒叙。 天空灰蒙蒙的,似细雨前的征兆。 宋依依从来没有跑得如此畅快淋漓,凌琛的大长腿十分配合她“小短腿”的步调和节奏,完全由她占据了主导地位。 她唇边的笑容和法令一起逐渐扩大。 直到精疲力竭,脚指头再也没有动的力气,大约是十几分钟后的光景,宋依依收住了脚步,由于惯性往前又冲出几步,相牵的双手自然脱离,她叉着腰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跑不动了?” 凌琛脸不红气不喘的,直挺挺的立在她面前,看不出丁点费力,他的体力真心好! 宋依依瞥了他一眼,“肚子饿,没力气。” “你喜欢吃什么?”他极其自然的再度牵住她的柔荑,不由分说的往前拉,视线已来回的扫向马路两边的商铺广告牌,似在删选。 毕竟是小乡镇,经济水平有限,和邺城无法相提并论,街道两边的商铺半新旧,连城市里最常见的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都没有瞧见。 “我都可以,不挑食。” 这些年,她吃东西没味道,横竖为了填饱肚子,花枝有段时间养刁了她的胃,她如今又恢复到原状,连自己煮的也分不出好坏味道,仅仅尚可吧。 两人进了一间面馆,虽然凌琛面无表情的,但宋依依分明觉察到他眼神里的嫌弃,确实满身尊贵的凌总在简陋的馆子里用餐,有失身份。 忽然想起,宋依依惊疑:“你真的不要紧?不用去医院?” “没事。” “……” “不信?” “……” “你要不要亲自试试看?”凌琛含笑,一语双关。 宋依依登时恼了,“我以前不知道你嘴里荤段子多!” “你从现在可以开始习惯了。” “……” 见她生气,两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倒是凌琛的态度好了不少,除了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总的来说,他还算体贴。 下午,苏晨来找凌琛。 派出所的队员不是吃素的,几个小时紧锣密鼓的审问,就找出了幕后主使。挖出萝卜带出坑,姚蜜儿收买了其中一个志愿者老师,将钱塞入了宋依依的行李之中。 “姚蜜儿纵然憎恶我,她好不容易有了前途无量的工作,怎么平白无故的又冒大风险呢?”宋依依这话问的蹊跷,聪明的人比如凌琛,早已听清了深层含义。 他全权揽下:“这件事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凌琛成熟稳重毋庸置疑,此时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宋依依如何不动容。 派出所那边效率高,有了一些蛛丝马迹,就算是卖凌琛的面子也得查个水落石出,现在剩下的是时间问题,心高气傲如姚蜜儿,到最后没有办法脱身肯定是要发难的。 幕后主使两个人心知肚明,除了唐璐,不作二想。 唐璐的父亲在邺城是高官,到处都是巴结的人。她倒是很想知道,最后凌琛是怎么一个解决法! 宋依依和凌琛都比较忙,坐了几个小时的车,默契的没有提到“交往”“在一起”那些事情,各自回家。 几天后,宋依依把姚蜜儿那件事情渐渐淡忘了,横竖有警察顶着,至于凌琛的态度…… 说起来,秦警官到底有没有派人保护她,总感觉不到追踪人员的存在,好几次她出现危险,也压根儿么没人。 思绪颇不安静,按理说,她松口了,凌琛难道不应该趁热打铁吗? 偏偏好几日,对方像失踪了似的,始终没有露面,宋依依这心又不踏实了,甚至……后悔自己的冲动。 第59章 我就抱抱 自下乡活动回来之后,学校里的氛围更古怪了,不少曾经排挤过她的同事,几乎是笑脸相迎,平时在走廊或者是开会的时候,态度和蔼热情。 凌琛的影响力太大了,他和姜小颖的绯闻来的快去的也快,主要当事人模棱两可没有出面澄清过,久而久之被其他新鲜事替代了。学校众人倒是深信这位年轻总裁和宋老师的关系非同一般,否则何必千里迢迢的跑去找人呢。 不过凌琛的助理倒是在某公开场合提过一笔,顺路办事。 欧阳老师的态度同样发生明显的变化,对她躲躲闪闪的。 宋依依心想罢了,她若主动示好,岂不是节外生枝,给对方不必要的希望,骨子里,她不擅长对许多男人暧/昧。 想想她和凌琛,对这份感情,刚刚开始,便患得患失,害怕这些日子发生的种种不过是黄粱一梦,眨眼间,一切回到原点。 朝九晚五的上班,她很想知道凌琛最近在干什么,发现无论是花枝还是姜小颖在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避开,绝口不提。 她这个闷闷的性子,当然不可能主动问。 压抑了几天,没个宣泄的出口。 夜里十点多的光景,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将她从浅睡中惊醒。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没有备注。 凌琛的电话号码很好记,数字6和8特别多,不知道说他是懒还是别的,那么多年,竟没换过。 后来,她发现,这其实是莫大的自作多情。 铃声伴随着震动,宋依依手心发烫,这几天她既失落,又忿忿不平。纵然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口气忽上忽下的咽不下去。 情感最终占据了上风,她按下通话键,是凌琛低压压的声音:“开门。” 如果是命令式的口吻,宋依依肯定置之不理,偏偏不同于往日的清冽,带着沙哑的磁性,她想听听他的解释,也准备了一些犀利的词语。 正当宋依依蓄势待发的打开门,被凌琛那一脸憔悴风尘仆仆的模样怔到了。 幽暗的冷光下,轮廓依旧分明,墨发凌乱,眼皮下的倦色浓浓,黑色的极简风衣皱巴巴的……与他平日里精干的形象相差甚远。 她一时嘴里发堵。 后者直接跨入,行李箱“啪”的一声,他高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 “等等……”宋依依被他厚重的气息侵略,整个人懵了,那种不安定的空虚好像找到了依附点。 “刚下飞机,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下。” 凌琛说完,揽了她,带出几步,随后,两人双双倒入了床上,她被他的体重控制的严严实实,被褥的熏香混合着他的味道,宋依依鼻子里混沌与清醒在交织。 在感觉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时,宋依依整个脸白了红了,腿部僵硬,好似灼伤。 她答应在一起,他无故消失数天,深夜出现后便要同她做/爱? 他把她当什么? 有了这种认知的宋依依心生畏惧,推拒的动作多了一层烦躁:“凌琛,你别乱来!”其实,她何曾想推开,人的身体本能反应往往是骗不了人的。 “我就抱抱,不碰你,一言九鼎。” 他连眼皮都没耷拉开,微闭着的唇吐出几个字来。 男人的话不可信。 孩子都怀过一个,害羞谈不上,宋依依心跳很快,扑通扑通的,只是没打算那么快和他进行下一步,他身上不安定的因素太多了,她没准备好。 她推拒不成,对方反而扣的更紧,手臂几乎贴压着她的两团春/色,睡裙下侧因为她的动作亦是被坚/硬的触感所刮擦得辣辣的,她忽然很闷,很难受,血液加速在流转。 “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耳边传来他低低浅浅的警告,身子更僵硬了。 宋依依泛着晕红的脸好半天才骂道:“凌琛,你这个流/氓!”却是无论如何,不敢再有所动作。 答应是一回事,真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她怕是会沦陷到不可预知的地步。 他没有再说话,不多时,从他嘴里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谈不上打呼噜,气息挺沉的。 宋依依刚开始以为他装蒜,后来用力推了一把,逃出了泰山压顶,他果然没了动静,眉眼闭得紧实,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宋依依蹑手蹑脚的下床,正当她不知道是否该留凌琛过夜的时候,床面上黑色的手机又是震动又是铃声的,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 她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本来打算调个静音,没想到直接按下了通话键,说时迟那时快,里面传来了苏晨的声音:“凌总,忘了提醒你,明天早上九点有个分部的视频会议……” 苏晨习惯了凌琛的沉默,嘴里巴拉巴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试探性问:“凌总?” “凌……凌琛他睡了,我会转达苏助理的话。” 宋依依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未免对方分辨出来,她快速的挂断通话,显得心虚仓惶。 但寥寥数语,她得到了很多信息,凌琛消失的几天去了帝都出差,确实刚刚下飞机就来了她这里……困扰宋依依许多天的阴霾一扫而空,顿然晴朗。 他轻轻脱下他的鞋,没有想象中的异味,又往他胸口盖上了薄被,站在浅淡的光晕下,肆无忌惮的盯着他沉睡的眉眼看了会儿,方察觉,竟然走了神。 凌琛一定很累。 否则刚刚那种情况,他怎么宁愿憋着,还是睡了呢。 宋依依为自己不安定的摇摆感到一丝丝的歉疚,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指腹竟已来到了他的脸颊上,细细的描摹起来……此时此景是她数年前一直渴望的。 她像个偷偷干坏事的孩子,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只有当凌琛睡着的时候,才敢做的事情。凌琛的眉眼生的英俊,修整的眉,粗细得宜,给人硬朗犀利的感觉,五官虽精致,没有半分的娘炮,鼻梁有着欧美男模般的挺阔,不知道为什么,指头下的容颜深深的令她着迷。 她的眸光渐渐迷离,唇边喃喃:是不是只要我勇敢,就能得到幸福? 如果是,她愿意相信。 宋依依躺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侧对着他,静静的呆了会儿。 最后,介于这张一米五的床实在是太小太窄,她决定在沙发窝一晚。 今夜,逼窄的沙发,宋依依却格外的好眠。 黑暗中,一双鹰隼般的眸子蓦地睁开,散发出来的幽光,笑盈盈的又深不可测。 宋依依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了柔软的床上。只怪她睡得太死,竟是连那人什么时候把她抱过来的都不知道,警觉性低到可怕的地步。 她目光四顾,凌琛不见了。 单身公寓一目了然,若想藏个人挺难的。 昨天晚上他们基本没有说上话,苏晨让她帮忙传的话也忘了通知,宋依依头一次懊恼极了,浑身的每根汗毛都染上了静电,毛毛躁躁。 凌琛不像凌琛,她更不像她。 宋依依啊宋依依,你的定力你的清心寡欲去了哪里? 下意识的抓了一把鸡窝头,同时,咔嚓一声,门幽幽开启。 她懊恼的眼睛对上了凌琛深邃的眸子,骤然一阵短促的无措,“你没走?” 语气中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欣喜,压抑的很好,却被凌琛精准的捕捉到。 他的脚步轻快,往餐桌上放下早餐,唇边扬起:“怎么,舍不得我?” “我才没有。” 宋依依转头否认,面容清清淡淡:“只是忘记告诉你,苏助理让你九点去公司,有个视频会议开。” “是吗?” 凌琛的眼睛直勾勾的撰紧了她,好似要盯出一个窟窿,声音不紧不慢,听上去极是认真:“你口是心非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掉?” 他可没忘记,昨天晚上的宋依依,如何动情的抚摸着他兼表白,没想到天亮就变脸,清心寡欲似回到从前。 宋依依假装看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快八点半了,“你再不走,会迟到。” 小学都是双休的,所以今天周六,宋依依是没有课的,可以偷懒睡觉。 逐客令? 凌琛不舒服,眸色渐冷:“宋依依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情?” 她茫然:“啊?” 凌琛三两步上前,双腿跪压在了床面上,一层一层的递进,宋依依退后,结果还是被他双臂支撑住,但男/上女/下的姿势,让她心脏骤然加速。 “你已经答应我了,我们现在就是正式的男女朋友关系,你若反悔……” 他眼底的威胁渐渐的化作了暧/昧,宋依依感觉自己是中了凌琛的圈套,这个男人对她软硬兼施,志在必得,他的情感在不爱时绝情无比,迷恋时如狂风骤雨,她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后来苏晨的电话打来了,凌琛的表情有些许的不悦,但还是理智的离开了。 宋依依肯定自己爱着凌琛,也感觉到心一寸寸的被腐化,用不了多久,她将会彻底沉沦。 门铃声响起。 宋依依发了会儿愣,起身去开门,难道凌琛忘记什么东西? 迎面却是一张艳丽而怒意腾腾的脸蛋,她下意识合上,对方气势汹汹的挤了进来。 第60章 警告 “怎么,做贼心虚?” 对于不请自来的唐璐,宋依依除了头疼更多的是如临大敌。这个女人并非善类,从她做的事情可见劣迹斑斑,加上她家世显赫,必然恣意妄为,无所顾忌。 “唐小姐未经主人同意擅闯民居,恐怕不妥吧?” 凌琛前脚走,她后脚来,若不是跟踪,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唐璐目光如探视灯一般,来回扫荡,像是捉女干的妻子一样眼神忿忿,充满妒恨。 闻言,她恶狠狠挑衅道:“有本事你去警局告我啊,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请你马上出去!”宋依依冷了脸,“唐璐,别以为我不知道姚蜜儿是你指使的,就算你父亲的官做的再大,不怕网络和舆论的力量吗?毕竟邺城之外,还有帝都!” 唐璐丝毫没有吓到,大方承认:“没错,就是我让她做的,但是——”她话锋一转,鼻孔冷讽,“你有证据吗?” 宋依依看见对方得意逼近的嘴脸,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唐璐之所以如此笃定,说明她根本不担心事情会败露! 所以凌琛说的交给他处理,不过是托词罢了么? 唐璐似看穿了她的想法,眸子凌厉的扫来,言辞毒辣:“你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人,阿琛现在最多是玩玩你,等他腻了,就会像抹布一样把你扔掉,他怎么会因为一件小事对我或者是我父亲兴师问罪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宋依依的面色逐渐苍白,手心脚底发着虚汗。 “宋依依,敢跟我打赌吗?最后嫁给凌琛的一定是我!当然,如果你想一直冠着小/三的头衔,那就走着瞧!” 唐璐盛气凌人的离开了,宋依依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之中。 因为她随随便便的几句话,早上原本轻松愉快的心情顷刻间消散,果然说要在一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有预感唐璐不会善罢甘休……宋依依忽然间又迷茫不叠……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只是,在这段感情中,她不可陷得太深! 一整天的精神困顿,胸口闷闷的,凌琛给她买的早餐,她一口没动,最后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下午,她准备去超市购物,忽然想起教师节学校发的超市卡,特意去了城南的那一家,出来的时候拎了一大包,一个熟悉的人影与她擦身而过。 鸭舌帽,黑色运动衫,拎着一袋外卖,宋依依莫名的觉得眼熟,那个女人是夏微。 秦警官很长时间没有联系她,保护她的人估计早就撤走了。宋依依发的几个给秦海的信息亦是石沉大海! 难道夏培的事到这儿不了了之? 上次被夏培绑架签字的愤怒和屈辱浮现上来,她大脑一热就跟上了鬼鬼祟祟的夏微。 前段时间确实听到夏培的律师事务所转让了,眼下夏微的穿着低调朴素和行为可疑,难不成秦海那边有了证据,正在追捕他们?否则何以落魄至此? 思及此,宋依依将帽兜套上头顶,一路小心翼翼,最后尾随来到一片即将拆迁的老城区,大部分的居民都搬空了,但小巷子里仍有人进进出出的,要么是钉子户,要么是附近的流浪汉。 宋依依跟着对方拐进了一条阴暗陈旧的小巷子,夏微谨慎小心,一步三回头,一副反侦查能力很强的样子,经过前几次的交锋,她自然知道夏培夏微父女的性格心狠手辣绝非善类,她不敢太冒险,因为距离跟的远,最后把人跟丢了。 宋依依的理智回归,尽管心里不甘,但秦海千叮咛万嘱咐以个人安全为主,不可鲁莽。 天色渐暗,她离开了巷子,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总之可以确定夏微就在附近的某栋房子里。 宋依依回到公寓立即给秦海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 她现在就是搞不清楚夏培和夏微的情况,贸贸然到警局去问又不妥当,这个案子本来就是机密。最后,她思来想去,从黑名单里拉出了韩斌的手机号码。 说实话,宋依依挺忐忑的,毕竟她对韩斌的态度不好,放狠话什么的和凌琛不分上下。 “喂,韩斌在吗?” “宋依依,真的是你?怎么想到给老……我打电话?” 对方的声音很是惊喜,话筒里的杂音嘈嘈切切的,一下子让人联想到了某些特殊场所。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宋依依语气谦卑:“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别说是一件,一百件都成。”韩斌满口应道,又讲电话里说不清,让宋依依加他微信细聊,宋依依明知对方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只能硬着头皮了。 差点忘记,原来韩斌早就离开邺城,去了南方做生意。 宋依依想知道夏培和夏微的事情,拜托韩斌打听是最好的,因为韩斌和夏微有过那种关系,上次也是韩斌从夏培手里救下的她。 而凌琛呢? 她承认唐璐的话起到了离间作用,但她现在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尤其是自己在凌琛心目中的份量,或许她害怕是一种短暂的迷恋。 哪天凌琛得到了,腻了,她该如何自处? 不知道。 宋依依脑子里被两件事情给来来回回的搅合,好在韩斌说有消息便立即通知她。 周日。 秋高气爽,天气晴朗。 花枝一个电话把她从被窝里炸醒:“依依姐,快起床快起床,我在你公寓楼下!” “啊?”宋依依睡眼惺忪,一下子清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第一感觉就是凌西,花枝操着一口大嗓门:“今天不是周末么你放假的吧,我和西西要去烧烤放风筝,就差你了!快来快来!” 宋依依实在心情糟糕,花枝一句你不下来我就带家伙上来到你公寓里烧烤,她动作利落的扎了个马尾,穿了一套烟灰色的运动套装,匆匆下楼,不敢耽搁。 等她看到熟悉的一辆属于凌琛的座驾时,又有点儿胆怯不知所措。 那天之所以答应凌琛,是因为他差点被车撞了情急之下…… 见她脚步踟蹰,花枝迫不及待的下车把宋依依拉了上去,最后发现是杞人忧天,凌琛不在车内,她方觉得轻松自在了一些。 “宋老师,你好久没来看西西了,是不是谈恋爱去了?” 一上车,黏着她的凌西语出惊人。宋依依诧异于小孩子学的新词语,低着头问:“西西,你知道谈恋爱是什么东西吗?” 凌西支着脑袋,调皮的眨眨眼:“谈恋爱就是叔叔和阿姨亲嘴嘴,滚/床单……” “你听谁说的?”宋依依急恼的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凌西老老实实的供出了花枝阿姨,后者挤眉弄眼的直骂凌西是小叛徒。 宋依依猜到花枝在家的时候肯定没少给凌西跟着看肥皂剧,否则怎么连滚/床单都说的一个顺溜呢。换个角度想想,凌西一天天的活泼开朗,她打心眼里是高兴的。 到了目的地公园,发现来秋游的人没有想象中的多,花枝选了一个好地方,还是能找到几处安静的空地。 凌西在草地上吹泡泡,宋依依陪着花枝准备烧烤架子,食材。 花枝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依依姐,你和凌先生进展如何?” 宋依依差点没被口水呛到,犹自心虚否认:“什么怎么样?”心中疑弧,难道花枝知道凌琛下乡找她的事情了? “我可听姜小颖说了,凌先生为了你跟唐狐狸解除婚约,你们俩表面上吵架,你又辞职,到底什么时候背着我暗度陈仓的呢?”花枝像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兴奋不已:“依依姐,你和凌先生要是以后复婚,你当了西西的后妈,一举两得,两全其美,我们又可以住一起,多好啊。” 闻言,宋依依先前的燥热像是被风刮过清醒了几分,凝声道:“花枝,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我和凌琛,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花枝犹自不察,只当她是害羞。 “宋老师,你帮我把风筝飞上去好吗?” 凌西将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递到了她手里,宋依依拿住轴线,在广阔空旷的草地上迎风奔跑起来,边跑边放,花枝的话言犹在耳,怕是要被唐璐一语成谶,凌琛那样深沉的性子,只是同她玩玩爱情游戏么,至少目前她敢断定,凌琛没有那种想法…… 跑着跑着晃了神,迎面撞上了一堵墙,她鼻尖发疼,抬头时却见凌琛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我一来你就投怀送抱,宋依依,才分开一天,你就这么想我?” 宋依依顿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花枝起哄:“哟,凌先生依依姐,你们这狗粮撒的,要把单身狗给虐死吗?注意一下分寸哈,公众场合,别教坏小孩子。” 凌西配合的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笑着偷看。 闻言,宋依依急急忙忙躲开,她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理智在三言两语中土崩瓦解,宋依依啊宋依依,你的意志力怎地如此薄弱? 花枝已经完全倒戈,或许凌琛原本就安排了今天的烧烤,只有她一个人傻呼呼的。 宋依依的处境变得越来越被动,她和凌西继续放风筝,架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花枝喊凌琛帮忙接一下,她腾不开手来。 凌琛拿起,发现手机是宋依依的,来电显示居然是韩斌的名字,顿时,琥珀色眸中的趣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61章 天堂有路你不走 宋依依口口声声讨厌拒绝韩斌,没想到暗中却在与他联系! “先生,你怎么不接?”烧烤的烟味起来了,花枝眼睛里火辣辣的雾气缭绕,耳边铃声响个不停。 “骚扰电话。” 凌琛淡淡的道,眼中情愫变化浓郁,忽地翻涌着一团阴云,渐生寒意。毫不迟疑按下了拒接,他试图窥探手机里的其他内容,键盘锁跳了出来,需要四位数的密码才能打开锁屏。 大概十分钟后,花枝招呼宋依依和凌西过来吃烧烤,凌西恋恋不舍的仰着脖子,风筝窜在半空中,迎风招展,自由飘扬。 宋依依几乎是第一时间察觉到凌琛的眼神怪怪的。 没错,是一种审视。 怎么了? 花枝弄了点啤酒助兴,烧烤本来就是要配啤酒才够味的。在凌琛诡异的目光下,宋依依吃的不多。 凌西格外的开心,酒足饭饱,花枝哄了她在临时搭的帐篷里午睡。 “花枝阿姨,我想宋老师陪我睡。” “不行。” “为什么呀?” “你爸爸和宋老师正在谈恋爱,我们得给他们创造机会,懂不?” “谈恋爱?花枝阿姨,那爸爸和宋老师是不是要抱抱,亲嘴嘴,滚……床单?” “哈哈……孺子可教,就是这意思……” 小帐篷里的对话飘出来,精准的落入宋依依耳中,她顿时面红耳赤,脚步不知是进是退。 她们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么!怪不得西西嘴里多了少儿不宜的词语,原来是跟着花枝每天耳濡目染的……长此以往,那还得了。 而且,凌琛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时不时的目光交错,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宋依依尴尬之时,韩斌的来电挽救了她。 出于心虚,她往反方向疾走了几步,等到视线内看不见凌琛的身形,她安下心来,回拨了韩斌的电话。 韩斌埋怨了她一通,尽量克制他的火爆易怒脾气。 宋依依连忙道了歉,对方言归正传,确实是有了夏培的消息才会急着找她。韩斌托几个关系好的兄弟打听,夏家出事了,夏培惹了事藏起来不过警方那边没有大张旗鼓,多半暗中通缉。夏家的律师事务所和大别墅通通易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没人清楚。平时爱玩的夏微最近收心养性,行踪诡异。 “宋依依,老子不管你干什么,注意安全知道吗?不然老子马上飞回邺城把你打晕了带走。”韩斌一如既往的霸道,口出狂言。 韩斌是宋依依第一个看走眼的人,用日久见人心来形容一点不假,她如今对其改观了不少:“谢谢你,我不会让自己冒险的。” 他的直白毫无遮掩的野心目的,比起凌琛的深沉,未必不好。 宋依依的通话未结束,凌琛不知道何时来到她的身侧,她眼神没来由的一慌,有些不自然的挂掉电话。 下一秒,凌琛利落的抓住她拿手机的皓腕。 白玉似的藕臂,在他修长而富有力量的指间,随时会堪折。 “谁的电话?”他眸光直射而下,声音似秋风般的凉薄。 细细品来,竟有着三分质问之感。 宋依依星眸抬起,不经意地扯动嘴角,“没谁,学生家长。”她眉随即蹙起,“有点疼,你松开。” 凌琛犹自高深,唇边扬起一记淡然的弧度:“哦?既然你我关系进了一步,你的锁屏密码不介意告诉我吧?” “这属于个人隐私,是相互之间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吧?” 宋依依当然不可能给他,只是觉得凌琛的醋意来的莫名其妙,他浑身的毛孔都在扩张,诉说他的认真。 蓦地,他施力拽拉了一把,宋依依上身跌入他胸前。 五官里浸润他凶猛的男性气息。 仰头时,他冷然道:“宋依依,不要把我当傻子,你和韩斌是什么关系?” 宋依依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你动过我手机?” “回答我的问题,你和他什么时候勾搭的?背着我见过几次面?”凌琛本来就敢想敢说,脑子里的揣测和他不可侵犯的尊严加重了他语气的恶劣和质疑,一时脱了缰。 宋依依心中喟叹惊诧,面容亦是冷肃:“凌琛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脚踏两条船吗?我和韩斌之所以有联系,是因为有其他的事情拜托他,我把他当朋友。” “朋友?” 凌琛冷笑,“需要我来提醒你,他曾经对你做过什么吗?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把你拐上床!你把他当作朋友,请他帮忙,又把我这个正牌男朋友致于何地?” 他的刻薄,她早已领教。 凌琛永远是那个最容易激怒她的人,加上唐璐昨天的话,宋依依垂下眸子,喉间一热,口中凉凉道:“你曾经对我做的,比韩斌可恶多了!” “你说什么?”他的脸一寸一寸由眼睑处蔓延冰封,如同即将破裂的雕塑。 “既然我们缺乏信任,无法沟通,不如不要开始。” 宋依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微微刺痛,有过挣扎服软的冲动,最后仍是决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快走。 气头上,两个人的情绪激动。她必须承认,自己多多少少将唐璐施加给她的压力与愤怒发泄在凌琛身上,但他刻薄的本质不可磨灭。 凌琛站在原地叉着腰,干蹬脚,一双好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似的,面容阴鸷。 明明是她做错了,竟然敢甩他脸! 宋依依和凌琛的争吵到底是把花枝给惊醒了,她急急忙忙的从帐篷里钻出了脑袋,看见别别扭扭黑着脸的两个人,决定先去追宋依依。 “依依姐,你们好端端的怎么吵架了?有话好好说,别走啊。” “花枝,以后你不必要费心撮合我们,我跟他,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些事,你别想的太天真。” 宋依依留给她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美丽的眼眸中写满与四年前如出一辙的忧伤,但她的性格果决坚强的让人有点儿措手不及的狠心。 “依依姐!”花枝不明白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为什么将唾手可得的幸福拒之门外? 对方的脚步又快又急,不一会儿消失成一个原点。 她愣神的时候,凌琛高大的身形掠过她,甩过来一句:“等西西醒了你们再走!” 花枝哦了一声,随即补充道:“凌先生,这边是郊区,很难打到出租车,依依姐……” 本来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她故意说的。 没想到,凌琛特意转身,露出一个标准冷酷的表情:“她有手有脚,难道不会走吗!” 花枝:“……” 男人的心海底针,刚刚凌先生还一副含情脉脉,我的眼里只有她的模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花枝目光酸涩叹道:这两个人真是天生的冤家对头!明明互相喜欢,互相吃醋,怎么重新开始谈个恋爱那么别扭呢! 日光浮动,落叶知秋。 宋依依一鼓作气离开了公园的另一侧出口,她告诉自己不要回头,凌琛也没有如前几次或强势或温柔的来挽留。反正是一段错误的感情,没什么好可惜的。 但失落一层一层的涌上来,混合着喉中的辛辣,宋依依脚步虚晃,意志总无法时刻集中,搭了一辆出租,下车时,仍昏沉不已,游离于大街小巷之中。 她突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痛觉让她思绪清晰。 她怎么忘记了,留在邺城的目的,并不是感情,不是凌琛,也不是凌西花枝,她们算什么? 宋依依重新找回了斗志,如果按照韩斌的说法,她之前的判断果然没错,虽然暂时联系不上秦警官,她若是能锁定夏培,岂不是给了警方破案的重要线索。 思及此,宋依依穿过两条街道,同样的时间点,在超市门口守株待兔。 她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大概晚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类似打扮的夏微又出现了。她心跳如鼓,这次不能把人跟丢了,至少把哪栋楼确定下来。 宋依依一路得心应手,畅通无阻,该避的避,该躲的躲,最后看见夏微上的一栋非常普通的拆迁房里。 好奇心使然,她犹自不甘心的尾随。 心想,再确定一个房间,这事儿就此打住,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确实不该胡乱在外面乱跑,万一被发现,肯定凶多吉少。 饶是如此,她一连跟到了四楼,发现,满是垃圾发霉发臭的楼道里,夏微不见了。 完全是凭空消失的,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顿时,宋依依后背沁出冷汗涔涔,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沙沙的响动,她抬头时,一团阴影猝不及防笼罩下来,头顶被重物给袭击,顿时眼睛里冒星星,懵的一下吃疼不已。 “原来是你啊,宋依依。” 夏微手里拿着棍子,笑容阴森而晃眼。 宋依依大感不妙,打草惊蛇!她晃了晃脑袋,慢悠悠的站起来,脑子里想着逃命。 奈何脚步踉踉跄跄,走了没几步,被一股大力撕扯了过去,整个人摔倒在墙角边,佝偻成一团,夏微居高临下,阴恻恻的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宋依依,这是你自找的!” 第62章 答应我一件事情 宋依依佯装镇定:“夏微,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想干嘛?” 夏微弯腰,眼神如吐信的蛇,仔仔细细的审视:“宋依依,我爸全都告诉我了,你早就怀疑他了,你跟踪我到这里,是不是想害我们?” 宋依依揉着不清醒的脑袋,模棱两可:“笑话,你们若身正,我怎么害你们?” 她的背依着墙壁缓缓的站立,企图让自己集中精神,趁现在只有夏微一个人,虽然打草惊蛇,马上能够离开就好!其余什么的从长计议。 夏微却感觉到了她的意图,盯着她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目次欲裂跳了上来,一下子掐住她的脖子。 宋依依眼中骇然,捏住对方的手抵抗,“你疯了?” 夏微的表情阴森妒恨:“宋依依啊宋依依,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你的命生来比我好,长的漂亮,读书又好,就连在追求者都一大堆,凭什么!只要我在你身边,永远是帮你收收情书的丫鬟,绿叶衬托红花么!你从白天鹅沦为丑小鸭的那一天,我有多么开心!你说说你,走就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是,我是不喜欢韩斌,看到他为了你居然肯浪子回头结婚,简直可笑,说到底,不过是我玩烂了的一个男人!”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将心底最阴暗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 从夏微第一次算计她开始,宋依依已经感觉到她的可怕和深不可测,没想到她的妒忌和偏执竟到了这种地步,她嗓子发堵,想咳咳不出来。 “看到我落魄了,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想和凌琛重归于好,我偏要弄死你!你去死吧!”夏微眼中的杀意聚集,凝于瞳孔之上。 明明很瘦,她的手劲却大。 窒息般的难受传来,宋依依呼吸维艰,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急,面庞呈现出红紫的颜色,发出微弱的求救:“救命。” 然而这栋单元楼房本就废弃,基本无人居住,获救的希望渺茫。 这一刻,宋依依是无助绝望的,她开始懊恼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沉不住气!要是今天真的被夏微掐死了也是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突然,脖子上的力量撤走。 夏微发出一记微弱吃痛的声音后,身体猝不及防的在她面前倒下。 刚刚还逞凶斗恶张牙舞爪的女人,此刻没了生息。 怎么回事? 宋依依捂住发痛的脖颈,剧烈的咳嗽,却见灰蒙蒙的光线下,凌琛刀削斧刻般的五官骤然呈现。 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嘴里应该说什么,双手双脚局促不安。 “宋依依,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面容阴鸷,严肃,还有一种显而易见的责备。是宋依依所不曾见到过的。 刚刚打算开口,喉咙里酸涩得呜咽发苦,脆弱和委屈竟然会蔓延的那么快。 见她不语,凌琛眸中有星火在涌动:“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如果我没有跟着你,你已经被人掐死了!” 宋依依脑子里桩桩件件嘈嘈切切,最后别过眼去,“我的事……和你已经没关系了,但还是感谢你帮了我。” 她的行为和压抑,落在他眼里是冷漠,是寡情,是决然。 “谁说我们没有关系了,分手是你单方面可以决定的吗?” 在她迈步之前,凌琛重重地按住她的双肩,身上勃发着某种怒气,隐隐传递过来。 实在难以想象,曾经的宋依依是如此深爱他,现在的她竟是狠心的连从前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凌琛捏在她皮肤上的手指寸寸收紧,宋依依仰视着他,此时他深褐色的眼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执著,渐渐入了魔症…… “难道你不知道我担心你!”最后将她嵌入怀中,每一个字咬牙切齿,又显得无可奈何。 担心她? 因为他一句情感外露的话,宋依依先是懵了一下,突如其来的温度与相拥,泪悄无声息滚落,滚烫滴到了他肩头,不知道是因为勒痕作疼,还是为她之前的自私行为感到歉疚。 她确实对凌琛太苛刻了, “对不起,凌琛。” 她口中小声嗫嚅着,却是真诚无比。 黑暗中,那抽泣声格外的清晰。 凌琛嘴角边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正儿八经的问:“哪里错了?” 宋依依重新组织了语言:“韩斌的事,还有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始终抱着不够鲜明的态度。” 至于唐璐来找她,她觉得没有告诉凌琛的必要了,那个问题确实是客观存在的。 见她乖巧如学生的模样,凌琛方缓了缓,饶有深意的停顿了下道,“先陪你去医院,眼下的事,回去再说。” 宋依依眼中略有迟疑,夏培与她的恩怨牵涉甚广,而且她答应过秦警官,需要保密,凌琛若是知道,对他绝没有好处。 他改牵住她的手,一道纯黑的身形从暗处渐渐清晰,凌琛顿住脚步,目光警惕。 有人! 宋依依感觉毛孔都在发颤,手心里传来的温度极大程度上降低了她的害怕。 “凌总,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依依听得分明,是夏培。 看见他的脸,她血液中的不安定和嗜血的因子窜了上来,仇恨让她格外清醒,以往的记忆,秦海的话,逐渐鲜明。 她果然没猜错,夏培就躲在这栋楼里。东躲西藏的日子让夏培褪去了光鲜亮丽的外表,眼下不过是一只过街老鼠,彻底跌落泥潭。 “原来是夏总。” 凌琛和夏培自然认识,他轻描淡写的道:“令嫒和宋依依之间恐怕有点误会,刚刚我手劲有点大,你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这个时候,陷入短暂昏迷的夏微慢悠悠地醒过来,揉着后脑勺,抬头,看清眼前的人,迫不及待大叫:“爸,是宋依依,她跟踪我,她想害你,别放走她!” 夏微站到了夏培身边,父女俩的眼神如出一辙的诡异,狰狞。 原来刚刚是凌琛袭击了自己,夏微心里更气了,凭什么条件好的男人全都维护宋依依,这四年,她勾引人的手段见长。 夏培毫不客气的道:“凌总,我们父女俩和宋依依的恩怨和你没关系,左右不过是你曾经丢掉的破鞋,我想你不会为了她,和我做对,惹祸上身吧!” 威胁呼之欲出。 讲真,宋依依不确定,分明知道对方在挑拨,她下意识地余光扫过凌琛的侧脸。 凌琛鼻孔里哼气:“夏总未免把凌某人想的窝囊,我要带她走,凭你们拦的住我吗?” “那就试试看!” 夏培的目光变得凌厉,下一瞬,他手中多了一把金属色的小玩意。 宋依依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捂住嘴巴,差点失声尖叫,是枪! 精致小巧,分明是私人定制的。 无论是邺城乃至全国,对这方面的管理和处罚十分严苛。 宋依依和凌琛当然不会认为对方拿了把玩具枪来威胁他们,旧城区死两个人,没有监控,没有人证的,夏培父女拍拍屁股走人,可真叫死无对证。 “不想死,老实点,给我进去!” 夏培的老巢在往下一层楼里,所以刚才夏微是故意引宋依依上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宋依依突然有一种抽开手的冲动,如果不是她,凌琛就不必陷入她带来的危险之中。 但是刚刚凌琛已经表明了态度,即便反悔,夏培不可能放过她。 似是察觉到宋依依的退缩和停顿,凌琛加重了掌心里的力量,两人的目光在幽暗的光线中碰撞,交汇,已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防盗门已经损坏了,只是虚虚掩着,屋子里全封闭,点着一盏煤油灯,里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食物的腐臭,厕所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宋依依捂住鼻子,发现凌琛只是皱了皱眉,面容沉着。 夏培让夏微搜走了她们的手机,并用绳子将两人绑好,像是垃圾一样蜷缩在脏乱不堪,灯影惶惶的墙角。 夏微累的筋疲力尽,不满的问:“爸,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 “你懂什么!” 夏培白了她一眼,他拉着夏微走到外边的客厅里,他们的说话声音很轻,宋依依伸长了脖子,完全听不见了。 如今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凶多吉少。 幽暗的连窗口都封闭的空间里,宋依依心下被许许多多的东西堵着,千万句的话,出口时,苍白无力:“对不起。” 他是凌琛啊,清俊倨傲,不可一世,因为她,竟落到了如此狼狈的境地! 他们挨得很近,比起宋依依的丧气自责,凌琛显然语气沉定轻松:“你今天对我说了两句对不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或者,我应该感到荣幸。” “凌琛,我没心情跟你说笑。” “宋依依,你认定我们一定会出事吗?” “是我连累的你。” 他笃定的道:“你放心,至少夏培暂时还不想杀人,否则他刚才就可以动手,杀人抛尸,一了百了。” 尽管如此,宋依依心里的歉疚没有减少半分,反而越发的深刻。 “宋依依,你真的觉得连累我吗?” “嗯?” “那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 第63章 我改变主意了 “把韩斌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宋依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凌琛:“答不答应?” “没手机,出去再说。” 听着他略显孩子气的较真,宋依依唇边笑容苦涩,其实现在生死未卜,说什么都是枉然,空话。 她似有若无的叹道:“凌琛,我感觉自己从来都没了解过你,以前,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有些话,宋依依觉得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讨厌一个人没有理由,喜欢一个人也没有理由。” 记得当时凌琛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而不是承诺。 之后,夏培父女俩没有再管过他们,门缝里透过来的光,细小如沙漏。 夜很深了,周围静得杳无人烟。 夏培倒是算准了他们不会呼救,嘴里没有做任何的措施,因为这一带本就萧索。 两个人背靠着背,彼此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凌琛幽幽的道:“宋依依,相信我,我们会平安无事。” 泰然,笃定,举重若轻。 明明他们到了绝境,他偏偏给了她柳暗花明的希望,莫名的信任感。 “嗯。” 宋依依近乎潦草的回答,脑袋晕晕乎乎,身体由于突然之间的松懈十分疲惫,本能的倚靠着他。 “困了就睡。”凌琛的声音变得柔软,音质中仿佛渡上了一层厚度,似在安抚。 “好。” 按理说此刻身陷囹圄,应该是毫无睡意的,对方的肩臂异常温暖,声音如催眠曲好听至极,宋依依不知不觉陷入睡眠。如果夏培要杀人,刚刚完全可以动手,除非他有别的盘算和计划,所以此刻倒是放松了戒备,最坏不过是一个死字,没什么可担心的。 “凌琛,如果我们都活着……”她的轻喃声似有若无的飘来。 “什么?” 凌琛眉睫动容,忽然很想听清楚她的后半句话,执著在瞳孔中一闪而过,但是宋依依这边发出清浅均匀的呼吸声,他终是没有叫醒她。 宋依依,好好睡吧。 …… 脚步声响起的同时,凌琛睁开了锐利的眼眸,在暗沉中折射出浅淡而戒备的光晕。 距离方才,不过半小时不到的时间。 夏培滑稽地叼着一只手电,照亮男人醒着的脸庞时,假惺惺的寒暄:“凌总,真是委屈你了。” 凌琛淡淡扫了他一眼,不动声色:“你有什么条件,开门见山吧。” “凌总青出于蓝,果然是爽快人!”夏培暗暗喜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是给别人做了枪靶子,警察那边已经盯上我了,如果凌总能够安排我和微微出国,今天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何必弄的两败俱伤!” “如果我不同意?”凌琛面无表情,抬眸,目光冰冷:“夏总打算杀人灭口?” 夏培的表情暗了下去,但不至于撕破脸:“凌总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选择。而且,我们本就没有恩怨,至于宋小姐,她好像对我有些误会。” 夏培对凌琛是有所忌惮的,此刻不知道因为什么彻底改变了主意,主动向他示好。 凌琛眉睫微敛,明明处于下风,却是目光直视,沉稳若定,丝毫不显狼狈:“夏培,我不管你惹上什么事,你背后有什么人,你的要求我答应了,只此一次,若下次你落入我手,定不会手软。” 年纪轻轻,这份气度,锱铢必较杀伐果断的性格,让夏培暗暗诧异惊叹。假以时日,凌琛定然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但眼下,他无所依傍。即便明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为自己留下一个后患,夏培敛了眼底的疑虑,赔笑道:“凌总,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凌琛心里很清楚,夏培不会杀他,因为他是个聪明人,圆滑世故,懂得审时度势。 但是……明日的事情,很难说。 紧接着,夏培迫不及待的让凌琛打电话,连夜作了安排,明天天一亮,他便要离开邺城,用假的身份去国外。 好在苏晨办事效率和应变能力不错,恪守本分,谨慎不多言。 待夏培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小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本该睡着的宋依依,却睁开眼睛,发出几个份量极重的音:“凌琛,我现在告诉你,夏培,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之一,所以我要跟踪夏微。” 凌琛不怎么意外,刚刚夏培在说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宋依依身体传来的抖动和压抑。夏培既然没有将他们两个分开关,就不怕宋依依听到,有恃无恐。 见他不语,宋依依继续说:“如果让夏培逃走,我父亲的名誉这辈子都无法洗清。” 凌琛客观分析:“宋依依,听我说,你冷静一点。比如刚才,你表现的很好。夏培的口袋里藏着枪,但凡你激怒了他,或者我在电话里稍有行差就错,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你父亲并不希望你为他冒险,甚至丢了性命,明白吗?” 他说的,她都懂。 宋依依低哑着说,隐约带着哭腔:“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偏偏自己又没什么能力,我恨透了这么不自量力又可笑的自己……”如果不是凌琛,她恐怕早成了一具尸体。 “宋依依,自暴自弃不像是你的性格。” “你错了,我本来就不坚强。” “宋依依,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微微停顿了下,意味深长的道,“如果你相信我……” “什么?” “没什么,睡吧。” 宋依依突然很想钻入他厚实的男性胸怀中,五花大绑的姿势让人的肌肉和血液僵麻,无法正常流通。 这一闭眼,再次醒来,天蒙蒙发亮,有微弱的日光透进来。 宋依依感觉到似乎有说话声,夏培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再度出现,他和凌琛之间达成的协议,她无法阻止,这一切无奈源自于她的任性冲动,但凡她提早告诉凌琛,事情的发展将截然不同。 “他们已经离开了。” 两个人依旧维持着捆绑着的姿势,凌琛把她叫醒的时候,宋依依整个人发麻,意识逐渐清醒。 夏培和夏微去的是米国,两国之间关系紧张,所以但凡二人落入米国的上空,中方这边想要跨国抓捕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他们一去,便是逍遥法外。 宋依依黑沉着脸,无可奈何。 “那我们怎么得救?” “夏培的航班安全抵达,他会告诉苏晨我们的具体位置。”原本凌琛的手机自带gps定位,苏晨察觉到异样,直接搜索定位就可以,偏偏夏培把他们的手机都处理掉了。 这只老狐狸聪明,每打一个电话,便把s/m卡销毁,连追踪的时间都计算到了。 宋依依不觉蹙眉,既恼又恨:“万一他背信弃义,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凌琛正打算说点什么,一道轻巧的脚步声渐渐清晰。 宋依依和凌琛同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容戒备。 夏微? 宋依依发现夏微套了一个短发,脸上做了修饰,但她的眼神,清纯中透着一股不善和跋扈,很容易辨认出来。 夏微噙着不怀好意的笑:“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和爸爸一起离开?” 两人皆不说话,静观其变。 夏微放下手里的行李箱,不紧不慢的说:“因为,我不甘心啊。宋依依,我走了,你就可以和喜欢的男人双宿双栖,我混得那么惨,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到你得到幸福?” 她把自己的居心大白于天下,丝毫不掩饰狭隘的内心。 “夏微,这批航班你如果赶不上,再要去米国,恐怕不容易,你想清楚。”凌琛漫不经心的提醒着。 这话却像是毒蛇一样,深深扎入了夏微心头,她乖巧的面容阴厉,突然,银光一现。 夏微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银晃晃的,一步步的逼近。 最后刀尖抵在宋依依娇嫩的脸蛋上,她大气都不敢出。谁都没想到,夏微的嫉妒和偏激竟远远超出了逃生的渴望。 “夏微,放下你的武器,宋依依如果有任何的闪失和损伤,后果自负!”凌琛的声音冷了好几分,从他的角度,只看见夏微恣意的侧脸。 “凌总,你威胁我吗?我爸的航班已经出发了。你现在自身难保,你们两个的性命都在我手里,有什么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试试看!”他气息冷冽危险,存在感强烈。 “啧啧,宋依依,你说你要是毁容了,还有没有男人前赴后继,围在你身边打转?”夏微却自顾自说着,手里的利器,冰冷可怕,一点点的刮过皮肤,惊起阵阵颤栗以及细小的鸡皮疙瘩。 说不害怕是假的,女为悦己者容,女人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容貌。 宋依依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夏微突然停住了动作。她不解地盯着她,对方嘴角边的弧度越来越重,越来越阴险,如同妖艳危险的罂粟花。 她笑盈盈的扔掉了匕首,哐当一声落地格外清晰,身形一晃,转眼婀娜的身材在凌琛面前搔首弄姿,手托住凌琛的下巴,轻佻的挑起:“宋依依,我改主意了。” 第64章 夏微你能要点脸吗 宋依依脑中警铃大作,夏微要干什么? 夏微从上往下的审视眼前的男人:“啧啧,宋依依,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眼光,凌琛确实比韩斌长得好看,这么多年反而更有魅力了,不知道床上的功夫怎么样?” 宋依依破口大骂:“夏微你能要点脸吗!” 凌琛没说话,表情阴沉沉,看不出喜怒来。 但被一个女人调/戏,委实憋屈。 夏微不怒反笑:“宋依依,记得吗,你当年对凌琛一见钟情,但是,你怎么没注意到,我也爱慕他,就因为你的家世好,你爸爸有钱有地位,你就能嫁给他,你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宋依依面色略白,她不喜欢提起往事,眸光肃然愤懑:“所以你和你父亲恩将仇报,陷害我父亲!” “我可没心情和你讨论那些。”夏微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男人身上,俏生生的脸挨了上去:“凌琛,你看我怎么样,宋依依那种女人自命清高,我可比她解风情多了,只要你跟我做一次,没准你就爱上我了……” 宋依依气得面颊通红,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竟敢当着她的面勾/引凌琛! 最可恶的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夏微在抚摸凌琛的脸颊,顺着下颌,经过锁骨,划入了衬衫之中。 “你住手!” 宋依依别过脸,害怕看到那画面,一瞬间,就好像感觉自己的私人物品被侵犯,浑身上下不是滋味。 她妒火攀升,怒不可遏。 对方越是暴跳,夏微越是得意:“凌琛都没吭声,你激动个毛线,说不定,他现在很享受呢!” 昨天凌琛维护宋依依的模样,她不是没看见,宋依依珍惜的东西,她偏要摧毁。思及此,她索性解开了凌琛的衬衣,露出了大片的胸肌。 不是那种肌肉男,却无比均匀,散发着偏白的润色,很是诱人。夏微赤条条的目光在他身上贪婪的扫荡。 “夏微,有什么冲我来,别碰他!” “吵死了,给我闭嘴!” 夏微找了一个布团,堵住了宋依依的嘴巴,笑容方浮了上来,眼中已然有几分情动的意思。 这个时候,凌琛突然开口:“夏微,我凌琛不是什么女人都会上的,最起码得验验货。” 闻言,两个女人同时一征。 宋依依突然萌生出害怕,不敢看凌琛说话时的表情。 “验货?看来凌总是个行家。”夏微笑得得意,少顷,她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当着二人的面,将外套体恤脱个精光,一件件的扔在了宋依依面前,凹凸有致的身材毫无遮挡的展露在空气中。 “怎么样?还满意吗?” 夏微恬不知耻的扑到了凌琛的身前,跟软了骨头似的,故意用丰/盈去磨蹭对方,发出那种嗲嗲的,女人的软语声。 宋依依此刻血液上涌,恨不得耳不能闻,眼不能视,夏微的做法,比起刮花脸更让她难受。 凌琛,会不会…… 只听凌琛说:“夏微,你确定要绑着我做吗?隔靴搔痒,出力的人就是你自己了!” “凌琛,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夏微动情的眸中闪过一道质疑,毕竟凌琛这个人深不可测,连她父亲都十分忌惮。 没有上飞机,一部分是不甘心,另一方面,她天真的认为,自己又没做犯法的事情,就算警察抓了她,也没有问题的。她可不想离开邺城去陌生的地方。 年少时曾经爱慕过的男人近在咫尺,而且对方说对了,她喜欢女下/男/上的姿/势,比较有归属感和满足感。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觉得不如宋依依?”凌琛漫不经心的说,“你如果伺候的我满意了,我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夏微表情松动,挑眉:“宋依依,你听到了吗?”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就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凌琛也不例外。 宋依依不断地在催眠自己,不,凌琛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碰她的! 男色当前,夏微不再管她,专心应付眼前的男人,调着情:“凌琛,你说说看,宋依依在情事是怎么样的?” “如你所见,乏味,无聊,不过,我暂时还没有腻。” 凌琛的话恰如其分,成功取悦了夏微,得意忘形之际,她在凌琛的脸颊上落下了一枚香吻,还有那些个不堪入耳的情话,听得宋依依直犯恶心,她分不清究竟是权宜之计,还是凌琛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胸口闷闷的,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基本是夏微在说话,凌琛比较矜持。 夏微开始窸窸窣窣去解男人手中的绳子。绑得太严实,费了她好大一番劲。 脱离了桎梏的凌琛,站立了起来,四肢的筋骨收缩,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声。 任何一个绑了整夜的人,都会不适的。 “要换个地方吗?” 夏微胆子大,对眼前的环境还是有所嫌弃的,手不自觉便要触碰上他精致绝伦的脸蛋,单单是看着,就异常心动,恨不得立即被他健壮美好的身体压、下,肆意出/入,某处竟是湿了大片。 “好啊。” 凌琛垂下晦暗的眸子,瞬间抓住了夏微的手腕。 话虽如此,夏微诧异的发现,凌琛眼中并无半分的情欲,反而冒着锐利的凶光,周身的寒气冷得摄人。 “你怎么了?”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笑容瞬间凝结,心中不妙。 凌琛发力,重重一推,她像是一张白纸,轻飘飘甩落墙角。 决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下手又快又狠,夏微发出明显的吃痛声,难以置信的望着对方,赤着的皮肤接触脏乱的地面,墙面和污秽,难以动弹。 凌琛用衬衫擦拭了脸颊,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你觉得我会跟韩斌一样,饥不择食吗?” “你……”原来他果真在骗她,“你真卑鄙!” 夏微又羞又恨,想不到自己竟被男色所惑,上了当,犯了致命的错误。这下子她的处境变得被动和危险了。 “谢谢你的夸奖。” 凌琛目不斜视,没有多看她一眼,专心给宋依依解开束缚。 这样的结果,宋依依既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方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感觉又跟拍电影似的,不可思议。 所幸……她和他都安然无恙。 “我们走!” 凌琛牵住她的手,往外面带出去。 宋依依悄悄侧目看他,凌琛脸上的表情镇静,反而生出冷酷感来,其实夏微是当局者迷,由始至终凌琛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态度模棱。 夏微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从身后传来:“凌琛,今天你给的羞辱,日后我要加倍的讨回来!” “宋依依,凌琛能抛弃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爱的男人!” 宋依依皱了皱眉,这个女人骂得越来越不中听,近乎恶毒,委实可恶。 想到夏微几次三番害她,脚步不由迟疑,“我们就这么放过她?” 夏微缓过神,穿好了衣服,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刚刚凌琛为什么放过她? 还有夏培…… 凌琛不以为然:“苏晨应该通知了警察,夏微绑架和非法禁锢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啊?你怎么联系上他的?” 宋依依暗暗吃惊,凌琛不疾不徐的同她解释,要是两个电话都不能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手底下那些高科技的人才,一个个都可以下岗了。 半夜里的电话苏晨猝不及防没有准备,但早上的一个,尽管夏培销毁的快,确定一个范围,最少需要几个小时。 属于老板和助理之间的默契,好像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苏晨和警察是前后脚赶到的,当时两人站在楼下,各自身上狼狈,宋依依下意识松开了凌琛的手心,保持距离。 宋依依感觉苏晨的视线有些探究的意味,又或者是她做贼心虚。 自从青春期后,从未和异性在公开场合太多亲昵,她喜欢凌琛没错,在外人面前,需要一些时间。 凌琛眼底暗了暗,没吱声。 做笔录的时候,她看见凌琛身形笔直,坦然自若地与穿着制服的警员交谈,举手投足丝毫不见慌乱……人头攒动中鹤立鸡群…… 这样的他,耀眼闪亮,让她心动。 舍不得放开。 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一人而已。 好像比从前更喜欢他了,她喜欢的是在乎她的凌琛。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极快,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吃瓜群众记者闻迅赶来,被警员堵在外围。 “宋依依?” 秦海穿着便装,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宋依依看见秦海,憋了一肚子的话,被他急急忙忙带出了警戒范围。 凌琛转身目光扫了扫,那道纤细的身形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消失在拐角,他眉峰紧了紧。 原来秦警官前阵子出了点事,夏培的案子没有跟下去,保护宋依依的人也撤走了。眼下,夏培潜逃出米国,两国关系紧张,抓夏培困难重重。 秦警官让她放心,局里得到消息后立即有了指令,决定派他和同事跨国追捕。 “你和精腾集团的凌琛什么关系?” “……他是我前夫。” “夏培的事你没跟他透露吧?” 第65章 不知道我担心你吗 秦海听到二人的关系,稍微还是惊讶的。豪门之间的私密他没兴趣关心,只是希望牵涉的人越少越好。 “没,没有。”宋依依仔细回想,隐约只提到夏培害她父亲,凌琛应该不知道内情。 总之秦海嘱咐她不要告诉别人,因为夏培的事儿比较隐秘,就怕被有心人利用。比如凌琛那个助理,为什么没有及时报警?他们给出的解释是不知道绑匪有几个害怕撕票,所以投鼠忌器。警局没有对外界和社会公开通缉夏培,不知者无罪,凌琛自然没有触犯法律。 警察总是比一般人敏感。 宋依依没有多想,刚刚下车走了没几步,迎面凌琛迈着如清风朗月的步子走来,近前发现他的面色绷得紧紧的,微露不悦:“你上哪儿去了?” “我遇到一个老同学,聊了几句。” 宋依依随口编了瞎话,兹事体大,她必须听秦警官的。那一点欺骗的负疚感也就烟消云散,“警察那边的笔录做完了吗?需不需要去警局?夏微呢,她会不会坐牢?” 面前的女人喋喋不休的问题,凌琛长臂一揽,将纤细的人儿轻易勾入怀抱之中。 宋依依懵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撑着。因为身高的差距,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脑门,她听见他略显责备的声音:“不知道我会担心么。” 宋依依忽然心头微暖,僵了会儿的双臂,极其自然的交握住凌琛精窄的腰,带着些示弱般的语气道:“对不住,我不该乱跑的。” 一语双关,代表她的歉疚。 幸好,他们安然无恙除却,凌琛被夏微揩了点油。 她没有看见的是,凌琛的眸光清冷,全无半分暖意,视线落在了一辆悄然开走的别克商务车上,暗自记下了车牌。 宋依依没有去了解后续情况,警方那边本来也不会透露这个事情。 第二天的报道和微博新闻里,把作为受害人的她和凌琛的脸都打上了马赛克,不用说肯定出自凌琛的收笔。在媒体笔下,成了一件为情绑架的普通案子,涉案人性命只字未提。 当天下午,凌琛送宋依依回到公寓。 让她洗个澡,好好休息,便和苏晨离开了。 她关门后,在猫眼里看见他清隽修长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拐角尽头。 宋依依不是过分依赖黏人的性子,和凌琛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危难,心绪未定,她有许多劫后余生的话语未述,比如凌琛的共患难,抵制住美色诱/惑,足智多谋……对方显然不属于暖男一类的性子。凌琛是精腾的负责人,和普通的富二代不同,金陵从来不仅仅是池中物。 心里多少失落。 宋依依靠在门背上,眼睛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瞳孔茫然放空状态,她其实非常害怕这种失落感的加剧,代表她越来越离不开凌琛,这份感情越陷越深,更甚从前。 凌琛从公寓下楼,坐到了后座,身体仰后靠去,神情眉宇略显疲惫。 低声吩咐:“开车。” 副驾驶的苏晨问:“凌总,先回公司,还是去您的私人公寓?”见后视镜里的凌琛衣着发型凌乱而狼狈,苏晨现在反倒是吃不准他的态度了。 不过,那么多年以来,苏晨倒是第一次看见凌总感情用事的一面。 “去公司。” 凌琛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似的,轮廓鲜明的五官生出冷酷的距离感,唇瓣开合:“你马上联系唐建峰的秘书,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们领导。” “……是,凌总。”苏晨迟疑,因为唐璐小姐在电视新闻里公开和凌总解除婚约,唐建峰一改之前相看女婿的态度,闭门不见公私不分,以至于城南开发案的项目(即拆迁的老城区)搁置了数月。 精腾在里面投了不少的资金,前些日子凌琛东奔西走的,为了缓冲这个项目带来的经济损失。 “有什么话你就说?” “凌总,为了宋小姐,您和唐小姐闹僵,破坏两家的联姻……是不是不值当?”苏晨小心翼翼的措辞,凌琛虽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老板,不至于刚愎自用,最起码客观和冷静是有的。 凌琛摄开双眸,表情几分幽深:“唐建峰这只老狐狸,仕途平坦,年年高升,最近两年的胃口越来越大,精腾的好处他拿了不少,却不懂居安思危乐极生悲的道理,再过不久新的邺城市市长的任命下来,无论他升迁与否,我都有个进退的余地。” 闻言,苏晨不觉对凌琛的深谋远虑和高瞻远瞩更为折服崇拜,他一直认为凌总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老板。和唐璐的关系只限于利益,至于对宋小姐究竟有几分真情,他豁然开朗之后反而越发看不清。 司机跟随凌琛多年,同是自己人,二人说话不遮不掩,没了顾忌。 “凌总,唐建峰如果不肯见呢?” “我们手里不是有一个夏培吗?我倒不确定宋志国那事和他有没有关系,直觉吧。” 凌琛的视线扫向车窗外,大片大片的高楼大厦,日新月异,仿佛这大大的邺城,尽在他眼下似的。 也对,收着夏培总归是有用的。 苏晨隐约觉着,凌琛将会成为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和商业传奇。 期望太高,以至于后来,他开始怀疑,凌琛是不是变了一个人,或许,他从来没看懂过。 黄昏过后,夜晚来临。 宋依依泡了澡之后,依旧浑身困乏,吃了点冰箱里的牛奶面包,一头扎入大床睡的是昏天黑地。 昨天在拆迁房里,她迷迷糊糊眯了会儿眼,多少存着不踏实。 夜里乱七八糟的人物入了梦,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其实夏培的事儿到了这个份上,她可以松一口气了,并不是她一人之力所能控制的,一切端看警方的能力和天意。 恍惚间,她听到敲门声,有人一直叫唤她的名字。 宋依依骤醒,急急忙忙的去开门,发现来人竟是欧阳老师。 昨天她没去学校,欧阳发了信息打了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欧阳帮她请了假。今天早上思来想去决定寻着她的住址来探望她。 “谢谢你欧阳老师,我昨天是出了点事,把手机给弄丢了。” 宋依依含含糊糊的解释,欧阳没有细问。她将自己捯饬了一番,精神状态都不错。下楼的时候,发现欧阳靠着他的单车,一副高大帅气的模样,非常符合体育老师的形象。 他还没走? 欧阳有各式各样版本的自行车,今天的这一辆有后座,能带人。 “宋老师,去学校吗?我载你好吗?”欧阳露出一排整齐发亮的牙齿,肤色偏黑,十分健康。 学校里好些个单身女老师都暗恋他,不是没有道理的,远的不说,办公室里的陈芳,每次看待她的眼神跟情敌似的。 宋依依面有迟疑:“欧阳老师,我还是坐公交车吧。” 单车,后座很容易联想起某些纯爱小说的桥段,思及此,她决定还是捅破窗户纸:“欧阳老师,我知道自己太冒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希望你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女孩子身上。” 欧阳似早有预料毫无芥蒂的道:“你男朋友是凌琛吧。” 宋依依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一时局促沉默。 她和凌琛才刚刚复合,说起来之前的几年两个人了解极少,最近几个月的纠纠缠缠,现在找回了些恋爱的感觉。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凌先生待你的眼神不一样。”欧阳爽朗而真诚的道:“宋老师,真心祝你能得到幸福,我自愧不如,明智的放弃。就当是普通朋友,赏个脸,我车技很好的。” 话说都一个份上,宋依依若拒绝就是矫情。 高大阳光的男人载着美丽文艺的女人,单车滑过,不失为秋日里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不觉连阴晦的天色都变得美好起来。 一辆黑色的宾利在街道边已经停留了五分钟左右。 待单车男女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车窗缓缓摇上,凌琛标准冷峻的脸如泡在寒霜之中,沉封,紧绷,眼底明显不悦。 “开车!” 司机隐约感觉到车内的气压,有点低。 欧阳确实骑的很稳,全程几乎没有急刹车,传说中男生们吃豆腐于无形中的套路。 快到学校的时候,宋依依提前下了车,若是被其他老师或者学生看到,就不好了。 但是,她却忘记了,学校本身就是一个人多嘴杂的地方,校门口的几条街道,遇上几个学生啊家长的,概率极大。 绯闻这种东西的传播速度是极快的。 宋依依这一天过的有点糟糕,因为前一天不得已翘班,上课讲错了课本内容,虽然后面机智化解,但给学生们的感觉不大好。 下午,她被副校长喊到了办公室里谈话。 有几个学生家长打电话到学校投诉宋依依,经常因事因病请假,对学生们亦是疏于管理,孩子这段时间的语文成绩原地踏步,以及作风问题……他们想要换班主任老师,也就是把她换掉! 第66章 仔细想想,哪错了 对于任何一个教师来说,被家长投诉换掉,绝对是最羞愧的一个理由。 她承认这阵子事情比较多,是请了假,但只要是在学校,班级里,她自问认真负责。 副校长告诉她,主要昨天班级里两个小孩子小打小闹,傍晚的时候学生家长来接孩子,动静闹的比较大,事情是处理好了,因为班主任老师刚好不在,一些家长听说她经常请假,心生不满,或许私下里达成了协议。 早前建了一个一年级2班的微信群聊,宋依依会在里面布置作业什么的,仅限于工作交流。她的手机被夏微扔了还没补回来,没想到竟出了那么大乱子。 宋依依坚定的道:“副校长,我不同意被换,能让我和学生家长沟通之后再说吗?” 副校长这边不方便透露投诉家长的名单,不过话没说死,让宋依依私底下尽快做个全班的家访,三十来个学生,每天三四个,也得半个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精腾集团替她出过头,学校对她格外的仁慈。 出了办公室,宋依依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为今之计,赶紧去办好电话卡和手机,准备家访事宜。 放学的时间段人多嘴杂,宋依依越是害怕什么便来什么。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个学生的妈妈无故抢白了她一顿,话说的很难听,直接提出孩子换班的要求,一度让她在所有人面前下不了台,后来还是欧阳老师充当和事佬。 陈芳抱着课本,倚立在不远处,观察着教室里发生的一切,表情耐人寻味。 走出校园,宋依依心生疲惫。 整件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最后越演越烈实在出人意料,宋依依本身是个感情包袱特别重的,最近更是喜怒停留于表面,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浓眉紧锁的走入一手机店。 店不大,装修干净,各式品牌一应俱全,因为下班高峰期,逛的顾客挺多的。 对于一个有选择性障碍症的人来说,展示台里的智能手机让宋依依眼花缭乱。营业员热情的招呼,诸如想买多少价位的,对品牌内存像素有什么要求等等。 见她思忖之际,导购引导她到了一个区域:“美女,芒果的最新款出来了,乳白色那个很适合你这种漂亮的女孩子!” “这款多少钱?” “全国统一,七千五,今天购买的话,还有许多礼物赠送。” 导购将手机迫不及待的取出来,推到她面前,“美女,你运气真好,这款卖的特别火爆,现货就这一个了,预定需要半个月才能到货。” 宋依依握在手里,芒果牌的质量有目共睹,外观大气不失精巧,对方的介绍很是心动,不过价格么……她的工资是三四千,不喜欢拍照晒照,芒果功能虽多,落在她手里基本是明珠蒙尘,也就是打电话回个微信,何必买那么贵的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子粗鲁的从她手里夺过了手机,语气骄横无比:“营业员,这只手机我要了!帮我包起来吧!这位大姐穿着低调,应该舍不得买那么贵的手机,正好我替她省钱了。” 宋依依本来就心情糟糕,这会儿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叫唤大姐,她究竟是有多老?而且,自己纵然对七千多的手机无意,被毫无教养的人当众羞辱,算几个意思? 正当她仰头打算理论时,女孩子手里的芒果牌直接被人给抽走了。 来人力道很大,女孩子差点摔倒,回过神站稳身子,脸上懊恼的破口大骂:“神经——”话音未落,她顿时整个人呆住了,戴着美瞳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面前的男人,连口水都快流下来,毫不矜持:“帅哥你喜欢这个手机,我让给你啊,不过能否给我一个你的手机号或微信号?” 从凌琛踏入店内的一刻,无疑吸引了所有女人的注意力,但是大家也就在心里发发花痴,没有像她那般明目张胆的。 凌琛眼底一阵冷漠,连余光都未扫:“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资格问我要号码的,营业员,把这个手机给我女朋友包起来。” 闻言,女孩子脸色青白交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导购愣愣的,迟疑片刻接过。 只见凌琛毫无征兆的靠近宋依依,揽住她的腰肢,柔声责备:“不是告诉过你,我会帮你挑选手机的么,怎么一个人来了?” 众人醒神,原来这位男神和美女是一对呀。这哪里是责备,分明是调/情咩! 而且男神既毒舌又专情的模样,简直啪啪打脸,先前出言不逊的女孩子羞愧欲绝的逃离了现场。 宋依依在整个过程中是被动的,尤其是凌琛低声说话,如和风细雨一般,她像是踩在了棉花团上,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甜丝丝的味道。 等到她找回了那么点理智的时候,最后拒绝了芒果,换了一款普通的二千左右的国产手机。 当然,她的做法让大男子主义的凌琛不悦,面上氤氲着一层诡异,深沉的气息。 虽然导购小姐最后有点郁闷,但对宋依依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人长得漂亮,涵养高,看起来又十分独立。 如果刚刚那个嚣张的女孩子知道他们没买芒果,怕是要气得吐血。 顺道办好了手机卡,临走之前,导购小姐笑眯眯的说:“美女,你男朋友真宠你,眼光真好!” 男朋友……角色的代入,也不是很难。 宋依依莞尔一笑。 从手机店出来,凌琛就一直阴阳怪气的,两个人沿着人行道走了几分钟,一前一后,各走各的,十分疏离。 宋依依承认,刚刚她的确让凌琛下了面子,而且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那种。 凌琛的性子她渐渐有些了解,当了老总发号施令惯了,不喜欢旁人反驳或者违背他的意愿,她在他那边曾经得到过许多深刻的硬碰硬的教训。 她忍不住,错步抓住了西装袖口:“还在生我气吗?” 凌琛停下,眉峰冒着凉气,认认真真的问:“你有什么错?” 宋依依当惯了老师,服软让她有些局促:“下次我会顾忌你的面子,今天这件事,谢谢你为我出头,但我对手机真的不挑,不喜欢每天揣着一个双开门的冰箱。” “什么冰箱?”凌琛不解。 宋依依解释:“七千五不是刚好能买一台双开门的冰箱吗?” 这个笑话,很冷么。 凌琛听完后,竟是表情空白停滞了许久。宋依依不明就里,却听他感慨连连:“你真的变了,完全变了一个人。” 曾经的宋行长千金,是掌上明珠众心捧月般的人物,锦衣玉食,豪车,名贵的珠宝首饰…… 宋依依明白了他的含义,不在意的笑笑:“天之娇女的我变成了为一只手机伤脑筋的市侩之民?” 凌琛极其英俊的面容诡异的波动着,没有说话。 宋依依并不想提起曾经的那段适应过程,博取对方同情,坦白说:“如果你没出现,我一定会和女孩理论的,至于手机,我是真的不挑,不喜欢拍照也没有兴趣研究潜在功能,仅仅是一个通讯工具罢了,价格高低无所谓。最关键,我不是买不起,你给的工资我一分没花。” 说完,对方仍未吭声,目光凉凉。 宋依依纳闷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恃宠而骄? “你到底想怎么样?” “仔细想想,你另外做错了什么?” 宋依依头一次觉得凌琛的性格简直奇葩,她班级里的事情够烦了,真的没有太大的心思揣摩对方的心思。 “ok,凌先生,你容我回去慢慢想。” 她转身,眉眼平静,看上去并无赌气的意思。 凌琛阴沉沉的视线盯着她,真正体会到了女人心如海底针,为什么四年后,对他百依百顺的宋依依变得如同指缝间的沙漏,握不住,放不开。 他不确定,若宋依依变回了从前的德性,他是否又会厌恶,厌倦? 莫名其妙,不知所谓!宋依依仅仅是表面伪装的好,内心烦躁不已,这种烦闷的心情无法对凌琛倾诉,谁都帮不了她,只有她自己能解决。 她更不想把负面的情绪施加给对方…… 下一瞬,略显冷硬又温暖的怀抱包围了她。 突如其来的暖意,让她思绪瞬间的茫然。 他的一只长臂轻轻松松的撩住,她便无路可逃。凌琛的个子高,显得宋依依纤细而小鸟依人。 这种类似偶像剧韩剧的亲密动作,发生在大马路上,尤为惹眼,引得不少路人关注。 眼前,两个五六年级的小学生正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看。 宋依依老脸一红:“你先松开我,有话好好说。” “现在肯好好说了?” “我刚才同样没有胡搅蛮缠。” “需要我提示你哪里错了吗?” “……你说?” 宋依依觉得凌琛是一个极其善变的男人,心思深沉,对她的态度忽上忽下,深情起来的时候,明明可以担当当各种正面形象的男一号。 只听他柔软的唇擦过她的耳廓,打了一个圈儿,清冽又沙哑的声音说:“自行车。” 第67章 凌琛你强盗啊! 宋依依酥/麻之际,思绪一点点的回笼。 自行车? 难道是早上…… “你来过我公寓?”宋依依不确定的问,因为凌琛是个自控能力强以工作为重的男人,和吃喝嫖赌的富二代是截然不同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闲工夫。 “那你做了什么?” 偏偏余光扫到他一脸的慢条斯理高深莫测,与之前的阴沉闷气大有不同。 所以,他的确来过。明知故问不是! 宋依依努力将熨帖的皮肤部位撑开,大方解释:“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搭了欧阳老师的便车,盛情难却,我连他衣角都没碰,我们仅限于同事关系。” 她眸光定定,凌琛终于松开了她,仔细端详,坦坦荡荡,好像他若不相信,便是心思龃龉之人。 他忽地表情一松,冷峻的容颜含着和颜悦色:“我相信你,这件事不提,我们先去吃饭吧。” 宋依依允自不信:就这么简单? 凌琛居然没有深究,方才还挺生气的,从早上记仇记到现在。 宋依依将信将疑,在诡异的气氛下吃了饭,她的胃口不好,吃得极少。 凌琛问:“是不是想吃花枝煮的菜?” 宋依依刚要应,想到花枝那个不遗余力调侃她的劲,顿时打消了念头。 她和凌琛才刚刚复合,低调点吧。而且,凌父凌母那里她还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那些年秀恩爱死的快的情侣不计其数,就当是她给自己缓冲和珍惜的时间吧。 宋依依研究好了手机的基本功能,接下来晚上回去得整理一下学生的地址,然后分类,白天没课的时候可以跑起来,就算换掉,她得尽自己最后的努力。 但明显凌琛不打算放过她。 “晚上你有事吗?” “啊?” 明明很正经的一句话,宋依依莫名的联想,通常烛光晚餐之后的问法,难不成凌琛打算行使他的权利………求/欢? 宋依依登时面颊绯红,飞快拒绝:“我有工作,今晚不行。” 凌琛看着她害羞又故作镇定的脸,笑道:“我还没说干嘛呢,你激动什么?” “我没……”略显底气不足。 隔着窄窄的餐桌,凌琛优美的上身倾斜过来,五官凑到了她跟前,“说真的,夏微色/诱我的那时,你担心吗?” “若我真跟她发生点什么,你当如何?” 这个问题把宋依依给难住了,她没能挪开自己的脸,她怎么敢说当时急死了,从来没有那么憎恶一个女人过,被他知道,好像会很嘚瑟的样子。 略微思忖后,她笑吟吟的道:“我是怕夏微会后悔。” “后悔什么?” 转眼,他已恢复了正常坐姿,优雅清贵,一本正经,毫无戏谑。 宋依依突然起身,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后朝他浅笑:“因为三分钟啊。” 宋依依逃了。 像只狐狸。 凌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她说的三分钟是他和她第一次……这不是她第一次取笑他,凌琛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经过一番心理变化,最后唇边,露出了淡淡的,迷之浅笑。 出了餐厅,凌琛大长腿轻而易举的追上她。实际上,宋依依话一出口就后悔,男人是不能激的,她竟轻浮了,完全不是她正经矜持的风格。 凌琛的阴险,宋依依后来才慢慢的觉察过来,他就是一个小心眼,锱铢必较的人。 “陪我去个地方,就不计较你的口不择言?” “去哪?我真有事,要早点回公寓。” 凌琛嘴角勾起一个邪佞的弧度,“不去也行,我去你房间探讨一下你说的三分钟,嗯?” 宋依依改口正色:“哪里?我们快去吧,早去早回。” 凌琛眸光微闪。 宋依依没想到凌琛带她去的是一个广场,行人寥寥,灯光下,十分空旷,偶有几个滑直排旱冰鞋的少年,转轮一闪一闪的,色彩绚丽。 “凌总,车准备好了。” 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苏晨推着一辆单车走过来的时候,宋依依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先走吧。” 凌琛脱掉外套,往兜里一扔,那精致袖口左右卷起,精英味十足的男人跨坐上去,长腿招摇点地。 苏晨闷闷的,难道这是恋爱的新情/趣? 宋依依完全明白过来了,凌琛完全是报复。 “上来。”他指挥道,“你不是喜欢单车吗?” 宋依依:“……凌琛,你真是太无聊了。” “我锻炼身体,不行吗?” 话虽如此,她仍旧没抵制住,上了后座。 “抓紧!” 只听凌琛一记提醒后,车身像是装了电瓶似的,速度又快,拐角动作又急,宋依依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下意识地圈住了他精瘦的腰。 凌琛莫名心情大好,嘴角上扬。 “慢点!” “……” “凌琛,太快了!听见没?” “……” 宋依依度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佩服某人的体力,一连骑了两个小时,相当大的运动量,居然脸不红气不喘的。 后来上坡路段,宋依依提出步行,他没反对。 清风朗月,妙龄男女推着单车漫步,缄默不语,默契的气流圈下,说不出的少女情怀萌动。 “到了。”他说。 宋依依回神,眼神略显紧张:“要不要……”上去喝咖啡? 怎么听都像是一种暗示。 “你确定?”他的声音染上了微醺的酒气,芬芳,沙哑,惑人。 “不确定。”她咬了咬牙,打消了念头。解释道,“已经九点了,我今晚得备课。” 凌琛眼光深了深,“所以明天可以?” 有风拂过,吹乱她的墨发,五官若隐若现,看不真切,久久迟疑。 其实亲昵的次数不在少,之前都是各种误会和巧合,如今来真的,还是得循序渐进吧。 凌琛忽然擦车停住,绕了一个圈,正面拥住她。 那种松松的,将抱未抱的感觉。 “今天放过你,别让我等太久,嗯?” 隐忍,克制。 隔着薄薄的衣料,宋依依完全感觉到某处的蓄势待发,心跳了出来似的,嗓子眼变得嘶哑,难/耐。 有些空虚,过分敏感起来。 身体的感应太……太奇怪了!她竟然舍不得推开,柔软,空陷的不可思议。 “好了,早点休息。” 宋依依听到对方说,凌琛已经与她分开了一段距离。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很想叫住他。 凌琛的背影笔直笔直的,挺拔又修长,令人留恋。 就像是你明明兜里带着钱,内心渴望一件物品,可是却在犹豫,权衡利弊,不敢轻易破戒。 “你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 “这个。” 他的速度迅猛而着急,几乎是捧住她的脸唇狠狠的撞了过来。 说狂风骤雨,一点都不为过。 宋依依的唇瓣被他反反复复的蹂/躏,他的舌毫不客气的搅了她的齿,嘎吱作响。 彼此呼吸交融,吞没,津/液混作一团。 宋依依不是不想回应,有点儿激烈,她太被动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霸道,专制,容不得她退缩,像是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松开的时候,一双腿不争气的软了下去。 凌琛轻松搭住她的双臂,宋依依不知是羞的,还是刚刚缺氧,脸颊红到发紫,蒸熟一片。 “你……强盗啊。” “再用这种邀请的眼神望着我,我不走了。” “……” 宋依依看着他骑单车离开的帅气模样,轻松驾驭,抚摸着发烫的唇,心仍狂跳着。 夜,痴缠的难眠。 以至于宋依依的工作效率大大减弱,坚持完成了任务表,挨得近的家庭可以分在一天,以及每个学生的科目爱好上课表现。第二天除了上课时间外,她和办公室的王老师跑了6个家访。 其实大部分家长比较通情达理,加上她态度端正,对每个孩子的资料做的比较详细,跟不负责任扯不上关系。 一连一个星期下来,除了外地的两个学生家长不在身边,还剩一个家访。 “宋老师,我晚上有约会,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放男票鸽子了,拜托能不能先走啊?”王老师双手合十恳求。 热恋中的人哪! 宋依依摆摆手,“没事,反正最后一个了你去吧,这一周王老师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来之前,宋依依是打了电话的,下午4点到的。 许念家长? 宋依依按门铃的时候想起来,正是那天在学校和她胡搅蛮缠,叫嚣换班级的那个学生爸爸。 她顿时眼皮跳的厉害。 许念家条件不错,独栋的小别墅,爸爸的脾气不大好沟通,也许和离婚有点关系。 门开了。 露出许念爸爸一张稍显阴鸷而过分削瘦的脸庞:“进来吧。” 屋子里很暗,窗帘全封闭。宋依依有一种打退堂鼓的感觉,早知道她随便喊上一个老师……门砰地关上,许念爸爸领着她进入玄关。 宋依依走了没几步,立即说:“许念爸爸,许念和同学吵架那件事情,同学已经和他道歉了,我承认之前对许念有些疏忽,他作为单亲家庭的孩子性格确实内向,接受能力方面弱一些,需要我们老师和家长一起配合,如果您实在觉得孩子在我的班里不合适,换班的话我和学校都尊重你的意见。” 许念爸爸的眼神暗暗的,“你先坐。” 宋依依咋舌,怎么他的态度差那么多,上次完全是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这次透着一股子诡异阴沉。 “许念爸爸,能不能开个灯?” 宋依依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闷痛感,紧接着失去了意识。 第68章 他没碰到我 凌琛忙于老城区的开发项目,连续一个星期加班,精神稍显疲惫,没想到宋依依同样连个信息和电话都没有。 这种独立的性子,若即若离,捉摸不定,还真是该死的让人惦记。 心念一动,他拨了一个内线电话:“苏晨,帮我订束花送到宋依依学校。” “是,凌总。” 一连到了五点,宋依依都没什么表示,凌琛不由对她新手机里亲手输入的号码产生了怀疑…… 于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凌总极不舒服,就像一只蚂蚁钻到了衣服里,你觉得它掀不起风浪吧,偏偏搅动着皮肤的不安。 他发誓,以后非要宋依依对他死心塌地,患得患失的缠着,方可罢休。 打电话关机,公寓学校不见人,凌琛陷入了沉思中,这个女人到底去了哪里? 难不成是被她学校里的傻大个老师给忽悠了? “傻大个”欧阳老师骑着车往校园里出来,还真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暖男类型!凌琛高冷孤傲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找个机会把人调走算了,一劳永逸。高岭之花正欲踏入豪车,被傻大个喊住了。 “凌先生,是来接宋老师的?”本来应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但欧阳有自知之明啊,只是稍稍残留着点欲壑难平和不甘心之类的。 凌琛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有资本蔑视任何人。 窝囊了数次,欧阳铁了心不依不饶,自行车往豪车面前一横:“凌先生,宋老师是一个优秀努力的女孩子,既然你们在一起了,请你好好珍惜,否则——” 芝麻绿豆,凌琛原本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饶有兴味的挑了嘴角,“否则如何?” “你若是辜负了宋老师,自有懂她的人会珍惜。” 凌琛眸若寒冰,气势摄人:“你听好了,即便是我玩腻的女人,也不会容许别人染指。” 欧阳第一感觉是,这个男人太可恶太恶劣了!简直是个魔鬼! 就在欧阳准备一拳揍下去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居然是宋依依的来电,他微微恢复了理智,平复了下情绪,按下通话键。 显然没有心情与他多做纠缠的凌琛,长腿迈入后座,只听到欧阳毫不避讳的说:“宋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霎时,整张俊脸铁青铁青的,眸光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流畅的动作彷如按下了定格键。 “欧阳老师,我是2班的许念……” “许念,你别着急,慢慢说,你爸爸和宋老师到底怎么了?” …… 宋依依醒来时,头疼欲裂,昏昏胀胀,面前光线昏暗,天居然黑了,她到底是睡了多久?记忆渐渐复苏,是许念爸爸! 她瞳孔微张,激动的从床上爬起来,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对方的脚步声很轻,近乎透明,抬头时,终于让她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对方声音殷勤:“宋老师,你醒了啊,刚刚你吓死我了,怎么好端端的晕倒了?” “我自己晕倒的?” 宋依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将信将疑的起床,“时间不早,许念爸爸,打扰,我先告辞!” 一掀开被子,宋依依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身上居然套着一条大红色的裙子! 色泽艳丽,诡异无比。 谁换的? 幸好里面的衬衫和裤子都没脱,不过仅仅是如此,她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极点,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即离开,顾不上鞋子的问题,赤着脚便快速的往外跑。 她不敢看对方的眼神,对方确实用一种近乎热烈的眼神望着她。 在她开门的那一瞬间,男人胡乱的圈住了她。 宋依依每个细胞都在叫嚣:“许念爸爸,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老婆,别离开我好吗?求求你,别离开我!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他像是疯癫了似的,逮住她开始乱喊。 宋依依前所未有的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小,扭不过对方,试图大声的讲道理:“许念爸爸,你认错人了,你看清楚,我是许念的老师,不是你老婆!” 她心里已然有一个可怕的推测,刚刚就是许念爸爸弄晕的她,然后换上了他前妻的衣服! 据说许念妈妈不是正常离异,和别人私奔的,所以许念爸爸难不成有那种不正常的倾向? 宋依依只觉身上的红裙长满了刺,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对方的声音带了哭腔似的:“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离开我!以后我再也不打你了,保证对你好!” “许念爸爸,你清醒一点,我不是你老婆!” 宋依依解释的嗓子都要哑了,对方完全沉静在个人的臆想之中,最后表情变得狰狞凶狠起来,他粗鲁的把宋依依拖着走。 宋依依不肯,一路被他捉着头发,生拉硬扯,疼得她牙齿打颤,这个人完全是神经病精神分裂么! 道理说不通,她只有狂喊救命! “贱人!是我满足不了你吗!所以你才跟野男人私奔!” 许念爸爸将宋依依蛮横的仍在了床上,她本身力气小,头重脚轻的一下子,脑袋都晕乎乎了。刚刚弹起来,脸颊就挨了一个耳光,紧接着是许念爸爸粗鄙恶劣的谩骂声。 “贱人!我看你就是欠/草!” 眼见着,他竟是来撕扯她的衣服,宋依依一颗心凉到了谷底,她拼了命的大叫:“救命!有没有人!” “闭嘴,再叫我就弄死你!” 男人彻底失了控,眼中充血,青筋爆裂,凶狠中带着疯狂的欲念,让宋依依又惊又怕,特别是脸颊,疼的发麻,嘴角还有血腥味。 房门重重的拍打着。 小男孩特有的稚嫩声音焦急的传来:“爸爸,你别伤害宋老师!她不是妈妈!” 一记一记的拍打混合着:“爸爸,你开开门!爸爸你快停手啊!” 宋依依听出来了,她如惊弓之鸟的喊:“许念,你快找人帮忙,你爸爸这是在犯罪!”显然,许念是知道他爸爸不正常的吧,许念和同学吵架多半是因为家庭原因,然而现在根本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身陷囹圄,自身清白能否保住是当务之急! 许念爸爸却像是着了魔似的,根本听不见他们的解释,固执的一遍遍说:“小念,你放心,爸爸一定把妈妈给你找回来,我和你妈妈再生个小妹妹,她就不会离开了!” “老婆,你说是不是?” 看着许念爸爸在神经病,暴力份子和痴情汉以及强/暴犯中间无缝转换,人格分裂的本事堪称一绝,宋依依内心早已经崩溃,她已精疲力尽,嗓子眼里冒着哽噎:“你别碰我,我不是你老婆!我是许念的老师宋依依!” 紧接着是大片撕拉撕拉裂帛脆断的声音,大红的碎片在半空中翻飞凌乱。 宋依依感觉到身前凉凉的,衬衫也被划开了大口子,恐惧如毒蛇般的爬上来,她要疯了! “求求你……住手……” 若是没有答应凌琛在一起,只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她不至于如此,可现在,她害怕抗拒的宁愿去死!若真要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怪她自己,她不会再有脸面面对凌琛了! 突然,房门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整扇门踢开了。 宋依依眼眶儿悲喜湿润之际,和压着她的男人同时望过去,一片模糊,隐约只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你是谁,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许念爸爸话音刚落,凌琛一个拳头抡了过来。 欧阳老师抱着哭哭啼啼的许念,站在门口,面色凝重又气愤。 凌琛出手又狠又重,完全是拿人当发泄工具,拳打脚踢,践踏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毫不留情。 心怀不轨的男人不断的发出一阵阵的哀嚎,闷痛,求饶声。 宋依依小声抽泣整理完上衣,神奇的被许念爸爸血肉模糊,鼻青脸肿的样子给缓冲了情绪,不是没有见过凌琛打架,他用实力证明上天是可以给一个男人优待的,赐予了美貌,身材,智商,能力……等等一切。 许念的一声凄惨无比的爸爸唤回了宋依依的理智,她平静的劝道:“凌琛,你快住手,别闹出人命!我想他可能有精神上面的疾病!” 天知道她不是同情这个男人,而是同情孩子,毕竟单亲已经很可怜了,最关键的是她不想凌琛惹上官司,防卫过当不是那么简单的。 凌琛同样着了魔似的,将怒气和不满全然撒在了男人身上,非但没听,下脚更狠了。 那一种眼神,是专门让人胆战心惊的。 宋依依额头上全是汗,连忙说:“他没碰到我,你冷静一点!” 凌琛终于停止了动作,琥珀色的眸光微妙的动了动,气息凌乱的站在局促的房间中间。 宋依依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发现这个男人呀明明刚刚粗鄙的大动干戈,安静下来又是斯文冷峻的矜贵样子,只是望着她的视线暗了暗,并且越来越复杂。 “爸爸……嘤嘤……” 许念从欧阳身上下来,扑在男人怀里。 宋依依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学生,发现自己实在挺委屈,凌琛二话不说走过来,一抓,将她整个人按入胸臆间。 第69章 亲自动手 掌心把她的后脑勺使劲的往下摁,她的鼻间满是他的味儿。 宋依依本来看见惨不忍睹的许念爸爸,心情没那么糟糕屈辱,那种恐惧感在凌琛出现的时候烟消云散,但委屈这个东西,真的是有人宠着,便会发作的,愈演愈烈的。 她愣是被凌琛再度弄出了眼泪,后来基本是让对方半抱着下的楼,周围有看热闹的围观者。后来想想,自己还是太软弱,心理素质差了点,她是许念的班主任,就该负责到底的,以受害人的姿态走了算怎么回事? 宋依依一点点的从凌琛的胸口爬起来,眼底怯懦又固执:“你先松开,我……看看孩子……” 凌琛拥得她更紧:“你们学校的傻大个会处理,如果我留下来,你知道的,那个人会死的很惨!” 他最后几个字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眼神满含威胁。 凌琛这个人,狠起来,六亲不认。 宋依依是领教过的,后来直接被他打横抱上了车。 好几个月之后,她问他,怎么把人打的那么狠,凌琛似笑非笑的回答:我忍了那么久还没碰过的,怎么就轮到他乱来。 傻大个?应该是欧阳老师吧。宋依依想,既然是欧阳老师,她就放心了。 他一路强制性的将她禁锢在怀里,总的来说,宋依依自个儿的精神涣散松懈,警觉性和意志力几乎是零,所以也就随对方去了。 女人天生是弱势群体,遇到了那种事情确实挺难受的,各种嫌弃自己。 在凌琛表现出抱她上公寓苗头的时候,宋依依率先说:“我能走。” 宋依依知道女人什么时候该示弱,但她手脚确实没问题,四肢健康还让人抱着,太矫情了。凌琛动作迅速的脱下西装,往她的肩上一披。 她是那样的纤细苗条,黑色的西装一裹,凌琛捏紧了两边的领口,好像要与这黑夜融为一体,风吹过,面颊白白的,一个巴掌印眼下清晰呈现。 “你这幅样子,专门让人心疼的?”他不由竖起眉毛,语气中多了苛责。 倒是没打冤那个神经病。 宋依依:“啊?不好意思,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可能我真的运气不好,长得像他前妻吧。” “你什么时候不那么天真?” 凌琛说这句的时候,她愣住了,“难道你认为这不是偶然事件?” 家访的表是她亲自排的,王老师确实是有约会,许念爸爸的精神分裂估计有两年了吧,凌琛为什么要这么说?宋依依疑惑之际,凌琛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这件事到此为止,不准提。” 考虑到她害羞,凌琛没动不动就公主抱,而是换做了大包大揽的搂着。 狭小的电梯里,住宋依依隔壁的老太太后脚跟了进来,一眼认出宋依依:“小宋?今天这么晚啊?” 宋依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与凌琛的距离:“是啊,方奶奶。” 老太太眼神好啊,亮晶晶的盯着两人:“小宋,男朋友?” 宋依依含含糊糊的应了,老太太发自内心的夸道:“小伙子长得真俊。” 出了电梯听到老太太一个劲儿的说:可惜了! 老太太倒是注意到宋依依的脸肿肿的,见人家男朋友在,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可惜啥? 那丫头够狠心的,当着人的面,直接跟他划清界限,他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开门,进入,关门。 宋依依嗫嚅着开口,凌琛抢先一步问:“是要我给你放洗澡水吗?” 宋依依当然知道这是小言里男主调戏女主的经典台词之一,她没心思配合演出,闷闷的道:“没有浴缸,热水器出来直接是热水,不需要放。” 凌琛唇边闲适的弧度吹散了,冷着脸不语。 宋依依不解风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凌琛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软了下来。 她进去洗澡的时候,看到对方以主人的姿态盘踞在她一米五的单人床上,粉紫色的被套显然与他不搭。 宋依依锁上洗手间的门,开了热水,就着哗哗哗的声音,把自个儿的衣服一件件的扒掉,穿着长袖长裤没感觉,镜子里的她,半边的脸颊虚肿,红掌印倒是退了点,白皙的两条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被神经病给掐的,还有膝盖上,好几个乌青,不碰还好,一碰就疼。 不一会儿,镜子里氤氲着一层雾气。 她蹲下来,怀抱住赤/裸的自己,突然无比的寒冷无措,脆弱到无力,所有的坚强勇敢悉数消失。 宋依依把澡生生的洗成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凌琛还在,穿着他钟爱的白衬衫,也许不是钟爱,是习惯吧。 头发已经吹干了。 所以经典升华感情的剧情不存在。 “过来。”他招招手,神态有点像招呼自家养的宠物。 宋依依挺犹豫的,至少今晚这事,她抗拒,但却贪恋着凌琛与之带来的安全感。 “坐下。” 房间小最不好的就是总共那么点空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呼吸来来回回的传染,空气中的温度分外暖热,浓稠。 宋依依穿着短袖中裤的睡衣,披着一头半干的墨发,沐浴后的眉眼越发湿漉漉,少了距离感和防备感,心生柔弱。 “手伸出来。”他喉结无声息的扣动,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 宋依依拿不准,凌琛直接抢过了一截藕臂,她便无论如何抽不回来,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她轻轻的蹙眉,嘴里发出嘶嘶声。 原来他在给她上药。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这句傻话她突然不想问了,凌琛是什么人,观察细致,想瞒也瞒不了。 凌琛不是那种一边上药问你一边疼的人,虽然难得也有温柔的时候,大多数是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沉沉的不知是不是在警告她:“宋依依,你为什么光长年纪,不长记性?几次了?” 宋依依据理力争:“有几次,我是被殃及的池鱼。今天的话,如果换做其他女老师落单,也是一样的。” 这话是用来堵他的。 唐璐和姚蜜儿的事,始作俑者总归是他吧? 不过他及时和欧阳老师赶来,确实是意外和感动的,还以为真的晚节不保,没脸见人。 凌琛却极不乐意深究这个话题,一本正经的命令:“把上衣脱下来。” 宋依依抱胸,心虚的躲闪:“里面没伤到,不需要了。” 凌琛寒面:“你是想让我亲自动手吗?到时候做的不止……”点到为止什么的更让人羞耻。 宋依依迫于某人的威严,背过身,动作磨磨蹭蹭。 不得不说,慢条斯理的除掉,反而更有一种极致的渲染力,漂亮的锁骨下,是弧度优美的双肩……果然背上有不少磕磕绊绊的淤青。 是磕在地板上的!那个神经病! 宋依依感觉到对方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擦过表层,所到之处,不可描述。 他真是在替她敷药? 确定没有撩她? 宋依依的矛盾和多余的脸红心跳还没有浮现上来,半吊着睡衣的她就被凌琛给猝不及防的抱住,一起滚作一团。 他的两条长臂卷着她的周身,她便陷入了上下无路的尴尬之地。 他的呼吸大片大片吹上了一截莹白,房间内荷尔蒙悄然散发着。 “凌琛,别……” “不碰你,睡吧。” 他喉间是嘶哑的嗓音,清心寡欲不是做不到,毕竟人的欲,念可以克制的。 宋依依刚开始确实拘谨,这种睡姿很难入眠,后来强撑一会儿,对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尽管背后热度居高不下,他未有进一步的举动,防着防着自个儿睡着了。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说:“宋依依,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求着给我。” 像是预言。 宋依依一点儿不喜欢被人操控,说不清是不是幻觉,料想凌琛不会说这种狂妄阴恻的话吧。第二天早上醒来,凌琛已经离开了。 她习惯性的坐起来,茫然四顾。 想象着,下一瞬,凌琛把早餐买了,或许人家是半夜里走的吧。 宋依依期待的事儿没有发生,她眼下的情况是没道理上课去的,提早打了电话给欧阳老师,对方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昨天他们之所以及时赶到,全亏了许念找到她手机通风报信。 许念爸爸是欧阳打120送去医院的,凌先生派了人来处理这件事情,许念爸爸伤的挺严重,多处骨折等等,届时痊愈做精神鉴定,有病或没病,只是两间牢房的差别。 “许念呢?”宋依依比较担心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昨天哭的撕心裂肺,小小年纪,却能大义灭亲,明辨是非。 宋依依感激他,欧阳叹了一口气说:“是个好孩子,他的爷爷奶奶今天要来替他办理转学手续。” 这都是大人的错,却影响了孩子。 宋依依用粉底遮了遮伤口去上班,学校里风平浪静的,原来这事处理得挺低调的,将宋依依摘除的干干净净。 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惋惜,总之她心头沉甸甸的,一时没顾上和凌琛的感情问题。 正值周末,姜小颖要去杭州参加一个活动,软磨硬泡的把她给骗了去。 第70章 你知道他为什么改口娶你 去之前,宋依依发了条信息给凌琛。 从电视里看到精腾集团的最新动态,老城区的项目正式开工,新闻媒体大肆的渲染,也有小道消息称精腾的凌总之所以能够顺利启动这个项目,是同邺城名媛唐璐复合了,借着她父亲唐建峰的关系。 宋依依知道他忙,心里堵的慌,就答应了姜小颖。 她自嘲因为太关注凌琛,所以连没有证实的微博营销消息也一并消化了,报料人分析的绘声绘色,倒不像空穴来风。 姜小颖的身份被扒出来了,是凌琛的表妹,不过人家本身并没承认情侣关系,一切是外界瞎猜。 凌琛不喜欢唐璐是事实,花枝某次告诉她,凌琛压根儿和唐璐没睡过,都是唐璐自个儿一厢情愿的倒贴。 所以从几年前,凌琛就在利用唐璐? 商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但凌琛的心思城府,非一般人可比,她早该知道的。 姜小颖带她去杭州,纯粹是为了掩人耳目,把她当替身,自个儿溜出去玩。姜小颖的脸皮淬炼的无敌厚,一口一个嫂子,能把你腻死,宋依依答应她作弊的事儿,条件是她不准叫嫂子。 有一种人,比如她,很容易当真的。 也许对方仅仅是无心之失。 正因为伤过爱过,她越发的如履薄冰,顾虑重重,正如凌琛所说,那种不计代价,死心塌地的爱一个人,不知道还能不能。 不过姜小颖真没亏待她,好吃好喝供着,戴个墨镜和口罩,几乎以假乱真。 晚上,姜小颖哄了她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里面的自助餐超级好吃,还有不少的名人。宋依依要是提前知道是这种场合,怎么都不会受她蛊惑。 明明是一个小丫头,糊弄起人来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的身份是姜小颖的助理,不知道为什么,姜小颖让她的造型师给她做了晚礼服造型,惹得经纪人私下不愉快。 虽然姜小颖年轻,平心而论,宋依依精心打扮之下确实在气质和美貌上更甚,不是妥妥的抢风头么。姜小颖拉了经纪人窸窸窣窣的说了会儿话,经纪人的面色方阴转多云。 宋依依换了条简单的黑裙子,不过反而把皮肤衬得越发的白皙了。 她跟在姜小颖身后,刚刚适应里面璀亮的灯光,便看见了谈笑宴宴的韩振夫妇,不要问她为什么印象深刻,有钱人都喜欢标榜自己是慈善爱好者,喜欢参加类似宴会,捐点钱,博名声。 大概是她今天和上次清汤挂面的形象差太多,二位一时没有认出来。 “大姨,你怎么来了?” 姜小颖突然变了脸色,嘴里吱吱唔唔的。宋依依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一下子分析出迎面之人的身份。 一道优雅的身影落入眼眸,正是凌母周云,在公众场合她一向保持着良好的形象和教养,即便是那次让她不要纠缠凌琛时,同样大方得体,用词颇见书香门第的涵养。 凌母的眼光错过姜小颖身后的宋依依时,微微露出惊讶,随即若无其事的道:“小颖,我让你哥接你回来住,怎么不来,你一个女孩子在娱乐圈里……巴拉巴拉……” 姜小颖在凌母面前像个乖宝宝,甜言蜜语灌了几句,后者很是受用。 没想到唐璐居然也在,亲昵的搭上凌母的手臂,笑着道:“伯母,什么事这么开心?” 宋依依面色不佳,料想唐璐应该早就发现她了,如今站在这儿有几分难熬。 凌母和唐璐的关系似乎是在短期内突飞猛进,宋依依不得而知,只听到凌母说:“璐璐,前些天小颖同阿琛传绯闻,完全是小颖的经济公司在胡闹,他们是正经的表兄妹。” 凌母佯装生气,“小颖,还不跟你璐璐姐道歉,要不是你,璐璐怎么会跟阿琛闹矛盾呢?”她指的是唐璐公开宣称解除婚约那事,现在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唐璐明艳动人的微笑:“伯母,新闻上已经澄清了,我没生气。我说过,我会一直等阿琛回心转意的。” 唐璐意有所指,宋依依感觉到她盛气凌人又充满自信的视线。 顿时肚子里叫搅来搅去,单单是一个凌琛前妻的身份,她早就被凌父凌母判了死刑,不带缓期执行的。只是,她和凌琛刚刚开始找回点恋爱的感觉,没到那种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程度。 姜小颖委屈啊,不但替自己,还替宋依依,仍极是注意分寸的说:“大姨,凌哥哥和唐小姐解除婚约整个邺城人都知道,哪里是闹矛盾,您啊就少给凌哥哥乱点鸳鸯谱。” 其实姜小颖心里也算不准凌琛到底有没有把宋依依正式介绍给大姨,按理说他们结过一次婚,没道理大姨认不出依依姐啊, 果然,唐璐眼神陡然锐利了起来,淬了剑芒一般。 凌母重重斥责了姜小颖,不过姜小颖脸皮厚啊吐了吐舌头,她也知道依依姐的身份尴尬,琢磨着找个理由把依依姐给打发走,远远的招呼助理。 显然,宋依依面无表情,却也掩不住那一抹白。 谁想,唐璐不打算放过她,笑眯眯的叫住她:“小颖妹妹,你身后的美女很眼熟啊,我怎么越看越像西西原来的一个家庭教师,宋老师?” “唐小姐,凌夫人。”宋依依落落大方的回应。 唐璐笑道:“宋老师,你和阿琛可真是有缘,先是当了西西的老师,现在连阿琛的妹妹都与你交好?” “唐小姐,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依依姐是故意接近我的吗?”姜小颖受不了窝囊气,翻了个白眼,一时口无遮拦:“还是唐小姐觉得我交个朋友,都不带脑子的?” 总之无论她们如何反驳,宋依依“处心积虑”的名声是要坐实了的,凌母看待她的眼神完全变作了不满,阴暗,连最后的一抹善意和怜惜都荡然无存。 唐璐堵得哑口无言,转而对准了宋依依,毫不客气:“宋小姐的手段不得不令我佩服,小颖妹妹完全误会我了,无论阿琛现在被什么狐狸精给迷惑住,最后终将选择一个正确的人,宋小姐若是有自知之明,就该及时悬崖勒马。” 宋依依为什么不反驳,正是因为凌母的缘故,加上她本来就没什么底气。 姜小颖对她一护到底:“哟,唐小姐还知道自知之明这个成语呀?” “小颖,住嘴!”凌母喝道。 姜小颖真是气死了,转手发了个微信给凌琛。明明是凌哥哥死乞白赖追的依依姐,反倒是唐璐给捡着便宜骂。 凌母微微整理了情绪,客客气气的说:“宋小姐,方便聊几句吗?” “可以。” 事实上宋依依的心理准备挺足的,但如何应对,怎样回击,该不该答应,她完全没有主意,剧情如何发展不在她预料之中。 姜小颖想要阻拦明显份量不足,眼巴巴地看着羊入虎口。听到手机里的叮咚声,她知道是凌哥哥回信息了。朝唐璐瞪了一眼后,专心的找了一个角落,慢慢聊微信。 姜小颖:【凌哥哥,原谅我,我以体重发誓,真不知道大姨和唐璐也在。】 凌琛:【说重点。】 姜小颖:【大姨找依依姐谈话,你说……会不会直接扔支票啊?】 凌琛:【她什么反应?】 姜小颖想了想:【很淡定。放心吧,我觉得依依姐是威武不能屈的人,更何况你们有过婚姻,复个婚不是挺好的吗?】 姜小颖:【人呢?】 姜小颖:【给个反应啊。】 姜小颖悲剧了,妈蛋感情聊个天,记录里全是她的废话,凌琛倒是言简意赅,她想要的是一个嘘寒问暖贴心的大哥哥,而不是这款高冷型的。 邺城到杭州坐个高铁顶多一小时,凌哥哥赶过来英雄救美,简直方便的不要不要的。姜小颖这边忙着翻着朋友圈,突然想起来,她得自拍一个,之前答应过粉丝的。 忙着自拍的某人没有看见,唐璐悄悄的跟了过去。 宴会厅旁边的休息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越发显得室内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宋小姐,我以为上次说的很清楚?” “我没缠着凌琛。”她知道这口吻标准白莲花,表情淡淡的陈述事实而已。 凌母没有咄咄逼人,而是语重心长的道:“我不知道你回来,是不是要报复阿琛,他当年做的事情不厚道。你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难道还想重蹈覆辙吗?” 宋依依一双星眸淡泊,口气略显轻浮随意:“凌夫人,事实上我没想的太远,凌琛未婚,我未嫁,我们目前只是在谈恋爱,说不定那天就分手了,所以您不用太担心。” 她越是云淡风轻,从刚刚姜小颖维护她的举动上,凌母越觉得宋依依心思深沉,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太爱阿琛,就是来报复的,留在身边跟定时炸弹似的。 对话陷入了僵局。 “凌夫人若是没事,我先告辞。”宋依依此刻仿佛进入了幽窄路口后豁然开朗,原来跟着心走,很简单。 凌母叫住她:“你知道当年除了宋志国给阿琛的压力,他为什么改口娶了你吗?” 宋依依回转,抬眸,眸光异样的注视着她。 第71章 你要跟我分手? “因为他当时的女朋友莫心慈怀孕了,怀的就是凌西。” “他是计划好了的,假意和你结婚,然后成功的从你父亲以及其他几家银行贷款。我和老凌后来才知道的,对你感到愧疚,那之前我是真的喜欢你,也希望你能让阿琛回心转意……后来你父亲入狱,他顺理成章跟你离婚,但是没想到莫心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他一气之下就和唐璐在一起的,当时他应该对你也许心生怨恨……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对你……” 以前厌恶的,怎么突然之间喜欢上了? 凌母似乎是无意吐露实情,不管是宋依依也好,莫心慈也罢,她要的是门当户对,所以刚开始没有接受凌西,不仅仅是私生女和自闭症的关系,总之挺复杂的。 宋依依只觉得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四肢冰凉。 果真是,好大的信息量。 良久,她发白的唇瓣动了动:“所以凌夫人的意思是,凌琛不是提前几天知道我父亲的事,而是提前了整整三个月?” 凌母是书香之家,自然知道她的说辞意味着什么,她面色陡然一肃,郑重道:“宋小姐,你可不要多心,阿琛和你父亲那事没关系,再说,你父亲入狱是因为他犯了法,如果循规蹈矩,怎么会让人落了把柄?” “凌夫人,请你尊重我父亲!” 她用尽了力气反驳对方,“如果你说的是事实,便如你所愿!” 宋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脑子里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轮番穿刺,不仅仅是因为父亲,还有那个凌西的母亲莫心慈,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女人,能够让他深爱到,不惜伤害其他女人的地步。 结婚前,她不是没有问过他,如果不同意,可以反悔的,她并不知道父亲是以那种方式逼迫他结婚……更可笑的是,现在有人告诉她,踏入陷阱的从来不是凌琛,而是她和父亲两个蠢蛋! “依依姐,我大姨跟你说了些什么啊?怎么身上那么凉?” 凭姜小颖演戏的天赋,一眼看出了宋依依的前后变化,着急的汗都出来了,要不是发了一张美照之后,朋友圈好友评论太多,回复来回复去的,耗费了不少时间。 宋依依瞳孔略显茫然的往出口处走,慈善晚宴要开始了,经纪人喊她采访拍照去,姜小颖托了助理帮忙照顾下依依姐回酒店,眼皮跳的慌,心里急急打鼓,顺手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心情:捅了大篓子,感觉今天要被人虐死,怎么破,在线等,急??? 宋依依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姜小颖的豪华套房内。 之所以反应如此之大,因为潜意识里她相信凌母的话,对方分明一点都不担心她找凌琛的对峙。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有一个。 宋依依离开套房,下楼的时候,凌琛的第二个电话来了,坦白说,她很害怕。 接受现实是需要勇气的,在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的时候,她接通了,凌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冷,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到杭州了。” “哦。” 宋依依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感慨他来的快。 “你在哪?” “……姜小颖订的酒店。” “等我。” 他亦是言简意赅,倒是宋依依对自己的平静,感到惊讶,走出大厅,抬头瞭望夜空,见乌云聚集,怕是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凌琛几乎是一眼认出的宋依依,她穿着普通的米色毛衣,盘着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静静的站在酒店正对面的喷水池前,体型窈窕,宛如模特,旁边有几个孩子奔跑嬉戏,她精致白皙的五官在白色的水雾中来回的清晰又模糊。 入秋后,一场秋雨一场凉。 凌琛不疾不徐的走近,眉眼低垂,夜色将他的容颜添上几分魅惑,哗哗的水声掩盖了脚步,他脱下黑色风衣,动作极其自然的掩上了她削瘦美好的肩头。 “喷泉那么好看?” 随之而来的是亲昵的耳鬓厮磨,他略带凉意的唇,在接触到光洁的耳垂时,便有热源自双方弥漫,扩充开来。 宋依依惊着了,整个人敏感的一颤。 她没想到电话挂了不到十几分钟,他便到了,除他之外,没有男的如此放肆。 “嗯,我不冷。” 宋依依转过身,她的感性是天生的,不可抗拒,难受的将温暖亲手推开。 即便不知道谈话内容,她的反常让多疑的凌琛,眼神刹那一暗,嗅到了反常的味道。 母亲能说些什么话,凌琛身为儿子再清楚不过,他和宋依依纠缠那么久,宋依依如今的性子,断断不会因为母亲的几句话失常,抑或知难而退。 “怎么,她给你气受了?”饶是如此,他的语气闲适,甚至是不紧不慢的。 宋依依抬眸,仔仔细细的凝着他的脸,每一处五官,表面上确实做到了最大限度的改变,或者称为温柔绅士也不为过,但实际上凌琛是一本名著,生僻字不带注解的,她一知半解,却从未真正读懂。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可以。” 凌琛胸有成竹,沉稳若定。 “结婚之前,你知不知道我爸爸会出事?”宋依依听到自己嗓子眼冒出的清冷音质。 她的星眸灿亮而决绝,又似有一种纯澈的穿透力,逼视直上。 凌琛瞳孔闪过轻颤,转瞬即逝,玫色的唇瓣蠕动之际,却听她迫切愤然道:“凌琛,不要说谎,因为当真相揭穿的时候,会让你我都陷入万劫不复。我相信你母亲是愿意和你对质的吧。” “宋依依,你确定要对质吗?” 他凛冽的气息扫下来,琥珀眸中染上了一层墨黑,低压压的,仿佛她在他面前,便是蝼蚁般的存在。 但那种深埋着的不悦,由内而外的压抑,凝聚。 “我要的是真相,你只需要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 “好!我告诉你!” 清冽冷酷落地有声,他扬眉,双鬓扩张,力道十足:“无论宋志国会落到何种下场,你们宋家不是非要我娶你,所以,两者有何关系?宋依依,你到底在执着什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感觉不到我对你的在意?” “我给过你机会,问你是不是自愿的?” “那时我对你不了解。” 两个人争锋相对,气息喷喘,怒目而视,似要争出一个结果。 宋依依闭了闭发酸的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忽又睁开:“凌琛,我再问你,我父亲的事是不是夏培透露给你的?” 那天,他与夏培的对话她虽听不真切,如今回想起来,竟是有许多的破绽。 夏培为什么没有杀他们? 凌琛为什么爽快的答应对方? 后来夏培为什么失踪? 秦警官的话言犹在耳……这一切都被她忽略了! “宋依依,你在怀疑什么?难道这段时间我对你做的,你要一并抹杀吗?”凌琛眸色越来越深,天生凛人的气势夺魂摄魄。 宋依依比他想象的更聪明,举一反三,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脱离控制。 宋依依感觉到的是凌琛的可怕与城府。这变相的承认,让她的身体一步步后退:“你厌恶时,可以任意践踏。你喜欢时,我便要全盘接受吗?你根本不知道父亲对我的意义,他的名誉,我们宋家三条性命午夜梦回时像枷锁一样压得我无法喘息,你不懂我的心情!所以你说得那般轻松!” 记忆是个好东西,在她被爱情蒙蔽的时候渐渐淡忘,意志消磨,此刻不经意的划开一个口子,流出来的,浓墨重彩,异常鲜明。 凌琛抿唇,面目阴森:“所以你想跟我分手吗?” 宋依依仿佛在混沌中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的双唇在颤抖,有些挣扎的注视着对方。 “宋依依,我给你时间考虑,别觉得我欠你,也不要一次次消磨我对你的特殊和耐心!” 凌琛很生气,这个女人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抨击评判他的功过是非,简直可笑! 向来都是女人讨好献媚,他招一招手,环肥燕瘦纷至沓来,她以为自己是西施貂蝉仙女下凡么,三番五次耍脾气,恃宠而骄! 当年连那个女人走的时候……… 凌琛忽地眸光暗的吓人,转身,侧脸如一帧冷酷的素描。 宋依依知道这是什么讯号,她或许踩到对方的底线了,一旦说出口,凌琛怕是再不会来讨好她了。 但她无法克服心理障碍,抑制住发颤的声音,句句郑重:“凌琛,我们到此为止吧!不需要考虑了。” 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只听喷泉刹那静止,喧嚣消失在耳边。 宋依依如释重负后,整个人愣怔住,眼神染上灰蒙蒙的一片。 凌琛突然回头,狠狠的瞭了她一眼,手里抓着的西装泄愤似的砸向地面。 “宋依依,你说的,别特么后悔!”凌琛几乎是从喉间咆哮出来的,若不是戳中了他的底线,依照他的做派,断断不屑于爆粗口。 凌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喷水池的水又继续制造噪音,刚刚发生的一切,统统不存在。 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第72章 登山 伤敌三千,自损八百。 宋依依颓然的蹲下了身子,站着很累,她的头发疼的发麻,眼泪悄无声息的簌簌落下。 凌琛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后悔吗? 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也许不够爱吧,凌琛又不是祸害她父亲的直接凶手,当年的他对她没感情,算计了她,是她活该!他没有错! 一直以来,错的人是她。 她不该再次动心,即便没有那件事情,凌琛心思太沉难以捉摸,等他厌弃的那天,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缓过来。毕竟一次就够痛彻心扉的了。 “依依姐,凌哥哥来找你了吗?你怎么蹲地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小颖的声音将她一点点拉回现实。 她抬眼的时候,晚风一吹,泪痕已干。 姜小颖见她表情木讷,心头打鼓:“依依姐,你不说话,我可急死了。” 她好不容易从慈善晚会上脱身,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凌琛,结果通话中不知道是挂断的还是信号不好,所以急急忙忙回来,她绝不承认自己是怀着看八卦的心情,毕竟凌哥哥本事大,肯定有办法把依依姐给哄回来的。 “小颖,我订了今晚的高铁,明天要上课,抱歉。” 姜小颖这边没你闹明白事情呢,宋依依开始收拾了换洗的衣服,去意已决。 这次她好说歹说,卖萌求饶死缠烂打通通用上了,宋依依铁了心不上套。 最后,她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离开。 电话没人接,姜小颖一连发了数条语音,早到的人没个影子,真是奇了怪了。 姜小颖纵然关心二人的情感问题,正处在事业上升期阶段,她自然是要以工作为主,第二天就准备出发去横店的一个剧组。 电视剧好感度高,周期长啊,她起码要在一个组里耗上几个月。每天累的狗似的,也就没了给人牵线搭桥的闲情逸致。 宋依依一心想回邺城,花了很大一笔钱坐上了连夜出发的高铁,如履平地的动车内,她靠在车窗上,骤然划过余光的风景,灯光,让思绪肿胀不安,也许仅仅只有表面的平静罢了。 和以往的几次不一样。 凌琛是真正消失在她的生活和工作中。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 经过了家访,宋依依和班里的孩子们关系处的越发融洽,加上她基本没什么突发事故,周一到周五几乎窝在学校里,两点一线,日子过的淡如水。 曾经她无数次拒绝凌琛,想要的不就是这种生活吗?如此,为何失落,矫情? 宋依依努力将负面的低落的情绪封存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花枝和姜小颖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花枝甚至解散了群聊。 宋依依发过微信给花枝,问候一下她与凌西的近况。 花枝回复:依依姐,我姐姐生孩子没人照顾,请假回家了。西西你不用担心,被凌先生的母亲接回老宅。 宋依依:好。 花枝:我外甥哭了,依依姐,等我姐出了月子回市区再跟你好好说。 宋依依:没事,你忙吧。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以往都是花枝热情的打招呼,比如晚饭吃过了没,要不要出来玩,视频一下有空吗? 而她呢,不咸不淡的回几句,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朋友,确实惭愧。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依依极不舒服,甚至厌弃自己。她主动翻开了花枝最近的空间动态,发了许多毒鸡汤,有一种失恋的即视感。不自觉的宋依依又点开了陈思聪的,果然,这个家伙主页上的和女朋友的亲密照,加上每天的各种自拍,秀恩爱秀得肉麻兮兮。 她想,她大概知道花枝的情绪为什么低落了。 大约持续了半个月,宋依依刻意的屏蔽了有关凌琛、精腾集团的新闻和信息,时间一久,应该能淡忘吧。 办公室里本来就人多嘴杂,陈芳知道了姚蜜儿的下场之后,平日里说话做事小心谨慎井水不犯河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几次三番提起了凌琛。 原来这几天的新闻大肆报道精腾的凌总浪子回头,与前未婚妻名媛和好,并且拍到豪宅为其庆祝生日,有图有真相。 陈芳:“有钱人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不是我们普通人可以肖想的,王老师,是吧?” 新来的软妹子王老师一脸赞同,她自然不知道办公室里的花花肠子。 欧阳老师突然面色不悦的重重抽开椅子,站起来。 陈芳投过去异样的眼神,若有所思,闭了嘴不再多言。 宋依依始终面色如常,其实陈芳只不过叙述事实罢了,凌琛和她结束了,他要跟谁复合,与她无关。 凌母,唐璐的话明明白白,最终凌琛娶的只会是唐璐,即便不是她,保不齐哪天凌西的母亲莫心慈回来,谁知道凌琛又是怎么想的? 毕竟那是给他孕育过孩子的女人。怪不得,他当时苦心孤诣的算计她,因为她气走了他心爱的女人吗? 宋依依压下满腔的风起云涌,走到操场旁的小树林透透气。 欧阳悄悄跟上,这些日子宋依依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沉默,寡言,孤僻,情绪低落,尽管她作了掩饰……想不到凌琛出尔反尔,不过半月便‘始乱终弃’。 “宋老师,我知道这么问很冒昧,你和凌先生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欧阳小心措辞,心里早就把凌琛骂的狗血淋头,只是表面上保持绅士罢了。 宋依依比他想象的淡定,大方承认:“不是闹矛盾,是分手。” 欧阳无法抑制心中的窃喜,并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宋老师,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别的意思,周末我和王老师越好了去爬山,你要是没有别的安排,一起去吧。” 欧阳一脸的坦荡:“一个人闷在家里要发闷了,登山容易放松心情。” 宋依依思忖了一下,回道:“谢谢你欧阳老师,明天我们哪里集合?” 欧阳奉上大大的笑容:“明天九点,我去你家楼下接你,怎么样?” 不等宋依依犹豫,他补充道:“不是自行车,是四个轮子的。” 莫名觉得欧阳是在玩幽默,宋依依此刻苦涩极了,凌琛用自行车载她的画面跟肉刺似的,碾磨着细小的伤口,逐渐放大。 “欧阳老师,我会准时的。” 宋依依想,她该从壳子里爬出来,正常的人际交往而已,又不是和欧阳老师单独出去,别想得太多,而且,欧阳提前表面了立场。 操场上,一对外形登对的男女慢步,格外的赏心悦目。 落在有心之人眼里,就完全变了味儿了。 二楼办公室窗口的陈芳几乎要把帘子给捏皱捏断,回想起前阵子和姚蜜儿通电话,姚蜜儿诉苦,在派出所呆了几天放出来,后分配到了邺城附近小镇的学校里,那种小地方和中心小学的待遇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都是因为她得罪了凌总。 之所以还能干老师这一行,全靠唐小姐的帮助。 姚蜜儿问她要不要唐璐的号码,宋依依这个狐狸精被凌总甩了之后,肯定马上粘着欧阳。 陈芳犹豫,一来怕惹祸上身,她的性子跟姚蜜儿不一样,至少懂得分寸和进退不会冲动行事,可宋依依把欧阳当作备胎的样子真是气人,偏偏欧阳每天跟个傻逼似的维护她。加上王老师悄悄的告诉她周末爬山,办公室里四个人,为什么欧阳独独没有邀请自己? 做不成情侣,难道连普通同事,他都不愿意敷衍么。 陈芳思来想去,当晚拨通了唐璐的电话。 她不做什么,通风报个信,神不知鬼不觉,又不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宋依依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因为王老师昨晚在微信上说也许要露营,第二天可以看日出,所以准备衣物和洗簌用品以及旁边超市买的各种零食。 欧阳提早了几分钟到达公寓楼下,宋依依上车的时候,发现压根儿不是三人行,而是四人行。王老师带了男友小黑,互相都是年轻人,车内的气氛还算愉快。 只是,宋依依莫名觉得两男两女的组合凭添了暧/昧的苗头。 她既然答应了,反悔的话,实在说不过去。 下车的时候,王老师一个劲的夸:“宋老师你身材真好,穿什么都漂亮。” 宋依依莞尔,其实她穿了个黑色的冲锋衣,胸口几道绿色的杠杠,很普通甚至是难看的打扮……确实恭维她了。 男友小黑连忙附和:“宋老师是挺好看的,苗条匀称,不过我喜欢珠圆玉润型的。” 说完,小黑和王老师的眼神缠在一处,难解难分。 欧阳轻咳,难得开玩笑:“王老师,撒狗粮前能考虑一下附近有没有单身狗吗?” 王老师笑笑:“欧阳老师,你就别抱怨了,学校里倒追你的女老师一大把,谁让你眼光高,咱办公室里的陈老师不就挺好的吗?” 平时欧阳骑个自行车看不出,今天开的一辆越野,少说得六七十万,说明他家境不错是个低调的富二代。 欧阳紧张的盯着宋依依看,见对方并无异样,漫不经心的说:“王老师,你就别乱点鸳鸯谱了。”陈芳是什么样的女人,他清楚的很,心理阴暗,嫉妒心不亚于姚蜜儿。 话题被岔开,宋依依抬眼间,看见一辆大红色的越野车快速驶过,王老师还兴奋的说那车漂亮,肯定很贵。 宋依依眸光一顿,眼熟,但想不来哪里见过。 第73章 把你的手拿开 大红色的越野车停下后,唐璐摘下防晒的墨镜,拨了拨漂亮的大波浪长发,轻声道:“阿琛,谢谢你能陪我来爬山,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心转意,但是我很高兴。” 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眉眼冷肃,除下经典的西装革履,极简的冲锋衣根本掩不住逼人的英俊与赏心悦目的轮廓,即便他此时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自从凌琛默认了他们的复合以来,性子依旧沉默寡言,当她提出任何要求,他几乎满足,好像回到了从前的关系。难道是因为她爸爸的缘故? 可是,爸爸私底下提醒她,让她不要和凌琛走的太近,说什么挑男人得挑一个自己掌控得住的……弄得她有点烦躁,今儿个她就是来试探的。 旅游景区,加上周末的关系,大明山的游客特别多,与附近的黄山相比,虽然没有后者名气大,但景致不遑多让。 四个人买好了票,分配好了背包,大家不约而同决定放弃缆车,徒步上山。 欧阳把大部分的东西分担到了他自己的背包,这个举动让宋依依觉得很暖心。 大概一个小时,宋依依和王老师的体力差,喘得有些不行了,男同胞们只能迁就,原地休息。 走走停停,拍拍照,在半山腰吃了午饭,到达山顶已经是傍晚日落十分,气温明显降了不少,大概十度不到。王老师和男友小黑搂搂抱抱的让二人拍照,恩爱秀不停。 宋依依当时还在想,若是将来有一天分手,那些年秀的恩爱,是不是变作了一种讽刺? 后来微博上有人回复了她这句话: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也许,她不懂,境界不够高。 “宋老师,不介意我们一起去那边走走吧,当了一天的灯泡,有点热。” 欧阳老师对于强行被塞了一路狗粮,又不能对心仪女子有所表示,感到郁闷和憋屈。 宋依依应允,二人打算去对面山峰的酒店里吃晚餐,南方人,每天不吃点热乎乎的米饭,挺难受的。至于王老师和小黑,他们不着急。 没想到酒店一楼大厅的生意极好,几乎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宋老师,那边有空位。” 欧阳眼见,看到角落里有一张空桌子,下意识拉着宋依依戴着手套的手,情急之下拽拉过去。 宋依依微微感到不适,因为牵手的举动显得亲昵,与她,与欧阳,不妥,却也老老实实的没有挣脱。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自眼前一晃,欧阳和她快到的时候,对方捷足先登落了座:“不好意思。” “阿琛,快来,有座位。” 女人招招手,脸上并无半分愧色。 宋依依的瞳孔颤然,呼吸微滞,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怎么是唐璐呢?听她的口气,果然—— 凌琛俊挺的身形徐徐掠过,竟是比欧阳这个体育老师还要高上几公分,天生的气场夺人。 宋依依无端的心中发堵,脚步似在原地被定住了,以至于忘记了任由对方牵着的手。 显然欧阳也认出二人,本来准备理论的话堵在了嗓子里,露出极不舒服的目光,“我们走。” 唐璐笑盈盈的说:“宋老师,好巧啊?和男朋友一起来爬山吗?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拼桌。” 宋依依疲于与对方周旋,冷硬道:“不用了——” 却被另一道冷冽沉稳的声音给压道:“我没有和陌生人拼桌的习惯。” 凌琛的余光漫不经心的扫了二人以及相牵的手一眼,便收回,侧脸似入了冷雕像,混不在意。 陌生人? 宋依依狼狈的从欧阳手中抽回手,提分手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这次交锋下来,她一败涂地。 这不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欧阳忍不住:“你们别太过分!”拳头捏的紧紧的,他想揍凌琛已经很久了。 宋依依拉住他的衣袖,理智道:“欧阳老师,我们去别处。” 两人不做停留的离开,大堂人多拥挤,小小的插曲仿若没有发生过一般。 唐璐打趣道:“阿琛,我看宋小姐没多少喜欢你吧,不然怎么转眼就和其他男人好上了。” 凌琛面无表情的勾唇:“唐璐,我最讨厌的是有人自作聪明,你把人临到我面前,是打算让我和她旧情复燃吗?” “阿琛……你是跟我开玩笑吗?”唐璐脸上挂不住了,妆容也在登山的时候因为出汗而消磨的差不多。 米黄色的灯光下,凌琛眼中含笑,那一眼,竟是夺魂摄魄一般,瞬间击中了唐璐的某个点。 她是邺城数一数二的名媛,自降身价倒追凌琛,坦白说,就是冲着凌琛的颜值身价去的。你若是见过浩瀚无垠的大海,还会留恋家门口的小溪流吗? “对,开玩笑。” 凌琛收敛了笑容,表情仍然有些玩味,眼神中有着唐璐看不懂的深意。 夜里。 有风无月,由于气温过低,宋依依几人放弃了扎帐篷露营,在酒店歇下,欧阳则默契的不提凌琛,倒没有看出宋依依有何异样。 由于房间紧张,王老师主动提出和宋依依一个屋,省却了不少麻烦。 大家都挺累,腰酸背痛,所以晚上没有安排活动,早早的歇下。 凌晨5点,宋依依没有惊动同屋的王老师,因为她昨晚和男朋友微信聊到很晚估计是起不来了,一个人出了房间,这个点,游客寥寥无几,日出的话起码到6点左右。 一眼望去,烟雾缭绕,墨色山峰若影若现。 登高望远,空气清新,似乎人的心情变得平静起来,没有了昨夜的烦躁和郁卒。 只是她没想到,大早上的就被一个年轻小伙子搭讪,小伙子没眼色,被她拒绝之后,一直尾随着。旅游景区不是你一人的,宋依依见他距离跟得远,不好说什么。 她想把人甩开,这人偏偏阴魂不散,越追越近。 宋依依心想自己不会遇到色/狼了吧,但见周围雾茫茫的人烟稀少,决定调头回去。 对方高高的个子挡住了她的去路,连表情中都透着色/迷迷的感觉,宋依依粗看一眼,十分猥/琐,而且对方自我感觉良好:“美女,咱能认识下吗?或者给个联系方式,微信呢好不好?” 宋依依心跳的厉害,完全是吓出来的。 以前没觉得自己长得有多好看,事实证明,还是存在极大的风险。她表面上应了一声好,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拨出的却是欧阳的电话。 嘟嘟的声音异常作响,没等宋依依打通,那人抢过,她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妹子,我真没别的意思,你别紧张。”对方瞧出她的意图,面色慌乱大变。 “那你把手机还给我。” “……” 经历过学生家长骚/扰那事,宋依依胆战心惊的,不敢再起争执,手机也不要了,撒腿不要命的跑,脚下崎岖,碎石子飞溅开去。 “妹子,你等等啊,手机不要了吗?” 男人在身后紧追不舍,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王老师给她讲的一个事情,山上打野/战的年轻男女很多,什么招客啊抢劫啊反正就算是旅游景区也得小心……刚开始觉得是玩笑,此时宋依依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她间或的往后看,男人的脸仿佛是狰狞淫/欲的怪物,她仓促出声:“救命!” “你别喊,住嘴!” 男人闻言急了,一口气抓到了宋依依的衣领,一脸的气急败坏。 不是每次遇险都能逢凶化吉的,她被对方控制在双臂之间,一只令人作呕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宋依依脑子里轰的一下。 她一口咬在了对方的指腹上,用力挣脱,身后一记骂声穷追不舍:“臭女表子!” 宋依依莫名的阵阵凉意与胸口的热感交织,意外,又是意外,她此刻恨透了傻瓜愚钝的自己,屡屡自作聪明,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危机! 四肢的力量在一寸寸溃散,急促的奔跑下连说话喘气都变得十分费力,在她脚下一个趔趄时,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惯性往前跌倒。 一个扎扎实实的胸膛接住了她,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笼罩而下,宋依依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忘记了明显投怀送抱的姿势。 “先……先生,帮帮忙……有人骚/扰我。” 宋依依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对方怀里挣扎起来,却对上了一个形状生的极为美观,线条流畅的下巴,不会过长过尖,恰当好处,两边的腮骨蜿蜒而下,俨然可以称作整容范本。 她只见过一个人的轮廓是这样。 脑中划过他的名字,宋依依瞳孔扩张,再次抬头,果然是凌琛英俊到令人心悸神摇的五官,他狭长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她局促不安的影子。 那双琥珀色的眼,却看不到半分的情绪,无波无澜。 “把你的手拿开。” 淡淡的疏离的语气,好像他们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宋依依突然想象不出来,曾经亲热的画面,她凝神,收回那股子酸意,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抱歉,刚刚有人追我……” 她转过身,指了指身后,发现周围已经渐渐明亮,却空无一人。 第74章 宋依依,我放弃你了 冷风一吹,尴尬了。 “你确定?” 他脸上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而透出不悦和质疑。 在这种眼神下,宋依依忽然生出恼意:“你以为我骗你吗,我的手机也被抢走了!” 凌琛允自背过身,火红的太阳升起,他的背影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碎金。 空气中飘来三言两语:“下次别做无聊的事,宋依依,我已经放弃你了。” 她如丧考妣般的僵立原地。 心隔着肉揪疼了起来。 或许她是作,或许她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原来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亚于四年前的那个雨夜。但分明又是不同的,因为是她主动选择放弃的。 凌琛再一次离开了她的视线,她心里挺怕的,小时候看大话西游的时候,把它当作喜剧来看,咯咯的笑个不停。长大了之后,至尊宝对紫霞说的那番话,他未必不是在永无休止的日日夜夜中思念,求而不得,甚至是后悔。 宋依依害怕自己后悔。 她咬住发疼的唇瓣,抵制住追出去的冲动,两只手掌紧握成拳,低低的悄无声息的抽泣着。 “宋依依,你听见了吗?阿琛厌倦你了,希望你以后就算是无意,也绝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唐璐不知道在附近站了多久,飒飒而立下,眉目间是冷冷的威胁。 晨光下,宋依依面容斑白,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凌琛既然对你弃之如敝,想必我怎么对付你,他不会再干涉了,所以,你若是想安生度日,好自为之,不是每一次都有幸运之神眷顾你的。” 唐璐言尽于此,趾高气扬的转身,眼底的轻蔑,似乎在宣告,她已经对她毫无威胁了。 人最大的失败是,你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接下来的行程中,宋依依没有再遇到凌琛,一切真的过去了。那个早晨试图对她不轨的男人把手机随手扔了,估摸着手机虽新不值钱,后来被欧阳锲而不舍的打电话给找回来的。 明明出来放松心情,结果欧阳发现回去的一路上,宋依依更加的沉默了。 真是见鬼,怎么他难得约宋老师来爬个山,都能撞上阴魂不散的凌琛,刚刚分手的宋老师,明显余情未了,所以他把事情给弄巧成拙了。 下山,王老师和男友小黑决定坐缆车,昨儿个一天已经累坏了,所以实在没勇气走下去。 宋依依认真的说:“我想走走,你们不用管我。” 白天游客多,不至于如凌晨那般危险,所以这次并不任性。 欧阳老师一声不吭的尾随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体,苍白的脸色,不知道在强撑些什么,又或者是赌气,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爬了将近四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山脚下。 身体素质ok的欧阳老师感到吃力,学校里的运动量毕竟有限,后来车是小黑开的。更别提宋依依一个弱智女流之辈,虚弱的躺在后座上,轻轻地闭着眼睛。 从欧阳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被墨发打湿的额头,卷翘黑长的睫毛,精致白皙的五官,每一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更多的是心疼。 王老师余光扫了扫,若有所思的问:“欧阳,你是不是喜欢宋老师?” 欧阳眼神慌张了一下,但见宋依依未有苏醒的迹象,点点头,承认了。 王老师和小黑面面相觑的一笑。 按理说近水楼台,可过了两天一夜,这两人的感情没半点进展,宋老师依旧冷冷淡淡拒人于千里之外,欧阳老师怕是情路坎坷。 回到公寓,宋依依疲惫的连脚指头都不想动,发泄之后的畅快变得可悲而匮乏。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难受从胸口胀裂扩散,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这种痛和煎熬,与四年多个日日夜夜是一样的。 她能怎么办? 人的一生不可能只为爱情活着,宋依依以为自己终将一蹶不振下去,第二日阳光升起的时候,她找回了一点力气,想起了自己的工作,将精神集中到职责上,勉强转移了注意力。 时间可以抚平一切。 宋依依努力找点事做,比如看书,追电视剧,逛街。 购物使人的精神得到满足,这话一点不假。办公室里的王老师与她关系突飞猛进,两人时常出去逛街,宋依依第一次感觉到了钱的好处,的确能满足人的虚荣心。 万圣节快到的前几天,久未露面的姜小颖回了邺城。 她约了宋依依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见面,戴着一顶渔夫帽,素颜黑框眼镜,掩了不少的星味,虽然走路鬼鬼祟祟,倒没有人认出来。 “依依姐,横店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每天拍戏十七八个小时,男主角还经常假公济私吃我豆腐……”姜小颖噘着嘴一通的抱怨,小女生姿态显露无疑。 宋依依安静的聆听,姜小颖倒不是真的有意见,只不过诉诉苦。 “对了依依姐,你跟我凌哥哥怎么样,他到现在连我信息都没回,越来越重色轻友了!” “分手了。” 宋依依用汤匙无声息的搅动咖啡溶液,说出口的时候很淡然,平静。 “什么?” 姜小颖惊得眼珠子快突出黑框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情啊?谁提的?” 在她眼里,凌琛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即便离过婚,有过私生女,比某些玩女人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富家子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宋依依没想好如何同她解释,姜小颖被经纪人的一个电话给叫走。 临走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依依姐你放心,他要敢始乱终弃,我就对他不客气。” 宋依依见她行色匆匆,没有接话,她并不是同姜小颖诉苦的。 第二天通电话的时候,姜小颖不带喘气的骂凌琛,贬义词异常丰富。 所以凌琛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时间过了一个月,她竟然还是会难受,想起时,心会痛。 不管如何,姜小颖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她简短的解释了二人性格不合等等原因,听起来理由充分而理智,口吻绝不拖泥带水。 而且,姜小颖说,“凌哥哥让我跟你保持距离,太过份了,我交朋友的自由他都要管么!” 宋依依心口阵阵的发寒,含糊的应付过去,和姜小颖的交集始于凌琛,终于凌琛吧。 人家都释然了,她不如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吧。 另一方面,欧阳经过王老师的鼓励,对她的态度渐渐热情了起来,他是一个挺腼腆内敛的人,不像凌琛那般简单粗暴,习惯默默付出的那种,平日里的举动让人觉得挺暖心的。 大概每天又受到王老师的熏陶和开解,宋依依决定给自己,给对方一个机会。 经历过豪门的大起大落,回归于平淡的生活,或许是最适合她的。 结婚,生子。 这大概是她去世父母最希望见到的。 万圣节活动结束后,欧阳向她表白了。 见证者是王老师和男友小黑,就在一间很普通的意大利餐厅里。 欧阳深情款款的捧着玫瑰花,眼神真诚无比:“宋老师,从你第一天到学校,我就喜欢上了你,眼里容不下别的女孩。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时刻牵引着我,我知道你暂时可能还没办法接受我,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下去。我也知道自己达不到你理想的男朋友要求,但是请你相信,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守护你,不让你受丁点的委屈。我发誓,这辈子对你从一而终!” “如果你有谈恋爱的想法,希望能够率先考虑我,可以吗?” 在大家期许的目光下,宋依依接过了他的玫瑰花。 无论是凌琛还是韩斌,他们都有过动人的情话,却没有欧阳来的真实。她宋依依就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相夫教子,过简单的生活。 透明的橱窗外,除了印着欧阳灿烂娇羞的笑脸,马路边的树荫下,还有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眸子,阴鸷般的注视着一切。 和欧阳的恋爱似乎是顺理成章,没有嫉妒,没有阴谋,他们周围只有祝福。 相互之间的关系也很纯洁,欧阳尊重她,除了牵手,没有其他更深入的亲密动作。 如果真有,宋依依倒真害怕了。 原以为这段感情会是水到渠成的,谈个一年半载,步入婚姻的殿堂,一切看上去和谐美满。 一天傍晚,欧阳突然告诉她说,父母想见见他的女朋友。 宋依依眼神有些慌乱,谈恋爱没什么,见家长的话感觉名份将定。有了凌琛和韩斌父母的前车之鉴,宋依依对此异常抗拒。 欧阳微笑着说:“依依,我父母脾气很好,只要是我喜欢的,他们绝不会讨厌,而且我觉得我们两个年龄相当,父母也在催我了……” 其实欧阳到现在仍然不踏实,宋依依就像天边的风筝,若即若离,若有了婚姻的枷锁,便有真实感,否则,他害怕哪一天有人抢走了她。 而且结了婚,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宋老师做最亲密的事情。 宋依依的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欧阳,在见你父母之前,我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你的表情好严肃?”欧阳不以为然。 第75章 你们不合适,分手吧 宋依依眼中歉疚:“欧阳,这段日子我很感谢你,答应你的交往出自我的真心。如果你和你的家人能够接受曾经不堪的我,我一定努力的做好,不再彷徨,迷茫。” 欧阳顿时笑不出来了,紧紧注视着她的眼睛。 宋依依继续说:“四年前,我父母相继去世,我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八个月的时候出车祸掉了一个孩子,所以性格变化挺大的,对朋友同事态度上都不是很热情……” 再次提起往事,她唏嘘怅然。 但是,明显比从前更能理智冷静的看待问题。 “你的前夫,是凌先生吗?” 欧阳比她想象的要聪明,思维稍一扩散便猜到了。 宋依依点点头,一脸坦然,欧阳的表情先是变得惊疑,然后怒不可遏,两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作为一个有婚史,家庭不健全的女人,坦白说,宋依依觉得自己配不上欧阳,所以她必须说清楚。 她承认,她对欧阳谈不上喜欢或爱吧,即便他此刻提分手,她完全同意,决不拖泥带水。或者欧阳是她想要摆脱凌琛带来的阴影下的一根救命稻草。 “依依,抱歉。” 欧阳情绪复杂的波动着,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我不知道你有过这些痛苦的经历……怪不得,你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明白,你说这些,我只会更加的心疼你,想要照顾你……所以,不要把它当成推开我的借口,好吗?” 欧阳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宋依依很感动,眼眶里隐约湿润,比起惊心动魄的爱情,细水长流相濡以沫没什么不好。 晚上,欧阳带她回了家。 宋依依惊觉欧阳的家庭不仅仅是富裕,至少类似独栋小别墅不是一般人住的起的,她隐隐感到不适,因为欧阳之前没有说明真实情况。 待见到欧父欧母,二人给她的感觉是素质涵养比较高的。欧母是大学教授,欧父经营一家小规模的公司。 说实话,她宁愿欧阳的家庭背景普通一些。 欧父欧母对她的态度客客气气,一顿饭下来,看似格外的和谐,欧阳的话比较多,言语之中的兴奋不需掩饰。 饭后,欧阳被欧父叫走,欧母和宋依依在客厅内隔几而坐。 宋依依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坐姿坦然,目光纯澈。 欧母瞬间变了脸色,言辞犀利:“宋小姐,我直接说吧,你和欧阳不合适,趁你们处得时间短,分手吧。” 宋依依不是没预料过,被如此直白而不留余地的拒绝,心里颇不舒服。 微微整理措辞,她平静的问:“伯母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们之前调查过宋小姐,所以不拐弯抹角了,你的父亲是前邺城银行行长宋志国,在监狱里畏罪自杀,你的前夫是精腾集团的总经理凌琛,上个月有人亲眼看见你和他还有感情纠纷,宋小姐,我说的没错吧?”欧母有备而来,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没错。”宋依依坦荡承认的同时,心惊着,寒着。 欧父欧母不好相与,树欲静而风不止。 欧母道:“我这个儿子单纯,自然和阅历丰富的宋小姐无法相提并论,傻傻的被人利用,还给人数钱……宋小姐这样复杂尴尬的身份,我们欧家恐怕没有这个福气。” 如果是换做几个月前的宋依依,她早就掀桌子走人,哪里轮得到她说长道短的! 但欧阳对她真的太好了,若是她连一步的努力都不肯,如何配得上欧阳付出的真心真意。 思及此,宋依依按捺住一股躁郁之气,耐着性子说:“伯母,我和欧阳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在一起的,我的过去和出身无法改变,能不能请您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点时间,到时候——” 她话音未落便被欧母强行打断,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充满敌意和不耐:“如果你真心为了欧阳好,就不该来招惹他!宋小姐,我希望你主动和欧阳分手,你们要结婚,做梦!” 宋依依脸上的热度一寸一寸凉了下来,抿着唇不语。 欧阳从楼梯间下来,笑嘻嘻的黏在欧母身边,“妈,依依,你们在聊什么呢?” 前一秒欧母还是凶神恶煞的警告,后一刻她扬着长辈般慈爱的微笑:“怎么?还怕你妈把你的依依给吃了啊?” 欧阳庆幸的说:“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们相处的很愉快。” “我要是有宋小姐这么漂亮又乖巧的女儿就好了。” “妈,你会发现依依有更多的优点。” “……” 欧母的前后变脸堪称整容般的演技,后面的谈话基本是他们母子互动,宋依依只觉浑身的不适,如坐针毡,一刻都呆不下去。 她第一次见到表里不一到了骨子里的女人,与欧母相比,凌母算是比较坦荡了。 十几分钟后,宋依依寻了一个借口告辞,她实在没有心思虚与委蛇。 “爸妈,我去送依依,你们进去吧。” 欧阳今晚是高兴坏了,竟然完全没看出宋依依斑白尴尬的脸色,怪她自己平日里笑容不多。 离开的时候,欧母优雅的挥挥手,眼睛里满是富有深意的笑:“依依,经常来玩啊!” 宋依依面容彻底凝固,加速了脚步。 待二人转身后,欧母瞬间收敛了笑容,与表情凝重的欧父面面相觑,几十年的夫妻,只需一个眼神即可知晓对方。 另一边。 欧阳开车送到宋依依公寓楼下,一路的沉默,他后知后觉联想到了什么。 “依依,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是不是我爸妈太热情,吓到你了?” 欧阳既兴奋又不安的问,柔情似要从眼睛里渗出来。 咔嚓一声。 宋依依解开安全带,刚刚来的时候她思考了许久,最终无法说服自己,因为欧母连罪名都没有直接给她判了死刑,这样的家庭和婆婆她如何自处,而且,她不愿意欧阳为难。 长时间的沉默让欧阳局促不安。 宋依依挣扎了会儿说:“欧阳,今天太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下车,关门。 她的话语中透着未尽之意。 两人丝毫没有一般情侣的恋恋不舍,耳鬓厮磨。 欧阳不傻,感觉出吃饭前与吃饭后的情绪变化,难道……妈妈和依依说了其他的话吗? 夜色与路灯交织,落在两边不知名的大树上,如同撒下漫天大网,纵横交错。 一日之内。 宋依依经历了感动,在欧母那番决绝的话语前,她真心实意打算和欧阳在一起的。世间的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大概是天意吧。 正因为她厌倦勾心斗角大起大落,才更理智的决定放弃。 两侧的太阳穴细细密密的如针扎般疼痛了起来,她洗完澡,沾床困意来袭,沉沉睡去。 恍惚间,有一双带着薄茧的手轻抚脸颊。 痒痒的,并不难受。 她想要睁开眼睛,上下眼皮耷拉得厉害,最终以失败告终。 但是那双大掌越来越过份,顺着颊往下蜿蜒…… 宋依依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满头的大汗,气息喘的厉害。她开灯,困乏的双眼四顾,公寓几十平米大小,一目了然,的确空无一人。 刚刚领口以及皮肤的压力太真实,宋依依心头乱蓬蓬的。 见鬼! 她怎么会以为凌琛来过呢,而且还抚/摸她的身体,应该是做梦吧,凌琛早已与她恩断情绝,视她如草芥,何苦找她呢? 身体的反应真是可耻到不行,她不是重欲之人,怎的竟有一种回味之感? 她咬牙切齿骂道:宋依依啊宋依依,清醒一点吧。 喝了一口水,她允自翻身躺下,室内重新陷入了黑暗。 许久,单人床上的她,呼吸均匀,暗香盈袖。 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窗口洒入的夜色璀璨中忽明忽暗,不知过了多久,那道高大的身形与逼人的眼神才散去。 清晨的阳光倾泻,未留下丝毫的痕迹。 宋依依的精神不佳,一晚上近乎香/艳的梦,加上昨天发生的事,堵在心口,挥之不去。 欧阳准时在楼下候着,并且贴心准备好了早餐,宋依依对着他灿烂真实的笑脸,心情复杂矛盾:“欧阳,其实你不用每天来接送我的。” 欧阳:“那怎么行,这是男朋友应该做的,你看小黑,风雨无阻的。对了,你昨天是不是有话要说?” 宋依依心软了:“没事,等下班我们再好好聊吧。” 她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提分手,不知道是对方刻意还是别的,这件事情往后拖了三四天,她接到了欧母的恐吓电话,让她立即同欧阳分手,否则后果自负。 没想到,恐吓电话的第二天,学校的公告栏里贴满了有关她的照片,和韩斌的,凌琛的,曾经康复中心男同事的,学生家长的,各种刁钻的角度,看起来姿势亲昵,并且有意识地给男性打了马赛克,她的脸则十分清晰。 还有,她父亲宋志国的身份,入狱畏罪的报纸,与邺城某富二代离异的事实,经常出入豪宅……等等,对她进行了一个全面性的深扒。 同事们津津有味的谈论着,投过来异样的眼神。 “私生活混乱”“经济犯的女儿”“作风不堪”等等字眼来来回回的出现,宋依依似有预料一般,面色如常,叫人看不分明。 “假的!通通是假的!胡说八道!” 欧阳气愤的把看热闹的人赶走,将那些照片和a4纸全部给撕光,即便如此,根本不能缓解他的怒火。上一次学校里传过她小/三的绯闻,这次是愈演愈烈。 “欧阳,你知道这件事情谁做的吗?” 第76章 快刀斩乱麻 宋依依的冷静出乎欧阳的意料。 她的眼神富含深意,让欧阳极不踏实:“谁?” “如果我没猜错,是你母亲做的。” 欧阳脸色涨得通红,手中的纸张火辣辣,急忙否认:“不可能,我妈她不会的!” 宋依依脸上的表情认真:“当然,提供照片和资料的另有其人。”能搜集到那么多关于她的隐秘照片,想必是雇了不少的私家侦探,能做出那么大手笔的人,除了唐璐还会有谁。 欧阳闷闷的:“依依,我妈她一直很喜欢你,在没有证据前,请你不要这么武断可以吗?” 好脾气的欧阳此刻是左右为难。 “欧阳,我不是故意要说你妈的坏话,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上次去你家里吃饭……”宋依依平心静气的将事情说清楚,以及昨天的恐吓电话,欧阳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眉宇间怒然。 出了这档子事,学校里主动给宋依依放了假,欧阳找其他老师代了课,才有了两人单独的对话。 宋依依的话,欧阳没法不相信:“依依,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妈给你一个交代。” 因为他突然想起高中早恋,其实压根儿没有谈,只是和女同学一块走路回家,去肯德基做作业,互相有点小暧昧,后来被欧母看到一次,欧母当时笑眯眯的还让他叫女同学回家玩耍,但是第二天,那个女同学就开始疏离他,连个招呼都不敢打,一副很怕他的样子。 难道他妈真的有两副嘴脸? 思及此,他又气又羞,在宋依依纯善的目光下,自惭形愧,无地自容。 “欧阳,我们分手吧。” 下一秒,宋依依的话如同冰渣子一般扫了下来。 欧阳局促的握住她的双臂,眼中是惶恐与恳求:“依依,你别说气话好吗,如果真是我妈做的,我让她跟你道歉,行吗?别轻易跟我提分手,好不好?” 宋依依意识到自己不能心软,单论欧阳个人,的确是一个好归宿,但却不是良配。难道今后她要在婆媳的尔虞我诈中生存抗争? 她一寸一寸的剥开欧阳的手指,“其实你应该看的出来,我已经深思熟虑好多天了,一直没提。” 欧阳整个脸色都变了,忧伤哀怨全写在上面,学校门口的绿化带很安静,显得他们的对话异常的激烈。 欧阳感觉世界末日来临,一大男人苦苦哀求:“依依,求求你,别冲动好吗,我是真的喜欢你,要娶你的人是我,又不是我妈,我们结婚以后分开住……” 宋依依眼神坚定巍然不动,隐约呈现出几分愧疚:“欧阳,对不起。” 见她态度鲜明,欧阳气冲冲的转身:“我现在回去找我妈!” “欧阳,你站住!” 宋依依急忙喊住他,后者回头,却听到她语气肃然的说:“欧阳,我必须跟你坦白,不全是你妈妈的缘故。也许我并不爱你,也做不到完全接纳你。所以当你妈妈提出分手的时候,我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欧阳简直如遭雷击,心口被重重地刺痛。 宋依依嘴边自嘲,表情依旧充满了愧疚:“我满脑子想的,是怎么跟你说,怎么把伤害降低到最小!对不起,欧阳,我太自私了,我不能在欺骗你欺骗自己!” 欧阳突然阴沉着脸:“你是不是还爱着凌琛?” 宋依依被他口中的名字烫了眼,唇,眼中犹豫迟疑后,没有否认:“是。我对他是有点余情未了,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也试着遗忘。我会结婚的,会找一个合适的人。欧阳,真心祝福你能找到让你和你妈都满意的女孩子,也请你不要因为我们分手而迁怒你妈妈,我配不上你。” 宋依依承认,她最后几句话是故意的。 欧母诋毁她的名誉,用心险恶,不计后果,真真没有一个做长辈的气量。 如此独断专行,两副面孔,欧阳以后若谈了女朋友,恐怕也会遭殃,不如由她做一个警钟,敲醒欧阳。 两个人在学校门口分道扬镳。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渐行渐远。 最后欧阳没有追她,陷入了沉思与深深的自责,以及那么点的不甘之中。 宋依依感觉一身轻松。 原来分手并没有那么难。 快刀斩乱麻对彼此是最好的选择。 欧阳当晚回到家,和欧母大吵了一架,尽管欧母死不承认,欧阳多多少少明白母亲的性格,她若要隐藏的事情,无论如何不会松口。 “行,一切如您所愿,我和她分手了,我今后都不会谈恋爱了!” 欧阳托着行李箱跑了出去,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欧母面上浮动着阴沉的眼神,嘴里狠狠骂道:“真是个红颜祸水!”转眼,又担心起儿子来,“阳阳从来没发过那么大的火,他能去哪?” 相对沉默的欧父说:“阳阳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你棒打鸳鸯,以后不后悔?儿子要怪你一辈子怎么办?” 欧母刨了欧父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不为儿子考虑吗?本来她要单单是家世不好,离过婚,只要人品过得去,我勉为其难能接受。你知道照片和资料是谁给我的吗?” “谁?” “精腾集团的……” “……” 欧父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怪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翌日。 宋依依按时上班,欧阳以身体不适请了半个月的长假。 体育老师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请假也容易。 学校里风言风语更多了,宋依依懒理绯闻,也不解释,仿佛铜墙铁壁,刀剑不入。 倒是让一干说闲话的觉得无趣,毕竟是人家的事情,充其量就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时间一长,事情淡了下去。加之宋依依平日里为人淡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倒相安无事。 王老师问:“宋老师,你和欧阳怎么了?他不会因为你……就相信了吧?” 宋依依坦荡:“王老师,我和欧阳分手了,他可能心情不好,让他冷静冷静吧。” 王老师说了可惜巴拉巴拉的一大堆话,宋依依的立场非常坚定,她在失恋期的时候利用了欧阳,内心异常的排斥欧阳的靠近,长此以往,若是结了婚,岂不是害了别人。 这事,确实得慎重。 不能因为逃避某人而仓促决定婚姻大事。 没过几天,花枝从乡下回来了。两人见了个面,宋依依惊讶的发现花枝瘦了,现在感觉只有100斤左右,身材十分标准苗条,好像皮肤白了不少,至少摆脱了“黑妹”的称号。 “花枝,我差点没认出你。” “依依姐,我这样算不算变漂亮了?” 宋依依仔细打量,其实花枝的五官没有硬伤,若是打扮一下,中等以上的水平是有的,毕竟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底子是好的,脸上干干净净的一个清秀妹子。 花枝没说宋依依也没问是不是因为陈思聪她才下决心减肥的,凌西不在,帝景苑的活儿没那么多,花枝打算去考个大专,充实自己。 宋依依和花枝各自回家,却在自家公寓楼下遇到了一个人。 秋末冬来的天气。 这家伙穿着迷彩短袖,愣是没有半点冷的感觉,待宋依依靠近,他咧嘴,露出阳刚霸道的笑:“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宋依依被对方半土不洋的语气,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试探喊道:“韩斌?” 对于此人的出现,宋依依只觉有惊无喜,头好大。 “是我,有没有发现我比几个月前更帅,更有男人味了?” “嗯。” 宋依依和他简短聊了几句,韩斌给她的变化比花枝的冲击力更重,以往他一口一个“老子”,粗俗狂妄,性格收敛稳重了许多,也没有太过放肆的举动,规规矩矩。 韩斌这次来是特意参加发小的婚礼,估计关系不错,当的是伴郎,回程的机票买好了,明天婚礼,住两晚,后天就走。 意思是,不会骚/扰她? 宋依依安下心来,韩斌跟她聊了一些他经历过好玩的事情,她兴致缺缺,却没有打断对方,不清楚他在南方捣鼓的的是什么生意。 韩斌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改过自新,不会跟以前似的强迫她,当朋友处处。 谁知,第二天,韩斌又找上门来,邀请她参加婚礼,临时当个伴娘。 宋依依自然拒绝,韩斌再三恳求,就是一家世一般的发小,跟圈子没多大关系,他的混账狗肉朋友通通不在列,最关键的是,凌琛肯定不在。 韩斌较起真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宋依依仍是不放心的警告他:“韩斌,我们可说好了,你要是有阴谋诡计,咱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我的姑奶奶啊!我韩斌至于那么卑鄙无耻么,我跟你解释八百多遍了,以前给你下/药那事,是夏微诓我的,我是一光明磊落的纯爷们!” 宋依依到了婚礼现场,发现的确中规中矩,几乎没有一张熟面孔,韩斌穿西装,前所未有的正儿八经。 陪着新娘敬完了酒,又去了一个小派对,都是年轻男女。 韩斌邀她跳舞被拒没有生气,角落里和朋友们喝酒,舞池上好几对年轻男女包括新娘新郎相拥着起舞,宋依依看了一会儿,之所以迟迟不离去,有被新人的幸福感给渲染到了,眼睛有点儿发酸。 韩斌前脚被人搀着走,她后脚打算离开,却看见了自带配乐出场的凌琛。 第77章 冲动是魔鬼! 他毫无征兆的出现。 脱掉外套,深色的西装黑衬衣,颀长的个子瞬间让人想起韩国的赵寅成,清贵优雅,浑然天成。不,比他还要高一些,五官更立体一些……瞬间成了五彩斑斓大厅中的焦点。 宋依依的脚步僵在原地,无所适从。 在对方锐利的视线扫射过来之前,宋依依急忙背过了身体,耳朵里嗡嗡的。距离前次见面,将近一个月了吧。为什么,好像有一年之久,久到他的容貌渐渐迷离模糊。 “凌琛,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说好的,自然要守信。” “怎么没带女伴,唐小姐呢?” “你认为唐璐能管得住我?” “……” 新郎和凌琛旁若无人的寒暄着,他们竟是认识的,宋依依越是想逃避,这二人的对话她一字不落的听得分明。 她不由得埋怨韩斌来,这个家伙,为什么做事情总是轻浮又不可靠,每次刚刚想信任他一点,马上掉了链子。 马上便有按捺不住的美丽女孩请凌琛跳舞,凌琛的心情似乎不错,和女孩步入舞池之中。宋依依意识到她现在最正确的做法是马上离开,但是双腿如同灌了铅,生了根一般,难以挪动半步。 她站在幽暗处,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男人身上,看见被他搂着腰的女孩脸颊泛红,娇羞的望着他。 他的怀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廉价?不但唐璐,随便一个女孩子都可以? 眼睛酸了。 “美女,我注意你很久了,能一起跳个舞吗?” 一道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依依猛地喝了一口红酒,眼皮未抬的拒绝:“不行。” 男人悻悻的离开,暗嘲宋依依的不识好歹装模作样。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凌琛的注意,他长睫一扫,眼神直直的射过来,宋依依心跳骤停,握着高脚杯的手指根根发紧。 半空中,四目相交。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难道女人都是犯贱的吗?非得等到失去后,才发现情根深种,非君不嫁吗? 身体由不得大脑控制,她走不掉。 凌琛收回目光,依旧与身前的女孩谈笑风生,时不时的勾唇,矜贵中进退得宜,却撩的妹子芳心大动。 看到了,又装作没看到。 现在,换做她成了被忽视的那一个。 曾经的事,对她重要吗?重要到牺牲掉情感,幸福? 宋依依难受的将透明杯中的腥红液体一口饮尽,喉间涌入,刺激着味蕾。 酒,果真是个好东西。 就在宋依依痛定思痛,决心离去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的一男一女动作鬼祟。 “你这药管用吗?催/情那种不要,凌琛是什么人,要是被他事后查出来,就完蛋了。” “放心吧,阿美,就是能让他醉一点,没有副作用,大胆去。” “……” 宋依依已经走到门口,听见二人压着嗓子的对话,神经微漾,敏/感起来。再次抬眼,看见那对兄妹拿着高脚杯去敬凌琛,因为一曲结束了,大家在休息。 凌琛似乎心情不错,接过微抿一口后,美妙的音乐再度充斥了整个现场,那些女孩子如同小蜜蜂,围在凌琛这朵花旁,拉低了领口,搔首弄姿,像凌琛这样的男人,即便白睡,倒贴的也是不计其数。 宋依依心一横,快步疾走,到底留下来干什么?继续丢人现眼,看着他来者不拒的和女人们调/情吗? 宋依依,你别堕落了好吗? 人家已经彻底忘记你了,就跟四年前一样绝情! 你若回去找她,特么的是犯贱。 脚步在回廊中铿锵有力,一下一下的,最后却渐渐的放缓了速度,变为哒……哒…… 会场里的气氛正酣。 凌琛的伪笑在那个女人离开之后,瞬间凝固,眼神变幻莫测,冷的吓人。 “凌先生,能不能请你跳舞?” 又有女孩投怀送抱。 凌琛甚至抬睑的兴致全无,唇瓣机械蠕动:“不能。” 千篇一律的女人,左右环伺,却让他无比烦躁,俊脸染上三分醉意,下意识地解开领口的衬衫扣子,未跟任何人打招呼,长腿迈出,清冽的气息如行云般穿梭在三三两两的障碍物之中。 他风姿清雅,气质出众。 多少双眼睛被勾的魂不守舍。 无奈美男心,海底针,方才兴致勃勃的凌总,转眼间如冰块一般,生人勿进。 叫做阿美的女孩胆子大的很,直接追了上去。 “凌先生,等等,我有话想对你说。”阿美一边偷偷观察凌琛的表情,一边开始羞涩。 “哦?” 凌琛斜睨着她,感觉脸颊的温度有些烫人,怎么才喝了两杯红酒,看女人的眼神不甚清晰,反而隔着一层细碎的窗纱似的。 被整个邺城最好看的男人盯着看,阿美整个人局促了,要紧牙齿道:“凌先生,我暗恋你很久了,你觉得我怎么样,就算是露水情缘,我也不在意的。” 献/身? 凌琛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顿时意识再度清明,但很快又陷入了迷雾,一手撑在墙壁上,感觉身体站立不稳的节奏。 怎么了? 今天的酒浓度不高,但后劲上来,感觉招架不住。 “凌先生,我来扶你吧!” 阿美见状,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忽地变作羞中带涩,蠢蠢欲动。 “打扰一下。”另一道女音,果断干脆的落下。 阿美一脸不情愿,好事被打断,她懊恼的问:“你想干嘛?” 讨厌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永远是不变的真理,阿美戒备的打量着宋依依看,原来是那个过分漂亮的伴娘,下意识的害怕凌琛看到。 宋依依。 凌琛怎么会认不出来。 只见走廊的灯光下,她锁骨闪烁发亮,光洁的额头映着美丽纯净的五官,此刻,柔美的外表下,眼神咄咄逼人,周身萦绕着一股气势。 凌琛一把揽住阿美的肩,三分轻慢的嘲讽:“我和我的女人在亲热时,不喜欢被打扰。” 闻言,阿美整个人快兴奋到自燃了。 男神居然无缘无故向她表白了?是酒的作用吗?还是被自己的天生丽质给迷住了? “对的,别妨碍我们,哪儿来的哪儿凉快去。”阿美挥苍蝇似的赶人。 就连宋依依自己完全没有想到。那天,她确实喝了太多红酒。以至于脑子里一坨屎,身体完全乱了不受控制。 下一瞬,她推开凌琛旁边的女人,气急败坏的大喊:“你别碰他!” 宋依依的力道大,阿美差点跌倒,但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醒过神来,满眼的不相信,面露怒气:“哪里来的女疯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趁我和我男朋友客气的时候,马上滚!” 宋依依张了张嘴,恢复了一些理智,眼里又迷茫起来。 看了凌琛泛红的俊脸,她握紧了拳头,心一横到底,当着女人的面,她一只手拽住凌琛的衣领,另一只手撑在墙壁,踮起脚尖,嘴唇狠狠的砸了上去。 凌琛的身体本就倾斜着,所以就被宋依依给得逞了。 她乱无章法,不知程序,两片唇接触到对方柔软的瓣,一不小心,门牙栽到了皓齿,嘎吱作响。 开弓没有回头箭。 宋依依跟野蛮人似的,凶猛的欺压,蹂/躏,好像要将他的果冻唇给咬破。完全凭的是意志力在加持,在夺取。 刚开始的凌琛有点僵,抗拒只存在了两秒钟,后面没动静,任人为、所欲为。 阿美的倒抽凉气的声音传来。 因为太惊讶,论无耻,没脸没皮,完全比不上人家伴娘妹子的霸道强吻,直到四五秒钟反应过来,使劲的上前推拉宋依依。 结果宋依依还真被她给弄开了。 嘴巴红红的,干瞪着男人,眼神酝酿着一番风起云涌。 “你,不要脸!” 阿美一个耳光甩了上去,却被一双更快的手给拦住了,她诧异的盯着雷霆般出手的男人。 “滚!” 凌琛吐字浑圆,眼神锐利盯着的人,却是她自个儿。 “你……你们……”阿美委屈愤怒的瘪嘴咬唇,眼睛里蓄满了眼泪似哭出来,最后抽抽噎噎的转身,拖着小裙摆跑开了。 宋依依恍然清醒,唇上的温度和痛意分分钟提醒着她,刚刚不是做梦。 她……吻了凌琛。 天哪! 宋依依的眼神波澜诡异之后,回归平静:“那个,刚刚我很抱歉。” “一句抱歉,有用吗?” 凌琛冷冷的威胁,气息从方才认她予取予求的小绵羊,变作了不容忽视的大尾巴狼。 宋依依被他的眼神扫过,感觉特别没脸,事情已经做了,她索性说:“我知道是我提的分手,你就当我今天喝多了发疯,你继续保持住厌恶我绝情的样子,比较好……” 说到后来,语无伦次,舌头打结,宋依依好生狼狈,为什么偏偏冲动了! “宋依依,你什么意思?不是说不用考虑吗?” 凌琛寸寸紧逼,字字讽刺如珠玑:“怎么,后悔了?从前对我各种逃避,难道我凌琛便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男人?” 宋依依步步后退,羞愧难当:“我没有……我不是……” 她眼下的处境如同一只逞凶斗恶之后的小白兔,惊恐不安的望着怒气翻滚的男人。 逃! 宋依依心跳如鼓,然而人还没逃出半步,凌琛把她拽了回来,重重推在墙面,紧接着冰冷而带着惩罚的吻压了下来。 第78章 他的‘惩罚\’ 他在惩罚她。 气息又烈又急切,狂肆的扫荡着她岌岌可危的唇皮。 她的两只不安份的手臂老老实实的摊平在墙壁,被他的掌心重叠,十指紧扣,有点类似于教堂里耶稣的形象。 如此一来,她整个人完全向他打/开,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 她连羞耻的时间都被剥夺了。 凌琛毫不嘴软。 宋依依哪里受得了他的狂风骤雨,如同一场暴风雨席卷,将她的灵魂重重吸入。 更别谈密不透风的距离,身体表层最直接的触电与颤栗,十个脚指头连同尾椎窜上了一阵无力,瘫/软。 她在凌琛与坚固冷硬的墙壁中如履薄冰,煎熬着分分秒秒,稍有不慎,便会从他口中消融。 骤雨初歇,他停了下来,安抚刚刚侵/占过的领地,改为慢慢的软糯的滋扰,一点点的描摹形状,几近缠/绵,如同扬州连绵不断的细语,剪不断理还乱。 宋依依双颊堪比石榴红,即便分开了,黑亮的眼睛带着动物般的迷茫,气息随着呼吸喘动的厉害。 他的脸凑的近,将她的每一个微表情看的分明。 宋依依整理呼吸,尽量平静的说:“你先放开我的手。” 凌琛仿若未闻。 她的样子依旧可笑,仍旧是个耶稣造型,余光扫到派对门口几双眼睛在偷瞄,她加重了语气:“强吻你是我不对,刚刚你也亲回来了,我们扯平,你让我先走。” 宋依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变了,小女人的娇柔,羞涩无意识流露。 凌琛大肆亲完之后,眉宇冷峻,一双极寒的琥珀色眸子瞧不出任何态度与含义。 “回答,为什么亲我?” 他强势桎梏,利眸夺魂摄魄,逼得她无路可逃。 宋依依在这种近乎凶恶与压力的注视下,联想到他的几次冷遇,以及午夜梦回的思念,竟是不怕丢人,吸了口气,委屈道:“控制不住。” 凌琛:“……” 门口的吃瓜群众不淡定了,极品帅哥被强吻,还被告白,真真便宜了韩斌的带来的伴娘。 “我知道自己自不量力,自取其辱,但控制不住。我明明打算开始另一种生活,你却屡屡阴魂不散,我一直在控制,见不得你和别的女人亲热,跳舞,勾肩搂腰……你的魅力大,我对你旧情难忘,余情未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宋依依想,他要羞辱,尽管羞辱吧,毕竟做错事的人是她。 “宋依依,这一次是你招惹我的。” 须臾,凌琛齿缝间扯出几个字来,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不由分说的牵了她的手,“走。” “去哪?” “难道你想继续被围观吗?” “……”不想。 宋依依出酒店的一路在抗争,他不是嫌弃她,冷冻她吗?转眼跟唐璐搅在一起! 可是他的掌心太暖,久违的熟悉感,如同渗入骨髓的血液,张开嗜血的因子,离不开,跑不掉,反而食髓知味,上了瘾。 “下车!” 凌琛走到路边,对着一辆车命令道。 驾驶座的司机很快便下车。 宋依依忘记了拿外套,光着的脖子与手臂接触到外面的冷气,鸡皮疙瘩直起,鼻子难受,连续打了三个喷嚏,瑟瑟发着抖。 凌琛脱下西装,宋依依摇头:“不用,我不要。” 凌琛的手僵在原地,表情也僵着。 宋依依勾着身子,错开几步:“对不起,以后我不会来骚扰你了。” “绿茶婊,心机婊?或者是欲擒故纵?宋依依,你觉得自己是哪一种?”凌琛的话阴阳怪气响起。 宋依依懵了一下,心里很气愤,但连贯起来一想,还真是。 明明舍不得放手,却拖着人家,想爱不敢爱,优柔寡断,潜意识里成了一朵心机婊。 期间,还利用了欧阳老师。 宋依依对如此糟糕的自己感到无比厌恶,她究竟怎么会这个样子的? “既然你认清我是这种女人,便不要上我的当。”她红着脸,此刻是羞愧难当,周围的夜风刮的更厉害了,她哆哆嗦嗦的急着走。 脚步没跨出去三两,突如起来的禁锢困得她结结实实。 仍旧是那件毫无厚度的外套,合着他的体温,密密匝匝的围攻而下,他的气息洒在右侧耳垂处,清淡却嘶哑的声音或轻或重的响起:“宋依依,我就喜欢你吃醋的样子。” 她的心,好像落到了实处。 打了一巴掌,又给了一颗枣子。 宋依依僵硬着说:“我不懂,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因着我父亲的事迁怒你,是我不对。可是你,与唐璐复合了,便不该与我纠缠,反反复复,我也很恼意志不坚定的自己。” “还说不是吃醋?” 他低低的说话,呼吸如刺,如电。 宋依依在暧/昧与清醒之间来回交替。 他不由收紧了手臂:“我连唐璐的半根头发丝都没碰过,这句是真的。我如果对你真要绝情,你以为刚刚,凭你的力气,能亲到我?” 几句话来回在她头脑里晃荡,混混沌沌得出一个结论:“那这些天,都是假的吗?” 明知道她意志力薄弱,冲动行事,对他情根深种,故意疏离她,故意冷落她? 凌琛冷哼:“你说呢!” 宋依依百味杂陈,脸上表情纵横交错,精彩纷呈,一时无法分辨出来。 凌琛是那高岭之花,怎么可能为了气她,故意做出让她吃醋的事情呢?他绝情的样子,太真了! “宋依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听清楚,要不要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凌琛的口吻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是那种高高在上的,慷慨施舍的。 倘若你不接受,便是不识好歹。 若是接受,便得诚惶诚恐,感恩戴德。 刚刚回邺城那阵子,她确实挺反感凌琛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但经过欧阳的事情一闹,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控制思想,感情如同胸中猛兽。 一旦找到了缺口释放,不撞个头破血流,再无力收回。 “嗯。” 她轻若蚊呐的点头,喉中有酸涩。 凌琛眼中闪过一记幽光,满意的勾唇:“以后会不会旧事重提?” 宋依依摇头,“不会了。” 潜移默化中,她被他牵着鼻子走。 其实她仔细想想,当日的许多疑点确实值得对峙质问,因着冷落多日,又是她主动示好招惹,所以根本没法重提,一并被其轻松抹去。 “那要不要轻易提分手?” 宋依依乖巧的摇摇头,眼泪竟是扑簌簌的,摇摇坠落之感。 她忙用手拭去,害怕身后之人瞧见。 见她老老实实的,无论他说什么,顺从极了,十分满意。 搂了人,进了车内。 凌琛开了空调,气温一下子窜了上来,与宋依依方才的凉意一中和,仍有些颤栗,片刻,周身暖洋洋的,连同着染起的一星子半点的委屈,驱散殆尽。 凌琛的车速不错,可能是豪车性能好的缘故,完全感觉不到晃动,刹车也平整。 所以……现在是莫名其妙的和好了? 而且,是她巴巴的求着的? 宋依依冷静下来,瞧着对方弧度好看的侧颜,顿时后悔了,果然,冲动是魔鬼。 说不定凌琛来参加婚礼派对,就是等着她的呢? 这以后,她在他面前……宋依依头疼了起来,心里却是踏实的。 “怎么,后悔了?” 凌琛像是她肚子里的虫子,专心开着车,冷不丁突然出声。 “没。” 到达目的地,宋依依没等凌琛下车,便飞快的说:“我自己上去,你开车小心。” 她眼中看似沉静,分明是躲他。 凌琛又岂是给她逃避机会的人,他愿意挖个坑让她巴巴的跳进来,可抓住猎物后,便没有徐徐图之的道理。 “我送你。” 胳膊拗不过大腿。 宋依依的肩头仍披着凌琛的外套,冷淡了两个月,再次以暧/昧男女的发展后,总归相处起来,略显狼狈与局促。 到达公寓门口,宋依依再次顿住脚步,背过身,鼻尖差点磕在他的胸口上。 “送到这儿吧。” 她瓮声瓮气的开口,“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给我一点时间。” 凌琛巍然不动,挺拔如山。 楼道里的感应灯暗了下去,谁也没有出声。 两人的眼睛落在彼此的眸中,显得格外的清晰明亮。 暗沉中,听觉格外灵敏,彼此的呼吸,一个大气微醺,一个急促轻喘,对比鲜明。 见凌琛还是不说话,宋依依胸口几分难/耐,硬生生的说:“你走吧,我想早点休息。” 感应灯亮起。 凌琛的五官清晰浮现。 突然,他的阴影直逼而下:“宋依依,难道你不该解释一下,你和那个傻大个老师,是个什么情况?” 他逐字逐句抑扬顿挫,面容眼神诡异,宋依依听的心惊肉跳。 欧阳的事情……到底是瞒不住啊。 “你既然都调查清楚了,问我做什么?” “做错事情,还有理?” 凌琛不悦,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看着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 “……”宋依依退后,背僵直,秋后算账? “牵手?抱了?亲了?听说,还见过家长?” 第79章 一条朋友圈引发的 宋依依气势弱到不能再弱:“嗯……” 明明分手了,她打算谈个恋爱定下来,没毛病啊! 他的手劲一下子大了,眼底积着一层怒意,“他碰过你哪里?早知道那小子不安好心!” 男人对这方面都在意,攸关尊严。而凌琛更不用说,一瞬间的阴霾,宋依依害怕凌琛会做出迁怒欧阳老师的事情来。 她快速解释:“没有,他很尊重我,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就连韩斌都知道收敛,偏偏凌琛看似淡欲,吃起豆腐来毫不手软。 凌琛凝着眼神看了会儿,没有深究。 宋依依如何知道,凌琛本就是个气度狭小之人,如果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怎么会任由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而宋依依因为中途和欧阳交往这事,心里挺愧疚的。 “早点休息,以后,你要敢找其他男人……我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凌琛恩威并施的警告,离开之前,揉了揉她的脑袋,并没有再多亲密的举动。 宋依依觉得自己是他的宠物,完全被臣服下来,一点反抗的水泡都折腾不起来。 她睡下去的时候,脑子里仍然被和好的冲击给占据。 太快了,又莫名的顺理成章。 凌琛答应的爽快,倒像是挖了一个坑,等着她乖乖的入陷阱? 冷静下来的宋依依理了半天,理不出一条线来,他嘈嘈切切真真假假的话,她潜意识里的想要相信。 既然半推半就的接受,自然今后没有旧事重提的道理。 连日来的躁闷之气一扫而空,今夜注定是个好眠之夜。 宋依依睡的踏实。 第二日是星期天,不用上课,她懒洋洋的睡到了中午,只觉床铺异常柔软,窗口洒入的阳光分外香甜,好眠。 什么唐璐,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通通见鬼去吧。 拿起手机,发了条朋友圈: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仔细看看,没毛病。 宋依依没有自拍或者特意从微博找一张图片的兴趣爱好,今天破天荒的配了一张阳台上的吊兰,好在手机像素在线,倒也拍出了点窗纱植被文艺之感。 几分钟的光景,底下好几条的评论与点赞。 王老师:【宋老师,恭喜你走出失恋的阴影。】 宋依依回复:【谢谢。】 花枝:【依依姐,都12点了,你怎么还赖在床上?】 宋依依窘:【你怎么看出来的?】 花枝:【角度。右下角有床单。】 陈思聪:【宋老师,你帮我问问花枝妹子,她怎么把我删了……没道理啊?】 姜小颖:【依依姐,我哥昨天去找你了?你们和好了?】 花枝回复姜小颖:【什么情况?】 姜小颖回复花枝:【芙蓉帐暖春宵短,小别胜新婚……所以一晌贪欢,你们懂得!】 花枝回姜小颖:【不懂!】 姜小颖:【私聊。】 宋依依哭笑不得,回几个敲打的小表情。姜小颖的联想力太丰富了,为什么她和凌琛和好这种事,姜小颖几乎瞬间猜到了! 幸好微信不是qq,非好友评论无法看到,否则凌琛要是看到姜小颖的话,才叫大写的尴尬。 后来,宋依依给花枝传了陈思聪的原话,花枝没吭声。 晚点的时候,她起床洗簌,早饭中饭一起解决了。 韩斌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光景,通话中,他仍有些宿醉未清的感觉:“宋依依,昨天我喝醉了,照顾不周啊,你后来自己回去的?” 宋依依吱吱唔唔的应了。 韩斌改口说一会儿六点的航班,问她能不能去送一下。这次去了,估计要过年回来。 宋依依拒绝了。 她想着,是不是因为心软的毛病,在人际和男女方面总是优柔寡断,所以才会和欧阳交往,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今后,立场还是得坚定一些。 韩斌语气挺失落的,最后丧气的说:“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宋依依,凌琛要是对你不好,告诉我,知道吗?等我……哎算了。” 他没有说完,宋依依道了一句保重。心想韩斌肯定是知道了昨晚的事情,她被凌琛拉走,留下一个烂摊子,横竖是不认识的生面孔,随便他们编排什么,无所谓。 说起来,倒真是阴差阳错,如果不是韩斌,她根本没机会和凌琛见面。 缘份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宋依依心情豁然开朗,不觉脚步轻快,浑身犹如脱皮换骨一般。 她去了趟超市,上次的购物卡没用完。 手机铃声响起,宋依依看了一下来电是凌琛,竟是指间发颤,呼吸乱了乱:“喂。” “在哪?” “超市。” “我去找你。” 宋依依惊讶于凌琛代入角色的速度,怎么听着他的声音有一种低压压的急切之感? 尽管如此,她老老实实报了地址:“城南附近的那家联华。” 什么时候起,她在凌琛面前说话变小绵羊了? “我十分钟左右到。” “好。” 宋依依推着购物车,没敢走远。 难道,她对他在意到这种程度了? 她一直在一楼的几个蔬菜水果区转悠,心里想着,一会儿是不是去公寓做个菜? 她的厨艺虽然比不上花枝,但勉强可以下肚……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别丢人现眼吧。 掉头走的时候,迎面遇到了熟人。 正所谓冤家路窄,狭路相逢,这个位置有几只冰柜,本来就狭窄,两辆购物车无法平行经过。 欧母对推车的佣人说:“你上次买的豆偏黄,不新鲜。阳阳刚回来,一会儿买一条黑鱼炖汤,他最喜欢吃。” 佣人一个劲儿的点头。 宋依依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调头走人,但是事与愿违,欧母眼尖的,马上把她认了出来。 “宋小姐,真巧,怎么看到我就要走啊?” 分明是客客气气的嗓音,宋依依听得跟皱巴巴的纸一样,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她甚至连虚与委蛇的兴趣都没有,继续往反方向推。 欧母不高兴了,当即发作:“宋小姐,你的心情倒是不错,你知道我们阳阳因为你瘦了一大圈,一个好好的小伙子都成什么样子了!” 宋依依听着来气,怎么她都不吭声了,某些人就是喜欢给自己加戏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对不起欧阳! 她转过身,学着欧母假模假样的调子,说:“伯母,我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和你儿子分手了吗?怎么,听您的口气,是想我跟他和好?” 欧母神色一凛,干脆撕破脸不加掩饰:“我果然没看错,你这种女人对我儿子哪里有真心,龙生龙,凤生凤,一个经济犯的女儿能干出什么好事,幸亏我眼睛亮,不然我们欧家非让你搞的乌烟瘴气。” “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 宋依依当惯了教师,对学生们和颜悦色,倒是许久不曾有人气到她浑身发颤。 即便在学校里,人家不过背后议论议论,时间一长,消停了。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大学教授,你的素质就只有那么丁点?” “我还轮不上你这个小丫头来教训!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多!” “所以您现在是倚老卖老?” 宋依依与欧母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一时间,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投注视线,看看热闹。 欧母是个要面子的,怎么可能处于弱势呢,话锋一转,苦口婆心恳求道:“宋小姐,看在我们阳阳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你去看看他,劝劝他吧!就当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求你了!” 宋依依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窜了起来,这个大学教授变脸堪称无缝对接,演技太好了,不进个娱乐圈简直浪费! 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恐怕只当她是薄情寡义的狠心女人。 “宋小姐……” 欧母拉住了宋依依的购物车,宋依依面色冷了下来,却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挑衅。 这个可恶的女人! 宋依依正欲发作,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落在了她身边,沉声质问:“发生什么事了?” 宋依依眼中的惊喜瞬间变作了忧心忡忡,下意识地咬住淡粉色的唇瓣,不知道该如何跟凌琛解释,本来昨天他对欧阳就耿耿于怀,今天…… “没事,我们走吧。”她打算息事宁人。 欧母没有见过凌琛,但发现二人举止眼神亲密,心里不舒服极了,她的阳阳失恋痛苦,在家不吃不喝好几天了,宋依依倒好,跟新欢亲亲我我,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贱女人。 “宋小姐厉害啊,前脚和我儿子分手没几天,就搭上一个小白脸。你当时说要和欧阳好好过日子,好好对待他,我都记着呢,没想到你挺会装腔作势的,我差点就被你给骗到了!” 欧母的话分明是颠倒是非,可宋依依嘴里就跟堵着个大棉花团子,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她确实说过。 凌琛气息阴沉不跌,小白脸?说他么! 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称呼他为小白脸,他眼神勾了勾,阴晴莫测道:“你在哪个大学当教授?从你开口第一句话开始,用了至少超过五个以上人身攻击的词语,由此可见,你的人品以及性格刁钻刻薄,你时而咄咄逼人,时而示弱,说明你是个两面派。” 第80章 伯母能不能帮帮我 “你……” “另外。”他补充道,“你会因为你的无知和愚昧,付出代价。” 宋依依是领教过凌琛毒舌功力的,比如现在他精准专业的分析,将欧母的谎言和伪装击得溃不成军,无可辩驳。 欧母意识到面前男子无论是谈吐阅历,还是气场,完全将她制衡得死死的。 欧母与其佣人狼狈离去。 吃瓜群众散的也快。 宋依依瞥了一眼,对其感激有之,更多的是歉疚,她太冲动太武断,不该为了逃避凌琛草率的与欧阳交往。眼下,凌琛的心情未必会好。 她乱如麻,不敢瞧他的眉眼轮廓,有些语塞:“刚刚的事,我可以解释。” “我现在不想听你的解释。” 凌琛面上波澜不惊,敛眉,暗沉的眸光泛起潋滟,“你就说打算怎么补偿我吧?” 宋依依只觉眼前的男人太过耀眼,他长身玉立,气质清华,与周遭的俗物格格不入,但他又似星河迷林般捉摸不定,抓不住,摸不着。 她脸颊微热,挪开烫人的视线接触:“先逛超市吧。” 宋依依自问身正不怕影斜,凌琛更是无所畏惧,二人并排推着车,方才的燥热与尴尬吹散了几分。 宋依依问他喜欢吃什么,他反而意味深长的说:“你不是都知道么。” 宋依依:“……”她知道什么呀,难道那么多年,口味会没变化?而且她的厨艺不好。 两个人就这么一楼二楼的逛了起来,将近饭点,超市里的人流动的比较少。 宋依依和凌琛差不多逛遍了,基本是宋依依在拿,凌琛很安静的跟着,气氛格外的融洽。 像他这种公子哥,从小到大,恐怕压根儿没体会逛超市的乐趣,不知日用品为何物吧,小时候妈妈管,工作了有助理管。 “另外有没有要买的?”下电梯的时候,宋依依多嘴问了一句。 凌琛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有。” 宋依依说,“我先去收银那边排队,你去拿。” “嗯。” 片刻,轮到宋依依结账的时候,凌琛刚巧赶上,随手扔了一个粉色的盒子进来,混在一堆物品之中。 “我来付。”只见他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宋依依连忙给按了回去,“别,我有学校发的超市卡兑换劵。” 你的卡张张都是大牌,刷的话挺麻烦。 凌琛没有再坚持,“随你。” 听着一记记的滴滴声,速度挺快。突然,收银员遇到麻烦了,反复刷,没反应,她抱歉的说,“这个条码刷不出来。” 宋依依顺着视线一看,红红绿绿的包装,分明是情侣用的那什么……安全、套,脸颊毫无预兆的爆红。 原来刚刚凌琛去拿的是这个……所以他打算用吗……宋依依脑袋里炸开了似的,她虽然怀过孩子,但套这个东西的确是第一次接触,害羞纯属正常表现。 收银员笑眯眯的问:“美女,我们柜台前有其他牌子的,要不你换一个,这个条码缺了。” 宋依依的脸已经能滴出水来,大姐,你换就换吧,为什么用那种眼神望着我?那个激/情版颗粒状根本不是我选的好么! 而且后面排队等着的人,个个伸着脖子,一脸的意味深长,大家默契的心照不宣。 她结结巴巴:“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要,换一个。” 凌琛贴身绕过宋依依,自顾自从柜台的架子前重新选了一盒,在众人的目光下,淡定的拿起来,放到收银员手里,动作一气呵成。 要是换做其他人,此时此景相当猥琐,不过主要看颜值。 结完帐,卡里还有几块钱,宋依依不要了,拽上了凌琛,火速离开案发地点。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儿,她跟做贼心虚似的。 望着她绯红的耳根,局促的眼神,凌琛勾唇,笑容里透着不经意流露出的宠溺,转瞬即逝,并不打算揶揄她。 几分钟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宋依依,心猿意马躁动不安,封闭的空间下,连呼吸都是乱的。 之前有过擦枪走火,大抵控制住了,买了那个东西,好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四平八稳的开车途中,凌琛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用耳机接起,“妈,什么事?” 宋依依竖起了耳朵,是凌母打来的,不由眉心蹙起,别过脸去。仿佛嫁过一次,她宋依依的名声变得奇臭无比,任何一个家长谈之色变,不但凌母,韩斌的父母,以及欧阳的父母,个个都是不好相与的,令她生寒。 手机隔音效果不错。 凌母说:“阿琛,你到底怎么回事?对璐璐一下热情一下冷淡,人家是女孩子,又巴巴的等了你好几年,你马上回家,说说清楚!” “有点事。” “西西说想爸爸了,你说说看你,多少天没回家了……巴拉巴拉……”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 凌琛面色如常的应道,眼里稍微起了变化,挂掉电话后,宋依依主动道:“你有事先走吧,把我送到公寓楼下就行。” 凌母一门心思的站在唐璐那边,恐怕凌琛挺为难的,毕竟唐璐的父亲身居高位,他有许多东西需要忌惮。 纵然她与凌琛算是雨过天晴,她要面对的不仅是一个两个,恐怕阻力会越来越多。 她下车之前,凌琛的大掌含着温度扣在宋依依手背上,眸色深深,格外撩人。 她顿时热意涌上来,佯装镇定:“怎么了?” 凌琛凑过来,呼吸相抵。 已经有过好多次深入的长吻,但每一次他的靠近,无一不是惊心动魄。 他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低低哑哑的声音如同水蛇一般钻入了她的耳朵里:“我选的东西保管好,下次留着补偿我。” 宋依依几乎两只腿软的走不动路,感觉是飘着上电梯的。 好半天,她脸颊上的温度降到了正常。 男色惑人哪。 她在整理日用品和蔬菜水果的时候,那粉红色的盒子毫无防备的跳了出来,烫手无比,她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随手一塞,放入了冰箱的保鲜层。 别看凌琛表面上淡漠疏离,实际男人都一个样,为的是下半身利益。 昨天他说,从来没有碰过唐璐,是真的吗? 后来想想,即便那交往的四年里,真碰了,也是正常的。而且以他的立场,根本没有必要欺骗她。 但是,她心里很欢喜。 凌母若是知道他们和好了,想必一定很生气吧。 凌琛……会不会为难? 正如宋依依所料,凌家那边基本知道了,因为唐璐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二人的动向,雇几个私家侦探,不是多大的难事,有钱就办得到。 凌琛进入自家宅子的玄关,唐璐像一朵温柔的解语花似的迎了上来,“阿琛,你回来了?你喜欢吃的饭菜都留着呢。” “西西呢?” “在她自己的房间玩。” “我有点累,不吃了。你自便吧。” 视线在她眼前一错,凌琛压了压太阳穴,看起来一脸的疲惫,径直往楼梯上走,长腿越发显得颀长而挺拔。 凌母再三催促,不过是因为唐璐的请求,到底是正经人家的千金小姐,又是解除婚约的一闹,人家唐璐仍旧死心塌地的,连凌母都看不过去了。 凌父早早的吃了饭去遛狗,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不管,生活由凌母张罗,工作上儿子能者多劳,公司发展成集团,打理的井井有条,他乐得清闲。 这会儿,佣人退下,客厅里只有凌母和唐璐两个人,因着凌琛的话,唐璐眼眶泛红。 “璐璐,日久见人心,阿琛会看到你的好,多给他点耐心。” “伯母,我就怕自己撑不住,不知道哪天就放弃了……”唐璐不是佯装委屈,当了备胎许多年,她确实委屈。尤其是凌琛若即若离的态度,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似的。 她比不过莫心慈,怎么还要处处防着宋依依那个贱女人! 凌母劝道,“宋依依那边我已经警告过了,她不可能嫁给阿琛。阿琛的脾气你我都清楚,对他一味施压只有反作用,事到如今,我们不如等等看,男人么,过了新鲜劲就好。” “伯母!” 唐璐变了脸色,语气加重:“您说什么?我们同是女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来分享自己的男人,而且宋依依太狡猾了,就像这次,她以退为进,轻轻松松的把阿琛耍得团团转,期间她还去勾搭了其他男人……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允许!” “璐璐,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只要去她工作单位打听一下,就知道宋依依的真面目。”唐璐突然话锋一转,明艳的脸颊上染上两片腮红,“伯母,您还不知道,阿琛他……到现在都没碰过我……” “什么?” 凌母大吃一惊,两个孩子在一起好多年,怎么可能一次都没有呢。 唐璐坦言自己仍然是个处,这一切落在凌母眼中变作了同情。没有深入交流,男女之间情感如何进步。 “伯母,我有一个办法能让阿琛接纳我,您能不能帮帮我?” 但见唐璐眼中闪过一道暗色,嘴里央求,凌母问:“什么办法?” 第81章 唐璐的如意算盘 紧接着唐璐贴着凌母的耳朵,窸窸窣窣的说了会儿。 凌母的脸色变化的厉害,由红到青,由青到黑,和凌琛一般琥珀色的眸子,有些沉甸甸的捉摸不定。 唐璐犹自不觉,舌灿如花:“伯母,您觉得怎么样?要是为难的话……” 只见凌母突然从唐璐处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染了一丝不悦:“璐璐,你是xx大学的高材生,又是书香门第的千金,怎么能有这种不入流的念头呢?” 凌母万万没想到,唐璐竟要对阿琛下那种催/情的药,然后来个生米煮成熟……一向中规中矩的凌母心里想,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谁知道那种东西会对身体有什么副作用! 唐璐整个表情僵掉了,好半天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伯母,您误会了,我刚刚说错话了,我会慢慢的等阿琛回心转意。” 尽管后来她说了很多好话,凌母心里存了一个疙瘩,渐渐的没有之前那么热络。 她是喜欢唐璐做儿媳妇没错,但儿子的想法也很重要。 当初他们反对,儿子不也强行娶了宋依依,闪婚闪离,他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凌母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干涉过多。 唐璐不是没有眼色的,离开的时候大有偷鸡不成蚀把米之感。 凌琛瞥了一眼窗外的红色越野车开走了,眸色泛着深意,洗了个澡,径直去了凌西的房间。 凌西的头发长了,一左一右扎着两个小辫子,专心致志的摆弄芭比娃娃。 “爸爸。”小家伙一看见他,眉梢眼角都是个笑,起来扑到了凌琛身上。 “怎么,这几天和爷爷奶奶住的惯吗?”凌琛的语气莫名温和,轻柔着她乖顺的头发。 “爸爸,我想你了,还有花枝阿姨,你们怎么老不来看我。” 凌西似乎是真的痊愈了,倘若不说,谁能瞧的出她曾经得过病。 “其他没有想的人吗?”凌琛的脑海中浮现过宋依依的脸,要知道,从前,西西可是非常迷恋她的,“比如宋老师,最近没听你提起?” 凌西认认真真的说:“爸爸,我长大了,宋老师是我的老师,她不是西西的妈妈。” 凌琛忽然怔住,怎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西西的想法变得挺快,难道有人在她面前说过什么吗? 他抱起凌西软绵绵的小身子,却听见她小模样委屈巴巴甚至有些讨好似的问:“爸爸,西西的妈妈,是什么样的?她为什么不回来看西西?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凌西的自闭症痊愈不过半年的光景,若是换做普通小孩子,早就忍不住提妈妈。 凌琛透过孩子黝黑发亮的大眼睛里,陷入了沉思中,依稀看见了那个有些任性的女人,眉眼恣意,嫉恶如仇,与宋依依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的声音好似窗纱浮动,悠远深长:“你妈妈太任性了,如果她知道西西这么可爱,她肯定后悔。” 说到后来,几个字眼咬牙切齿,有一种无法释怀的执念。 父女俩个说了会儿话,小家伙在他怀中睡着了,嘴角边流着晶莹的口水。 凌琛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了精心准备的粉红色公主床上,他即将抽身之际,嫩白的小手抓住他的,力量几乎小的微不足道。 她口中发出清浅的呓语:爸爸,别走。 “爸爸不走。” 凌琛感觉亏欠她良多,难得温情的躺在了小家伙的外侧,陷入了过往的沉思之中。 翌日。 欧阳依旧没来上班。 下课后,宋依依在校长办公室外,遇到了形容憔悴的欧阳。 他穿着运动服的外套,胡子邋遢,一顶黑色毛线帽子,看上去竟是比实际年龄大很多。昨日欧母的话倒不是全然作假,欧阳的状况挺糟糕的。 “好久不见。” 宋依依主动打了招呼,两人终究是尴尬了。 欧阳说:“我是来辞职的。” 宋依依张了张嘴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发言。 两个人默契的步行,走到空空荡荡的塑胶跑道上。 “欧阳,对不起,该走的人是我。”宋依依的心情颇不平静,如果她当时坚定意志,不要优柔寡断,事情不会弄到这个地步,“我错了,拿不起,放不下,反而祸害了你。” 她的眼里充满了愧疚,欧阳和欧母是截然不同的,欧阳善良温柔,体贴,即便他们分手,没有任何的埋怨与纠缠,反衬得她跟白莲花圣母,在感情空窗期利用了他,贪婪得享受对方的关怀,却不打算付出真心。 欧阳惶恐:“依依——宋老师,请你别看低了自己。是我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是我的母亲伤害了你……我很感激与你相处的日子,回忆起来都是满满的快活,甜蜜,我甘之如饴。” 宋依依只觉无地自容,欧阳的确是好,即便到了这个份上,一味的为她找借口开脱,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两相对比,相形见绌。 “欧阳,辞职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冲动,我刚来没几个月,离职的话不会太有影响……” “不了,宋老师,我们打算搬家了,我母亲到了退休的年纪,我爷爷身体不大好,所以我们一家准备去杭州那边定居。”他顿了顿,“应该不会回来了。” “是么。” 宋依依唏嘘,大脑陡然迸射出凌琛昨日的威胁,仿佛历历在目,她紧张兮兮的问,“欧阳,昨天我遇到你妈妈了,你们家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宋依依在对方的目光下,显得促狭心虚。 她下意识不愿让欧阳知道,自己同凌琛复合了,岂不是往他的胸口上捅刀子么。欧母虽可恶,没必要真的逼迫他们到绝境。 “没什么。” “依依,我还是想替我妈妈向你道歉。” “欧阳,你没必要替任何人揽责任,该道歉的人是我。” 欧阳去意已决,多说无益。 领走前,他不甘心的问:“宋老师,如果不是我母亲阻挠,对你胡说八道,当初,你是不是打算真正接受我了?”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宋依依闭了闭眼睛,带着几分料峭疏离的温度说,“你可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欧阳,忘记我吧,我不是适合你的女人。” “宋老师,我祝你和凌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 欧阳脸色苍白,强颜欢笑的留下一句话,背影跌跌撞撞,好像随时可能栽倒。 她没有心软,但确实后悔,既然放不下对凌琛的感情,怎么就昏了头祸害欧阳。她不清楚自己的魅力,现在隐约回味过来,越发的恼了自己。 不过方才欧阳的话,她默默记下。 她很肯定,即便没有欧母的阻挠,到了关键时刻,她仍旧会拒绝欧阳,因为人最终忠于原始的情感。 至少她没办法将凌琛从身心剔除。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即便,最后她和他无法在一起,至少相爱过一场,比起四年前,幸运多了。 回到办公室,宋依依看到手机上好几条未读的微信。 姜小颖:【依依姐,我今天杀青了,晚上一起庆祝啊。】 姜小颖:【突然想起,是不是还没有我哥的微信号,每次我总无法联想到你们是男女朋友!】 姜小颖:【我建了一个群聊,把你拉进去了啊,凌哥哥在里面。】 宋依依看了一眼,基本是熟人,花枝,陈思聪,还有……凌琛?头像一片黑,果然很高冷,符合他的人设。 大家备注用的全是真名,已经一拨的聊天记录上去了,还有人艾特她抢红包。 宋依依认认真真的从头刷到尾,发现凌琛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像是做贼似的,申请添加好友,等待验证。 从来没觉得加好友是一件惊心动魄的事儿。 一来二去,晚上,姜小颖请大家去了紫都会所,小妮子算盘打的精,自家表哥开的,至少能打个对折。 宋依依原本和花枝姜小颖在唱歌,包间里的灯的挺亮的,所以当陈思聪领着他的女友进来的时候,宋依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看了花枝一样。 她面色如常,眼神不经意地闪过一记异样。 谁都没想到陈思聪一带就是2个,这种私人聚会来的都是熟人,大家虽尴尬却不好意思明说,表面应和着客气。 柔柔和其闺蜜小k个长发一个短发,打扮入时,两人的妆容长相如出一辙,大眼高鼻尖下巴,嘴唇粉嘟嘟,差不多网红即视感,和宋依依三人自然素雅的画风大相径庭。 陈思聪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柔柔和其闺蜜小k十分健谈,当她们认出姜小颖的时候,要求签名并合照。 姜小颖微愣,普通聚会又是素颜,当着陈思聪的面不好拒绝,二人美滋滋的拍了几张,并且保证会给姜小颖修图,不用担心。 非但如此,柔柔小k聊起奢侈品来头头是道,气氛莫名尴尬,至少宋依依和花枝不感冒,姜小颖也貌似招架不住,笑笑不发言。 陈思聪暗暗叫苦,经不住女朋友软磨硬泡把人给带来,暗示了女朋友好几回无果,朝其余三人苦笑。 陈思聪问:“花枝妹子,你最近是吃了什么减肥药,我都没认出是你?” 花枝半开玩笑的说:“陈老师忙着谈恋爱,当然没功夫关心我们这些普通朋友了。” 陈思聪窘,明明是你丫删了我微信,正欲说话,包厢的门开了。 脱掉了外套的凌琛,俊脸长腿,自带了一股清风,将满屋子的酒色衬得倒俗气不堪。 第82章 得问我女朋友 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帅哥出现,柔柔和小k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姜小颖迅速的反应过来:“哥你不是说工作忙,不过来了吗?” 对啊,之前宋依依有听见姜小颖提过,凌琛不出现的聚会,失落兼有之。 姜小颖打趣道,凌哥哥不来,依依姐你不会要夫唱妇随放我鸽子吧?到底没用“嫂子”的称呼,算是收敛了锋芒。宋依依到底脸皮子薄,没跟她继续贫下去。 宋依依因为之前凌琛一直没有通过微信好友验证心下微恼,明明备注了名字,对方半天没有反应,是工作忙,还是故意的? “嗯,改变主意了。” 凌琛堂而皇之的走到宋依依身前落定,他个子高,似一座山巍峨伫立,挡人视线。视线看似漫不经心,却全然集中在面前的小女人身上。 “凌先生,你坐。” 花枝和宋依依挤眉弄眼之后,自动挪开了一个位置。姜小颖和陈思聪嘿嘿一笑几个心照不宣。 后者坦然入了座,一双大长腿碍于宽大的茶几,无处安放。 宋依依突然感觉呼吸有点紧,她和凌琛私下亲密次数多,但在朋友面前出双入对是头一次,手足无措,背脊挺的笔直。 凌琛的长臂极其自然的落在了她后面的靠椅上,侧脸肃然,神情一点点的染上慵懒的味道。 如果宋依依肯把视线挪过来,定是会被他此刻的样子所迷住。 柔柔身为陈思聪的女朋友自然是矜持一些,小k不一样,直勾勾的越过宋依依,探出头。蠢蠢欲动:“帅哥怎么称呼啊?你可以叫我小k,我是陈思聪女朋友闺蜜。” 宋依依皱了皱眉,微微不适,现在的女孩子,挺热情奔放的。 但是,她怎么感觉,自己的东西被觊觎了。难道潜意识里,她已经把凌琛归为私人物品? 花枝因为陈思聪带了俩女人本来就不爽,偏偏这人撞到枪口上,她笑里藏刀的说:“小k妹妹,你戴的美瞳没有度数啊,难道看不出来,凌先生和我们家依依姐是一对么,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对不对?” 又是讽刺戴美瞳,又是嘲笑太主动。小k脸红,堵的没话。 宋依依忍不住为花枝拍手叫好,最近花枝战斗力十分彪悍,对于她的维护,心里很是动容。 柔柔冷不丁辩驳:“花枝姐姐,你太小题大作了吧,小k不过想交个朋友而已,没别的意思。” 花枝冷笑:“有没有意思,自己心里知道。”她话锋一转,“柔柔你是23吧,我比你小一岁,叫我姐姐倒显得我占便了。” 眼见着火药味莫名烧了起来,陈思聪出来圆场:“柔柔,你少说两句,把花枝妹子都叫老了。” 柔柔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感觉快要落下来似的,陈思聪左右为难,好端端的一场聚会,因为女人们的勾心斗角冷嘲热讽变得尴尬。 花枝暗暗骂了好几遍狐狸精,你说像唐璐那种千金小姐自带高大上的贵气,这两个low得不是一点半点,眼睛恨不得黏在凌先生身上,卸了妆不知道长的什么鬼,陈思聪也就这眼光! 傻逼! 毕竟是姜小颖的场子,宋依依看出端倪,拉了花枝往前占位,两人点了几首经典的情歌对唱。 说来说去,是凌琛惹出来的事。 这个时候姜小颖接了个电话,鸭舌帽一带,提前走人。 小k看到陈思聪与柔柔说悄悄话,凌琛距离自己一个位置落了单,两个女人唱歌又专心,那蠢蠢的心思又死灰复燃,借机攀谈:“凌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感觉您很眼熟啊?” 小k肆无忌惮的打量凌琛,侧脸五官,每一处精雕细琢到无可挑剔,再看他的衬衫腕表西裤到皮鞋,处处彰显着有钱人低调的奢华,尤其是通身的气质,绝不是一般暴发户能相提并论的。 只见凌琛长睫下的眉眼盯着纤瘦女人,一副专心致志聆听的模样,仿若未闻。 没反应。 被忽略了。 小k不死心,又诚恳的问:“凌先生,能交个朋友吗,我们加个微信好不好?” 凌琛这次侧脸微微动了动,眼神百无聊赖,“我没有微信。” 再度冷场。 小k自持是个十八线的网红,今晚受了不少打击,闷闷不语。不肯给就直说,没有微信这种话谁信啊? 后来,小k又想,是不是因为女朋友在故意装腔作势,毕竟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这个时候,宋依依和花枝的广岛之恋也唱完了。 陈思聪鼓掌捧场:“宋老师唱的真棒,声音好听,赶上播音员了。花枝妹子男音反串的不错。” “谢谢。”宋依依笑笑,其实她充其量就是声音好听而已,音都没怎么在调上。 花枝默默的不接话,回头,一屁股坐到了小k和凌琛的中间,宋依依和她换了一个位置,紧挨着凌琛。 然后,宋依依敏感的发现,某人的手臂流畅的从左边换到右,依旧随意的搭在了自己身后的沙发靠背。 紧接着陈思聪和柔柔亲亲热热的对唱了一首情歌,柔情蜜意简直从眼神里要溢出来似的。 宋依依由衷感慨,人家这情侣比他们可高调多了。 后来花枝来了一句:依依姐,难道你没听过,秀恩爱死的快吗? 紧接着,点好的歌曲来了。 陶喆和蔡依林的今天你要嫁给我。 算是老歌了,经久不息的那种。 花枝起哄:“凌先生,你和依依姐合体来一个呗。” 陈思聪附和:“对啊对啊,还没听过凌总的歌喉呢。” 宋依依原本以为按照凌琛的性子不会答应,他的侧脸亦是尘封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结果“好”字从他嘴里简洁爽快。 他没有站起来,从善如流的自陈思聪柔柔手里接过了话筒,歌曲的调子已然在几个节拍之后开始了。 宋依依后知后觉的回神,男音先出,没想到凌琛一开口,便惊艳了众人。 独特的清质嗓音,旋律基本在调子上,感觉就是那种沉稳若定气吞山河的味道,他用气场征服了听众。 坦白说,凌琛唱歌的模样,令她的磁性荷尔蒙迅速的泛滥。 宋依依彻底的沉浸在颜值高,手美,声音好听之中。轮到她唱的时候,凌琛转过脸来,手臂直接搭在紧了她的肩膀上,或轻或重的摩擦着。 刚开始,宋依依微愣,觉得肩膀好生发烫,几个字都没唱对,后来慢慢适应了能做到忽略不计。 但是吧他的大掌越来越过分,从肩膀一下子往下摸索,来到不盈一握的腰上,慢条斯理的婆娑着。 如同蚂蚁在搅啊搅,搅动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 宋依依身子略僵,怎么别人做起来自然,轮到她偏成了困难户,看来脸皮需要锻炼。 偏偏她侧头望去,凌琛依旧一本正经的唱歌,好像揩/油是家常便饭,经常为之,眼神又是坦荡荡的磊落,反而她自己想歪的事情太多。 每每凝视过来的视线,让她脸红心跳,嗓子发哑。 几分钟的时间歌曲结束,大家拍手称绝,溢美之词毫不吝啬。 宋依依和花枝实在对两个网红美女不感冒准备提前散了局子,两人毫无自觉,还向凌琛敬酒来着。 因为朋友聚会,小酌几杯无妨。宋依依酒量自那次酒精中毒后不佳,她自然滴酒未沾。 凌琛目不斜视:“我不会喝酒。” 宋依依和花枝但笑不语,他哪里是不会喝酒,分明不给面子,不过这种直白的拒绝,听着极为悦耳。 大概十点钟的光景,几个人一块儿退场。 凌琛扣住宋依依的手没松开过,出了包厢,她急急忙忙脱离桎梏去挽住花枝的手,害怕对方落单心里不好受。整场花枝情绪点都不高。 凌琛眉心蹙了蹙,未置一词。 谁曾想到了门口,一听说宋依依住禾丰公寓那边,小k楚楚可怜的蹭车,估计是看到凌琛几百万的车动了心思。 陈思聪说:“小k,我和柔柔先送你吧,太麻烦凌先生了。”女朋友这闺蜜到底是缺心眼呢还是贼心不死? 未等小k发言,柔柔抢着说:“本来就是顺路的,人家凌先生也没说不同意。” 陈思聪满头黑线,凌琛是什么人,他宁愿舍弃了唐璐这种大美人和宋老师在一起,小k居然想自不量力的挖墙角,简直异想天开! 凌琛一本正经的道:“得问我女朋友。” 女朋友? 你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已经是发现新大陆了。 陈思聪和花枝眼里俱是个诧异,望着二人的眼神更加暧昧了。 宋依依心里愉悦,却没有表现出来,客客气气的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要送花枝,还得去别的地方,所以不大方便。” 话到这个份上,小k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恋恋不舍的盯着凌琛,或者还有欲说还休,含情脉脉。 上车之后,花枝主动的钻入了驾驶座,争取不当灯泡。 花枝一路上没忘记吐槽:“依依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个小k跟八百年没看到男人似的,柔柔能是什么好东西?陈思聪是不是近视了,找来找去这种白莲绿茶的!” 第83章 吹头发 花枝想不通,之前陈思聪暗恋过宋依依,怎么眼光一下子天上地下截然不同,越来越堕落。 陈思聪的家境一般吧,但在邺城有房有车,虽然车不贵,可本地户口房子是挺稀罕的,工作稳定外形好,挺招女孩子欢心的。 宋依依试探着说:“那花枝女士,你要不要去解救一下陈老师这只迷途羔羊?” 花枝啐了一口:“得了吧,不知道被几个女人睡过,我才不稀罕。”尽管如此,那种异样不舒服的感觉消散不去。 宋依依不在多言,但见身旁的男人靠在后面,身形笔直,闭目养神。 他很累吗? 宋依依自问自己目前的地位没有上升到关心人家工作体贴到贤妻良母的地步。 只是快到帝景苑的时候,发动机那块儿传来了异样的声响,紧接着奔跑的车来了个急刹,车内的人均有些惊吓。 司机检查了下,说出了毛病需要叫拖车。 还有三两步到帝景苑,宋依依说她自己打车回去就成。 车库里眼下没有多余的车,凌琛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走,不由分说的道:“我打车送你。” “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 二人的相处太古怪了,跟正常热恋情侣不一样,花枝总结了下主要是宋依依太含蓄独立的缘故,女人们该适当的柔弱一下才好。 她一把抓过宋依依的手腕,软磨硬泡:“依依姐,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你留下住一晚,嗯?我们俩好长时间没说话了。” 宋依依架不住花枝的攻势,帝景苑她是熟门熟路了,说好的一块睡,花枝给她单独安排了房间,走出去时笑着说:“依依姐,你今晚不会又走错房间吧?” 宋依依清咳:“……”倒霉孩子,能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洗完了澡,换上花枝贴心准备好的睡衣,宋依依看到手机里有好几条消息,凌琛通过验证了,已经是您的好朋友,现在可以聊天了。 凌琛:【白天忙,信息屏蔽了,刚刚看到。】 宋依依心里分外暖热微妙,因为对方就在一墙之隔的主卧室,不知道花枝是不是故意安排的,总之那个丫头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见她久久未回,对方又发了一条:【睡了吗?】 宋依依没抵抗住诱惑:【快了。】 她发现自个儿是聊天把天聊死的性格,紧接着发了一句:【你唱歌好听,经常唱吗?】 凌琛:【一般吧。】 宋依依觉得所以现在把话聊死的人是她么。 凌琛突然发了一段语音:【我房间的吹风机坏了,借你浴室的用下。】 宋依依感觉脸颊一下子臊了起来,周身的温度噌噌的上升,心跳也快的厉害,什么借吹风机?不会是他的套路吧? 正思忖,敲门声扣扣的响了起来。 宋依依慢吞吞的走过去,打开门:凌琛披着一件雪白的浴袍,窄腰松松垮垮的系着袋子,领口大敞着,露出若隐若现的肌理纹路……她的呼吸变得艰难起来,慌乱的往上挪。 沐浴过后的凌琛似剥了壳的鸡蛋,到处散发着某种清新馥郁的味道,湿漉漉的发滴落的水珠顺着鲜明的五官滚落到了性感的锁骨之上,最后滑入…… “打算看多久?” 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宋依依压下那一抹羞意,撇过脸,支吾道:“我去帮你拿。” 从发信息到敲门只有几秒钟时间,她根本来不及做出正确矜持的反应。 凌琛穿着棉质拖鞋的大长腿登堂入室,轻而易举的绕过她,快似清风,“不用,我自己去。” 宋依依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是不是不小心引狼入室了? 就算没引,帝景苑是凌琛的别墅,每个房间的钥匙他不是都有么。 凌琛大摇大摆的进入浴室,取了吹风机,又走了出来。 宋依依疑问:“怎么了?” 凌琛:“刚刚洗澡的时候右手手腕扭伤了,不算严重。” “……左手吗?” “我不是左撇子,用不惯。” “……” 宋依依发现凌琛真的是将死皮赖脸发挥到了理所应当的地步,摆明了让她帮忙吹头发。 她半推半就的答应了,“坐低一点。”没事长那么高干嘛! 后来竟忘记掉检查凌琛的手腕。 凌琛高大的身形坐在床侧,宋依依弄好了插头,站在他面前,举着吹风机,发现其实这么看,他矮了,刚好就到她下巴以上点的位置,少了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像是一个大男孩,仅限于外表。 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填满了整个房间,意外的和谐。 她的动作轻柔又认真,眼里的柔光小心翼翼,与浅黄的灯光融为了一体。 凌琛的视线直勾勾的向上仰视,正好将她的一切尽收眼底。 宋依依的每一处五官拎出来精致好看,组合起来同样赏心悦目,不需要浓妆时便可有纯澈干净之感,只是平时少了笑意,造成冷若冰霜的错觉。 他的眸底不由的染上了一层墨色,深不见底。 喉结悄无声息的滚动着。 宋依依不疾不徐的吹着,讲真,凌琛的发质不错,偏粗的那种,可能是洗发水的缘故,护理的色泽与手感极好,吹干了,他的刘海顺毛飘着,不但减龄,而且气场从霸气外侧到人畜无害的转变,微微让她瞳孔愣怔。 “好了吗?” 他的出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宋依依关掉嘈杂的按钮,“好了。” 话音未落,他出其不意的圈住了她的背。 宋依依微惊,靠了上去。 洗澡后的二人睡衣单薄,惊起了双方的颤栗感。尤其是宋依依,呼吸急了。 一个俯下头,一个略略仰着脑袋。 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倒是第一次宋依依占据了上风。 “你……时间不早了,回房间吧。” 她的右手仍然傻呼呼的拿着吹风机,说出来的话明显底气不足。 “你真的想我回去?” 他语音嘶哑,分明带着故意的语气。 狭长的眸中促狭的倒映着她娇羞欲滴的模样,眼下凌琛成了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花美男,一点一点吞噬她的五感。 又是一揽。 他将她拉下,乖乖的坐着。 持平以后,额头与额头相抵,鼻尖相触,阴影处,好像被什么迷了眼,恍然产生了心灵相通一生一世的错觉。 啪嗒一声,吹风机从软软的掌心里落下了,双臂被迫屈在他的双肩上。 情念穿透薄薄的衣料,如同冬日里的火树银花,绚烂迷人。 宋依依周身着了魔,勉强从嗓子里蹦出几个字眼:“花枝……在隔壁。” “哦?你也说她在隔壁。” 虽是如此,凌琛眼睛里的墨色越发深邃,偏偏他控制的极好,反而不疾不徐,从容不迫。 宋依依完全不是对手,她脸颊红晕正浓,只有缴械投降的份。 “今天不合适,会听到的。”残存的那么点害羞的理智,她推开了彼此的距离。 凌琛微笑:“隔音很好。” 顷刻,她失去平衡,身体往前坠去。 只需要一点点的力量,轻松用掌按下,她便如同记忆中养的一只漂亮的贵宾,乖巧柔顺。 “咝”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似有冷风灌入。 她想,她要疯掉了。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令她神魂颠倒! 宋依依每一处关节软软的,发出弱弱的抗议:“下次……” 然而,他等待已久,怎么会轻易作罢。 “我记得你说要补偿我的,就现在吧。” 话落,宋依依一阵目眩神迷,转眼,投入了他的方寸桎梏之中。 他眸中散发着的幽光,如同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所动静。 宋依依便是岌岌可危的猎物。 手机铃声这个东西,每次响起来,总是要命的时刻。 毫无起伏的音乐吹散了一室的绮丽。 宋依依心虚的掩住领口,却难挡住动情的眉眼,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接电话啊,可能有急事。” “不是电话,是闹钟。” 说完,凌琛低头含住她樱粉色的唇。 宋依依:谁家会调一个半夜三更作响的闹钟?男人要是一念起,说谎话完全不带心虚眨眼的。 唇瓣与唇瓣的痴缠间,呼吸正浓间,铃声停止了。 下一秒,房门重重的被拍打着:“凌先生,依依姐,你们在里面吗?” 是花枝。 忽然想起上一次同样是花枝打断的,凌琛眼神阴沉,渐露不善,派若两人。 宋依依脸热:怎么花枝连问都不问,就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现在去开门,不是此地无银,“捉/奸在床”? 花枝见无人应答,拍的更为激烈:“凌先生,依依姐,是凌夫人打的电话,西西出事了!” 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一瞬间,暧/昧全消。 他们迅速的整理好衣物,凌琛见是凌母的电话,俊眉发蹙。 宋依依也不矫情别扭,径直开了门,花枝眼神挺着急的,但始终没忘记环视了一眼房间内的场面,啊啊床上好皱好皱,分明是事后那个现场……不过她拎的清轻重缓急,简单说:“西西半夜里又是发烧又是呕吐,快四十度,凌夫人吩咐司机送去医院急诊了。” 第84章 我以为我们达成协议 女儿生病,自然要通知父亲,凌西的情况貌似不乐观。 那边凌琛回了一个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宋依依动作仓促的站在玄关处,已不是那身棉质睡衣,一个厚厚的粉红色卫衣,不是她的穿衣风格,应该是花枝的衣服。 “凌琛,我能跟你一块去吗?” 她曾经强迫自己不去关心凌西,甚至于后来在一墙之隔的幼儿部都极少踏足,顾忌的是人言可畏。今天既然知道了凌西的状况,便没有退缩的的道理。 电光火石间,凌琛权衡了利弊后,终是眸子一压:“好。” 他牵起宋依依的手,踏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车坏了,他们打了一辆滴滴,来的挺快,二十几分钟赶到了医院。 询问了护士台和急诊室,确认凌西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的vip病房里,高烧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病房里人很多,在门口,宋依依注意到除了医生和护士,就是凌父和凌母,凌家的司机,管家等等,乌泱泱的将病房填的严实。 “我去那边透口气。” 宋依依挣脱了凌琛,笑笑,看上去毫无芥蒂善解人意。 这是托词,凌琛自然理解。 宋依依看着他急切的脚步,融入病房里的一切,凌父凌母接受和认可了凌西的身份,欣慰之余生出落寞与酸楚的情愫来。 大概一个小时过去了,病房里静下来了,只剩凌琛父女,宋依依进入之后见凌西没睡着,睁着大眼睛,凌琛则一脸慈爱坐在她床侧,大手握住小手,父女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血液联系。 曾经几度忽略的问题,再一次浮现出来,凌琛对这孩子可真好啊。他竟然允许一个女人替他生儿育女……所以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如果莫心慈回来呢? 一家三口团聚? 宋依依心里有一条毒蛇,名曰嫉妒,肆无忌惮的扩张蔓延。 转眼,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宋依依,你真狭隘! 她强自压下那股异色,温柔打招呼:“西西,感觉怎么样了?” “宋老师?” 西西眼底露出诧异。 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的欢喜,眼睛里冒星光的那种,西西的表现平淡,平淡到宋依依难以置信,莫非是她太敏感了? 她俯下身去探了探小朋友的额头,没有退完烧,但没有花枝口中的那般恐怖。 凌西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软软的小手推开她的五指,“宋老师,摸着难受。” 宋依依望着她单纯的眼神,手上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微微刺痛。 她告诉自己,也许孩子生病是比较抗拒,她们好长时间没见面,生疏是必然的。 凌琛观察力敏锐,看破不点破:“一会儿司机送你回去,晚上我陪着她。” 宋依依想了想道:“要不然我陪吧,你明天来换?”因为白天很可能遇到凌父凌母,到时候免不了尴尬。其实她更想同凌琛呆在一块。 凌琛有些心动,毕竟刚刚差点得偿所愿,结果每回在紧要关头坏了好事…… 正欲开口,西西柔柔的说:“宋老师,我要爸爸陪我,不用麻烦你了。” 表面上听,觉得孩子挺懂事的,处处为她着想,实际上这种浅显易懂的疏离,终究是生了嫌隙。 宋依依面色泛青,隐约有一个预感,曾经拉着她衣角说让她做她妈妈的小女孩不见了,或许是长大了。 她将失落的情愫掩饰掉,“好,我先走。西西再见。” “我送你。” 凌琛起身,西西抓着他的大掌不放,“爸爸,你是不是送了宋老师就不回来了?” 病床上委屈巴巴的小脸,绞着人的心。 凌琛:“怎么会?” 宋依依嘴角勾起:“不要了凌琛,你陪孩子吧,我自己可以。” “路上小心,回去给我打电话。” 今晚的凌琛格外的感性,关心的话说的分外自然,两个人的目光对视间,有一股情/人间的痴缠与不舍脉脉流动。 “嗯。” 待宋依依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凌琛的和颜悦色少了几许,联想到上次西西对宋依依的评价,眼眸变得晦暗:“西西,爷爷和奶奶平时跟你经常聊天吗?” 凌西摇摇头,大眼睛萌萌的。 “为什么不喜欢宋老师陪你?” “因为……” 她吱吱唔唔的,不肯说。 凌琛想起上一次的理由,小家伙潜移默化的转变着,难道是在思念自己的妈妈? 凌西撇过脸,闭上眼睛。 脑子里满是唐阿姨前几天对她说的话。 西西,宋依依不是你的妈妈,你爸爸快要被你的宋老师抢走了,如果他们结婚了,你就是多余的。你上一次见到你爸爸是什么时候?想得起来吗? 而且,你有自己的妈妈,你不是她姓宋的肚子里出来的。 “西西,别胡思乱想,睡觉。” 凌琛将她的被子往上一提,轻轻安抚道,眉宇中的关切与平日里冷漠的他派若两人。 凌西想,宋老师是不是真的要和她抢爸爸? 医院走廊里的灯光让人分不清白天昼夜。 宋依依下了电梯,到了一楼大厅,空空荡荡的环境,感觉凉意从四面八方侵入。 “宋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 宋依依扭过头,脖子僵了僵。 是凌母。 她缓缓的从长椅上站起来,靠近她,面容绷着,即便此刻没有穿戴华丽,优雅的气质有一种叫人自惭形愧的能力。 人越是怕什么,越是要来什么。 宋依依的刻意避开,却让凌母逮个正着。 果然,下一秒,她发难:“我以为宋小姐上一次和我达成了共识。” 宋依依记忆复苏,对方说的不错,她承诺了如你所愿,如今在她面前,有几分心虚。 但仅仅因为心虚,便要放弃凌琛? 办不到。 她坦荡而不卑不亢:“凌夫人,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曾喜欢了他很多年,却一直被他排斥。现在我等到了他的回应,做不到轻易割舍。我孑然一身,至少在凌琛说分手之前,我不愿意。”未等凌母反驳,她率先潇洒离去,“很抱歉,再见。” 人生苦短,何必在乎那么多人的感受。 你连你自己都顾不过来了。 凌母定定立在原地,眼中不知思考什么。 周末。 宋依依本想睡个一整天,下午被花枝拉出来逛街。花枝说自从瘦了以后,以前的衣服裤子太肥太大,两人去了邺城比较繁华的市场买衣服,基本挑的款式偏年轻,宋依依也买了几套,两个人大包小包几乎是满载而归。 晚餐约了一家火锅店,临近十二月,邺城的天气冷了下来,所以火锅店的生意水涨船高,人满为患。 两个人刚刚入了席,宋依依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陈思聪的女朋友柔柔。 打扮的很大学生,干净,妆也淡。 不需要花枝说,宋依依对二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柔柔的装纯,小k的骚/贱,着实印象深刻。 非但如此,她身边有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打扮的人模狗样,看上去有些身份地位,两人举止间有些亲昵。 她转过脸来,发现花枝的视线落在同一处,怕是已经看到了吧。 宋依依夹了一筷子到花枝的小碟子里,“赶紧吃吧,羊肉已经熟了。” 花枝没吭声,表情已然不佳。 宋依依知道她在想什么,陈思聪又是一个满嘴跑火车没个正行的,看见美女路都走不动,两个人实在不合适,便故意说:“兴许人家是普通朋友聚餐,不是我们想的龌蹉。” “我去上个洗手间。” 花枝一口嚼下食物,闷闷起身。 宋依依没想太多,随手刷了几条微博,不知不觉时间过的挺快。 花枝发誓,她真的没想怎么样,就是路过陈思聪女朋友包厢,听到了里面发出的嬉闹声。 包厢里的格局与她们所在的大厅不同,两扇移门没关严实,花枝脑子一热,门缝里瞄了进去,谁知道里面的狗男女公然搂搂抱抱,亲亲我我。 柔柔分明是公然脚踩两条船! 等等,冷静,陈思聪被劈腿,关她屁事啊,用的着她咸吃萝卜淡操心么! 花枝正要走,里面的对话格外刺耳。 “听说你谈了一个小白脸?” “没有。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我一直追的人挺多,怎么,你吃醋了?有本事你就跟你家的母老虎离了啊!” “你个小骚/货,信不信我现在办了你,快让我摸摸……想死我了……” “嗯……” 花枝想起了陈思聪和柔柔的你侬我侬,这个装逼的女人!一下子火冒三丈! 到底的是她喜欢过的男人,被这种贱/货给戏弄……花枝直接拉开两扇门,握紧拳头,来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宋依依左等右等,等不到花枝回来,难不成掉到坑里了? “那边有人在打架!” “好像是两个女人抢男人!” 宋依依脸色骤变,抓上包,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果然看见花枝和柔柔在走廊里大打出手。 女人么,不外乎是拽头发撕衣服抓脸那一套。 第85章 来日方长 花枝和柔柔难解难分,嘴里不依不饶的骂着:“大家快来看,这个贱女人勾引别人的老公,是个惯三,水性杨花,还玩劈腿……” 柔柔哪里见过花枝这种野蛮的阵仗,一边疲于应付,一边拼命的喊男人帮忙。 可现在的情况是,谁帮忙,谁就等于承认是个渣男。 男人估计挺有身份,周围的吃瓜群众又是唯恐天下不乱,拿起手机就是一通狂拍,他生怕事情闹大,趁着人多,直接溜了。 所以柔柔被花枝教训的比较惨,衣服都扒拉坏了,裸妆去了大半,眼睛跟个熊猫似的。 宋依依好不容易把人给劝开,110来了。 因为破坏了火锅店的财物,所以老板报警了,一干人等包括宋依依齐齐整整带回附近派出所做笔录。 谁知道柔柔把受害者角色代入的楚楚可怜,在她的口供中,花枝成了逞凶斗恶的那一个。 “你个骚/货,再给我装可怜装婊,信不信我把你鼻子里玻尿酸给打掉!” “女同志,这里是派出所,请你安静一点好吗?你把人打成那样,无论是什么理由,如果她要告你,你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闻言,花枝脸一白,没吭声了。 总之差不多做完笔录,民警的意思让她们私下和解,花枝认个错,把受害人的医药费和误工费给支付掉。 花枝来回几个字:“要我赔医药费可以,坚决不跟小/三道歉。” 柔柔哭诉花枝污蔑自己。 火锅店负责人问花枝要了微信,等他们那边的损失出来了,再让她赔偿。 没多久,柔柔的闺蜜小k和陈思聪差不多是同时间到的。 “聪聪,你朋友好凶,看到我和一个男的吃饭,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还骂我是小/三……呜呜……” 柔柔恶人先告状,委屈巴巴扑到了陈思聪怀里。 陈思聪皱眉,瞥了一眼花枝和宋依依,安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花枝妹子怎么可能打你呢?” 花枝虽然脾气差,并非不讲道理的人。 小k尖酸的挑拨:“事实摆在眼前,她都承认了。聪聪,我上次就觉得她针对我们,该不会是喜欢你,故意拿我们柔柔出气吧?” “放你/妈的狗屁!” 花枝恶狠狠的刨了她一眼,忿忿道,“陈思聪,你的女朋友是我打的,我就看不惯她那种绿茶婊的德性,你要喜欢当王八戴绿帽,就当我今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柔柔急了,“聪聪,她冤枉我,我没有背叛你,和我吃饭的是我表哥,我跟你提过的。” 花枝嘿嘿冷笑:“想不到你口味挺重的,在包厢里跟表哥吧唧亲嘴摸胸,乱/伦啊?” 宋依依是第一次看见花枝的豪爽,句句带刺,切中要害,没给人回旋的余地,心中不由得佩服。 果然陈思聪脸一白,眼神有些异样。 柔柔则啼哭不停,“聪聪,我没有,你相信我……” 十足的苦情女主角,演绎的绘声绘色,让人见了不觉怜香惜玉。 小k插嘴大骂:“陈思聪,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们柔柔跟你的时候清清白白,还是个处呢,你怎么就不相信她,相信一个村姑的话?” 陈思聪的表情犹豫不叠。 花枝不知听到了什么,眼神忽地暗淡了下去。 原来他们都已经上/床了。 真恶心。 须臾,陈思聪揽住了柔柔的肩,吊儿郎当的脸上难得严肃:“花枝,我相信柔柔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这是一场误会,也很感谢你为我打抱不平,医药费不用你出了,希望你以后注意分寸。” 花枝张了张嘴,一副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样子,气的面颊通红,狠狠的骂了一句:“陈思聪,你真是个傻/逼!” 一行人绕过她们,陈思聪说:“柔柔,我先带你去医院吧。” 宋依依三两步追了上去。 柔柔和小k看她的目光皆带有敌意。 宋依依冷冷道:“陈思聪,我不是来替花枝说话的,我甚至没有看到包厢里的具体情况,但我相信花枝,她不会说谎,今后,你好自为之。” 陈思聪目光沉了沉,没说话。 小k仍然忿忿不平:“柔柔伤的严重,脸上都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分明是嫉妒么!” 柔柔:“算了,聪聪都不计较了,别提了,哎呀,好疼……” 宋依依懒得跟她们争辩。 其实这事挺明白的,恐怕陈思聪是太喜欢女朋友了,所以选择不拆穿,而且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还好吧?我陪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柔柔的伤比较明显,花枝虽说之前战斗力比较彪悍,由于瘦了的关系,力气小了许多,有好几处地方被抓伤。 两人走到门口,碰到了步履匆匆的凌琛。 宋依依刚刚在微信里聊了没几句,就被派出所里弄的呱呱躁躁的,拿出手机一看,连着好几条未读信息,全是来自凌琛的。 “你受伤了?” 他眼神里的关切有些深暗。 宋依依摇摇头,“不是我,是花枝。”突然觉着他的每一次出现,总能让她体温不正常。 凌琛半信半疑:“我看看。” 说罢,他揽过宋依依。 突如其来的亲昵,宋依依微微羞涩,好像还是不够适应,无法做到自然状态。 花枝反而没心没肺的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先把我这个伤残先处理,再秀恩爱?” 凌琛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瞥了过来,好像是某种警告。 破坏他们秀恩爱不是一次两次了,花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再有一次,凌先生怕是直接把她给开除了。 最后,花枝在附近的诊所消毒上药。 折腾完,凌琛送宋依依回公寓,时间比较晚了。 宋依依本来打算今晚陪花枝,哪里晓得被花枝一口回绝,而且花枝的脾气本来就是个不容易妥协的,到现在仍旧死不承认喜欢陈思聪。 凌琛意味深长的道:“让她自己静静吧。” “西西今天的状态好些了吗?” “小孩子发热反反复复的。” 凌琛话音刚落,凌母的电话追来了,凌琛毫无避讳一一应下。 宋依依心里想同他多相处一会儿,嘴里口是心非:“你有事就先回去,我没关系。” 然后,凌琛真走了,车子十几秒的光景消失在街道尽头。 有冷风钻入脖子里,灌入喉咙里,有点冷跟突如其来的沮丧。 今天,总共没说上几句话。 热恋期是这样的吗? 岂知,宋依依没头没脑的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急重的刹车声,紧跟着是关门声,她没有回头。今天不算太晚,车辆在马路上来往频繁。 一股巨大的力量压了下来。 她嘴里惊呼一声。 “别叫,是我。” 凌琛的影子在树影下斑驳模糊,宋依依分辨出了他的身影与轮廓,停止动作。 “你怎么回来了?忘记东西了?” 她疑惑间,凌琛不回答,气息透着一股子冷冽,直接搂着她,轻飘飘的带出几步,靠在某栋楼外,几乎是半抱着她,急切的唇噬咬着她。 毫不留情的掠夺,一遍遍的洗礼她的唇,而她忍不住,学着他的模样,胡乱的本能的回应着,彼此的舌抵死搅动,鼻息里的气仿佛焰火朦胧,浸润其中。 宋依依好像被点燃了,刚刚她确实不开心,现在却是无比的满足。 他的掌连连失控,带着丝凉意的灌入皮肤,她忍不住颤栗,身体激起了收缩的小疙瘩。 这边的氯化隔离带做的不错,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一时间倒发现不了他们在干坏事。 宋依依感觉到对方越来越放肆,一掐,疼! “嗯……” 一记轻吟从她嘴里倾泻。 天哪。 宋依依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出那种奇怪声音的人,是她吗? “放松。”他在急,喘,每一下,性、感无比。 “别……别在这。” 她的声音软绵绵,胸臆因为呼吸剧烈动荡着,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本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的事,她可不想多年之后的第一次交代在随时有人经过的地方。 “妈妈,那里好像有两个人,他们是在亲亲抱抱吗?” “别看,过来。” 几句对话飘了过来,凌琛恢复了清明,渐渐的施加在宋依依身上的力量弱了许多,两个人额头抵着,互相整理乱掉的喘息,直至平静。 他想要她,野外苟/合的话算了,对她不尊重,他又不得兴,去而复返不过是为了舒缓。至于某些事情,来日方长,一步步来。 凌琛难以忍耐的说:“上次的冈本放好了吗?” 冈什么本? 宋依依脑子拐了个弯,理解过来的时候,脸颊的温度高的不行。 “最后一次放过你,明天我过来,或者去帝景苑,还是我们去开/房,发信息告诉我……” 他临走之前,往宋依依樱红的唇上意犹未尽的啄了一口。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干坏事,宋依依的体温保持三十七度以上,没有降下来过。 闭上眼睛就是凌琛的呼吸,凌琛的筋脉和肌肉喷张,最窘迫的是,约哪儿做让她怎么说的出口啊!尽管如此,宋依依钻入被子里的时候,违心的分析起利弊来,拍板觉着开/房比较好,悄悄的去,悄悄的走,没有人发现。 第86章 圈套 宋依依接到了邺城自闭症儿童康复中心打来的电话。 两天后,有个关爱自闭症儿童的捐款活动在杭州某广场举行,康复中心还有一个名额,邀请她去参加,说白了是志愿者。 宋依依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即答应。院长那边也没有多大问题,她如果想去了,晚上再联系。 去,她自然是想去,毕竟是干了四年的工作,当初如果不是为了躲避凌琛,她根本不会辞职。所谓的做一行,爱一行,所以她没有马上回去。 说起来可笑,又不是处,居然还紧张起来了!下班后,宋依依被王老师拉去了老师团的饭局。 凌琛一直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吃饭的时候她心不在焉,心砰砰乱跳,这种六神无主的心情一直延续到了ktv,她回过神的时候王老师已经把她给拉来了,想反悔都来不及。 也好也好,能拖就拖吧。 主要是凌琛不好,你要做就做,为什么非得给她打个预防针! “王老师,宋老师,好久不见。” 甫一抬头,面前的年轻男人竟是欧阳。 他面色如常的打招呼,宋依依微怔后打了声招呼,疑弧地睨了一眼王老师。王老师举起双手:“冤枉,我不知道。” 欧阳解释:“王老师不知道,是其他老师喊我的。” “我不是……” 宋依依语塞,反而显得她小人之心,她和欧阳交往了几天,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学校里多多少少有风声。不过,基本上众口一词说欧阳家知道宋老师的情况所以不同意两个人的事,就分手了。 欧阳比以往更沉默,整场下来,两人几乎没有说话。当不成情侣,连朋友都没得做,一点不假。 宋依依打开先走,一个酒杯扬了过来,抬眸,发现是陈芳。 “宋老师,我敬你一杯。” “抱歉,我不会喝酒。” 宋依依对陈芳是存在防备心理的,毕竟人心险恶,姚蜜儿就是前车之鉴。平日里,两个人纵然一间办公室,接触甚少,只觉此人低调,她直接拒绝。 陈芳却有点儿上赶着的意思,一口闷了自己手里那杯道:“宋老师,我承认之前是嫉妒你,坦白说吧,是因为我喜欢欧阳,现在欧阳走了,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谈心? 宋依依不动声色:“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向他表白?” 两个人的位置刚好在角落里,其他的人玩牌的玩牌,唱歌的唱歌,氛围正浓,倒显得一隅安静。 陈芳笑了笑:“我跟他一两年同事下来了,他如果有那个想法,也就没你什么事儿,我还是保住最后一点尊严吧,省得太难看。” “宋老师,这杯酒算我赔礼道歉,以后希望能够跟你和平相处。” 宋依依看着陈芳往干净的空杯子里倒了半杯啤酒,再次递了过来,见她态度诚恳眼神真挚,接过,仰头喝下。 她们之间本没有深仇大恨,既然说开了,她拒绝反倒是拿乔。 宋依依后脚离开,走了没几步,交错的光线,让她的脑袋晕晕的。 喝醉了? 应该不会,一杯还醉不倒她。 走廊幽暗处,陈芳纤长的手指滑下手机屏幕,拨出了一个号码,眼底的和善荡然无存。 可能是要下雨的关系,天闷闷的,她出了大门,温度下来,人跟着清醒了几分,但不觉得凉快。霓虹灯色彩炫丽,外头三三两两的人,声色犬马,女人们穿得极其单薄,约个炮什么的,现在差不多赶上点了。 欧阳追了出来:“宋老师,你喝醉了,我开车送你。” 宋依依拒绝的话没出口,对方腿长,三两步离开视线,已去停车场提车,她胸口发闷,解开毛衣的扣子,隐约一丝燥热钻了上来,脑门沁出了一层密密匝匝的薄汗。 怎么回事? 好古怪的感觉。 两团阴影笼了下来。 宋依依抬头,只见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的男人,目露不善,一步步的逼视而来。 “你们要干什么?”她拽紧了手里的包,神情戒备,“我男朋友马上来了。” 两人交换了眼神,轻蔑嘲笑从他们脸上闪过。 在宋依依转身呼救之际,一人熟练的捂住她的嘴巴,她的体型相对而言太娇小,两人轻松架起她,宋依依发出一阵阵的呜咽声,不好的预感从脚底窜起,冷汗涔涔。 绑架吗? 紧接着,他们带着她去了旁边幽暗狭窄的小巷子里,灯光忽略不计,一股子霉馊味令人作呕。 嘴巴得到自由之后,宋依依大声呼喊,佯装镇定:“你们什么人,谁指使你们的?” 邺城是个法制城市,而且皮/肉生意屡见不鲜,偶有犯罪发生不可避免,但类似到ktv门口直接掳人的事,非同寻常。 “哥俩就是看上你了,识趣的话还能少吃点苦头,否则……嘿嘿……” “你们要多少钱,我给你们,别碰我!” “我们不要钱,只要人,先把她衣服扒了。” “精腾集团知道吗?我男朋友是凌琛,如果你们敢碰我一下,他会让你们在邺城消失的!” 也许是宋依依面容冷厉,眼神锐利,能唬人,一时间两人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小声商量着,想来是认识凌琛的。 宋依依借机说:“幕后主使是谁,只要你们告诉我,这件事情我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她在骗我们!” 说罢,两人如同蛰伏在暗处的野兽扑了上来,宋依依尖声呼救,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难道这两个人掳走她,真的是偶然? 女人在体力永远是弱势的。 “住手!别碰我!” 男人猥琐的笑着:“叫啊,叫的越大声,哥俩越兴奋!” 宋依依心跳错乱,混糟糟的,却是紧紧拽住自己的领口,被人一寸寸撕拉下来,凉意窜上来,她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紧身长袖,将不盈一握的身材衬得凹凸有致,落在男人眼里,是火。 “这女的不光脸漂亮,身材也不错,大长腿做起来肯定很带劲!” “我们俩谁先呢?” “要不猜拳?” 冷风灌入,污言秽语寸步之遥笼罩,宋依依扣住双肩,感觉自己如同折翼之鸟,陷入万劫不复。 “宋老师,是你吗?” 此时,巷口传来一道男音。 三人循声辩去,原来是一道高高的人影。 宋依依眼中惊喜,急呼:“欧阳,是我,快来救我!” 闻言,欧阳不再迟疑,好歹是个体育老师,四肢比较发达,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勾拳,揍的二人连连告饶,声声哀嚎。 欧阳愤怒是因为自己小心翼翼对待的女人随随便便被两个无赖给轻薄,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下手没了轻重,两个人也不蠢,见打不过,便脚底抹油溜走了,连狠话都顾不及放。 欧阳跑出去了几步,不依不饶,宋依依忙喊,“欧阳,别追了。”一方面担心他们有同伙,另一方面巷子里黑漆漆的,她实在是害怕。 不过这种事情遇到过几次,心理素质倒强了许多。 欧阳回头,忿忿不平:“明天我陪你报案,查查监控,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以后还不定祸害了谁呢。” 欧阳一边说话,一边脱下外套往宋依依身上一罩,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依依摇摇头道谢,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谁想脚踝有阵痛袭来,走一步,发出倒抽凉气的声音。 “好像刚刚太急,脚扭到了。”宋依依眉头发蹙,左脚无论如何踩不着实地,但是她感觉的出来,不是很严重。 “我……扶你吧。” 欧阳顿了顿,动作小心,尽量不敢接触宋依依的其他部位。 两人一触上,他明显感觉到宋依依的身体很暖啊,侧头打量,脸颊红扑扑的,因为平日里不化妆,宋老师的皮肤得好,完全看不出二十六,反而像在校大学生。 这么一看,眼睛如同黏住了似的,欧阳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宋老师再好,都不是他的。 宋依依自然不知道欧阳脑子里七七八八的想法,经过方才的折腾,体内像是有一把火烧了起来,之前被忽略的身体异样,安静下来之后越发的明显,不止眼前乱哄哄看不见路,意识混沌,嘴里发出一记嘤咛:“热……”肩头的外套自然脱落。 “宋老师,你怎么了?” 两人走了没几步,欧阳马上发现了宋依依的变化,顾不得弄脏的外套,急忙探上她的额头,烫的吓人:“宋老师,你发热了,我带你去医院。” 谁知,他话音刚落,宋依依如同没骨头的小猫似的,手手脚脚缠上了他,漂亮的星眸变得迷离醉人,紧紧的贴了上来。 欧阳脑中炸开了锅,敏感的身体绷直了,无法动弹。 宋老师,在勾引他吗? 念头刚起,女人更加过分,似无意识的靠近,往他露在外头的肤上蹭,基本是脖子,脸颊。 即便如此,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毒药。 “好凉……” 宋依依简直要被莫名其妙的感觉给折磨死了,四肢躯干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只想…… 第87章 如约 欧阳煎熬不堪:“宋老师,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了。”他一次次的甩开宋依依不安分的手,道德与情感作着最后的挣扎。 “难受……” 宋依依的声音低低哑哑,少时在宿舍里看片时的一般无二。不对,分明她更惑人。 面色潮红,娇俏魅惑,她不能靠近他,自己往自己身上乱挠,乱抓。 欧阳突然想到,宋老师,不会是中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吧? 瞬间,情念退下了大半,渐渐转变为愤怒。欧阳紧握拳头,狠狠骂道:“这帮畜牲!” 他重新替宋依依裹好了外套,扣了起来,然后啪啪拍了宋依依的脸:“宋老师,拜托你清醒一点!” 可是完全没有作用,她在挣扎,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她的煎熬。 欧阳面不改色的找回了宋依依的包,顺利找到凌琛的电话,拨了出去。 事后,他常常问自己,后悔吗? 也许吧。 对宋依依,他终究做不了伤害的事情。他如愿以偿与她发生关系,天亮以后呢?她依旧不会选择他,甚至憎恶他,不如在她心中留一个伟大的形象。 凌琛来的速度很快,只是眉宇间低压压的,眼神暗的吓人。 主要是宋依依不老实的动来动去,欧阳窘迫之后摆正了表情:“刚刚有两个流/氓想欺负她,她有点不对劲……” 有些事,不用说的太明白。 “给我吧。” 凌琛把人抱过来之后,立即脱掉了含着其他男人味道的外套,“谢谢你救了她。” 在欧阳眼里,凌琛一直是个牛逼轰轰不可一世的人物,拽的不得了,有朝一日,竟然同他礼貌了起来,微微诧异过后,他眼神复杂又漆黑:“好好照顾她,别再辜负她。” 纵有千万般的不忍,欧阳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他生怕从凌琛口中听到任何不负责任的话,好在,没有。 否则,他便是拼了命,不让他带走。 “当然。” 凌琛不动声色,几乎是一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宋依依倒是什么话都告诉他,眼中阴郁在转身之间更甚。 两道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街道尽头仿佛空空荡荡的,欧阳觉着,自己的心里同样空荡荡的。 凌琛把人放在了副驾驶座上,扣上安全带。岂知,那原本不安份的女人像条泥鳅似的,滑了下去,脱离了桎梏,咕隆一下掉入了座位前的地毯上。 她脸颊红的如熟透了的蟹,嘴里不断的发出奇奇怪怪的呜咽。 她的上衣卷了上去,一截葱白盈盈不握的柳枝跳了出来,真正让凌琛余光发紧。 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便已经叫他情念大增,更别提此刻眼角如媚,风情毕露的模样,恨不得…… 凌琛一边骂道作坏的人,一边对自个儿的自制力感到深深的鄙夷。 车速越发的快了,似在马路上飞驰着。 路人但见浮光掠影闪过,眨眼间,已是尘埃四起。 身下的紧/绷到了极致,凌琛不单单是手心,就连后背熨贴着一层汗液,眼睛明明正视前方,却好像染了漫天的星火,渐渐燎原。 宋依依的行为是本能,炸开了一般的虚空叫她发狂,因着触碰不到解馋冰凉的东西,她竟然变成了嘤嘤嘤的哭泣。露着的皮肤上被她的指甲抓出了一条一条的红痕。 “口渴……” 耳边传入了她癫狂而不得的低诉,凌琛转了转视线,发现了她的眼泪和脖子上的伤口,顿时狂打了一把方向盘,车紧接着驶入了一处寂静无人的旧城楼区空地,急急踩了急刹车。 “本来不想在这里的……”他嘴里喃喃着,能让害羞的宋依依成如今的模样,这东西果然是霸道! 停车之后,宋依依睁开惺忪的眼,好像看见了一张脸,喉咙里辣的连说话都费力:“……” 幸好是那个暗恋她的老师,如果换做别的男人呢,她是不是任由被欺辱? 思及此,凌琛的心情莫名不爽,英俊的容颜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阴霾。 宋依依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越过手刹,柔若无骨的身子找了上去,摸到了清凉的源头,她乱无章法的吻一个个亲下,好像找到了出气口,很用力。 但是,有人将她拉远了距离,动作粗鲁。 “宋依依,看清楚我是谁?” 那声音如此摄人,恼人,不得不迫使她看个仔细,眼泪汪汪:“凌……凌琛……” 无论她做的是什么梦,男主角从来只有凌琛一个,毋庸置疑。 男人非常满意她的表情,偏偏恶趣味来了,晾着她,消磨她的耐性,就是隔得远远的,不让她靠近。 宋依依急得又哭了,直往自己脆弱的脖子上抓去。 凌琛忽然心疼了,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自我伤害。 座位悄无声息的落下,他拥着她,眼底闪过一道怜惜。 她急切的去拉扯他的外套,衬衫。 凌琛万万没想到,宋依依的力气很大,咯嘣一声,从上到下,一排纽扣齐刷刷的断裂,蹦到了车内幽暗不知名的角落。 看见她一开一合的檀口小唇,男人的气息笼罩而下…… 下雨了。 挡风玻璃上,淅淅沥沥的布满了雨点。 欧阳发顶湿漉漉的,颓垣的回去找自己的车,看见ktv不远处的阴影处陈芳踱来踱去,像是挺着急的。 他正要上前,问对方是否需要搭便车,只见她在打电话,没几分钟,两个被他打伤的混混竟然出现了,并且与陈芳发生激烈的口角。 欧阳愣了愣,随即疑惑的眸子里升腾起一股怒意,未经思考,直接冷着脸上前。 “欧阳,你怎么在这?” 陈芳眼里的慌张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只听两个混混异口同声的说:“就是这个小子,把我们打成这样,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唱红脸唱白脸的!之前说好的价钱不够,除了医药费,还得赔误工费!” 话落,陈芳脸皮更白了,抖索着解释:“欧阳,你听我说——” “够了!” 欧阳大声喝斥:“我原来以为你只是嫉妒宋老师,没想到你的心肠比起姚蜜儿来一般的黑心,竟然派人侮辱算计她!我现在就报警,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报警? “欧阳,不要报警,我是一时糊涂,求求你!”陈芳扑了上来,可怜巴巴的拉着欧阳的手,嘴里哀求着。 欧阳冷冷推开,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按键,陈芳急红了眼,这可怎么办?她还年轻,她不想坐牢啊! 就在他电话没拨通的时候,突然一记闷哼过后,男人从陈芳面前直挺挺的倒下。 “欧阳,你怎么了?” 陈芳哪里抱得动他,欧阳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出手的是两个混混,往他后脑勺打了一记闷棍。 “杀人了!你们杀人了!”陈芳俯下身,害怕的去探欧阳的鼻息,竟是气若游丝,她慌乱的大叫。 “你要不想坐牢的话,闭嘴!” “……” 雨越发的大了,救护车的声音响个不停。 车外的风雨与车内的暖熏迷醉截然不同。 凌琛简直不敢相信,他仿佛变成了少不更事的毛头小子。 她潮红的脸,喉中的不适渐渐舒缓,似得到了奖励。 她如此柔弱,皮肤一掐,触目惊心,倒像是他虐了她似的。 四年前的记忆一寸寸的复苏,原来他并不是淡欲,而是宋依依之后,看透了或装腔作势或花痴或欲擒故纵爬/床的女人,让他由内而外的厌恶……或许这滋味,正如她一般,早就嵌了记忆之中,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原则,却不自知。 夜色中,宾利车晃动的厉害,一直持续到骤雨初歇,方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呼吸声喘得烈。 最后,凌琛没有带宋依依回帝景苑或者是酒店,而是去了离他公司不远的高档公寓。 停好了车,发现女人精疲力竭的睡着,像极了一直吃饱餍足的猫,墨发披散间,她小巧圆润的脸蛋若隐若现,唇瓣半开半合,过了四年,依旧稚嫩,如果忽略她眼神里的沧桑,倒真以为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实际上,如今的宋依依瞻前顾后,顾虑重重,多了一分吸引她的倔强和固执。 明明很喜欢他,从未忘情不是吗? 凌琛轻松打横抱起她,大大的西装将她裹在其中,显得纤细,极易堪折。 明明是熟睡了的人,却在他阔步迈入电梯匣子里时,怀中的人儿,开始悠悠转醒,无意识地嘟囔起来。 封闭的空间里,彼此的呼吸声越发的清晰和浓重。 “凌……琛……” 她轻喃着,动过情的模样简直充满了罂粟般的味道。 他喉结滚动,自脚底窜上了一把电流,比方才更强烈,尤其是她两只手,开始四处捣乱。 “别动!” 他忍耐着斥道,不知是在警告对方,还是警告自己。 宋依依并没有说忍不住,她只是在表达身体最忠实的诉求,刚刚那次,忍不住的人,是他。 他漂亮的眉梢不再是冷冽,而是一种压抑,过道中的步伐急促,焦虑,门砰的一声关上,凌琛直接将她重重扔到了大床上,眼中勾起暗涌…… 第88章 挑拨还是真相? 宋依依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的情形如脱缰的野马,剧情失控,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身心疲惫,状态不佳。 四肢百骸包括私/密处传来的酸痛太真实,阳光照进眼睛里的时候,她下意识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 不觉,床侧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一个黝黑的人头在白色的被面中若隐若现。 宋依依睁圆了眼珠,习惯了独居的她,床上多出了一个男人,这是什么体验? 她的惊呼声在看清楚那张熟悉的脸之后,猛地凝住,凌琛? 所以不是梦,她真的跟他做了!那欧阳呢? 他紧闭着眉眼,刘海凌乱,上半身赤膊,皮肤仿佛涂了一层蜜蜡般的细腻光泽,完全看不出实际年龄其实快三十了,宋依依眸光怔忡,平日里的凌琛,心思深,这会儿的毫不设防,多了一种亲切感与真实感。 突然,男人发出轻微的声响,有幽幽转醒的迹象。 宋依依压下各种疑问,心虚的阖上双眼,一本正经的装睡。 但是心跳很难平静下来,脑子里期期艾艾的念头如幻灯片似的,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尤其是支离破碎的片段逐渐清晰,那个满口浑话,无道德无下线缠着男人求爱的人,是她? 宋依依既羞且忏愧,自己怎么可以这般反常无耻!难道是潜在的人格发作? 心乱如麻间,她感觉到额头上一阵濡湿温热。 伴随着呼吸下来,片刻后离去。 凌琛亲了她。 紧接着,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床畔的晃动,她上下眼皮牢牢的黏合着,生怕对方发现蛛丝马迹。 大约挨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听到外间传来的关门声,宋依依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眼睛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这种感觉很复杂,就像你一直标榜自个儿是良家妇女,转眼变得寡廉鲜耻,她狠狠的鄙视了一番自己,凌琛会不会认为她内心其实很轻浮? 宋依依磨磨蹭蹭的到学校,快上午十点,好在都是下午的课,没什么要紧的。 “宋老师,昨天没休息好?我看你眼圈好重。” 王老师越过台式电脑的顶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 办公室里陈芳请了假,欧阳辞职,接替的体育老师没安排在这里,所以只有她和王老师两个人,说话相对而言随意起来。 “嗯,可能……有些失眠。” 宋依依语塞,如果让对方知道她是纵/欲过度而导致的黑眼圈,晚节不保,肯定要被鄙视。 王老师不以为然的笑笑,打趣道:“宋老师,我看你是单身太久,雌性荷尔蒙分泌过剩,思春了吧?” “……” “其实,欧阳还是很在意你的,你们真的没机会了?”王老师一直以为两个人分手是因为宣传栏贴出对宋老师的诋毁谣言,所以坚持不懈的当说客。 宋依依不愿搬弄欧母是非,抿唇后正色道:“王老师,我们不不可能了,而且分手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轻率的决定交往,是我辜负了欧阳。” 王老师唏嘘不已,主要宋老师身边没出现其他优质的追求者,觉得宋老师快奔三的年纪,身为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操心操心是应该的。 下午两节课一结束,宋依依感觉两条腿酸疼的厉害,走路费劲。 昨天的体力消耗加上站了一个多小时,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她回想起曾经与凌琛的春风一度,那时第二天更为严重,几乎下不了床。 她眉梢拢起,脸颊温度骤升,不知是害羞还是忏愧,一会儿如果凌琛同她见面,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呢。 结果临下班,王老师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咕哝灌下一口水后说:“宋老师,欧阳……欧阳出事了?” 宋依依手中的笔啪地一声坠落,脸色大变:“欧阳怎么了?” 没多久,宋依依同几个关系要好老师一起去医院探望欧阳,早晨社会新闻以及头条上播报了一则男子半夜昏倒路边的报道,热心群众打了120急救,该男子头部伤势严重,无证件所以身份尚未确定,正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通知学校的是邺城的警局,最终锁定了受害者的身份。 宋依依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昨天欧阳救她的时候,明明好端端的。后来她整个人烧迷糊了,没想起来是怎么分手的! 众人惴惴不安赶到,欧父欧母守在监护室外面,欧母完全沉静在伤感与焦急中,不见了那股盛气凌人。 记者基本上医院的保安给挡了出去,从二老的表情中可推断欧阳情况确实不妙,调查此案的警员为了节约时间直接在现场给几个最后见过欧阳的同事做笔录,毕竟昨天晚上欧阳是和大家一起吃饭唱歌的,出事的地点离ktv不远。 警方不可能把其他重要的信息告诉他们,所以轮到宋依依的时候,她缓缓的将昨晚的情形复述出来,前半部分与其他人一致,后来欧阳送她,遇到两个流/氓……等等全盘托出。 就在这个时候,宋依依脑中犹如醍醐灌顶,骤然想起了自己往欧阳身上黏的大尺度记忆!心下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恬不知耻的勾引欧阳? 但是当她用力的回忆,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凌琛怎么来的,欧阳与凌琛相遇的情形! 警员:“宋小姐,请问欧阳救了你之后,你们直接分开了?他之前打算送你,为什么后来又没送?” 宋依依恍然回神,迟疑片刻说:“因为我和欧阳交往过,他救了我我感激他,但我觉得分手后的情侣必须保持距离,所以拒绝了他。” “宋小姐,你确定吗?” “确定。” “宋小姐,请你在这份笔录上签字。” 宋依依接过笔,明明是演练过无数次的签名,却写的磕磕绊绊,毫无笔锋可言。 她说谎了。 她想,她是疯了。 为什么不把凌琛说出来?是因为她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当时她神智不清和欧阳举止亲密,若是凌琛看到了,依着他的脾气,会不会对欧阳大打出手? 宋依依此刻后悔早上装睡的行为,如果她尽快向凌琛问清楚,欧阳的事儿就不会拖了那么久? 思及此,她立即拨出了凌琛的号码,每一声嘟,她的脚掌与地面的摩擦显得焦躁无比。 “喂。”他清冷的声音传来。 “是我。”宋依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下班了吗?” 想了想,这种事情电话里说不清,还是当面吧。 “还没,今天会晚点,怎么了?” 隔着无线信号,凌琛敏锐的察觉出对方的些微异样。 紧接着宋依依听到电话那头,有其他人的声音,好像是苏晨:“凌总,一会儿上边有人来考察城南那块,这天快黑了……” 而后凌琛果断道:“好,准备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宋依依连忙说没事挂断了电话,凌琛再没有回拨。自从同凌琛确定关系之后,她再也回不到刚刚回到邺城时心境,仿佛正一点点回到了优柔寡断患得患失的自己。 一旦沾上凌琛,闷头走到黑。 这种全身心的投入与依赖让她潜意识里害怕着。 宋依依自拐角处转身,欧母的脸乍地出现在视线中,她惊的往后退了半步,面露异色。 欧母目露不善:“怎么,宋小姐是做了亏心事吗?胆子那么小。” “伯母,我是来看欧阳的,没有别的意思。” 宋依依正色道,她此刻的心情复杂,倘若欧阳真是因为她受伤,要是康复痊愈好说,若是有个好歹,她该如何自处? 欧母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言辞恶劣:“宋依依,你害得我们全家还不够吗?我们已经要躲开你这个扫把星了,阳阳昨天晚上不是为了见你,怎么会出门,碰到这种倒霉事?你倒是没病没伤的,阳阳如果醒不过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宋依依在欧母的声声质问中败下阵来,她的头侧传来晕眩感,无力的泛动唇瓣:“伯母,对不起。”竟流露出了最柔弱最苍白的一面,源自于她的不自信。 欧母得知了儿子重伤的消息,一股气没地儿出,接二连三的打击差不多把欧母给逼得崩溃了,眼前的宋依依正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见她不语,欧母继续:“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我丈夫公司被排挤,我被学校辞退,欧阳弄成半死不活的样子?宋小姐好大的本事,原来是和精腾集团的总经理勾搭上了,上一次我眼拙,没认出来!” 宋依依垂目不语,耳根火辣辣的。 没有马上离去,是因为心不安。 欧母瞪大了眼睛,反正儿子已经半条命舍去了,一时由了性子,没什么顾忌:“宋依依,你别觉得委屈,我一点都没有冤枉你。” 宋依依面颊苍白,半个字都无法辩驳。 她听到欧母说:“原本我不会见你第一面就让你们分手,是你的男朋友,精腾的凌总,让他的助理打电话威胁我们,你的资料都是他给的!” 第89章 把自己当回事 “你说什么?” 宋依依瞪圆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欧母,她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欧母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异样,继续煽风点火:“那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有什么真心?等他玩腻了,就会像丢垃圾一样把你丢掉,你和高级女支女有什么区别!” “够了!” 宋依依胸口发堵,喉咙酸涩,情绪隐隐失控,仅仅是几秒钟,她做出了判断。 一直以为是唐璐在背后害她,没想到罪魁祸首竟是凌琛,他不惜损害她的名誉,挑起她与欧阳的矛盾……这一切绝非欧母信口雌黄,她没必要撒下弥天大谎。 欧母脸色大变,湿润的眼眶里恨意渐浓:“宋依依,你还敢吼我!我的阳阳生死不明,都是你害的他!他有不测,我绝对要你偿命!” 她眼中的杀意扑面而来,似一股阴郁笼罩她头顶。 宋依依双腿发软,掌心扶着白墙,面颊毫无血色,双唇在微微颤抖。 脑子里浮现起凌琛四年前的算计,与夏培的逢场作戏,山顶的冷漠,走廊里诱她强吻……甚至是昨夜的缱绻,她越发的不确定,凌琛的嘴里有几句是真的,有几句是假的?这份感情究竟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上? 是不动声色的谎言,还是笃定的运筹帷幄?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阳阳!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啊!” 走廊的另一头,传来欧父急切的呼唤声。 宋依依抬眸,只见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和护士把病床推了出来,欧父扶着边缘,追着走,眼里的担忧与哀色溢于言表。 白色的被单撑起一道人形,无疑是欧阳。 欧母没有心思同宋依依纠缠,转身跑去看儿子。 欧阳紧闭着眼睛昏迷不醒,头部包扎着绷带,病床底下的滑轮转动,飞快的从宋依依眼前掠过,匆匆远去,那一声声的喊叫与脚步,令宋依依心头异常沉重。 整件事情中,欧阳是唯一的受害者,是她的自私害了他。 即便是出于忏愧,也没有任何留下来讨人厌的立场。询问了欧阳的主治医生,欧阳的情况并不乐观,头部遭到重击血液压迫神经,虽然动了手术后目前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如果一个星期之内不醒来,恐怕…… 宋依依离开医院,忽然有一种想要和凌琛对峙的冲动,也后悔同警察说了谎。 可是她答应过凌琛,不会翻旧帐,一声声,一句句,言犹在耳,更别提昨晚的温柔缱绻,耳鬓厮磨和水/乳/交/融,她舍不得。 这种不明是非的爱慕,是令她堕落的毒药。 宋依依一直在公寓里等到很晚,凌琛没有再联系她,一个人胡思乱想,反添了无限惆怅。 一夜无眠。 早上康复中心院长又特别打了通电话问她,杭州的活动去不去,如果去的话,半小时后在康复中心门口集合。 她闭上眼睛,瞬间有了决断。 当初的选择看似深思熟虑实则诱导后的冲动,她承认在情感方面,自己胆小犹豫毫无担当。这次去杭州,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陈思聪与她同行,两人的座位相邻。 陈思聪的精神状态不佳,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恹恹的,连打招呼都显得有气无力,毫无往日里的神采:“宋老师,我以为你不会去呢。” 宋依依转过头,目光沉静:“为什么不去?” “我和柔柔分手了。”陈思聪突然落寞的说,眼神里空空荡荡的。被女朋友劈腿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宋依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做的好?或者是安慰他?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花枝很生我的气吧?”他小心翼翼的试探。 宋依依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的端详,一双清透的眼睛似要看穿他,陈思聪竟是有些心虚,腼腆的挪开眸子。 宋依依正色一字一顿问:“陈思聪,你给我一句实话,你究竟喜不喜欢花枝?” 陈思聪张了张嘴:“我……”眼里有着不确定的因素。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很在意你,否则那天就不会冲动之下打了柔柔,难道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潜意识里,陈思聪和柔柔在一起皆大欢喜,但感情的事情没法勉强。 “对不起,宋老师,我对花枝,确实没有男女私情。”之前吧,陈思聪根本没把花枝当女孩子看待,但花枝莫名的疏远让他不舒服不适应,他不愿意失去花枝这个朋友。 “既然这样,你别再假装关心她,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存在纯洁的友谊,不如让她自生自灭,毕竟花枝不是小孩子,长痛不如短痛,不会单单在你一棵树上吊死!” 宋依依冷冷的说道,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否过重,不过陈思聪这种对女孩子广撒网的通病得改改,花枝太单纯,脾气又执拗,末了还死不承认。 陈思聪眼神暗淡下来:“宋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帮我和花枝说声谢谢。” 之后,两个人全程无交流。 宣传与募捐的活动相当的顺利,不单单是让所有人真正了解自闭症儿童的真实病症,还有残疾儿童的募捐,大多数残疾儿童存在不同程度的自闭症。 宋依依基本发了一整天的传单,深夜十点坐上了回程的大巴,全车的人累的筋疲力尽,公益活动是自愿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抱怨,安静的空间里,隐约听见几个男的鼾声起伏,抑扬顿挫。 宋依依眯着眼,视线落在窗外的星火之上。 白天忙碌的时候心无旁骛,这会儿思绪早就飘回了邺城,脑子里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 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不如直截了当的问,为什么犹豫畏缩,患得患失? 宋依依正打算给凌琛打电话,对方心有灵犀,来电铃声唱了一两秒钟后,她顺手接起:“喂?” 因为怕打扰邻座的人,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在哪里?” 凌琛在电话里的口吻略显生硬,有质问的成份,宋依依顿时心里不是滋味,每次,他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尤其是她主动强吻他之后,便是处于弱势地位。 宋依依据实以告,凌琛问她大概几点能回来,这会儿还在高速公路上,最起码得一个小时之后。 凌琛一句“我等你”挂断了电话。 结果快出高速匝道的时候,前面发生了交通事故,警鸣声大作,危险警示灯刺目,造成了大半个小时的堵车,回到公寓楼下腕表上的时间超过了12点。 正是鸟困人乏的贪睡时间。 宋依依想着凌琛应该是走了吧,毕竟他那样的人不可能在楼下傻呼呼的等两个小时,一记啪的汽车关门声过后,清朗颀长的身影在光线陆离中悄然走近。 凌琛的五官由深邃变得渐渐清晰,早已镌刻在宋依依的脑海与记忆中。 他的眼神偏冷,剑眉微微往上扬,可见他将等待的急躁很好的压了下去。宋依依平静的解释:“遇到点事故,堵车。” 他极其自然的伸出手,拢住她敞开的外衣领子,不让凉风钻入,仿佛刚刚的急躁不过是她的幻觉,他做起体贴的动作来虽生疏,却依旧在低眉间勾人心动。 “今晚——” 他起了一个调子,宋依依敏感的神经如同吊了起来,飞快的打断:“我今天很累,想早点休息。” 不是拿乔,也绝没有矫情,以前是精神上的疲惫,这些天完全是身体上的,连续两天的体力劳动加上睡眠不足。 凌琛手中的动作僵硬,面色沉下:“随便你。” 宋依依张了张唇,看见他没有片刻温存的转身,背影渐渐脱离视线。 她眼中斑驳,喊住他:“凌琛?” 女人的声线入耳,凌琛嘴角轻勾,侧过脸,鼻翼与下巴在虚空的光影下,线条似雕塑。 “怎么,反悔了?” “那天晚上我的状态不正常,你和欧阳有没有发生什么争执?” 凌琛抿唇,一波车辆过后的沉静犹如他凝垂的眉眼,已是不悦。 宋依依继续说:“欧阳头部遭到重击,病情严重。”她早该知道,从凌琛的脸上根本找不到任何的微表情和真实情绪,他捉摸不定,心思难测。 “什么意思?” 凌琛长腿垮了几步,目光逼人:“所以你觉得是我做的?” 他严肃起来的时候,不怒自威,宋依依只觉渺小无比,呐呐道:“我没有这么说,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欧阳待我极好,我辜负了他也连累了他,至少要找出害他的人。” 这话落到凌琛耳朵里完全变了味道,怎么?她很遗憾,还是后悔? 凌琛鼻息间凝着一股气,扬声:“宋依依,你得记住,你现在是我凌琛的女人,不准再提别的男人。欧阳的事情我会亲自跟警局那边打招呼,找出真凶,你不用管,明白吗?” 宋依依迟迟没有答应。 凌琛看见她的犹豫和眼神飘忽,问:“宋依依,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是什么?” “想太多,把自己太当作一回事。” 第90章 欧母的算盘 完全没料到凌琛直白的评价,她脸颊发暗,眸露震惊,怔在原地,却是自脚底窜起一股羞恼与窘然。 须臾,她快速的转身。 有些人,比如凌琛,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令人心悸的话。 凌琛没有给她逃的机会,轻轻松松拉住她的胳膊,强迫她对准了他扫过来的视线:“怎么?生气了?” 宋依依瞪着他,瞳孔中白的部分多的吓人。 “你没有那么重要,你们分手后,他既没有自杀,也没有过激的行为,只不过经历了任何一个失恋者必备的环节和过程,难道你觉得他会从此看破红尘,遁入空门?” 凌琛言辞犀利,显出他态度的倨傲,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优越感。 宋依依在他的“讲道理”下,赧然的咬唇不作声。潜意识里认可了对方的想法。 “我离开的时候那小子好好的。他受伤住院自然是他时运不济,与你何干。” 看见她又倔强又服软的样子,凌琛不由放缓了语调:“时间不早了,不是说累吗,早点回房间休息。” 宋依依点点头,喉间欲言又止。 紧了紧拳头,最后松开了五个手指。 在对方的目送下,脚步踟蹰的没入大楼内。 男人浮于表面的柔光却在顷刻间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番深邃的阴郁。 虽然凌琛的语句过激,不失为釜底抽薪的苦药,宋依依积压在心头的郁结,消散了不少。对欧阳的愧疚,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重。 恐怕她最大的缺点是,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 前一秒对凌琛各种怀疑,等到他真正出现时,一件件的抛散九霄云外,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男人都是骗子,全看他是愿意骗你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凌琛本就是一个工于心计的男人,这是他性格不肯分割的一部分。 等到第二天去学校,宋依依精神和体力恢复得差不多。 王老师今天下班打算去看欧阳,问宋依依要不要一块去。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 宋依依想了解欧阳的病情不是难事,所以没必要上赶着讨骂。那天其他同事走的早,因此没有围观到她与欧母发生的冲突,好歹人要脸树要皮,她没那么傻。 晚上七点,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的宋依依,心里直直打起退堂鼓,欧母在电话里阴阳怪气的,态度与前两天有了明显的差别。她想了想,最后买了一束鲜花,还是来了。 如果欧母要吵架,好啊,她奉陪到底。 “进来吧。” 欧母拉开门,招呼了一声。 宋依依将一大捧百合插入了透明的玻璃水瓶中,整个苍白的病房顿如绘上了繁复鲜艳的色调。 欧阳黝黑的面容蜡黄,气息均匀,纹丝不动,宛若沉睡。 宋依依印象里的阳光大男孩,希望他能早日清醒过来。 “宋小姐,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些事情和你商量。” 一个人无论她如何掩饰,骨子里的傲慢与偏见根深蒂固,依旧盛气凌人。 “什么事,你说?”宋依依心存戒备,聚精会神。 “我和宋小姐两个人说是相看两相厌都不为过,撇开我们两个的恩怨,欧阳对你不薄吧。” 宋依依点点头,欧母继续道:“本来阳阳动手术和住院几十万对我们欧家而言是小意思,因为宋小姐的关系,我们欧家卖了房子车子经济拮据……这些我都不同你计较,如果宋小姐有半分的愧疚,那就每天晚上过来照顾阳阳陪他说说话,阳阳没准就醒了……” 宋依依眉头蹙了起来,听起来的确是合情合理,嘴里的答应始终迟疑着。 欧母表情冷了冷:“宋小姐,阳阳当初救你的时候如果犹豫,恐怕现在躺在病床的人是你。只是让你陪陪他,又没叫你陪他睡觉,你至于为难成这个样子吗?你的态度,像是来赔罪道歉的吗?” 宋依依正打算说些什么,一道声音砸了下来,强硬而掷地有声:“宋依依不会来照顾你儿子!” 欧母皱眉,不悦的盯着来人,眸光看清楚之后竟是瑟缩了一下。 宋依依看见凌琛的时候,眼神有些虚。早前和凌琛通过电话,她随便扯了一个借口来的医院。 本来么朋友之间探个病,不是大事,坏就坏在她说谎,偏偏被人家逮个正着。 凌琛身形高大,举步间气场十足,连一个眼神都未落到欧母身上,拉了人,径直离开。 触碰到她掌心的时候,凌琛捕捉到她的停顿与抗力,眉心几不可闻的发紧。 原先不知道精腾集团的凌总,这一次欧母是领教到了,这个男人心狠手辣,行事雷霆,要不然她们之前就不会弄的搬家离开邺城的地步。 偏偏,凌琛停下脚步,毫无征兆的回过头,对欧母道:“你儿子住院的一切费用我会付清,如果有需要,我让助理给你儿子安排几个播音女主持,沦落说话解闷,如何?” 明明是调笑着的口吻,余音和眼神充斥着一股寒意。 这个比儿子大不了几岁的男人竟然几次三番的威胁,将她和欧家反复践踏脚下! 欧母瞳孔剧烈收缩,眼中满满的不甘和恨意,越来浓烈。 “凌琛,你等等我。” 宋依依的五根手指被他捏的发疼,对方大长腿跨出一步,她需要两步才能追上,从走廊里一直勉力跟着,到了电梯,手上的力量消失,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后背轻靠电梯,悄悄打量身侧的男人,一言不发唇紧抿,冷漠而难以接近。 莫名觉得,他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宋依依疑弧,好几次,凌琛出现的时机既微妙又巧合。倒像是在她身上装了跟踪器似的。 凌琛反问:“如果我没出现,你是不是准备答应那个老太婆?” 撇开他用词的不文明,欧母确实是一个讨人厌的更年期大妈,宋依依在对方灼灼的目光下,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凌琛的眼里,变作了心虚。 他突然捧住她的脸,支起,四目相对,眸中流露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我的女人每天去陪别的男人,像话吗?” “不像话。”她停顿了下,狡辩,“但我不是还没——”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他的呼吸之中。 凌琛俯下身,来势汹汹的夺取她口中的蜜液,源自于人生而就有的原罪。每一下,像是将她整个人吸入吞下似的,也丝毫没有给她回应的机会。 宋依依脑子里不觉浮现出前日某部电梯里她挂在凌琛身上主动缠吻……一种羞耻感钻了上来,她又窘又无力。 走神? 凌琛加深了眸色,光泽潋滟中透着危险。 紧接着,她被他重重一推,背猝不及防抵住冷硬的铝合金电梯。 他的掌终于落下,扣住细腰,收拢。 她已是头晕目眩,神智模糊,隐约可见头顶的灯光明亮中透着朦胧的光晕。 连内脏都要齐刷刷跳出来的错觉,浑身的毛孔张开后,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 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是喜欢。 只有凌琛,能给她惊心动魄的体验。 前一秒好好的说话,后一秒,完全的脱轨。 电梯的一记叮声,将搅碎了的宋依依的理智唤醒,她猛地睁大了眼睛,推开他,惊慌失措,“有人。” 岂料,凌琛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两扇门的缝隙越来越大,宋依依急的面颊红紫,含怒带怨的瞪着罪魁祸首。 她长发凌乱,侵扰过的唇瓣娇鲜欲滴,勾动人的念。 凌琛勾唇,莞尔。 笑容邪肆,俊美无俦。 他掀开风衣,将娇小的宋依依按入怀中,仅仅是一两秒的时间,外头围满了乘电梯的人,却没有一个猴急的跨入。 宋依依主动把脸贴紧衬衫,像是主动投怀送抱。 众人笑眯眯的心照不宣,这对情侣也真够猴急的…… 凌琛一边托住她,一边凑近她的耳朵,或轻或重的哈气:“我想要你。” 然后……从尾椎开始发软,宋依依完全站不住了。 他,竟然说这种话! 从来没想过,一向冷面冷心的凌琛,会有如此动情温言的一面,她内心既羞,又有一种满足感充实着。 凌琛没有犹豫,直接打横抱起她,她娇嗔无比。 一路上,宾利车仿佛燃了似的。 凌琛直接开到了他自个儿的公寓,没忘记看到她耳根的绯红。 他搂着她进去,步履急切,交握着的双手,炽烈滚/烫,宋依依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电梯内有人,他一定会做出僭越的举动。 低低的压抑和平静,昭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输入密码,门自动开启。 因着来过一次,宋依依不算陌生,就连防盗门的密码,凌琛直接编辑在她的手机里。 凌琛拉了她一把,门合上的瞬间,他的吻再度落了下来。 像是惩罚她的走神,他有技巧的噬/咬她的唇。 不知道是屋子里特别的暖,还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似慢慢的将她融化。 他的吻往下移。 宋依依的喘气声或轻或重的一点点的在周围弥漫开来。 第91章 所谓真相 这种声音有毒! 凌琛埋头,刹那间,她的外衣纷纷除去,凉意还未渗透,暖意取而代之。 宋依依双脚突然离地,坐到了什么东西上,有点黑,她分辨不清,仓惶之下,听到噼里啪啦的玻璃碎裂的声响,无比刺耳。 “怎么了?” “不用管,明天钟点工会收拾。” 黑漆漆的影子下,他嗓子里全是暗哑,一股浓重醇厚的酒味扑鼻四溢。 宋依依连连想起,她坐的不正是酒柜么。 “上次我没戴/套……”凌琛已是胀的极致,那美妙的感觉几乎摧毁全部的理智。 “我昨天吃过药了。” 宋依依小声的说,如今这个科技发达信息炸裂的时代,她要是傻呼呼的不做任何措施,岂不是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凌琛眼眸凝滞了一瞬,“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 宋依依诧异的望着他,她没提,他却猜到了。 那个孩子,是她一意孤行的结果,原本便来的不是时候。 她有多久没想起宝宝了? “宋依依,留在我身边,我会好好弥补你。” 他轻柔又霸道的吻压过来,灵活的舌层层推进,缱绻的勾勒她嘴里的形状。 宋依依的感伤,胸口的无法释怀,通通被眼前的男人占据,安抚。 她主动挽住他,圈着脖子,努力的回应。 接吻再生涩的女人,经过几天的演练,也该有所进步了。 室内温暖如春,将初冬的寒冷隔离在外头。 脸红心跳的男女轻吟声久久未曾散去。 又是一个令人激荡的不眠之夜。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除却不加班不陪女儿,他便是缠着她做那事。 他的需求远远超出宋依依的预计,那样清冷的人,在床上完全是性情大变,不把她折腾到筋疲力竭,连连求饶,誓不罢休。 有时候宋依依会想,凌琛到底是多久没有碰女人了? 应该很久很久吧。 当他提出同居的意愿时,宋依依理智的拒绝了。虽然,她已经渐渐的渗透和占据了凌琛的生活与夜生活,私人的空间是必要的。 她既喜欢这微妙又令人飘飘欲仙如坠云端的感觉,又时不时的害怕,若是凌琛厌倦了,结束了,她该怎么办? 唐璐,凌母,欧阳一家淡出了视线。 宋依依后来没有去看过欧阳,凌琛确实说到做到,安排了邺城最大的私立医院,以及国外最先进的脑科大夫,下个月动手术,如果顺利的话,欧阳会痊愈清醒过来,手术的成功率相对比较高。 欧阳的情况,是苏晨特意打电话告诉她的,也许是出于凌琛的授意,宋依依心里感激,她相信欧阳的事儿与他无关。 宋依依最意外的是,与唐璐事隔几个月后的首次见面。 下班高峰期过后,她从校门口走出来,看见唐璐浑身包裹在一件黑色的厚厚的羊绒大衣里,她没有擦口红,棕色的帽子压得很低,下巴尖尖的没什么肉,如果不是她说话的口音与方式,宋依依根本没办法将眼前削瘦而死气的女人与从前明艳照人的唐小姐相提并论。 她的变化太大了,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明山,她得意骄横的模样,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可悲之感。 “宋依依,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不好意思,我跟你无话可说。” 面对唐璐,宋依依自动多了棱角与戒备。喜欢凌琛的女人很多,唐璐是最具有侵略性和不择手段的。 她不理她,唐璐不依不饶,干脆堵住她的去路,振振有词:“宋依依,我承认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你也对我挺不耐烦的,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宋依依白了她一眼,语气平淡的道:“你所有的事,我都不想知道,没有兴趣。” 她和凌琛如今感情稳定,唐璐定然不甘心……思及此,宋依依头也不回的错开唐璐,轮耍手段,她及不过,保持距离为妙。 唐璐面上不甘,紧撰拳头。堂堂的副市长之女,何以沦落到被人轻视讥讽的地步? 她暗淡的眸子勾起,转过头,喊住她:“宋依依,别以为凌琛现在宠着你,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宋依依转头,侧影恬静,唇角微闪,只是极轻极浅的说:“听说令尊唐副市长最近停职在家休养,唐小姐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免得到时候落人把柄。” 闻言,唐璐的脸色白的吓人。 新市长上任,一番大刀阔斧的动作,即便连宋依依这个甚少关心时政的普通市民都知道,再结合唐璐的状态,十有八九唐建峰是要倒台了。 唐璐之所以贵为邺城市名媛,横行欺人,依仗的无非是她的父亲。 宋依依一点儿都不同情,政治上的东西不外如是,最起码比起她来,唐璐幸运多了。 “宋依依,你说的不错,我们家是要倒大霉了,但凌琛也脱不了关系。我承认,我的确嫉妒你,甚至到现在依然想拆散你们。但实际上,你不过是一只可怜虫,被凌琛耍的团团转而沾沾自喜。” 宋依依冷笑,笑容讥诮,好像对方是咿咿呀呀唱戏的花旦,无论她说什么,毫无动容。 唐璐却不恼,“不相信我?你记得夏培吗?你父亲曾经的律师?” 宋依依一直催眠自己,千万不要上唐璐的当,但是对方的那种迷一般的自信,笃定,将她掩藏着的好奇心悉数勾了起来。 原本夏培在前次她和凌琛闹分手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是个异常敏感的人物。 “你若是打算继续自欺欺人,真相不知道也罢,算我高估你的智商,人有时候还是单纯一点,比较开心。” 宋依依坚定的脚步缓了下来,直至停下,到底没抵住诱惑,“等等。” 唐璐斑白的唇瓣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宋依依防备对方,选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厅,已是熟门熟路。 “你想说什么,直截了当吧,我们两个人本就是相看两相厌,没必要浪费时间。” 显然唐璐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捏着咖啡杯,说的话风马牛不相及:“早在四年前,凌琛给你二十万打/胎起,我就知道他是个冷血寡情的,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有真心!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出的事吗?” 宋依依皱了皱眉:“麻烦唐小姐说重点。” “是凌琛!” 唐璐咬牙,眼中有恨意,又幽怨,“他利用了我爸爸达到目的之后,一脚踢开。好歹我跟他交往了多年,我去求他,他竟然将关系撇个干干净净!警察找了那么久的夏培都没有线索,偏偏市长上任的节骨眼上突然冒出来了。你以为凌琛真的像周云告诉你的那么简单——” “唐璐,难道我跟你说的不够清楚吗?” 唐璐说到最激烈的时候被一道低喝声突兀的戛然而止。 两个女人同时侧目望去,一个吃惊,一个眼神复杂,甚至有些畏惧的望着对方。 宋依依的神经突兀的拎得高高的,凌母的本名便是周云,她来不及消化唐璐的话,便看到了凌琛摄人的眼神,他拉了她起来,周围的气压随着他的动作愈见低冷。 唐璐眼中的畏惧过后,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怎么,阿琛,你是不是怕我告诉她真相?” 宋依依大脑完全当机,这两个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唐璐没有说完的是什么? 凌琛一贯的冷笑:“你几次三番的陷害她,看在过去的情谊上,我没有追究你。但是下一次,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你父亲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记住了吗?” 最后几个字眼仿佛是从胸臆间吐出来的,阴冷,桀骜。好像下一秒,真的把人弄到监狱里。 唐璐支了支唇瓣,瞳孔剧烈的收张,却不敢再发一言。 饶是宋依依,被凌琛冷酷暴戾的样子吓到了。 手中的力量越来越紧,宋依依的脚步快跟不上对方。每次他生气的时候,便会如此。 两个人的相处日渐和谐,大多数在床上,他又温柔又霸道,倒是极少流露冷漠的一面,她差点忘了,凌琛原本的性格。 “凌琛,你慢点。” “你弄疼我了。” “……” 跌跌绊绊的由着他带到门口,凌琛绷着脸,一言不发的钻入驾驶座,关门的声音特别重。 宋依依松了松捏疼的掌心,所以他是在对她发脾气?简直莫名其妙。 后面有汽车拍打喇叭,滴滴答答的异常刺耳。 远处依稀有几个绿制服的交警走过来,为了不影响交通以及罚款,宋依依嗖地坐了上去。 车子启动,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宋依依开始分析唐璐的话,她前面啰啰嗦嗦的抱怨凌琛无情以及她父亲落马的原因是夏培的落网? 之前秦海出国追捕夏培,难道人不是警方抓的? 还有周云,和她有什么关系? 就在问题千丝万缕缠绕的时候,凌琛开口:“宋依依,难道我就一点都不值得你信任?” 车停下了。 凌琛转过脸来,那双极其漂亮的琥珀色的眸子,深邃,狭长,少了咖啡厅里的冷酷,多了一丝缱绻。 他直勾勾的盯过来,宋依依竟是诡异的心虚,怎么回事? 她坦荡解释:“你没有必要生气,因为我从没打算相信唐璐。” 第92章 他的另一面 “是么。” 他重新启动,车子开的平稳,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只是……”宋依依发现自己的虚伪,更糟糕的是,凌琛看穿了她的伪装。 凌琛眉宇一派干练果决,一字一顿道:“有些话她说的没错,无论是当初娶你,或者是和唐璐的订婚,出发点都是利益。” 宋依依盯着他冷酷的侧脸看了会儿,若是换位思考,一个女人耗了四年的青春,换来男人轻飘飘的一句“利益”,恐怕心里不好过。 “那我呢?我们现在算什么?”她执著的问。女人是天底下最矛盾的动物,他们的话题一开始明明在夏培身上的。 他转过脸来,眸光中仿佛有浓情在滋生:“我不喜欢唐璐,连碰她的欲望都没有,我的女人只有你,宋依依。” 话落,车厢里异常安静。 宋依依感觉脸颊被一波一波的浪潮所侵没,他们夜夜交颈而眠,做着天底下最亲密的事情,她没财没色,早已是他的人,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呢? 宋依依如今后悔了,嘴里不相信,身体跟着唐璐走,那个女人狡猾多端,无非是挑拨离间,见不得别人好。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她低低的说,下一秒,听到咔嚓一声,凌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身子没了过来,欺/压直下,呼吸深深浅浅的吐在面颊上。 他和她靠的如此之近,狭小的空间很容易产生旖旎的念头。 “难道我昨天晚上还不够卖力吗?” 他突然咬了她的耳垂,一举双关。 宋依依发出小声的轻咛,清澈的眸瞳瞬间染上迷离之色,昨天晚上他尝试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方式,像是刚刚解锁了关卡的小男孩,对游戏乐此不疲。 如果不是他生了个女儿,宋依依真的以为他是一个初涉情/欲的男人。 但他又是霸道的,床第之间从来喜欢占据主导地位,她只能是连连求饶的那一个。 宋依依已然动情之际,他却离开了她秀美的脖颈,敛下迷乱的心神,故作正经的道,“我还有事,今晚不用等我。” 像是吹入了冷空调,宋依依陡然清醒,原来车窗外是她的公寓楼下。 “谁等你了……”她红着脸下车,欲盖弥彰的解释,偏偏多瞧他一眼,浑身软的不行。 凌琛有毒吗? 她已神魂颠倒,理智全失。 脑子里被他的情话所占据,哪里想的起来唐璐的控诉。 夜色朦胧,后半夜乌云欺上,暗淡无光。 唐璐喝了不少的酒,下了出租车,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随时会倒下似的。 如今的唐家别墅怕是没几日可住,便要易主。她爸爸和几年前的宋志国有什么区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过几天,等上面的文件下来,整个邺城名流圈子的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唐璐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了下来,面前一道高高的身影巍然直立。 那张她迷恋过数个日日夜夜的脸,如今只剩下恐惧,颤栗。 “凌琛,就算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对唐家赶尽杀绝?” 凌琛面容冷肃,“唐小姐,恐怕你弄错情况了,身正不怕影斜,唐建峰如果做到清廉自律,别人怎么会拿得住他的把柄呢?” 唐璐的醉意悉数清醒:“夏培明明在你的手里,你用夏培威胁我爸爸的事我都知道,还有当年——” “住嘴!” 几步间,凌琛掖住了她的下颌,那眼中的凶狠与冰冷排山倒海。 唐璐发出微弱的呜咽,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唐建峰倒是告诉你了不少,不过很可惜,唐建峰和夏培干的勾当,与我无关,听懂了吗?”他字字句句如冰渣子,唐璐浑身寒冷彻骨。见她眼神畏惧收敛,他忽地松了手里的力量,对着碰过她的手,吹了口气,漫步尽心的威胁,“转告唐建峰,如果他想好好的在监狱里安度晚年,管住自己和你的嘴巴!” 唐璐霎时瘫软在冷硬的人行道上。 她剧烈的咳嗽,眼里有泪花呛了出来,望着他残酷的背影,喃喃:“凌琛,像你这种人有真心吗?你爱上宋依依了吗?明明四年前你丢下她的时候……” 无论她说什么,那个人连转身都不屑。 凌琛冷面冷心,身形似剑,没入黑暗中。 她嚎啕大喊:“凌琛,你会后悔的!” 如果说以前是占有欲作祟,现在的唐璐真正的开始嫉妒宋依依,为什么?明明都是被凌琛抛弃的女人,宋依依却有女主般的光环,能重新得到凌琛的关注。 唐璐胸中的嫉妒与不甘,似潮水般汹涌,逐渐淹没了理智…… 唐家的倒台比宋依依想象的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管相关部门低调行事,唐建峰被双/规撤职的事儿闹的挺大,人尽皆知,他如今和坐牢没什么区别,唐家的资产全部充公,唐璐这位邺城市名媛彻底消失在了公众和媒体的视线中。 秦海从米国回来了,抽空和宋依依见了一面。 夏培确实是他和同事亲自抓捕归案的,他言辞颇有难色,“宋小姐,虽然夏培举报了唐建峰,但是你父亲宋志国并非全然无过,平反的事情……” 宋依依其实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因为即便没收了唐建峰和夏培的所有财产,之前失踪的那笔十几亿的巨款至少有一大半仍旧如同人间蒸发似的,但确实,该案中花费的人力物力太大时间跨度长,当事人悉数认罪服法,根本没有其他的怀疑对象,所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算是彻底了结。 宋依依由衷的道:“秦警官,谢谢你。” 秦海挠挠头,心中颇不好意思:“宋小姐客气了,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反而害你陷入危险。” 当初他是挂着帮助她父亲翻案的名头来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都过去了。”宋依依轻喃。 “你和你前夫,怎么样了,他对你好吗?” “……还好,秦警官,你有什么问题吗?” 秦海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管闲事的人,宋依依眼中困惑。 他爽朗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要是二婚,慎重一点好。” 宋依依张了张嘴没解释,结婚?她没想的那么远。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秦海欲言又止,算了,何必为了猜测而害了别人的姻缘呢。 只是,他们当时在米国追踪了数月毫无结果,却在几天前轻松得到了夏培的行踪,被抓的夏培倒是坦坦荡荡的认了罪,没有丝毫抵抗。 许多潜逃在国外的罪犯大抵如此,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如踏踏实实的在牢里,根据秦海办案多年的直觉,这并非是偶然事件。 秦海对宋依依的印象不错,奈何人家有了男朋友,好感直接扼杀在了摇篮里。 唐璐好像真的离开了邺城,很久没有人谈起她,对于宋依依来说,少了一个近乎丧心病狂的情敌是好事,但她心里并不怎么踏实,或许是人的贪婪在作祟,她想要的更多,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色阴郁。 大概是快要冬至前后,日长夜短,才五点钟的光景,外边寒风瑟瑟,颇有冬季的感觉。 宋依依裹在薄薄的羽绒衣里,手机铃声急促响起,她手忙脚乱从包里拿起,是花枝打来的,“依依姐,我在电大,快来帮我——” 话没说完,电话里出现了很多杂音,继而一声巨响后挂断了,再拨过去就是关机。 电大是花枝读成人自考的学校,这个时间她应该刚刚下课。 宋依依打了辆车十分钟的光景赶到电大门口,一路上眉头撰得紧紧的,心下着急。 她看到学校门口围着不少人,基本是路人和学生,中间有人在打架,不时的听到激烈的吵架声。 宋依依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她快速的冲进去,只见几个女人纠缠在一起,最底下的女人衣服已经被撕得只剩内/衣裤,披头散发,冻得瑟瑟发颤,好不狼狈,赫然是花枝! 而合伙扭打的两个,是柔柔和小k,旁边有几个帮腔的男人,打扮得流里流气,有一个在用手机拍照,并且粗着声音道:“丑话说到前头,谁都别来瞎掺合,这就是当小/三的下场!” 原来他们就是这般污蔑花枝的,所以到现在都没人来见义勇为。 “你们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来!” 宋依依脑中一热,大声喊道。 柔柔和小k转过脸来,看见宋依依的时候眼神慌乱,毕竟比起花枝来,宋依依是凌琛的女朋友,她们自然惹不起。 见她们停手,宋依依不假思索的脱下外套,罩在花枝身上,既心疼又气愤:“还好吗?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这么冷的天,也并不知道她暴露了多久,她的脸上青紫一片,如果不是标志性的一头乌黑马尾,宋依依压根认不出来。 “小k,反正气出的差不多,我们走吧。”柔柔扯了扯小k,不安的说。她之前的金主跟她断了关系,屋漏偏逢连夜雨,前几天陈思聪也和她提了分手,今天碰到花枝,想起上次挨揍的情形,加上小k怂恿,冲动干了这事。 小k盯着宋依依的脸,眸色变得阴郁极了,回头嚷道:“大哥,这个女的跟三儿是一伙儿的,就是一狐狸精,把她衣服也扒了,一起拍几张照片,省的她以后报复我们!” 第93章 反转 男人略有迟疑,没有立即答应。 女人撕女人是一回事,男人掺合进去,情节不一样了。 宋依依冷静的道:“你们尽管动手,但是你们打伤我的朋友,损坏她的名誉,造谣生事,一个都别想跑!这儿到处都是人证!” “小k,我们快走吧。” 柔柔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不断的拉扯着一脸不甘的小k。 宋依依的威胁让她心生畏惧,胆战心惊,小k热度退了下去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一行人打算趁着昏暗的天色溜走。 花枝挣扎了下支着脑袋,眸中异常暴戾:“你们这两个贱三贼喊捉贼,有本事跟我单挑,我抢你妈的男朋友!你们两个贱三死定了!” 围观群众本来看的是原配打三儿,眼下剧情有点儿反转的意思,越发的津津有味。 花枝既伤的严重又丢了面子,宋依依作为她的好朋友,心中比任何时候都要气愤,她大声呼喊:“各位大哥大姐,还有电大的同学们,请你们帮帮忙,拦住她们,我的朋友伤情严重,不能让这些逞凶斗恶的坏人逃跑,等警察来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他们的行为分明是心虚!” 闻言,人群中有人附和:“不能让他们走!” “……” 紧接着,现场见义勇为的人很多,自告奋勇的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将柔柔小k以及她们叫来的两个帮手围在了中间,不得出入,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有一种四面楚歌的味道。 显然,她们没有料到失态的急转直下。 “贱人!” 小k气急败坏的骂道,转身便向宋依依扑去。 这个女人太讨厌了,清高的像朵雪莲花,有一个最出色专情的男朋友,生来便是让人嫉妒的。她伸出锋利的指甲,只想把宋依依脱下泥潭,撕开面具,踩在脚下,沦为与她们一样低贱而出卖/身体的人。 柔柔张大了嘴巴:“小k不要。” 她和小k都不喜欢宋依依,但并不想得罪对方的男朋友,偏偏小k跟中了邪似的,动手不分轻重对象,明明被抢男朋友的人是她。 “依依姐小心!” 花枝的声音淹没在喉咙里。 然而宋依依不傻,没有平白无故挨打的道理,牢牢抓住对方的两只手。 紧接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块儿,也没个人上前阻止。 花枝看着战斗力爆棚的宋依依,目瞪口呆,毕竟宋依依给她的印象一直又文弱又倔强,无论有什么委屈只是红了眼睛最多反唇相讥,哪里能做到撒泼儿打架的事情? 宋依依其实压根儿没有报警,方才时间来不及,结束战斗是因为惊动了附近的交警。 然后警车救护车姗姗来迟,只留下几名围观路人做了调查和口供,基本能判断出来是非对错,柔柔小k一行人直接被带回警局,远远的宋依依听见小k不断的冲着警员们哀求:“警察同志,我受伤了,能不能让我先去医院,那个女人把我达成这个样子,难道她不犯法吗?” “叫什么叫,看你说话中气十足,哪里像有事!而且,大家伙儿都看见了,人家是正当防卫!” “警察同志,你不能这样,我身上真的很痛……” “……” 远处对话飘来,救护车上,披头散发的宋依依忽然毫无征兆的笑了。 担架上的花枝问:“依依姐,你笑什么?” 宋依依眸中闪过一道狡黠:“其实,小k没说谎,我刚刚下手挺重的。” 花枝愣了愣,两个人一块儿咯咯直乐。 旁边的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基本鉴定两个人是被揍傻了。 片刻,花枝重新绷住脸:“依依姐,你别让我笑,我嘴巴疼。” 宋依依喃喃:“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便宜了她们。”眼里的担忧不加掩饰,刚刚医生检查的时候,怀疑花枝可能骨折了,所以她不是开玩笑。 “谢谢你依依姐。” 花枝别过脸,突然不敢再看宋依依明亮洞悉的眼睛,心头有一股浓烈的哀伤渐渐扩散到四肢百骸。 柔柔的事是她惹出来的,如果上次没有出手,那么这次陈思聪和柔柔分手,也就不会殃及池鱼。她自己倒没关系,若是依依姐有什么损伤,她就是个罪人。 宋依依安慰:“傻瓜,谢什么,陈老师同样是我的朋友,那两个女人我早就看不过眼了,今天我突然发现自己战斗值很彪悍……” 花枝却没再说话,少了往日的活泼。 宋依依一直挺羡慕花枝大大咧咧的性格,如今暗恋个人,倒是变得和自己一般无趣了。 去了医院,花枝的检查结果果然不好,除了腿部骨折外,多处软组织挫伤,最起码要在医院里躺上三四个月,伤筋动骨一百天。 宋依依自个儿是多处淤青以及破皮,右脸颊上的一条指甲印尤其明显,严重影响了颜值。好在医生说,不要吃酱油,应该不会留疤。 宋依依在消毒室清理完毕,正好碰到了医院过道里的苏晨。 “苏助理,你怎么——”她微微诧异,因为宋依依记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告知凌琛。 凌琛很忙,忙工作,忙女儿,微信短信那种东西早就不碰了,哪里有闲暇与她调情,两个人每每夜里碰面倒像是为了专门做/爱的。 一开始她没往那方面想,久而久之,自动形成了固定模式。 这是她自己选的道路,不是吗? 所以她不可能发生一点点小事就麻烦对方,造成不必要的担心。 苏晨上下打量后眼中闪过惊疑,“凌总有事,是警局的人认出你给我打的电话。” 宋依依问:“你们凌总不知道吧?” 苏晨:“暂时不知道。” 宋依依:“苏助理,这点小事你不用告诉凌总了,谢谢你这么晚了赶过来,警察已经处理妥当了。” 苏晨不动声色:她打架了,脸颊和白皙的脖子里有好几道明显的伤口,没半个月恐怕褪不掉……这样只是小事吗? 凌琛的助理和客服给她的感觉一样,说话做事严谨,最后宋依依以“我自己到时候和他说”打发了苏晨。临走的时候,苏晨绕了圈回来,把他的外套递过来,“宋小姐,天冷。” 见对方只穿着衬衫与薄衫,宋依依眸中稍滞,欲推脱,身体非常诚实的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一时她面容尴尬,对方善解人意的劝说:“我车里有其他衣服,宋小姐的朋友伤的严重陪夜的话还是多穿点比较好。” 他顿了顿,“另外,警局和媒体那边我打过招呼,你和你的朋友可以放心。” 宋依依诧异于对方周密的思虑和行动,果然不愧是凌琛身边最得力的助理,举一反三,什么都提前做好了,省却了她的后顾之忧。 宋依依由衷道:“苏助理,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只是做了份内之事。” “……” 宋依依没有拒绝苏晨的好意,她自己的外套眼下还裹在花枝身上,医院里虽打着中央空调,毕竟是冬天,说不冷是假的。 回到病房,花枝的脚打了石膏吊着,其他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脸肿得跟猪头似的,眯着眼睛嘴巴张成一条细缝的弧度:“依依姐你总算回来了,我想尿尿。” 宋依依哭笑,刚刚护士确实打算给花枝插尿管,但花枝死活不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骨子里害羞着呢,而且她特别振振有词的说,除了小便不是还有大便吗?我又不是残废,没躺在床上拉的习惯。 这一夜可苦了宋依依,花枝尿频尿急,一个晚上去了三四趟厕所,弄的两个人通通没睡好,凌晨的时候,宋依依听到花枝发出比平时略沉的呼噜声,深知对方应该睡着了,她自己不知是认床还是怎么的,基本没睡着。 花枝每次上厕所的时候,不断的同她道谢。 小姑娘明明心里委屈着呢,平白无故的挨了揍,却没有与她埋怨半句。始作俑者陈思聪到现在都没露面,宋依依真的看错这个男人了,不仅选女人的眼光差,简直一无是处,挑不出任何优点来。 思来想去,她编辑了一段微信给陈思聪,发生这种事情,是个男人就得站出来。 差不多七点的光景,宋依依蹑手蹑脚的起床,趁着花枝没有醒,她去买一些洗漱用品和早餐,好在今天周五,她上午是没课的。 早晨的温度偏低,医院绿化丛的四季常绿植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连哈出的雾气都清晰可见。 宋依依不由裹紧了外套,想着一会儿是不是回趟家换身衣服顺便去帝景苑把花枝的换洗也拿来。 走着走着,眉头轻锁,料峭的寒风中,一道颀长的黑漆漆的身形立在不远处。 宋依依抹了一把眼角,确定没有看错,真的是凌琛。 他穿着深色的呢子大衣,领子口的白衬衫异常醒目,双眉斜飞入鬓,说不出的高挑俊朗。若能忽略琥珀色眸瞳间的冷意,便是最好了。 她既惊又喜,脚步停滞在原地,最后生生的把‘你怎么知道’咽回了肚子里,轻吐道:“早。” 凌琛大步迈进,恐怕没有半分的闲情逸致,反倒让人觉得如乌云罩顶般而来。 第94章 外套是谁的? 他眸光犀利:“你的外套是谁的?” 明显属于男士。 宋依依怔愣片刻后面色如常:“是一个医生的,没来得及回去换衣服。” 凌琛生性多疑,她若直接说出苏晨的名字,万一对方误会就不好了,所以她顺口扯了个慌。 “脱掉。” 下一瞬,他命令道,口吻中的较真让宋依依微微感到不适,却仍然慢吞吞的照做。 紧接着他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外套覆上她的肩头,动作强势而不容置喙。越发亲密以来,宋依依发现凌琛的占有欲十分强烈,当然,大部分时候想想挺甜蜜。 凌琛一大早来医院自然是苏晨汇报的,总之被责备了,苏晨从电话里就听出凌总的不悦,这种事情他也很左右为难的好么。 突然,凌琛的视线在触及她脸颊的伤口时,眸光变得阴鸷:“谁弄的?” 宋依依本来身体是侧着的,干脆把鬓边的头发给拨过去,那么大一道口子,想要遮掩过去不容易。她大大方方的说:“嗯,打架么,留的纪念品。” “能耐了。”明明是夸奖的话,满满当当的讽刺。 宋依依望着对方晦暗莫测的脸色,平静又亢奋的陈述:“你没看见,我昨天到的时候,花枝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子,我虽然受了点伤,那个女人也没讨到便宜,她脸上最起码有两道指痕……” 说到后来,凌琛低低说:“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苏晨,这事你打算隐瞒过去了?” “我……” 宋依依咬唇,“我觉着自己能处理好。”而且,她确实基本处理好了。 凌琛抓了她两只胳膊,勒令她对上他的眼神,其中有她看不懂的一簇黑暗的焰火:“宋依依,听好了,你是我的女人,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别让它受伤,保护好自己。” 他的指腹缓缓抚摸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经过一夜,有些泛肿,宋依依忽然无所适从他的温柔,但胸口被填充的满满当当的,抬眸间,清晰可见他黑长的睫毛与微深的眉骨,凌琛的双眼皮在睁大的时候反倒不是很明显,这种自然的没有动过刀子的感觉很好,近乎完美。 两个人腻歪了会儿,凌琛先送她去了帝景苑,然后是她自己的公寓,毕竟两个人都有工作,不再是少男少女各自稳重,花枝还躺在医院里等她呢。 宋依依将两件男士的外套折叠好,心想等洗完了之后,再还给苏晨吧。 再次回到医院,病房里多了一个陈思聪。 花枝的表情冷淡,从头到脚写着嫌弃,陈思聪相当的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见宋依依的时候就跟救星似的。 “宋老师,我真没想到柔柔会那样!”陈思聪满脸的愧疚,声音越来越弱,“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宋依依原本挺气愤的,可见到对方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竟不忍心苛责,只是冷声说:“陈思聪,希望你以后找女朋友,至少挑个脑子正常点的。” 陈思聪面颊一白,唇瓣颤了颤不语。 花枝板着脸说:“行了,算我倒了八辈子霉,陈老师,以后我们还是连普通朋友都别做了,这件事情呢我也有错,都是上次见义勇为留的后遗症!我跟你前女友算扯平了,你用不着道歉,她和她姐妹这次肯定要坐牢的,我没什么心里不平衡的。” 事实上,警方跟柔柔和小k请的律师一早来过,问她愿不愿意和解,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陈思聪说:“我跟那个女人没关系了,上次欠你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依依姐,我困了,想睡觉,让闲杂人等离开吧。” 花枝拉了被子,拢住领口,闭上眼睛假寐。 陈思聪却是诚心又固执的道:“宋老师,你别赶我了,花枝妹子伤成这个样子,我得负大部分的责任,她的腿骨折了,就让我留下来照顾吧。” 宋依依左右为难,横竖已经请了医院的专业护工照顾,至于陈思聪么她根本拦不住,索性由着他们去吧。 而且花枝要是真想赶人家走,应该也是有办法的。 陈思聪虽然眼神差了点,人品不错,宋依依希望二人经过这件事情有一个好结果。 下午,她就管自个儿上班去了。 苏晨说话算话,尽管网络上出现了有关于昨天当街撕小三的新闻,每张脸基本打了马赛克,至于内容众所纷纭,大家仅仅是当作饭后谈资消遣而已。 但愿花枝看到的时候,不会太生气。 每天都会有新的新闻取而代之,这种事情几天淡下来。 大概一个多星期之后,宋依依脸上的疤痕结痂,淡了不少。下班了,她去医院坐坐,明显察觉到花枝跟陈思聪的相处模式有了质的进步,然而花枝的态度不佳,显得陈思聪有点儿上赶着的架势,宋依依看着殷情又任劳任怨的陈思聪,忍不住掩嘴笑。 以后两个人若是在一起,陈思聪一定被花枝吃得死死的。 案子开了庭,柔柔和小k判了2年的刑,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宋依依吃了一惊,任谁都没想到她们判的那么重,年纪轻轻的坐牢,这辈子的前途恐怕毁了。 然而这事没完,好像是某个营销号又相继爆出柔柔跟小k的穿囚服的照片,并且写了一篇文章,叙述两人婊的属性,原本就是惯三,专门勾搭有妇之夫,脚踩几条船……总之一大波的黑料,倒是以异常骨骼清奇的姿态“红了”。 后来宋依依和花枝没在继续关注了,原本便是不相干的人。 陈思聪每每想起这事,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冬至正式过去,气温越发的低了。 尤其是周末的早晨,宋依依懒洋洋的不肯起床,凌琛的一通电话把她叫醒。 原来今天凌琛做了二十四孝老爸,陪凌西去了游乐园。 旁人基本是一家人来的,凌琛和凌西的组合,怎么看怎么怪。 宋依依打扮的清简休闲,裹了一件羊绒外套出门了,没耽误多长时间。今天万里无云,天气晴好,阳光出的早,倒是不觉得太冷,到了游乐园门口,她顺手买了一根爱心状的棒棒糖。 宋依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凌琛,非常休闲的黑色毛呢,熨烫齐整一丝不苟,给人一种长身玉立,灼灼其华的感觉。 凌西裹在一团白色的兔毛中,粉嫩可爱,嘴角洋溢着微笑。 两人牵着手,画面温馨,父女两个从某些角度,尤其是侧脸望过去,还是有几分迷之相似的。 宋依依整了整飞扬的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滋生了一种名曰嫉妒的滋味,真是好笑,她为什么要嫉妒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当初是她十分欣赏和喜爱的? 她努力回想,是一次次的,和凌琛约好了,他临时有事放了鸽子,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她太敏感。 细数之下,这个月,她和凌琛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她知道,她的想法不对。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父女,而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充其量是凌琛在外面不被凌家人认可的女朋友罢了。 宋依依努力将失落的情绪掩藏了,挤出笑容打招呼:“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凌琛的眸光注视过来,隔空交汇,仿佛染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网丝。 他和她,确实有阵子没见面了。 宋依依脸颊微红,俯身亲切问候:“凌西,好久不见。” 凌西的脸色变了变,原本明媚的笑容多少牵强了点,“宋老师好。” 宋依依将把棒棒糖递给她,小家伙矜持的接过,拘谨说了声谢谢。 上次在医院里的排斥涌上心头,女人的直觉非常灵验,凌西这个孩子大抵是与她生分了,想来对于她占用凌琛的时间存了不满,又或者是凌家长辈间接的教诲有关。 “西西,宋老师陪你玩吧。” 不是凌琛不愿作陪,只是有些项目比如小火车空中飞机等等座位狭小,他的大长腿很多时候无处安放。 凌西不语,不说好,也没急着否定。 这个时候,凌琛来了电话,周围环境有点吵,他作了一个手势,脚步走远了一些。 宋依依问:“西西,你想玩哪个?” “宋老师,我想先去小便。” 宋依依打算作陪,毕竟人多,自家的孩子得看住,被凌西拒绝了。 不过洗手间近在眼前,她跟着走近了几步,看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西西果然长大了,性子独立,哪里还会是大半年前那个裹着尿不湿的孩子。 她感慨的同时,真心实意的为凌西感到高兴。 但是下一瞬,她看见了什么? 凌西直接把棒棒糖随手扔进了盥洗台下的垃圾桶里,动作极快,豪不含糊。 宋依依面色发僵,苍白不已。 西西……果然是讨厌她了么。 如果说前几次她都可以忽略不计,那么现在呢? 宋依依尝试跟凌西沟通,试探性的问:“西西不喜欢吃棒棒糖吗?” “嗯,我长蛀牙了,不吃甜食。”凌西笑笑,“宋老师你别告诉爸爸好么?” “嗯我不会。” 宋依依突然发现眼前的小女孩与她记忆中的潜移默化已经是派若两人,上一次凌西直白的表现出对她的排斥,今天则是一种粉饰太平,小小年纪竟多了一层心机,实在让人心悸。 第95章 我掐死你 又或者是宋依依小题大做,凌西只不过是一个5岁不到的小孩子,哪里会有太多心眼。 差不多结束是中午,凌琛因为公司有事先走一步,宋依依目光缱绻,有几分恋恋不舍,毕竟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他又要离开了。 凌西小脸一垮,同样写着失落,嘴角瘪起。 在二人的目送下,凌琛去而复返,最后走到了宋依依跟前落定,高大冷峻,容貌逼人,天生成为人群的焦点,从不缺少爱慕的目光。 他的每一次靠近,轻而易举的攻克她的堡垒。 “一会儿结束我来找你。”他弯腰,丝毫没有身体接触,亦是稀松平常的调子,宋依依便已是脸颊染上红晕,冬日的阳光下,分外粉嫩,娇美的容颜上布满了柔光。 凌琛突然很想念上一次两个人在浴室欢/爱,她动情时的模样不由让他喉结一紧,身体微微发热,恨不得现在就把人给揉碎在怀里,共赴云/雨温柔乡。 这段时间他承认冷落了宋依依,凌西这孩子被他宠溺的有些过火,经常缠着他……他心想或许是有一个过程,等适应一阵就好。 凌琛离开后,凌西明显兴致缺缺,说是想回家叫了司机,宋依依左右觉得与凌西生疏,等车来的时候,两人干干脆脆的分道扬镳。 本来已经离开了,宋依依隐隐不甘心,她若还想同凌琛继续下去,凌西会不会成为二人之间的阻力?至少效果已经体现出来……她回头,看到凌西钻上车后又下了车,重新往游乐园的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 宋依依骨子里做不到对凌西置之不理,毕竟相处过几个月,当初她疏远凌西是为了避嫌,小孩子的特性是容易移情,反倒失了她的初衷,弄巧成拙。 等到她走近,看见凌西和一个女人在交谈,女人递给她什么东西,好像是照片之类的,凌西小心翼翼的收好,小脸上的表情是竭力压抑住的兴奋,嘴角微微上翘。 很开心? 宋依依忍了又忍,终于压了好奇心,警告自己不要管闲事。 而且凌西马上回了车里,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不过是小题大作,宋依依转身的一瞬间,那个女人同时转过脸来,两人直勾勾的对上。 四目短空交接,支起了重重阴霾。 宋依依唇边泛起凉意:是唐璐。 唐璐冲着她扬起一个蔑视和挑衅的笑容,她的打扮低调多了,与从前的高调优雅截然不同,但此刻的眼神凌厉了不少,隐隐让人胆战心惊。 最终,她走近了。 并不若失败者的狼狈,她虽然脸颊削瘦下巴尖锐,但整体气色不错。 宋依依满眼的防备与警惕,突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你对凌西做了什么?” 恐怕她是冤枉了凌父凌母,一直在离间诱导凌西和她的人原来是唐璐! 她轻飘飘的笑:“怎么,你害怕了?你不是老师么,连个小孩子都没办法搞定吗?” 宋依依目光崔然冷冽,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唐璐,你若再搞小动作,难道就不怕惹祸上身,凌琛对付你吗?”上一次凌琛对她的警告言犹在耳,这个女人的固执简直可怕。 “呵呵。” 唐璐冷笑:“别用凌琛来压我,宋依依,作为一个女人,你真可悲。凌琛跟夏培合谋送你父亲宋志国进监狱,并且派人弄死了你的孩子,你却沾沾自喜的跟自己的杀父杀子仇人在一起!” 宋依依耳膜胀裂的厉害,愤怒的盯着对方。 唐璐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恶毒的诅咒:“看来你已经彻底被凌琛洗脑了,我苦苦守了他四年,却还来他无情的抛弃。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绝情,终有一天,你的下场会跟我一样凄惨!” 明明觉得对方在挑拨离间,宋依依仍心惊肉跳,毛孔阵阵的扩张和收缩着。她抬眸,平静且坚定的道:“唐璐,你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你口口声声污蔑凌琛,拿得出证据吗?你不过想把我从他身边赶走罢了!但是你必须清楚,即便没有我,凌琛也不会选择你!” “你……”唐璐脸红脖子粗,恨得牙痒痒,最终也没挤出几个字眼来。 “唐小姐,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接近凌西或者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宋依依经过她的时候,瞬间豁然开朗,果然对方是在诓她,她险些上当。 她对凌琛的感情本就是布满了顾虑与荆棘,若因此离心,实在不值当。 望着宋依依云淡风轻毫不介怀的侧颜,唐璐眸中搅动着冲天的怒气与氤氲的不甘,手指卡在包带上的痕迹深的惊人。 有一句话宋依依说的没错,凌琛不会选择自己! 为什么? 唐璐脚步乱无章法的追了上去,声音突变,凄厉中带着狠劲:“宋依依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回来!”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凌琛确实被宋依依给迷住了,她这些年严防死守,宋依依是凌琛第一个光明正大纠缠在身边的!明明她们都是被抛弃的女人,凭什么她这么好命! 宋依依转过身,唐璐跟女疯子似的,气势汹汹覆雨翻云般来掐她脖子。 “你别乱来!” 她不断的扭打躲闪,两个人体型差不多,僵持在路边。 “我掐死你!宋依依,我得不到的,你休想得到!” 唐璐眼睛红红的,俨然理智全失。这段时间家庭遭逢巨变,她的心态越发偏激,本来打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刚刚被宋依依的话一激,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 等到真正做了之后,唐璐清醒了一瞬,双手扼住了宋依依脆弱的脖颈,以及眼前她痛苦扭曲的脸庞。 对,弄死她! 就算是便宜其他女人,也绝不能便宜宋依依! 宋依依没想到对方的劲头如此大,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胸臆间传来窒息般的闷痛,呼吸困难,视线模糊变作了一团:“救……救命……” 微弱的声音从鼻息间溢出。 “宋依依,在你死之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唐璐知道自己疯了,这是一条不归路,她完全是被凌琛给逼疯的! “……” 宋依依的五感蜕化的厉害,她说什么,什么秘密? “你干什么,放开宋小姐!” 一道急促的声音喝道,有人用力的推开唐璐,宋依依清晰的感觉到身前的束缚以及窒息感消失了。 她弯着腰吃力的捂住脖子,虚弱的咳着,呼吸着微薄的空气,仍旧难受得头晕目眩,多亏那人扶稳了她的手臂,免于跌倒。 宋依依终于看清楚,原来是去而复返的司机。 凌家多年的老司机了,很是面熟。 宋依依正想道谢,却听到耳边失控的喇叭声以及一记凄厉的惨叫声,仿佛胸口的定时炸弹引爆了似的。 她循声望去,看见摔倒在马路上的唐璐被一辆飞驰的汽车撞飞了出去。 仅仅是几秒钟的光景,如浮光掠影,惊险又真实的呈现。 一股透彻的寒意从足底窜起,她是害怕看到车祸的。原本在记忆中渐渐淡忘的场景,如出一辙的浮现上来。她躺在漫天的血色中,由疼痛逐渐到麻木,最后陷入了浓稠的血腥与绝望之中…… 宋依依忘记掉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只记得唐璐流了很多的血。 司机焦急无措的呼喊,“宋小姐,醒醒!” 紧接着是救护车,晃动与碰撞,直至陷入了深度昏迷。 果然还是梦到那个孩子,以及唐璐的胡言乱语,跟针扎似的,反反复复的入梦,她醒过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已身处在熟悉的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 轻微挣扎了下,甫一开口,喉咙发痛干涩不已。 “别动。” 凌琛大步走来,虚扶着她回到枕芯躺着。 宋依依望着他,仍旧是上午离开时的打扮,英俊的脸上多了一层忧虑。昏迷前的记忆一点点的清晰,她已经能够坦然面对。 “要喝水吗?” “嗯。” 她点点头,乖巧的如邻家少女。 凌琛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细腻,这是宋依依第一次看见他小心翼翼伺候人的模样,心中百味交杂。润了嗓子之后,她迫不及待的问:“唐璐怎么样?” 闻言,凌琛放置茶杯的动作顿了顿,杯底重重落下。 他眉宇森冷,唇瓣锋利:“关心她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老王要是晚一步,唐璐已经杀了你!” 很符合凌琛的脾气。 他喜怒莫测的睨着她,仿佛刚刚的温柔是错觉,这会儿只觉她犯了弥天大错。 宋依依语气弱了弱:“让你担心了。” 因为当时太气愤,唐璐处处诋毁他,离间他们的感情,所以她一时口没遮拦,谁曾想因此激怒了对方。 “宋依依——”他表情中酝酿了莫大的晦暗不明,情绪起伏收缩的厉害,最终薄怒从脸上一寸寸的散开,“算了,等你出院我再跟你好好算账。” 凌琛的态度摆在那儿,宋依依不想忤逆对方的意思,打破好好的气氛,心想晚点去护士台那边打听。 她倒不是圣母心泛滥,眼睁睁的看见唐璐那样的下场,不免唏嘘嗟叹。 医生的诊断结果是惊吓过度以及贫血导致的昏迷,脖子上的伤口没什么,需要留院观察一天。 “你……不回去吗?” 第96章 你爱我吗 吃过晚饭,窗外的天色暗了。 坐在沙发上的凌琛腿边放着笔记本电脑,十个手指灵巧的翻动,聚精会神,眸光轻转。 听到宋依依在问,凌琛间隙中抬眸,琥珀色的光越发明亮璀璨。 四目交汇,宋依依掩下局促:“我不是这个意思,今天西西有没有吓到?”如果当时司机停车救了她,那么凌西不就同样目睹了经过? 若是唐璐有个三长两短,司机会不会受到牵连? 宋依依暂时没办法冷静,有许多疑问一发不可收拾。 凌琛没有回答,窗明几净的病房里,他起身的窸窣声,清晰可闻,咯噔咯噔的脚步,错落有致的正往她走过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 他就坐在寸步之遥的床边,正面凝视过来,“西西的事情,受了委屈怎么不说?” “你知道了。”宋依依眸光一怔,心瞬间软了,原本倒不觉得什么,此刻被他郑重提起,眼眶微微酸楚。 “唐璐那个女人!” 凌琛眼中阴鸷而冰冷,“她仗着父亲是副市长的身份,几次三番的害你,包括指使姚蜜儿诬陷,推你入水……哪一件不是罪大恶极,那些事情我虽然调查清楚,但没有证据,她竟是变本加厉,不但死性不改,教坏了西西,这次就算是死也是死有余辜,怨不得旁人。” 话落,宋依依汗毛竖了起来,一想到之前对唐璐动了侧影之心,简直比吞了苍蝇更难受。唐璐的坏事何止罄竹难书,如果不是她命大,十个宋依依恐怕都死了吧。 她眸有愤慨,轻喃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许是对你的爱太疯狂了。” 她爱凌琛,但不会因此丧失理智害人,杀人。 人若控制不住自己的七情六欲,这个社会何谈法制。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咎由自取罢了!” 从凌琛身上迸发出来的怒意与厌恶不加掩饰,宋依依盯着他看的时候,目光微微沉吟,竟有一股心惊感萦绕胸口。 他爱一个人时,愿意付出全部的好。 当他憎恶一个人时,毫不留情的弃之如敝。 唐璐凄厉的诅咒言犹在耳:终有一天,你的下场会跟我一样凄惨! 疯狂的怀疑的念头滋生着,不安着,她脱口问道:“凌琛,你爱我吗?” 凌琛似乎没有预料到她的问题,表情僵硬了一瞬后,伸出掌心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对她太残忍了?还是,她和你说了什么,你又对我存了猜忌和质疑?” 原本宋依依便是惊觉说错了话,眼下凌琛的质问让她后悔不已,她正色道:“我承认,我动摇过,因为唐璐提出的两点是我的软肋,凌琛,我想听你亲口消除我的顾虑,你有没有参与夏培和唐建峰的计划,以及,派人杀害我孩子?” 她密不透风逼视着他琥珀色的眸子。 凌琛面容肃然,沉吟片刻字字句句:“宋依依,你听好了,我最后一次回答你,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宋依依心头的大石落下,明显松了气,主动承认错误:“对不起,是我不好。” 与其藏在心里发霉,不如开诚布公的解决掉。 其实,宋依依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倘若有一天,她发现他骗了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 他按住她的双肩,“宋依依,你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他顿了顿,收回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这里,装满了你。” 否则,他怎么吃了回头草。 宋依依被这般认真的肉麻的凌琛吓到了,他在恭维她的同时,给了无以伦比的信心。 气氛莫名进入了高甜状态。 一直觉得他是冰冷禁欲的,强势起来,她无处可逃,被动承受。 他的脑袋微微倾斜,那绯色的唇瓣眼看着落下来,宋依依眼尖的看到房门晃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别闹,有人来了。” 温热,濡/湿,那掌酥酥麻麻,分外无力。 “28床,这是饭后服的药。” 小护士走进来送药,本想心无旁骛的,奈何病人家属颜值犯规,不觉多瞧了一眼。 由始至终,凌琛目不斜视,宋依依的手欲收回,却被他牢牢的按住。 “谢谢。” 宋依依面色虽微恼,客客气气的回到。 凌琛喜欢我行我素不是第一次了,逼着她刷新自己的羞耻度和脸皮。 这一幕打情骂俏的场景落在旁人眼里,既甜蜜又艳羡,小护士一路怀着揶揄艳羡的目光离开,不忍当灯泡。 她抽了回来,孱弱斑白的面皮子红红的,在蓝白相间的病服下,有一种异常娇柔的美。 最后凌琛没有留下,在宋依依不知道的时候,凌西被他训了几句哭得厉害,加上白天看见车祸一幕,精神各方面状况都不大好。唐璐在凌西哪儿打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是由于凌母的默许与纵容。而随着唐建峰的倒台与诸多事情的败露,凌父凌母对唐璐已经失望透顶,如此德行气量,怎么能做他们的儿媳妇呢。 “凌西毕竟还小,你对她别太严厉。” “嗯。” 凌西是他的女儿,他如何会真的惩罚她,他虽然察觉了些异样,但确实没想到唐璐和凌西一直有联系。 刚刚凌母电话里说,孩子有些受凉感冒了,嘴里喊爸爸,所以凌琛打算回去看女儿。 宋依依睡了一晚,感觉好多了,第二天行走身轻如燕百病全消,下午差不多可以办出院手续。 刚好和花枝住的是同家医院,她坐电梯去了骨科。 花枝直嚷嚷这段时间简直是喂猪,每天大鱼大肉大补汤,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体重飙升,减肥大业功亏一篑。 宋依依瞥了一眼她两边脸颊丰腴的肉,违心的道:“你这样挺好的,皮肤白了不少。” 花枝:“……”好屁啊,好不容易瘦下来,她不要回到原点。 “早餐来了。” 没多久,陈思聪端着个保温盒进来,跟宋依依笑笑打招呼。 宋依依原本以为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陈思聪除了上班,把二十四孝男保姆的角色带入的非常尽心尽职,即便花枝对他的态度依旧不阴不阳。 “陈思聪,你想胖死我啊,那么油腻的粥。” “不小心骨头汤放多了。” “我说过,你不用来了,我这有护工照顾,麻烦你回去吧,行吧。” “那不行,男子汉一言九鼎,我说过的话能不算数么!” “算了我不跟你扯,反正我不吃。” “难道你想我喂你?” “我呸……” “……” 宋依依没有继续听下去了,怎么这对话好幼稚,跟偶像剧里照搬照抄似的,他们两个乐此不疲的,宋依依露出了一抹迷之浅笑。 这对活宝! 其实柔柔和小k倒是无形中做了一件好事,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没打招呼直接出了病房,经过护士台的时候,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声有没有叫唐璐的病患,没想到唐璐竟然真的在骨科。 也许是出于私心,宋依依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她的病房。 唐璐伤的严重,浑身绷带包得跟木乃伊似的,头部也是,只露出五官,勉强辨认出。听说她的母亲也是从政的,夫妻两个通通进去了,旁边竟然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宋依依难免兔死狐悲,四年前的她何尝不是孤独无依,众叛亲离? 但唐璐则不同,她是咎由自取。 因为门半开着,宋依依站了会儿,准备离开。她傻不傻,竟然觉着唐璐有话没有说完。昏迷前,明明听到唐璐说有什么秘密。 “宋……宋依依,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这人是和她有心电感应么,宋依依听到虚弱又不失张扬的女声,脚步顿了顿。 唐璐的眼睛斜视过来,显得十分的费力,身体部分基本无法挪动。 宋依依表情平淡:“唐小姐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说完,她草草离开。 对于一个差点杀死她的女人,多余的同情简直可笑。 唐璐在身后叫嚣:“宋依依,别以为你打败我了,我给你送的大礼在后面呢!想和凌琛在一起,你做梦!” 幽怨而不甘的腔调过后,是冷寂悲凉的笑声。 走廊里多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宋依依越走越快,却没发现,一名护士在她离开后,提着针筒逐渐靠近唐璐,笑声戛然而止。 “你要干什么?” 唐璐的眼睛瞪得硕大,不得不说她看人很准,立刻感觉到有危险临近。之前一直装作深度昏迷,没想到宋依依一出现,便害她破了功。 面前的护士表情阴恻恻的,动作熟稔的往她臀部上把针扎了下去,“你的话太多了,还是好好休息。” 唐璐的喉间像是吞了东西,半个音卡在中间,最后震惊的双眼一闭,陷入了黑暗之中。 宋依依是下午出的院。 傍晚,精腾集团大楼,总经理的办公室,凌琛正准备下班,动作利落的套上西装。 敲门声响起,应允后苏晨的脚步些许错乱:“凌总,医院那边出问题了。” “什么事?”凌琛眸光一凛,神情瞬间的急促,脑子里条件反射的想到了那个女人。 难道宋依依又出现什么状况? 第97章 惊喜来的太突然 苏晨直接说:“是唐璐,她被人接走了。” 凌琛眉心反倒是松了开,眼角扬起一个不悦的弧度,“医院里你不是安排好了么?” 苏晨惶恐,唐璐多处骨折行动不便,原以为翻不起什么风浪,而且会给她打针,唐家树倒猢狲散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在戒备上松懈了,让人有机可乘。 “唐璐不成气候,但带走她的人恐怕居心不良,你派人悄悄的查,明白吗?” “是,凌总。” 苏晨前脚离开,凌琛后脚接到了凌母的来电。 “阿琛,下班了没有?” “什么事?” “煮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回来吃饭吧,今天是小年夜。” 凌琛没表情的面容闪过一记犹豫,通话中停顿了几秒,他好像早上答应了宋依依……只听电话里凌母的嗓音别扭了一下:“咳咳……那个你把宋依依也叫来吧。” 凌琛的眸色陡然深了深,矜持而无起伏的回,“看情况。” 凌母欲再说些什么,已经是忙音了。 臭小子,每次电话挂的那么快。 另一边,宋依依裹了个大棉袄准备去楼下化妆品直营店买个眉笔。 她的眉形天生有点曲线,粗细适中,所以平时用不着怎么画,问题是刚刚刮杂毛的时候,用力过猛不小心刮了一个大缺口,然后形象大家可以自行脑补一下,总之难以见人。 刚刚走到公寓门口,跟豪车旁的凌琛面对面碰上了。 她第一时间侧过脸,“怎么没打电话啊?” 她别别扭扭的姿态落入凌琛眼里,对方瞬间捕捉到了异样:“你遮什么?” “没,没什么。” 宋依依抵死不承认,打算挽回一下形象。 凌琛一把抓过她遮掩的手,宋依依抵抗不过,一张素脸视死如归的对着他,眼神略带羞赧, 巴掌大的脸蛋上,三眼五庭生的极好,只见她左侧的眉毛中间缺了一大块,墨色的眉与白色的肤形成的对比,使得那处缺口十分的滑稽,一条漂亮的眉形分成了两半。 凌琛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有一种忍俊不禁的即视感。 宋依依扯了扯鬓边的发,索性心理平衡了,“想笑就笑……” “不会。”凌琛一本正经的摇摇头。 “别告诉我你觉得不明显?” 凌琛凝着她看了会儿,“你想多了,确实很明显。” 宋依依:“……” 凌琛补充:“不影响你的美貌。” 宋依依顿觉面颊火辣辣,怎么对方一句赞美,她好像回到了二八少女情窦初开的年代,心里能乐上半天,二十六岁高龄还得伪装稳重的形象,她轻咳了下,说:“我去买眉笔,你在这等我下。” 补完了眉形,宋依依感觉自己顺眼多了。 “上车。” “我们去哪?” 十几分钟后,副驾驶上的宋依依问,因为窗外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却又诡异的透着一股熟悉感。 “我家。” 凌琛淡定的开车。 宋依依开始坐立不安,绞着两只手,指间无措烦躁,凌琛指的“家”自然不会是帝景苑,而是凌宅。 “我去的话,是不是不好?” 毕竟除了凌父凌母不喜她之外,凌西与她生了嫌隙,她一定是本年度凌宅最不受欢迎的人物。 凌琛随意的道:“吃顿饭而已,害怕什么?” 宋依依:“能不去吗?”一想到她之前和凌母不愉快的几次交谈,感觉各种无力涌上心头。 凌琛眸光攫住她,一语双关:“难道你要一直逃避下去?” 宋依依心跳的飞快,所以凌琛是打算给她名份了?虽然从前有过婚姻,但最近几个月才有一种真正认识他的感觉,恋爱到深入交流,不过飞快的短短几个月。 其中磕磕绊绊,阻碍不少,最终否极泰来。 宋依依既忐忑又期待,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一次经营好婚姻,至少不会如同从前那般失败吧。 凌宅一如多年前她处来时的那般,欧式与中式别墅的完美结合,她在帝景苑待的时间长,凌宅在记忆中只有来过一两次吧。 宋依依浑身透着拘谨,跟在身后慢吞吞。 凌琛向后望去离得老远的女人,正正经经的说:“走的慢,是想让我牵你?” 宋依依摇头,加快了速度追上,暗恼凌琛真是越来越喜欢调/戏他了,端的是一本正经,其实心里焉坏。 凌宅是中西合璧的装修风格,处处彰显书香豪门的品味。 虽然有小孩子,凌西的性格不闹腾,基本没有太大的响动,所以气氛安静肃然。 “回来了啊,开饭吧。” 凌母淡淡的招呼了一声,其实在掩饰表情这方面,凌琛和他的母亲是有几分相像的,不容易叫人看穿喜怒。 宋依依依旧拘谨的喊了伯父伯母,若是嘴里冒出一个“凌夫人”恐怕不像话,显得太婊。 “西西,好久不见。” “宋老师好。” 凌西本已经在餐桌前坐好了,看见宋依依时抬头问候。 孩子确实是瘦了,由于生病的关系,看上去气色不好,怏怏的。 凌家餐桌的气氛,同样的……安静。 宋依依小心翼翼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确实凌父凌母不算给她脸色,比想象之中和颜悦色。她心里直打鼓,凌父凌母怎么突然想见她了? 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饭后,凌西早早的上楼,客厅里,宋依依正襟危坐。 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是喜欢撒娇活泼的那一类,到了一定的年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自然沉得住气,气质亦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凌父的视线落在电视屏幕的时政新闻上,仿佛专心致志。 凌母打扮的居家,亲自端上果盘,“来,吃水果。” “谢谢伯母。”宋依依恰如其分。 凌琛的状态显得随意,不一会儿拿了手提电脑在上面摆弄。凌母瞥了凌琛一眼,转头对宋依依道:“我记得你过年该有27了吧。” 宋依依点点头,听见她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阿琛也三十了。” 听到自己被点名了,凌琛映射出电脑屏幕光线的眼眸微微亮了亮。 转而,她衔接自如,“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 不得不说凌母说话极有技巧,前次她还在强烈的反对宋依依与凌琛在一起,敬酒罚酒来了一通,无奈女方软硬不施。如果不是准媳妇唐璐人品上的偏颇,心思狭隘,又做出一连窜的错事,凌母失望至极。 最近她耳朵里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儿子凌琛懂得审时度势,谁实力强跟谁家的女儿好,前有宋行长千金,后有唐副市长女儿,利用完了之后一脚踢开……大家心照不宣的把凌琛贴上了冷血薄情的标签,可尽管如此,前赴后继跃跃欲试的女人依然如过江之卿那么多。 毕竟凌琛和其他富家子弟不同,他尊重父母,更有自己的主见,最终选择和唐璐订婚是凌琛,父母的意见从来只是参考。 所以凌母打算松口了,至少在人品德行上,宋依依不存在问题,和凌西这个继女相处起来也融洽。 最关键的是,凌母想要一个孙子。 宋依依心跳加速,她隐约猜到凌母态度的转变,没想到节奏进入的那么快,发现身旁的人依旧没有表态,她睫毛轻颤,宠辱不惊的道:“伯母,我和凌琛严格说起来交往只有几个月时间,而且西西对我有些排斥……” 话点到为止,既矜持又含蓄。 怎么可能有人不愿意嫁给凌琛? 所以,她肯定是欢喜的。 “阿琛,你的意思呢?你们年纪都不小了,这些年过去了想法心智都成熟了,过了年你们是不是……”凌母有些口干舌燥,她费劲了唇舌自己的亲儿子倒好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这不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么,思罢她瞪了一眼围观多时的凌父,“老凌,你来说。” 被点名的凌父实际上一直耳朵没闲下,他摘下眼镜,方正儒雅的脸孔,表情肃重,还是颇有一家之长的风范,“阿琛,虽然你妈妈她之前的行为不是很恰当……” 什么叫不恰当?凌母再次白了凌父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凌父拍板:“年后选个日子把婚事办了,以后好好对依依。” 宋依依第一次倍感受宠若惊,外界的传言自然不假,但她现在无钱无势,凌琛依旧与她交往,不就证明这份感情是纯粹的么。而且凌父凌母,居然如此简单的就接纳了她……实在是喜出望外。 只是结婚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男朋友先表达出意愿然后求婚么,怎么反倒是被父母逼婚的即视感……她余光踟蹰地落在清隽的身影上。 今晚的凌琛,相当的沉默。 难道,他不开心吗? 还是说,他从没想过同她复婚? 宋依依喜出望外之余,心里竟然莫名的不踏实。 凌琛啪地合上电脑,英俊的眉眼一挑,短促回:“我知道了,会安排好的。” 凌父凌母不再多言,儿子本来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人,二老心头的大石落下,凌琛固然自身条件得天独厚,做事情总是独断专行的,当父母的自然操心他的婚姻大事。 凌琛送她回去,车内,很是安静。 “凌琛,我们谈谈吧?” 第98章 这算是求婚吗 他点点头,似早有预料。 宋依依发现自己越发沉不住气了。 农历十二月的湖边,寒风习习,凭栏处,柳树枝桠稀疏,灯市寂寥,却别有一番安静的景致。 宋依依冻得双手瑟瑟,好吧,是她自找的,明明在车里或者是温暖的房间里都可以谈,偏偏选了这地儿停车。 “穿上。” 凌琛绅士的将围巾奉上。 他似乎有这个习惯,每每能让宋依依心中微甜。 她凭栏而立,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斟酌措辞后,道:“今天你是不是不高兴?” “你觉得呢?” 凌琛的眸子深而璀亮,宋依依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闷闷的,却见他从身后揽住她,温暖覆上,好像没有冷风灌进来。 她穿得厚实,他仍旧用手臂圈起,感觉如同两只臃肿的熊宝宝。 他的低音在漆黑的云层中与湖边穿梭着:“从我妈让我把你带回去吃饭,我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说罢,他低头,下巴蹭在宋依依的头顶,细细的留恋的婆娑。 她喜欢穿平底鞋,因此将二十多厘米的最萌身高差完全呈现出来。 暖风混着呼吸而来:“你呢?准备好了吗?” 宋依依没有立即回答,但心此刻方落到了实处,原来他并不是不耐烦或者无所谓,而是在意她的想法。 他一一举例:“你父亲,那个孩子以及欧阳,唐璐……你确定清楚了吗?” 分明有一种旧事重提抓小辫子的感觉,毕竟她曾经对他耿耿于怀,怀疑多次。 宋依依:“你这算是求婚吗?” “不,你知道我不喜欢拒绝,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急。” 显然,他没有给一个肯定的答案,但这样的含糊其词,依旧让宋依依倍感安定,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凌西需要沟通,她相信,只要付出同等的耐心,西西最终会接纳她的。 宋依依仿佛预见到了一个美好的将来,她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她转过身,直接将两只手伸入了他的大衣之中,整个人镶嵌在他怀间,感受着他肌肉匀称的胸膛与心跳。 掌心因为太冷,汲取着他的体温,扫过处,惊人的凉。 忽然听到头顶的喉结处,呼吸渐渐重了。 他好像……动情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眼下的气氛,寂寥的空中,炸裂的烟花横空出世,噼里啪啦的绽放在夜幕的画卷上,璀璨而浪漫。 仅仅是湖对面的位置,震耳欲聋,却激荡人心。 凌琛偏头,亲吻了下来。 两人的鼻梁都属于高挺的,所以接吻时难免相碰。 唇舌之间的争斗,彼此交换着味道,已是难解难分,缠/绵悱恻,口中甜蜜发酵。 蓦地,他将她提起。 悬空的瞬间,宋依依惊呼声欲出口,却被他堵得死死的。 个子高臂力强的男人最喜欢炫耀,凌琛把她轻而易举的提到细细的栏杆上,她有点儿如履薄冰之感,毕竟面积太小,这鬼天气,掉下去就算不死也脱成皮。 凌琛牢牢圈住她,吮/吸的更厉害了,反复的搅动,几分钟后,她丢盔弃甲,从栏杆上下来的时候,身体软趴趴的,双膝一曲,差点跪下了。 “还没过年,这就行礼了?”凌琛笑着调侃。 大概是刚刚亲过的缘故,他的音色染上了暗哑的味道,富有一种沉沦的磁性。 宋依依抬眸,表情略显娇嗔,定定的道:“你欺负我。” 不是那种少女的撒娇,而是咬唇,认认真真的控诉他的罪行。 凌琛心念一动,用大衣拢住她。 掌心探/入纽扣眼之间,或轻或重的在细腻的毛衣曲线上来回的…… “今天好像不能燃放烟花爆竹吧。” “你还有时间想这个?” “……” “下次让司机开车。” 凌琛手里把着方向盘,心思显然飘到了别处,眼神里燃着一簇晦暗不明的火光。 副驾驶座上的宋依依一愣,“为什么?” 凌琛一直没接话,车开的飞快。 事实上宋依依已经习惯凌琛惊心动魄的车速,踩住刹车的时候,他错过身,几近暧/昧的说:“打断了13分钟。” 笼罩下来的气息,又滚又烫。 宋依依立即心领神会……这个流/氓。 腾地脸红了。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刚刚在湖边,自己也确实有些沉溺进去了,真正体会到了叫做“心急”“期待”的字眼。 他们之间的欢愉似乎总有一种用不完的激情。 凌琛对她的身体有着不同一般的迷恋,执著,每一场情事酣畅淋漓。 他接开安全带,直接从驾驶座的那侧将宋依依抱起。 她微惊,“你干嘛?” 简直目瞪口呆……凌琛居然懒成这个样子! 大概找不出比他们更心急的情侣,关上电梯没人的时候,直接吻做一处。 凌琛真切的意识到,公寓确实没有独栋别墅来的自由,可以肆无忌惮。 呼吸,明快而痴缠。 夜,不知餍足。 翌日清晨醒来的宋依依,条件反射的看手机,闹钟并没有响起。 身旁没了人,余温尚存,应该离开没多久。 她按了按晕呼呼的太阳穴,回想昨天晚上的事,的确是太……不知节制了。 除了开始在沙发上的一次,后来是浴室,再后来又是床……他像是要把一段日子没见的,全部讨要回来。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隐约想起,年关将至,毕业典礼一过,学生们放假了,而且寒假时间短,几乎用不着补课。 这就意味着,宋依依可以每天睡懒觉了。 本来学校里安排了冬季去泰国或海南旅游的福利,然而确实没几个老师去,王老师倒是喊过宋依依,她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不想同凌琛分开。 有些部门有些行业,比如服务行业,供电,水,交通等等不可能因为过年,总是需要周而复始不停的在运转。凌琛是精腾集团的最高决策者,精腾旗下涵盖的产业太多了,房地产,酒店,软件科技等等,范围广泛,圈钱手段可见一斑。 所以凌琛仍旧忙碌着,并非当一个甩手掌柜般的轻松。 自从两人的感情雨过天晴,宋依依舍不得一个人去旅行。 下午她收到校微信群里的信息,校长艾特了几个没有出去旅游的老师,宋依依赫然在列,明天去学校对外开放的陈列馆帮忙。 原因是从米国留学回来的一位本土画家准备办一场画展,年关了,大家懂的,正是在外漂泊游子归乡之时,所以那些个艺术家扎堆的举办书画展摄影展等等,各种展厅基本爆满,所以征用了学校的陈列馆也在情理之中,据说往年这样的情况很多。 宋依依被征了壮丁,校长说了工资加倍,她倒不是因为钱,横竖这几天没事,帮帮忙而且能免费看画,近距离接触艺术家。 女画家得了一个米国的油画大奖,知名度上来了,到时候正式开展,明码标价,相信会给学校带来一笔可观的费用。 然而,宋依依想的太美好。 腰酸背痛忙里忙外了一整天,和同事们将陈列厅搞定,全程一名看上去有些女气的男助理翘着兰花指,颐指气使的差遣他们。 诸如“小心!这个要轻放!”“别动,那幅要往高抬点!”“轻点,要是有指印上去了,画就毁了,你们知道我们eva值多少钱么!” 身为教师,众人素质过关,也许人家的画的确之前,所以大家伙儿私底下也就是学学助理勾兰花指说话,没有发生争吵。 eva?宋依依默念着英文名字,不知是何方神圣,英文名字以及助理的高调给人感觉很大牌。 不过,她的画确实不错,很有自己的个人风格与魅力,色调偏冷,意境到位。 有生之年能举办一次个人作品的展出,宋依依还是很佩服的。 第一天忙完之后,第二天宋依依浑身酸痛起不来,有点儿赖床的意思。 学校里总共就这点人手,户口非本地的老师早早的离开邺城市回了老家,中午,宋依依去的时候,微微吃惊,门口车水马龙,展示厅里人气高涨,人头攒动,十分热闹,还有不少的记者与镜头在晃动。 依稀有一个穿着黑白相间花纹裙子的人站在正中心的位置,实在是看不清楚脸,但能感觉到是个女强人的范,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eva吧。 要不是她顶着工作人员的身份,想要挤进去还真是困难。 “宋老师,这边!” 被点名的宋依依循声望去,看到了招手的王老师,整个人处于兴奋状态,她不是在海南岛度假么,怎么提前回来了? 宋依依好不容易挤了几步,半道上出了岔子,被人踩了一脚,重心不稳,加上落地面积少,人又多,她直接跌坐在地面上,哗啦围着的一圈人扩散开,似乎是为了给她腾出一个“坐的位置”,但四周黑压压的,她确实没法立即爬起来。 “有人摔倒了!” “别再往前挤了!” 这边发生了不小的骚动,原本聚精会神说话的eva察觉到动静,口中喊道“请让一让”人群自发两边散开,让她借过。 宋依依看到一双漂亮精致的高跟鞋与修长的美腿在狼狈的自己面前落定,一把温柔动听的女声响起:“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她缓缓抬头…… 第99章 你怎么来了 一双漂亮纤长的手首先没入视线中。 是那种跟她一样修剪齐整的,清爽干净。 “谢谢。”她搭了手,借力起身,看清楚eva的庐山真面目,眉眼乌黑,五官大气,身上有一种艺术家特有的气质,跟唐璐那种用奢侈品堆叠出来的不同,她甚至让宋依依想到了高贵两个字。 尽管宋依依一直在众人的印象中是个气质美女,但eva还是让她心生自惭形愧。 “不用客气。” eva朝她笑笑便重新回到人群瞩目之中,游刃有余的面对任何的提问和闪光灯,仿佛是她一个人的主场。 宋依依隔着人遥遥望去,心中喟叹不已,真是个出色的女人啊。回想起她之前面对 她第一次由衷的欣赏一个女人,恣意,成功。 王老师凑到了她身边,手臂搭上她的肩膀,叽叽喳喳:“没想到女神不但人长得漂亮,有才华,心底也很善良的样子!”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倒不是宋依依喜欢听八卦,有几个记者问的问题很直接,比如eva小姐资料上是29岁,现在是单身吗? “目前是单身。” 众人脑补:好吧,所以很有可能近期会谈恋爱的样子。 “听说您全家都移民米国了,您这次选择回邺城市来办画展,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个人。”eva毫不避讳的道。 “请问是出国前的恋人吗?” eva的助理几米发现苗头不对,嚎嚎两嗓子,“我们eva接下来还有行程,各位劳驾让一让,借过借过。”随后就把人给拉走了。 主角走了,剩下的围观群众就陆陆续续散场。 宋依依忽然想起,eva的长相其实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王老师兴致勃勃的分析:“宋老师,我觉着这个eva怎么特像小言里的女主,回国是为了和男主破镜重圆的。” 宋依依笑笑:“你想多了吧,人家说为了一个人,不一定是男人啊。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话落,王老师瞬间碎碎念,在海南岛玩了两天男友小黑海鲜吃得拉肚子水土不服,所以两人只好提前回来,干脆过来赚个加班费。 王老师带了一个好消息过来,欧阳的手术刚做完,非常成功,已经在慢慢恢复了。 欧阳一家人最后没有搬到杭州定居,而是去了北方欧母的老家,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同事一场,大家后来都没送别,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时至今日,宋依依对欧阳的愧疚也好,种种恩怨,全部释怀,已掀不起多大的波澜。 即便没有凌琛,她怕是同样无法和欧阳在一起。 她早就过了奋不顾身的年纪,若不是嫁给了爱情,最起码得是一份受到所有人祝福的感情婚姻。 画展一直进行到除夕,到时候直接闭馆。 宋依依差不多每天会过来,陆续有不少的游客,不得不说,eva的公关和宣传做的不错,明明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画家,在邺城却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与知名度,基本赶上明星了,曝光率特别高。 就连姜小颖都挺嫉妒的,在微信里说eva运气真好,都快三十的人了,大器晚成,拍广告接片子,感觉是要抢饭碗的节奏。 宋依依安慰她:【你才二十岁,人家三十岁,你年轻漂亮戏路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真没有恭维的意思,只不过宋依依对eva的印象挺好的,当一个艺术家不好么,为什么非要走娱乐圈的路子呢,而且她的年纪出道确实是晚了,现在遍地的九零后九五后……归根结底是惋惜吧。 姜小颖发了几个爱心过来:【么么扎,嫂子。我爱你,嫂子!】 宋依依口是心非:【你还是称呼我依依姐吧。】 姜小颖:【依依姐,你和我哥见过家长,都谈婚论嫁了,干嘛遮遮掩掩的!】 宋依依:【……我有事,下次聊。】 宋依依逃了,姜小颖也就没继续打趣,反正她觉着来日方长,而且当面调/戏,看对方脸红比较有意思。 自从那晚凌宅回来,她和凌琛做了一晚上的有氧运动,凌琛又出差了。 所以她们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见,好在每天呆在展厅里,没给她太多想东想西的时间。不知道其他人热恋是不是如此,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真想时刻都见到他。 晨起说早安,入眠道晚安。 宋依依连连懊恼,所以说当初凌琛提出同居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装独立,要装矫情不肯答应呢。 反正人家是大老板,一年到头有一半的时间需要出差,简直跟居无定所似的。 公司,公寓,凌宅,帝景苑……他轮着住。 年三十当天,宋依依送了花枝出院,陈思聪自告奋勇当司机,将她送回老家过年顺便养身体。 花枝已经可以用单拐走路,态度上没有前阵子冷,两个人相处起来有一套固定的模式——别扭的小情侣。 宋依依觉得二人的感情是好事多磨。 一个嘴硬心软,一个后知后觉,郎有情妾有意,大抵是有缘份的。 “明年见!” “明年见!” 宋依依送完了人,车子渐渐远去。心里在想原来今天都三十了,街道上张灯结彩,商铺橱窗焕然一新,确实很有年味。 漫步在光秃秃枝桠下的街头,宋依依两只手插进了口袋,她早就没有家人了,尤其是除夕,最能体会每逢佳节倍思亲,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孤单。 突然,脸上一片晶莹。 她抬头的时候,发现竟然下雪了。 没有阳光的天气,阴沉沉,温度又低,下雪的概率挺高的。 街边有小孩子高兴的嚷嚷:下雪了,我可以堆雪人了! 宋依依只觉得胸口有一块空空的,难以言喻的哀伤占据了她的全部,然而这种忧伤没有持续多久,她接到了苏晨的来电。 “宋小姐,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有。” 她仓惶回神,压下了莫名的情绪。 苏晨道:“凌总今天5点的航班,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接机?” 仿佛是一团暖流注入心田,宋依依的心情从冬天转变到了春暖花开,她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含蓄的说:“好,我在xx医院对面的街口……” 这次出差,凌琛没有带助理,航班是苏晨订的,毕竟凌总出差一周,宋小姐在邺城又举目无亲的,或许凌总会期待第一时间见到宋小姐……所以他擅做主张了。 四点半,来得及。 没多久苏晨来了,两个人到机场五点差个十分钟,站在等候区等待。 五点过了十几分,宋依依明显沉不住气了,脸上出现一些微表情,隐隐口干舌燥。 从来没想过,自己竟那么期待与凌琛的见面。 她确实想他了。 但两个人在电话里的时候,她不敢说。 苏晨观察入微,轻轻的说:“宋小姐,不用着急,也许航班有所延误,基本不会超出太久。” 宋依依转过头,“好的,谢谢。” 说真的,苏助理是个很体贴的人。 无论是上一次在医院里把外套给她穿,还是没有告诉凌琛那些事情足以说明他的细心。宋依依十分感谢,一时没有注意到,原来他身上穿的,好像就是上次的呢子西装外套。 因为她的精神和注意力全在出口处了。 “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没关系。” “我正好要去买,顺便的。” “那就矿泉水,谢谢。” 苏晨基本是一副谦和有礼的语气神态,走过去的时候,他说,“宋小姐,其实你不用跟我太客气。你今天说了很多次的谢谢。” 宋依依尬笑,好吧,其实他们见面次数不算少了,一个是助理,一个是女朋友,相处起来确实不用太拘谨。 宋依依的注意力回到了眼前,一大拨的人鱼贯而出,她仔仔细细的望过去,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差不多陆陆续续走完,也没发现凌琛的踪影。 “宋小姐,给。” 坦白说,宋依依眼睛都开始发胀发痛了,那么多黝黑的人头,好好的人都快犯幽闭恐惧症,比较容易视觉疲劳。 宋依依接过瓶子,拧开,咕哝连喝了两口。 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她喝岔了气,面色发胀,“咳咳……噗……” 嘴里发出剧烈的咳嗽与身体的颤动,连面颊都红了起来。 “宋小姐……” 情急之下,苏晨帮忙拍了拍宋依依的背,给她顺顺气。 发生这种尴尬的事情大家都不想的。 尤其是宋依依,觉得无地自容。一个女孩子,喝个水么,至于着急成那样。 好鲁莽,好没有面子。 让他们最没有想到的是,一道男音恰时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宋依依和苏晨双双抬头,苏晨惊觉自己的手掌还落在宋依依背部,射箭般的收了回来,神色微微异样,倒是不至于太难看。 冬天的外套本来就厚,所以宋依依感觉不到。 她笑盈盈的道:“你回来了。” 凌琛一双犀利的眸子远远的望过来,看见自个儿的得力助理与女朋友举止亲昵暧/昧,立即心中不快。但见苏晨身上的外套异常的熟悉,他的眸光瞬间变得幽暗莫测,视线在二人周身徘徊不定,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他敛眉:“你怎么来了?” 第100章 不速之客 明明是一句挺正常的问话,宋依依怎么听出了不高兴的意思来。 尤其是凌琛的表情,毫无欢喜。 宋依依仍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理解对方的意思,这个时候苏晨缓缓解释:“凌总,是我通知宋小姐的……” 凌琛又是一个眼神抛了过去,暗含警告:“以后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千万别僭越了身份,明白吗?” 不但是宋依依,连苏晨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明白。” 苏晨迟疑,表情惶恐。 凌琛经过他的时候,手特意在他的肩膀上停留了一下,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不想再看见这件外套。” 他看似云淡风轻的掠过,身形极高,却衣带当风,难以让人忽视。 既张扬到了极致,又内敛稳重。 苏晨的双眼隔着玻璃框睁大了,剧烈的一顿收缩后,身体蓦然僵硬的愣在原地。 凌总知道了? 别人不了解凌总,苏晨最晓得,他是最讨厌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睚眦必报,锱铢必较。 宋依依发现了苏晨的异样,更感觉到了凌琛的严厉与冷漠。怎么了?她好心好意的来接机,没想到换来对方的不满? 呵呵哒。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 与苏晨点头告别之后,宋依依三两步去追凌琛的背影。但是,她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凭什么啊?难道现在最有资格生气的人,不该是她吗?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宋依依缓过气,慢吞吞的,索性也不追了,眼看着凌琛一条手臂挂着一件羊绒大衣,另一只手推着个小型拉杆箱,渐行渐远。 凌琛面色吓人的走到机场门口,两道英俊的眉皱起,心道她怎么还没上来呢,杵在机场里干什么? 她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她和其他男人牵扯不清,却没有同苏晨保持距离。 犯了那么大严重的错误,而不自知,莫非她本性便喜欢与多个男人玩转暧/昧? 凌琛第一次为了这种事情心烦,神奇的变成了福尔摩斯,谁让他过目不忘呢。没多久,宋依依出现在侧面余光处,他看到她假装若无其事,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然后打开车门…… 迅雷不及掩耳,宋依依被一股强硬的力量给撕扯了回去,门砰地重新扣上,惊起一阵不小的风力与冲击。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 出租车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不耐烦的吼道。 “走。” “不走。” 宋依依和凌琛两个人同时张口,话截然不同。 “有病!”出租车司机出口成章。 此时,后头的一个小伙子越过二人,重新打开车门,嗷了一嗓子,“师傅,等等,我要走。” 这小情侣肯定是吵架了,不过这大年三十生意好,出租车司机不愿意浪费宝贵的赚钱时间,自顾自踩了油门,一轰而走,排放了不少的尾气,熏得人胃里直难受。 宋依依可没心思同司机或者是加塞的人吵架,视线落在右手臂上的某人古街分明的五指,冷淡的道:“松开。” 凌琛扣住她的力量其实并不大,只是因为她要走的决心没有太坚定,才轻而易举的被对方控制,实际上闹点情绪。她不是特意要闹情绪,只是受不了凌琛的突然翻脸,她好像成了特别多余,自作多情的人。 “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宋依依闻言,循声望去。凌琛眼眸往上去,一副高高在上如斯尊贵的模样。 “说什么?非常对不起,以后我不会自作主张往你面前凑,打扰你的行程。” 宋依依是用一种很平静缓慢的语气说的,脸上始终淡定,但确实句句讽刺,抬杠。 她的眼里更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如同一根丝线一般,缠绕在凌琛身上,他顿时有两种情绪在相互使力,不怎么受控制,“你跟苏晨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悉了?” “……”别告诉她,他是吃醋了?宋依依挑眉,疑弧的盯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为什么要骗我,那件外套。” 凌琛提醒道,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宋依依恍然大悟,面有愠色,方才对方的行为有了略显合理的解释。 但,也紧紧是略显合理。 宋依依抿了抿唇,眸光清澈而坦荡:“就是怕你误会,才说是医生的,省掉麻烦。”哪里想到这个男人的眼睛是x光,精得不得了。 “刚才呢?” 他的脸色稍稍缓和,线条没有彼时那般锋利,仍旧硬朗。 宋依依:“我喝水呛着了,苏助理替我拍背来着……”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反瞪着对方,“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对我发脾气,你觉得合适吗?” 刚刚他冰冷的眼神,严厉的话语,冷漠的背影,顾自己一走了之,的确让宋依依一瞬间的心惊。是因为这个男人有过前科,所以即便已经再度谈婚论嫁,依旧让她没有安全感,不,应该说缺乏自信。 良久,凌琛没有辩解,眉眼压得低低的。 机场的客流量跟植物大战僵尸,最后一大拨僵尸出来的场景差不多,高峰期来了,旁边的人流越来越拥堵,宋依依体型纤瘦,被挤了一把,跌入他胸膛处。 原本寒冷的天,天空中飘着的雪花,好像被众人呼出的二氧化碳给蒸发掉。 宋依依喟叹一声,挣开他。 生气这种事情,全是在冷静之后,越想越是生气。 她堪堪走出一步,便被他一抓,毫不迟疑的穿梭于密集的人流之中,摩肩接踵。 宋依依跟着他十分的吃力,几乎是那种拖着走的感觉。 她心里的那点期待早就被不爽给消磨殆尽了。 他倒是解气了。 “凌琛,你快停下,我走不动。” 宋依依本来体质就弱,周围的空气质量差,她快透不过气来了,只觉呼吸急促,胸口发闷。 终于,凌琛止步。 她被她拉到了候机厅的另一侧,因为不是街口,人少。 岂知他捧住她的脸,劈头盖脸的一通吻了下来。 他这种明显不要命的亲法,混合着连日来的思念和惩罚,一并报复在吻之中,大力的似要将她吸入腹腔之中,手更是什么时候脱离轨迹。 宋依依由最开始的抵抗到撬开了牙关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彻底沦陷。 这个位置是死角,加上天色昏暗阴沉,很少有人注意。 吻的难解难分,宋依依快要缺氧窒息,他意犹未尽的松开唇舌。 “你……我还没……”原谅你呢!她叉着腰大喘气,脸憋的通红,背虚脱的靠在后面硬梆梆的墙体。 “宋依依,我想你了。” 他眉眼清俊,眸色却染上一股浓浓的情念。 唇瓣红红的,看上去柔软而有光泽,偏分后梳的刘海散落了几缕,坠到鬓边,说不出的俊美不羁,魅惑丛生。 几个前言不搭后语的字,宋依依甘愿缴械投降,方才的冷言冷语,早就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也是。”想你。 都说男人容易被女人所迷,男色的影响力丝毫不减。 宋依依专注的视线不变,仿佛盈满了水光,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呼吸张弛交错之间,对于眼前近距离的盛世美颜之下,她吞了吞口水,踮起脚尖,用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比起凌琛,她太矮了,又不爱穿高跟鞋,所以凌琛只能委屈的弯下身体,低下脑袋。 这一刻,雪花飞舞,两人周身自带了柔光。 凌琛加深了这个由宋依依主动的吻,每一次恨不得揉进肚子里,然后让发胀的欲念得到最极致的舒解。 “我爱你。” 他转移阵地,在她脖颈间磨蹭的时候,得了空的宋依依情不自禁的轻吟。 “你说什么?”凌琛忽地动作一滞,哑声问。 呼吸中有不稳定的因子。 宋依依恍然惊觉,决意抛掉最后的防线,小心翼翼的亲上了他的鼻尖,却没有打算说第二遍,因为她知道他听见了。 后来雪花片越来越大,跟拍电视剧不同,下雪的时候温度比较低冷,横竖没有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你带我去哪?” 今天这个日子是阖家团圆,宋依依被他拖着手,有些奇怪。 凌琛头也不回:“我家。” 虽然上次凌父凌母的态度挺好的,宋依依不敢去啊,已经嫁过一次的人,还能保持她这腼腆劲不容易,总之宋依依不好意思,毕竟她是一个外人。 凌琛的脾气说一不二,从来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无论是厌恶抛弃那会儿,还是重新和好的时候,要不就是暗地里出损招,要不就是拉过去强亲,好像全世界唯他独尊似的。 凌家比起前阵子来多了几分喜庆,门庭处挂着一对火红的灯笼,外头的灯光弱,倒显得灯笼透出的红色光晕朦胧,暖熏。 宋依依愣了愣,打了一个寒颤。 别墅里供暖很足,只需要穿一件薄薄的春衫即可,将寒气隔离在外。 大约是说开了,凌父凌母比上次的态度略为热情一些,年夜饭丰盛,宋依依多吃了几口,尤其是凌母替她夹菜的时候说,“多吃一点,太瘦了。” 宋依依受宠若惊,依稀体会到了久违的属于家的温暖。 更没想到的是,年三十的雪天,凌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01章 她是莫心慈? 宋依依原以为自己是冰冷的,是凌琛把她体内的寒气一点点的融化,她仿佛回到了原点,只要伸手,便可踏上梦寐以求的人生颠覆。 凌家众人自然不知她的心理变化,她吞咽的动作变得迟缓,胃口还不错,默默的扒完碗里的小山丘。饭快吃完,姜小颖来了。 她风风火火的:“大姨,姨夫!我今年不回去了,今儿来陪你们通宵!” 凌父凌母自然不好苛责小外甥女,毕竟是因为工作,忙招呼她吃饭,小妮子说在剧组已经吃过大餐。 今晚肯定是要守岁的,这是凌家的习惯, 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 凌父凌母一人一坐,中间的沙发上依次是宋依依姜小颖凌琛和凌西,时间过了八点,电视台里正在播放春晚节目。 凌母给大家派发了红包,一人一个:“过年了,大吉大利。” “谢谢伯母。” “谢谢大姨。” “谢谢奶奶。” 最后凌西不解:“爸爸为什么没有?” 凌母解释:“因为你爸爸已经是大人了。” 凌西:“宋老师和姑姑也是大人啊。” 凌母宠溺的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因为你爸爸会赚钱,看不上奶奶的红包。” 凌父招招手,让凌西坐到他那边去,小家伙乖顺又听话,连带着对宋依依先前的冷淡与排斥减弱了不少。 姜小颖机智的坐到了原本凌西的位置,嘴里的“嫂子”生生的咽了下去,怕大姨和姨夫说她没规矩,所以宋依依和凌琛挨着坐,中间空了一大个距离。 姜小颖推了凌琛一把,“凌哥哥,你就别给我装正人君子柳下惠了啊!”这会儿倒是保持距离,私下里不知道是怎么个水/乳/交/融呢。 两人自然而然的凑作堆,靠近了不少。 凌琛一记眼神刨了过去,“姜小颖,别没大没小。” 姜小颖吐了吐舌头。 凌琛一如既往的喜欢装逼,穿着圆领的毛衣西裤,气质清隽,却天生的一副冷漠禁欲脸。 宋依依没多想,她好像有点了解,在长辈面前,凌琛是拒绝同她秀恩爱的。 尽管如此,一家人其乐融融,气氛和睦温馨。 打破和谐的是匆匆进入玄关的佣人:“先生,夫人,门口有位年轻的小姐拜访,说是你们的旧友。” 佣人头顶积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雪片,渐渐的被室内的温暖所融化。这边是主宅,一般帮佣保安园丁等等会在旁边小房子里住着。 凌父凌母疑弧,面面相觑:老朋友? 凌母问:“她有没有说姓什么叫什么?” 佣人摇摇头,回忆了一下,“看上去斯斯文文挺有礼貌的,手里拎着不少的礼盒,一直站在雪地里等着。”瞧着,怪可怜的。 姜小颖幸灾乐祸的道:“年轻的小姐?凌哥哥,别是你的老相——”到了嘴边,她换了一个词,“红颜知己吧?” 凌琛凉凉的一个眼神:“我帮你订一张去米国的机票吧。”满含威胁之意。 “别啊凌哥哥,开玩笑开玩笑……” 姜小颖狗腿的笑笑,一把瓜子仁塞进嘴巴里,嘎嘣嘎嘣的一口脆咬,之所以怕回家,因为父母不支持她进娱乐圈拍戏,所以她一早视频通话,选择不回家过年,否则她爸妈非把她留家里不肯放人了。 宋依依抿唇浅笑,她骨子里相信凌琛的人品,就连唐璐那种大美人陪着四年都不心动,平素里连个绯闻与暧/昧都没有,风流债的可能几乎为零。 凌母打算让佣人再问问清楚,万一真是凌琛惹的桃花就不好了,凌父和言语色:“让她进来吧,过年了就该高高兴兴的,说不定是老同学老朋友的女儿。” 几分钟后,佣人领着一个穿着靴子和黑色羊绒大衣的女人进入玄关,一前一后,女人的个子很高,头戴雅致的小毡帽,手里一大堆的礼物丝毫不疾不徐的放下,声音温柔响亮:“大家新年好!” 胖胖的佣人让开之后,宋依依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眉眼大气,知书达理,妆容显然是精心打点过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典雅复古的气息。 eva? 宋依依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的。 她下意识的侧过头,只见凌琛琥珀色的眸子微微起了变化,眸底似乎在酝酿与搅动着一场风起云涌。 他怎么了? 是宋依依的错觉么,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昏暗,躁郁…… 凌母纳闷:“老凌,你觉着这姑娘是不是眼熟来着?” 凌父一脸懵逼,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姜小颖的表情微妙了,这不是刚刚回国,雄心壮志的打算进入娱乐圈跟她抢饭碗的女画家eva么,难道大姨和姨夫认识她? 事情变得很有趣么。 “妈妈。” 只听一记短促的呼唤毫无防备的响起。 犹如波澜不惊的湖面,掀起了狂风骤浪。 凌西从凌父腿上爬了下来,小腿蹭蹭的跑过去,落在了年轻女人跟前,“你长得好像我妈妈。” 这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包括宋依依。 如果说刚刚凌琛的反应是导火线,现在便成了当头棒喝,致命一击。 西西为什么叫eva妈妈? 而eva弯腰,眼中似有滚烫的情绪在渲染,顷刻间,她搂住了凌西,近乎抽泣:“西西,我的女儿,妈妈……很想你。” 眼泪横溢,母女相拥,画面温情。 宋依依终于想起来,原来eva和凌西的五官,尤其眼睛非常相像,所以才会带给她一种熟悉感。 凌父凌母恍然大悟,凌母结结巴巴:“你,你是莫心慈。” 说出名字的时候,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莫心慈。 凌西的妈妈,凌琛曾经喜欢过的女人,竟然是那个她仰慕过的女画家。 宋依依的双手撰紧了毛茸茸的垫子,震惊,彷徨,害怕……一瞬间思绪翻飞,毫无依附点。且不说莫心慈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西西分明没有见过她,为什么第一眼便认出她了呢? 难道是母女连心? 莫心慈止住眼泪,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与感动中,她怜爱的擦拭凌西脸上的晶莹,既哽噎又温柔的劝道:“西西,别哭,妈妈回来了,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妈妈……” 凌西哭的更汹涌了,两人继续拥抱,痛哭流涕。 多么温情感人的画面,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宋依依看得分明,无法从对方的表情中挑剔出来,如果是假的,那么她只剩佩服了。 宋依依下意识的伸出手,就差一点就能握住他的掌心,她现在需要温暖与勇气。 下一瞬。 凌琛忽然起身。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笔挺的身姿绕过茶几与沙发,手插在裤袋之中,他的面部情绪悉数掩藏在顺毛的刘海下,一步步的走过去。 每一步,宋依依心惊肉跳,五官僵硬。 “放开我女儿。” 锋利的唇瓣,是冰冷的命令。 莫心慈泪睫之中,望着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他比四年前更成熟稳重,竟有一种霸气测漏的感觉,她略晃神,勾唇微笑道:“阿……凌琛,我回来了。” 姜小颖嘀嘀咕咕:“我的神呐,还真是凌哥哥的桃花。” 她不安的瞄了脸色腊白的宋依依一眼,这下悲剧了,不是别的女人,偏偏是西西的亲妈,凌哥哥的初恋女朋友。依依姐最大的情敌出现了。 “我认识你吗?” 凌琛掀了掀眼帘,冷淡,寡情,暗含低沉的命令口吻,“西西,马上到爸爸这来。” 凌西从莫心慈怀中站直,大大的眼睛里还挂着眼泪,左顾右盼,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爸爸,我……” 响了一个分贝的音,“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谁告诉你,她是你的妈妈?” 他一双暴怒的眼珠仿佛要脱离眼眶,身体依稀在颤动。 宋依依惊讶的发现,这是凌琛第一次毫不留情的斥责凌西。 凌西哪里见过这阵仗,哇的一声嚎啕大哭,眼泪如开了闸的水。 以往宋依依是最见不得孩子哭泣的,自己的心仿佛跟着疼了起来。但此刻,她觉得凌西的哭声教她无比的厌烦,聒噪。 她猛地按住心脏,怎么了? 莫心慈尴尬的立在原地,眼里心疼,却不敢再去碰孩子,因为凌琛的情绪极不稳定,她怕惹怒了他。 凌母见状,匆匆跑过去,抱起哭泣的凌西,“好孩子不哭了,跟奶奶睡觉去。” 凌父离开前,特意说:“小颖,带依依去你哥房间。” “好的,姨夫。” 姜小颖难得严肃正经,亲热的挽上了宋依依的胳膊,小声说:“依依姐,走,放心吧,没事的。” 宋依依今晚的脚步似有千斤重,她一点儿也不愿意离开客厅,凌琛是她的男人,一个很可能是情敌的女人正在接近她的男人。 她知道她应该懂事,理智,给凌琛点面子,不至于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有时候她恨透了自己的顾全大局和维持形象。 姜小颖挽着她上楼的时候,与莫心慈迎面交锋。楼梯入口靠近玄关,所以目光的交错,避无可避。 “是你。” 莫心慈喃喃,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原来是她。 出色的女人很容易被记住,宋依依在莫心慈这儿是个清莹漂亮的女孩形象,她和凌琛的关系,不一般。 第102章 聪明的女人知道…… 宋依依欠身点头。 对方回了一个同样礼貌的问候,神情温和,不似一般爱慕凌琛的那些女人,嫉妒,炫耀,贪婪。 饶是如此,她仍旧老老实实的同姜小颖去了凌琛的房间。 深色系的主卧室,深沉,压抑,很符合他的个人风格。 她的心,一颗都没平复下来。 尽管她看上去很安静,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姜小颖盯着宋依依老半天了,“依依姐,你可别胡思乱想,我看你眼神不对劲儿。” “我没。”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她就是莫心慈。”姜小颖唏嘘。 宋依依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你也认识她?” 姜小颖索性说开了,一脸鄙夷的硕:“好几年了,正月里听大姨跟我妈闲聊的时候知道的,这个莫心慈跟凌哥哥好像是大学同学,反正作风不好,跟凌哥哥的一个好朋友纠缠不清的,不然我大姨怎么会怀疑西西不是她的亲孙女呢……” 他们是同学。 对啊,岁数是一样大的。 宋依依暗暗思忖,终于还是诚实的问:“他们为什么分手?” 姜小颖摇摇头,眼神有些躲闪:“这件事情有点复杂,都是道听途说,没什么依据。” 宋依依看穿了她的伪装,正色道:“小颖,我没事,就是想听你说说真心话,我相信凌琛,相信我和他的感情,经得住考验。” 姜小颖有点懵逼,“依依姐,那我可说了,你到时候不能出卖我。凌哥哥当时不是要跟你结婚吗,所以莫心慈就扔下女儿伤心的离开了呗。” 闻言,宋依依面色骤变,异常难看。 姜小颖急了,心道自己这张臭嘴怎么不禁骗啊,连忙亡羊补牢,“依依姐,还有一个版本是,凌哥哥发现莫心慈出轨朋友,所以跟她分手然后娶了你呀,刚刚他的样子你看见了,哪里有好脸,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一会儿人肯定哭着跑掉。” 宋依依压下重重心悸,人的思绪跟藤蔓一样,不受理智控制。无论事实真相如何,总归有一点,凌琛当时肯定很喜欢莫心慈,否则怎么可能与她生下孩子? 何以结婚后,冷言冷语,始终不肯碰她。 明明有了许多甜蜜的记忆,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冰冷的现实,一遍遍的冲刷着此刻的脑海,历久弥新。 以至于,她走神许久。 姜小颖突然很害怕,完了,依依姐好像受刺激了,“我去偷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你一个人别瞎想。” 说罢,姜小颖心虚地溜出了房间。 客厅里。 只剩下凌琛和莫心慈对峙着。 凌琛沉声质问:“凌西为什么会认识你?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 莫心慈欲言又止,睫毛颤了颤,“西西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连看看她都不行吗?”明显底气不足,话语近乎恳求。 凌琛凝望着她的眸光几近寒冷,刻薄:“当初你丢下她一走了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从前的四年间,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你觉得我会让你见西西吗?” 莫心慈怔怔:“凌琛,你不能这么对我,至少……西西是我生的。” 凌琛背过身,面无表情的斥道:“现在,你马上滚出去,以后不准再踏入凌家半步!把你的东西全部拿走!” 莫心慈满脸受伤,难以置信:“凌琛,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一双黑亮的眸子无所适从,最后想到了一个可能,试探性的问,“刚刚那个女孩子……你想让她做西西的新妈妈吗?” “与你无关。” 凌琛言简意赅,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你……真是绝情。” 莫心慈咬咬牙,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生气,她的涵养不允许她继续死皮赖脸下去。 见对方没有半分动容,她眼眶微微酸涩,扭头转身,“好,我走。” 凌琛背对着大门,眸色深邃,眉宇寡淡,两只手仍插在口袋里,直挺挺的身形立在原地,好一阵子没动。 “出来。” 冷不丁,他出声。 姜小颖嘿嘿一笑,别别扭扭的下了几个台阶,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无辜的说:“我下来喝水的。” 对方无动于衷。 姜小颖:“好吧,原本我是打算刺探敌情来着,什么都没听到,你们谈话已经结束了……” “滚回自己的房间!” 凌琛的目光射箭般的,口中吐字冰冷,一股威慑力直逼而上。 姜小颖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窜,心道,你丫自己招桃花绯闻女友众多关我什么事呀。 整个客厅里陷入了一片明亮的安静之中,空旷,乏陈。 凌琛上楼的时候,宋依依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人打了一个照面。 她现在的心情乱且糟糕,凌母让佣人安排好了客房,第一次在凌琛家过夜自然不可能同房,显得她不庄重,好端端的守岁最后因为不速之客不了了之。 “我去睡了。” 宋依依语气平淡,身形些微不自然的掠过他。 “等等。” 他喊道。 走廊里的壁灯昏暗,勾勒出她单薄纤细的背影,霎时一滞。 紧接着他从背后靠近,蛮腰环入,“不高兴?” 宋依依肚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只是她问了,他一定会说么。莫心慈是个优秀的女人,而且和凌琛有过更亲密的关系,怎么看,她都处于一种劣势。不知道是不是早前受言情小说荼毒的太厉害,莫心慈的定位明显是女主角,与男主角破镜重圆,最后一家三口幸福美满,她宋依依倒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炮灰。 “没有。” 宋依依含含糊糊承认,“只是意外。” 他将她转过面来,眉睫处投下的阴影厚重:“宋依依,别想太多。” “那我如果想知道你和莫心慈的事呢?”不知道就睡不着的那种?宋依依很难相信,她说了,而且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睛。 后者在她身上的力量松了,压低了声音:“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那一刻,宋依依忽然觉得,眼前的凌琛很陌生,又似曾相似。 他筑起的高墙,将她隔离在外。 走廊尽头的窗户关着,明明没有过堂风,宋依依足尖手心冰凉。 一股委屈从丹田窜入喉间,她悄然道:“我知道了。” 好好的过年,宋依依不想无理取闹,她妥协的进了客房。她恨透了自己的乖巧,宁愿歇斯底里一些,最起码不会如同现在这般被动。 凌琛在原地靠墙站了会儿,眸子深的吓人。 今晚的他,确实异常。 宋依依听着窗外远处的烟花爆竹声,一波推着一波,彻夜未眠。 爱情里,果然谁先爱上,谁就是输家。谁付出的多,谁就是受到伤害的那个。 姜小颖一早来敲她的门,问她昨晚睡得怎么样,都怪凌哥哥不好,搞得大家年三十早早的睡觉,说好的守岁放了鸽子。 宋依依应下,手机里收到几条新年祝福和微信红包,一一回了。 下楼,她明显感觉到凌西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小家伙后来应该哭了很久,凌母正用鸡蛋给孩子揉眼皮。凌西今天穿着精致的大红色羽绒服,皮肤白皙,很是喜庆可爱。 “大家新年好。” 宋依依发现自个儿的声音略有异样,昨天这出之后,早上和凌家人的相处尴尬,她尽量挤出微笑,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凌母问:“小颖,你哥呢,怎么还没起来?” 邺城的风俗习惯是每年的初一,小辈们便要去长辈家送礼走亲。 姜小颖急着在餐桌上找存在感,寻了个蛋卷,一口吞下后,含糊回答:“他啊,一早晨跑去了啊。” 宋依依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其实,她自以为道听途说收集了凌琛的喜好,实际上一点都不了解凌琛,她根本不知道他有晨练的习惯。 每次缠/绵之后的早晨,她赖床居多。 姜小颖早饭吃了一半,接到了经纪人电话,手里抓了一个玉米馒头,匆匆打招呼撤走。 宋依依很懊恼没跟姜小颖一块儿离开,她是小家子气的人,昨天晚上她和凌琛算吵架了吧,原本他们许多天没见肯定是要温存一番的,凌琛在这方面从来不知节制,索求无度,突然冷冰冰的禁/欲,究竟是因为她说错话,还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吃完早餐,斟酌措辞后,“伯父伯母,我还有几个亲戚要去拜访,先告辞了。” “依依,让司机开车送你。” “……好。” 凌宅的别墅区不好打车,也没有公交车站牌,所以宋依依没有矫情推辞。 她走到门口等老王从车库里取车,老王哎呀一声,“发动机好像冻着了,宋小姐麻烦您等一等啊。” “好的。” 宋依依拢紧了大衣的领口,惊讶的发现远近景物并没有积雪,仅仅是湿漉漉而已,所以半夜里雪应该停了吧,只是温度低的刺骨沁冷。 “宋老师,你是不是要跟我爸爸结婚了?” 她侧头,是一团火红色的凌西,模样十分委屈。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索性点点头,又似想到了什么,问:“西西,能不能告诉宋老师,你在今天之前见过……你妈妈吗?” 第103章 只回答将来的媳妇 凌西会说什么,全在宋依依意料之中,所以她先发制人,仅仅是想要确定莫心慈的人品。 究竟是早有预谋的回归,还是单纯的思念孩子,这一点很重要。 凌西摇摇头,又点点头,“是唐阿姨。” 宋依依目露震惊,略一思忖后,面前豁然开朗,原来是唐璐,昨天她就该想明白的。 如果凌西和莫心慈是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可能辨认出来。唐璐应该有拿照片或视频之类给西西看? 凌西扯着她的衣角,眸光眨巴眨巴哀求:“宋老师,你不要跟我爸爸结婚好不好,西西想要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宋依依睁圆了眼睛,心重重的发颤,身体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孩子……她曾经真心爱护喜欢过的孩子,用一种柔弱的方式,正在逼迫她。 “宋老师,你以前对西西最好了,你不要缠着我爸爸好吗?” 她的小手推拉着,口中的话尖锐,耳朵嗡嗡嗡的,更是刺痛宋依依的每一寸皮肤,她的脸颊一下子烫了起来,她试图冷静的解释:“西西,你的妈妈是她,不会改变,我……没有缠着你爸爸。” 但是凌西仿佛中了邪一样,两只小手使劲的推搡她,“宋老师,你以后不要来我家,我不想见你,我开始讨厌你了,爸爸是因为你才赶走妈妈的!” 宋依依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她给弄的混混叨叨,但她的潜意识还存有一丝理智,本能后退,躲避她的攻击。 “西西,你别这样。” 谁知小孩子一下子冲力太大,弹了出去,凌西撞了她之后,整个人重重跌倒在潮湿的水泥地面上。 “哎呦,我疼……呜呜……”凌西捂着眼睛就开始哭,她漂亮的新衣服和新裤子染了一身的脏水。 宋依依正打算去把孩子捞起来,一双有力的双手快了她一步。 “西西,怎么回事?” 晨跑回来的凌琛抱起孩子,眼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 宋依依的手落了空,几分局促尴尬的站在原地。 “爸爸……呜呜……” 凌西哭的越发厉害,眼泪汹涌,小模样好不可怜。 凌琛皱了皱眉,狭长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徘徊了一眼。 “凌琛,我没——” 宋依依后知后觉,打算解释一下,心道凌琛刚刚那个眼神明显带有失望,不满……他是不是误会了,凌西之所以跌倒全是意外。 但是对方丝毫没给她机会,高大的身形掠过她的时候,像是寒风划过脸颊,微微有些刺痛。 她委屈,她心酸。 她觉得自个儿不能平白无故被冤枉,撰紧了拳头,打算追过去,很想证明什么。 面前开过小轿车,司机按了一下喇叭,老王热情礼貌的招呼,“宋小姐,可以上车了。” 宋依依涨红着脸,眼神飘忽,另一边凌琛的身影已经消失,她一鼓的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忽地,松了气。 “好的,王师傅。” 上了车的宋依依总算有了一丝暖意,不达足地。 不过是一个旧情人和小孩子,凌琛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倾向,为什么她却方寸大乱? 宋依依其实并没有地方可去,说走亲戚完全是借口,只是不想以那种不清不楚的立场留在凌家。 西西对她有误解,这个误解是唐璐刻意制造的……那个坏心眼的女人,她早知道莫心慈会回来,但莫心慈的目的是什么,暂时不得而知。 凌琛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表现,出乎异常,宋依依现在是一团乱麻,她想,她该冷静冷静。 一回到公寓,打开空调,她便把整个人深深的埋入被窝之中。 凌家同样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凌西啼哭不止,本来就红肿未退的眼皮,又严重起来,非但如此,她的脸颊出了萝卜条,咖啡色的如干树皮似的粗糙……总之这副样子,出门约莫是不可能了。 凌父和凌母虽说先前不愿意接受来历不明的孩子,相处了几个月,也处出了真感情。 凌母在房间里给孩子换干净的衣裳,一门之隔,凌西的哭声抽抽搭搭,凌琛从房间里退出来的时候,遇到凌父:“这孩子是不是和依依吵架了?” 凌琛否认:“没什么。” “阿琛,你前两次胡闹都由着你,说到底唐璐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你给了人家希望。一个人事业上再成功,如果连感情和家庭都处理不好,又有什么用?”凌父眸色凝重,儿子向来主意大加上创业后顺风顺水羽翼丰满,所以他很少给凌琛上政治课,但是这一次事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他不得不插手,“你老实告诉我,对依依和莫心慈,有什么打算?” “爸,这跟莫心慈有关系吗?” “我跟你妈之前一直疑心西西的身份,那也是因为莫心慈的私生活……你不用跟我装,如果她要找你复合,我是不赞成的。”凌父一边说一边观察凌琛的表情,眉眼低沉,捉摸不定。 凌琛打断对方:“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不劳你和妈操心。” 说罢,留下一个冷漠孤傲的背影。 这孩子! 凌父还想说些什么,双手负于身后,叹了一口气,两鬓蹙起,越发的忧心忡忡。 儿子的事,他是想管也管不上了,只是耽误人家依依一次也就罢了…… 宋依依总觉得耳朵有点热,是有人在念叨她吗? 早上从凌家出来,一睡便是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快下午了,她打开手机,发现信息很多,大都是祝福的,但没有一个是凌琛的,更别提未接来电。 天阴沉沉的,像是又要下雪的感觉,风刮来,冷的刺骨。 宋依依去了一趟墓地,买了两束鲜花给父母,几乎在那边站了很久。昨天她觉得呆在凌家很温暖,可是那种温暖并不真实,随时有可能剥夺。 出了墓地之后,她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冷静了几乎一整天,还是没有个结果。 在这段感情里,她的地位太弱势了,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凌琛手里,他来哄她,她笑脸相迎,他若分手,她没法阻止,是莫心慈和凌西带给她这种最真实的危机感。 最后她灰溜溜的转回了公寓,两只脚没有因为步行时间长而感到暖和,反而冷冰冰的。房门口出现黑色的一团东西,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把她吓了一大跳,竟然是一个人。 那东西伸展开四肢,仰头,一双眼睛望着她看的时候亮晶晶的:“宋依依,你总算回来了,老子等了你一下午,连电话都换了,你该不会是存心躲老……我吧?” 存在感那么强,宋依依几乎第一句话就辨认出来:“韩斌,你怎么回来了?” 韩斌站了起来,比她高一个头,和凌琛差不多,语气不悦:“哟,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难道连过年都不许我回邺城,我又不是专程找你相好的!” 语句,依旧粗狂。 “我不是这个意思,新年快乐!” 宋依依没有特别解释,只是对韩斌莫名的情感与坚持不懈的毅力感到不可思议。 南方那边,就没有让韩斌心动的女孩子? “行了,你陪我去买个衣服,我都快冻死了。” 然后宋依依被韩斌抓了壮丁,理由是他足足等了两个小时,至少得时间对等才公平。韩斌之所以穿得那么少,是因为南方气候湿润温暖,他刚刚回到寒冷的邺城穿着件薄薄的夹克,纵然筋骨好照样顶不住。 宋依依喉咙里滚来滚去的想同韩斌划清界限,可对方来了一句先发制人:“宋依依你和凌琛没结婚呢,怎么跟朋友出来逛个街吃个饭扭扭捏捏的?” 好吧,人家都定性为朋友,大过年的说什么晦气话。 韩斌心道:老子要想对你做什么,直接把人打昏了车上一装,用不着两天就到南方了。 “哥在南方妹子多的是,环肥燕瘦,哪个不比你有姿色上道啊!不会在你一棵树上吊死,你要实在不放心,我现在打个电话给凌琛……” 韩斌一边说,一边真就拿出手机拨号码,一副坦荡的样子仿佛谁敢反对谁就是心理阴暗,小人之心。 宋依依连忙阻止:“不用打,我相信你。” 韩斌买衣服的速度快,依旧是他喜欢的迷彩服的羽绒服,买了一身,立马穿上,配上板寸头,结实的身材,整个人又酷又拽。 宋依依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迷彩服?” 韩斌笑得忒坏:“这个问题我只回答我将来的媳妇。” “……”她这是被调/戏了么。少顷,宋依依面有愠色,“不早了,我先回家去。” “等等,不是说好一起吃饭的吗?” “……”她什么时候答应的? 吃完火锅,宋依依看了看时间,八点钟,不算很晚。 火锅店跟她的公寓挺近的,韩斌非说女孩子一个人危险,步行送她回家。 “宋依依,哥发现你最近瘦了,说真的,是不是凌琛那小子对你不好?”韩斌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宋依依感觉他这次回来变化挺大的,说话半真半假,叫人摸不着头脑。 “韩斌,我和他很好,你放心的去找你的妹子吧。” 宋依依朝他挥挥手作别,转身的时候,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一滑,身体失去平衡。 “当心!” 韩斌大步上前粗壮的胳膊一伸,捞住了她,一个标准英雄救美的姿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张阴鸷的脸渐渐出现在视线中,宋依依瞳孔剧烈的收缩着。 第104章 傻瓜 是凌琛! 一整天没个电话,这会儿突然冒出来。 宋依依很快从慌乱中冷静下来,韩斌也看到他了,慢慢悠悠的就是没个撒手的意思。 两人的姿态怎么看怎么暧昧! “故意气我?”凌琛面如锅底,眸底荡开了一抹危险又生冷的光晕。 “我没有。” 宋依依并不心虚,即便对方误会,她依旧表情坦然。 韩斌一听:吵架了? 他本来就贼心不死,心里寻思着趁着两人吵架是不是机会来了? 然后他假装一派镇定却幸灾乐祸,巴不得凌琛误会才好。没错,老子的内心就是这么阴暗。 “还不快过来。” 凌琛皱着眉出声,余光没扫到韩斌一下。 那语气,跟使唤私有物似的。 宋依依脚步踟蹰,矛盾重重,她承认凌琛终于来找她心中欢喜,可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实在叫她抹不开。 “宋依依,你确定要惹我动怒?” 仿佛对着空气说话,一时,两人对峙。 北风那个吹啊,韩斌郁闷了,我这么个大活人,直接被无视,没道理啊。 韩斌走过去放狠话,“凌琛,老子早就想揍你了,老子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凭什么让你呼来喝去的?” 可惜,一腔热血被忽视个彻底。 凌琛身形冷冽掠过,声音极浅极为嘲讽,“关你什么事,哪里来的滚哪儿去。” “丫的你说什么?” 韩斌迟疑了一瞬,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宋依依同样是第一次听到他吐脏字,凌琛看起来就是个出身良好气质出众涵养颇高的,所以即便发怒亦是冷处理居多。 “我今天非要收拾你!” 韩斌反应过来,直接去抓凌琛的领子,眼见着火药味一触即发,宋依依上前调和,拉住韩斌的胳膊。 “韩斌,你能不能先回去!别动手行吗?” 她喊的极大声,面庞愤懑,望着他的眸光似有恳求之意。 凌琛面无表情却蔑视的眼神更浓。 韩斌脸上的暴戾一寸寸散去,手中力量松了,双目仍有些狰狞:“行,我走,姓韩的,老子不是怕你,是看在宋依依面子上。” 韩斌有多讨厌凌琛这个男人,不需要多说。 宋依依看着他离去,松了一口气,拎紧了包包的肩带,脚步又急又快的迈开。 凌琛冰冷的声音夹杂着刀子刨来:“宋依依,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过一点小事,连备胎都准备好了?” 宋依依脚步凝滞,这是凌琛惯有的讽刺。 她转过去时,他继续说:“还是你宋依依本来就水性杨花,喜欢与男人玩暧昧,先是一个欧阳,然后是韩斌,你们一直藕断丝连?” “你……”宋依依气得脸红脖子粗,身体随着呼吸颤动,“你简直不可理喻!” 且不说他早上的态度,这会儿刻薄的诋毁,实在叫人难受,气闷。 她加快了脚步,心中委屈更甚。她委屈的是自己永远是被动的一无所有的那个,把对方看得太重,失去他就跟天塌下来似的。 凌琛没有离开,幽暗狭长的眸有什么在涌动,比夜色更浓烈。 迟疑片刻,他长腿直追,如鹰隼般卷集着她。 宋依依跌落在他双臂间,酸涩的眼倔强的对上他暗沉的眸。 “怎么,没说够吗?”她挑眉,发泄。 “宋依依,我承认刚才过激了,早上的事不算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不要无理取闹。”凌琛一直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对他而言,解释便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宋依依呵呵笑了:“我无理取闹吗?为什么所有的事情在你看来都是轻描淡写?这段时间西西对我怎么样,难道你要继续装聋作哑,当不存在?” 说到后来,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该失控的。 凌琛面容阴沉,却没有抓住她:“凌西只是一个孩子,你以前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嫉妒在心中发芽生根,她忽然蹲下身,蜷缩着身体,轻轻的抽泣:“我只是害怕……” 大衣包裹着她的身子颤得厉害。 凌琛眼中动容,许是没有见过她这般柔弱的时刻,无助恐慌。 他身上的戾气与怒火退的一干二净,“傻瓜。”音色中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与怜惜。 宋依依感觉到周身被温暖环绕,却没有听到二字。 不知怎么的,心里更酸了,但一直是小心翼翼的在呜咽,不肯发出太大的声音,忍得厉害。 凌琛张开长臂,将她整个人抱起,宋依依后来太累了也是太过不好意思不知如何面对,眼睛一闭,什么时候睡懵的,完全没印象。 早晨醒来时,她的外套和鞋子已经除去,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仿佛昨天晚上与凌琛的争吵到她的失态是一场梦。 宋依依清楚,这是真的。 姜小颖发了个信息给她,凌琛全家去海南度假了,没叫她是怕她和凌西起冲突,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宋依依突然感觉空空的,脸颊上那人残留的呼吸和味道,渐渐消弭。 的确是个极好的做法。 姜小颖还说,凌哥哥肯定不会和莫心慈重归于好的,让她把心放肚子里就好。 宋依依今年的春节与往年一样,一个人,一直到了初八的傍晚,她从超市回来,远远的一双纤细修长的小腿,漂亮精致的高跟鞋出现在视线中。 “冒昧打扰宋小姐,可以给我几分钟时间聊聊吗?”面前的女人摘下墨镜,谦虚有礼,态度温和,丝毫没有艺术家或者明星的趾高气扬。 虽然剧情狗血,确实是莫心慈找上门来。 这些天被网上的新闻狂轰滥炸,营销做的好,每天都有曝光率,她想不知道莫心慈都难。 宋依依点点头,没有拒绝的理由,逃避是胆小鬼的做派。 两人约在公寓附近的蛋糕房,里面有座位,正月里邺城的风俗是走亲,店铺大抵萧条一些,关门歇业的铺子比比皆是,蛋糕店里倒也安静。 “宋小姐,也许凌琛并没有向你提起我,你应该知道凌西是我的女儿。”莫心慈比宋依依表面上看到的要着急一些,来不及寒暄,直奔主题。 宋依依不紧不慢:“eva小姐想表达什么意思?” 莫心慈与凌西如出一辙的眼睛微微烦动,睫毛像是植种过一般浓密乌黑,颇为动人,此时有些窘意:“宋小姐,你千万别误会,我这次回来没想过破坏凌琛的生活,我后悔了,当初不该把西西丢下……”说到动情处,她哽噎着,“凌琛他狠起来太绝情,他不但自己躲着我,更不让我见西西,你能理解一个当母亲的心情吗?” 莫心慈用纸巾擦拭掉晶莹,美人垂泪,却很唯美,不像宋依依哭的眼睛变了形,人家很注意形象的。 宋依依冷静的自己都感到害怕,她不愿意同情这个女人,因为由始至终弱势的人是自己,但莫心慈轻易的将她的弱势展现在她面前。 “宋小姐是凌琛的女朋友,能不能帮帮我,说服凌琛,我没有要同他抢夺西西,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只是希望一个星期至少能够和女儿见一次面。” 她激动之余握住了宋依依的手背。宋依依如同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的收回,和她预想的很不一样。 宋依依看得眼睛发酸,从对方眼睛里微表情上发现不了任何作伪的痕迹,不是对方演技太好,就是她心理阴暗。 期间服务员上奶茶和咖啡。 双方各自整理情绪。 宋依依吸了一口奶茶,正色道:“eva小姐,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至于你的请求我恐怕爱莫能助。你既然曾经是他的女友,就该清楚他的脾气,所以别为难我了。” 她又吸了两口,抽凳起立,十分干脆果断。 莫心慈有些意外,毕竟之前宋依依给她的感觉,顶多是长得漂亮气质特别的女孩子,很是柔弱善良的外表,没想到心思这般剔透。 她错看了。 凌琛的眼光,岂会俗套? 莫心慈称赞道:“宋小姐是个妙人。” “谢谢夸奖。”宋依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比起优秀的eva小姐,我自愧弗如。” “难道你对我和凌琛之前的事情不好奇吗?” 莫心慈惊讶于她的沉稳,很想看看她的平静能维持到什么程度。 宋依依回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表情,“应该说好奇吧,不过凌琛不止你一个前女友,我觉得刨根问底不如往前看,eva小姐说是不是?” 莫心慈勾唇笑了,优雅的姨妈红唇色显得颇有女神气质。 两人的谈话结束。 宋依依难得的轻松,风一吹,她忽然释怀,其实莫心慈是个怎样的人,与她何干? 凌琛与莫心慈育有一个女儿,是不争的事实,她既已晚到,何必执著。 几分钟后,助理几米翘着个兰花指,喋喋不休:“eva,我的姑奶奶,你怎么出来都不跟我说一声,万一有狗仔怎么办?” 莫心慈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直到有液体溅出来,她眸中凝滞,答非所问:“几米,你说我快三十岁了,这辈子什么都不缺,是不是该考虑结婚?” 第105章 再给我一次机会 宋依依整整有一个春节没有见过凌琛,他从来不是愿意主动发微信或者短信的人,通过一个短促而无谓的电话,代表不了任何的观点和中心思想。 在她看来,他们的感情如履薄冰,岌岌可危。 她不是非要让凌琛舍下西西,莫心慈的说辞给了她两种最直观的结论。 凌琛不喜欢莫心慈。 她和他的矛盾本来就是误会。 不过姜小颖表面让她放宽心,背地里提醒她这种都一大把年纪还想进娱乐圈的心机城府肯定深,别被她为母则强的外表给骗了。要是没点能耐,怎么会怀上凌哥哥的孩子么。 宋依依找不着莫心慈的不当之处,确实进退有礼,张弛有度。 不过,她也不是四年前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被人当枪杆子使,莫心慈确实高抬她了。 莫心慈本来野心勃勃的,在接了几个广告之后突然做慈善活动没有什么新动作,一个有着私生女的30岁女人先天不足,激流勇止是最明智的做法。 宋依依不关心她,奈何新闻层出不穷,多少耳濡目染。 初八,宋依依已经提前去学校报道,老师的事儿比较多,比如书本课桌校服之类的琐事,以及课程安排,因为一年级的孩子太小这些事情基本是她和王老师负责,新学期她是不用换班级的,相处了半年该磨合的差不多磨合习惯了。 “宋老师,你听说没有,那个在我们学校陈列室展出过画作的eva,据说成了我们学校的特聘绘画老师,新学期会抽空来上几堂课。” “是么。”宋依依兴致缺缺,横竖不是个帅哥,王老师也就没再提起这茬,转而聊其他八卦去了。 花枝在元宵节那天回了邺城,陈思聪去接的人,三人一块小聚,晚饭,火锅。 冬天的邺城几乎是火锅的天下,哪个高档中档酒楼都不能免俗。 花枝的腿差不多好利索了,长了一身膘,用一个形容词就是膀大腰圆,她苦哈哈的说:“你们一会劝着我点,我不能再胖了,再胖找不着对象。 陈思聪幽幽道:“本来就困难。” “你说什么?”她两道眉倒竖。 “没什么,花枝妹子这是前凸后翘好生养,多少单身男士虎视眈眈垂涎啊!” “滚!” 宋依依喝了点啤酒,昏昏欲醉,听二人耍贫,与年前相比没半点的进展,看来姻缘这东西真的不能着急。 正唏嘘间看到凌琛的来电,她心头久违的突突消弭了眼前的蒸汽。想到下午的时候还傻乎乎的给人发了元宵节快乐,这一刻决定不矫情,直接接起来,含糊回答了几句,花枝还偷着取笑。 没错,她想他。 想见他,想亲他,想做很多事,偏偏压抑着。 没过多久,凌琛来了。 算算半个月,他怎么长高了呢,是她的错觉吧,凌琛穿了个长款的大衣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气场强不说,一点也不装逼,感觉天生就是这种人上人。 宋依依的脸红扑扑的,没化妆看起来皮肤细腻,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醉意浓浓,竟有一种别样迷人的姿韵,另外二只招呼他一块吃,看起来醉的更厉害。 “我吃过了。”凌琛皱了皱眉,整体丰神俊朗,她倒是长胖了不少,脸颊丰腴,那么久,竟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 至于他打的那个完全对牛弹琴,她当真一直生他的气? 凌琛直接拿了宋依依的外套,把绵软而无抵抗力的女人扶了起来。目光在她锁骨以下扫了眼,的确是胖了。 宋依依感觉到他脚步急促,胳膊上的力大得很。 穿过走廊,空调没那么足,泛着凉意,她打了个寒颤,整个人清醒了一圈,停下脚步:“凌琛。” “酒醒了?” 对方的声音清冽,一如既往。 “嗯,没醉。” 宋依依大脑突然短路,“你很忙吗?”到底是私人原因还是工作?凌琛其实也就是看着禁欲,要起来的时候跟狼似的。 “宋依依,别跟我耍小性子。” 他的眼神忽然暗了,光线将他的视线衬得朦胧迷离,泫然如曜石。 好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与纵容,她挪不开眼,反而越陷越深。 “我没……” “不想听你说话。” 凌琛搂过小蛮腰,仗着身高的优势,从头上吻下去,欺/压她的唇。 宋依依不是学舞蹈的,柔韧性以前没那么好,下腰的弧度超出预期范围,他的唇冰冷的碰撞。 舌更是横冲直撞,宋依依的牙齿咔咔作响,被他吻的七荤八素,神魂颠倒。 偏生姿/势别扭,很酸,她夹杂在强势的吻和难受之间,呼吸喘的急,胸肺影响到四肢发软,简直是刺激到了极点。 凌琛感受到满嘴的啤酒味道,不恶心,还十分的回味,片刻后余味里残存着苦腻。 “两位,麻烦让一让。” 最后分开是因为有端盘子的服务员要借过,望着二人的眼神暧/昧。 这年头的情侣不得了了,随便找个走廊就急不可耐的开始亲嘴。 宋依依没时间窘了,气息紊乱,拉着凌琛的手,快步走出火锅店。 凌琛倒没什么,反正对她的害羞多少了如指掌的习惯,风一吹,她没撒手,闷闷的问:“我们和好了吗?” 凌琛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过了个年,你很健忘?”而且,上次指责她,骂她的人,分明是他。 “不准跟其他男人拉扯不休,男人的气量很小,我的眼里更容不得一粒沙子。”凌琛板着脸,与方才情动的模样相差甚远,让宋依依有一种错觉,好像刚刚拉着她一个劲儿亲的人不是他。 “所以你是严于利人,宽以待己?” 凌琛不高兴了,声声质问:“你有看见过我和其他女人亲热过吗?宋依依,你小心翼翼的端着,怕什么?” 宋依依本来是随口一说,其实除了唐璐这个未婚妻,凌琛几乎可以称做洁身自好,所以旧情复燃什么的倒不是很担心,只是凌西在他那儿份量够重,她完全没有信心在那孩子越来越成熟的思想和年龄中占据有利地位。 “我怕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他的态度既鲜明又模糊,让人感觉不到真实感。 凌琛没接话茬。 两个人好容易起来的点火星子,许久不见的思念,在三言两语中,渐渐消散个精光。换句话说,酝酿好的情绪没了,默认的床单滚不成了。 首先,结婚是凌父凌母提的,再说结婚还能离婚,凌琛的前科多,保不齐为了个旁的理由舍弃她。 不过宋依依确实想岔了,趁着时间还早,凌琛提议去看广场上看花灯。 凌琛怎么突然变浪漫了,宋依依没从这种欣喜的认知中反应过来,下车时看到了司机老王带着的凌西。 她心里直犯怵。 “宋老师,上次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凌西别别扭扭的走过来,低着头,跟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似的。 宋依依内心可能还是比较圣母吧,一直没提那件事情,也不知道凌西是怎么跟凌琛说的,自己跌倒?还是讨厌她? 总之或许这几天凌琛有在开导这个孩子吧。 “嗯,我没放在心上。” 事到如今,再让宋依依以从前的心态面对凌西,爱护凌西,办不到。 “宋老师,你陪我去那边看灯好不好?” 凌西主动牵住宋依依的手,她挣脱不开,身体跟着被小家伙的力量牵引过去。元宵节加上天公作美,广场上人流密密麻麻,有几分摩肩接踵的味道。灯笼五颜六色,造型各异,尤其是一些小孩子,闹腾的不行,不是买这个,就是买那个。 两人一头扎进人堆里,宋依依此时能够想象到凌琛肯定是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只可惜,宋依依现在已经搞不懂凌西的想法,她那天说讨厌的时候,分明较着真。过了一个春节,难道成功被凌琛洗脑,接受她? 她不是恶毒的女人,无论如何,莫心慈是凌西的亲生母亲,但她做不到。 凌西没有撒手,她一路被一个六岁的小孩子牵着鼻子走,直到走出了边缘地带,宋依依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西西,我们走远了,你爸爸会找不到的?” 小孩子的方向感比大人好,这一点是宋依依从实践中得出的结论。 凌西没有回答,毫无征兆的松开她的手,向前跑去。宋依依追了几步,却看见她一头栽入了一个女人的怀里。 “妈妈!” “西西!我的好孩子!” 母女俩相拥团聚。 很感人的画面,宋依依错愕她们究竟是如何联系上的,只是感动的面具之下,她的内心阴冷无比。 怪不得,凌西怕是故意怕惹凌琛生气才找到她当借口来约见莫心慈的。 自己被人利用了。 “你在干什么,马上放下孩子!” 一道冷冷的喝斥声骤响,不亚于晴空霹雳。 宋依依竟然衍生出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简直诡异。 莫心慈不紧不慢的松开凌西,却未放手:“凌琛,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离开。我后悔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106章 情人节 宋依依冷眼旁观,终于来了么。 莫心慈的意思模棱两可,很容易产生歧义。 “晚了。” 凌琛侧脸无情,眼神陌生残酷,“你扔下西西的时候,她只有几个月,那么小的孩子,到底是谁比较残忍?西西三岁的时候查出自闭症,你知道吗?现在她正常了,你倒是捡现成的便宜,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 莫心慈做过调查,亲耳听到的时候,竟还是眼泪簌簌的落下。 “西西,到爸爸这儿来。” 凌琛仿若未闻,命令道。 凌西左右为难,眼泪掉的汹涌,“爸爸,西西要妈妈……” 宋依依更像是一个局外人,在三人的围城里,她置身事外。 莫心慈挣扎着说:“当时我是真的想好好和你在一起的,但是你转眼就娶了别的女人,难道你要我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闻言,宋依依面颊惨白,轻轻的咬唇。 凌琛为什么愣在原地,没有反驳?所以莫心慈说的是真的? 拆散莫心慈和凌琛的人,是她自己。不,不可能。 但很快,他大步流星,将凌西带到了身边,神情冷肃凝重,“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你心里有数。” 莫心慈似受了什么刺激,瞪大了眼睛:“凌琛,你是不是,还爱我?” 宋依依忽然感觉到凌琛的背影停顿了一瞬,须臾,他凉讽:“莫心慈,你太自以为是了。” 那语气,分明是夹杂着浓浓怒意。 好像对方打到他的要害。 莫心慈自顾自道:“凌琛,我后悔了,在国外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但是一想到你结了婚,我不想再打扰你平静的生活,你……” “莫心慈,你以为你是谁?”凌琛不耐烦的打断,看起来不留情面又狠心。 宋依依却紧张的双手发麻,天知道她此刻有多么讨厌莫心慈,比唐璐更甚。 因为这个女人在凌琛心目中地位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 莫心慈优雅的面容变得难堪极了,嘴里匆匆挤出几个字眼,“宋小姐,谢谢你带西西过来见我,抱歉,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慌忙转身。 宋依依后知后觉,她什么时候帮过她? 下一瞬,凌琛的眼神扫了过来,有些幽暗,有些复杂。 “我没……”宋依依算是明白过来了,莫心慈果然如姜小颖说的深藏不露,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将责任推到了她身上,她如今再解释,似乎是百口莫辩。 其实凌琛该明白的,她如今也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前面啪的一声,有人倒在地上了。 是莫心慈。 凌西哭喊:“妈妈,你怎么了?” 前边有人围过来,叽叽喳喳的议论,报警啊,叫救护车啊,人工呼吸啊。 宋依依静下来思考,莫心慈晕倒的时机,是不是太巧合了?为什么她总觉得是有预谋的?她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莫心慈最后的那句话,实在是居心不良,挑拨离间。 但是,下一秒,她看见凌琛飞快的跑过去,抱起莫心慈。 宋依依仿佛听见自己脑中的一根弦断了。 “我送她去医院,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凌琛经过她的时候对她说,眼神飘忽。 “……好。” 宋依依哽咽了一下努力维持常态。尽管她心里质疑莫心慈装晕,但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出口。 她是老师,为人师表,恶毒的话不该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 凌西自然是跟着凌琛走的,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的医院。 宋依依在原地站了很久,风吹来,有些寂寥,落寞。 回到公寓里,辗转难以入眠。 11点的时候发了个信息给凌琛,她此生觉得最言不由衷的问候: 【莫小姐还好吗?】 过了半小时都没回。 宋依依心上起伏的厉害,思绪不宁,明明可以让司机送去的,他倒是着急。 旧情难忘? 猛然间,有人在敲门,砰砰的在安静的夜里异常吵闹。 宋依依有遇到过附近小孩搞的恶作剧,她还是起来,从猫眼里望出去,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一手撑着墙。 莫名的,觉得是凌琛。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开门,果然是他。 故作大度太累了,宋依依说:“你怎么过来了?” 凌琛说:“怕你胡思乱想。” “既然怕,为什么要做?”难道跟莫心慈说的一样,他对她是有没有忘情? 她不想纠缠四年前结婚的问题。 “你最近变了。”他顿了顿,“莫心慈是凌西的母亲。” “是吗?你想说我变得不善良还是嫉妒心重?不好意思,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应该是之前没暴露,我不妨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我现在很讨厌凌西,怎么办?” “这是你心里的想法?” 凌琛眸光急剧的变化,宋依依可以感觉到他胸口呼吸的起伏变化,他很生气吧。 因为两个人声音很大,感应灯一直亮着。 “难道只准凌西讨厌我,我非要喜欢她吗?”宋依依完全破罐子破摔,开弓没有回头箭,去它的温柔善良,她不要! “宋依依,我对你……很失望。” 她看到他的眼神,冷的没有丝毫温度,有一刻,她是害怕的,害怕凌琛因为凌西而谈分手。 但是你若什么都不做,任事态发展下去,最终的结果会出现更多的矛盾。 “凌琛,你爱过莫心慈吗?你现在心里还有她吗?给我一句实话。我的男朋友抱着其他女人离开,你把我置于什么位置?”她朝他低低的吼着,宣泄她的不满。 凌琛低垂着眉眼,齿间有所忍耐:“宋依依,你知道我的脾气,别挑战我的底线。” 凌琛就是凌琛,不会说一句软话。 宋依依竭尽全力的说,“凌琛,你有想过和我复婚,生儿育女吗?” 凌琛望着她,凝重而意味不明。 “她只是我女儿的母亲,仅此而已。” “为什么转移话题?你当初既然爱着她有了孩子为什么要和我结婚?从头到尾,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宋依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 “所以你要和我分手吗?“ “……” 宋依依张了张唇,发现他的表情由始至终透着严厉郑重。 他冷冷的甩下一句话:“宋依依,我只给我说一次分手的机会,你已经用掉了,所以你若再无理取闹………西西是我的女儿,这一点不会改变。” 宋依依哭了,那种冷静的掉眼泪,他的脚步踩在过道里咔咔的,很响,像在泄愤似的。 他半夜巴巴的找来,至少在他心里,她是不一样的。 莫心慈搞这出就是为了迫使她们分手,她好趁虚而入,她不能,即便堵上最后的自尊,她不想失去凌琛第二次开了。 “别走。” 她哪里来的勇气,失魂落魄的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凌琛身躯微微一震,“松开,等你冷静我们再谈。” “不。” 宋依依嘴里其实有讨饶的话,但他一个字都不想说。 她没错,道什么歉。 凌琛横竖挣不开,直接转过身来,正面抱住她,然后找到她的唇,吻了下去。 一路吻着,如同飞蛾扑火般的纠缠,抵死缠\绵。 只有在做的时候,她分外安心。觉得怀中的男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深深烙印在她骨血之中,再无法分开。 那天之后,宋依依没见过凌西或者是莫心慈,但她知道该来的躲不掉。 和凌琛的关系,回到从前,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很少,每次如干柴烈火,热情不退。 她的身体已经很熟悉他了,如果说第一次是暗恋是仰慕,那么现在便是爱到了骨子里。 学校里的一节公开课,莫心慈准时出席,宋依依远远的看着,许多记者争相采访,倒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第二天新闻视频里报道出来,宋依依才发现这个号称野心勃勃的女人公开了自己有一个5岁女儿的事实,在网络和各个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好事者直接指出她的男友是某集团离异带女的继承人。大家心照不宣的将凌琛代入。 莫心慈的中文名和英文名反复的被提及,也算是红极一时,风头无二,网络上一边倒的赞美她公开的行为,简直是要夸上天。 诸如“破镜重圆”“小说里女主角的戏份”“在一起”等等言论,让宋依依心里别扭的要命。 花枝说依依姐你就是闲的,瞎看什么花边新闻,全都是瞎编乱造的。 不过听莫心慈的那段采访,凌琛已经让步,一周会让她带孩子出去玩一天。随后,莫心慈的微博上出现过母女俩的合照,大头贴。 然后又是一帮脑残粉,在底下各种赞美。客观评价,的确长得很像。 宋依依得知的消息都是网上自动蹦出来的头条,加上办公室里大家的闲聊。 更可笑的,莫心慈自爆短期内会公布婚讯,底下猜测纷纭。宋依依不置可否。 往常隔2天她和凌琛肯定是要见面的,这次却是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她终是按捺不住打过一个电话,凌琛说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 这种若即若离抓不住的感觉,宋依依会抓狂会抱怨。 直到情人节的那天,凌母打了电话给她,邀她去凌宅吃饭。 宋依依欣然答应,并且精心打扮了一番,6点准时出现在凌家。 第107章 几时给过你承诺 门口的保安似乎认出她了,直接让她进去。 其实来的时候,她给凌琛打过电话,只不过没接通,她心里想着,凌琛应该知道吧。 走到玄关的时候,佣人打招呼:“宋小姐来了啊。” 宋依依点点头答应,入了室内,一阵暖意来袭,客厅里不见凌琛和凌西,实话说,她暂时还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个孩子,总之,她现在觉着,天底下的后妈很难当。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坏心后母,得看继女究竟是副什么脸孔,在凌西这,她约莫是别想着母慈女孝了。 “依依,来客厅坐,厨房还有几个菜没有炒好。” 凌母热情的引导她入座,佣人奉上了茶水,宋依依总觉得今天的凌母很客气,又表现的有些拘谨,而邻座的凌父一如既往的面容严肃,应该说是有点儿不自在吧。 她是客人,主人反而不自在,奇怪。 “伯母,凌琛没有回来吗?”宋依依试探着问。 凌母略显局促的回答:“阿琛他……可能要晚点,我们先吃,不用管她。” 宋依依不是没眼色的人,为什么凌琛不在,连凌西也不在,她本身便是疑心病比较重的人,呷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道:“伯母,您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凌母与凌父面面相觑后,道:“依依,你和阿琛如今也处了好几个月了吧。” 宋依依点点头,双手有些凉,心却跳得厉害。 难道他们要谈结婚的事情? 紧接着一股热意便涌上了脸庞。 岂知,凌母嗫嚅了会儿说:“依依,我们阿琛对不住你啊。” 宋依依诧异抬头,不可置信:“伯母,你什么意思啊?”她当时有点懵。 凌父却在此时发作,重重的将报纸拍在茶几上,一脸的愤慨和怒不可遏,“这个混账东西,三心二意的,我怎么生出这种儿子来!” “老凌,你……”凌母欲言又止,眼神里透着一抹无奈。 宋依依冷静下来,盯着二人,最后视线仍旧落在凌母身上,故作镇定的问:“伯母,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她如今是隔靴搔痒般的坐立不安。 凌母毫无征兆的握住她冰凉的手,“依依啊,本来我和你伯父的意思是打算让你和阿琛早点结婚,谁知道今天早上他突然说,要跟莫心慈复合,坦白说,那个女人除了是西西的亲生母亲,没有一点让人喜欢的地方……” 宋依依耳朵有点懵,人的思绪茫然不清,她缓缓的坚定的抽出自己越发凉到了透骨的手,唇瓣微微颤动:“伯母,你们是不是不喜欢我?” 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明明一周之前的夜里,凌琛和她如此亲密无间。 凌父一个劲儿的发脾气:“看看他,像什么话,自己处处留情,倒是让我们长辈的来当恶人!”转眼,他又软了语气,“依依,你是个好姑娘,我和你伯母是想好好的找你谈谈,分分合合的,总要给你一个交代的么。” 宋依依心头不好的预感强烈,她嗖地站起来,“伯父伯母,我先告辞了。” 她将身欲走,凌母拉住她的手腕,眼里的愧疚显而易见:“依依,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补偿补偿你。毕竟你还年轻,找个条件好的不成问题,这里是我跟你伯父的一点心意……” 她一边说,一边将一张卡硬往宋依依的口袋里塞。 “伯母,你别这样!凌琛他不会跟我分手的!”宋依依挣扎了一下,最后银行卡啪嗒掉在了地上。 玄关处,出现了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跳跃到视线之中。 凌琛和莫心慈。 宋依依有一种乌云罩顶之感, 看见出双入对的两个人,那种从脚底窜上来的恐惧无可消散,她的双手已经冷到了抽搐的边缘,竭力控制着。 “宋小姐怎么来了?”莫心慈先出的声,荡开一抹落落大方的浅笑,她风姿绰约的过来,“伯母,我和凌琛来收拾一点西西的衣服。” 没错,她好像女主人一般。比起唐璐来,她不疾不徐,厚积薄发,更有手段和能力。 所以,凌西要搬走,同她常住的意思? 凌母的脸色尴尬,虚应了一声,“在楼上,让佣人带你去吧。” “好。” 莫心慈意味深长的望了宋依依一眼,那笑容温婉豁达,毫无芥蒂。 宋依依撰紧了腿侧的五指,收拢,皮肉自然而然疼得厉害,也越发的清醒。 却听莫心慈对男人说:“凌琛,你和宋小姐好好谈。” 凌琛琥珀色的眸子沉甸甸,没有做声。身形笔挺,西装外的大衣熨烫服帖,衬得他丰神俊朗,面目隐约几分阴霾。 随后,是莫心慈上楼的脚步声。 宋依依今天的妆精致好看,毛衣小裙如同冬日里一朵俏生生的花朵,此刻被风吹得微微颤立,唇色发白。 “跟我来。” 他敛目道。 凌父骂到:“混账东西!唉!” 凌母:“老凌,你少说两句。” 之后宋依依反倒没什么感觉,不过是唱红脸唱白脸。 她裹好了大衣,同他走出去。外头如墨的漆黑,大门的红灯笼,光晕依旧朦胧,却能清晰看见他每个表情。 “为什么?” 清脆的质问。 也许是有了凌父凌母的警告,宋依依发现她自己格外的平静,至少比预期的早。 细细想来,原是她一直在害怕的噩梦,成真了,就是这么简单。 莫心慈和凌西长久以来带给她太多的压力。 凌琛简短的道:“凌西需要一个完整的家,莫心慈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那张脸俊美,说话时没有起伏,没有表情的动容,薄情寡义。 宋依依不甘心:“那么前段时间算什么,把我当成排解寂寞的女人?还是说,你根本没有喜欢过我?” “宋依依,我们好聚好散吧。”他漂亮的唇形里吐出最绝情的语句,那么轻松,简单,“你要任何补偿,都可以,尽管提。” 宋依依眼角蹦出一颗清泪,瞬间淹没在脚下的黑暗中:“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我讨好西西,没问题,他是你的女儿,我们要在一起,我就该同她处好关系,但是你为什么要同我分手?你究竟是不爱我,还是,见到曾经的爱人,你旧情难忘,你怎么能是那种人,明明之前我们说好的……” 她本来要讲究气势,不让自个儿懦弱卑微,却发现她根本不能,永远处在天枰的弱势之处,声音渐渐沙哑,味同爵蜡般的难受。 凌琛不耐的打断:“说好什么?我几时允过你承诺?” 宋依依瞪大了不可置信的双眼,他的话似毒蛇一般锋利,钻心刺来。 她退后了半步,抽空了大半的力量,幸好鞋跟不高,她仍有些摇摇欲坠。 之前无论有多少人反对她同凌琛在一起,她通通无所谓,最可怕的是故人心易变。 她再咬唇:“果然是没有。” 怪不得,他从未说过要娶她,从前的婚姻,与唐璐的婚约,不过都是建立在利用的基础上。 “你既然……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害过我父亲?” 他转眸,不去看她强颜欢笑的模样,似漫不经心的转身,夜风飘来他一句轻飘飘的话:“随便你怎么想,如果那样你觉得好过一点。我答应你的条件作数,到时候苏晨会联系你。” 她看见浮木雕制的大门砰地一声掩盖了最后一抹花灯时,那冰冷肆无忌惮的吞噬了全身。 她真是傻。 就这么容易,又毫无征兆的被抛弃,若不是凌父凌母把她喊来,他连说分手都懒得吗? 不。 宋依依的头疼得厉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如幻灯片在脑海中来回的放映,那个爱着她,动不动就吃醋与她肌/肤交缠的凌琛,究竟是她臆想出来的吗? 或者只有眼前才是真实的? 唐璐说,凌琛是冷血无情的人,终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被抛弃! 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宋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凌宅的,三魂没了七魄,脚步跌跌撞撞的。她没有打车,那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伸手。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渐渐发酸,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影子照下来不算壮硕。 尖锐的凶器在晃动,他威胁道:“把包给我!” 宋依依抬起略微凝滞的眸,轻轻的讽笑:“你要打劫?” “废话,你眼瞎没看到我刀吗?” 那人无语,平日里抢个包,稍微胆子小点的女人,哪个不是瑟瑟发抖,要不哭哭啼啼,这个女人太镇定了吧。 “你要我的包?”宋依依的瞳孔有了焦距,她有一把怨气无处可着,她已经没有多少理智可言。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扯下单肩包,重重砸过去,嘴里嘶喊:“好,我给你!你拿去啊!” 一下一下的打在男人的头上,他节节败退,“你别太过分,我会捅你的。”虽是如此,迟迟没有动手。 宋依依越打越是来劲,将满腔的怨恨歇斯底里的发泄,她想,她是疯了。 “你混蛋!” “不是要包吗?怎么不拿去!” …… 花枝赶到派出所的时候,有点懵,警察到底什么意思?依依姐遇到抢劫犯了,但情况不大好……她总算看见人了,灯光明亮处,她披头散发,衣着凌乱,脸白的跟刷出来似的,简直和被那啥蹂/躏后一样。 第108章 不见得谁吃了亏 她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莫名的看上去可怜巴巴,惹人心疼。 她仰头,“花枝。”民警以为她受到惊吓,让她打电话给家属,宋依依在为数不多的联系人里找出了花枝。 “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受伤?” 宋依依摇摇头,相对于花枝的紧张兮兮上下其手,她显得比较淡定,身上确实没有受伤的部位。 乖乖巧巧的任由她摆布,只是不知为何她的眼神有点儿呆滞,渗得慌。 后来民警告诉她,“虽然抢劫是犯罪,你朋友属于正当防卫,但确实有点防卫过当……” ”伤的很严重?”花枝咽了咽口水。 对方点点头。 花枝拉着宋依依离开的时候,看见那个男的头皮上好几道红红的指印,额头头顶俱是伤痕,他用毛巾按着,看见宋依依的时候,眼神巍颤颤的,估计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依依姐,你厉害了!” 花枝望着她的目光五体投地,这战斗力直线飙升啊。 宋依依却像是没听到似的。 花枝见她心神不定,不是嗯就是哦,根本没集中注意力。 难不成是吓傻了? 花枝一碰到她的手,惊呼:“呀,怎么那么凉!” 下一秒,宋依依倒在了她的怀里。 脑中混混沌沌,身体如坠冰窖,凌琛那几句绝情的话言犹在耳,凌父凌母的白脸,莫心慈虚伪的笑容……冷热交叠,胸口被重物压着似的。 再次睁开疲惫的眼睛,发现已然身处医院病房之中,手背插着针,打着点滴,旁边花枝坐得笔直,头一阵一阵往下坠。 宋依依想了想派出所里的事情……眼中茫然后又变作凝重,只觉喉中酸楚,一簌簌眼泪无声息滑落。 …… 自那日住院后,宋依依告假病了两日。 莫心慈身为公众人物,虽然只在微博上晒了男人的背影,便气质绝伦,挺括出众,加之公布疑似结婚讯息,成千上万条评论清一色恭喜百年好合,破镜重圆之类。 宋依依几乎麻木了,这不是在做戏,他们彻底闹掰之前根本没有吵架,反而在床上耳鬓厮磨,越发契合。 任由她想破脑袋都不能接受自己又一次被抛弃的事实。 但无论她接不接受,米已成炊,事成定局。 凌琛是说话算话的人,果然没有再联系她,至于微信拉不拉黑没那个必要,他几乎不会上的。 姜小颖好像在外地拍戏,忙得连微博都没时间发,否则依照她的性格肯定要折腾一番。 花枝比姜小颖还闹腾,不但痛斥凌琛的渣男行径,还义正言辞的辞职,你说一个人怎么能那么坏,5年前就算了两人确实没感情,现在倒好旧情人一来,把她给踢开了。 其实掰了就掰了,她并不需要太多打抱不平的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走出学校,花枝仍骂骂咧咧,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西装挺括的年轻男人挡在二人面前,彬彬有礼道:“宋小姐,是凌总让我来的……” 宋依依抬头,“苏助理。”她恍然想到之前凌琛给的承诺,面色瞬间凝固凛然:“你回去告诉凌琛,我不要什么补偿,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不见得谁吃了亏!” 她大抵不是泼辣的人,做不到极致洒脱,否则情人节那天,就不会让凌琛随意的打发了。 终究是她看错了心,成了那人消遣的玩物,先前竟然还妄想着是否有回转的余地。 实在是可笑。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苦意难堪愤懑弥漫全身。 “宋小姐……抱歉打扰了。”苏晨面有难色,之前不过一件外套,凌总便吃醋迁怒,如今移恋断情,当真与商场上的手段一样,果决雷厉。 如今这羞辱人的恶事倒是打发他来……宋小姐委实可怜,用现在的一个词来说就是炮灰。 “什么情况啊?” 花枝懵了一头,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苏晨已驱车离去。 她打了个电话,没管对方是否接听,劈头盖脸的骂了人渣,最后直接吼道:这个月工资结给我!老娘特么的不伺候了! 她如此愤慨,倒让宋依依几分感动,“你怎么那么冲动?” 凌琛帝景苑那活她驾轻就熟工资优厚,真要辞了……宋依依忧心忡忡,花枝拍了拍她的肩,“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钱也挣了,我还年轻,总不能一直做保姆吧,我不是在自考成人大专么,有亲戚开了公司,我过去帮帮忙正好……” “那就好。”见她神情全无懊恼,宋依依放下心来。 “依依姐,晚上我们去喝酒吧。“她补充道,“叫上陈思聪,万一喝醉了,有免费劳工。” …… 苏晨不知是脑抽还是故意,将宋依依的话原封不动的复制给了凌琛。 凌琛刚刚在电话里受了花枝的一通骂,面色黑沉,火没地出,冷冷呵斥:“以后这种小事不用来告诉我!你是我的特助,有特权能够处理一般的事件。” 苏晨应声,不敢多言,冷色调风格硬朗的办公室里,充斥着一股低压。这活确实是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欲退出去,凌琛喊道,“等等。” “凌总?” “医院那边时间确定下来了?” “莫小姐说就这周,会提前一天联系您。” “下去吧。” 其实苏晨并不清楚凌琛与莫心慈的事情,因为之前一直是另一个女秘书负责联系的,隐约知道一些情况,不敢妄加揣测,凌总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他擅长掌控,跟在他身边有些年头了,并没有默契到能get到他的喜好,怎么说呢,你完全不必去讨好,你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夜晚,华灯初上,早春的邺城仍一派酒绿灯红,繁华骄奢。 宋依依跟着花枝去了一间振聋发聩的酒吧,分分钟让她耳膜叫嚣,与周围扭动的人擦身而过,摩肩接踵,脚步异常费力。 两人找了角落的四人桌,点了酒,花枝方大声的说:“依依姐,陈思聪说带女朋友过来!” 宋依依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脸色大变,陈思聪……为什么又找了女朋友?刚刚一路上,花枝竟然只字未提,其实她心情应该特别糟糕吧。 几分钟后,陈思聪果然来了,搂着他的新女朋友,两人勾肩搭背,穿着同款的皮衣。 宋依依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怎么是她? 对方率先打了招呼:“两位美女,我叫夏微。” 花枝的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两个人最终走到了这一步,是她的暗示不够明显,还是陈思聪始终没把她当女人! 见二人通通不给面子,陈思聪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夏微,要不我们跳舞去?” “好啊!” 夏微笑容乖巧的答应,一男一女步入劲爆的舞池,很快不见了人影。 宋依依还没有从震惊中醒过神,夏微怎么出狱了?按理说她参与绑架,至少需判个三年五载,难道是托关系?不对,她父亲夏培分明自身难保,韩斌早就与夏微划清界限…… 如夏微这般心气高在圈子里混过的女人,偏偏看上了名不见经传的陈思聪,绝非是巧合!等到宋依依回过神,花枝猛灌了好几杯扎啤。 “好你个陈思聪,我花枝对天发誓,今后和你一刀两断!”她咽下后,又拿起一杯,举在唇边,“依依姐,你给我作证,我要再理那个贱骨头的男人,我名字倒过来写!” 说罢,她摸出手机,似乎是在删陈思聪的号码和微信,屏幕反射出的光线,将花枝一张沮丧失落懊恼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她的鼻音很重,恶狠狠的骂道:“每次找来找去都是一些不要脸的狐狸精,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在医院里对我那么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一次宋依依觉得,花枝还是忘记陈思聪吧,因为那小子太混账,尤其是对待感情,不负责任。 她现在真想打陈思聪一顿,如果能够打醒他的话。 花枝有了五六分醉意:“依依姐,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坏,陈思聪花心,凌先生倒还好,反正吃的是回头草……呵呵……他倒是有吃回头草的习惯……我头好晕……” 宋依依却因为花枝的一句醉话而变得浑身冰冷,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原来存在第三种观点。 莫心慈是凌西的妈妈,凌琛的第一个女人,他们一家三口破镜重圆幸福美满的在一起……而她宋依依,是一个意外,一个插曲。 无论五年前,或者五年后,永远是多余的炮灰。 尽管她竭力用肉/体挽留,阻止,终敌不过真爱。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镜子里一张充满着嫉妒而扭曲的脸,是宋依依吗? 片刻后,镜面中多了另一张脸,跳跃着眼影,假睫毛以及石榴红的唇瓣。 夏微取出一支口红,不紧不慢的抹在红唇上。 “夏微,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依依陡然清醒,两只手撑在盥洗台前,眸光凌厉的扫向身后的女人。 第109章 她得的是什么病 夏微浑然不觉,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我不想怎么样啊?” “你敢说你不是刻意接近陈思聪?” “那看来,外面的两个对你很重要?” 宋依依冷冷嗤笑:“你错了,陈思聪不过是一个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男人,跟你很般配,拿走不送。”想不到对方因为报复而选择跟一个男人玩暧/昧,她看待夏微的眼光跟白痴似的。 见她离开,夏微急切的说:“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提前从监狱里出来?” “不想知道。” 她短促扯过嘴角,如今这些在凌琛身边打转,或者觊觎凌琛的,她个个不愿意沾染。 “是凌琛。” 夏微没完没了的,追在她身后嚷嚷,“没想到吧,上次我对他使劲了浑身解数都不肯看我一下,最后把我从牢里弄出来的也是他。” “难道不看新闻吗?我和他分手有一阵子了,要真有本事,你就去拿下凌琛!” 宋依依刚开始以为夏微仅仅是在炫耀,后来慢慢回过味,凌琛当然不可能因为喜欢夏微而徇私,所以有其他的目的?和夏培有关? 坦白说,遇到夏微让她原本就不佳的心情雪上加霜,她越过嘈杂以及不怀好意的男人们,精准找到了醉醺醺的花枝,连拖带拉,“我们走!” 陈思聪拦了下,嬉皮笑脸:“宋老师,我看时间还早呢,不多玩一下?” 宋依依眼睛里迸射出两道剑光,厉声斥道:“陈思聪,你以后别找我跟花枝,我们绝交!” 许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陈思聪整个人清醒过来,面容异常的凝重。握紧了拳头,复松开,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他把她们当作好朋友,难道有错吗? “嗨,你朋友呢?”夏微面色如常的回来。 “别提了。” 他猛地闷了一口啤酒。 夏微说:“那个宋小姐好像对你有意见,我刚刚听到她打电话说你的坏话。” “什么?” “长相一般,工作一般,还朝三暮四,招蜂引蝶,以前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喜欢她,你这种男人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另一个花小姐真是瞎了眼,难道两条腿的男人还找不到吗?” 夏微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陈思聪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了几点,她假意委屈,“她还骂了我是勾三搭四的狐狸精……” 胸口起伏片刻后,陈思聪愤怒的低诉:“欺人太甚!她宋依依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被凌先生玩腻了甩掉,就算她脱/光躺在我床上,我都不想碰!” 夏微勾唇笑了笑,“来,喝酒,她这么羞辱我们,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否则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只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反而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宋依依将烂醉如泥的花枝搬回了自己的公寓,她的新地址她还不知道,为什么朝陈思聪发火?因为他眼瞎,她都懒得去警告那个白痴,找的都是什么女人,不是白莲花心机婊,就是阴险女。 潜意识里把陈思聪和凌琛归为了一类。 邺城的天气就跟人的心情一样,阴阳怪气了几天,关于莫心慈和凌琛的照片却频频曝光,凌琛连网站都懒得打招呼,差不多是半公开了。 宋依依的消沉,同事们用肉眼可以看得见,其实平时她未必可以每天见到凌琛,但心里好歹是有个念想的,如今整个胸臆间空空荡荡的。 其实这种孤独无助感她深有体会,四年多个日日夜夜里笼罩在亲人死亡无家可归的阴影与恨意麻木之中,凌琛给了她又一次的爱情,却毫无征兆的剥夺。 她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她本就一无所有。 “宋老师,我怎么感觉你无精打采的,跟失恋似的?” 王老师咂咂嘴,“刚刚我看你往嘴里塞了两块老姜,难道你不觉得辛辣?” 宋依依后知后觉,味蕾里一股呛味,直把她的眼泪给逼出来,她跑到水池边,往嘴里灌了好多水,那股味儿让她肚子里直犯恶心。 她的嘴巴下巴,衣领上全是自来水,湿湿的,风一吹,冷到了血液里。 一张纸巾递到了她面前。 “谢谢。”她伸手接过,却发现嗓子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眼前脚蹬一双高跟靴子的女人,是莫心慈。 气质款羊绒大衣,将她的文艺与优雅结合的恰当好处。 她从容不迫,她姿态狼狈。 水珠顺着宋依依的下巴,最后侵入脖颈与锁骨之中,真是令人颤栗的冷。 “不用谢。”她的笑容完美内敛。 是胜利者来耀武扬威的炫耀吗?不大像莫心慈本人的作风。 宋依依将纸巾放在了洗手台上,面容与唇瓣绷成了一条线,防备,冷漠。 莫心慈缓缓的道:“宋小姐不要误会,我不是来向你炫耀什么的,介入你们的感情我很抱歉,如果宋小姐今天站在我的位置设身处地的想想,就该明白我的心情,西西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你不能给她,复合是凌琛的意思,希望你能够看开一点,毕竟你之前逼迫凌琛和你结婚……我是万不得已才离开他们父女的……” 宋依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莫小姐究竟是白莲花,还是圣母?” “嗯?” “如果是前者,那你的演技没话说,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如果是后者——”宋依依顿了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背脊,努力让自己没有那么像是一个失败者,然后冷漠又凉薄的说,“我不是一个特别喜欢争抢的人,因为我觉得,能被人抢走的,都是垃圾。” 说完,她将湿漉漉的手插入口袋里,自莫心慈身边潇洒经过。 莫心慈暗暗吃了一惊,还以为当时那个情况,宋依依会纠缠一阵子。而且宋依依这个女人很厉害,能让凌琛娶了她,五年后又继续回来…… 莫心慈眸色变化着,往她身后追了几步,看起来比较好心,一脸的悲天悯人:“宋小姐,我没别的意思,你要觉得在邺城呆不下去,我可以给你安排好的工作,毕竟我刚刚知道,你的身世挺坎坷的。如果骂我们几句,能够让你解气一些。” “不必了。” 宋依依微微侧过脸,倒是看到了食堂玻璃前不少偷偷摸摸的围观群众。 她加快了脚步,莫心慈继续道:“我给的承诺一直有效,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宋依依侧脸在嗤笑,甚至有些滑稽:有些人很喜欢给自己加戏? 她隐约听见了那些学生或者老师要签名之类,嘈嘈切切地,乱的很。 第二天来学校,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谣言压力,不知道是从哪个嘴里传出的,说她欺负莫心慈,莫心慈在公众心目中是个有才气,品格出众的女人,尤其是在事业上升期主动曝光了自己育有一女的事实,博得了一片好感与掌声。 当然欺负并非空穴来风,为了男人。 诸如离异的宋依依仗着有点姿色自不量力喜欢精腾的凌总,先是唐璐,然后是莫心慈,人家凌总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她这样的人,偏偏上赶着在准新娘那儿刷存在感。 宋依依即便听到,压根儿没当回事,连平日里关系比较要好的王老师显得比较沉默,不至于说孤立,言不由衷虚与委蛇总是有的。 跟那种绝望和心灰意冷的心情相比,这真的是小儿科,压根儿经不起她的一星半点波澜。 中午的时候,听到隔壁幼儿园老师说凌西转学了,好像身体不大好。 后来搭话那人看到宋依依,眉毛挑了挑,“大概是怕一年级这个……” 怕她纠缠凌西? 呵呵。 这种错误她好久没有犯过了。 不过,她仍旧没有打算离开邺城中心小学或者是邺城市。 一连几天,宋依依犯头疼。 下午没课,她去医院检查,人很多,闹得她的头更疼了,号子排的长长的,从排队挂号到看诊……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楼上楼下的跑,还没轮到做ct,早知道不该贪近来这家号称邺城首屈一指的医院。 就在她等了很久到处寻找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同样的樱桃小丸子发型,身高,跟凌西很像。 疯了! 宋依依用一把冷水拍拍自己的脸,那个孩子如今有了自己的亲生妈妈,莫心慈看着对凌西应该是不错,她想着她做什么! 从洗手间里出来,她又看见方才的小女孩,调皮的在走廊里跑了跑,最后被一个护士抱了起来,她嘴里嚷嚷着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宋依依眸光微怔,真的是凌西? 虽然面色有点白,确实没有认错人,幼儿部的老师说她生病了,莫心慈在情人节那天收拾衣服……她心中疑弧,抬头看了眼,竟是血液科。 宋依依走到护士台,莫名的有一股执著的念头,“护士小姐,请问刚刚的小朋友是叫凌西吗?” 见对方迟疑,她补充道,“我是她幼儿园里的老师,凌西同学的家长联系不上,她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学校里,能透露一下,孩子得的是什么病吗?我们几个老师都挺担心她的。” 第110章 她是骗你的! 护士咨询台前是有两名护士的,一人张口欲言,却被另一人阻止:“老师不好意思,病人的情况特殊,我们不能随意透露。” 宋依依心里喟叹了一声,嘴里却是落落大方的道:“没关系,打扰了。” 说完,她拐了个弯消失在二人视线中。 如果仅仅是普通的高烧感冒,护士怎么会如临大敌?想来应该是比较隐晦的毛病。 见人走远,先前开口的护士说:“凌董女儿的病你也敢乱说!现在那些小道记者鬼的很,万一网上传开了,你不想在医院混下去啊?” “我刚不是犯蠢么,幸好你提醒我,不过凌西的妈妈莫小姐命真好,早几年替人生了孩子……” “都得这种病了,好个屁啊。” “……” 宋依依伸长了脖子,渐渐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她按着自己的心脏处,方心不在焉的离开这层楼。 哪怕是做ct的时候,她依然魂不守舍。 原来是凌西突然得了病的关系,所以凌琛匆匆与她分手? 不知为何,寸草不生的心经历了疑惑彷徨,便肆无忌惮的扩散,死灰复燃。 “姑娘,片子拍出来没什么问题!” “配药卡给我,姑娘?” 宋依依醒过神,“啊……好。”她恍然意识到原来她大抵是不甘心的,所以这些日子,始终逃避却不愿真正放手。 凌琛对凌西的感情她很清楚,所以他是不是还爱着她,故意说出绝情的话,好让莫心慈和凌西放心,然后乖乖的配合治疗? 宋依依想通了这一点,只觉柳暗花明……一定是的,不会有错。 她根本来不及配药,她现在有一种迫切的念头,那就是见到凌琛,问个清楚! 宋依依的眼睛里满是星辰与激情在晃动,她的脚步又乱又快,她没办法控制自己,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但是,她如此急迫,棉衣下,皮肤里早就蹭出了一身汗液,情绪从未如此亢奋。 她毫不犹豫的跑到精腾集团大楼,然而,在大门口就被保全给拦住了,根本没有得到前台小姐嘲讽的机会,“女士,没有证件你不能进去。” “我找人……对,没有证件。”宋依依缓了下来。 保全说:“或者你可以让内部员工下来带你进去。” 宋依依这个时候头脑的热度退了一些,精腾集团她总共就认识苏晨和凌琛,她想了想,打了电话给苏晨,结果对方说自己没跟凌总在一起,今天下午请假了。 夜晚,宋依依穿着单薄的礼服,外头罩着羽绒服,站在大酒店门口很忐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执著什么? 凌琛既然因为亲情放弃她,她就是不重要的人。 她想证明什么? 她知道自己肯定要被拦下的,耍了一个小心机,尾随在一个没带女伴前脚跨入红毯上的男子身后,顺利的蒙混过关。 一入内,热气扑面,她将外套交给侍者,引入了宴会厅。 刚刚苏晨对她说什么来着,这是个什么样的宴会场合……现在回想起,全然没有印象。 谢绝了侍者盘中的酒,宋依依环视周围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凌琛。 他的个子太高,因而显得鹤立鸡群,是女孩子书里面形容的霸道冰山总裁,酷酷的,笑容鲜少。他和一个长辈在交谈,然而并没有多少谦卑,平静的叙事,却有一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感。 宋依依似中了魔一般走过去。 近了。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却不瞧,一道高挑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莫心慈那张标准的女主脸,便落入了她视线之中。 “宋小姐,你不是说,能被抢走的男人是垃圾,所以你现在想来捡垃圾?” 莫心慈从来都是好声好气的,如今端庄稳重的妆容下,掩不住脸颊的一抹愠怒。 宋依依没有多生气:“莫小姐终于肯不演戏了吗?” 莫心慈淡淡道:“我与你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何谈演戏?” 宋依依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坦荡,也许是对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视觉上她并没有比宋依依高了多少。 “真的都是实话?你敢说,你没有加深凌西对我的抵制,迫使凌琛做出选择?”她必须承认莫心慈的高明,即便说到这个份上,依然表情镇定,毫无瑕疵。 真的,有时候,宋依依会觉着,自己是不是误会对方了。 “宋小姐,你何苦非要破坏我们的家庭呢,更何况,分手是凌琛向你提出的,你何必迁怒于我呢?”莫心慈抓住宋依依的手腕。 她的力量出奇的大,没有指甲,却深深嵌入了皮肉。 “放手。” 宋依依眉轻蹙,恼道。 但是莫心慈好像是故意弄出声响,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查看这边的动静。 两个人靠得近,看不清楚到底是谁缠着谁。 “宋小姐,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不要由着性子来!” 句句合情合理,苦口婆心,表情更是到位。 宋依依沉不住气,她的性子虽然磨得没有棱角,却是受不得刺激的,她欲挣脱开,对方越缠越紧。 凌琛转过犀利的眸子,纵然有着莫心慈背影的遮挡,第一时间辨认出了宋依依。 她竟然真的来了? 之前苏晨和他提了一嘴,他没有当回事,毕竟一般正规的场合,没有邀请函进不了。 她在干什么? 只听一记女人的尖叫声,音量不高,把全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宋依依懵了一下,她和莫心慈同时纠缠倒地。 周围的窃窃私语甚嚣尘上,没有一个人靠近,毕竟女人撕逼太激烈,完全不讲道理的,男人有时候插不进手,还殃及了池鱼。 大部分议论是在谴责宋依依失礼以及谈论她的身份,礼服刚好是旗袍式,宋依依没有能在第一时间站起来,眼睁睁的看着凌琛举步而来。 他眉梢低压,面容阴晴不定,琥珀色的眸子有些复杂的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依退缩了,脖子里传来了凉意。 原来,她对凌琛没有一丝一厘的把握。 被莫心慈胡搅蛮缠,今天明显不是好时机。 宋依依摇摆不定之时,她面前的莫心慈发出了细碎的呻/吟,准确的是闷疼声,似乎在低低的隐忍着。 宋依依望过去,只见她脸色蜡黄,又白如鬼魅,额头上的细汗一瞬间沁出,紧皱的双眉,扭曲的表情额……以及放在小腹处的双手,演的跟真的似的。 “凌琛……我肚子好疼……”她眼角湿润,唇齿间说话显得费力。 什么叫演技? 这就是。 宋依依当时是失去理智了,冷冷的说:“我没推她,她在骗你。” 别相信她! 上次她用的就是装柔弱,屡试不爽。 如果不是刚刚的愠怒和暴露,甚至连宋依依都被骗过去了。 闻言,凌琛那双眼睛像是要将她吞没了似的,直勾勾的如尖刀般的锐利。 “保全,把她赶出去!” 吐字,毫无温度,甚至充满了怒意与暴戾。 宋依依瞬间被冷冽的大雪层层叠叠的包围,浑身麻木到没有任何的温度,凌琛没有看到她乞求绝望的眼神,听到她的心声,而是弯下腰,不容迟疑的拦腰抱起莫心慈。 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他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屁。 她如同哗众取宠,妒忌不得的小丑,狼狈又滑稽的跌坐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周围的人在嘲笑,在谩骂,在消遣……他们不能使她更难堪,因为凌琛已经在她一开口前就给她判了无期徒刑,难堪到了极点。 “女士,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两个穿戴整齐制服的保全一左一右的居高临下,面目肃然,眼带鄙夷。 如果她不起来,作势要将她拎出去。 “别碰我,我自己走。” 宋依依不是没有自尊的,践踏后再重拾,又践踏,她在乎的。只是刚刚腿麻了,没办法站起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她缓缓的起身,一瘸一拐的从层层叠叠的灯光中离开。 她的背影笔直,纤细动人。 这个姑娘长得还挺漂亮,为什么想不开非得喜欢凌琛呢? “美女,要不要我扶你?” 有轻挑的年轻男人上前搭讪。 宋依依转过脸,小巧的轮廓分明似笑非笑,却轻吐:“滚。” 恶劣之极,也冰冷之极。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还给脸不要脸了。” 男人在后面骂骂咧咧,宋依依全然当作没有听到,在保全的“护送”下,她被“扔”出了酒店门口。 立即便有刺骨的寒冷侵蚀皮肤,她佝偻在一起,连两排牙齿都在铿铿打颤。只是这冷,未及她心里的。 为什么? 凌琛,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热泪滑落的瞬间,如同冰渣子淌过脸颊,滑入脖颈。 她没有绷住,鼻子一红,竟是接二连三的喷涌而出…… 医院。 手术室外的凌琛不安的踱步,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眼神,瞬间被阴霾所取代,检查很快,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他略显局促,小心翼翼的说:“凌董,莫小姐前几天做的那个手术,失败了。” 第111章 男朋友 说完,凌琛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有乌云罩顶之势。 医生没敢在说话。 莫心慈转到病房里,悠悠转醒,看上去仍旧十分虚弱。 “凌琛,对不起,我今天不该任性去的!”她眼露愧疚,孱弱的模样根本无法苛责。 “好生休息,不是你的错。”凌琛挪开眼睛,面部线条依旧锋利。 脚步迈开间,却听莫心慈仰着身子,迟疑的喊:“凌琛。” “嗯。”未转身。 “你一定要用这个办法吗,明明……”她噙着泪,欲言又止,“还有别的办法可以马上怀孕。” “不用说了!” 凌琛眉心闪过一道烦躁,快速打断她。 莫心慈似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变化着,口吻变得黯然,自嘲:“你的脾气一点没变,当初不肯,现在还是不肯,当初我可以理解你,那现在呢?”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一愣怔,随即恢复平静。 “你真的喜欢宋小姐,所以为她守身如玉,西西等不住怎么办?” 莫心慈在或外闯荡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凌琛和宋依依到底有没有上过床。两人既结过婚,又如胶似漆,定然关系不同。 凌琛声沉若定:“你好好休息,西西的事我自有分寸!” 他离开了,背影迅疾,毫无留恋。 莫心慈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凌琛看似对宋依依绝情,实际上不过是绣花枕头做的表面功夫。 即便宋依依捅了那么大篓子,他只是让人赶出去。 “eve,我的祖宗哎,你怎么样,那个野蛮人有没有伤到你?”助理几米快步走进来,上下打量,一副神经紧绷的状态。 几米指的自然是宋依依,出现次数多了,他也就认识了。 莫心慈有些烦,面沉着不吭声。 “乖乖,脸色那么白,我去给你准备营养品,我早说过,你有大好的前途,怎么突然想不开,为那个冷面总裁……” 他喋喋不休,莫心慈打断:“行了,我要休息了,你去我女儿那边看看,其他事我自有办法。” “哦!” 几米吐吐舌头,她这是典型的受了气把火撒在自个儿身上。 没办法,谁让莫心慈是他的衣食父母,就算任性一点,好坏都要他担着。 不过那个孩子也是可怜,先是得了忧郁症,现在又是个很难治好的病,就算发现时间早,冷面总裁不配合,苦了eve,这试管又不是你一弄就能成功的! 都怪宋依依不好! 几米翘着兰花指,一扭一扭的离开了病房。 宋依依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是傻,在路边走了有好几分钟才打的车,回到公寓里已经冻得嘴唇发白发紫,浑身直打哆嗦,身体好像在一阵阵的痉挛。 即便知道冻坏了,她没有打电话给花枝。花枝自己的心情也不见得有多好,她不想麻烦对方。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惹事。 比如今天,如果她没去找凌琛,没有自以为是,自作多情,后面的羞辱就不会有! 总而言之,都是她蠢,她愚不可及! 宋依依好不容易走出电梯,整个人已经不行了,踉跄了几步。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脑子早已经是昏昏沉沉的,四肢凉到了骨头里。 “妹子,醒醒!” 一眼生的年轻小伙见状,拍了拍宋依依的脸。 这姑娘不得了,大冷天穿得美丽冻人,要风度不要温度! 没什么反应!他直接把衣服脱下来,打算盖在妹子身上。 谁知一道声音喝住他,“拿开你的手!” 他转身,见同样是脸生的一个男子,长得倒是不同凡响。回来住了两天,确实连左邻右舍都弄不清。 不过……他终于记起来,奶奶说隔壁住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电梯这层下,应该是这个女孩子没错吧确实是漂亮,皮肤也光滑白嫩,滑不溜秋。 “你是哪位?” “跟你没关系!” 对方的气势太强了,个子又是碾压式的虐人,简直就是霸道黑社会……不,霸道总裁级别的,越过他,弯腰,脱下大衣,往妹子身上一盖,连人抱起。 “先生,你是她什么人,我是她邻居,你的做法恐怕不妥吧!” 他正试图讲道理,而对方已经靠近公寓房间门口。 凌琛不耐烦的说:“你过来,我口袋里有钥匙。你来开门!” “……哦。” 年轻小伙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听到人家有钥匙,老老实实的跑过去,一摸,咔嚓一开。 好吧,人家确实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他刚刚怎么能怀疑人家是不轨之徒呢。 他愣神的片刻,人家砰地一声,给他吃了闭门羹,连句谢谢都没有。 估计是小情侣吵架了,连衣服都没穿好,看男的打扮也不像是住寒酸地方的。 总之这事跟她没关系。 宋依依太冷了,嘴唇一直颤。 凌琛仅仅是抱着,感觉是一块冰,瞬间吞噬他的温度。 他环顾了一圈,洗手间一目了然,并没有浴桶,直接把人放在了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 然后找到了遥控器,将室内的温度,开到最高30度。 算是有那么点暖意来了。 她却蜷缩起来,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像是无意识的。 “冷……” 大约还是能听清楚的。 怎么可能冷呢? 明明很热,莫不是在装蒜? 凌琛长腿行至门口,听到她口中再度传来微弱的声响:“冷……好冷……” 他眉头拧了拧,这个女人! 琥珀色的眸子沉如幽谭,五官在暗色中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动静,但他清楚的知道浑身的力量在动摇。 怎么回事?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容忍,她的样子时常在眼前来回晃动,挥之不去,难道…… 最后,脚步拐了回来。 放任她不管,那么脆弱的女人,恐怕死上十七八回了吧。 宋依依掉入了暗无天日的冰窟窿里,走来走去,找不到出口,身体的温度一直下降。 好冷。 谁来救救她。 突然,好像有一团火,缠在了她的周围,逐渐将温暖传递过来,很踏实。 她努力的靠近火源,不顾飞蛾扑火般的拥抱……很久没有试过这种温度了,既充实,又满足。 有人在她耳边说:“睡吧。” 如母亲般的手臂圈着她,轻轻的拍打她。 他的声音很好听,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 渐渐的她陷入了一片光亮之中。 再次醒来,她发现竟然已经在自己的公寓了,身上依旧穿着昨儿的礼服,空调的热风嗒嗒的吹着,暖洋洋,很舒服。 怎么回事? 宋依依明明记得昨天出了电梯,后面的事情没什么印象了,到底她是怎么进屋的?还能有意识关好门,打开空调……算了,左右没有什么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只是身体有些酸疼发软的感觉,多半是受凉了。 她在窗口的床上,一躺便是大半天过去,她现在发现自己特别能发呆,不想任何事情的发呆。 什么凌琛,什么凌西,什么莫心慈,通通见鬼去吧。 宋依依爬起来洗了个澡,随便弄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继续钻回了自己的被窝里,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其实,每天就这么周而复始的当米虫也不错啊,前提是不要坐吃山空。 翌日起床去上班,宋依依发现即便睡了那么久,精神依旧萎靡不振。 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涂了一点口红,顿时气色好了点,也大概就是一点点罢了。 早晨慢慢悠悠的出门,电梯里遇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小伙,“早。”自来熟的露出八颗牙齿同她打招呼。 宋依依没有太多的心思应付类似搭讪。 大概是刚刚搬来的,她从来不是热情邻居一类。 “妹子,我住你隔壁的,张亮。”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见对方姑娘简直把他当成随意搭讪的登徒子处理,他瞬间委屈,“妹子,昨天晚上你可是吓人啊,穿了那么少的裙子……” 宋依依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眸,正视对方:“昨天晚上是你扶我进房间的吗?”她飞快的说,“谢谢。”谢谢他没有见色起意,趁人之危。 张亮今天终于看清楚妹子的脸,果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他红着脸转移视线,“不用谢,举手之劳。” 话落,方想起来,“不是,我没帮什么忙啊,后来不你男朋友来了么。” 宋依依睁大了眼睛,疑弧的盯着他。 张亮本想和美女多聊几句,看了腕表上的时间,他仓促加快脚步:“妹子不聊了,我快迟到,先走一步!” 心里则想,难不成小情侣早上起来没沟通? 男朋友连钥匙都有了,肯定是在香闺里过夜啊。 宋依依陷入了沉思:男朋友? 除了凌琛,还会有谁? 但是凌琛昨晚的眼神分明是冰冷的,不屑一顾的……他紧张莫心慈的样子,流露出来的慌张,自然而然的焦急,恐怕这辈子她都无法拥有。 不,一定是她想多了。 日子如白驹过隙,从早春过度到了草长莺飞的时候,明明已经是三四月份,偏偏有几分春寒料峭的感觉。 凌琛在办公室里,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着…… 第112章 这个黑锅她不背 他略一沉吟接起,“什么事?” 原是莫心慈打来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似有迟疑:“凌琛,能不能来趟医院,西西她……” 凌琛的眸色脩然变暗:“西西她怎么了?” 凌西的状况不好,类似于贫血症的血液病,用脐带血移植代替骨髓移植再造干细胞,成功率极高。 凌琛拒绝了医生提议的自然怀孕,选择让莫心慈做试管。莫心慈虽颇有微辞,但还是尊重了凌琛的意见。 他的脾气跟多年前的一模一样,不愿意的事情强迫也没用,脾气又硬又臭。 主治医生办公室里,凌琛面无表情,莫心慈愁眉不展。 倒是医生显得很平静,“做试管本身成功率就不高,二位尽快决定吧,排卵期就明后两天……” 她主要是怕这对男女尴尬,语句隐晦,意思差不多到位就行了。 唉,这男人也是矫情,不过是种田打桩子的事情么,灯一拉,随便几下不就解决了,男人还守什么贞操,让女人孩子吃苦头。 莫心慈紧抿着唇,片刻后,松开:“谢谢医生,我们再商量商量。” 两人出了办公室,走廊里走了没几步,她有些踉跄,凌琛扶了她一把。 莫心慈刚刚站起来头有些晕,这段时间,各种检查啊,各种冰冷的仪器……她能挺过来已经很不错了,即便如此,她的身体瘦的厉害,摸上去便是一把骨头。 等她站稳后,凌琛迅速的收了手,不做停留。 “凌琛。” 莫心慈眼中噙着湿润,头一次仔仔细细的望着他,“你当真那么讨厌我吗?” 有心酸,有委屈。 “从前我不喜欢你,因为想报复他,自作主张的算计了你,后来发现还是你对我最好,没想到缘分阴差阳错,你也辜负我一次……”她喉中已然哽噎,“我是真心想同你在一起的,好好养大西西,不去想过往的事情……” “明天我去找你,从今天开始,你不用来医院了。” 凌琛当即有了决断,只是这个决断来的太晚,莫心慈泪眼湿润中震惊的望着凌琛。 她有点儿难以相信。 “我先回公司。” 不等莫心慈说话,他的背影又快又直,消失在视线中, 她用纸巾一点点的将眼泪擦干,最后脸颊上露出了一记明媚的笑容,他终于还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宋依依也渐渐的习惯了曾经的生活轨迹。 凌琛本来就是她生活中的一个插曲罢了。 生活最终归于平淡,她不再自暴自弃,三餐匀称,能吃能睡,偶尔晚上看书看的晚了,还起来弄点宵夜,她迷上了楼下的烧烤,隔三差五的当宵夜吃,感觉有几分暴饮暴食的嫌疑。 然后宋依依发现她不知不觉长胖了,体重竟窜到了97斤,按理说一米六五的个子97斤也不算胖,一下子多了七八斤,不,之前体重降到了85,那就是十几斤,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所以她把每天的宵夜给取消了,跟凌琛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包括他的表妹姜小颖,两人之间莫名疏离了,是她有意识的,大概也是姜小颖自觉得不好意思。 能吃能睡身体倍好的宋依依很久没有光顾医院,连个感冒伤风的小毛病都没有。 上午课间,一个小朋友突然流鼻血晕倒了,好像有点发热的感觉。 她打了120后,随着救护车陪孩子去了。 小朋友的家长在外地出差,宋依依在病房里陪了几个小时,他的家长总算赶回来,医生已经做了紧急的输血处理,大概是贫血症的毛病,宋依依听着医生一大堆冗长又专业的名词术语,基本没理解,总之还是交给家长处理吧。 幸好不算严重,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却足够让家长老师担忧。 宋依依正准备离开医院,经过一间vip病房,门开着,里面出来了小女孩的怪叫声,哭泣声。 医院里小孩子不配合治疗挺正常的,她犹豫片刻,没按捺住多管闲事的好奇心,靠近门边,原来是一个小女孩一边乱吼乱叫乱哭,一边把病房里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小祖宗,别闹了好吧。” “你走!我不要你,我要妈妈!我要爸爸!我不要呆在医院里!” “……” 宋依依感觉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应该是保姆吧……这小孩子的脾气有点大啊,茶杯花瓶碎了一地,保姆默默的收拾,小孩子见对方不搭理,换做了嚎啕大哭。 而宋依依在此时也认出了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凌西。 她对凌西已经彻底没了同情,感情等一切多余的,顶多看着就是个普通孩子。她可不愿意碰到凌琛或者莫心慈,免得招惹不必要的事端。 但是偏偏天不随人愿,凌西止住抽噎,叫了她一声:“宋老师?” “你好。” 既然撞见了,她平淡的打了招呼,“真巧,我先走了。” 凌琛和莫心慈有自己的事情,没有整天陪着她,加上每天吃各种药,抽血,又是插各种管子,凌西害怕啊,哪里想到,连宋老师都要躲着她,当作没看见似的。 就算她说过讨厌宋老师,之前宋老师不也对自己挺好的。 宋依依侧身,脚步在走廊里又快又稳。 保姆正收拾地上的碎片,随口问:“西西小姐,你跟谁说话呢?” 好不容易弄干净,差不多十来分钟过去,扭过头,病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凌西的人啊。 保姆微微变了脸色,在病房里找了一圈仍没看见人,有时候无聊,凌西会让她和自己躲猫猫,保姆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又玩恶作剧了。 她走到护士台去问,孩子住了几个月的院,和周围的环境和周围的人已经很熟悉了。 宋依依总觉得不对劲。 出了医院之后感觉更强烈了,她突然间转过头,发现一个小小的人跟在她身后,大眼睛波波头,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松松垮垮,有一种溜肩的即视感。 “为什么跟着我?” 如果说对凌西没有任何怨气,那是假的。 宋依依不是圣母。 “宋老师,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看见我就走?”凌西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刚刚哭肿的,还是经常哭。 以前存着讨好这孩子的心,现在她反正被凌琛抛弃了,没事。不过可能是职业习惯没办法改掉,她耐心的说:“宋老师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想继续被你讨厌,你有爸爸妈妈,一个完整的家庭,宋老师祝福你。” 好吧,宋依依觉得矫情就矫情点,最起码让自己不要太恶毒。 凌西嘴角瘪着,有点委屈,没有说话。 宋依依看着眼前单薄的小身子,脱下自己的外套,裹着她,“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人做到底,她是尾随她出来的。 宋依依此时也只求问心无愧了,拉着她的手,对方并没有抵触:“宋老师,我想吃肯德基,你能不能带我去,我很久没吃了?” 宋依依一时间愣住了,她当然不会因为小孩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心软,既然很久没吃,她自作主张的带去吃,要是有点后遗症什么的,她岂不是平白无故的遭人话柄。 后来凌西的保姆跑出来了,对宋依依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凌西闹起了脾气,手脚并用,就是不肯回去。 两边僵持不下,宋依依问:“医生有没有说不可以吃油炸的?还有什么忌讳的食物?” 保姆想了想,如实回答。 凌西砸吧砸吧掉了好多眼泪,模样看上去很可怜。 宋依依提议:“要不去吃肯德基,但点几样清淡的,土豆泥这种可以吗?” 保姆也同意了,反正只要不吃油炸类或者是那种打了激素的鸡肉就行。宋依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陪她们过来,尤其是凌西做好了之后,吩咐保姆去排队点餐。 所以餐桌前,宋依依和凌西尴尬的面对面。 “凌西,一会儿等阿姨来了,我先走,学校里还有点事情。” “宋老师出现在医院里,不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现在的小孩子,比如孤独症康复后的凌西,太聪明了,简直能举一反三,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得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心理阴暗心机girl。 宋依依坦荡的道:“宋老师是送班里的一个学生来的,他刚好住在你隔壁的病房。” 凌西“哦”了一声。 宋依依看见她露出的两条细细的胳膊上居然有很多针孔扎过的痕迹,而且红红紫紫的一片……她的视线往上,发现小家伙人也瘦的可怜。 宋依依是单纯的心肠软,没有别的,换做另一个小孩子,她怕是也会诸多感慨。 “宋老师,你能不能陪陪我,上次我说讨厌你,不是故意的。”凌西眼底有小心翼翼的期盼,但偏偏面容有点绷着的意思,又仿佛随时能掉下眼泪。 这孩子吃了很多苦吧。 但宋依依作为曾经的情敌和外人又不能说“你妈妈很忙吗为什么不陪你”,旁的人搞不好会以为她在挑拨离间,故意教唆孩子呢,这个黑锅她可坚决不能背。 第113章 绑架 最后她留下了,吃顿饭又不会少块肉。不过凌西的脾气确实是见长,与之前沉默寡言的小孩截然不同,是宋依依万万没想到的。 撇去其他恩怨不谈,她真的没有必要责怪她。 小小年纪这个病那个病,享受不到同龄小孩子的快乐,每天呆在乏味的医院里,还要忍受病痛摧残。 宋依依问:“大姐,凌西还要住多久?” 保姆摇摇头,好像不是很愿意说。 住了那么久的院,想来病挺严重的,宋依依没有刨根问底,若是治不好…… 临走的时候,凌西提出一个要求,“宋老师,你明天能来看我吗?” 宋依依柔柔的说:“我跟你爸爸已经分手了,而且你爸爸和妈妈如果看见我,会误会的。等你病好了,我去找你,好吗?” “你骗我。” 凌西直截了当的说。 宋依依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对方会揭穿她,尤其还是个六岁的小孩子。 宋依依尴尬朝她挥挥手:“我还有事,再见了。” 凌西就那么执拗的,望着她,其实她爸爸工作忙一贯是知道的,妈妈为什么忙呢?每次看见她脸色特别差,妈妈告诉她,妈妈也生病了,所以不能每天陪着…… 凌西没有怪妈妈,但她内心是孤独的,是不满的。 她没有得到预期中妈妈的怀抱和温暖。 “西西也是你的学生,难道宋老师连顺便看我一下都不行吗?”她泪眼朦胧,看上去就快哭出来似的。 一旁的保姆听着不忍心了,但话里话外的一想,也许这个宋老师是凌先生的女朋友,所以她才要避讳。 宋依依本想快刀斩乱麻,因为孩子虽然天真,这么明显的利用,挺让她矛盾的。她现在最多就是生了病,没人陪,所以想到了自己。 不过后来她想了想,明天她也许要来看自己的学生,那就顺便去探望凌西。 “好。但是你得保证,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来,会让大家担心你的。” “嗯,我不会了。” 宋依依看到她露出甜甜的笑容,她的脚步更加迅速了,其实她转眼就后悔了,为什么要答应凌西,万一真遇到凌琛或莫心慈,并非她所愿。 她不想再触碰刚刚结痂的伤口,会很疼。 宋依依没有睡好,倒是花枝,晚上两人会聊下微信,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语音一条一条应接不暇,看来是从阴影中走出来了,陈思聪倒也识趣,真的没来打扰她们,朋友圈里看不到他的动态,估计是删掉了,反正宋依依懒得去搭理他。 无论夏微搞什么吧,都不关她的事,横竖陈思聪自有他的命数。 第二天,她在学校上完了两节课,确实昨天出事的学生还在留院观察,探病在情理之中,她和王老师一道去的,学校出的钱,两人买了一束鲜花和一篮子水果。 孩子已经好多了,父母两个都陪着,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 “我先出去一下。” 宋依依坐了会儿,走出病房,去隔壁扑了个空,凌西刚好去做检查了,她心里正矛盾着,究竟要不要等凌西,答应了人家不来,还不如昨天就不答应的好。 脚步踟蹰间,保姆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凌西回来了。 小家伙脸上挂着眼泪,面色白的很,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痛苦的斗争,与其说是坐在轮椅上,不如说是虚弱的瘫着。 她嘴里还喃喃着:“我不要做了,不要做了……” 宋依依登时站着。 凌西看见她的时候,呜咽一声,眼泪巴拉巴拉的收不住。 保姆手忙脚乱的用手帕擦:“我的小祖宗,现在不疼了啊,别哭了,晚点的时候你妈妈会过来。” 她们对于遇到她的事应该没有告诉莫心慈,保姆看见宋依依,十分的欣喜,昨天还是宋老师把凌西给劝住的。不过保姆不讨厌凌西,小孩子调皮骄纵很正常,更何况她又得了病,每天在医院里受苦。 “宋老师,要不你陪陪孩子。” “好的。” 宋依依没有推辞,日行一善,反正保姆都说了,莫心慈要晚点才会过来,凌琛大概挺忙的,听保姆的意思是,来的次数更少。 凌琛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所以宋依依问她,想不想回病房? 凌西说,“宋老师你能推我去花园走走吗?” “好。” “每天对着阿姨,而且她都不会讲故事,普通话说的一点都不标准……” 凌西嘴巴里吐出了一大堆的抱怨,不过也有好的地方,人无完人总归是有缺陷的。 宋依依把她推到了医院住院部后面的花园,高大上的医院除了技术好,配套设施不遑多让。绿化植被,亭台走廊,挺适合静养的。 里面还有一个湖,貌似养着金鱼,有病人扔面包屑进去,鱼儿就会游过来争抢。 宋依依感觉的出来,凌西对这些景物兴致缺缺,怕是地儿一天来个一会,几十遍来过了,肯定觉得腻烦。但是生病住院,没有办法的事情,非人力不可抗拒。 “宋老师,我真的好想去上学,我想同学们了。” 凌西突然说,从她的表情里,宋依依看见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郁。 她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不了解,但就是想告诉她:“西西,你会出院的,等咱们把病给治好了,健健康康的,就跟和同学们一起上课了。” “宋老师,我前几次……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她的转变来的快,坦白说宋依依不适应,就跟以前她变得小心眼的时候一样,也许是她自己的心境一成不变。 两个人走了会儿,凌西说有点渴,宋依依帮凌西去拿水杯。 再次回到原地,到处找不到人,是她顾虑不清,以为上楼拿个水没问题,毕竟孩子只有六岁。 她火急火燎的四处搜索,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推着凌西的轮椅,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医院的另一侧出口疾步行走。 凌西歪着脑袋,却安静的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她眉心突突的,连忙跑过去,“你站住!把人放下!” 对方听到她的呼喊,做贼心虚,干脆抱起了轮椅里的凌西,跑的更快了。 宋依依大声的喊叫:“救命啊,有人抢孩子了!” “帮帮我,拦住他!” “有人抢孩子!” 宋依依就这点体力,跑不快,她四处求救,侧门有保安站岗,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刚刚抱着孩子经过。 那孩子分明是昏睡着的。 “别跑!站住!” 保安厉声喝道,同后面赶上来的宋依依一块儿追了出去,眼见着就要追到的时候,男人却上了一辆路边停着的面包车。 保安拿出电棍,重重的拍打他的车窗门,“赶快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医院里抢小孩的,这也是个人才了。 宋依依趁着车子尚未发动的时候,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打开车门,她看见凌西就躺在副驾驶座上。 正当她欲爬上去,车子却在此时急急的启动,她一个重心没稳,人直接摔到了柏油马路上,身体各处摩擦着地面,疼的呲牙咧嘴,半天站不起来。 另一边保安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摔了一跤。 保安是个大男人,皮糙肉厚,擦了擦身上的灰,也就没什么大问题:“大妹子你没事吧。” 宋依依咬牙摆摆手,脸上的表情仍旧在隐忍着:“你快记下车牌,然后报警!” 保安没想到妹子的脑子转动的挺快的,连忙照做,幸好车牌号勉强看得清楚,但是你要追上去的话,基本不可能了,面包车已经拐弯,一两秒脱离了视线。打了110报案之后,他看见宋依依自己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她的裤子脏兮兮的,有点磨破了。 “妹子,你伤口处理下吧。” “不用了,我们先等警察来吧。” 宋依依眼里流露出浓烈的忧心忡忡,都是她的错,刚刚要是没有把凌西单独留下,凌西根本不可能出事! 内疚,自责……各种情绪占据了她的脑袋,让她完全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要是凌西有个什么万一……她根本不敢想。 警察的动作很快,第一时间赶到,因为有了车牌号,已经派了警力去追踪。 宋依依和保安分别在做笔录。 主要被抢的孩子是个大人物,加上又生了病,警方在孩子遇害的现场弄出比较大的动静。 莫心慈过来的时候,宋依依的笔录差不多做完了。 “宋小姐为什么会和我女儿在一起?”得知绑架消息的莫心慈面色又白神情又尖锐,她是一个母亲,自问现在的心情没有人能够理解,所以这会儿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宋依依动了动唇瓣,发现竟然连说话都很困难,无论她如何辩解,莫心慈恐怕会以为自己不安好心吧。 最终,她说:“我只是顺便来探望她,很抱歉。” 莫心慈却一改往日识大体的作风,眼神凌厉,声音冰冷的道:“宋小姐,我问你一句话,今天西西被绑架的事情,真的与你无关吗?” “你什么意思?” 宋依依瞪大了眼睛,身体微微发寒。 第114章 她是恶毒的女人 莫心慈加重了语气,眼神中的敌意浓烈:“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人在做天在看。” 宋依依忍着难受,因为人是她手里丢的,她心里总有一股愧疚存在的,“莫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如果要绑架你西西,根本不会亲自出马,并且傻呼呼的留在犯罪现场,你说呢?” 莫心慈冷笑:“这就是宋小姐高明的地方。” 宋依依:“你……”简直是欲加之罪,强词夺理! 周围的警员和吃瓜群众见状,因为没目睹事件真相,不方便表达自己的观点。但是这边的热闹吸引了不少的人,越围越多,乌泱泱的,而且,还有记者出没,虽然距离较远,被警察训斥,但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连续不断响起。 “他谁啊,挺眼熟的?” “精腾的凌总啊,你傻逼啊,被绑架的是他和莫小姐女儿啊!” “……” 倒不是宋依依开小差,旁边的议论声有点重,对凌琛她一时做不到心无芥蒂,所以下意识地将视线挪过去。 不止宋依依,莫心慈同样。 凌琛他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天生出众的人,成为闪光灯的焦点人物。 宋依依忘记了,有多久没有见过他,她勒令自己不去关注凌琛的消息,确实做到了,少刷点手机就可以。 但是他出现的这一刻,那些酸楚,疼痛全部浮现了上来。 眼底的水汽没有聚集到瞳孔,面前的莫心慈突然抓住她的袖子,如同忍受着莫大忧伤的委屈,“宋小姐,我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不能没有西西……” 她的眼泪没下来,莫心慈倒是掉的飞快。 那种泫然欲泣,又美到眼睛不变型的,跟穷摇奶奶的女演员的哭戏水平差不多。 宋依依努力的从她手中抽开自己,“莫小姐,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也很担心西西。” 她看不懂莫心慈,一直是不懂,不明白莫心慈是真的在乎凌西还是出于演技……只是,每一次的交锋她惨败,所以潜意识里她怕了莫心慈,不想同她纠缠。 莫心慈的助理几米来拉她,小心提醒:“eva,有记者,注意形象。” 莫心慈却没有理会,依旧说话,但神情已然冷静了许多:“宋小姐,刚刚是我失礼了,抱歉。我知道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影响了你和凌琛的感情,我和他有过女儿是不争的事实,西西后来厌弃你疏远你你可以当作是我的教唆,不要与她计较好么?” “西西在哪里,她还生着病呢,宋小姐告诉我好吗?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办得到,就算是我们母女离开凌琛,我都愿意!” 她说着,刚刚干涸的泪液又重新崩塌。 宋依依扶额,嘴里口干舌燥,明显莫心慈的段位太高,苦情戏做的十足,把她往居心叵测的恶毒女人身上推。 凌琛转眼来到跟前,看到的便是宋依依百口莫辩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琛……” 莫心慈转过脸,一双肿胀的眼睛投向他,自有一股楚楚可怜的坚强与希翼。 凌琛面部线条冷硬,在宋依依的身上扫了意味深长的一眼后,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宋依依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不愿意解释了,因为人家若是不相信你,说再多都没用。 现场的指挥警员精简的陈诉了一遍,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夸大或者偏颇的地方,凌琛的眉梢两边却是往上挑高了,冷意不断的向外扩散。 任何仰慕他的女人,怕是都被这股凉气给冻着了吧。 凌琛质问:“你为什么出现在医院?” 莫心慈不近不远的站着,状态已经不怎么激动,几米将她的眼泪擦了干净,又用外套将她单薄的身子给围得严严实实,很像,管家婆。 她不出声,是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表演尽管交给凌琛就可以。 “我……”宋依依重复了做笔录的话,不厌其烦的,其实她已经烦了。 她只是碰巧,有学生住院,所以顺便把凌西一起看了。 凌琛依旧是那种很冷的语调:“西西之前讨厌你,她为什么要同你出来?” 保姆缩在一旁的角落里,巍颤颤的,一脸的神色紧绷,眼神慌张有躲闪之意。她此时的心情是,千万别来找她。 倒不是宋老师的错,如果是她陪着孩子下楼散步,从她手里走丢的人,她岂不是失了饭碗,以后都能以找到好的工作。 宋依依没有看他的眼睛,别过脸:“我同她即便关系不再像从前亲厚,总归是有师生情谊,聊聊天,难道不可以吗?” 她讨厌他用质疑的目光来审视她,喉中维艰的说:“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恶毒的女人?利用一个孩子?” 凌琛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氛静的可怕。 什么情况? 这两个人。 莫心慈莫名的紧张起来,试图说些什么,阻止二人流露出的一种千丝万缕的情愫。看着,实在让人不放心。 宋依依扬起脸,“我承认将她留在后面的花园去拿水是我的错,西西的遇险有我的责任,我不会逃避。但是绑架凌西的人一定是有预谋的,医院里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凌西,他应该是早就踩过点了,这是一起有目的有针对性的绑架。” 她跟警方的推论是一样的,说不定绑匪就是拿孩子向凌琛勒索。 这个时候,做完笔录的医院保安走过来,他没顾上围着的几个大人物,自顾自问:“大妹子,你刚刚从车上摔下来,伤口破了,得去清创室处理一下才好,不然会发炎的。” 话落,气氛更莫名其妙的古怪。 宋依依刚刚是挺冷的,是这个保安叔叔带来了一丝暖意,她忍住喉咙里的哽噎,“谢谢,我这边忙完就去。” “对了,你还是要拍个片,做个ct,等过几天疼了就晚了。” 他又叮嘱道,心想,自己说错话了么,一个个的都死死的盯着自己。 顺着众人的目光,凌琛看见宋依依的两条膝盖已经磨破了,因为是牛仔色,加上半长的风衣,所以刚刚没发现,衣服上也很是狼狈,手心处依稀可见血迹,更别谈素白而毫无血色的脸,那双突凌凌的眼睛里,毫无神采的麻木。 仿佛,再也瞧不见她的爱慕。 先前做笔录的警员抱歉的说:“宋小姐,你先去处理伤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宋依依摇摇头,“没关系,不是很严重。”继而对着几个近乎虚无的身影说,“各位,先失陪了。” 警员还问她需要搀扶么,宋依依拒绝了。 凌琛看到她的背影依旧很挺,像是故意装出来的坚强,并没有非常柔弱,比起几个月前,多了一重冷静和理智,能将情绪很好的压制下去。 他眸光越发的深沉,与正午浓烈的阳光截然不同。 宋依依越走越快,其实她乱急了,身体上上下下的痛一下子发作了起来,伤口吹了风,一寸一寸的疼入肺腑之中。 希望凌西平安才好,否则又是何等的一番纠缠。 她真的累了,不想继续煎熬挣扎了。 宋依依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这次凌西顺利回来之后,她彻底离开邺城吧,这辈子都别再回来,要忘就彻底的忘记个干净,不要继续拖泥带水,误人误己。 只要和凌琛仍在一个城市,便是在给自己犯贱的机会。 但是,事与愿违,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宋依依清创包扎完是下午了,因她见过绑匪的样貌,所以协助警方破案,连夜一同在警方的车里找人。 车辆的监控全部调出来,正在逐一的调查,以及封锁排查各个高速路口以及省道乡道等……这一次的绑架案件不但是警方,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影响。 不过家属这边担心撕票,没有说把警车开着喇叭响着招摇过市,而是出动了一批普通车辆。 宋依依跟着警察转悠了一夜,精神高度紧张,根本睡不着。无论如何,孩子是她手里丢的,难道她还能事不关己的睡觉么。 没有再见到凌琛和莫心慈,让她微微松一口气。 而绑匪一直没有打电话勒索,这一点让人感到有点奇怪,或者绑匪打算明天再打? 如果是求财倒还好,万一是为情报仇之类,那就糟糕了。 有一点莫心慈说对了,凌西还生着病呢…… 宋依依一颗心竟是惴惴不安,不得平复,双手和双足凉到彻骨。 他们有了车牌号,竟然还是找不到那辆车,简直是见鬼了! 大概在凌晨两点的时候,终于查到了被绑匪遗弃的面包车,警员之间互通消息。 但是,线索到车这又断了。 接下来,往四周扩散排查,又是连着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天将明,云层中晦暗不明,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 警员这边来换岗了,见宋依依望着窗外,仍然坚持坐着,于是劝道:“宋小姐,你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我觉得绑匪应该马上打电话过来。” 宋依依轻轻的道,态度异常坚定,“请你们一定要带着我,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警员的通讯设备传来了消息:确定嫌疑犯的位置了。 第115章 不可能?不可能的 宋依依不是家属,所以有些情况不方便问人家未必肯透露,绑匪到底有没有打电话勒索不得而知,现在的情况大抵是智取。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车开到了一处郊区的位置,又是一块拆迁处与郊区的镇子连着,一半萧条,一半热闹. 热闹与萧索泾渭分明。 宋依依在警车里坐立不安,因为他们更像是在各个出口处拦截,守住待命,无法知道里面的确切情况,她心里默默为凌西祈祷了无数遍。 在度过了漫长又短暂的十几分钟,终于听到了前面的动静。 “警察同志,怎么样了?” 宋依依等对方通话完毕,面色隐晦的问,声音中的急切不言而喻。 警员面有难色,表情略显严肃的道:“宋小姐,刚刚从队长那边传来的消息,凌西小朋友送到医院抢救了,情况不大好。” 宋依依的心重重的沉了下去,脑子里嗡嗡声直触及耳膜,半响没有缓过来。 “宋小姐,你没事吧?” 宋依依摇摇头,瞳孔却没有太大的动静,焦距在一处。 受害者送到了医院,这些警察自然是要收队的,宋依依连忙下了车,拍了拍自己的脸,打了辆出租车赶回医院。 在路上,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凌西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再怎么样绑架犯不至于对小孩子下手…… 走到医院门口,坐上电梯,她整个人已经昏昏沉沉,行走之间强自振作。 忽然惊觉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孩子应该在急诊。她又跑了下去,医院里急诊大楼的走廊是第一前线,刚刚送来的病患,家属急切的询问等待与浓重纷乱的脚步,行色匆匆,气氛紧张。 她看到了莫心慈与凌琛在通道里,抢救室外面,或站或坐,神色紧张,惴惴不安。 尤其是莫心慈,一副渲然哭泣的模样,助理在一旁细声安慰,千娇白宠,即便没有好些黑衣的保镖守在附近,宋依依也断然无法迈动自己的脚步,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歉疚。 即便她现在依旧坚定不移的讨厌莫心慈,不喜欢凌西的任性……与这件事情无关。 她内心的忐忑与煎熬在抢救室大门打开的一瞬间,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解开口罩,达到了一个最高点。 莫心慈急急忙忙追问:“我的女儿怎么样了?” 凌琛虽然只是身体微微倾斜,他的眸光发紧,如同一投黑暗中的雄狮,随时会爆发他的怒火,他的底线。 宋依依的弦绷在了一处,呼吸凝滞,目光急迫追随。 口罩下露出医生遗憾的脸,唇瓣沉重的开开合合:“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没有抢救过来,在上午9点整………” 后面的话宋依依彻底懵了,基本没听清楚。 怎么可能? 凌西死了? 这是宋依依万万没有料到的,昨天还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失踪了一个晚上之后,便宣告了他的死亡。 相对于凌琛的平静,或者是平静下的暗潮涌动,莫心慈则是簌簌的哭泣,终是在情绪崩溃的一瞬间化为嚎啕的哭诉:“医生,西西没有事,你们会救她的,对不对?” 她失态的拽拉医生的袖子,妆容早已尽失,没有了昔日的美貌与沉稳。 “别这样eva,你理智一点!” 莫心慈被几米抱在怀间,同样情绪难受。那么小的孩子,本来就多灾多难的,原等着骨髓移植或者脐带血救命,没想到…… 医生又说了好几句对不起之类的话,无济于事,这个时候,病床被推了出来,凸起的位置,白色的床单笼罩着。 无论家属如何哭闹,拦住病床上渐渐冰冷的凌西,她已是回天乏术,再也无法醒来。 宋依依呆呆的望着闹哄哄的一行人经过她,眼睛里很痛,然后是凌西的脸露了出来,安安静静,毫无血色与生机,内心突然涌起了莫大的悲怆! 多年前,她的孩子也是这般停止了呼吸,血肉模糊,她甚至不忍心看,一看就会浑身抽搐,晕倒,失去知觉。 她整个人瘫软虚弱的靠在墙面,支撑着那股难受。 而前面的莫心慈却像是中了蛊一样,跑过来,眼睛里血红血红的,看见宋依依,那股恨意明显,似要将她拆吃入腹,吞噬殆尽! “这下你满意了……” 她的话寸寸冷入骨髓,将宋依依钉在了罪孽的十字架上。 宋依依眼神茫然,充满忏悔与无辜。 在莫心慈看来,便是一种虚伪乞求救赎的方式。当然莫心慈不是野蛮粗暴的人,到了这个份上,只是围绕在她面前,阴影笼罩而下,冰冷的斥责她:“宋依依,你高兴了!我的女儿死了,你和凌琛之间再没有绊脚石了,你可以肆无忌惮去得到你想要的,但是午夜梦回,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知道我当初是鼓足的勇气才生的西西,你根本不明白一个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 “我恨你,我要诅咒你,得不到今生最爱的男人!” 莫心慈歇斯底里的骂着,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很多人都听见了,但是她们可以理解她糟糕的情绪,以世间最宽容的心态来面对她。 宋依依咬着唇瓣,只字未说。 她柔弱,又是最为坚韧,内里火烧火燎的,没有一个平衡点和说服自己的理由。 她不怕莫心慈,而是对不住那个孩子,如果她当时不要离开凌西,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发生,可以避免呢?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的上来。 莫心慈哭骂够了,失心疯般的望着凌琛,眼里的幽怨,嗔怪呼之欲出:“凌琛,西西没了,你告诉她,会不会娶她,和她在一起?” 她有心魔,任何人都不知道。 她本是期待昨晚的,如愿以偿顺理成章的事情却被活生生的毁掉了,非但如此,她还痛失了西西,她的女儿。 宋依依即便没有和绑匪串通,就看管不利这一点,她休想置身事外。 她现在一定很开心,却佯装伤心,虚伪至极! 凌琛默不作声。 宋依依却已经没有抬头的勇气。 “你说啊?” 莫心慈一拳一拳的拍打在凌琛坚硬的胸膛上,那张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毫无动容。 与其说是怪,不如说是怨。 在旁人看来有一种无法僭越的微妙气场与感情。 但是莫心慈捶了没几下,呼吸急促,随着一声急呼,人跟着昏了过去,不偏不倚倒在了凌琛的怀中。 几米恶狠狠的瞪了宋依依一眼,“你这个讨厌的女人,赶紧走吧,别让我们eva再看见你!否则真要做出什么事情来,有你苦头吃!哼!” 凌琛不假思索的将莫心慈抱入急症,除却出入口的戒备森严,走廊里空空荡荡的,白茫茫的一片,灯光在地板上映出了清晰的形状,灯芯的边缘渐渐模糊。 宋依依无力的,反反复复的在反省自己的错误。 直到凌琛再次走出来,经过她的面前。 没有愤怒。 冷漠,陌生。 一如前几次。 谈不上是害怕还是什么的,因为宋依依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早已经失去凌琛,现在更是莫名其妙的导致他女儿死亡的帮凶。 “对不起。” 他听见宋依依轻轻的说了一句,沉痛又令人窒息。 而她看见他的侧影顿了顿,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站住,没有转动身体,从她的角度,清晰的目睹睫毛,眼睛以及面部与下巴的线条,唇形仿佛随时都会喷发。 忽然,那极为好看的唇瓣在阴影晃动处动了动。 “宋依依,马上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语气不是那种特别怒不可遏的,却是第一次让宋依依觉得绝望的,世界一片黑暗,永无天日。 曾经他们没有相爱过,所以离婚抛弃如何如何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他说滚的时候,她觉得难受痛苦却是理所应当,但今天不同,他们好过,经历过一些考验,她坚信凌琛是爱过她的,否则那晚,他为什么把她送回公寓,细心照料她一个晚上。 那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无论他和莫心慈在一起的真相如何,凌西死后,他们的关系回不去。 凌琛真正对她失去耐性,连同爱,一起消磨殆尽。 宋依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又是怎么回家的,一切不一样了,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多余的圣母心,当你的任何一个细小的决定对一个人的性命造成影响,导致一连串的蝴蝶效应,你的心里如何平静? 尽管精腾集团将绑架撕票的事件压下来,仍然抵挡不住消息的扩散。 此事事关重大,在社会上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嫌疑犯纵然归案,结局令人痛心。 凌琛离开医院,去了警察局。 他的眼神如地狱修罗,气场阴冷无比,整个人布满了令人惊骇的杀气。 直到,他来到了关押犯人的审讯室。 嫌疑犯今天上午抓捕归案,警察们正在紧锣密鼓的审讯,他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并且态度十分嚣张。 负责审讯的警员同凌琛一五一十的说了,后者的眼神,越来越吓人,仿佛染着血色。 第116章 你爱她吗?(重要) 犯罪嫌疑人是莫心慈的bt粉丝,他在外面医院里踩点踩了几天,趁着孩子落单的时候立即出手。 只不过医院里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根本发现不了。 监控画面拍到他的面包车连续出现1周。 他没有撕票,把凌西绑走之后准备打电话给莫心慈,想约见莫心慈,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弄到知名人士的电话,那个人在莫心慈的微博上留言,可是一个晚上过去了,莫心慈哪里有空关心微博,等发现为时已晚。 凌西是运气不好,下车的时候磕磕绊绊不小心蹭破了皮,极小的伤口,流了血,她又哭又闹的,男人自然没了耐性,索性不理她,早上警察找到他们的时候,凌西失血过多,进入深度昏迷,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犯罪嫌疑人涉嫌绑架,故意杀人等罪名,判下来刑法绝对不会轻,最少是个终身监禁。 痛失孩子的家属只怕是将他碎尸万段大卸八块都不为过。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审讯警员见他说话语无伦次,慌慌张张且概不认罪,便请了精神方面的专家,做了精神鉴定,结果出人意料。 在邺城甚至整个国家,人人都清楚有精神问题的人是不用坐牢的。 因此莫心慈提出,犯罪嫌疑人是否受人指使,可以完全排除嫌疑。 莫心慈接到警方的电话,由助理几米陪同,一块来了警察局。 她的精神虽然安抚住了,但双眼无神,满脸憔悴,哪里还有之前回国时的精神焕发。 当警察告诉她,事情的起因竟是源于她的疯狂粉丝时,她整个人差点晕倒。 “你们有没有搞错?” 几米看见莫心慈又白又憔悴的脸,对他们的话表示怀疑。之前他和莫心慈怀疑人有可能是宋依依指使的,因为她不甘心凌琛的抛弃,所以要报复合情合理。 再不济就是求财,精腾集团树大招风,凌琛名气在外,所以绑匪动了歪心。 昔日李姓富豪保镖如云,豪宅中戒备森严,竟然还是让劫匪给胁迫。所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万万没想到害死女儿的人是她自己!莫心慈那样高傲的人如何接受这个事实! 警察拿了笔记本,打开莫心慈的微博,犯罪嫌疑人有固定的网名,打开他的空间,里面全是对莫心慈的仰慕和告白。 几米捂住了嘴巴,十分吃惊的样子,这个人的确眼熟,他见过,一直从米国跟到了邺城,简直是bt中的极品,当莫心慈在网络上公布了凌西的照片,这个家伙还留过几次言,都是很偏激的话,总之莫心慈是他的女神,不可以结婚,也不可以有孩子…… 当真相揭开时,悔恨来的太晚。 莫心慈再度无声哭成了泪人。 二人组显得异常沉默,毫无在医院里责怪宋依依时的愤慨。 莫心慈发现她错的离谱,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原来是她自己。 离开警局的时候,凌琛一直怀着很复杂的心情。 “凌琛。” 莫心慈叫住了他。 他的复杂源自于对另一个人的态度。 他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锐利冷酷,毫无平仄起伏。停下的脚步提示莫心慈,他在听。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她快步来到对方跟前,仰视对方的眼睛,好像要盯出一个洞来,才肯善罢甘休。 面对固执又讽刺的眼神,凌琛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冷锐,与之前逢场作戏的模样截然不同,却彻彻底底叫莫心慈看个清楚。 “我一直很清醒!” 莫心慈突然放大了声量,连几米都被吓了一跳,两只手僵了一下,站得远远的。 她完全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泄,因为她心里有很多委屈和不满,尤其是唾手可得的丈夫与女儿甚至还有二胎,竟然在一夕之间夭折打乱了她的预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扬声控诉:“其实我看事情发展到现在,结果是你希望的吧,你终于不用左右为难了,勉强分手,勉强和我在一起,勉强和我生孩子,怎么看西西都像是一个障碍!” “你住嘴!” 凌琛迎面喝道,太阳穴附近的位置青筋暴起,齿间铮铮作响,怒目而视。 莫心慈却是完全不怕,反而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到后来,眼角里俱是泪花,那股子凄凉缠绕在她的脸上。 几米上前,巍颤颤解释:“凌总,你别生气,eva就是伤心过度,导致情绪失控。” 另一边,他试图将人拉走。 做不成夫妻,没有了孩子,总不至于反目成仇,前些日子的秀恩爱岂不是妥妥的打脸? 但是莫心慈不肯,反而很用力的挣脱他,去拽拉凌琛,咄咄逼人的盯着他,“凌琛,我要你说,是不是西西死了,你就去找宋依依了,啊?我是你孩子的妈妈,难道你对我,就丁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凌琛一脸的冷漠,眼眸中的森然与绝情呼之欲出:“你早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算计我,西西的出生是,你回国后的一切同样是。” 莫心慈整个人被冻住了似的。 原来她做所的一切,任何细小的动作,自以为聪明的挑拨离间,完全在男人的掌握之中。 一直知道他是个心机深重又可怕的男人,他对凌西的好毋庸置疑,虎毒不食子,所以她很感激他把西西管教的聪明可人,并且因此接受了自己。 亲生女儿的确比情/人重要,尤其是患病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我不该偷你的……做试管生了西西,但是你明明答应照顾我,为什么转眼和别的女人结婚,我没办法接受……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可以对你心如止水。”她眼中多了一股执念,瞳孔剧烈的扩张:“你爱宋依依吗?像你这么冷血又自私自利的人,有爱人的勇气和能力吗?” 她最后几句说的十分恶毒,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凌琛绷着脸,仿佛有滔天的怒火与阴冷在压抑和周身盘桓着,随时会爆发。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股气在对视间渐渐消失了。 他语调平整,薄情:“莫心慈,你当初应该选择傅时令的,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没有承认,反倒是让莫心慈松了一口气。 她无法释怀,即便凌西的死和宋依依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成全了其他人的感情,怎么可以? “凌琛,你记住今天的话,你要是还念着西西,这辈子都别和宋依依在一起,否则我会缠着你!我说到做到!”她睁大了一双赤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警告。 凌琛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莫心慈,我凌琛做事几时轮到你来干涉,你,马上给我滚回米国!我看你才应该牢牢记住,究竟谁害死了女儿!” 他最后给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脚步潇洒离去,毫无留恋。 莫心慈想叫他,却发现没有任何立场。 她只能失声哭泣,悲怆萦绕,声嘶力竭。 “别哭,那边有狗仔,我们快走。” 几米揽着早已哭成泪人的莫心慈快速的穿过马路,在一大波记者围攻而来前,上了车。 这几天的新闻多多少少提到了绑架案件,以及莫心慈当街失声痛哭的照片,网络上出了很多个版本,唯一真相的地方就是凌琛确实和莫心慈闹掰了。 宋依依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去了警局。 因着瞧她三番五次的来,热心又可怜,所以警员透露,此事确实与她无关,嫌疑人本来就是有针对性的,即便不是在宋依依手中出的事,也会是另一个时间段,这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故。 不是她的错。 然而宋依依从警局出来的心情依旧不怎么好,精神萎顿而沉重,脚步似有千斤重。 西西真的已经死了吗? 为什么她内心的兔死狐悲更加的强烈,她亲眼目睹了两个属于凌琛的孩子,一个一个的离世,这样的悲剧无疑是一柄寒剑搅动着内脏,越来越冷,越来越痛,最后只剩下满目的苍夷,直至麻木。 不知道是谁比谁更惨,她忽然觉得没那么讨厌莫心慈了,无论对方有没有演戏,不重要了。 是非成败转头空。 当天下午,宋依依给学校递了辞职信,人事处那边过了没几天就招了新的语文老师。 她租的公寓就更容易了,多交的一个月房租不要了。 离开邺城之前,宋依依和花枝见面简单的作了告别,对方虽恋恋不舍,也不好意思挽留。毕竟邺城给宋依依的回忆实在是不怎么愉快。 宋依依依旧记得,那天,花枝说:“依依姐,你别回来了,以后定居的话,我去看你。我最怕离别,所以到时候不去送你。” 她最后去了一趟宋志国与苏洁的公墓,祭拜了一番。 春寒料峭,墓碑旁边的杂草虽然抽出了嫩绿,在风中飘零,摇摇欲坠。 宋依依觉得,邺城的春天比过年那会儿更冷了。 坐在往西边去的火车上,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居然随便买了一张火车票,与她曾经的经历相比,不算是疯狂的事情。 第117章 奇怪的团友 过去的一幕幕在掠过的风景中异常清晰,又渐渐模糊。 没什么不可以的,当初她失去所有的亲人,不也照样活下来。 她选的是一个下铺的位置,这一列火车的终点是西宁,大概需要两天两夜,她没有准备吃的,基本饿了随便在车厢里买一些。 对面的下铺是一对母子,小男孩大概三四岁,应该没上幼儿园,每次宋依依吃泡面或者快餐的时候,他跟着嘴馋,母子俩和她不一样,穿着简朴,吃的方面也挺节俭,顿顿馒头,说话是普通话夹杂浓重的方言。 宋依依会把火腿肠或者卤蛋给他吃,刚开始腼腆不敢伸手,眼巴巴盯着后来她主动递过去给他,说了声谢谢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众所周知,火车上哪怕是泡面都比超市里贵好几块。 她几乎没怎么说话,就是不想聊天,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漂泊者。 手机关机,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就这么着吧,等哪天卡里和支付宝微信的钱全部花完,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工作。 她还年轻,谈不上绝望,如果能遇到合适的人,也许就安定了。 昏昏沉沉的看着外面日出与日落,醒醒睡睡,竟是到了终点站。 “阿姨,下车。” 小男孩拉拉她的袖子,这个时候她居然又睡着了,准确的说是回笼觉。 “谢谢你,小朋友。” 宋依依对他莞尔一笑,也许是一路上她都板着脸,不苟言笑,比较高冷,这会儿竟是如冰雪消融,春风拂面。 “阿姨,漂亮。” “你也很可爱。” 男孩的母亲教他摆摆手,说再见,男孩照做。 宋依依大概是最后几个下车的,她和其他人不同,不需要赶时间,她有的恰恰是时间。 走出了拥挤的候车大厅,是陌生的与江南完全不同的风景,周围的空气很干燥,她觉得口干,冒冒失失的来了,没想过自己有高原反应。 在酒店洗个澡,她倒头睡得昏天黑地,没想到醒来整个人都不好了,不但呼吸困难,走几步喘,而且头晕想吐,去隔壁药店买了减轻高原反应的药物,休息了会儿才缓过来。 西宁的食物大都以牛羊肉为主,宋依依去了热闹的小吃街,吃了老酸奶,西宁的白昼长,8点钟太阳才下山,宋依依竟有种分不清白天黑夜的节奏。 酒店里有跟旅行社合作的丝绸之路的旅游线路,宋依依想了想参加了一个十几人的大巴团,时间上比较宽裕,10天的团,不需要赶景点。 最难熬的莫过于夜晚,白天睡多了,这会儿她怎么都睡不着。 酒店服务台引来了一名风尘仆仆的男客,女员工不由多看了几眼,即便戴着墨镜,无法阻挡男人的高颜值,气质出众,但明显有别于常人。 “房客里有她吗?” 男人将一张a4纸摊开,女员工仔细的看了起来……… 酒店房间。 宋依依发现洗掉的薄衣服基本干了。从邺城出来的时候,因为带不走,她又扔掉了一些旧衣服,所以只有一只行李箱,囊括了四个季节的衣服,不管过了几年她好像都是孑然一身。 看了会儿电视节目,屏幕里的欢笑,显得宋依依越发的寂寥,连干燥的空气里满是一种叫孤独的东西。 翌日,她起了大早,大巴车恭候多时。 核对身份,她找了倒数第三排的靠窗位置,陆陆续续有人上车,男男女女,都是年轻人,年长的吃不消在西北折腾。 这个时候,有人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上。 宋依依本来是专心望着窗外,回过神,感觉到陌生气味侵入,转过脸皱了皱眉,这个季节还有点冷,所以一车人根本坐不满,那为什么他……… 宋依依自然遇到过搭讪,火车上问她要号码的就有好几个,她没有手机,确切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机。 “先生,请让一让,我想换个座位?” 宋依依尽量让自己礼貌一些,意外发现旁边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不错,至于脸,有口罩和帽子遮掩,看不清。 男人什么都没说,走开了,坐到了她后面的座位上。 怪人。 好在有自知之明。 宋依依没关心陌生人的闲工夫。 人齐了,发车。 果然,大巴车才坐了三分之一的人。 导游大声又熟稔的介绍,宋依依心不在焉,脑袋埋在了宽大的红色围巾里,迎着窗外的阳光,昏昏欲睡。 但是,她一直觉得头发发麻,像是被人盯着,环视一圈没发现目标。 等到她后知后觉的想着,是不是后座的男人,脖子僵了僵,便没有转过头的意思。 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危险。 2小时过后,到了第一个景点塔尔寺,自由解散,中午集合。 宋依依没有拍照,但风景很好,天低云近,碧蓝无双。 她只想走走,游客没有想象中的多,在拐角处,她感觉到身后有人,余光扫了眼,竟是那个怪人。 他在跟踪自己吗? 宋依依不是自恋,她很清楚自己的美貌,做出中肯的评价……太倒霉了,头一次出来旅行就遇到了bt,现在看着是没事,不知道接下来的旅程会不会有问题。 她假装无事,塔尔寺结束后,宋依依上车后特意换了个靠窗的座位,所幸对方没有跟过来,她略略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宋依依便看见同团里的一个年轻小姑娘跑到后边去搭讪。 “帅哥,要不要吃辣条?” “不用。” “……” 她嘴角动了动,怎么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主动? 听说有些人出来旅行玩个419什么的最正常了,大家都爽到了之后,旅行结束拍拍屁股走人。天南地北,在一起交往的可能性非常小。 大家逛了一个景点之后,加上海拔的上升,都有些累了,年轻女孩却是叽叽喳喳的,各种问题不断。 “帅哥,你怎么不把口罩摘掉啊?” “帅哥,你今年多大了,什么工作啊?” “……” 总之男人的回答很简洁,基本是“好”“嗯”之类,摆明了对她不感兴趣。关键是女孩子锲而不舍的精神可嘉,越挫越勇。 终于团里有人忍不住了。 宋依依前座的男孩转过脸来,一本正经的说:“妹子,你能不能说话声音轻点,谢谢。” 姑且称他为耿直boy。 话落,女孩的脸啪地一下红了,黑了,最后尴尬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团里其他人心照不宣的偷笑。 越是主动的女孩,越不值钱,尤其是那种自作多情的。男人倒还好,无论结果怎么样不至于太丢面子。 下午到了青海湖,早早的吃了晚餐,便是自由活动。 一行人差不多一起下的宾馆,青海湖的海拔高,气温明显低下来,大概十来度左右吧。 “美女,要不要去青海湖边看日落,我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你介不介意和我骑一辆?” 听到一记邀请,宋依依抬头,原来是前座的耿直boy。 大部分人已经租车离开,如果步行去或许赶不上日落,宋依依便答应了。 耿直boy谈话风趣,人长得也俊朗,若是换个女孩子,肯定是能聊到一块儿去的,只不过宋依依的性子确实枯燥无聊,最关键的是她无心沾花惹草。 下车之后,耿直boy找其他小伙伴去了,与他同行的另外两个同伴说:“这表情,看来魅力不行啊。” 耿直boy耸耸肩,不说话。 宋依依没再管他们,沿着海岸,漫无目的的往前走去。 青海湖远望的时候,是碧蓝的一条线,等到近看了,发现海水仅仅是清澈,大概是有了天空与草原的衬托,颜色才会那样的好看。 宋依依走了没几步便被同团的女孩子央求帮忙拍照,因为所有人都瞧出来,宋依依从来不拍照,包括风景,简直是一个奇葩。 这些女孩子精力太旺盛,各种有趣搞怪的姿势都来了一遍,宋依依这一帮,去掉了好些时候,夕阳西下,黄昏如此迷人。 海狼击打石块,海风飒飒,人的心情跟着天阔云低,竟有了一种畅快淋漓之感。 回头之时,不见了耿直boy和他的自行车,宋依依露出一个自嘲又滑稽的笑容。 还真是没有绅士风度。 宋依依步行回去,太阳终是完全落下,原本青鸦色的天空渐渐的迷离,入墨。周围的车越来越少,偶有三两行人经过,宋依依的脚程太慢,渐渐的落于最后,体质差是天生的,没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应该是游客,长相一脸猥琐,热情的提出载她,被宋依依给拒绝了。 “美女,你走回去多累啊,周围没什么人,你一个人也不安全,难道你还能把我当坏人啊?” 他自行车往前一横,无赖的挡住她的去路。 宋依依皱眉:“不好意思,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谢谢。” 中年男人悻悻,但仍旧没有放弃,一直不快不慢的跟着她,离外边的大路还有很长的距离,宋依依越走越快,害怕对方突然会做些什么。 鸟不拉屎半个人都没看见,她可是叫天天不应了。 “上车。” 一辆单车跃入视线,宋依依定睛一看,是后座的口罩男。 比起猥琐的中年男人,至少团友可靠点吧。 男人大长腿地上点着,她轻松上了后座,自行车顺利骑走,一气呵成。男人的动作有点快,一块石子颠覆下,自行车趔趄,宋依依直勾勾的撞上他的后背,双手情急之下抓住人家的窄腰。 第118章 回到我身边 她的鼻子传来了痛感。 “抱歉,刚刚有狗。”对方解释道。 宋依依大大方方的说没关系,抓住他腰部的一双手快速收了回来,转而握住坐凳处。 男人意有所感,“你最好抓住我,前面是下坡!” 对方的警告似乎在嘲笑她的小人之心,只是出门在外…… 宋依依当然知道有下坡,刚才费了很大的力气上来,只是没想到男人骑车的速度好快,那种气压袭来,风驰电掣的感觉压迫心脏,狂风拍打脸颊,身体摇摇欲坠,小小的车轱辘好像被吹走了似的。 对方穿的是冲锋衣,料子滑抓不住,宋依依只能圈住他的腰。表面上看是她占了便宜,实际上呢,分明是他有预谋的行为,否则明知是下坡为什么不刹车,非要追求速度。 “慢点!” 宋依依心都快跳出来了,主要天黑,黑马河这边路灯好暗,疯狂的速度刺激着她的神经。 就在她面色白了的时候,男人刹车了,她再度因为惯性撞了上去。 其实他的背有一种让人依靠的错觉。 稍纵即逝。 几条长长的影子前后左右的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是谁? 宋依依数了数,4个人。 后面追上来的自行车分明是刚刚搭讪不成的中年猥琐男。 “小妞我先看上的,这小子敢多管闲事,教训一顿!”中年猥琐男八成后台足,又是个好/色的,想来打着旅游的名头,专干这种逼良为/娼的事。 宋依依连忙摸手机打电话给导游,刚摸出来,男人阻止:“不必。” 他毫无征兆的握住她的手背,顿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如触电般。 似曾相识。 宋依依眸中一震,竟然忘记了被人占便宜的事,回神时听到对方说:“女人站一边,你们四个一起上。” “说大话谁不会啊!” 一声吆喝下,只见几人呈合围之势攻击。 他一个潇洒帅气的动作丢了自行车,加入群殴中。 几乎每一拳每一脚全落到了实处,一会儿的功夫,频频听到闷哼声与呻/吟声。 宋依依捏紧手机的拳头里都是个汗,却没有拨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就听话了,后来想想太冒险。 他很厉害,并非绣花枕头,不愧夸下的海口,几分钟的光景,就把几个人打的毫无还手余地。 几个人本来就是欺软怕硬,打不过,脚底抹油溜的快。 宋依依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相信这几个人今后应该会收敛一点,恶人自有天收,所以没必要半夜三更的折腾。 “你没事吧?”她问,夜色中,眸子清澈明亮。 男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手指。” 宋依依视线落到他的指上,果然有一道切口,有血丝一层一层的沁出来。 “我包里有棉花和创可贴。” 宋依依一时没想到,其实可以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后来两个人已经上楼了,她不好矫情。 男人进了她的房间,然后上药。 他的手指没有愧对他的身高,修长骨肉分明,指甲好像有几天没修了,但是很干净,生生的把人逼成了手控。 又是熟悉感。 难道个子高的男人手长得都差不多? “怎么?” 对方依然没有解开口罩,声音略显沉。 宋依依回神,居然发现自己傻逼,看到一个男人就把他当成了凌琛。她是准备在凌琛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吗? “抱歉。” 宋依依没解释,耐心的上完药,大概是刚刚被他英雄救美,所以戒备心降了下来。 贴完了2张创可贴,她还微微感慨,那么好看的手要是留疤,多可惜。 当她的视线落到他的机械表上,顿时两只眼睛定住了似的,随即整个人僵硬着。 “你走吧。” 她面色变得古怪,带着某种霾色,眸子黑黑的。 心思缜密如他,怎么会没有察觉,他们都是聪慧之人。 见他不动,宋依依再度出声:“你出去!” 竟然有一种声嘶力竭费尽力量的强势。 男人纹丝不动,随即解开了耳边的口罩,露出一张清俊英飒的脸孔,依旧好看的没有丝毫温度。 不是凌琛又能是谁? 宋依依昨天便有一种熟悉感,今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看见他常常佩戴的表才完全确定。 她心如止水,他偏偏来搅动。 “你的目的是什么?” 到了如今的份上,她可不觉得,凌琛是因为喜欢她而追来的。 身为精腾集团的掌舵人,凌琛有自己的尊严,“来找你。” “找我干嘛?”她语句凉薄,面容平静,“难道想替你女儿报仇?” “宋依依,回到我身边。”简明扼要。 宋依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凌琛,不好意思,你的游戏我玩不起,你的心思太重,处处算计人心,我不是每次都会站在原地等你的。你回去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除了你,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西西是莫心慈偷了我在医院里的……做的试管,当初我之所以分手和莫心慈在一起,是为了西西的病。” 凌琛三言两语,看似解释,语气却是硬邦邦的。 宋依依突然抬眸,盯着他,仔仔细细的看,“所以西西死了,你就来追求你所谓的真爱,我吗?” 凌琛皱眉,对方眼中的讽刺,他清清楚楚。 宋依依出乎意料的平静,没有怨怼:“凌琛,你承不承认,你是个自私的男人。5年前,你不喜欢我时,随意践踏丢弃,5年后,你纵使在意我了,强取豪夺,为了你女儿心中圣父的形象,再度伤我………时过境迁,你还有勇气来挽回?你事事以自己的利益为主,我。唐璐,莫心慈,从来不过是你的棋子,你在乎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的感受。” 说完,房间里呼吸平稳。 他面色阴郁,拳头捏紧的指骨声异常清脆。 “好。” 不知道为何,没有发作,他脚步离开,关门声砰的重响。 宋依依的心仿佛跟着那道声音陨落,再也经不起涟漪和波动。 她双手捂住巴掌大的脸,深深的抽泣起来。 她甚至不敢放声,咬着唇,低低的压抑。 那种沉闷的痛楚,无声息的从暗麟的房间里弥漫开来。 眼泪无法控制,簌簌扑落,正因为她了解凌琛的本质,才最是可悲。 为什么要爱上这种没有心的男人? 更可笑的是,她刚刚居然差点忍不住去喊他,对他说,我原谅你了。 简直傻到不自知。 第二天凌晨的青海湖日出,导游依次给团员在5点不到的时候打了电话,宋依依不想去直接回绝了。 在其他人眼里,她是傻瓜,大老远的跑来,居然不去看日出…… 宋依依起床的时候,大家回来了,一起去吃的早饭,耿直boy过来道歉,没解释是什么原因丢下她,宋依依无所谓。 导游关心道:“老妹,是不是昨晚太冷,没睡好,眼睛都肿了。” “嗯,没事可能失眠了。” 宋依依眸色淡然,紧接着就听导游在说,叫凌琛的高个子直接离团了,如果不是司机看到,怕是连招呼都不打。 总之挺没礼貌的。 宋依依嘴里的花卷不是滋味,卡在喉咙里干涩得难受。 凌琛那样高傲的人,千里迢迢的来找她,自以为放低了身段,给足了面子吧,呵呵,但是,她累了,受够了,轰轰烈烈的爱情过去必然是要回归平静的。 本就是插曲,何必要当主题曲呢。 宋依依昨晚没睡好,行程继续,是穿越柴达木盆地,外边的景物荒凉,四处戈壁,马上要接近沙漠了。 团友们兴奋不已,但是风景看久了也会腻,大家又齐刷刷的进入了死气沉沉的睡眠中。 横穿柴达木盆地的时间需要好几个小时,除了睡没有其他的事儿了。 因为被凌琛搅了水,宋依依显然没有头一天来的时候淡定,对景物更加的兴致缺缺,她眼中只有断壁残垣,满目疮痍的古迹。 沙漠戈壁边的夕阳,与海边的截然不同,红色的纱巾飞扬,黄沙漫漫,绿树植被却令人有些出戏。 篝火晚会,桌上的食物水果,啤酒一打一打的,宋依依是讨厌喝酒的,但是,她今天想喝,所有人都是,没有矫情的,导游说,你们只管放心大胆的喝,保证一个个安全送到酒店房间。 耳边是愉快的歌声,曼妙舞动的身姿,似乎大家都很开心,很尽兴。 宋依依今晚真的是喝多了,人却清醒着,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凌琛的一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不醉。 散场,导游说到做到,把人亲手送到各自的房间,最后只剩落单的宋依依。 “老妹,我来扶你。” 宋依依脚下不稳,身体大部分的力量全在女导游身上,她闭着眼睛,意识很清醒,其他却由不得自己控制。 快到房间门口,导游看到她不告而别的团员突然出现,跟见了鬼似的。 “把人给我。”对方个子高,天生有一股强大的气场。 导游被喝住了,但是节操还在,防备心加重,不动声色的把人往后移,“你想干嘛,我可不会那么做!” 第119章 对不起,我爱你 “把人给我!” 他重复了一边,压倒性的气势让导游不寒而栗。 但她必须保证每个团员的安全,万一出点事惹上官司划不来。 两边僵持着。 男人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黑着脸,“我是她老公。” 导游平视过去,竟然是床上的亲密照,俊男靓女,画质清晰,一眼就能认出是他们,她面上浮动着可疑的红晕,羞赧道:“那个,不好意思……” 谁让你们夫妻两个一前一后的参团,还不声不响装陌生人。 凌琛收好了手机,抱起手中绵软无骨的人,进了房间。 宋依依一路都是单人间,她不喜欢和陌生人合住,正好让凌琛有了可趁之机。 手机里的照片是宋依依在他睡着的时候拍的,具体哪一天他不记得,前几天在相册里偶然发现的,他闭着眼睛,宋依依做了一个捏鼻子的手势,笑得眼睛里有星星。 只可惜,大多数的时间里,他只会让她流泪。 凌琛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但是他没想到,宋依依一直很清醒,酒量这个东西很难说,你越想醉,它偏偏醉不了。 她清楚的闻到了他的味道,他有力的双臂,沉稳的呼吸。 为什么要回来! 她本来不恨他的,现在是恨死他了,凭什么这么对她! 宋依依悄无声息的转过脸去,眼泪根本无法控制,汹涌垂落,肆意横流。 她依旧禁闭着眼睛。 有一双手臂随着床面的凹陷拥住了她,熟悉的气味钻了进来。 他轻轻的说:“对不起。” 宋依依倔强的咬住牙齿,强迫自己止住泪水,身体一动不动。 无论他做什么,这样的男人,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忽然想起一部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女主的犯贱程度和她不相上下,恋爱时男主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结果和别人结了婚,婚后说爱的是女主,最后离婚了又说曾经沧海……宋依依忘记结局是什么,但她记着了,人可以多次犯错,但总要吃一堑长一智吧。 凌琛一直能感觉到她在颤抖,在害怕。 他没想到,隔了两天,又回头来找宋依依。 明知道自己伤她很深,但总觉得若是哄哄,她总会在原地等他吧。 但是他发现哄不好的时候,即便是不择手段,哪又如何? 他已经失去凌西了,不能再失去她。 尽管宋依依会觉得,在他心里的位置,不及凌西。 天亮之前,宋依依早一步起床,男人依旧保持着揽住她的姿势,他的睫毛下有一圈淡淡的淤黑,面容略显疲惫,苦肉计吗? 宋依依转过脸,快速的收拾东西离开,不要让自己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导游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在航站大楼了。 导游还劝了劝,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早上你男朋友发现你失踪,脸色怪吓人的。 宋依依没有解释反正接下来的行程她不参与了,匆匆忙忙挂断电话,她真的不想再听任何关于凌琛的事,也希望凌琛尽快放弃。 宋依依本来打算从敦煌机场直接离开,后来她一想,凌琛若是没死心,机场火车站客运站很容易查到,不如先留在敦煌。 西北比想象中的安全,她在酒店里呆了一天一夜,叫了外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想怎么样! 第二天直接去了敦煌莫高窟,大概是淡季的缘故,游客不算太多,她顺利买到票,并不是所有的洞窟都可以参观,淡季大概有8个10可以看吧,主要看内部的导游和时间规定。 一个多小时全部看完,600多个洞窟大部分没有开放,她头晕目眩,因为白天的紫外线很强。 上了一个洗手间之后宋依依发现双肩包里的钱包不见了,她顿时大惊失色,证件和银行卡现金全在里面。 没有了那些东西,她寸步难行。突然想起来,刚刚的确有人往她身后挤,估计小偷那个时候下手的,她的警戒心太低了。 一颗心凉到了谷底,宋依依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需要先补证件,然后才能补银行卡,不知道能不能在外省补………兜里只有几十的现金…… 宋依依抬头望着刺目的天空,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胸口堵着,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要干什么,人生彷徨,没有目标的生活,真可悲。 景区的广播响了:“宋依依女士,宋依依女士,有人捡到了您遗失在景区内的钱包,请速到服务台与我们联系。” 广播重复了好几遍,天无绝人之路吧,宋依依顺利找回了钱包,发现里面什么都没少,好奇怪,她明明不是掉的,而是被偷的,难道小偷突然善心大发? “你好,我能问下,捡到我钱包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士,金额不对吗?” 宋依依摇摇头,自己确实问的唐突,不过工作人员八卦的说,是个戴墨镜的高个子帅哥,她还以为是哪个男明星或者是模特儿呢。 她有点儿眼神发怵,不知所措。 最近真的是草木皆兵,但凡疑似凌琛的都让她胆战心惊,夜不能寐,白天好几次把路人认成了凌琛,应该是巧合吧。 晚上她本来不打算看演出,但是票是早上一起订的,敦煌确实是一个有些浓厚历史背景的地方,听说“又件敦煌”的演出很震撼。 宋依依确实被震撼到了,应该说是挤吧,类似于情景剧,讲述了敦煌的历史,由来,过程……灯光在黑暗中,一束一束打亮,你根本不知道哪个地方有亮点,有演员,他们就藏在其中。 所有的人在黑暗中挤来挤去,宋依依这种体重的根本是被碾压似的。 里面不能称为是舞台,哪里都有可能是出口。总之进入下一环节换场地,基本是在争分夺秒抢快,抢先。 突然,宋依依脚背被人狠狠踩了一脚,轻飘飘的身体弹了出去,失去平衡。 这么一摔,基本就是要出踩踏事故的,她就是那个垫底的。 千钧一发,她的后背稳稳拖死,柔软的身子跟着进入一道坚实的怀抱中。 尽管黑,尽管暗,她口中的谢谢堵在嘴里,没办法出口。 她像是触电般甩开凌琛,眼神变得异常恶劣,“你为什么阴魂不散,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因为方才的插曲,人有的差不多了,所以他们落在后面,反倒没人。 “对不起。” 凌琛眼含歉意,但神情依然倨傲,气势凛人,张狂。 她那晚听了很多这三个字,不可否认,诚意明显到了。 只是…… “我不接受。”宋依依冷静的说:“你走吧,别再跟着我,有本事你就跟我一辈子!” 宋依依无牵无挂孑然一身,凌琛是个商人,在邺城有父母事业,他不可能为了这个原因,而放弃一切。 她相信,凌琛坚持不了几天。 “依依,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抓住她的手腕,用的力道不重,但同样的强硬,逼人,她没有办法挣脱,也使不出力气来。 “不能。”坚定,毫无妥协。 凌琛的脸色比灯光暗沉多了,太阳穴那边青筋隐隐凸起。 由接触的手感到他的躁动,不安,甚至是愤怒。 “凌琛,你的占有欲就那么强,我告诉你,覆水难收,这辈子,我不想见到你!请你消失!” 宋依依以为这就完了,却没想到,她再一次低估了凌琛的bt执念,她甚至弄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的深情从来都是伪装。 接下来的节目她早就没了兴趣,再次回神,舞台上主持人的声音换做了一道清冷的男音。 她仰头,是凌琛。 他身姿修长,容颜俊美。 观众席早已发出不少的惊叹声。 “抱歉,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叫凌琛,有很重要的事情宣告。台下面有一个叫宋依依的女人,她是我的前妻,或许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甚至不愿意听我说话。” 凌琛气定神闲,眸光深沉,仿佛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场面,最关键的是他的个人魅力吧,竟然没有让人觉得腻烦。 “不怪她绝情,因为我是个很坏的男人,我利用过她,狠心让她打掉我们的孩子,不止一次的抛弃她,她却一直包容我爱着我。我终究被她的善良,美丽所吸引,我确实打算和她重新在一起,但是在利益亲情与她产生冲突,我违背本心毫不犹豫的选择舍弃她,原来我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心的男人,即便失去一个她有什么关系,世界上的女人何其多,但是这一次她的离去,让我害怕,让我恐惧,甚至彻夜难眠,反反复复。因为我觉得她再也不会宽恕我,那将是世界末日……她选择用残酷的方式来惩罚我。” “宋依依,对不起,我爱你。能不能给我弥补的机会?” “宋依依,可以站到舞台上来吗?” 煽情的画面,深情的告白,感染了舞台下的观众,一直有人在喊宋依依的名字,或者更多的不过是在起哄。 凌琛紧张的盯着观众席。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过去了…… 第120章 苦肉计 没有人上去。 凌琛心里很清楚,她不愿意,即便把现场的灯打亮,顺利找到她,只会增加她的逆反与抗拒心理。 毕竟观众买票是来看演出的,不是看你们的个人秀,所以很快凌琛就下场了。 表演很精彩,宋依依眼睛里晃动着奇异的色彩,瞬息变换,一直到结束,她根本不知道演了些什么,掌声过后是散场,一拥而出。 她随波逐流,心情矛盾。 他不过是说了一些话,她竟开始动摇。宋依依,别相信他!他是个骗子! 她打了辆车去了酒店闷头钻入了被面中,两种极端的念头强烈碰撞,太阳穴传来密密匝匝的针刺感,她头疼欲裂,最后昏沉睡去。 没有答案。 翌日醒得很早,大概天才亮起了一片灰蓝。 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一团黑黑的影子,毫无形象的蹲坐在旁边,她定睛一看,是凌琛。 他这是做什么,苦肉计吗? 宋依依的心狠狠的蛰了一下,她仰头,面容冰冷,手指麻木的推动着行李箱。 滑落与过道的地板,发出一记记的吱呀声。 “别走。” 一双手握住了她的,冰冷,执着。 宋依依缓缓的道:“凌琛,我原谅你了。” 凌琛蓦地睁开眼睛,精锐的如同一直很清醒。 “但是——”她话锋一转,用力的甩开他的指,“请你不要浪费时间了,因为我看见你,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如何犯贱,如何犯蠢,所以你放过我,放过你自己,其实我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同,你只是不甘心罢了。” “宋依依,我昨天晚上说的,是真的!” 他依旧是坐着的姿势,看起来有些颓废。 他昨天说我爱你。 高傲如凌琛,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根本不计后果,正是如此,才让人望而却步。 他没什么不敢的,事事出人意料,没有人会把感情寄托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变数太大。 宋依依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根本不像是高高在上严谨沉稳的凌琛。 “对不起。” 她眼中闪过一记决然,脚步铿锵有力。 过道里,响起了一阵拳脚相击墙面的声音,久久喘息才平静下来。 宋依依越走越快,最后是跑的,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这样的纠葛让她很厌烦,早晚她不被凌琛逼疯,也被自己给逼疯了。 但是即便如此,凌琛终究没放过她,无论她走到哪里,他阴魂不散如同密网笼罩着她。以前,他的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宋依依如今害怕的是他若真的,一直跟着她,该怎么办? 难道这场闹剧永远没有终点了吗? 后来她也懒得管他了,看看凌琛能坚持到什么份上,她不会妥协,不会心软。 宋依依坐上了回头车,竟然又回了青海湖,等快抵达时海拔渐渐高耸才惊觉,所以又在黑马河住了一晚,临时凑合的团,导游依旧负责。 “妹子,下雪了,要不要去青海湖面看看,我们开车过去。” 导游热情的招呼,宋依依婉拒,青海湖的天气一向如此,一夕之内下雪或者高温都是常有的事,土著居民见怪不怪。 宋依依裹了件大衣走到旅店的后门,望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一边是雪山,一边是青海湖,的确是很美的自然现象,她已经不想近距离欣赏。 没过多久,头发覆上了薄薄的一层,但是很冷,她没有厚的羽绒服,整个人瑟瑟发抖,仿佛雪下到了她的皮肉里,沁入骨髓。 正要回房间,房间里其实也没有空调,受条件限制,不过有电热毯,起码比待在外头的好。 肩头多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很大,很长,一看便是属于男士的。 宋依依只是微微抬眸,余光扫到那个人的长腿,面容立即变得惨白,惊慌失色! 她甩开羽绒服,泄愤似的扔在地上,转身就走。 凌琛面无表情之下,似有一股阴郁。 但不知为何,他只是平静道:“我明天要回去了,衣服留给你吧。” 宋依依身体几不可闻的一滞,未发一语,脚步不停。 在凌琛看来是铁石心肠毫无动容。 “宋依依,你的心真狠。” 宋依依:“我们彼此彼此。你早该走了,不需要使用苦肉计,我在你那儿什么时候重要了?” 不是要与逝者和事业相提并论,只是他表现的越在乎她,曾经的放弃也同样轻易,简单。 “别钻牛角尖,凌西是个病人,而且,我从来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你不相信我的诚意吗?你以为我放下公司一大堆的事,到这边来,是闲得发慌吗?” 他一副明明很想骂人,却收敛着的模样。将怒意压在表层与内层之中,浑身透着寒气,差不多直逼簌簌而下的大雪花。 宋依依不给自己任何心软的机会,哧溜一下回房间锁上了门,方觉一股暖意涌上来,驱散了寒意。 脑子里回想着凌琛最后说的几句话。 宋依依,其实你是害怕吧,害怕对我旧情难忘,害怕根本没对我忘情。 宋依依不跟他口舌之争,你越是搭腔,你越是与他较真,他便以为有了转机,所以她的做法是最理智的。 西北这些地方,其实自然条件很恶劣,对于宋依依这种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孩子,是住不惯大西北的,她流鼻血的症状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定居在这边,她受不了。 辗转反侧,宋依依没忍住,去窗口看了一眼,没想到,凌琛现在在原地没走,而且他的头发上,双肩上都覆着一层皑皑的白雪。 又是苦肉计? 现在的凌琛好像在重复她的犯贱,将姿态尽可能降低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旅馆前面的空地上,他一动不动。 周围很静,随着天气的变暗,宋依依竟然可以听清楚门口的任何风吹草动,包括她的团友们回来了,嘻嘻哈哈谈笑风生,无忧无虑,聒噪与艳羡有时候一线之差。 就连有人经过她房间时,讨论的问题,都一清二楚。 “门口那个男的一直站着干嘛?” “不知道,长得是帅,个子也高。不会是个傻子吧?” “有可能,智商捉急。” ……… 一小时过去了。 “天哪,那个人有病啊,雪那么大得冻出病来!” “别多管闲事,总不至于真的傻乎乎呆整个晚上吧。” “听说一会夜里温度还要低呢!” “怎么你心疼啊那一会倒下了,给人家打个110120?” “别,我觉得他估计是求爱吧。女的挺心狠,都追到这份上……” “……” 宋依依闷住头,不想听他们说什么,但是窗口的雪越来越大,天黑,外面的光线因为雪的银白而明亮异常。 大朵大朵的下来要不了半夜就会积雪吧。 导游交代过11点必须睡着,否则第二天是要生病的,地狱的差异,让大部分人的抵抗力和免疫力都变得差了,没有人能例外。 宋依依心里未必比凌琛平静泰然,电热毯的热仿佛戳破了她的皮肤,将一寸寸本就要生生的刨下来似的。 怎么办? 确实,阴影下的凌琛已经到达身体的极限与负荷。 有很多人来劝他,独独没有她,宋依依。 女人狠起来,男人根本没办法想象。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蠢事,明天最早班次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没有选择或者留下来的余地,公司太长时间没有总经理坐阵,苏晨一个人终究是很难顶过去,有些东西他若是不亲力亲为,很难放心。 他对宋依依的情感太复杂了,喜欢是喜欢的吧,否则怎么会冲动行事,但他又确实不甘心,很怀念当初变着法讨好他呢? 他开始头昏眼花,身体由不得自己控制了。 昏迷前,看到了一张脸,白得发光,他记得很清楚,是宋依依,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叫人心疼又怀念。 不过他还是没能一鼓作气的睁开。 再次醒来时,他已经敏感的闻到医院的味道,身上的衣服没少啊,简陋的环境还是让他微微皱眉。 是错觉吗? 宋依依怎么会理他呢? 护士进来,看到他打着点滴的手乱动,立马严厉呵斥道。 破天荒,凌琛没有责怪对方发脾气之类。 “谁送我来的,谁报的警?” “是一个女孩子,你女朋友吧,长得老好看。在你旁边陪了很久,很担心的样子。” 凌琛整个人亢奋加紧张,出口沉着:“她现在在哪?” “住院了。” 原来她身体不好,陪着陪着自个儿都不行了,倒在病床上,被同事发现,送到急诊做了处理。 护士一个转眼,哪里还有患者? 凌琛毫不犹豫的拔掉管子,跑出去,不管自己病情有多严重。 果然,他在护士台找到了宋依依的名字。 跑的有点急,他气息沉了沉,慢吞吞的走进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凌琛有一天怕这个女人的恶语相向,任何一个拒绝的字眼都叫他耿耿于怀! 宋依依闭着眼睛,面色潮红,睡梦中眉头依然蹙着。 他走过去,伸出手,自然的抚摸她的脸颊。 第121章 一个月 她的每一处五官与皮肤,在他掌下都变得无比留恋与温存。 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会如此乖巧柔顺,凌琛目光贪婪,他越发怀念宋依依从前小女人的模样。 他的确不是个好人,原本可以把事情处理到完美,他算计一切,却低估了宋依依在自己心里的份量。 他一直很煎熬,在凌西死后这种煎熬彻底抛弃,释放。 动作太过黏糊,像只小狗在撒娇,磨蹭,宋依依被吵醒了,一双眼睛睁开的同时,意识仍有些不清醒。 凌琛? 看见他的时候,她浑身紧绷,眼神犹如惊弓之鸟。 “别躲。” 凌琛松开了手,总比她乱动触碰针头的好。 宋依依想起来,自己本该在凌琛清醒之前离开医院,竟然一不留神落入了最坏的境地,最尴尬的场面。 她别过头,不想看他。 这个时候,护士进来了,黑着脸跟宋依依告状:“大妹子,你男朋友脾气真是没谁了,针头一拔,我劝都劝不住!” “他不是我男朋友。” 宋依依淡淡的解释。 护士一看,得了,这俩吵架了。 “流血了。” 护士指着凌琛的手背,那热乎乎的一道血痕顺着指头,落入了干净雪白的被面上,触目惊心。 宋依依没忍住瞧了一眼,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原来是凌琛刚刚擅自拔针头造成的,护士连忙给他止了血,凌琛虽然人高马大的,强撑着精神,实际上虚弱的很,面色透着一股苍白。 护士处理完之后,义正言辞的说,必须得把剩下的水吊完。 宋依依始终不发一言。 凌琛的脾气,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未必劝得动。 反正宋依依是懒得挣扎了,一来她没有一点力气,二来她本就是死水一潭,横竖随凌琛怎么折腾。 最后,凌琛住到了她的隔壁病床。 医生护士拿凌琛没辙啊,这深更半夜快凌晨的,要不是怕出事,护士哪能尽职的追下来。 两个人吊完了盐水,病床与病床之间距离挨得很近,凌琛望着她,准确的说是她的后脑勺。 宋依依一直背对着他。 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凌琛觉得今晚是这几个月以来最踏实的,因为她的妥协与怜悯。 “我知道你没睡着。” 他的声音突兀响起,宋依依睫毛微颤,两片唇瓣禁闭,贝齿相击。 没有回答,意料之中。 他自言自语:“我说,你听着就是。” 宋依依以为他又要说什么甜言蜜语,或者什么苦衷为自己开脱,后来一直没有下文。 凌琛迟疑了很久,他多想拥着她单薄的身子。 “倘若你方才不要管我,或许明天我我会死心离开,但是…我不走了,我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回心转意,你了解我的,只要是我想做的,便会孤注一掷!” 凌琛说了句晚安,真的闭上眼睡觉,她不是完全对自己无情。从前的他太过分,需要时间来弥补。 从她那侧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叹息,他这是何苦,非要各自为难! 宋依依比他更迷茫,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若是没有发生那些事,她会欣喜若狂接受,只是曾经沧海,沉浮几度,早已退却了激情。 凌琛确实有考虑到宋依依会不会趁他睡着凌晨的时候溜走,明明困不敢睡,但是后来他一想,宋依依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轻松找出来,不过费些时间和金钱罢了。 到底是怕她这个虚弱的身子乱跑。 凌琛醒来,一双利眸睁开,立即去搜寻另一张床上的人。 黑发,背对着。 没错,是她。 凌琛一颗心落了地。 医生来查房,后头跟着几个助手,皱眉:“怎么回事?多了一张床位?位置也没摆放到位?” 凌琛一个严厉的眼神飞了过去,因为他发现,宋依依睡着了,毫无戒备,竟然转了个声,面对面。 但是医生的声音促使她尽快清醒,睁眼对上了凌琛,隔空而望。 她又迅速避开。 医生莫名被一个病患冷冽的气息给警告了。 不过后来没怎么发作,两个人都是身体过度疲惫加冻坏了,还需要住院观察一天,量了气温,恢复得都比较好。 导游还亲自来医院给宋依依送了行李。 凌琛发现了一个变化,宋依依现在没有逃走的心思。估计知道他的手段和神通广大,知道自己逃不掉。 准确的说,她是麻木了。 不理人,不说话,一个高冷又无懈可击的表情。 凌琛爱跟着就跟着,宋依依干脆视若无睹,当他不存在。 这个女人甩掉就算了,真他妈的难追,心硬如铁。 就在两个人出院当天,苏晨找来了。 宋依依瞥见二人说话,基本上是苏晨在说,凌琛听着,神色凝重,眉头皱起,如果没有什么重要情况,苏晨犯不着亲自过来。 远远望着,便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凌琛绷着脸,走过来:“我妈住院了。” 凌母…… 宋依依面上毫无波动,眸光近乎冷淡。 所以………他要离开了。 凌琛坚定而不容置喙的道:“你和我一起回邺城。” 宋依依诧异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种话来。 她退后了几步:“你已经看到我的态度,无论你怎么做,我们不可能回到以前。回去吧,用不了多久,你会忘记我。” 她的口吻如同形容枯槁的僧侣,竟有一种大彻大悟的释然。 凌琛不喜欢她的了无生气,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爱意,古井无波。 他近前,一下子攫住了她的手臂,渺小的她尽在掌控之中。他俯下身,贴着她的耳垂,描摹着形状说:“宋依依,即便折断你的翅膀,我也要留住你。” 他不是拿她完全没有办法,而是顺着她,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与情深,故而好事多磨。眼下却不必了。 宋依依最后和凌琛回邺城。 因为他写了一份保证书,两人达成了协议,宋依依留在凌琛身边一个月时间,若无法让她回心转意,便永不得纠缠,否则……… 为了解决这段孽缘,宋依依坐了一个冲动的决定,不确定会不会后悔,凌琛根本没给她选择的机会。 凌琛的话变多了,回去的时候动用了私人飞机,几个小时在三万英尺的天空盘旋,落在了故土上。 熟悉的街道,气息,与西北截然不同的高楼大厦,现代化都市的鳞次栉比。 邺城,我回来了。 宋依依被凌琛安排回了帝景苑,那里………她和凌西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太重了,一草一木引起回忆,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心,总之宋依依心口沉甸甸的,郁郁寡欢。 帝景苑换上了陌生的佣人。宋依依很安静。她甚至连联系花枝或者姜小颖以及学校老师的念头都没有,完美的简直无懈可击,安安静静的熬日子。 凌琛直奔医院病房,果然,凌母穿着病号服,靠在床上,气色不佳,茶不思饭不想的。 凌父在一旁陪着。凌母刚动完一个小手术,身子越发的娇气。 “儿子,阿琛,你终于回来了。” 自从凌西死了,凌母忧伤过度,这把年纪了,你说想盼个孙子,连亲孙女都失去了。 “妈。” 凌琛询问过医生病情,仔细打量后,素来冷面冷心的他有一瞬间的情感泄露。 “你是不是去找依依了?”凌母忧心忡忡,“你说说你,当初我和你爸让你们结婚,你非要………莫心慈昨天来过我这,看起来不大好………” 说起来莫心慈也挺喜欢凌琛的,还给他生过孩子。 凌父眉眼沉下来,瞪了儿子一眼,语气不悦,“行了,你顾好自己的身体,以后他的事,我们俩都别管,随便他怎么折腾!到时候有他苦头吃!” 凌父看待儿子完全是一副渣男既视感,勾三搭四,在几个女孩子里跳来跳去。 凌琛沉默不语,唇边苦涩,他好像已经自食恶果了。 “老凌,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我是他亲妈,我不管谁管啊!” “慈母多败儿!”凌父唏嘘,“我年轻时可没他那么多心眼,谈一个是一个!对待感情从一而终!” 虽然是教训,侧面反映了凌父凌母的恩爱。 凌母眼尾的皱纹深了深,得意又自豪,“你爸倒是没吹牛,阿琛,你虽然是我的儿子,可人心都是肉长的,你都三十而立的年纪是该定下来,别三心二意的,祸害了人家姑娘!” “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不用你们担心。” 他究竟明白什么,凌父凌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凌西过世对大家的打击比较大,凌琛的憔悴父母看在眼里。 至于感情的事情,二老是管不动了。宋依依和莫心慈,任选其一都是不错的,到了一定的年纪,谈爱情太多余。 宋依依倒是很意外,她在帝景苑屁股还没坐热,莫心慈就登门拜访。 她的消息很灵通,宋依依开机不过几个小时,她拿不准对方的态度,自己的心态很是宁静。 “宋小姐,谢谢你愿意见我。” 第122章 说客 宋依依显得挺不耐烦的,毕竟在帝景苑里,周围都是她的人,谅莫心慈耍不出什么阴谋诡计来。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一无所有,除却一具皮囊,没什么可失去的。 “你直接说吧。”所以宋依依的态度显得很敷衍表情冷静,沉淀。 莫心慈很憔悴,整个人骨瘦嶙峋,大衣快要垮下来似的,更别提脸蛋和精神,仿佛老了五六岁。 “宋小姐,你别误会,我这次见你,没有任何叵测的居心。” 简单几句话似乎侧面印证了她曾经的心机。 宋依依挑眉:“……” 莫心慈豁达道:“我要回米国了,晚上7点的航班。” 宋依依微微诧异,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只是想来和你告个别,为我曾经做过的愚蠢的事情向你道歉。” 她深深的鞠了一躬,诚心诚意的模样倒让宋依依不知所措。 她质疑与打量的目光落在莫心慈身上,绕了一圈之后什么都没有。 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是个错,毕竟莫心慈是切切实实失去了女儿,或许比她当时更心痛。 一个是未成形,一个是会蹦会跳的6岁小女孩。 看得出来,她对凌西不全然是做戏。 莫心慈苦笑着说:“我这辈子最后悔做了两件事情。第一件是爱上一个不爱我的人,第二件是利用西西来获取婚姻和家庭,也许西西的死是上帝给我的惩罚………” 宋依依仍然不解的盯着她,忏悔?大可不必。 她说:“宋小姐,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凌琛从来没喜欢过我,若说唯一在意的地方,便只有我是西西母亲的身份,他没有碰过我,西西是我偷来的……那段日子他应该很矛盾,他甚至为了你,放弃救西西的最快途径,不愿意和我自然受孕……” 莫心慈大抵有一丝怨恨的,如果凌琛肯早点和她生孩子,或者………事情会不会截然不同! 要说没有半点波澜,那是假的。宋依依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一瞬间恢复平静。 原来是这样,凌琛为了她守身如玉委曲求全? 不,那是他的选择,与她何干? 宋依依冷静下来后,理智的道:“严格说起来,莫小姐比我失去的更多,没必要向我道歉,而且我和凌琛会分手,原因不在你,你和西西都只是导火线,我们本就不合适,三观不同。” 莫心慈听着她的话,渐渐回过味来,竟然勾唇讽刺的笑,“想不到是我丑人多作怪了,宋小姐是个通透又决绝的女人,凌琛喜欢上你好像不奇怪了。” 她甚至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 宋依依却没有觉得丝毫的荣幸:“凌琛心机重,城府深。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事事都在算计,或许他是喜欢我,但这份喜欢仅仅是占有欲,可随时割舍,丢弃,那是算计着的爱情。” “宋小姐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何不给他一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人夹在你们中间了。” 话落,莫心慈似乎觉得自己管得太宽。 说客? 宋依依没法马上意识到角色转变。 莫心慈却说:“其实我这次回来只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没想到失败了。我尽力了所以没有遗憾,你觉得我圣母白莲花都行,其实西西走了,凌琛比我更伤心,他失去了亲人,请你不要让他再失去爱情。” 宋依依是真搞不懂莫心慈了,她是一个比她更矛盾的人。 她寡然道:“莫小姐,或许我没有你那么爱他吧,为什么你们都要我谅解他,难道他回头,我就非要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我受的一切,你未必承受的住,所以,我祝你一路顺风,旁的话就不要说了。” 莫心慈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在强人所难,“抱歉宋小姐,我太自以为是,我甚至没有任何立场,冒昧来找你,只是想把误会解释清楚。” 宋依依只是觉得没意思,双方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不过莫心慈离开之前,告诫她千万要当心一个叫唐璐的女人。 唐璐? 莫心慈突然回国,少不了有人在教唆。 上次见到唐璐,她在医院里明显伤势严重,加上父母出事,人身受到了限制,按理说凌琛不会放过她……宋依依很快把她抛之脑后。 如今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人算计的呢! 不过,白天莫心慈的话还是让她经历了一场思想斗争。 晚餐出乎意料的热闹,花枝和姜小颖都来了,这让宋依依多少内心波动着。 毕竟这两个小姑娘从头到脚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碍于凌琛在场,花枝不好说什么,基本是姜小颖在打圆场,缓和气氛,宋依依兴致不高是事实,而且她和凌琛的状态尬极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冷淡,另一个时不时的望着对方,典型的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不过,一切都是凌琛自找的,即便有难处,他可以同依依姐商量么,非要分手干嘛呢,依依姐不是胡搅蛮缠不辩是非的人。 粉饰太平后的帝景苑难得热闹,餐桌上杯盘交错。 姜小颖响了嗓门,为了引起关注度:“依依姐,你不知道,我最近衰到极点了,一部戏被抢了,接二连三的收到带鸡血的恐吓信!” 花枝:“没看到新闻报道。” 姜小颖:“这种事当然要保密,不过,我倒不担心这个,因为我每天都在全国各地飞,我烦的是警察。” 花枝:“……” 姜小颖:“24小时贴身保护的那种,现在他在门口等着,感觉自己彻底没有人权了!” 果然是公众人物,待遇就是不一样。 花枝:“警察哥哥长得好看不?你这么讨厌,八成很丑。” 姜小颖别扭了,脑中回想起那个身手不凡,散发着八块腹肌的雄性荷尔蒙的刚毅男人,怔了怔,违心道:“对没错,丑死了,严重影响我的审美!” “小颖,你可要当心点。” 两人聊了会儿,再度把话题扯到宋依依身上,目的是为了让她多说几个字,但是效果甚小。 而主位上的凌琛,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加掩饰。 姜小颖一个电话被经纪人叫走,只留下花枝了。 花枝想办法和宋依依聊点心里话,无奈大boss不上道啊,大大咧咧坐着,完全都是客套和场面话。 正拨着手指难受的花枝,随后听到凌琛说出去一趟,如蒙大赦,身体跟着自在多了。 “依依姐,是凌先生把你劝回来的?你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她不瞎,正常的情侣会一点互动都没有? 宋依依坦白道:“前男友和前女友的关系。” “凌先生他……”不是亲自去找她了么,为什么是这个结果?不该啊,一点没把男性魅力发挥出来。 宋依依打断她,“如果你是给凌琛做说客的,那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她的语气很坚决,甚至多了一股强烈的排斥。 花枝连忙说:“我才不给渣男做说客,依依姐你误会了,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渣男跟我说来陪你解闷,我才来的,我可是你的人哪。” 说完。她难得调皮的朝她挤眉弄眼。 但是宋依依这边已经是草木皆兵,她不知不觉把花枝归为攀龙附凤的一类,但她并不怪她,人之常情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是有约定的,一个月我会离开。” 花枝觉得现在说凌琛好话就是火上浇油,适得其反,但凌琛做的她略有耳闻,都是姜小颖这个大嘴巴告诉她的。 凌琛对依依姐是有几分真情的,不然怎么可能在莫心慈那儿忍辱负重,又抛下邺城的一切,去了西北找人。好在两人之间没阻碍了,只要依依姐想开点,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夜里,花枝虽与她同床,却没办法走入宋依依心里。 凌琛的算盘打错了。 花枝连着陪了几日,仍不见她心情好,做什么都缺少一股激情,好好的女孩子,一副沧桑的模样。 花枝有自个儿的生活和工作,住了几晚就离开了。 但夜里睡觉的时候,她知道,凌琛会悄悄进入她的房间,然后静静的待上半天,才离开。 她一直清醒着,却没有拆穿他。 一方面她也怕激怒对方,至少现在是相安无事的,凌琛没有做任何不规矩的事情。 直到某天晚上,漆黑的卧室里,夜光昏暗,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华。 她又感觉到了脚步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味道,还带着一起似有若无的酒气,渐渐靠近。 她本来没当回事,毕竟偷摸着看她不是一两次了,但是今天不同,他干脆睡到了她身边,清晰传来了床盼的凹陷,以及一条横在她肚皮上的手臂。 宋依依僵硬了。 因为那条手臂开始不规矩了,掌心好像带着极高的温\度,窜着火星子,每过一处,必会引起一阵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适得其反。 宋依依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现在醒来的话,肯定是要大吵一架,或者激怒对方谁都没好果子吃。要是不动,岂不是吃了哑巴亏,万一他……… 突然,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123章 生日 他,他竟然直接掐了她的…… 虽然以前亲密的次数多不计数,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两个人比陌生人还不如。 偏偏他准确的知道她的软肋,宋依依紧紧咬住牙齿,不让声音泄出来,身体却异常不受控制般的…… 似是感觉到她的颤抖,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宋依依松了一口气,但依然不敢松懈防备。 即便如此,他的爪子仍是大大咧咧的占据腹地。 宋依依提着神经,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因为危机一直没有解除。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声变得很重,很……诡异。 紧接着是那种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如烟花般在她的耳朵里炸开,他竟然在……宋依依面颊直接飙升到40度,然后无声息的咒骂着对方的无耻。 难道他们分开那么长时间,他没找过女人吗? 莫心慈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仔细想想,凌琛确实在这方面存有洁癖,无论是唐璐也好,莫心慈也罢,他没有轻易发生关系。 宋依依明白,这大概就是她特别的地方。 时间过得迟缓,喘\息在卧室里直线放大,不知道多久,她听见了抽纸的声音,心往下沉了沉。 空气中依稀漂浮着一股浑浊而旖旎的味道,像是糯米黏在皮肤上,即便撕开了,仍然难受。 他再度手臂伸过来,压住她,她轻轻的发着颤,他顺势一捞,卷入了怀中。 “睡吧。” 他发出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暗哑,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感官。 他知道她没睡着,却苦苦压抑自己的欲\念,没有强迫她。 不久以后,他的呼吸均匀有规律。 应该睡着了吧。 她企图从他手中逃离出来,但手臂似钢筋铁骨,动一下,箍得更紧,如同醒着的。 她目光所及,幽淡的夜色中,他的轮廓模糊,甚至连边缘都看不清,那吐气一下一下的喷在脖颈处,勾起了浅浅的涟漪。 确实是闭着眼睛的。 “别离开我。” 几句轻喃自口中无意识溢出,添了一处剪不断理还乱的惆怅。 他搂着她很紧,将脸颊埋入了她的月勾前,用力的在汲取,或者是一种救赎,少了绮丽,只剩下如孩童般的依恋。 一夜无话。 她心口沉重:凌琛,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黑夜总是要过去的,黎明无法阻挡。 宋依依醒时,不见了凌琛。 仿佛昨天晚上的迷乱是错觉,疼惜是幻境。 凌琛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为了特意避开吗?一个月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快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信誓旦旦的志在必得么,为什么突然改变策略?宋依依明明该高兴的,为何突然又难过起来! 她难过,和邺城淅淅沥沥的阴雨天一样,心里没有一处阳光的地方。 他和她,都在互相折磨。 花枝有空时常约宋依依出去逛街看电影,她努力融入其中,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特别拿不起放不下的人,有情,时时克制。 她将这些问题的根源归结于不够爱吧。如果足够,完全可以包容。 离开他,她一定能摆脱痛苦吗? 离约定还剩一个星期,下午,阳光晴好,天气通透。 宋依依在帝景苑的花园里发呆,有时候会拿几本书翻翻。值得一提的是,一楼客厅里多了一只书架,排列着的全是市场上畅销的言情小说。 古代或者现代,男主角基本是霸道总裁冷情王爷之类,不知道是谁给凌琛出的歪主意,真的以为她看了这些思想就会跟着一起脑残,爱幻想吗? 他讨好人的方式,很奇葩。 宋依依明知道是个陷阱,却没抵抗住敌人的糖衣炮弹,趁着凌琛不在,偷摸翻几页看看。 她觉着自己怕是当不了老师了,再没有勇气教导孩子,失去耐心。 姜小颖开着辆保姆车来接的她,二话不说把她给拉走。 上车的时候,发现副驾驶座上的人赫然是秦海秦警官。 两人目光短促的一碰之后,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宋依依问姜小颖:“24小时保镖?” 姜小颖认命的点点头。 “他不丑啊?”客观评价,看见过秦海的人可以说用“帅哥都上交给国家”来形容他的外貌,形体与体质更不用说,妥妥的衣架子,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感觉。 姜小颖嗤之以鼻:“就是丑,四肢发达的野蛮人。” 宋依依:“……” “依依姐,你看看你,好好的脸都憔悴了,水和眼霜精华有没有在用?”见她一脸茫然,她又说,“算了算了,一会我带你做个面膜和护理。” 姜小颖差不多习惯了宋依依的便装,标准的居家服,要不是底子好,换个人,准成黄脸婆。 宋依依没抗过对方,姜小颖本来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见她脾气好,软磨硬泡,好话说尽,骗了她去了美容院,做了浑身上下的护理,以及弄了个好看的发型,就连里面的早春款连衣裙都漂亮的令人心碎。 “完美!” 望着镜中的宋依依,姜小颖情不自禁的夸奖。 宋依依略显疑惑:“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包括她,姜小颖自个儿都打扮的比较正式。 姜小颖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啦!” 随后去的是紫都会所,其中的一个比较大的包厢,里面的灯光调试到明亮通透的状态,将满室的气球与花朵衬得鲜艳而拥簇,分外温暖。 姜小颖把她推进去后,领到沙发上坐着就没管她了。秦海则警惕性极强的杵在墙边,像极了一尊门神。 刚开始她还挺担心是凌琛搞的,无疑是在逼她,因为她现在特别怕自己会心软。 她缩在角落里,现场的人越来越多,姜小颖,苏晨,凌父凌母,还有几个貌似是凌琛的朋友或者是公司的高层,一下子将包厢内温度拔高。 片刻后,归于黑暗与宁静。 宋依依有点明白了,大家是在搞什么惊喜派对吧,对象便是凌琛。 但为什么,姜小颖把她打扮的那么隆重? 屏息走神的时候,门开了。 光亮处,一抹高高的人影杵在门口。 漆黑的包厢瞬间灯火亮起,让人的眼睛轻微的晕眩一阵。 凌琛适应了光线后,一个个人全部跳了出来,密密匝匝扎堆,吹小喇叭,撒花,将气氛搞得十分热闹。 “生日快乐!” “surprise!”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七嘴八舌的恭喜中,有人推出了好多层的蛋糕,蜡烛的火光明明灭灭,不偏不倚的来到凌琛跟前。 “吹蜡烛,许愿!” 姜小颖一定是最活跃的一个,其他人没有她这般任性,凌琛即便生气,事后,也不会太过责备她。 凌琛的面目线条异常冷硬,他的视线在环视了一圈后,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看热闹的小女人。 绕过喧嚣声声,宋依依与他隔空对望,好像有一番肺腑之言在嘴边。 不知道为什么宋依依眼神瑟缩了下,她想劲量避开,眼神微微发烫。 原来是他的生日! 以前的宋依依最清楚了。 宋依依只觉得自己的存在太尴尬了,凌琛此时也收回了目光,屁似乎接受了大家的好意。 “吹蜡烛,许愿!” 起哄中,凌琛照做。 烛光下,他的脸清晰无比,过往的凌厉竟是柔和了不少。 宋依依看见他不同寻常的一面,吹蜡烛,然后闭上眼睛许愿,简直太奇怪了太违和了。 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颜值与五官轮廓。 不过,倒是没有人敢逼问他,许的是什么愿望。嘿嘿,大家闹归闹,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宋依依此时很庆幸没人发现她,人多比较好浑水摸鱼。 但是姜小颖这么费心替她打扮,并不是真吃饱了闲的,吃蛋糕环节过去后,包厢里的音乐响起。 想象中的砸蛋糕自然不可能发生,毕竟对象是凌琛,尽管今天的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连最嗨最大胆的姜小颖都不敢太过放肆。 刚开始是非常应景的生日快乐歌,后来变成了那种温柔舒缓的语调,带着点小情怀的浪漫。 不知怎么的,灯光变换着,中间空的地方直接变作了舞池。 已经有一对对的开始亲昵的跳起来。 大概是气氛太美好,姜小颖过来拉她的时候,力气好大,直接把她给拽拉出去:“依依姐,来跳舞吧,难得今天高兴。” 本来生日会要办在帝景苑的,只是上次替凌西办过,怕有阴影,所以办在了外面。 这是凌父凌母连同大家特意给凌琛的惊喜。 宋依依嘴里的拒绝微微发苦,人跟着跌跌撞撞的下来了,其实位置不大,姜小颖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宋依依孤零零的站着,格格不入,四肢僵硬,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她忽然想逃,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姜小颖下了猛料,狠狠推了她一把,宋依依整个人倾身向前跌去,甚是狼狈。 下一秒,跌入了一个坚硬的怀中。 熟悉,悸动。 她如同小兔子般的跳入,再想要挣脱,已是不能。 第124章 可以吗 她表情里都是挣扎,眉梢仿佛有说不尽的烦愁。 “别拒绝我。” 凌琛紧贴着她,眼里从未有过的虔诚,恳求。 他的姿态突破了底线,宋依依嘴里晦涩,她其实并不是非要凌琛改变什么,因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 但见周围的全都成双成对的搂抱慢舞,凌琛嘴里问着她的意见,手下,脚下一点没停下来的意思,携了她的后腰,轻轻的旋转着。 她似坠入了他的温柔陷阱中。 “秦警官,你陪我跳个舞吧。” 姜小颖走到这尊门神前,言语间有几分轻佻。 秦海面不改色,一本正经:“丑八怪不会跳舞。” 姜小颖:原来平时她诋毁他的话,全被他听到了。 “人民警察怎么那么记仇!你要不给我面子,我明天就让你找不到人。”不知怎么的,姜小颖对他还真是来劲了。 谁让他们第一天见面就闹得不愉快。 秦海刚毅而轮廓分明的脸不为所动:“姜小姐若是非要拿自身安危当儿戏,请便。或者你可以和领导要求换人。” 换人? 姜小颖挑眉,饶有兴味的想:你做梦! 因着家里和经纪公司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干脆派了专业特种兵来保护她,秦海确实不耐烦了,对他而言这种保镖似的工作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更何况这位明星小姐不好伺候,不识好歹。 …… 华灯暗得出奇,幽幽晃晃的,待宋依依回过神,周围哪里还有人,只剩下她和凌琛两个。 她一下子把人推开,凌琛因为猝不及防,被她得逞。 “我要走了。” 粉红色的暧\昧泡泡在瞬间消失殆尽,她慌慌张张的往门外跑去。 如果姜小颖在,肯定会大呼今天的精心计划全白费了,枉她百忙之中给凌哥哥出谋划策。 想不到依依姐心硬如铁,凌哥哥做到这份上她都没心软。 凌琛远远的跟在她后头,贸贸然上前,惹得她情绪激动,适得其反,倒不如保持距离。 宋依依一口气跑出了会所,她恨极了这般反复无常,意志不坚定的自己,到底,她想怎么样? 漫无目的的游走在马路边,她不是第一次了,霓虹灯闪烁,树影斑驳中,她不是没有后悔的。 她很想拥住心之所向的男子,可他却是天底下最坏的人,恨不能移情才好。 忽见远处有一个女孩一侧一条腿挂在情人湖的栏杆上,周围围着几个吃瓜群众,似乎在劝她。 所以女孩准备跳湖自杀? “你们别过来,谁要过来我马上跳……”女孩的声音哭腔极重,泪痕未干,“他不要我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她反反复复重复几个字眼,面容灰败。 没多久,民警和她的男朋友来了,开始与她谈判。 “小月,你下来吧,我们不分手。” “不,你骗我,你怕我死了,你敷衍我对不对?” “没有,我没有骗你,只要你肯下来,我什么都答应你,包括和你结婚。” 两边僵持着,有路人议论着: “这个女孩真不值,男的都不要她了,心理素质也太差了吧,两条腿的男人还怕没地找吗?” “男的肯定骗她啊,先救人再说,女的就算没死,有了自杀未遂的前科就是一定时炸弹,谁还敢娶回家啊!” “……” 后来女孩救下来了,至于她和男朋友最终有没有在一起或者结婚,似乎没有人去较真了,左右不过是谈资。 宋依依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突然松了。 这个世界的恶意太多了,不如留点美好的憧憬,就当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宋依依一路上想了很多,她之前和凌琛在一起考虑的非常豁达,到头来优柔寡断的人,仍旧是她,若是真真不愿凌琛纠缠,也有鱼死网破的方法。 说白了,她舍不得,堪不破,做不了一个纯粹的人。 回到帝景苑已经是深夜11点,她走了很远的路,后来才打的车。 别墅里很黑,很暗。 佣人开了门之后,便去了旁边低矮的小楼。 她一路没有开灯,凭着记忆摸索着,这些日子足以让她再度熟悉帝景苑的一切。 钢琴声渐渐在耳边清晰。 声源来自楼上的活动室。 大概但凡条件好些的女孩家里,长辈清一色的都会要求学点钢琴吧,上流社会里心照不宣的装逼格调。 宋依依在楼梯上盘旋,同时辨认出了曲子原是卡农。 她最喜欢的一首,难度有点高,她大概有七八年没弹了。 极好听的调子,却被人弹得异常的沉重,哀怨,悲怆,愤怒………最后变作无奈,颓然。 人的心情跟着沉甸甸,充满了压力。 她赤着脚,没有穿鞋,缓缓的穿过过道,进入敞开的门。 月光下,白色的窗纱浮动。 男人的背影在白衬衣下曲着,双臂与身体随着手指用力的动作,摇动得厉害,每一下敲击着节奏,都好像要将黑白琴键给戳破,毁坏。 他的姿态与那些知名钢琴家相比,不遑多让,只是他更像是在发泄,人家则是用生命在弹奏。 宋依依认的出来,他是凌琛。 她甚至能够感同身受他此刻心中暴动的情绪,长久以来,他没有对他发泄,压抑的何尝是她一人。 是她太苛刻了吗? 宋依依眉骨有些发酸发胀,静静的立在他背后,她不知道他弹了多久,但就她呆的几十分钟里,没有停过。 渐渐的,音止了。 又是一曲结束,他却反反复复弹的卡农,着了魔一般。 这些日子,他能做的,该做的全部都做了,苦肉计美男计无非是在互相伤害。 最终,她闭了闭眼睛。 狠心转身。 快速的走了几步,却是在门槛处定住。 脑中密密匝匝,混混沌沌。 下一秒,一双柔荑圈在了男人亢\奋激动的身影上。 穿过皮\肉,落于腰\腹。 他的十指再度戛然而止,毫无征兆,最后一个收音偏了准头。 凌琛原本跌落到泥潭里的心情,顿时变得微妙,如同顺着裂缝撕开了一大片的束缚,豁然开朗。 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与酸味,远远比心动更难,更可贵。 “你,想清楚了吗?” 思慕已久的女人投怀送抱,松了口,他没有立即将自己的欣喜表现出来,声音沉沉的,与往日里的清朗截然不同。 如果仔细听,可以知道他在克制,他在颤抖。 她感受到他胸膛的鲜活跳动,温温的触感,宽阔的背,是她所一直无法割舍的。 她没有回答,因为喉咙沙哑,一开口就是酸意。 凌琛继续说:“我不会同你保证什么,我就是一个处处算计过你的人,做过的坏事都承认,也许往后依然免不了,但我可以做到的是,这辈子只算计你一人。” 宋依依咽下酸涩:“你……这般恶劣。” 虽是咒骂,全无恶毒愤怒的意思,反倒是欲说还休。 “是啊,但是——”他顿了顿,铿锵有力,“宋依依你给我记着,这一次你回来之后,休想存着逃走的心思,无论生死,你只能属于我凌琛!” 他的话明明顽固专制,独霸到狂妄,听起来更是全无诚意,偏偏宋依依一点也不介意。 当真应了那句话,相爱容易相守难。 “好。” 她应是。 份量极重。 那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抛弃她,她就必须无条件接受,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条约。 在爱情中,谁爱的多付出的多,必定是输的最惨的。 凌琛移动自己的手。 紧接着,宋依依便感觉到有铁一般的手指握住她的,捏得硌人,要把她印在皮肉之中。 通过相牵连的掌心,他身上传来的厚重呼吸,蓬勃的情绪,正在一步步的复苏,吞没。 她抵挡不住。 然后,她的身体突然悬空,失去平衡。 一百八十度的旋转,他仅仅是用臂力,将她坐到了钢琴上。 接二连三的偏音,重重的,毫无规律的落下,在这样的夜里突兀极了。 宋依依不敢动,那种格格不入的噪音,她有些惶恐,对于钢琴来说,是一种玷\污。 面对面。 她高了凌琛小半个头,反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但是偏偏,他的手直接一左一右的掐着她两边的细腰。 那么用力,生怕她逃走。 凌琛的脸部轮廓模模糊糊呈现在她眼前,四目交汇。 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她星星一般明亮璀璨的眼睛。 “宋依依?” “嗯?” “我爱你。” “……” 他再也无法控制,吻上了思念已久的唇瓣。 如沙漠里行走了好多路的人,中午看到甘露和水。 他的舌狠狠的撞开她的齿,宋依依感觉牙齿都在轻微的上下摇晃,但是他又怎么会够呢? 这个女人对他而言如此重要,恨不得能揉碎在骨血之中。 两股力量在口中荡开,准确的说,宋依依基本是在被动的承受着。 他攻击她的两片唇瓣,夺走她的呼吸,吞噬殆尽,一路下来,她根本连站立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逃。 音调此起彼伏,全无规律,近乎荒唐。 凌琛的透气粗重:“可以吗?” 第125章 婚礼前夕 宋依依早已七荤八素的,浑身软绵绵,哪里还有力气回复对方。 她现在说不可以,能停止吗? 不,不可能。 他就抱着她在琴键上亲吻,情到深处时,整个压了上去。 宋依依的背有些硌到了,衣褪之处,有凉风习习。 但是身前又是温暖,似两重天般的煎熬。 呼吸,乱了方寸。 他甚至来不及除开自己的……寻着馥香之处,攻城掠地。 琴音再度乱无章法的舞动,仔细听,却是极有规律的,一簇一簇,bangbang的,到最后,明显间隔短促,偏生用力极了,叫人不由担心琴键会不会因此而损毁。 宋依依感觉多日来的彷徨无依终于找到了慰藉。 她的指甲在他的背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心里却无比的踏实。 月如钩,星光璀璨。 此夜迷醉,音乐久未散去。 宋依依醒来时,每一寸骨头,乃至手指都是酸痛无力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条手臂横在了脖子下边,她紧贴着的是男人精实在的胸膛,这个姿\势总觉得不舒服。 昨夜的荒唐浮现上来,她嘴角轻轻勾起,半眯着的眼里露出几分恼意。 钢琴房里那次简直是惊世骇俗,他像是不知餍足的大猫,反反复复的折腾她……大概是要把失去的日子补回来。 宋依依抬了抬背,凌琛似有察觉。 长臂一捞,她重新跌了回去。 “不上班吗?”她还来不及适应和好之后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便是赶鸭子上架,没有退路。 索性将脑袋埋着,不让对方看见。 “放假。” 两个字和平时的清冷寡淡不同,虽言简意赅,却带着慵懒闲散的味道。 宋依依:“……”她记得今天不是周末,而且凌琛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即便凌西去世那会儿,他同样没有耽搁太长时间,马上投入到工作中。从另一个方面说,他的自控能力是很强的。 他搂得她更紧了,密不透风。 很快这种拥抱就变了质。 她闭着眼睛假寐,老老实实的不敢再动。 凌琛却牵出了她的手把玩着,与他相比,五个手指,纤细白皙,漂亮的跟瓷娃娃似的,就是指甲长了点,但看上去就十分干净通透,所以并不影响美观。 他的背,到现在作疼着呢。 “宋依依,别离开我。”他亲吻着她的手背,有一种令人看不懂的恐慌与虔诚,任谁都想不到会在他的表情中出现。 “好。” “宋依依,我们复婚吧。” “好。” “……” “凌琛,我有没有说过…”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嗯?” “你昨天晚上动情时说了很多遍。” 他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宋依依抬起眸子,望着他。四目相交,呼吸相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无法救赎,大家一起去地狱沉沦吧。 谈不上相信不相信,她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最后争取一次机会。 不是形势所迫,不是纠缠,只是因为,她爱他。 宋依依就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早晨,答应了凌琛的求婚,简直和做梦似的。 至少在花枝看来,两个人没那么容易和好,当时宋依依从西北回来的状态,实在太吓人了,好像得了自闭症似的,不说话,无欲无求,对什么事情通通提不起精神来。 她感觉自己彻底失去她这个朋友了。 男人征服女人,果然在床单滚一滚,什么摩擦嫌隙都没了。 现在的宋依依除了偶尔会走神之外,一切正常。 倒是姜小颖把功劳全算在她自个儿的身上,时常对凌琛耳提面命着,生怕把事儿忘了。 没几天,花枝陪宋依依选婚纱,还忿忿不平的说:“依依姐,你是便宜他了,好歹是他死乞白赖求的婚,还堂堂的精腾集团总经理,连个戒指都没有,就把婚期给定了?” 虽然说,现在感觉凌琛更在乎宋依依多一点,但男人么骨子里都是有劣根性的。 “嗯,不重要。”宋依依点点头。 回想起那天早上,他不知道是有预谋还是顺嘴提了,她不假思索的答应了,嗯,很不矜持。 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她想和凌琛好好在一起。 凌琛好像变了,他很着急,马上带她回家,凌父凌母同样高兴,看见平日里淡漠冷情的儿子如此积极,真的是开窍了。 宋依依宠辱不惊,没了刚开始去凌家的拘谨与束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即便来十个莫心慈她都不怕。 凌父凌母同样的意思,早点结婚,派人去专门选了宜嫁娶的黄道吉日,所以婚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敲定了。 问她,她自然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左右年纪不小了,拖拖拉拉夜长梦多。 “美女,试试这款婚纱怎么样,腰部的设计特别别致………” 影楼员工口沫横飞,孜孜不倦的介绍。 宋依依回神,花枝正认认真真的帮她在挑选。 “依依姐,你换上试试,真羡慕你的身材,换我就是婚纱挑我了。”花枝看了自己肥肥的腰腹一圈,表示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因为日子定的仓促,宋依依和凌琛,还没有拍婚纱照。所以顺便把外景内景的礼服都要一起选了,工程量巨大。 尤其是花枝一个劲的让她换,每条都说好看,简直是要逼死选择性障碍症的人。 最后宋依依拍板订一口气订了十几套,至于结婚当天穿的,凌琛已经让苏晨去米兰那边的大师订制新款。 记得上一次,可没有这般隆重,凌琛极是敷衍,差点连面子都顾不上了。 除了唏嘘,更多的是感慨。 花枝本来打算选伴娘的礼服,结果姜小颖说依依姐总共两个伴娘,不如就穿一样的吧,人女明星结婚都一个套路,所以姜小颖特意去名师那订制伴娘礼服,她到时候穿现成的就行。 两人从影楼里出来之后,周围已是暮色渐起。 “依依姐,我先打车回去了。” 花枝招招手,虽然没试穿,心情还是不错的。 宋依依刚刚接到了司机的电话,几分钟后过来影楼门口接人。 等了一会儿,熟悉的车缓缓开过来。 宋依依直接上了车,坐的是副驾驶座,她发现旁边的司机是凌琛。 西装革履的样子还系着领带,分明是刚下班没多久。 她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凌琛带她,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这些天的行为全落在眼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礼服我挑好了,你要不要再试试尺寸?”宋依依顿了顿,“还有,这个星期天我们去花海拍外景,你有时间吗?” 凌琛回道:“照我原来的尺寸,应该没问题。另外,跟我说话,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宋依依楞了下回过神后点点头。 她有吗? 凌琛送她回的是帝景苑,尽管凌父凌母的意思是结了婚之后,大家住一起会热闹一些,生了孩子照顾起来也方便。 但是宋依依没法立即进入凌琛妻子的角色,然后大摇大摆与丈夫秀恩爱,她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用过晚饭,凌琛拉了她出来,在帝景苑的花园里散步,暮色沉沉,周围并未点路灯,鹅卵小路显得朦胧,但不至于辨认不出来。 天上有繁星点点,凌琛牵着她的手,漫步期间,仿佛就连吹来的风都是甜丝丝的。 凌琛恍惚产生了错觉: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该有多好。 他突然停下,宋依依问怎么了。 “闭上眼睛。” 他故作神秘的道。 宋依依还是很配合对方的,照做之后,凌琛拿起了她的手,扬在半空中。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划过。 她睁开眼睛,凌琛正在往她的无名指套戒指,那璀璨又耀眼的光,比世间任何东西都要闪耀。 “很早让人去南非订制了,今天才拿回来,喜欢吗?” 他清晰的看见宋依依眼里的激荡与动容,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 宋依依点点头,唇角扬起,“有人说你的求婚,没诚意。” 下一秒,他单膝跪下,给了她一个猝不及防。 宋依依原本是开玩笑的,哪里知道对方当了真,直接在鹅卵石上下跪,高大的身子屈膝,将姿态摆到最低,她眼里有讶异,“你……起来。” “宋依依,嫁给我吧。别的人能做到的,我自问不会差多少。” 他再是虔诚无比,“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欠你的,这次全部补偿给你。” 宋依依含着温热的泪点点头。 他到底没有省却任何一个环节,即便再忙,凡事亲力亲为,事必躬亲,不敢马虎。 倘若之前不够坚定,宋依依完全卸下心房,渐渐投入到新娘的角色当中。 拍了婚纱照,离婚期越来越近了。 凌琛的意思是要大办了,那些记者们早就嗅到了蛛丝马迹,明里暗里的提到这次的婚礼。 宋依依既期待,对如此兴师动众又有些顾虑。 这些天,感觉如梦中般的不真实,幸福来的太突然。 婚礼前一天,凌琛没有住在帝景苑,长辈们的意思,新人不能见面,必须顾及着。 第126章 阴谋 夜风凉爽,刚刚和凌琛通完电话,心里涌起无限的憧憬与感慨。 保安打了座机电话进来,门口有一个年轻女人想见她。 宋依依问:“她叫什么名字?” 如果不是听说莫心慈已经出国了,国内关于她的报道渐渐销声匿迹,实在想不出来这个节骨眼上,有哪个女人会没眼色。 保安支支吾吾,通话那头似乎是换了人,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宋依依,你还记得我吗?” 她确实没有听出来,对方提示:“我是唐璐。” 宋依依眉头皱了皱,这个女人!险些忘记了,如果不是她教唆,怕是莫心慈不一定会回来,有许多事情可以避免发生。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她欲挂断,唐璐却是加快了语速:“想知道五年前你出车祸的真相吗?” “不想。” 宋依依心里打算干脆挂断,对于唐璐手中的筹码,却是不能抑制住内心的好奇。 因为她突然间变得无比清醒,当年知道她怀孕的,在现场的无非是凌琛和唐璐,如果排除凌琛,那么剩下的…… “宋依依,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但愿你不会后悔!” …… 宋依依挂掉电话之后有想过是个陷阱或阴谋,婚礼在即,确实不该节外生枝,唐璐无非是把一切推到凌琛身上,或者伪造什么证据。 因为保安是新来的,所以不认识唐璐的,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古怪,在电话里对女主人的语气极不客气,来找茬的吧。 他当下准备把这个女人给赶走,大晚上的,妆化那么浓,看着怪渗人的。 唐璐却是抿着红唇,往雕花铁门边走了几步,始终没有离去。 保安盘算着是否需要报告凌先生,毕竟凌先生之前交代过。 这个时候,宋依依披着外套,从别墅的光亮处走出来。 “太太……” “没事。” 宋依依倒是不担心唐璐离开,她不达到目的怎么可能罢休。 对方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惊讶,这场婚礼前的见面是必然,又避无可避的。 保安就在不远处,基本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但有情况的话,第一时间能制止。 宋依依不至于白痴到毫无戒备。 “说吧,你想怎么样?” 她一眼便看见路灯下的唐璐,脸部有着明显的变化,更加的艳丽,当时她在医院的伤挺严重,难不成去整容过了? 唐璐盯着她的脸,几乎快要盯出一个洞来。 想起宋依依打败了莫心慈,即将嫁给凌琛,外面铺天盖地都是两人的婚纱照与新闻,而她却像一只过街老鼠般的活着,明明都只是凌琛利用过的女人,凭什么最终宋依依可以笑到最后! 她如何甘心! 唐璐眸光森然,恶狠狠道:“宋依依,你不准嫁给凌琛。” 宋依依抬眸:“凭什么?” 唐璐道:“凭他害死了你的孩子!你要嫁给一个杀人凶手吗?” 她的语气恶劣又激动,宋依依不以为然,甚至眼露鄙夷:“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坦白说,就算你把撞我的司机带过来对质,我仍然不会相信。” “是吗?” 唐璐嘴角泛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最后竟是咯咯的笑了起来。 宋依依面色凛然。 她笑够了之后,气息沉下来,声音肃冷又得意:“没错,你的肚子是我派人撞掉的。” 宋依依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对方居然承认了,那些积压在心头已久的愤怒与憎恨,熊熊的在胸口燃烧。 唐璐很满意看到宋依依的表情,满不在乎的说:“凌琛连碰都不肯碰我一下,却让你怀了孕,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前有莫心慈,后有你宋依依,明明无论出身,地位,外貌,我样样比你们出色,他看不到!我对他付出了那么多年的痴心,比不过任何一个人!你,莫心慈,还有讨厌的凌西!” 宋依依死死的咬了咬牙齿,铮铮做响,“唐璐,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她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是在自寻死路吗? 宋依依既愤怒又试图让自己理智一些。 唐璐好像疯了似的,腥红着眼睛,肆无忌惮的说:“报应?呵呵,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绑架凌西的那个神经病我认识,不过凌西之所以会得这种病,该怪的人是她的母亲莫心慈,那个女人比我更疯狂,自作自受!那是她的报应!” 宋依依浑身冷汗涔涔,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她是洪水猛兽,简直太可怕了!她是间接害死凌西的凶手,而且,一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抖出来! 她从未如此憎恶过一个人,恨不得有一把枪,直接杀了她。 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竟然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疯子!” 宋依依骂道,身体却有计划的往后退去。因为唐璐此时反常的行为分明无所顾忌,要将她杀人灭口的节奏! 唐璐立即察觉到对方的意图,就在这个时候,汽车的远光灯打过来,刺得她们全然睁不开眼睛。 她眯起眼,用手挡了挡,眼底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寒芒:来的真快。 宋依依很快辨认出,这是凌琛的座驾。 远光灯变换成近光灯,没有那么刺眼了,宋依依的心定了定,面对疯子唐璐时的那种后怕与防备明显弱了下来,她必须要让唐璐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告状欲望。 她惊讶的看到唐璐毫无征兆的跑过来,靠近了,是要耍什么手段,拿枪或者刀子威胁吗? 她的心跳的飞快,身体本能的进行躲避。 唐璐双手空空的,没有任何变化,她的唇瓣在夜色与灯影交错中,一开一合,语速极快却咬字清晰。 宋依依双瞳凸出,身形顿在原地,满脸的震惊,面色僵如蜡。 怎么了? 凌琛下车的时候,唐璐已经逃了,她计划好退路,早有同伙在暗处接应着。 凌琛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打了一个电话,让苏晨去处理唐璐的事情。 这个女人也是好本事,两次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阴魂不散的程度无人可企及。 不过,他可不想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明天的婚礼。 他尽快走向了自己的女人,“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是不舒服的?” 他的声音低柔的不像话,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呵护备至。 那样一个天之骄子般风光霁月的男人,平时冷冰冰的,这些日子,跟换了个人似的。 一触手,他惊讶:“你的手好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惊讶过后是一股沉甸甸的肃杀与镇静,打量宋依依的时候,像是要看到她骨子里,如x光般的直接。 宋依依此刻面庞呈现出红白交替的颜色,瞳孔定在一处,明明该是暖和的天,她的身上却和冰块似的,摸上去毫无人气,死气沉沉。 他说了好几句话,她好像没听见似的,失魂落魄,全无精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失心疯了呢。 但是人看着不傻。 凌琛开始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也许是因为失去过,得之不易,所以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他抓住了他的两只胳膊,情急之下,晃动身体,带着些质问的语气:“她对你做了什么?” 宋依依终于有点回神了,但表情仍旧是木讷的,呆呆的,“我没事。” “我们先回去。” 大掌扣住她的手心回了别墅。今天晚上本来他是不能出现的,来之前还被母亲教训了几句。 宋依依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任由对方提拉着,反而将对方的温度给冷却了。 凌琛不傻,更别谈他的智商高于一般人,他狭长的眸子一深,迅速的攫住她。 他的指腹已经辗转来到宋依依巴掌大的脸上,轻轻的,带着丝体温的抚摸着,用催眠般的声音安抚道:“告诉我,她对你做了什么,全部交给我来处理。” 这种温暖是她所贪恋的,也是致命的。 宋依依眼睛转了转,最后定定的落在凌琛的脸上。 一瞬间,恢复了人气,她轻轻的解释:“真的没什么,无论她说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她只不过想挑拨离间,见不得我们好。” “真的?” 凌琛的疑心略有缓和,但眼神未敢掉以轻心。 宋依依张开手臂,反而揽住他,从腰腹间穿过去,是投怀送抱的姿势。 她澄澈的眼睛里清晰的倒影着凌琛俊朗分明的容貌,以及深邃的眸子。 “是真的。” 她下意识靠在他的胸口上,静静听着他跳动的心脏。 凌琛道:“今晚我不走了,陪你。” 宋依依说:“伯母不是说,今天不能见面吗,否则……”否则不吉利。但是他还是过来了。 她抬起头,浅笑,“别总是把我想的那么脆弱,快回去吧,挺大的人了,还任性,又不是第一次结婚。” 凌琛在她的额间印上一枚吻,温温热热,留恋又克制。 这个时候凌母的电话打过来,他含糊的答应了几句,最终还是离开了。 宋依依的笑容在他转身的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127章 教堂 凌琛上车后,神色冷冽如霜。 结果,后来几个小时过去了,苏晨打电话过来说人跟丢了,至少晚上是找不出来的。 “继续,挖地三尺也要把人弄出来,死活不论。” “是,凌总。” 苏晨听到电话里老板的吩咐,直打了一个哆嗦。 唐璐敢公然和他作对,又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2次,究竟是有人帮忙,还是她自己的主意? 邺城还有谁敢同他作对? 无论如何,明天的婚礼必须圆满。 星子暗淡,月色诡异焦躁。 宋依依浑身冰冷,没有一丝的暖意,星眸中死寂一片。 明天,明天她还怎么办! 唐璐说,明天会联系她!婚礼同样照常举行!她可以相信吗?时间太短,她根本没有给她思考论证的机会,但自己又怎么会甘心? 告诉凌琛? 不,不可能。 如针尖般密密麻麻的痛感向头部袭来。 她双手捧住混沌的头,最终眼睛一摸黑,倒在床上。 偏偏第二天脑子清醒的很,想装作不知道都不成,花枝和姜小颖以及化妆造型师摄影师很早就来了。 帝景苑的别墅内已经被佣人们布置得分外喜庆,到处洋溢着气球与鲜花。 宋依依面容略显呆滞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摆弄着,婚纱已经换好,这个天气穿抹胸稍微还是有点冷的,但横竖有暖气。 花枝偷偷的拍了好几张照片,往朋友圈发,“依依姐,你今天可真美!” 就是老盯着台面上的手机看,是几个意思? 姜小颖飞快的看了看镜子,啧啧:“ 不错,跟我颖姐长得像,肯定是美人啊!” “臭美的你!” 花枝从宋依依身上视线转移到了姜小颖身上,两人都属于肤白貌美大长腿,而她自个儿就悲剧了,这段时间胡吃海喝的,体重直线飙升到110,问题是她才一米六多点,算了,反正伴娘就是为了衬托新娘的美貌,她这朵绿叶算是尽心尽责了。 两个人在旁边嘻嘻哈哈的聊天,却没有注意到新娘的异样。 化妆师给宋依依打上了晒红,看起来不至于太苍白。 心里嘀咕着,新娘是昨晚没睡好吗,眼睛很肿,精神状态也不好……难道是即将嫁给钻石高富帅太兴奋了? 对,一定是的。 很长时间过去,婚车来了。 因为帝景苑不是宋依依的娘家,而且婚礼走的是教堂模式,所以新郎凌琛直接在教堂那边等候就可以。 姜小颖和花枝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鞋跟超高的宋依依,进了豪华版的婚车。 凌琛做到了,他把多年前亏欠她的婚礼,重新弥补给了她。 婚礼如此隆重,几乎整个邺城都为之一震,她成了人人艳羡的女人。越是这样,她心中的恐惧更甚。 她隐约知道唐璐想做些什么,而自己到底该如何阻止,如何避免? “依依姐,你手好凉。”花枝感觉到她轻微的颤动,那白嫩的手,冰冷刺骨。 她捏了捏后,给宋依依披了件大红色的外套。 姜小颖因为外头围着的记者太多,使了个金蝉脱壳的计,躲上另一辆撤逃走了。 这年头,当个伴娘也搞的跟生死时速似的。 宋依依没有挣脱,任由花枝暖和的掌心包裹着她:“花枝,你说我现在取消婚礼来得及吗?” 花枝瞪大了眼睛,视线在她身上飘来飘去,似乎要看出一个洞来。声音更是惊吓到不行:“依依姐,你不会反悔了吧,虽然凌先生犯过很多错误,人品又不行,但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既然同意了,这个时候别胡思乱想了,他以后肯定会待你好的。” 花枝嘴笨,还是说了一大堆凌琛的好话和利弊,这段日子他对依依姐的用心,大伙儿看在眼里,渐渐的被洗脑也是正常的,但倒戈谈不上。 “花枝,你不明白。” 宋依依视线掠向窗外,声音淡淡的,眉眼与侧颜精致美丽,几乎每一下要夺走花枝的全部眼光和呼吸。 我天,她是个女的都差点把持不住。定了定心神,花枝说:“依依姐你这是婚前焦虑症,反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们俩就叫缘分,兜兜转转还在一起……” 花枝想起了凌西,喉咙里一酸,没继续说下去,凌西那孩子之前是真讨人喜欢,生来多磨难就算了,那么个年纪就去了,无端叫人心疼遗憾。 大喜的日子,不谈那些。至少凌琛和宋依依之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障碍,凌西那孩子算是成全了两人。 花枝抹了抹眼泪,见宋依依不说话了,心里没怎么当回事,全以为是她紧张了。 “依依姐,你手机我给你拿着吧。” “不用!” 宋依依动作有些快,花枝楞了一下,对方捏的紧紧的,形容戒备。 全是几千万的婚车队伍在邺城的市区里转了一圈,赚足了吃瓜群众的注意力,终于来到教堂。 嘉宾早已恭候多时,密密匝匝将座位占住,因为新人还没到场,时间还差上几分,即便坐在休息室里等待的宋依依,仍然能够听到隔壁喧闹的议论声,杂乱无章。 铃声悄无声息的响起。 明明旋律低柔,却像是敲击在宋依依心头,叮叮叮的,她身体僵硬,头皮发麻。 来电是陌生的。 宋依依莫名的想起曾经拉入黑名单的号码,有声音在喊,是她是唐璐,从未有这么强烈的预感。 “依依姐,你不接吗?” 休息室里只有花枝和跟妆师,姜小颖跟花枝刚通了电话,她是被记者给包围了,然后导致路上堵车,所以………她保证一定会在婚礼前赶到现场。 宋依依恍然失神:“我去那边接。” 她直接进了厕所,提着的裙摆放了下来,“喂?” “首先恭喜你,没有挂断我的电话。我昨天说的,你考虑得怎么样?” 宋依依原本的果敢,完全变成了犹豫不觉:“我凭什么相信呢?你觉得我会因为你的一个谎言放弃爱人和一切,你把我想的太伟大了。” “别掩饰了,如果你不相信我,何必要接我电话,听我废话呢?” “我不是,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也不会后悔。” “宋依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紧接着,对方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宋依依以为这事算是结束了,毕竟都是唐璐空口说白话,没有证人和证据,最多影响她的心情和情绪。 谁知,几秒钟的时间她收到一条彩铃的信息,上面是一个小视频。 发件人正是唐璐之前的号码。 到底要不要看? 对方的话简直匪夷所思,她恨不得把人给立即弄死。 犹豫片刻,宋依依点开。 不会是病毒木马。 视频中的背景是某个生活落后的村子,房屋灰败,五六岁的男孩脸上脏兮兮的蹲在院子里喂鸡,他抬头的时候刚好被镜头给捕捉到了。 看见男孩的脸时,宋依依满脸震惊。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下来,呼吸困难,连意识都要瘫痪了似的。 看完了一分多钟的视频,她拨了一个电话过去,问:“你想怎么样?” 外面敲门声交替响起。 “依依姐,好了吗,外面在催了,婚礼要开始了,你别误了吉时。” 花枝正纳闷着呢,明明是西式的婚礼吧,还偏要讲究什么古代的吉时,到底是谁策划的不伦不类的婚礼啊! 过了很久,里面的宋依依回应了。 花枝差点有撞门的冲动。 宋依依出来的时候妆容发型一切都正常,只是脸色即便抹了腮红,依旧很苍白。 她总觉得依依姐不开心,难道真的不愿意嫁? 头纱一罩,远看近看,新娘恍如神仙妃子,伴娘姜小颖也及时赶到。 教堂里正播放着隆重严肃的婚礼进行曲。 她被人搀扶到红毯的入口,伴郎伴娘止步,新郎在最前方等待着,凌琛今天英俊的不像话,高高的个子拔地而起,犹如神邸。 狭长的眸中,有惊艳,有期盼,有心动……他好像从冷血中走出来,多了七情六欲。 梦中的婚礼。 英俊的新郎。 宋依依感觉在做梦,这是她此穷其一生所追求的,眼下唾手可得。 她缓缓的走上红毯,两边是整齐黝黑的脑袋,她逐渐靠近心爱的男人。 真正没有距离的时候凌琛看见了新娘在头纱下的眼泪,其实遮掩效果不怎么好。 他挽住新娘的胳膊,却感觉到一股冷气透过来。 怎么,她还对唐璐或者是过去无法释怀?不,他宁愿相信是感动的眼泪。 婚礼进行曲结束了,神父在上面总结了一大堆冗长的……祝福语。 紧接着,便是宣誓了。 “凌琛先生,我以神的名义问你,你愿意娶宋依依小姐为妻子吗?无论贫穷与富贵,健康或疾病,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从一而终?” 凌琛郑重:“我愿意。” 神父侧头:“宋依依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凌琛先生吗?无论贫穷与富贵,健康或疾病,生死相依,永不背叛,从一而终吗?” 原以为很顺利的过程,在新娘的沉闷中,多了窃窃私语。 凌琛琥珀色的眸子眯起,心里竟涌起不安来。 第128章 抉择 新娘难不成是高兴坏了,神父重复了一遍。 凌琛多疑,宋依依此刻的反常与昨天唐璐的出现脱不了关系,苏晨那边还没有消息。 那个该死的女人! 宋依依咬了咬唇,最后从齿间挤出几个字:“我不愿意。” 全场鸦雀无声。 几秒钟后一阵骚动。 即便发生这种丢人的意外,凌琛依旧面色未变。精锐的眸子盯着宋依依:“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是那种近乎循循善诱的调子,眼神丝毫没有愤怒,听上去让人心动。 宋依依回望着他,眸光中有千丝万缕的情绪在挣扎,唇瓣脆弱无力:“对不起。” 凌琛不急着安抚在座的宾客,事情发生了,方觉着脸面,众人的看法,一切都无足轻重,他在乎的只有她。 下一秒,他握住她的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跟唐璐有关,对吗?她用什么威胁你?” 闻言,宋依依浑身一阵痉挛,眼眸怔怔。 唐璐的声音言犹在耳。 宋依依,你的车祸是我派人做的,然后嫁祸给凌琛。 是我收买了医生,把你的孩子抱走了,谎称死亡。 你的孩子还活着,我把他送到一个你绝对找不到的山村里。 你和凌琛双宿双栖,你们的孩子却在受苦,是不是最大的笑话? 当然,你可以怀疑孩子不是你的,这辈子你都休想见到他! 视频里的男孩,又瘦又小,但宋依依几乎是第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心疼的感觉,他的眉眼轮廓以及眼神和凌琛很像……根本不需要证明!这是她的孩子,属于母亲与孩子之间独特的心电感应! 她想见他!她要见他!她必须见到他!从未如此迫切过,这是凌琛没法给她的。 尽管她竭力克制,唐璐精准的掌控并主导着她的思想,左右她的意志与决定。 她说:宋依依,我要你当众拒婚,彻底和凌琛一刀两断。我不能保证你能否见到你的儿子,但是,如果你不照做,你将看到的是他的尸体! 对了,如果让我发现你敢告诉凌琛,后果自负。 好了,不要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拿出一点演技来,否则,你的儿子可是会受很多苦的。 在出口的一瞬间,宋依依已经做出了选择,在丈夫与儿子之间。 那耿耿于怀的车祸,痛失的孩子,失而复得,又重新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她的血肉似架在刀子上面,凌迟般的一刀一刀。 大脑层层回溯,思绪回到眼前,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他们各怀心思,凌琛苦口婆心的劝导她,她几乎快要动摇了,最终咬了咬舌尖,刺骨的疼痛让她清醒:“凌琛,我们算了,婚礼取消吧,没有人威胁我,我就是觉得累,你给不了我安全感。” 她的声音不大,足以让人听清楚。 凌琛看着她淡淡的面容,冰冷的表情,霎时那压制不住的情绪,一点一点的爆发:“宋依依,你知道我的脾气,婚礼先暂停,我们私下谈。” 宋依依提起裙摆,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恐惧,无助,虚弱,偏偏还要装出绝情的样子。 每每触及凌琛黑暗的眼眸,不解的眼神,有一瞬间,她希望他爆发,偏偏没有,他一直宽容又理智的对待她。 她毅然转身,清冷大声的喊道,生怕自己会掉眼泪,会后悔:“凌琛,我早就不爱你了,你太自私自大,抛弃我两次却妄想再戏耍我娶我吗?对不起,你做梦!我是人,不是你的专属玩具!从西北回来的这些天,我都在虚与委蛇,强颜欢笑,如果你还有身为精腾集团的总经理的自尊,以后别再来找我,我们从今天起,一刀两断!”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新娘跑了,新郎阴沉着脸,青筋叠起,死死瞪着她离开的方向。 他可以追上去,一个穿着婚纱的人能走多快,但是,没有。 他的右手心脏的位置,为什么,觉得很疼,是那种揪起来的疼。 也许她有原因有苦衷,但是刚刚的表演实在是太好了,将他的罪状列举出来,当众拒婚,颜面扫地。 没有人预料到事情的发生,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拒绝凌琛,她一定是瞎了。 花枝和姜小颖包括凌父和凌母,对宋依依比较熟悉的朋友,全部露出震惊的表情,难以置信,宋依依同意结婚,竟然只是为了报复! 凌琛站在原地,半响未有动作。 正当凌母站出来酝酿了一番说辞时,凌琛动了,大长腿迅速的迈动,离开。 最后,依旧修长的身形消弭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知道他是去追新娘了还是生气的离去,毕竟像凌琛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的性格,身份地位,长期以来凌驾于食物链顶端,注定了他不是一个深情的男人。 最后,凌家只是说婚礼延后,没有取消。 大多数人只当是一场闹剧,背地里嘲笑凌琛的也有,众生百态,各不如是。 宋依依一口气跑出来的时候,意识到她不该这么冲动,车水马龙的街道,她穿着婚纱,鹤立鸡群。 细雨绵绵的黄梅天,到处是碧色,行人步履匆匆。雨不大,细细密密的,没多久,把她的头发,皮肤,婚纱……全打湿了,眼睛似蒙了一层水雾,朦胧,看不分明。 宋依依终于感觉到了冷,抹胸之外的皮肤,窜起了一个个鸡皮疙瘩,她整个人打着寒颤,刚刚找回了一丝理智,她要去找裙摆下,裤子里贴身藏着的手机。 她要打电话给唐璐。 宋依依每动一下,手指几乎都在打颤,好像犯了癫痫似的。 巧了。 唐璐撑着伞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她面前,趾高,气扬,烈焰红唇气色好,但她的眼神很冷。 “找我吗?”她明知故问,眼里的畅快淋漓,让人不难联想到,她一定知晓教堂里发生的一切,或者说,她就在现场。 “唐璐,请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我保证,不会和凌琛在一起,我恳请你!” 宋依依一字一顿的说,眼里是疼痛后的麻木,妆容因为雨水的冲刷,又糊又花,远远看去,竟是有几分可怕的感觉。 唐璐毫不手软的捏住宋依依的下巴,一股狠厉从美眸里蹦出来,她尖锐的说着:“宋依依,我爱极了你现在的样子,明明恨我让你和你儿子骨肉分离,恨我毁了你的婚礼,却不得不求我。但是,你给我记住,这场战役的主导权,始终握在我的手里,以前我就是以防万一才拿住你的把柄,没想到还是排上用处了,凌琛竟然喜欢你这种女人!” 说罢,她狠狠的甩开她。 宋依依的下颌痛的厉害,整个毫无浮萍般的甩了出去,重重陨落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想哭,不能哭出来。 那种闷痛感一下下的刺破皮肉,脏器。白色的婚纱染上了许许多多的污渍。 “唐璐,只要你让我见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她的嗓子很疼,晦涩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抬头,望着对方,视线朦胧不清。 如此狼狈的宋依依,低三下四,唐璐第一次见到。 她的眼里有过一丝的心软,想到之前自己的遭遇与痛苦,凌琛绝情的眼神,恨意如藤蔓般的滋长,瞬间恢复了冷酷与恶意:“宋依依,凌琛不是那么容易放手的人,你想见你儿子,我拭目以待你的表现,我要看到你把凌琛的心伤到体无完肤!” 她不知想到什么,匆匆转身离去,“记住,别搞小动作,我随时可以弄死你儿子!再给你两天时间,和凌琛断干净!我会再联系你的!” 宋依依终于忍不住,眼泪失控般的零落,泥泞。 她连放声大哭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怎么办? 她究竟该怎么办,这辈子,她能否见到那个孩子! 她跌坐在地上任由雨清洗着混沌的一切,她后悔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没有及时打掉孩子,就不可能发生车祸,那个孩子不会与她生生的分别4年多,原谅她,甚至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有许多学生,却从来没有尽过做母亲的责任。 漫天的悲伤袭来,她的肚子绞城了一团,浑身冰冷彻骨。 凌琛,对不起。 她终归是个自私又愚蠢的人,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守护孩子。 她企图让自己打起精神,也许等她做到了,唐璐会大发善心,但凡有一丝机会,她不舍得放弃。 即便是个陷阱……不,不会的。 那个孩子一定是她的儿子。 就在她慢吞吞爬起来的时候,同样淋着雨的凌琛,站在她面前。 宋依依疼痛的心,再度蒙上了一层阴霾,内疚。 “你到底怎么了,你刚刚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铿锵有力,语气出奇的坚定。 宋依依太容易被打动了,她孤立无援,多么希望有人可以倚靠……但身为母亲,她堵不起,唐璐是个疯子,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干的出来! 宋依依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时,雨水挤了干净,“随你信不信吧,反正我不会和你结婚,本来就只是让你难堪,让凌家,精腾集团丢人!我是为了报复你!” 第129章 偏离 凌琛头一次见她战栗着说话,那赤红着眼睛,迁怒厌恶的模样,实实在在,令他吃惊,惊恐。 他总觉着宋依依不管怎么胡闹耍性子生气总归在掌控之中,可能是太有自信吧,所以当这种自信被击倒颠覆,才会如此猝不及防。 但他的耐心不错。 宋依依倒希望他发怒,偏偏他脱胎换骨似变了一个人似的,靠近她,眉眼温柔:“以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要怎么惩罚都行,婚礼可以延后。” 宋依依瞪圆了眼睛,为什么他到现在还认为她是开玩笑,耍情绪呢? 宋依依胸口涌起了一股酸意,她如今有些恨他了,他的真心为何来的那么不凑巧? 见她眼神复杂,眸似魔怔,身形单薄,越发显得雨打芭蕉般的楚楚可怜,他心头一紧,脱下外套,罩在她纤细的肩头。 “依依,你要学会相信我。”肩头上他的掌心带有一定的热度,这种热度是毒药,是罂粟。 每每感受一下,就像是在饮鸩止渴般,徒劳无功。 相信? 宋依依抬头,眸光却不敢直视对方。 她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凌琛知道,唐璐不是说笑的,她真的干得出来! 不! 宋依依狠狠的推开他的手臂,连同外套,齐刷刷碾落。 她冷绝的话语响起:“凌琛,请你以后消失在我面前,我们从前的砍,过不去,我没办法接受你!” 凌琛皱了皱眉:“宋依依,你说的可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我怎么会当众悔婚?” “你觉得我蠢?还是你对自己的演技太自信?” 无论他说什么,宋依依咬紧了牙,拳头咯吱作响。 凌琛的耐性似乎渐渐消散了,他并不是毫无原则的男人,他的自尊比任何人来的强烈:“宋依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你若是心存打击报复,根本不会与我重修旧好,前两天你的待嫁欢喜不是装出来的,前后反差判若两人,可是唐璐用什么事威胁你?” 宋依依孑然一身,半个亲人都没有,思来想去的确是没什么把柄可落在旁人身上,更别提一个跳梁小丑般的唐璐。 凌琛根本没把唐璐放在眼里,只是觉得如同虫子般的讨厌,她顶多是逞口舌,膈应宋依依。 结果为什么会闹成轩然大波,确实奇怪。 宋依依像是被针尖反反复复扎着,她是天底下最蠢的人,在凌琛与唐璐两个人精中夹缝求生,简直是死路一条。 与亲生骨肉相比,爱情显得无力,她没有那么爱凌琛。 “同唐璐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抛弃我,算计我不是事实吗?我不过是想通罢了。说到底,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也是爱惨了你吗?” 话落,凌琛的眸子瞬间锐利,并且充斥着阴霾,好像随时从鼻孔里喷出火焰来。 他压低了声音:“兔死狐悲?嗯?我若把你看得同她一样,怎么会一再被你牵着鼻子妥协?” “你不过是迷恋我的身体罢了。”她冷冷吐字。 凌琛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星子,宋依依是头一个能让他这般求而不得动怒的人,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做恃宠而骄,无理取闹。 但他是个理智的男人,勉强控制住情绪,转过头,将她冰冷的身子揽入怀中:“够了,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除了我,你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明白吗?” 宋依依眼泪不住的掉落,原本她是很坚定的,但为什么凌琛频频扰乱,她该怎么办? 告诉凌琛?反正唐璐走了,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她吧,凌琛如果知道,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查到孩子的下落! 凌琛神通广大,一定没问题的吧! 宋依依心潮澎湃,刚刚她是被唐璐给吓到了,什么违心的蠢事都做了,正想开口,对面的雨幕中出现了一张明艳的脸。 她一阵剧烈的颤抖,那张脸简直不亚于鬼魅的效果。 唐璐就在不远处,红唇一开一合,无声息的威胁她。 紧接着,她看见她拿出手机,状似在拨号码,宋依依一下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凌琛。 她歇斯底里的骂道:“滚!你给我滚!凌琛,我恨死你了!一分一秒都不想与你做戏了!” 凌琛的眸光晦暗不明,气息沉沉浮浮,身子却是没再动。 “凌琛,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讨厌你!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一声声的哀求,不像是伪装的。 连凌琛都觉着戏过了点。 宋依依几声吼叫,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连骨血都是冷的,双膝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 唐璐看着这诡异的穿婚纱的新娘和新郎下跪的画面,有一种解气和报复的快\感。 这个筹码她终于派上用处了,凌琛若是对宋依依有半分的情意,这会儿该是疼了吧,伤了吧。只有他疼他伤才能让她痛快! 她对凌琛的感情。怕是只剩下恨了。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他,她完全可以有另一种新的生活。 凌琛太聪明也太狠了,她在宋依依身上用的计,只怕瞒不住……唐璐渐渐的萌生出居安思危的恐惧感。 下一秒,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于唐璐是,于宋依依亦是。 凌琛对她的下跪视而不见,撂下一句凉飕飕的“你等着”便转过身,往唐璐的方向大步跑去。 宋依依捂住唇,面色白到透明,她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骨子里就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唐璐逼她,凌琛也在逼她,为什么她们都要欺凌她,她何其无辜! 唐璐是太自信了,以至于凌琛毫无征兆的过来,竟是什么时候暴露藏身之地被对方发现都不知道。 她脸色一白,此刻想逃走已然来不及。 那人的动作太快,如同猎豹一般,以最快的速度摄住猎物。 伞骤落。 她的手臂被重重的掐住,几乎那指头的力量嵌入皮肉里,唐璐咬住发寒的牙,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仍是崩住神智,不示弱的迎上凌琛的眼眸。 陌生,盛怒,杀气。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甘,凭什么啊!所以她便理直气壮。 “你究竟在搞什么把戏?” 尽管他厌恶极了她,唐璐却是极有耐心的冷笑:“凌琛,为什么你觉得一定是我在作梗呢?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凌琛手中力量在加重,暴戾渐渐迸发,唐璐发出轻微的闷哼声。 她受了许多非人般对待的苦,凌琛这点算得了什么,她眼底有着一股倔气和阴狠:“除了一张脸和家世,你有什么可稀罕的,凌琛,你是个没有心并且自私自利的男人!你先是利用宋依依为了利益和她结婚达到目的之后一脚踢开,狠心在雨夜践踏她的尊严,让她打掉你们的孩子!然后是利用我对你的爱慕,订了婚,却从来不碰我,等到我的价值消失,你毫不犹豫的推我父亲入狱落井下石!你机关算尽,对人毫无真心。也许你对凌西有几分吧,在人死了之后,又迫不及待的甩了莫心慈,变脸之快让人称奇……你这样薄情的男人怎么配得到一份真正的感情呢?” “宋依依不要你,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活该你得不到想要的女人!” 唐璐只顾自己骂的畅快,却没发现危险越来越临近,凌琛的手指转眼来到了她的颈子上。 “闭嘴!” 她霎时呼吸困难,难以说话,窒息般的疼痛袭来,比身体更痛的是心。 为什么,心还会痛? 因为心爱的男人要杀她,那力道分明是要掐死她的,竟然是在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难道他连杀人的罪名都不在乎了吗? 唐璐错愕又木然,眼中渐渐的有死气笼罩着。 没多久,宋依依远远的望着,像是唐璐在笑,不久,那个笑声响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唐璐仿佛又变成了威胁她的恶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笑得胜券在握,却又有一股决绝,简直是可笑,她凭什么那么笃定。 不,凌琛要杀唐璐,疯了吗? 她要阻止! 宋依依捂住自己的唇瓣,脑子想快,身体却不争气,变作了慢慢吞吞。 杀了唐璐,不但他会坐牢,而且孩子的下落将会永远成为不解之谜。 整个国家落后的农村多的是,就算是找个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找到… “不要,凌琛,你会坐牢的!” 宋依依大喊。 此时的凌琛差不多失去理智,他认定了宋依依的异常与唐璐有关,只是不知道筹码是什么。 “有没有要说的?没有的话,别怪我心狠手辣。你知道的,在邺城我弄死一个人就跟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凌琛脸上阴云密布,让人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掐死唐璐。 雨越下越大,行人自顾不暇,又有树木遮掩,一时没有人管闲事。 唐璐艰难的说:“你不敢……我保证你会……后悔!” 她眼中流露出的绝望,谁也没有注意到。 宋依依终于走过来了,慌乱的拉扯住凌琛的衣袖,“凌琛,你别冲动!” 第130章 玉石俱焚 凌琛周身杀气渐浓,腥红了眼睛,仿佛理智尽失,这样的他很可怕,是宋依依没有见过的。 “凌琛,你不要!” 一个在哭诉着,一个渐渐犹豫,手中的力量没有继续加重。 唐璐的表情原本是狰狞痛苦的,看见宋依依卑微恐慌的模样,眼底露出几分快意。 分明是挑衅。 凌琛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 他缓缓松手,唐璐犹如虚脱一般轻飘飘坠地,妆容花了,皮肤上有黑色的眼影晕开。 宋依依却在挣扎,捂住唇,不敢让声音泄出来。 如果凌琛真的杀了唐璐,会怎么样?那是世界末日。 凌琛太聪明了,她拙劣的演技根本偏不了他。 凌琛宛如撒旦般的声音响起:“唐璐,你听着,我现在不会弄死你,我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宋依依的手指泛白,她该说些什么才能平息凌琛的怒火与决定,她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掩耳盗铃! 唐璐会因此加倍报复到无辜的孩子身上吗? “凌琛,你好狠的心……”唐璐颤抖着,眼里有着令人看不懂的不甘与复杂她问,“我们订婚的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哪怕是一刻在乎过我?” 话落,连唐璐自己都觉得惊讶,但是后悔,没有必要。 她毫无征兆的从泥泞中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整理起裙子,一颦一动中仍能找出千金小姐的优雅与尊贵,即便她恶毒到了骨子里。 凌琛精锐的眸子扫向她,不知道耍什么阴谋诡计。 唐璐忘自己的手包里伸进去,下一刻,竟是一把精巧的手枪出现在二人面前。 眉睫急闪,千钧一发。 凌琛下意识的将身形迟钝的宋依依拉到身后,但是枪口不可避免对上了二人。 这个时候,周围陆陆续续多了不少的路人。 也有人立即报了警,毕竟牵涉到了违禁武器,会出人命的。 “凌琛,你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吗?喜欢到连性命都不顾?”唐璐美眸漆黑,一股浓烈的绝望不亚于妒忌,甚至出现疯狂的神色。 为什么是宋依依? 为什么不是她! 凌琛不紧不慢的说:“唐璐,你现在放下枪还来得及。”尽管处于弱势,脸上完全没有投鼠忌器的惊慌。 宋依依没有想过,凌琛的毫不犹豫,不算宽厚却坚实的背,毅然为她遮风挡雨。 即便他在乎她,又如何? 如果不是他当初的无情,招惹唐璐,何至于…… 一切都晚了。 唐璐咯咯大笑,笑到眼角浮动泪花,近乎癫狂,雨水大了,继续冲刷着沾染发丝的脸,有种凄美和孤绝的狠厉。 “凌琛,你不会放过我的。”她发出几个潮湿的单音节。 凌琛眼神冰冷,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本来大家相安无事,他差不多把这个女人给忘记了,偏偏有人喜欢给自己加戏,主动送上门来。 凌琛此刻越发肯定,宋依依的反常与她有关。 “所以……” 唐璐很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让凌琛在婚礼上丢了那么大面子,他说的生不如死不是开玩笑的,宋依依那个没有用的蠢女人,更加阻止不了凌琛。 霎时,唐璐的的枪口收回。 紧接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凌琛不解,仍小心翼翼的在提防。 宋依依却是浑身痉挛着,唇齿渐渐发寒。 而此时,唐璐的眼睛直勾勾对着的却是她的方向。 唐璐极其凄厉的声音划过宋依依的耳膜:“宋依依,你记着,是凌琛害我的!你的悲剧是他造成的!” 不,不要。 宋依依挣脱了保护圈,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嗓音:”唐璐,你别乱来,别做傻事!” 天知道她此刻有多害怕,她是不是在刚刚凌琛出现后就下了指令?或者是她自杀之后,对方也会杀害她的孩子? 唐璐又笑了,笑的花枝招展。 宋依依慌乱的摇头,晃动凌琛的袖子:“凌琛,你快阻止她,别让她出事,我们的——”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一记干脆的枪声给打断。 砰…… 紧接着,唐璐的身体倒地。 她的太阳穴有哒哒的鲜血争先恐后的冒出来,颜色红的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 而唐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保持着卧枪自杀的姿势,死不瞑目,看上去十分的惊悚,渗人。 周围发出了此起彼伏的议论与唏嘘声,胆小的早已背过身去。 宋依依脑子里轰隆隆的一下,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唐璐太狠了,她甚至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即便是死,也要留下最惨烈的方式! 她死,让她宋依依记着,永远都忘不掉,连同唐璐烂在肚子里的秘密都一干二净! 警车响起。 宋依依混沌的思绪终于在这一刻觉醒,她深刻的意识到,不,战争还没有结束。 凌琛皱了皱眉,手伸出去的时候扑了个空,刚刚她们说的话太不对劲了,难道私底下达成了协议? 一股怒气全然抵消不了对宋依依的纵容,得不到知情权的茫然无知。 只见宋依依一下子扑到了唐璐的身边,惹得旁边赶来的警察连连喊:不能动,不能破坏现场云云。 宋依依顾不上解释,先一步拿到唐璐包里的手机,结果里面设置了四位数的密码。 唐璐! 急火攻心的宋依依一口气没上来加上哀思过度,竟然眼睛一睁,一黑,晕了过去。 喉头腥甜,再无力阻止任何突发的情况。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好在警察安抚好了舆论与家属,拉起了警戒线,渐渐的周围的人少了。 宋依依被送去了医院抢救,她的身体是没问题的。唐璐的尸体很简单,送到太平间或者殡仪馆,等尘埃落定,不日火化。 按理说,凌琛是该跟去的,天经地义。但是,他没有,错失了英雄救美安慰在娇妻身边的机会。 凌琛留在现场,配合的做笔录,一惯喜欢摆谱讲身份的凌总今天的表现,知无不言,活活见鬼了似的。 最后,他同现场指挥的警官,说了一番恩威并施的话,对方乖乖的把唐璐的手机给了他。 好在唐璐的死因很明确,求爱不得恼羞成怒的自杀,所以人证物证相对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唐璐死有余辜,邺城所有的报纸都是关于唐璐事件的报道与后续,。 凌琛比任何人都清楚,唐璐的死因,绝非他几句威胁就能镇得住的。 至于她和宋依依的事。只能从宋依依口中得知了,事已至此,她没有任何瞒着他的必要了。 没过多久,苏晨来接人,凌琛上车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拿出唐璐的手机,刚刚宋依依是否也想找出些东西来,最后发现锁着,所以她气昏了。 四个数。 凌琛眯着眼,最简单的办法是找修手机的。 唐璐死有余辜,却是很喜欢他的,否则脱身了之后有安稳日子不过,偏偏闹了一出。 她手里依仗的把柄是什么,怎么会令宋依依投鼠忌器? 他飞快的在键盘上输入四个数字,没想到轻松开锁。 那窜数学,代表的是凌琛的生日。 …… 宋依依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飘着的,太难受了,她看见漫天的血色,父亲,母亲,孩子,唐璐,很多人……他们不理她,身处在岩浆之中,她拼命的跑没想到还是落到个生死不明的地步。 那股爆热持续了很久,久到她分不清活着还是死了。 最后竟是恢复了些神智和意识,听到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一个陌生的男音说:“病人的持续高烧已经退了,凌总放心,今天肯定能醒过来。” 熟悉的声音说:“但愿!” “……” 她想听得更清楚一些,所以眼睛就睁开了,惹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道影子飞快的过来,站到了她的身边:“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双温热的手碰触在额头上,掌心略有一丝粗糙。 瞬间的暖意让她留恋。 她皱了皱眉的时候,对方施施然收回。顺着手,她终于看见了凌琛的脸,依旧俊美,却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憔悴。 眼底的一圈淤青和下巴的胡渣。 她的思绪渐渐清晰,神情激动:“唐璐是什么时候死的,她的手机!” 作势想要从病床上下来,被凌琛快一步给按住了。 她的力气太小,太脆弱,对方轻轻一压,就反驳不了。 凌琛看见她苍白的脸,尖锐的下巴,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圈,病号服松松垮垮挂不住,眸色冷峻的道:“你昏迷两天了,唐璐的尸体已经变灰了。” 什么? 宋依依的脸更白了,并且呈现出一种病弱的黄色来。 为什么,怎么会两天? 明明是刚刚发生的事情,最多几个小时。 凌琛从口袋里一摸,取出一个智能手机来,不是新的,但也不旧。 宋依依从牌子上一眼认出是唐璐的那个手机。 她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知道了?那个孩子?” 两天过去了,她即便冲动也无济于事! 凌琛点点头。 “有线索吗?” 她小心翼翼的,面容平静的不可思议,像是一种爆发前的征兆。 凌琛的唇瓣动了动。 第131章 迁怒 唐璐的手机上没有任何的线索,可见她行事周密,她的同伙倒是抓到了,但那个人什么都不知道,科技纵然发达,凌琛也舍得花钱,但茫茫人海,全国各地的县市山区多不胜数,没有记录在医院或者入户的更是多如牛毛,国家政策的疏漏、地域成了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 不过唐璐的同伙透露,她手机视频里的男孩子拍完了视频就死了,是唐璐有一天喝醉酒说胡话恰巧被那个人听到了。 唐璐死后,凌琛能查到那件事,是宋依依预想到的。 凌琛走过来,浅声安慰,“别多想,这件事我会处理。” 想到唐璐那个恶毒的女人,凌琛眼神冷了冷,便觉得死个十次都不为过,一枪毙命简直是便宜她了。 宋依依反抓住他的手,眼中固执:“不,我要知道全部,你告诉我!我有权利知道一切!” 她加重了语气,目光发红。 “你别激动。”凌琛按住她,“我们还年轻,你想要孩子,往后有的是机会。” 他一语便将一切都堵死。 如同冰块砸入肚中,宋依依浑身发颤:“他死了吗?我要见他!” 她几乎从床上跌下来,被他死死的扣在怀里,安抚:“冷静一点,你没有见过他,不必——” 话音未落,便被宋依依打断:“我没有见过他,所以就当做早就死了是吗?” 他目光所及,发现宋依依的眼神如同两道寒光,阴冷,绝望。 凌琛微微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依依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那陌生的注视,让凌琛感到很烦躁。 “你根本不知道,以为孩子死了的时候有多痛苦,唐璐说的没错,你本就是薄情之人。更何况,在你眼里,凌西才是你的孩子,你确实是凌西的好父亲。” 凌琛的面色晦暗,握指成拳,气息寸寸暗了下来。 提到凌西,是她故意讽刺了一把,宋依依没有丝毫的畅快:“我原本已经忘记那种痛了,谁知道老天又给我了希望,凌琛,你知道吗?我恨你。” “恨你的自以为是,恨你的自作聪明!我愿意为了我的孩子牺牲你,牺牲所谓的感情,你却自负的要逼死她,连我最后一点希望都要抹杀……” 凌琛喉结动了动:“宋依依,你能不能理智点,如果我知道……” 他没有说下去,宋依依唇角边笑容凉薄:“早知道你要弄死唐璐吗?她她不过是一个有爱生恨的恶人,是你凌琛,亲手助长了她的气焰,她害人的心,我的孩子虽然不是你亲手杀的,你却说帮凶!因为你的薄情寡义,因为你对感情的不负责任……” 凌琛双目出现了淡淡的霾色,声音冷肃:“唐璐恶毒,她的话你能信吗?孩子早就死了,宋依依,你可有一点信任过我,为什么不与我商量,擅云主张?” “你这是怪我破坏了你的婚礼,让你没面子吗?” “宋依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再三挑战我的底线!” 二人争锋相对,凌琛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但如此尖锐的宋依依却是戾气十足,尽管他在乎她,颠覆了他三十年以来的原则,却是万万不行。谈话进行不下去了,他怕自己下一秒绷不住,压低了声音“你刚醒,先休息,我们改天再谈。” 说完,转身。 背影冷冽,料峭。 “凌琛,婚礼那天的话,不全是假的,我不想再看见你!” 她看见凌琛额角跳了跳,没有应允。分明是不肯放手。 直到他完全消失,宋依依将自己的脸埋入被褥中,病房里响起了长长的抽泣声。 宋依依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苍老了,她没有见过孩子,只看了视频,却因为唐璐的原因,摧毁了和凌琛的现状。 也许唐璐居心叵测,她用她的死做到了,成功膈应到她。 这辈子,她不可能同凌琛在一起。 事实上,凌琛并没有偏听则暗,五年前的车祸以及被唐璐收买的医生护士……他把孩子的照片公之于众,全国的悬赏寻人,声势浩大。 只可惜,一个多月过去了,大部分是一些骗钱的毫无价值的信息,换而言之,毫无进展。 宋依依被凌琛强行带回了帝景苑,婚事算是彻底搁置了,精诚集团如此兴师动众的寻找一个孩子,外头传的什么话都有,凌琛也没有出面解释的意思。 刚开始出院,宋依依比之前沉默的时间更多了。 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胃口极小,不看书,不看电视,也不说话,不是发呆就是睡觉,像是得了自闭症似的。 她没办法。 只要看到凌琛,总是要想起那个孩子,若是唐璐不来招惹她,或许她可以违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她发现自己没那么爱凌琛了,她的爱在一切意外或者是因果蝴蝶效应之后,磨损的七七八八,再没有从前的悸动,心跳。 初心,早就丢了。 那个男人,她爱不起,要不得。 凌琛的性格太霸道专制,无论她反抗咒骂,他跟没听见似的,就是要把她禁锢在身边。她试图跑了几回,无济于事。 当然,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一天夜里,凌琛抱着她说:“宋依依,我们生个孩子吧。” 宋依依在他怀中冷笑,嘴里吐道:“你做梦。” “你觉得你能阻止我吗?” 他的气息一下子变作了暗沉,如撒旦般的眼神夺魂摄魄攫住她。 是啊,只要她子宫什么的器官没毛病,凌琛的诡计是可以得逞的,不,那太可怕了。 宋依依简直不敢想……她绝望的闭上眼睛:“除非你能把我第一个孩子还给我。” 不知道怎么,凌琛听到后,突然发狂的朝她吼道:“宋依依,你清醒点,唐璐骗你的,你的孩子在五年前车祸中死了,这是她的诡计,那个小男孩是冒充的!” 宋依依满目震惊,固执的反驳:“不,你骗我,那个孩子是我的!你故意这么说,想减轻你的罪责,把责任全部推在我的愚蠢上?” 凌琛抓住她两只乱晃的手,拨到两边,从上而下的俯身凝视她,目光瞬间变得温柔,“宋依依,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都是唐璐挑拨离间的诡计。” 他温热的气息扑洒下来,宋依依闭上眼睛,动不了,只能歇斯底里的喊到:“滚,你滚!凌琛,你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她分不清楚! 凌琛抿唇,狭长的眸子有些烦躁,无可奈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暗黑。 一上,一下,他禁锢着她的行动,双腿,身体,两人僵持着。 这是一场无止境的角逐,没有输赢,只有双败。 凌琛似乎对她的耐性用的差不多了,加上很长时间的禁\欲,精神上存在一定的压抑,所以念头起得很快,甚至是来势汹汹。 宋依依因为乱动,睡衣大开,即便没有露出某些实质性的春\光,对他而言,这个女人便已经是行走中的雌性性荷尔蒙,从头到脚的吸引他。 不想看见他? 从此离开他? 不碰她? 怎么可能!凌琛的眸光在琉璃水晶灯下忽明忽暗,本以为他许下承诺,她会回头,她会感动,毕竟他是一个生性多疑,极难付出感情的人,却招来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逃不掉。 他已经给她太多的时间了。 他的吻很重,每一下,如同被野兽吞噬了一般。 “别碰我……” “我恨你!” “……” 她的抵抗无济于事,凌琛刚开始装出深情的模样,见打动不了,便露出阴险的本质,变着花样的占有她。 他很粗鲁,她却没办法阻止身体的缴械投降,一边厌恶抗拒一边沉沦,这样矛盾的内心以及害怕怀孕的几重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和凌琛,到底算什么? 发泄过后的凌琛喜欢抱着她,没有一丝的遮挡,然后亲吻她的头发,说好多遍的对不起。 假惺惺。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宋依依情绪总是很低落,反反复复的沉浸在那些不好的消极的事情中,循环着。 父母的死,车祸,凌西苍白的脸,以及唐璐死不瞑目的双眼,那一张她根本来不及触摸的脸。 夜里,几乎都在做噩梦。 凌琛给她找了医生,问了很多莫名其妙的问题,吃很多药,有段时间里,她好像活在梦境中。 凌琛出现不出现,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她不理人,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到底是怎么了? 生病了吗? 人的抵抗力和精神状态好像是挂钩的,她三天两头的生病,反倒是没有功夫去讨厌凌琛,只是沉浸在一个人的自怨自艾中。 花枝和姜小颖好像是来过,她记不清了,记忆力变得很差,老爱忘事。 她唯一记得的是最后一次看新闻,花枝对她说,凌先生已经尽力了,人大概是找不到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很淡,花枝后来偷偷的擦眼泪。 接下来,她每天都看见花枝。那些药太苦了,每次都让她反胃,想吐。她一个劲的劝,说她病了,只有吃药才会好。 夜晚,花枝替宋依依盖好了被子,往外走的时候,男人颀长的身形立在门口,目似点漆般的幽深。 “凌先生,依依姐怎么反而瘦了?”花枝皱了皱眉,轻声问,那些药不是有激素的吗? “别问了,下去吧。” 花枝:“……” 第132章 可怕的男人 她究竟得了什么病,她也弄不清楚,症状倒是和凌西以前的自闭症差不多,只是成人么有自制力。又似乎有点像忧郁症,但她仔细观察过,宋依依没有走极端或者是自残的念头。 按理说,那种药吃了之后,会发胖啊,都是大补的。 总之凌先生不说,她不好问。 凌先生那么在乎依依姐,怎么会害她呢。 凌琛瞥了一眼走廊上女人并不苗条的背影,眸光渐生冷意,隐而不发。 夜里。 宋依依经常睡不着,她感觉到有温暖靠近,凌琛喜欢抱着她睡,小心翼翼又害怕着什么,她躲开,却是无济于事。 她不喜欢他的靠近,甚至是厌恶,但最近一段时间精神恍恍惚惚的,喜恶变得淡了。 渐渐的,呼吸乱了。 她是知道的,凌琛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用手抚遍她的全身,亲吻她,然后做那档子事,起先是很克制的,渐入佳境之后便是随心所欲,每一下,似乎要撞到她灵魂深处。 免不了一番低吟与促狭的呼吸声。 “依依,别离开我,好吗?” 动情之时,他会反反复复的问。 倘若不知道,真会以为他是一个深情又温柔的男人。实际上呢,他处处算计,心思深沉,并且心狠手辣。 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本身就是一种不信。 宋依依每每在他的驱使诱哄下,说出各种软话来。 激/情过后,他的指腹流连在她削瘦的脸颊上,琥珀色的眸子有着异样的迷恋与执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其实宋依依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她漂亮有气质年轻有个性的一抓一大把,不就是给她生过一个孩子么,只要他招招手,多的是生孩子的女人。 他承认,唐璐之所以能造成如今这般大的影响,是他的疏忽和放纵。 当年,他不喜欢宋依依。 所以,对她冷漠绝情,无可厚非,后悔更是不可能。 任谁都没想到,五年后,他不知道是食髓知味还是鬼迷了心窍。 怎样都好,只要她在他身边。 将宋依依的脑袋拨入怀中,听到她呼吸清浅,他似有若无的说:“我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 翌日。 花枝被凌琛喊去谈话,大早上的,花枝懵了一下:“凌先生,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本来她在亲戚家的公司里干的好好的,普普通通的文员,是凌琛找的她,希望她回来,白天好好陪陪依依姐,酬劳方便自然不用说,凌琛财大气粗,一向很大方。但是,她莫名其妙的被撵,心里很疑惑。 凌琛客客气气的说:“你年纪不小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而且我打算带依依去南方呆一段时间……” 花枝听明白了,凌琛在南边有意拓展生意,把生病的宋依依带过去,应该也会有利于养病。她脸皮再厚,不至于没眼力劲。 这段时间,依依姐的身体确实没怎么好过。 只是凌先生这气势忒吓人了。 反正现在依依姐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就那个样子,没有依赖不依赖的,她在与不在,一点帮助都没有。 “凌先生,那我和依依姐告个别吧?你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 凌琛却是一改常态,显得不近人情:“她失眠了,现在还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司机正要出门,这里不好打车,让他送你。” 花枝突然眼睛和鼻子都有些酸,嘴里嗫嚅了一下,吐出一个“好”字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凌先生好像讨厌她了,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依依姐整天摆着厌世脸就算了,怎么凌先生也变得古古怪怪,阴晴莫测的。 得,人家这是把她当外人了。 她忍了好一阵子,才没把眼泪给弄下来,不然多丢脸,走的时候,嘀咕了两句:起不来,不也是你自己给折腾的! “你说什么?” 凌琛的声音在她身后陡然拔高。 花枝吓的三魂没了七魄,顿时怂包:“没什么,我走了。” 真是窝囊,本来么住在一栋楼里,晚上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别看凌琛现在是人模狗样的,依依姐都病成这样子,还要干禽/兽采花的事儿。 尽管凌琛现在的眼神犀利又可怕,花枝颇有骨气的说:“凌先生,以后你可不能再欺负依依姐,动不动就不要她了。” 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怒火了,但是等到最后,对方没有发作,而是冷声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然后,花枝感觉整个人都踏实了,刚刚那点委屈不算什么。 走的时候,她摸了一把口袋,发现有两个空的药瓶。 想起来了,是依依姐的药。 白色的壳子,外面全是英文字母,她愣是一个字没看懂……她心头疑惑,这药,究竟是吃什么的?依依姐有好几次都吐出来…… 花枝离开后,凌琛寒着脸,对佣人吩咐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让任何人进入帝景苑。” 凌琛的动作很快,处理完邺城的事情,便问宋依依,想不想去海边? 宋依依点点头,乖巧的她自己都不大相信。 忽然想不起来,海是怎么样的。 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黑白的,没有色彩,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她很懊恼,明明不打算这么活着,她并不想寻死啊。 在宋依依的矛盾疑惑间,凌琛告诉她,要出发了。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很炎热了,逼近夏天,单单是早上的日光,都有一种黏腻曝晒之感。 车子恰恰开到门口,花枝大力的摆手,“凌先生,依依姐,你们这是要出发了?” 宋依依从暗色的车窗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拦车的女孩是花枝。 她的反应,变得越来越迟钝了。 邻座的凌琛眉头皱了皱,谈不上不悦,面色沉了沉。司机已经停下车,花枝迎上来,贴近窗口,大眼睛朝里面滴溜溜的看,腆着脸说:“凌先生,我能跟依依姐单独说几句话吗?” 但见宋依依穿着合身的浅蓝色连衣裙,墨发雪肤,五官精致出众,没有任何的妆容,却足以秒杀一众网红和明星。只是,她往日里明亮的眸子,此时是毫无生气的,像是温室里的小花,没有主见的瓷娃娃,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 风一吹,恐怕就会吹走了,羽化登仙了。 宋依依迟疑:“说话吗?” 那慢半拍的反应,让花枝揪心。无奈凌琛的气场强大,隔着他,花枝感觉阳光没有那么燥热了,手心里反倒是出了不少的冷汗。 花枝急忙说:“依依姐,你要去南方住了,我们有很多天没有见面,你不想我吗?” 宋依依重复:“想你?”随后,又点点头。 凌琛替宋依依的肩头上披了一件米白色的开衫,低头,冷漠的眼神在望着她时,顷刻间变得细腻深邃,像是叮嘱小孩子般的道:“外面风大,聊几句就行了。” 然后他打开车门,自个儿先出去,然后再把人给抱出来,而宋依依并没有任何害羞或者是反抗的意思,再自然不过。 花枝有些瞠目结舌,什么情况? 依依姐身体虽然虚弱,不至于走不动路,明明好手好脚的,最关键的是,这种举动,至少不应该害羞吗?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霾,以及蹙起的两道蹙眉,指间紧了几寸。 两人没走远,基本在凌琛视线范围内。 花枝想都没想,把人拉的距离远一些,先头是装模作样的把布袋里给宋依依买的零食拿出来,没忘记偷偷观察不远处凌琛的表情。 等到时机差不多成熟,她大胆的问:“依依姐,你知道你得的什么病吗?” 宋依依抬头,咬字清晰:“我没病。” 她很清楚,但是无论是说话,做事,回忆,身体的动作,往往迟缓了很多。 花枝红了眼眶,身体微微颤抖着,她吸了一口气后,郑重的道:“依依姐,我不管你现在正不正常,凌先生给你吃的药是抑郁症的药,我拿着你吃剩的空瓶专门去问了,我也觉着你是没病的,反而吃了之后严重起来了。” 宋依依脑子转了很久才分辨出来。 对面,凌琛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高大颀长的身形正在有条不紊的靠近。 花枝心跳加快,脸上流露出慌乱,凑近了宋依依耳边,窸窸窣窣的说话。 宋依依的表情,始终变化不大,仅仅是眼珠子似有若无的转了转。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要赶航班。” 凌琛阴冷强势的打断了二人,宋依依感觉到身前英俊男人带来的有些危险的气息额,睫毛颤了颤,如同刷子一样纯良无害。 花枝仍有懊恼,干瞪眼跺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她发现,她错的离谱。 虽然凌先生长得帅有钱,对依依姐看起来深情一片,但这个男人的深情有时候是可怕的毒药。 上了车之后,凌琛抓住她的手,很凉。 他不动声色的注视宋依依的脸,柔声问:“刚刚,你们说了什么?” 第133章 清醒 饶是已经习惯宋依依思考的时间比普通人长一倍,他的眼神依旧没有放松过半分。 宋依依盯着他看了会儿,说:“我忘记了。” 眼前的男人占据了她所有的生活,从身到心,但是,她明明记得,不应该这样,她讨厌凌琛的,不是吗? 凌琛满意了,宠溺的说:“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随后,他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眼神再次变得晦暗冰冷。在两种人设之间无缝的切换,他驾轻就熟。 宋依依此刻完全听不进凌琛的话,她的耳朵里嗡嗡嗡的,满是花枝的警告:别吃药,不要吃药,凌琛要害你。 他为什么要害她? 懵懵懂懂的宋依依眼中,所有的风景都是一个颜色的,换车,换飞机,她几乎是睡着的。白天嗜睡,晚上失眠。期间,凌琛有给她吃药。 宋依依拒绝了:“好苦,等下吃。” 她皱着眉的模样,像是一个顽皮撒娇的小孩子。 凌琛冷冽的眉眼柔软了下来,“好。”终是心软了,他将取出来的药片,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至少她目前的状态,很稳定。 差不多下车的时候,一股海味扑面而来。宋依依是被凌琛打横抱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女主人有什么腿疾,至少刚开始海边别墅的佣人是这么想的。 大概是头一次坐了那么久的车,宋依依有些头晕反胃,晚饭几乎没吃。一碰到柔软的床面,她就躺了上去。 “依依,把药吃了好吗?”她苦着脸,茫然。凌琛退步:“就一颗。” 宋依依乖巧的接过白色的药片以及玻璃杯,在男人的注视下,咕嘟一口吞下。“我想睡觉。” 原本凌琛打算多陪她一会儿,毕竟她睡了一整天,没想到她仍然嗜睡,倒是让他省心了。 凌琛将她安置好,方关上门。他确实有一大堆的工作,不是真正来这边度假的。 宋依依听到关门声,反射弧迟疑了几秒,舌头底下的药吐在了掌心里,她的嘴巴里酸苦一片。 她跑到厕所里,灌了好多冷水那股苦味还是很重,紧接着,她回忆起白天的事情,从前的……一把把冷水泼向脸,鼻孔以及嘴里……脑子里渐渐的多了几分理智。 她看见橘色的灯光下,镜子里自己的脸,水珠从眼睛鼻子脸颊一一滑过,流淌到脖子和锁骨的漩涡之中,上面莹白的一截皮肤上有红色的暧\昧痕迹,是凌琛留下的。 他很喜欢在她身上制造这些,有些是恶意的,他的控制欲很强,总是让她保证一些话,甚至是难以启齿的。 她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娃娃,对凌琛言听计从。 镜子里的女人很陌生,陌生的她几乎辨认不出来。 她是宋依依吗? 这段时间,她到底干了什么? …… 凌琛进房间,已经快12点了,床上轻微的凸起处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 她竟真的睡着了。 凌琛按了按太阳穴,爬到了床的另一侧,想起这段日子的放纵,她的顺从,既愉悦,却又一缕担忧浮上修长的眉角。 若是她清醒过来,未必是长久之计。 宋依依无意识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一只大掌在她的腰间盘旋了会儿,缓缓的有上移的趋势,背后的温意渐渐的拔高,细细密密的亲吻落在了发间……她的身子绷了绷。 因为太熟悉太敏\感,所以某些反应是不由自主的,与羞耻不羞耻没多大关系。 但是……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从背后环抱着她,两个人的睡姿都属于婴儿式的蜷缩。 一般情况下,她睡着了,他不会刻意把她弄醒。如果想的话,会提早处理完公事然后到床上。 两个人的交流其实很少,凌琛本身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几乎拥抱与沉默的时间居多。 宋依依很久没有睡着,大概到了后半夜才有了睡意,身后的男人,手臂霸道的拥住她,她一动都不敢动。 在海边住了好些天,打开窗户,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旁边的沙滩很安静,偶尔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玩。 凌琛分别在早晨和下午的时候会带她去跑步,吹着海风,有时候什么话都不说,白天大部分时间他要外出。 她记起了很多事情,父母的,唐璐的,凌西的,孩子的………还有凌琛那些bt的行为。 “为什么跟着我?” 宋依依一个人出来走的时候,身后总是有一个她记不清楚相貌的佣人跟着。 那人低下头恭敬的回答:“太太,是先生吩咐的,怕有什么陌生人打扰。” 宋依依转过脸没有再说话了,这片海滩附近的别墅区是私人的,外围的出口处有保安在24小时守着……应该是怕她走失吧。 也对,她的记忆力那么差。 “你怕我?” 宋依依嘴角扯出一丝弧度。 佣人惶恐:“没有太太。” 宋依依又走了几步,不妨碍她发现别墅里的几个佣人都很怕她的事实,完全不敢正眼瞧她,偷偷摸摸的,好像她随时会发狂吃了她们似的。 今天凌琛回来的有点晚。 她在餐桌上等了半小时,菜热了一遍,第一次出现烦躁的情绪。 “怎么不先吃?” 凌琛一进来,围在她身边,在额头上亲吻着,汲取肌\肤相触的暖意。 佣人们基本司空见惯,所以不怎么诧异。 他腻歪了一会,才坐到了临近的座位上。 无论它夹过去什么菜到宋依依的碗里,她从上往下吃,直到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无论碗里剩多少,都不管了。 凌琛有时候喜欢喂饭,她的胃口会好一些。 总之这对夫妻,在佣人这诡异奇怪的不得了。尤其是太太,看上去跟正常人有区别,都不会笑。 饭后,宋依依安静的坐在门口吹风,凌琛收回了目光,低声问:“太太今天的药都吃了吗?” 佣人点点头,一切都是照吩咐做的。 凌琛:“太太白天有没有异常的地方?胃口好吗?所有的事无巨细汇报给我。” 佣人:“……” 没多久,凌琛预约好的医生来上门看诊。 宋依依看到这些穿白大褂的,下意识有些排斥。 一番检查之后,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似的,要不就是一个剥光了的粽子。 他问了很多问题,还有一些动脑筋的手势,简单的或复杂的,宋依依按照上次的答案回答,明显觉着医生把她当白痴。 检查完,她看见凌琛和医生眼神有异样的接触,两个人一起离开的房间,等了几分钟,她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跟着灯,寻到凌琛的书房,里面有一束光线落在在了走廊的地板上。 宋依依靠近,听见里面两人的对话。 “凌总,恕我直言,太太的问题好像不是很大。” “你只管开药。” “我给太太重新开了副作用比较少的药……只是……” “只是什么?” “是药三分毒,总归是不好的,长此以往,会麻痹人的神经和五感,最好接下来量小一些……” “……” 后来说了什么,宋依依没有继续听下去了,她整个背靠在墙面上,心头一片冰凉入骨。 整张脸在灯光下,白的惊人。 如果她没有听花枝的话,一直没有吃药,是不是依旧是呆呆傻傻的样子,最后会不会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感觉的傻子? 此刻亲耳听到,证实了她的推测。凌琛他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对她做出这种事情,简直太耸人听闻了! 无论过多长时间,凌琛永远是自私自利的,他想怎么做,丝毫不会顾及当事人的想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对他只有失望。 宋依依瞪着眼睛,后背早已湿透。 她平复了好一阵子,回了卧室。 书房里。 谈话因为一个电话而打断,过后仍在继续。 凌琛说:“不用开药了。” “什么意思?” ”如果停药之后,她会恢复正常吗?要多久?” “具体看恢复情况,这个药对正常人来说总归是有副作用的,每个人的临床反应情况不一样。”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要孩子?” “得过段时间,起码五六个月,要孩子必须得停药了。” “我知道了,下去吧,你开点维生素和钙片就好。” 凌琛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靠在靠椅上,最近烦心的事情太多了,苏晨留在邺城没过来,新人用起来不是很顺手。 宋依依,停药了之后,你会不会又想离开我? 接下来,宋依依发现了凌琛的亢\奋,明明她装睡了,他却一改往日的作风,从身后………没有任何征兆的闯了,进来。 宋依依几乎就要发出声音来。 顺从,装死,对她而言太满了,偏偏她的身体早就失去了免疫力,凌琛对她亦是了若指掌。 他下手很重,早上宋依依浑身都疼,一副骨头散架了似的,头发也掉了好多,因为整个晚上某人丝毫没有控制的意思。 往常最多一次,但昨晚多了一些,像是在惩罚她。 害得她根本起不来,睁开眼睛,床畔早就空荡荡的。 第134章 逃走 佣人的敲门声响起,大概也许很早之前响过。 在没有任何回答的情况下,佣人拉开了一条缝,看清楚她的情况后,方进入,“太太,你醒了,肚子饿不饿?” 宋依依有些不悦,果真是把她当做几岁的孩童吗?不,或许连孩童都不如。 但是,肚子快于她一步咕咕的叫了。 因为对她没有防备,算准了她毫无成年人的心智吗,所以别墅内的座机都是正常有信号的,手机这种东西,凌琛早就代为处理了。 趁没人的时候,她准备打电话,但她惊讶的发现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号码都没有……这种认知太可怕了,简直跟天塌下来没什么两样。 她不禁反省,自己是健康的,还是有病的? 有时候她会陷入瞬间的迷失中。 幸好,最后她终于想起一个邺城中心小学办公室的号码,座机号码比较短,费了一番周折好在联系到了花枝,在电话里,对方哭哭啼啼的,她没有太多的时间,长话短说,让花枝联系上韩斌,并且不要主动联系自己。 宋依依的心态其实已经很好了,至少瞒住两个老实巴交的佣人完全不是问题。 想不到花枝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宋依依就和韩斌通上电话了。 找他帮忙是因为韩斌之前告诉她,他在南方,所以基本是在这附近没错吧。 而且,敢和凌琛叫板的且不受影响的,除了韩斌,找不出几个人来。 韩斌来的很快,尽管她说不出具体位置,但对方应该是通过某些正规的渠道查出来的,比如凌琛在这边的产业,户主是凌琛的话,查起来相对容易些。 他闯进来的时候,佣人害怕的大叫,他的打扮很以前没两样,越发的流里流气,一个平头,金属结构的耳环,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佣人九乘九觉得他是抢劫犯吧! 他带了人,未免聒噪把别墅里的人全绳子绑了,否则不是妥妥的给她们通风报信的机会。 至少凌琛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发现。 宋依依全程冷眼旁观,多余的同情心根本不需要。 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彻底离开凌琛。 一路上出奇的顺利,也许凌琛对她太放心了,或者对他自己太自信。 她一直没有说话,韩斌在旁边支支吾吾了半天,挤出了一句:“你瘦了。” 宋依依转过脸,“嗯。” 得到了回应,韩斌似受到了鼓舞,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老子就知道凌琛那个混蛋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当初就不该把你让给他!” 让? 好吧,确实也不是让,他本来就没争过凌琛。 韩斌叽里咕噜抱怨了一通,见宋依依表情淡淡的,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昨天接到花枝的电话,邺城那边的情况他早就没有关注了,所以细节不是很清楚。 总之肯定是凌琛对不起宋依依,否则宋依依怎么会想不开,找他帮忙,完全是不合情理的。 宋依依话很少,偶尔会回一句。韩斌本来就是话唠,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过正常人的对话,所以并不觉得聒噪,也没有打算和对方透露太多的细枝末节,虽然韩斌话里话外都想听她的解释。 时过境迁,两个人没有太多的想法。宋依依感觉的到,韩斌说话的腔调没有变,但眼神什么的规矩多了,变化还是很大的。 韩斌将她安置在了市区的一处私人的别墅,没有离开太远,大概距海边别墅几个小时的车程。 抵达时已经入夜,天近黑压压。 “凌琛一定会来找我的,或许我会连累你。”宋依依不是后悔,只是平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韩斌摸了摸板寸头,嚣张的说:“老子要是怕他,压根就不会去找你。放心,他不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有句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 宋依依说:“你的中文进步了很多。” 韩斌露出了一个难得腼腆的笑容,随后又厚着脸皮说:“老子还有很多优点,怎么样,是不是后悔了?” 他似真非假的眼神,突然让宋依依挺怕的。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说:“韩斌,谢谢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 “我想明天一早就离开。” “你想去哪?” “随便哪,一个凌琛找不到的地方。” 之前她离开过一次,很轻易的被找到了,那是因为凌琛神通广大,从身份证上就能查到她的行踪。但如果有韩斌帮忙,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她不需要提心吊胆。 后来,韩斌还神神叨叨的问她:“是不是凌琛外面有女人了?” 宋依依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凌琛走到这个地步,不能说全是凌琛的错,但基本是他造成的。唐璐,孩子,只是一个导火线,真正可怕的是凌琛本人。 不爱与爱,都是他致命的缺陷,他走的是极端。 他太可怕,和他在一起简直是噩梦。她想,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忍受不了。 继续呆下去,她会成为一具彻底的行尸走肉,一个傀儡。 这一夜,依旧无眠。 韩斌早早的来喊她,假的身份以及户籍证明全部都置办好了,至于目的地,只是走一个形式,她未必会停留在一处。 韩斌亲自开车送的她,“依依妹子,其实你不用道谢,老子就是看凌琛不顺眼,不想让他什么好事占全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话说回来,你真不后悔?” 宋依依回答的很干脆:“不后悔。” 韩斌眼神暗了暗:“其实吧,老子已经都放下了,现在处了一个年纪很小的对象,心里倒没有那么嫉妒了,所以………你们两个人都缠了好些年,有什么问题,好好谈谈,说不定就是个误会,屁大点事,要死要活的!” 头一次给人灌心灵鸡汤,他还是颇为兴奋和满意的,只是效果呢,比想象中的差多了。 宋依依说:“你不明白。” 她没有信心和凌琛开始。 韩斌刚要追问,后视镜里发现有车跟着,明显速度越来快,几乎贴上来,妥妥的追尾。 一次以上之后,他发现果然是针对他的。 最后车上来,来了个并驾齐驱,迫使韩斌不得不停车。 宋依依的脸色越来越白,一脸没有丝毫的血色,换上白裙子,那模样就更恐怖了。 是凌琛。 该来的,根本躲不掉。 从他刚才撞车的劲,她在车里晃动得东倒西歪,就可以分辨出来。 韩斌咒骂了一句,叮嘱道:“你在车里,别下来!” 紧接着,他下车了,撸起袖子,气势汹汹。 宋依依是害怕看凌琛的,但隔着窗子,他依旧冰冰冷冷的模样,气势与韩斌不相上下,总能让她犯贱的去看。 她告诉自己是最后一次了,不能继续犯贱下去,那个人,哪怕多看一眼,都是罪孽。 她最后都没有下车,反正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两打的是昏天黑地,你来我往,谁也不肯让步。 隔着车窗,都感觉到了那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味道。 正当宋依依不知道是否该下车帮忙时,外面的胜负似乎已经分了,凌琛和韩斌各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依稀可以瞧见两个人脸上通通挂了彩。 自称是韩斌派来的司机,立即启动了车,“宋小姐,我们老大知道凌琛不会轻易死心。我送你去机场吧。” 感觉到车子的发动,正在渐渐偏离那一处骚动,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 宋依依转过脖子,视线对准了前方。 原来,她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眼角起了泪花。 一下子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其实鼻子一点都不酸,她不想哭,偏要说出一个理由来,那就当是喜极而泣吧。 但她的身体挺得笔直笔直的,面容肃冷,含着一抹浓郁的忧伤,挥之不去。 以后,她彻底摆脱凌琛了。 她没有看见,凌琛和韩斌同时站起来了,比划还没有结束。 “凌琛你有完没完!老子手都打疼了。”有了对象之后韩斌也厌倦了打打杀杀,稍微一点疼都鬼叫,反正是有机会就撒娇的那种。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砸了上去,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他脸上,“韩斌,你敢动我的女人,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口气到不小,我到要看看你什么本事。” 说罢,两人又打到了一处。 这次双方是发了狠念,加上有人挑唆,最后叫来了120急救车,两个人双双被担架抬到医院,这事算是解决了,没有下文了。 凌琛派人查了宋依依的下落,无奈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连过了好些日子,仍然没有半点头绪。 凌琛不傻,知道也许是韩斌的手笔,所以每每阴魂不散的缠他,韩斌实在是被对方的耐心给烦死了,他终于相信凌琛和宋依依是真爱。 妥协的韩斌把宋依依的假身份证全部透露给凌琛,但调查起来一点都不顺利,丝毫没有头绪。 很长时间里,凌琛一直想不通,她能去哪儿? 但是偏偏找不到了,他走很多话要告诉她,并且想好了对她的惩罚…… 第135章 一年 暑往寒来,邺城迎来了第二年的春天。 精腾集团。 总经理办公室里,一片冷肃,明明外头阳光正好,里面却是密不透风的拉下了遮阳窗帘,苏晨敲门进入的时候,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凌总?” 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酒气,苏晨打开了墙壁上的灯,看清楚靠椅上的凌琛,仍是昨天那身西装,皱巴巴的。那张俊脸仰着,刘海遮住了额头与眼睛,依旧那股子冷厉的线近乎凉薄。 此刻竟有几分孤胆英雄,令人同情的萧索之感。 桌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不少的啤酒瓶,苏晨叹了口气,不知道凌总昨晚喝到了几点。 差不多隔两天,工作不忙用不着加班,第二天早上来,看见的准是这种画面。他动作麻利的收拾完,几乎是见怪不怪了。 知道凌总心情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前半年兴师动众的去找人,没有得到那位的任何一点蛛丝马迹,为此跟韩家的韩斌不知道纠缠了几回,韩斌后来就差跪下了,他真是不知道宋依依去了哪里! 凌总对宋小姐大概有病态的占有与依恋,当初用药的时候他有阻止过凌总,但是他人微言轻的,凌总确实后来考虑到用久了对精神状态和神经有影响,基本替换成了维生素……果然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正因为宋小姐渐渐好转和清醒过来,所以才会毅然决然的离去。 怎么说呢?该来的还是会来吧。 宋小姐知道凌总用药的事情,更加不会原谅他吧,所以走的远远的,便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但苏晨最佩服的是凌总明明用情至深,到了令人害怕的地步,偏偏意志力惊人,工作上似乎比从前更勤勉冷静,总之算不上颓废。 他差不多收拾完,打开窗帘,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凌琛醒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睁开后,眼睛里全剩下了冷漠,阴霾。 沐浴在阳光下的他,凌乱,颓废。 “放下吧。” “凌总,您要吃什么早餐,一会儿——” “随便。” 洗簌完毕,焕然一新的凌琛看上去线条冷硬,更有一种不易接近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他调整的速度很快,在失去恋人的颓废与职场大/boss中无缝转换。 一整天下来,整个精腾集团,都罩着一层寒霜,无处不透着紧绷感。 到了傍晚,苏晨直观的传达了凌母的意思。 凌琛已经连续一周留宿在公司,私人手机基本是苏晨在打理的,很多时间以工作忙为借口,不想回家。 其实严格说起来,凌父凌母跟其他豪门封建家长不同,没有太固执的门第之间,无论凌琛和谁结婚,最后也顺着儿子的意思。 只是去年宋依依当众悔婚那事,在邺城算个大新闻,老夫妻两个耿耿于怀吗,只当是宋依依抛弃了儿子,心里谈不上埋怨,总归是不好过的。 凌琛不想回家,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包括父母。 这次凌母在电话里的态度很坚决,凌琛答应了。 直到他看见了客厅里端庄温婉的女孩子,顿时有几分了然。 “阿琛,回来了啊,我介绍一下,这个是你楚伯伯的女儿,楚颜。” 凌母赔笑,不过凌琛虽然冷着脸,但没有太过无礼的行为,主要凌母口中的楚伯伯和精腾集团是有合作的,打过几次照面。 打了一声招呼,基本没下文了。 凌母笑笑,自己为自己打圆场,抱怨了儿子不懂事之类的,平时只知道工作。 不过凌琛在邺城的风评确实是走了两个极端,一个则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精腾集团比一年前更加的强大,发展迅速,与他的雷霆手段分不开。 另一则是他的私生活,几乎没有传出任何的绯闻,越发的清心寡欲。 在所有女孩子眼里,就成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但时间久了,凌琛的年纪在那儿摆着,三十一岁的人了,总归是要找个人凑合过日子。痴情不痴情两说,一个钻石级的单身boss,不结婚不生孩子,那财产岂不是后继无人了。 距离当众据婚事件过去了一年,至少凌母是闹不明白,儿子究竟额喜不喜欢宋依依,虽然是自己生的,她发现一点都不了解。 倒是凌琛的助理苏晨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原来凌琛一直在暗地里找那位。 凌琛换了一身便装下楼吃饭,饭桌上,楚颜频频的偷看凌琛,颜值自然是ok的,怪不得有成千上万的人将他奉为男神,不过姑娘懂得矜持,掌握分寸,不敢太过大胆。 凌琛瞥了楚颜一眼,近距离看仔细,他的眼里闪过一记怔然。 随后,快速的收回了目光,琥珀色的眸子里仍旧是古井无波,很是冷漠。 楚颜的五官精致,外表柔美,皮肤白皙,是个很有气质的大家闺秀,年纪么刚刚二十二岁大学毕业,相比凌琛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太嫩了。 但凌母之所以把人领回来相亲,无非是这姑娘跟几年前的宋依依有五六分的相像,连一股子又矜持又悄悄爱慕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 这种没心机又单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啊! 当年凌母可算是瞎了眼了,竟然觉得唐璐那样的妖艳贱货是个好姑娘。 谁想,饭后凌母让他带楚颜出去散步,顺便送人家回家,凌琛直接说晚上有工作,直接上楼了,留给大家一个高冷的背影。 凌父凌母好一通尴尬。 小姑娘不蠢,立即明白了凌琛的意思,面颊红红的,十分窘迫。 凌母看着楚颜委屈的小模样都快哭出来了,好话说了一堆,自然没有打消让儿子结婚的念头,小姑娘得了未来婆婆的安慰,加上来之前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并不打算放弃。 毕竟像凌琛这种男人,整个邺城就算是全国都很难找出第二个了,她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努力一把。 凌母先是去了书房,哪里有凌琛的影子。 明明没有工作,却拿来做幌子。 打开卧室的门,一股烟味弥漫到鼻尖。 凌母捂住鼻子,凌琛正站在窗台前,吞云吐雾,大长腿微微弯曲着,手指夹着烟蒂的姿态还是很帅气的。 “阿琛,我问你,你什么意思?” 凌母却没有感觉出帅来,直接抽出了他的烟蒂,沉着脸质问。 找到了烟灰缸,把烟狠狠的掐了。 凌琛眉心闪过恼意,很快变作冰冷,没有发作,只是千篇一律的道:“我说过,不要给我搞什么相亲,我现在不想结婚。” 凌母本来心里就不舒服了,扯开了嗓门喊:“我不管宋依依悔婚的时候有什么苦衷,你们俩的事情过去了,谈不上谁对谁错,你不能老这么下去,楚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配你绰绰有余!” 凌琛嘴角一记讽刺的冷笑:“你既然那么自信,为什么挑了个和她长得那么像的?” 凌母眼底有几分心虚,起初把楚颜领来的时候是存了点私心,不过儿子不也正面瞧了人家姑娘好几眼么,她当然死不承认:“什么叫我挑的?人家楚伯伯能知道你喜欢哪一种,特地把女儿整成这个模样?巧合罢了。” “妈,我的事情你以后不用操心。” 听到这一句,凌母压在心里已久的火彻底的激发了:“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操心谁操心!你爸倒是好啊,甩手掌柜当惯了,只会骂你活该咎由自取,谁生的谁心疼!原本凌西那个孩子我们是拿亲孙女来疼的,结果出了那种事,你一下子结婚离婚又是悔婚的,知道你能耐大有主见,妈不求你别的,就求你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早点踏实下来,找个姑娘正儿八经的结婚生孩子,有那么困难吗?” 母子俩很久没谈心过了。 骂到后来,凌母眼眶里都是个眼泪。 虽说豪门太太包养的好,到底是过了半百的年纪,鱼尾纹眼袋,两鬓的白发……渐渐的出来了。 凌琛现在发现凌母好像是老了不少,每天操心他的婚事以及抱孙子,不老都要老了。 他不是没有动容的,“我不需要替代品,你再给我一阵子时间,我好好想想。” “一阵子时间是多久?” 凌母追问,这前前后后的折腾了六七年,到头来,凌琛仍旧是孤家寡人的一个。 凌琛松口,沉着脸:“一个月吧,到时候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凌母的心情总算有点缓和过来了,现在想想确实是冲动了,她应该找个跟宋依依完全不同的姑娘,否则儿子真要娶回来,不真成了赝品,眼皮子底下天天见,心情能好么。 凌母从房间里退出来,犯了愁,刚刚她还跟姑娘拍胸脯保证,接下来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人的心思给打消了。 卧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凌琛下意识的准备去摸裤兜里的烟盒,发现里面空空的,最后一支刚吸了两口被他妈给摁灭了。 似曾相似的脸,一股子躁郁在眉心盘旋不去。 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他按下通话键,里面是苏晨慌里慌张的声音:“凌总,您现在马上打开微博看一下,我艾特了你,有张照片很重要……” “什么重要的照片?” “和宋小姐有关。” 第136章 找到 凌琛的眼睛霎时迷成了一条缝,仿佛有剑芒在射出。 苏晨还想说些什么,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显得十分的促狭。 凌总这会儿应该是很着急吧。 凌琛迫不及待的点开屏幕,指尖的触感微微有一种名曰近乡情更怯的情绪,苏晨艾特他的是一组某新锐摄影师的获奖摄影作品,拍的是人与自然的主题,其中有两张取景地是靠西北边的某省,从土胚房的结构和偏僻的高山,很容易分辨出,另一张是一个女人的侧脸,乌黑的麻花辫,面目柔和,五官姣好,她穿着洗的有些泛白的大棉袄和黑裤子,依旧不影响她纤细的身材与白皙的皮肤,明显的掩饰不了骨子里的气质。 照片更像是偷拍的,她一手拿着书本,一手拿着粉笔在简陋的黑板上写字,她所处的房子是那种很破旧的,如今即便是在邺城的乡下也找不出了,面前的高低参差不齐的十几个孩子,脸颊脏兮兮的还带着点高原红的感觉,衣服也是乌漆麻黑的……精腾集团曾经搞过类似的慈善捐赠,救助贫困山区资助学校等等,所以他很清楚。 他的手指留恋的在女人的脸上摩擦着,很快屏幕被放大了,图片模模糊糊。 他的一颗心仍在汹涌的跳动着。 不会认错的,是她。 大概有很多女的去偏远山区支教仅仅是为了新鲜好玩有趣,所以通常去一阵子忍不住就回来了,当然,宋依依是属于那种真心喜欢孩子的,他早该想到的! 确定了她的所在,凌琛反倒是不着急了。 因为他很清楚宋依依当初为什么离开自己,冒冒然去的话,会不会又像从前那样? 凌琛注意到,图片下有许多评论,都是针对宋依依的。 什么“小姐姐好美,人美心更美”“这样的村姑给我来一打”“跪求大大介绍”基本是一些好/色之徒,竟敢肖想他的女人! 不过摄影师本人统一回复,不方便透露照片女主角的身份姓名以及具体位置。 凌琛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随即拨通了苏晨的电话,冷着脸命令:“我要知道她在哪里,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在任何社交平台上看到这张照片,懂吗?” 明天? 苏晨勉强应下,凌总您这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吧! 就算人家摄影师给删除了,那各路转载的呢?连他都是偶然从微博热门推荐里欣赏到这组照片,可见热度还是挺高的,一下子顶到了头条这边。 “有问题吗?” 对方的声音再度冷了好几度。 苏晨方实诚的道:“凌总,我尽量。” 凌琛在这方面倒和别的霸道总裁不一样,没有瞎比比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种热点,一旦第二天消失了,估计不会持续几天就会被人淡忘了,因为绯闻是越炒越热的,你不炒的话,马上无人问津,娱乐圈的人深谙此道。 “联系那个摄影师,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是,凌总。” 凌琛几乎整个晚上没有睡着,一直看着这张图片。 原本他差不多死心了,决定听从凌母的安排,毕竟宋依依离开那么久,他并没有寻死觅活,不是吗?最多是求而不得罢了。 但如今是天意,她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一次机会。 也许他承认,的确是他爱她的方式出了问题。 没关系,他可以弥补,前提是,她在他身边。 凌琛想要的,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但是第二天,凌琛前脚跨进了办公室,苏晨后脚进来,面色难看的说:“凌总,那个摄影师路泽说,他答应过照片里的女孩,不会透露任何信息,不过,现在网上已经看不到宋小姐的照片了,您放心。” 凌琛的眉皱了起来,“不肯说?我看是太贪了吧,你再去和他谈,想要什么随便他开条件。” 苏晨仍站在原地,面有难色,一脸便秘。 “怎么?”凌琛一眼便捕捉到了。 苏晨从善如流:“路泽先生的态度很坚定,好像不是用金钱可以收买的。” 凌琛冷哼:“不能用金钱,那就威胁吧。” 苏晨:“……” 过了大概好几个小时,苏晨已经放弃挣扎了,原来这个路泽不是普通人,在这个社会上,不可能是人人平等的,总有一部分人是天生含着金钥匙出身的,有权有势家财万贯又颇有能力,比如凌琛自己,再比如这个路泽,背景不是一般的强大,凌琛是邺城的地头蛇,人家是混帝都的低调公子哥,所以“威胁”没用。 最后,苏晨委婉的透露宋依依的身份,对方仍然半信半疑,大概是他平时见过最难搞的一个人,挫败的苏晨回复自家boss,发现凌总的脸色更臭了。 气氛噤若寒蝉。 这好不容易有了宋小姐的下落,节骨眼上出现了这等难事……紧接着只听凌琛道:“既然动不了他,你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他是一个人去拍的照片?身边就没有助理?或者指导他摄影的导师?” 闻言,苏晨突然茅舍顿开:“凌总英明,我怎么没想到呢?”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凌总放心,我马上去办,尽快查出来。” 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很多变数,纵然凌琛有钱,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比如卖假证的,黑客等等……所以他一直没办法调查到当年宋依依究竟是去了哪里,不过韩斌被他揍的不冤,如果不是他节外生枝,他岂会与她分开一年的时间。 苏晨的动作很快,从路泽多年的老师那边打探到了线索,确定了大概的位置。 也许路泽是无懈可击,但不代表他身边的人同样是,总会有破绽的。 凌琛等的太久了,他安排好了工作,订好了下午的机票就出发了,本来苏晨打算跟着去,公司各部门离不开他的调剂,所以苏晨另外安排了一名退役的特种兵保镖陪同凌琛去,毕竟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凌总一个人实在是不放心。 凌琛没有拒绝。 仅仅是很急迫,但又害怕着。堂堂精腾集团的凌总竟然害怕,说出去都觉得好笑,但事实便是如此。 他发现,过了一年,他对宋依依的心变得柔软了,他后悔了三百多个日夜,如果当初他选择好好对待她,抚平伤口,也许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两个人早已消除芥蒂…… 至少她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下了飞机,凌琛正在考虑用什么样的借口接近她,考察贫困山区,然后捐助?虽然剧情很老套,效果应该是屡试不爽的。 也罢,先去了,看看情况,以便徐徐图之。 就算她结婚了,另嫁他人,也没关系,他不会嫌弃她,只会杀了那个人而已。 大概在越野车上坐了四五个小时,凌琛感觉到山路颠簸,海拔的高度在上升,但与西北那边不同,不存在缺氧与否,他望向车窗外,但见崇山峻岭,层峦叠嶂,郁郁葱葱浑然见不到边际的连绵,有乌云渐渐遮住山顶,大有燎原之势,下雨前的征兆。 为什么要把村落建在这种地方? 凌琛很不理解,应该通电了吧,也许……并不确定,确定的是肯定没有手机信号。 后来他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有些知道了。 远处传来隆隆雷声,不多时,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来,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来回的频率很高, 突然,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后座的凌琛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载了上去。 保镖抱歉的说:“老板,前面有人突然窜出来。” 凌琛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发作。事实上,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应该是没有心情,对什么东西都提不起劲来。 玻璃窗上出现一张人脸,被雨淋得相当狼狈。 保镖稍稍打开一条缝,雨水便疯狂的灌了进来。 “您好,师傅,能搭个便车吗,我的车陷入淤泥里了。”对方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雨披,脸上湿漉漉的一片。 保镖说,得请示老板。 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理会的,这是身为保镖最起码的职业道德,但是年轻人拦在车前面,要是有个好歹,那么大的雨……所以他做不了主,搭或者不搭。 凌琛面目冰封,侧脸无情:“开车。” 保镖顺着凌琛的意思正好开口拒绝,小伙子急了,大力的拍着车窗:“先生,我可以出钱,我不是坏人,我是一名摄影师,你们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我叫路泽……巴拉巴拉……” 这个时候,保镖已经合上了车窗,准备重新发动。事实上,越野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后视镜里是路泽立在山路中间的蓑衣身形,越来越远。 路泽? 凌琛眸底一深,嘴角勾起一股了然。 “停车。” 保镖毫无征兆的听到老板的命令,手上的动作快,踩住刹车后,轮子打滑拖了一点路才停下的。 宋依依的照片就是路泽拍的。 路泽不肯透露女主角的信息。 路泽出现在宋依依所在的村子里。 凌琛脑中出现了这三点,很快便窜连出了一条完整的信息链,路泽觊觎他的女人。 第137章 死了 连开车的保镖都不明白老板怎么会大发善心,因为他看上去跟乐于助人扯不上半点的关系。 上车之后,路泽接过干毛巾将头发擦干,他一个劲儿的同凌琛道谢。 凌琛算是正眼打量了副驾驶座上的路泽,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小白脸罢了,看上去还不是一般的蠢。 过了一会儿,路泽问:“大哥怎么称呼?” 凌琛:“我姓凌。” 路泽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凌先生到这个偏离的水源村来是……” 凌琛:“办事。” 路泽:“……”很高冷的样子,他突然感觉到对方对他有点敌意。是错觉吗? 接下来的行程气氛很是诡异,路泽从背包里拿出手机,果然,因为没有信号而阵亡了。 外边的雨势越来越大,雷轰隆隆的响个不停,车速明显慢了下来,颠簸的厉害。保镖说:“老板,我看要不先停下,等雨小点了……” 这雨刮器都赶不上频率了,视线也不是很清晰,虽然他有驾驶等各种经验,也怕出事。 事情再急,总归是保命比较重要。 凌琛刚要点头,突然,山崩地裂的一下,车身动荡的厉害。 他听到路泽的一声叫喊之后,周围的视线漆黑,下意识的伸手准备去打开车门,一股重力与失去平衡齐刷刷袭来,眼前一黑,他彻底失去了知觉。 水源村的雷阵雨持续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早晨的时候,阳光升起,树叶群山上晶莹点点,倒是将这夏日的酷热消上了几分,带来难得的清凉。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宋依依如同往常一样走进教室,发现总共二十来个学生,这会儿只有三四个年纪小的萝卜头端端正正的坐着。 其中有一个嘴快的孩子说:“昨天下大雨村口的路被埋了,村长带人去挖了,强子他们几个都被抓壮丁帮忙去了。” 村子里本来条件就不好,差不多属于自给自足吧,昨天的雨是够大了,昨晚睡觉连电都断了,幸好这边住的时间久,早已告别新科技信息时代,手机躺在房间里,大概有将近一年或者更久的时间没有充过电,因为习惯,所以不会随意改变。 宋依依想了想说:“这样吧,今天放假。”反正人太少,进度也不合适。 “耶,宋老师万岁!” “……” 这齐刷刷的欢呼声,果然,全天下的孩子都一个样,不管你的教学方式有多么新鲜互动有趣,一听到放假,几个娃娃就沸腾了,撒欢往外边田埂上跑。 宋依依看着他们像小鱼儿似的动作,忍不住在后边叮嘱:“你们当心点,别摔着。” “宋老师,我们不会的。” 最小的小胖子歪过脑袋,朝她挤眉弄眼,因为脸颊肉鼓鼓的,眼睛几乎看不到,可以忽略不计。 明明个个脸上包括衣服脏兮兮的,偶尔也调皮捣蛋,却是最真实又可爱的。 她感觉自己已经能够完全适应这儿的环境,谈不上有没有感情,只是觉着这样的生活,让她的心很平静。 没过多久,村子里的梅大夫叫人来喊她了,昨天村口路段的山体滑坡,埋了一辆车,车里边有好几个人,被村长带人救出来之后,在梅大夫那儿治疗呢。 宋依依和梅姐住一块,平时偶尔充当护士,能帮把手。 她匆匆忙忙的赶过去,村子里一共二三十口人家,房子挨得近,没几步就到了。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三姑六婆以及小孩子。 她一进入村子里唯一的崭新的医务室,问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梅姐忙碌的身影辗转着,“小宋,赶紧过来,这个需要包扎一下。” 三个病人,梅姐忙的团团转。 宋依依经过的时候,看见一张挺眼熟的脸,这个年轻人好像是叫路泽吧,是个摄影师,前几个月天冷的时候来过这儿旅行拍照……因为他确实比较烦人,所以宋依依印象比较深刻。 他怎么又来了? 直觉告诉她,路泽不可能有闲情逸致过来旅行,毕竟水源村是个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她最清楚,村子里的年轻人出去了,逢年过节的才回来一趟,甚至是不回来,大部分有能力的把自己的亲人接走,所以她多多少少清楚对方的意思。 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她自己何尝不是呢。 梅姐说:“姓路的小子伤的最轻,里面那个有点重,皮外伤挺多的,不过还好应该没有骨折。” 医疗情况就这个样子,加上不通电没信号,只能凭着经验来了,最起码得等路痛了才能把人给送到镇上的医院治疗,现在做的基本是初步的急救处理,要是人真没办法救回来,也是听天由命。 这个男人挺高的。 宋依依在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想,身材保持得也不错,虽然衬衫和西裤脏兮兮的,但能分辨出面料上乘,得亏现在天气热,她用剪刀把衬衫和裤子全部剪开。 顿时整个人有点懵。 “怎么了,小宋?还不动手?” “我……” 宋依依面颊有些燥热,平时医务室里都是一些小病,真正有大病,肯定得去正规的医院,毕竟这边设备什么的都跟不上。 她是第一次面对男人的光突突的身体,尤其还是个陌生人,而且她不是专职医生,肯定做不到平常心。 梅姐打趣:“哟,这害羞起来了,也对,毕竟我们村子里都是老幼病残,偶尔蹦出一个这样的年轻男人……嘿嘿嘿……” 宋依依:“……梅姐,你能正经点么,好歹是医生,注意点形象好不?” 梅姐:“我手里这个骨折,到现在还昏迷呢,没时间和你扯蛋,赶紧处理包扎好,免得失血过多。” 宋依依深呼吸,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手上开始动作了,别说,伤口挺多的,脸上也有。等到她把男人脸上和额头上脑袋上处理好,他原本的面目一点一点的呈现在她眼前,宋依依顿时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眼睛里死死的瞪着,手中的镊子连同蘸了碘酒的棉花团齐齐落地。 梅姐转过来,看见的就是宋依依失魂落魄的模样:“你这是又怎么了?”她讪笑,“不会真被人家的肉/体给征服了吧?” 宋依依久久不能回神,她不会认错的,是凌琛。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来找她的吗? “梅姐,我有点不舒服,对不起帮不上你的忙。” 说完,脑子里几乎拧成乱麻的宋依依,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好在病人已经差不多了,梅姐往凌琛身上盖了一张被单,不敢多看了。 这身材,好几块腹肌,确实是养眼,她要是再年轻几岁,准是要心花怒放了,小宋老师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梅姐赶紧给自己念了几句色即是空。 宋依依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筋疲力尽,脑袋里有些空白的,才停了下来,茫然的喘气。 意识一点点的回归,她开始冷静的思考问题,刚刚她的举动太反常了,任何人都会奇怪,这么冒然的跑出来。明明已经心如止水,对方仍然昏迷着,她为什么要心虚? 凌琛出现在这里,八成是来找她的,水源村是什么地方,什么扶贫开发都轮不到的穷乡僻壤,没有任何的价值,这年头的爱心人士不是为名就是为利,某些慈善机构打着扶贫救济的幌子中饱私囊的事还少吗? 总之宋依依打定主意,如果他敢乱来,大不了她再走一次。 没有上课的宋依依感觉无所事事,一直在外面待到了傍晚,小胖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说:“宋老师,医务室那边有个人死了,好可怕,晚上宋老师要是害怕就住我家吧。” 小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和梅姐就住在医务室的两间平房里,当初她到这边来旅行的时候,住的就是那边,毕竟算是两个单身女人,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梅姐好像是个寡妇,宋依依不喜欢的打听人的隐私,只知道梅姐今年四十了,守寡多年,没个孩子。 “小胖,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胖说话大喘气,加上本地方言的味道太重,她确实没听清关键字眼,又问了一遍。 这个时候,小胖终于把普通话说的准确一些:“宋老师,就梅阿姨今天救的几个外村的,其中一个突然就没气了,我妈不让我看呢,可吓死人哩,你别说,城里的叔叔,长得怪好看的——” 宋依依浑身冰冷,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唇瓣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明明那么恨他的,为什么此刻又害怕的感觉天塌下来似的! 小胖:“宋老师,你跑那么快干嘛,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宋依依吊着一口气,天色灰暗了下来,医务室门口围着不少人,大家有些愁眉苦脸的。 “这人是救不活了,要不抬出去埋了?” “不行,万一他家人找来了咋办,连叫什么都不知道。” “通路起码得过上一阵子,这天气,尸体放着肯定得发臭,烂了,多不吉利……” 第138章 见面 一时间众说纷纭的。 宋依依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她的双腿陡然无力,每走一步,随时要倒下似的。 “宋老师。” 大家看到她,热情的打招呼。有好心的还提醒她里面有尸体,女孩子家家的别凑进去看。 宋依依却像是没听见似的,一进门,大厅里摆着一张类似于担架的床,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高高的鼓起。宋依依咬住自己的牙,连梅姐喊她都没答应,眼睛里魔症般的。 “小宋,你今天可是不对劲。” 梅姐作为一名村里唯一的医生,没能把人救活,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人在自个儿面前死了,情绪上到底不一样,“晚上这尸体可不能在医务室过夜,我虽然以前见惯了死人,晚上还是渗得慌。” 梅姐打定主意,就送村子里那老年活动室的小房间里。 宋依依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发颤,她缓缓的掀开被单的一脚,眼睛里有一股刺痛感袭来,梅姐的一句叫唤,吓得她惊在了原地。 眼前的这张脸比凌琛更为粗糙,同样是血痕遍布,有着明显的区别。 “小宋,你脸怎么那么白,死的不是那个帅哥。” 宋依依整个人毫无征兆的蹲坐在了递上,梅姐开口的一瞬间,她又快速的恢复过来,仍然掩饰不住神态间的失魂落魄,这人,到底是怎么了? 一整天下来怪怪的。 没多久,死人被抬出去了。 路泽倒是没过多久醒了,拉着梅姐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跟以前一样絮絮叨叨的,不过宋依依依旧是对他很冷淡。 本来这种背包客走走停停的没个定性,所以即便梅姐瞧出路泽两只眼睛没离开过宋依依,没有撮合的打算。不过小伙倒是实诚,为了追个姑娘,摊上山体滑坡的大事,险些把命给丢了。 傍晚的时候,路泽也被村长安置到其他地方,至于仍在昏迷的这个,不好挪动。 路泽临走前,巴巴的望着宋依依,一副委屈巴巴欲言又止的模样。 早知道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偏偏还是来了水源村。 转眼,路泽一想,水源村哪都是一些歪瓜裂枣的,连个正经年轻小伙都没有,反正他先住下,来日方长么,只要他努力努力,女神肯定会被他给打动的。 路泽出生帝都,若是打小在邺城生活,应该是认识宋依依的,毕竟凌琛那会儿大张旗鼓的寻人。新闻这东西是炒出来的,不炒了,也就渐渐的淡化了,毕竟没有人会管太多陌生人的闲事。 “梅姐,我先回屋去了。” “别,你等等我,我衣服脱了就行。” 梅姐点了一盏煤油灯,两个人在干净整洁,一目了然的房间里干坐着。 梅姐的眼睛囧囧有神,盯得宋依依心里发慌,表面上仍佯装镇定。 “说吧,你今天怎么回事?” 她两只手压在了宋依依的肩膀上,宋依依实在太瘦,捏起来十分纤细,村子里养着各种动物,鸡鸭猪之类,伙食在一般情况下不会太差,加上宋依依和梅姐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医生,在这边的待遇算是最好的。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你这小样还想逃过我的火眼金睛?一副丢了魂的模样,你是不是认识外面躺着的人?”梅姐没等她回答,又迅速的说,“别急着否认,你不说也行,明天等他醒了我慢慢问。不对,要不然我现在就把人给弄醒了。” 梅姐本来就是一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比宋依依呆水源村的日子可久着呢,听说有好些年,家里不是没人,却狠得下心来。 “别,梅姐,你别去。” 她一把拉住梅姐,眼睛里浓郁的忧伤悄无声息的渲染到了她。 梅姐顺势抱住了有些发颤的宋依依,头一次见她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一直很少见她笑,女孩子家家孤孤单单的流浪过来,肯定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 她一边轻抚宋依依的发顶,一边语调柔柔的道:“你跟那个男的认识吧,你以为他死了,着急的样子不是装的,你们俩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找来,跟姓路的摄影师一样吧。没事,你要不愿意见他,我有的是招对付他,让他老老实实的睡着,等路通了,马上让村长把人送走。” “……嗯,谢谢你,梅姐。” 宋依依点点头,心道梅姐确实了解她,毕竟大她几岁,考虑起事情来既全面又成熟,比她毛毛躁躁的,凭着一股执拗的劲,一遇到事情六神无主的强多了。 其实过了那么久的时间,谈不上怪不怪,原谅不原谅,凌琛就是那种性子的人,从骨子里到外都自私的很,她曾经爱的不就是那样子的他么,而且后来她确实得到了凌琛的爱情,只是没办法接受他近乎病态的方式。 第二天,宋依依为了避免与凌琛的见面,早早的出门到教室去上课。 梅姐是医生,当然不能真的胡闹给凌琛用药,否则对不起她的职业素养,宋依依也不会看着她采取这种非常手段。 宋依依手里捧着课本,脑子里总不能完全平静下来。 水源村本来是有一个老师的,年纪大了,老花眼了,所以没办法再教学生了。宋依依的留下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一个人基本包揽了所有的科目,基本耗在教室里一整天。 这些孩子最起码完成小学的知识才能去镇上的学校念初中,宋依依物理数学不是很好,所以太深入的知识教下去也有误人子弟的嫌疑。如果实在读不好,能认识几个字,基本就是在家务农或者出去打工这两条路,不过,宋依依一点没觉着务农打工是低/贱的工作,要是没有人种菜养猪盖楼,怎么可能有正常的生活和社交呢,每个行业都是息息相关缺一不可的。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来了,宋依依强打起精神来,上午一共上了三堂课,中午一下课,十几个小崽子跑的人影都没了,孩子们本来就是天真浪漫的年纪,活泼好动,下了课就没法管,好在大家都听有规矩的,没有发生过激烈的争执,小打小闹还是存在的。 小胖突然嚎啕一嗓子:“路哥哥,你在门口偷看我们宋老师好久了!你到底想干啥啊!” 宋依依的注意力成功转移过去,只见路泽浑身好几个地方用绷带包扎着,看见她的时候,倒是没有不好意思。毕竟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人,哪里那么容易脸红。 另一个半大的孩子把小胖拉走:“笨蛋,路哥哥想跟宋老师处对象,宋老师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女孩,路哥哥长得也好看,细皮嫩肉的,两个人好般配哩!” 路泽:“……”用细皮嫩肉来形容一个男人,真的好吗?不过说到般配,他这心里甜甜的。 教室里一下子没人了,空空荡荡。 宋依依走出去,两人并肩步行,宋依依先开的口:“你的伤还没好,别到处乱跑。” 女神就是女神,早就不流行的款式,穿在她身上,照样掩盖不了天生丽质。宋依依基本穿的是宽大的白衬衫,黑裤子,发型没怎么变过,一个麻花鞭子挂在脑后,土不土的已经无所谓了。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路泽越看,眼睛里越是迷恋。 堂堂的路家公子为了找寻真爱,翻山越岭,冒着生命危险,也是没谁了! “宋老师,你关心我的,对吧?” 他眼光灼热,满含期待。 宋依依停下脚步,皱了皱眉:“路先生,你这次来是拍照吗?下雨天进山,是很危险的,你这么做,是对自己和家人的不负责任。” 路泽上次离开的时候含糊其词坦诚了爱意,被宋依依毫不留情的掐断了,这一次他说什么都得勇敢表达自己的决心。 “宋老师,我想清楚了,我喜欢你,想追求你,请你无论如何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是耍流氓,只要你同意,我随时都可以和你登记结婚。” 他满脸真挚的道,上次回去他便后悔了,看着自己获奖的照片,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这个女孩子,头一次犯了求而不得的相思。 宋依依脸上毫无女孩子应有的娇羞,而是心平气和一本正经的说:“路先生,且不说我对你的感情,就算我同意了,你家人的意见呢?你了解我的过去吗?难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一个人住到水源村来吗?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等冷静下来,就会明白我跟你的差距太大。而且,我打算这辈子在水源村安定下来,你只是偶尔来旅游玩几天自然觉得此地风光惬意,若是长此以往几十年住下来,你能保证吗?” 她说的让路泽完全插不进半句嘴,欲言又止的望着,宋依依最后吸了一口气道:“很抱歉,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希望你不要浪费自己的时间,珍惜生命。” 沉淀下来的路泽几乎没有勇气去追宋依依,也许自己太年轻,方才宋依依提出的几点,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只凭着一腔热血义无反顾的来了。 宋依依本来打算避开凌琛的,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两个人在医务室里碰个正着,四目相对。 第139章 他离开了 后来,她仔细想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是要正面交锋的,不如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的好。 一股诡异的气氛扑面而来。 凌琛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衫,大概是村里某位男性的,下面配了一条大花裤衩,奈何天生颜值比较高,除却一丢丢的违和感,依旧闪亮的不容忽视。 他坐在平时大家吊水的椅子上,眼神不若从前那般有杀伤力和逼视感,反而略显茫然。 宋依依早已有了一番的心理构建,却看到另一边的梅姐脸笑容有点虚,缓缓的迎过来,拉了她的手,“小宋,那什么,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梅姐,你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跟他交代清楚。” 梅姐:“……好吧。” 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依依板着脸孔:“说吧,你想怎么样?”视死如归的表情决绝又狠心。 凌琛沉默了几秒钟,仰头,琥珀色的眸子深邃而防备:“我认识你吗,村姑?” 宋依依的星眸一点点的放大,眼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盯出一个洞来,什么情况?失忆了?不,像凌琛这种强大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失忆! 她稳了稳心神,依旧不松口,警觉的注视着他,“凌琛,你别装了,这种幼稚的把戏不适合你。” 凌琛:“我叫凌琛吗?” 宋依依:“有意思吗?你觉得我会上当吗?” 凌琛:“现在的村姑都跟你一样,不善良,充满敌意?” “……” 宋依依现在有一种特别复杂的心情,从来没觉着对方的演技如此low,盛气凌人又理直气壮的凌琛做着无赖的行径,她胸口憋着气,没地方放。幸好对方没有伪装成弱智,口齿清晰凌厉。 这个时候,梅姐出来,绕过凌琛,将宋依依拉到角落里,窸窸窣窣:“小宋,我刚就想告诉你,他醒的时候,我问他,什么都不知道,答不上来,我看了下头部好像是有一个包,医务室里不能拍片,也不知道是不是里面有淤血,影响神经,导致……” “他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你能确定吗?” 宋依依觉得这般狗血的事情简直跟做梦似的,她完全不敢相信。 梅姐:“这种失忆的案例不是没有,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对他进行常规的测试,不像是装的。” 宋依依想了想,说:“梅姐,你不知道,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聪明。”没点智商脑子,能把精腾集团做到如日中天的地步么。 梅姐笑笑:“小宋,他要是真的失忆,不正合你意么,等路通了把他送走就行了。他要是装的,你就将计就计,不挺好的吗?” 宋依依没接话,除非人死了,否则短期内,凌琛必须呆在水源村,她只有尽量避开。 她根本不相信凌琛会失忆,一晚上心里更懊恼了。 只是催促着梅姐,赶紧把凌琛送到村长或其他人家里,一个大男人留在这儿不方便。 梅姐觉着这个妹子分明是嘴硬心软口是心非,误以为人家死的时候,表情多吓人。人家醒了,反而避得远远的。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不过第二天一早,凌琛从善如流的挪窝了,大概跟路泽住在一块儿。 宋依依从梅姐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的。 路泽倒是真的安份了,大概是她的话起作用了,小伙子终于想通了。 当初走的时候,她确实不排斥谈恋爱嫁人,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个世界谁都离得了谁,路泽与她而言,并不合适。 接连过了两天,宋依依照常上课,凌琛那边除了每天到梅姐这来换药,没什么交集。 难不成他真的忘记了? 宋依依心不在焉,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六,上了两节课,宋依依隐隐看到两个人影偏头走过来,一晃又不见了,好像感觉是凌琛。 宋依依没敢太分心,毕竟她还在上课呢,说不定是看岔了。 “你喜欢她?” 一墙之隔,凌琛的视线蜻蜓点水的从窗内的人掠过,似漫不经心的问。 路泽唉声叹气,靠在墙上,一副忧郁王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人家明确拒绝了我。” 闻言,凌琛唇瓣勾起一道弧度:“她不适合你。” 路泽消沉了两天,猛地被凌琛的话给激着了,“凌先生,你这人还有没有同情心,她跟我哪里不合适了,她说我不够了解她,不能陪她在乡下过日子,你说我当然不可能留下来,可她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否定我的全部吧,至少得给我一个机会交往交往吧……” 言语之间,很是不甘。 “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你都失忆了。” 路泽和凌琛在一块住了两天,虽然凌琛不怎么理他,两个人还是慢慢的熟悉起来,但泛指路泽单方面的。失恋的男人比较唠叨。 “你配不上她。”凌琛言简意赅,眉眼十分严肃。 路泽:“你会不会说话,我哪里配不上她……懒得跟你说。” 青年忿忿离去,毕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骨子里的自尊总是在的,低三下四死皮赖脸的事情做不来。 宋依依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凌琛斜靠在墙面上,小胖不怕生的跑过去打招呼:“叔叔你长得好高啊,跟电影明星一样好看,不,他们都没你好看,路叔叔也没你好看。” 凌琛:“……”村子里不是没通电吗? 小胖:“下大雨给断的啊,以前是有电的,还有电视机,大锅子能收好几个频道。” 不知怎么的,两人交谈让宋依依略为不舒服,还说是失忆?怎么就找到她这里来了,狐狸尾巴终于迫不及待的露出来了吧。 “我找你们宋老师有事。” 凌琛的眼光从小胖身上措到了宋依依哪儿,小胖笑的看不到眼睛,笑眯眯的盯着两人:“叔叔,你也来找宋老师啊,我们宋老师是仙女,老好看了,你是不是和路叔叔一样,喜欢宋老师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宋依依瞬间板下脸来,直呼其名:“汪小秋,放学了,赶紧回家,不想回家是要背课本吗?” “宋老师,我不敢了。” 小胖圆滚滚的身体转眼扑腾开了,边走边对凌琛挤眉弄眼的:“叔叔,我看好你,路叔叔长得太白了,跟小白脸似的。” 凌琛冷硬的嘴角勾起一道笑容,在宋依依凝过来的时候,迅速的铺平,好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有什么事,你可以说了。” 她的眼神既淡漠又疏离,明显的拒人以千里之外。 凌琛不动声色的观察,磊落的道:“宋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我以前的罪过你吗?路泽说,你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我忘记很多事情,如果你从前认识我,能不能跟我说说,好帮助我恢复记忆。” 宋依依满脸的防备,疑惑,审视,结果看得眼睛有点酸,良久,她嘴里扯出几个字眼来:“凌琛,我不会相信你的,别再耍你的小聪明,我不想见到你,离我远点。” 她转身就要走。 无论他是装的还是真的,只要他存在的那一刻,她便不能彻底的冷静下来,从前的事情总是像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来来回回的过着,心里有一种痛,没人理解。 该怪他吗? 没有必要。 凌琛眼明手快,长腿在几步间靠近,抓住她纤细的手臂,“你等等,我们有误会。” 岂知,她激烈的抗拒,声音充斥着激动,满脸的涨红:“你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不跑,我就松开。你越是这样,我会觉得,你跟我的关系是不单纯的。” 宋依依看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顿时觉得有些讽刺,既然他要演戏,她奉陪到底:“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你而已,除了名字,我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至于你的身份,等什么时候路通了,你去派出所就能查到,所以,别在我这儿打什么主意,因为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无礼的流/氓。” 话说完,凌琛也松开了。 宋依依跑开,他并没有去追。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按照凌琛的脾气,他没有太多的耐性,他一向是言出必行,不会拖泥带水的,对别人,他一向是恨得下心伤害的,不择手段,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 也许,他是真的失忆。 所以宋依依更生气了,为什么他要出现,扰乱她平静的生活?到头来却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明明他是一个很恶劣很恶劣的男人。 又过了几天,经过大家伙的努力,村子里的路总算是通了。 除了电路接好之外,就是把几个外村人送出去,至于那个死了的,因为时间耽搁太久容易腐烂乡下地方总归是迷信,所以大家商量了之后火化了。 路泽虽然恋恋不舍的,临走前还是同宋依依告了别。 他挠挠头,“宋老师,我想清楚了,这段时间给你造成了困扰,请原谅。我的确是没有想清楚,做事情不够成熟,你不喜欢我是正常的。” 宋依依道:“祝你一路顺风,你会得到你的幸福。” 路泽痞痞的笑笑:“宋老师,你太绝情了,就不挽留一下么,好歹给我一个拥抱吧。” 宋依依自顾自走了,“不送。” 没走了几步,宋依依停下来,身形掩在了老房子的柴火堆后面,她看见凌琛和路泽一块儿上了村长家的那辆铺满了稻草的机动三轮车,发动的声音轰隆轰隆的,很吵,一阵尾气过后,沿着村口的山路,机动三轮车渐渐越变越小,成了一个黑点。 宋依依的心,空空的。 第140章 晚上不见不散 “怎么,舍不得人家?” 梅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一脸的意味深长,“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宋依依喉咙里酸涩的说不出话来,最终化为嘴里苦涩的几个字:“这是我和他最好的结果。” “算了,我懒得说你。” 梅姐走了,仿佛冥顽不灵的那个人是她,摆高姿态的人也是她。宋依依一连消沉了好几日,似乎连学生都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凌琛是真的失忆了吧。 仅仅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她平静生活的轨迹。 宋依依告诉自己,也许过几天就会好了,没错,总会恢复到正常的。 没等她调整好情绪,凌琛猝不及防的又出现了,杀得宋依依毫无防备,胸口波澜起伏,到底意难平。 她下了课,回去的时候去了趟隔壁婶子家的菜地里,手里拿着把青菜去诊所里,鞋子沾上了不少的泥巴,裤脚高高低低的卷着,一身的狼狈。 诊所里,凌琛穿着黑色的衬衣,颜色极淡的牛仔裤,头发亦是顺毛,眉眼出众,丰神俊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说是某高校的大学生也不为过。 宋依依没有立即辨认出来,因为变化太大。 他的眼神注视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炙热,随即变得漆黑而宁静。 凌琛…… 宋依依眸光定住。 出现,消失,再次出现,对她来说是一个跌宕起伏的冲击,她的心脏整个都不能正常的跳动了。 “小宋,那个凌先生又来了。”梅姐笑嘻嘻的迎上来,这两天宋依依的魂落魄她看在眼里,很难隐藏,人的感情是最没法控制的。 宋依依唇瓣动了动,却听见梅姐在说,凌先生已经在镇医院做过全面的检查,确实是丧失了部分记忆,然后身份住址都想不起来,所以暂时留在水源村疗养。 什么没办法确定身份?扯淡! 宋依依听完后,正色问:“为什么是水源村?你到底想怎么样?有什么目的?” 明显的咄咄逼人加质疑。 宋依依一直在相信与不相信中徘徊,她最怕的是自己又上凌琛的当,被对方玩弄在股掌之间。 梅姐感觉这是要吵起来的节奏,连忙解释:“你和凌先生之前不是认识么,他对你有一种熟悉感,所以过来了,看看能不能帮助他恢复恢复记忆。” 宋依依冷笑:“是吗?” 梅姐没法说她不好,两人曾经发生过的事很难下判断究竟是谁的错,所以就算这会儿宋依依的态度差,甚至有些蛮不讲理无理取闹,她仍然能够谅解。 “凌先生,要不然你先去休息,小宋这两天心情不好,我劝劝她……” 宋依依眉头皱起,不知道怎么同她解释:“梅姐,你根本不了解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他只是想要接近我。” 梅姐:“……” 凌琛起身,灯影将他的轮廓拉的极长,一股浓浓的压迫感逼视而来。 他的眉睫很长,与琥珀色的眸子掩在刘海之下,看不见表情:“两位,不用争辩了。” 他望着宋依依,“宋小姐,如果我从前有得罪你的地方,现在跟你道歉,只要我想起自己是谁,马上便会离开,这段时间,请你忍耐一下吧。”他往前走了几步,“很抱歉,告辞。” 凌琛的背影挺拔,说真的,这气质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尤其是出挑。 梅姐虽然看了好几次,但每一次都被惊艳到了,视线老半天没收回来,啧啧称赞:“我猜这个凌先生一定是那种家世好,出身好,受过良好教育的,尤其是脾气还特别好,我要是再年轻几岁,准会心动……” 梅姐还想再说点什么,最好是有人附和她的观点,谁知道身侧的宋依依已经走的没人影了。 这小姑娘! 按照梅姐多年的经验,脑补出一个大纲,无非是小宋被这个凌先生伤过之后逃离,而凌先生蓦然回首发现自己爱的人是小宋,所以千辛万苦来找她………至于失忆的情节还真就有点狗血了。 无论怎么说,两个人若是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了。 她把心里话告诉宋依依,宋依依却说:“你想太多了,也许我曾经喜欢过他,但是都过去了,现在他不过是个陌生人。” 梅姐暗暗的打定主意,说不定两人是有误会,现在的恶毒女配那么多,如果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就皆大欢喜了。 今夜依旧难眠。 凌琛住在小胖家的平房里,小床很硬,他的脚超过了床尾,挂在外面。 黑灯瞎火,低矮的窗口,能看到几颗暗淡的星子。 小屁孩立叽叽喳喳,越发让凌琛心烦意乱。 小胖:“叔叔,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想追宋老师?我们宋老师的追求者可不少呢!” 凌琛:“除了姓路的,还有谁?” 小胖说村里经常会有背包客过来旅游,像路泽这种尤其多,大献殷勤,宋老师长得漂亮啊,还有逢年过节年轻一辈的回来,都挺痴情的,不过宋老师从来没有答应过。 看来就算是乡下,想吃天鹅肉的人依旧很多。 小胖:“叔叔,你放心,我会无条件支持你!那么多人里,我最看好你了!” 凌琛:“算你有眼光。” 小胖:”叔叔,他们说你失忆了?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呀?” “你猜呢?” “你看上去就好聪明的样子,你书读的是不是特别多啊,你被埋的那辆车挺贵的,你家里很有钱对不对?” “……” 第二天,宋依依照常上课。她想了一个晚上,调整好了心态,无论凌琛是什么想法,她的表现都太low了。抗拒敌对的越明显,越代表她的心虚,她还在乎他。 真正忘记一个人,是蔑视,忽视。 差不多一节课结束之后,村长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凌琛。 “小宋老师,我跟你商量件事。” 村长五十多岁年纪,看起来有六十多,平时比较操劳的关系,显老。他在村上说话有威信,大伙都服他,这才是真正为村民做事的官,关键是就算当了村长,确实上面拨下来没几个钱。 周围一圈的县啊村啊基本情况差不多一个字穷呗。 “您说。”宋依依没有再看凌琛,她对村长是很尊敬的。 村长喜上眉梢:“是这样的宋老师,最近隔壁两个村不是来了十几个娃,你一个人教五,六门功课实在是辛苦,往后啊凌老师就负责数学和体育,替你减轻负担……” 宋依依眉心闪过了然,嘴角勾起,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村长,我看不合适吧,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为人师表的。” 村长见宋老师不情不愿,甚至是语带讽刺的拒绝,他招手,小声的对宋依依说:“小宋老师,这个凌老师上医院拍片的钱还是我们村里垫付的……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村长的意思很明白,让凌琛教书抵债,宋依依当然明白村长的苦心,而且村长再三保证,给她的待遇和从前一样。 宋依依嘴里发苦:难道她反对,是害怕自己少了福利? 村长拍拍她的肩膀:“小宋老师,帮帮忙热情点,反正凌老师哪天恢复记忆,肯定就走了,能教几天都好,而且,你那个数学不是遇到的问题挺多的,能偷师也行。” 宋依依勉强应下,心里是不舒服的。数学不好这点村长没说错,有几个姿势聪明的男孩子,从课本上自学,甚至比她更灵活。 村长给两人和孩子介绍完,拍拍屁\股走了。 宋依依面目表情的道:“凌老师,上午还有一节课,以及今天下午的课交给你了,今天回去我会做一张课程表。” “等等,宋老师。” 他叫住她,原以为她会直接甩脸子或者是冷言冷语。 “还有什么事妈?”谁想,宋依依出奇的平静。 “课程表难道不应该我和你一起商量,然后做决定吗?”他此刻的状态,异常严肃,如同在商战中挥斥方筹,准备大展拳脚的模样。 宋依依手心暗暗发紧,没有立即反驳,对方步步紧逼,“我因为宋老师仅仅是对我有意见罢了,难道我对你的影响力就那么大?” “你说什么?”她支吾。 凌琛:“宋老师,我希望你专业一点,为人师表,以身作则,不应该添加太多个人感情,况且,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水平,以及我擅长的哪些方面,如何能准确的做出判断与决定呢?” 他的气势太强了,不亏是常年身居高位发号施令惯了的人。 宋依依被抢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嘴里吐出几个字:“你说怎么办?” 她尴尬妥协,是因为,理智的思考后发现,她如此厌恶的人的指责,完全是正确的。 她的个人感情太重,甚至影响了工作。 凌琛的眸在不经意的时候划过一记精锐的光,迅速的恢复平静,他一本正经的道:“晚饭过后,我去你那儿讨论。” 宋依依:“晚上不行。” 凌琛:“怎么,宋老师推三阻四的,到底在害怕什么?还是,你隐瞒了我一些事情,所以害怕我知道?” 宋依依:“我没有。” “没有最好,晚上不见不散。” 第141章 落水 宋依依答应之后就后悔了,她是脑残还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和凌琛单独相处! 人家张口不负责任闭口不敬业,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哪里还有狡辩的余地。 跟梅姐吃过饭,梅姐每天不下雨固定要去村口的空地跳个广场舞,七八个大妈一块,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大家养成了默契。 梅姐试图把宋依依给拉去,无奈她死活不肯去,本来就不是什么开朗的性格,那种全村人围观的感觉………她不喜欢。 宋依依知道她这是不合群。 没过多久,凌琛来了。 她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各个科目的教科书,她睡觉的房间基本是清一色的书架,本来梅姐同她一个房间,由于宋依依备课比较晚,所以分开睡了,一个人教五六门功课,自然是忙碌一些。 “这几张卷子,你拿回去做一遍,明天给我。”宋依依临时有了新的主意,赶紧把人打发走才好。 凌琛挑眉,眸子轻转:“我回去做,你不怕我作弊?” 宋依依:“……”村子里也找不出作弊的对象啊。 凌琛:“我已经很多年没接触过小学的课本,答题未必精准规范,能先预习下教科书吗?” “……可以。”宋依依说,“你把书拿回去吧。” 凌琛皱眉,宋依依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很明显,生怕他与她扯上关系。 对方迟迟没有应答,宋依依催促道:“我去给你找课本。” 一到六年纪,每个科目一本,拿起来也够呛。 宋依依前脚进去,后脚凌琛阔步尾随,登堂入室。 “你………” 她挂没出口,凌琛拿着手里的几张卷子,径直坐到了宋依依平时的椅子上,办公桌半新旧,但被主人擦拭的十分干净,台灯,笔筒,备课本等摆放的整整齐齐,看上去便令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 凌琛目不斜视的收回视线,便开始做题,垂下脑袋,聚精会神。 “你在这儿不方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来他一直对外说认识她,就有不少的风言风语。 不过村里的人都没什么恶意。 “别吵我。” 他嘴里出了一句责备。侧脸棱角犀利,周身仿若有一层疏离与摄人的气场。 宋依依下意识的没有再出声,只盼着时间过快点,凌琛赶紧离开。否则一会梅姐来了,她说不清楚。 凌琛的个子高,她的椅子又矮,实在是手脚与身体没法垂直舒服,尤其是大长腿,弯曲着无处安放。 突然,他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走到书架边,“数学书是在哪里?” 宋依依伸出手指,点了大致的方向,架子上排列的很整齐,他长指轻松抽走了三、四本。 “口很渴,宋老师能倒杯水给我吗?” 宋依依:“……”感情他宋完全代入角色,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吧。但是,偏偏他言辞恳切,看不出任何假公济私的地方,好像由始至终,宋依依有任何的不配合,就是无理取闹。 她心里很不舒服,但为了不让对方察觉,淡淡的道:“好。” 她去外面的医务室倒了一杯凉白开,入夏了,热开水凉的慢,所以梅姐早早的准备好一个玻璃容器瓶。 她进去的时候,正要放在桌子上,谁知道某人刚刚站起来,撞到了一起。 哗啦一下,水全洒了凌琛身上,宋依依眸子张大,稍微溅到了一些,但他的衬衫基本报废了。 “我去找毛巾。”宋依依嘴里的对不起总是没办法说出口,等她手忙脚乱找到之后,发现凌琛已经动作迅速的解开衬衣的扣子。 紧接着露出的是紧实的上半身,胸肌腹肌虽然比以前稍微差了一点,该有的宽肩窄腰,一点不少,还是很吸晴,一时她呼吸不顺。 凌琛眼中闪过一记深意,有些后悔了,这些天没有管理好身材。 “你,你把衣服穿起来。”她飞快的避开眼去,有些欲盖弥彰。 “太湿了,穿不了。”凌琛眼睛盯着她冉冉升起的绯色,心思诡动。 “你马上给我出去!” 这耍流\氓耍的,宋依依不得不拉下脸,加重了语气,隐约可见是生气了。 凌琛眸子幽幽转动着,似在审视和观察,他的眼神从来都是睿智的,没多久就做出了决定:“好,我走。” 他走到门口,从宋依依的角度,刚好看见他背部的肌理线条,与脖颈的弧度,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和令人留恋的美好。 宋依依强忍着内心的激荡。 相连的医务室传来了梅姐的声音:“小宋,有好东西,隔壁婶子家那口子从镇上买的车厘子,快出来吃,手快有,手慢则无哦!” 并且,她的声音越来越近。 宋依依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反应,将即将离开视线的凌琛一拉,拽了回来。 “别说话,别出去。” 如果让梅姐看到凌琛没穿上衣从她房间里出去,岂不是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凌琛自然是从善如流,眼里含着隐晦的笑意。 “小宋!” 梅姐嘀嘀咕咕,话音已经落在了门外,“是不是在备课,怎么喊那么多声没听见……” 宋依依急中生智,将人推到了洗手间,凌琛那么大个子,也任由她摆布,没有抗议。 梅姐进来之后看到的是宋依依埋头整理书架的模样,“我给你放桌上了。” “谢谢梅姐。” “小宋,我可听说,凌先生也去当老师了,你们俩这可是近水楼台,讲真,无论他是不是失忆,这份心思,够诚了。” “梅姐,你是来给他当说客的吗?”宋依依面容冷淡,不知道是提醒自己,还是提醒别人。 “别,我就是说说,不忍心看到有情人磨磨蹭蹭浪费时间,你敢说,他离开的几天,你有多——” 梅姐还想说些什么,被心虚的宋依依给打断了,“梅姐,我不想提这个。” 一门之隔的凌琛听得仔仔细细。 隔音很差。 外间貌似有病人,在前头喊。 梅姐应了一声,飞快的出去。宋依依松了一口气,打开门,看见凌琛一脸诡异的盯着自己。 那眼神,灼\热,随时会吞掉她的错觉。那种深刻到骨子里的占有欲,看着便让人想起到从前。 她望而却步。 “我先走了。” 凌琛绕过她,尽管他很确定,自己不想离开,却用强大的意志力在控制。 “不行,你这样子不能出去。”医务室是必经之路,那边有病人,肯定是村子里的人,刚刚没让梅姐发现,现在鬼鬼祟祟的,岂不是明显的话柄。 凌琛最终留在她房间里做题目,然后等梅姐回房间睡觉才可以离开,宋依依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不是以前的宋依依,轻易的被哄骗了真心。 不想与他共处一室,宋依依索性出去帮忙,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医务室那边忙完了,回屋的时候,梅姐说:“小宋,我想去你那找本书看看,你当时不是托人在镇上买了几本言情小说么,借我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我给你拿,你等着。” 总之,她遮遮掩掩的,看上去就不对劲。 梅姐拿了书,开玩笑的问:“你屋里有什么宝贝,难道藏人了?” “怎么可能?”宋依依假装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关门。 宋依依觉得身心俱疲,是不是梅姐发现了什么? 后来没有意外,凌琛顺利离开,她检查了英语和数学的卷子,竟然近乎满分,她出的题有些是拿了初中高中的增加难度,没想到………不管怎么说,除语文之外,他确实比她精通多了。 宋依依五味杂陈,连夜指定了课程表,上午与下午,每天同凌琛错开,所以基本用不着碰面。 下午本该是凌琛的课,原以为这自大的性格应该很难教孩子吧,没想到他和孩子们相处的极好。 结果他自说自话把课程随意改为了手工制作,并且就地取材,用的竹签和宣纸以及钓鱼线,制作等制作风筝,动用了颜料。 宋依依得知这个消息,是某村民经过教室门口的空地,看到这一幕的。 这不是自作主张么。 简直是胡闹! 宋依依承认自己不乏针对他的意思但是,颜料和宣纸是有其他用的,他不应该想当然,他要做的是英语数学或者体育! 宋依依本来很生气,因为凌琛根本不了解这边的情况,而且风筝能飞上去吗………但是她走到田埂上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五颜六色的风筝高高低低,迎风飞舞,顿时眼睛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孩子们欢乐的笑声,追逐声。 这样放松的状态,多久没有经历过了,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内心还是因为漫天的风筝而剧烈的起伏。 好像是星星点点的希望。 突然,有人在喊:“救命啊,凌老师掉到池塘里了!” “快找大人救凌老师,他不会游泳!” 宋依依回过神来,面色骤变,脚下步伐加快,心前所未有的慌乱。 第142章 孩子还活着 宋依依当然知道凌琛不会游泳。 上次他就差点淹死了。 宋依依心有余悸,那种恐惧几乎是不由自主的。 跑近之后,果然看见凌琛在绿汪汪的池塘里扑腾挣扎。 这池塘虽然看上去不深,实际是能淹死人的,村里的小朋友基本是知道的,而且个个会游泳,但是凌琛初来乍到的不知道。 啪的一声,她一头扎入池水里。 周围的孩子焦急的看着,宋依依当时头脑一热,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么大个人是怎么掉到中间去的,她奋力泳过去顺利的抓住半挣扎的凌琛,一鼓作气驮着他的一只胳膊,而凌琛也相当的配合,一路顺利上岸。 凌琛湿哒哒的躺在地上,宋依依差不多也没什么力气了。 “啊,凌老师是不是死了?” “脸好白!” “……” 几个小孩子围上来,七嘴八舌的盯着看。 宋依依顾不上滴答滴答直淋的水珠,转头去查看,果然看见他毫无血色,猛拍了几下脸颊,“凌琛,你醒醒!”仍然死气沉沉毫无反应,呼吸微弱。 她马上解开凌琛的扣子,一粒粒的 露出大半片胸膛,直接开始做心肺复苏,十五下之后,做两次人工呼吸。 小屁孩们纷纷捂脸,爆发出阵阵唏嘘大喝声。 “哇,宋老师和凌老师亲嘴了!” “别看,羞羞脸!” “不是亲嘴,老师说过,这是急救啊!就是嘴对嘴的!” 关于亲嘴和急救,同学们展开激烈的讨论,尤其是话题在不经意中,越来越接近某种可疑的颜色。 宋依依依次做了两遍。但是他依旧没醒。 怎么回事? 明明她救的很及时,他不至于会吞下很多水。 她开始紧张了,那种害怕不亚于听到医务室里有人死亡的时候,她必须承认,凌琛对她是有影响力的,即便过了那么久,从未淡忘,这种刻骨铭心早已超过了他给她带来的伤害。 “凌琛,你赶紧给我醒过来!” “你不准死在这里!” “……” 宋依依一边在做心肺复苏,一边嘴里气愤的喊着,一遍遍。 孩子们这会儿也知道害怕了,这是人命关天的,没有半点玩笑可开。 等到她再次俯身贴上唇瓣的时候,一股力量重重的将她给吸住,她瞪圆了眼珠子,凌琛突然整个抱住她。 她一下子贴上了他的前边,密不透风。 凌琛的吻痴缠,唇齿相磨,仿佛一团磁石一样,要将她吸入,越陷越深。彼此的呼吸在交\融,慢慢渗透,流进彼此的血液之中。 也许他是装的,宋依依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之后,就变成一片空白。 这种感觉让她欲\罢不能,没办法抵抗。 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双双眼睛注视着,火辣辣的。 憋了很久,小胖涨红着脸说:“我就说宋老师和凌老师是在亲嘴谈恋爱,没错吧!” 凌琛笑容淡淡,虽然浑身狼狈,抵挡不住帅气迷人的脸蛋与自身魅力。 反应过来的宋依依有些气急败坏,她刚刚是干了什么? 凌琛怎么可以……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 她挣扎起来,红着眼睛,凌琛松开手臂,她便立刻逃走了。 他张了张唇,想解释刚刚确实是昏迷的挺难受,没有在演戏。但人已经走远,而且,他试图起身,发现仍然有些头晕目眩。 小胖走过来,从头顶望下:“凌老师,你怎么还不起来?” 凌琛仰面躺着,四肢伸展。 吻的时间太长,也许有点缺氧。 发生这个意外之后,宋依依便是刻意避开凌琛。 他原本就没有失忆,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宋依依生气的不是这个,因为早就知道的事实,只是没办法再面对他。 宋依依一连请了好几天的假,梅姐开了病例条,所以谁都不能说她是故意的,但事实如此。 所以孩子们的课程都是凌琛在教,他一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却坚持下来了。 第四天晚上,梅姐敲了敲门后进了她的卧室,宋依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很清醒似乎在发呆的样子,她放下洗干净的水果:“小宋,来吃点。” 宋依依倒不全是在躲人,每次湿哒哒的落水之后,都会感冒,这次确实挺严重的,大概和她的体质有关系,在房间里躺了好几天。 “谢谢。” 她的唇瓣毫无血色,精神萎顿。 梅姐叹了一口气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小宋,我觉得你们是不是好好的开诚布公谈一次,该了断的了断,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别太勉强自己,世界上哪有过不去的坎……” “他在外面,明天就回去了,希望能见你一面,说是以后都不会打扰你了。” 话落,宋依依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不过,眸光飞快的恢复暗色:“不见。” 两个字,言简意赅,决不拖泥带水,也绝情到了极点,没有留一丝的退路。 “小宋,你………”梅姐面露遗憾,“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还那么年轻,有你后悔的!” 她摇着头离开。 宋依依暗暗发苦,却有一股艰难的晦涩占据了心里的每个角落。 凌琛果然没有纠缠。 梅姐告诉他结果的时候,他很平静的接受了,似乎已经预料到了。 这对没在一起,真叫梅姐觉得可惜,她是死了丈夫,心里再装不下人了,如果心爱的人活着,比什么都好,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也是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凌琛走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安排,马上有新的志愿者来顶替。 梅姐告诉宋依依,她起码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用不着着急去上课。 非但如此,还有某慈善集团捐赠了不少的文具课本等等,孩子们很开心。 宋依依隐约猜到是谁做的,凌琛可以给他们更好的,但最后送来的却是孩子们最需要的东西。 宋依依的病陆陆续续拖到了孩子们快要放暑假的时候,也有将近半个月,梅姐每天都要念叨她很久。 她准时吃药了但是不见好确实不是本人的错。 村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凌琛,大部分人说,这个家伙和路泽一样,是来泡妞的,眼看着妞泡不到,灰溜溜的走了。 小胖消沉了很久,整天念叨着凌老师凌叔叔,毕竟两个人睡了一段时间的小床,还是有革命友谊存在的。 宋依依发现这一次和以往的不一样,她每天都难以控制的想到凌琛,那个男人,早已深入她的骨髓。 她丢了魂,失了魄,一日日煎熬,如同几个世纪般,心苍老难言。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人瘦了一大圈。 好在志愿者又来了,她每天空闲下来的时间更多,但后来发现空闲不是好事,越发的会想起过往的一点点,凌琛的惊鸿一瞥,让记忆历久弥新。 结束这种反反复复的痛苦,是一个意外的人出现在水源村。 苏晨。 凌琛的助理。 “宋小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宋依依怔忡了一下,心里闪过惊讶,茫然,不知所措,最后竟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你是替他做说客的吗?”她表情冷淡,到了这个份上,内心的想法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必须维持这张假脸。 苏晨始终没有流露出太多表情:“宋小姐猜对了一半。”见对方没有太过排斥,他继续道:“凌总那边有了孩子的下落,已经做过亲子鉴定,证实是他跟你的儿子。” “你说什么?” 宋依依脑中狠狠激荡了一下,三魂七魄一瞬间丢失又归位,满脸的不可置信。 转眼,她诡异的盯着苏晨看。 苏晨后背发毛,宋依依会怀疑很正常,毕竟凌总前科太多,信誉度为零。 随后他解释道:“的确是你当初视频里看到的孩子,他没死,凌总思来想去,就算你会误会,以为又是他的阴谋,不肯相信,他还是让我来了……” 宋依依摆手,眼前有些混乱:“等等,你别说,让我想想。” 苏晨却趁热打铁,不肯放过:“宋小姐,凌总这一年多过得很不好,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这种话,他确实是咎由自取……我以自己的人格发誓,这次是真的,你见过那个孩子,用不着做亲子鉴定,就可以感觉出来。” 宋依依闭上眼睛,晕眩感一阵阵袭来。 她心里清楚,凌琛是骗她过去,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见到就可以。这个诱惑太大了,她必须跳进去,而且她很早就发现自己不适合待在水源村了。 简单的跟梅姐,村长,学生们告别,她承诺,会回来。好在不缺老师,不然她走的不安。 离开水源村的当天,宋依依心里很平静,只是平静被见到儿子迫切的心情所取代。 到达邺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机场到帝景苑二十几分钟里,宋依依胡思乱想,脑子里假设过很多种的可能,她有了一一应对的办法。 这次,凌琛不会骗她。 她相信。 帝景苑灯火通明,凌琛站在别墅外的屋檐下,身形笔直,挺拔如松,似乎矗立良久。 第143章 名字 他俊眉朗目,似点漆般,深深的凝视过来。 有了心理准备的宋依依突然慌乱了,那专注而炙热的眼神,立即锁定住了她,一路脚步不知道是怎么踩着过去的。 “他在西西隔壁房间。” 凌琛开口,错开了一些空间,宋依依点点头后径直走入,没有多看对方一眼,也许是缺乏勇气,也许是迫不及待,指尖与脚下有些凉,明明邺城的温度比水源村高多了。 她的心跳的飞快,每一步异常的清晰,不再是梦幻少女的的装潢,取而代之的是星空的蓝色。 是凌琛克制布置的吧。他做任何事情从来不喜欢敷衍,而是做到最好,最完美,挑不出半点错来。 门半开着,小男孩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衣服很新,看上去就是面料极好的牌子。 他的皮肤有点黑,应该说是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眼神怯怯的,到底是有多少天,不,也许这将近六年都没有好好吃饭过。 宋依依眼眶湿润,轻轻的靠近。不需要再多的证实,她相信,这个孩子是她的,他有些与她相同的眼睛,与凌琛相似的轮廓。 她起先没有留在水源村,沿着一些偏僻的山村,有意无意的打听孩子的下落,时间长了她也知道是无谓的挣扎,其实她早该绝望的,唐璐从来不是善男信女。 但是意外发生了,孩子一看到她,整个人瑟缩到更加角落的位置,身体微微发颤。 “他……怎么了?” 宋依依颤抖的问,声音已走了音。 凌琛沉吟着开口:“性格比较内向,怕生,但应该没有自闭症,只是不适应。” 他回想起刚刚找到孩子那会儿,大概和宋依依的心情是一样的,自责,无奈,心疼………买了他的那户人家本来就挺苦的,因为生不出孩子,才动了这个念头,加上花了一笔钱,所以日子过得很艰苦,孩子没有上过幼儿园,甚至嘴里边说的话,都是方言味道极重的。 凌琛把人领走的时候,孩子一直哭,叫阿爸阿妈……明明他才是他的爸爸。 “他叫什么?”宋依依没有盲目的靠近,站在不远处观望。 她挺害怕的,不过后来想想,大不了和以前凌西的状况一样,不会更糟糕了,她有信心,只要孩子好好的活着,她可以弥补的。 凌琛停顿了一下,道:“那家人叫他狗娃。” 没有嫌弃的意思,乡下人通常喜欢取一些容易养活的名字,宋依依听到的时候眼里发酸。 “孩子是黑户,名字我等你亲自来帮他取。” 凌琛默默的望着女人和孩子,纵使是团圆的结局,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但 那份缺失是存在的,不可磨灭。 他没有惩罚那家人,他们有错,也触犯了法律,但是凌琛却奖励了他们,至少孩子还活着,无论是什么形式,他没有遭受过虐待。 他留下了一个单独的空间给母子俩,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宋依依能够治愈这个孩子。 凌琛必须承认自己的心变得软弱了,他在感恩。 “别怕,我不是坏人。”宋依依挤出一些微笑,却不能阻止簌簌掉落的泪水。 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目光对视中,不敢期望有传说中的母子连心,或者是心电感应,孩子并没有那么敏锐。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宋依依克服了靠近时他的害怕,心里不禁责怪凌琛找回孩子的时候没有进行合理的开导。 “要阿妈。” 孩子嘴里终于肯说话了,宋依依听清楚了,面色起了变化。 他拉扯着自己的衣服,嘴里边反反复复的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小小的身子,几乎没长什么肉,在凌琛含蓄的说辞下她不禁想到了一切可怕的东西。 这五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说要回家! 宋依依胸口涌起大大的委屈与恨意,如果不是唐璐,她不会与儿子骨肉分离,更不会是如此境遇。 这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不顾对方的轻颤和抗拒,宋依依一把抱住了孩子,一遍遍的说着:“我是你妈妈,我是你妈妈………” 她隐约是有点情绪崩溃了,没办法收住,即便是门外的凌琛,也听见了她的悲恸的哭声。 模模糊糊的交杂在一起,凌琛嘴里只有一句对不起。 是他对不起宋依依母子,若是当初能够理智一点,谨慎处理她怀孕的事情,怎么会让唐璐有机可趁! 如今,若是有任何办法,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补偿宋依依母子,只求她们永远留在他身边。 凌琛的眼神浮过一记深意与决然。 大概十点钟,房间里的动静小了下来,恢复安静。 凌琛悄悄的打开一条缝,看见宋依依抱着孩子靠在汽车形状的小床上,母子两个都闭着眼睛,她的手臂深深的圈住了孩子,生怕会溜走似的,眼眶底下是干涸了的泪痕,头发凌乱。 他轻手轻脚的进入,试图给两个人盖上被子,就是这么一动,宋依依睁开红肿的眼睛,泪睫未干。 正好他柔和的目光洒下来。 宋依依满脑子都是如何把孩子给教回来,至少变得大大方方,不再是畏首畏尾,这需要时间。 她缓缓的将孩子放平整后,从床上小心翼翼的下来,恋恋不舍的离开。 两人默契的离开房间,在书房谈话。 这场谈话势在必行,她和他早就应该进行了,做个了断。 “你瘦了。”凌琛自己倒没感觉,但见宋依依衣服松松垮垮的,轮廓小了一圈,下巴尖锐,不至于戳死人,倒显得眼睛无比的大。 “我不想和你叙旧,既然孩子回来了,我想我们尤其是我应该肩负起自己的责任,我会和他留下来,但是我希望做一个亲子鉴定。”宋依依从衣兜里取出一根头发,在凌琛错愕的目光下,她问,“我不信你,让苏晨过来。” 十几分钟后苏晨来了,全程感觉到凌总几乎是黑着脸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可释放。 “宋小姐,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和凌总串通。”苏晨信誓旦旦的保证。 话落,凌琛咳得面色红了,白了。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宋依依:“苏助理,我既然交给你了,肯定信任你。” 苏晨受宠若惊。 宋依依不是不信任凌琛,当时没多想,就这么做了,谁让他前科太多,就当是报复吧。其实她毫不怀疑狗蛋的身份。 这番下来,竟然感觉到淡淡的舒心与畅快。 凌琛大概做了好一番深呼吸才恢复平静,“你安心住下来,如果你不希望见到我,我尽量不出现,我凌琛保证,今后不会再做一件欺骗你伤害你的事情。” 他的脸上如今找不出半点在水源村失忆的样子来。 “……所以你恢复记忆了?”宋依依是在讽刺他。 凌琛一本正经的说:“我落水你救我那天,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后来情不自禁……”吻了你。 宋依依面色一僵,却又不知此时是否要与他争辩,总之事情过了。 她其实想说,作为孩子的父亲,必须也要对孩子付出该有的耐心和时间,有利于孩子早点接受。 宋依依现在没有把握让孩子适应,她和凌琛的关系,与普通夫妻截然不同,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孩子的名字,我们今晚商量好吧,否则往后不知道怎么称呼。”凌琛打破了僵局,他取出一张空白的a4纸比划着,意识到自己话中有歧义,又补充道,“你决定吧。” 摆明了她想让孩子姓宋,也是没有关系的,主动权完全在她身上。 宋依依走到桌案边,拿起圆珠笔,其实关于孩子的名字,很多年前,在肚子里的时候,她想了很多备选的,即便是单亲妈妈也万分期待着。 她略略思考了一下,最后刷刷在纸上落下三个字。 写完,便离开了房间。 凌琛回过神,有点怕,但又是期待的。 看见上面的三个字,他漂亮的下颌线条勾起,唇角微微笑了。 凌一北。 看上去没什么技术含量,凌琛脑子里忽然想着,如果他们再生一个女儿可以连着东南西北的叫。 他眼中闪过黯然,只是凌西始终他们不能触及的伤口。 结痂了,依旧会隐隐刺痛。 宋依依原本是心烦意乱睡不着,今晚则是兴奋的睡不着,儿子与她并肩躺着,这个六岁的孩子,明天会跟她更亲近一些吧。 她真怕是一场梦,早晨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苏晨的办事效率很高,热腾腾的亲子鉴定报告于第三天一早亲自送来,这个时候,宋依依与凌一北的关系有了重大突破。 除了睡着做梦,她们几乎没有分开。宋依依几乎是可以付出一切的,她要教他,她才是他的妈妈,血肉相连的。 北北没有再吵着回去,只是一直不肯喊妈妈,与宋依依确实是相处的不错。她不气馁,没关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的教他。 凌琛果然说到做到,白天基本不出现,偶尔在晚上露面,不过北北还是很排斥他。 第144章 吻 这种事情还是得循序渐进,急不来。 凌琛可真是不招人喜欢,长得张冷脸看着就够了。 宋依依和凌一北同吃同睡,付出了比当初对待凌西时更多的耐心,其实孩子之前只是排斥而已,任何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孩子进入城市,摆在面前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都会难以适应的。 凌琛给予孩子的都是最好的。 两个月后,凌一北可以进行简单的普通话交谈,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冒出一些方言。 他的肤色渐渐变得白皙,两颊生了一些肉,整个人和初见时相比,可以说是脱胎换骨,怯怯的感觉少许多。 这一切都是宋依依的功劳。 傍晚,帝景苑迎来了两个客人。 凌父和凌母。 两人神情激动,看见凌一北小小的脸蛋时,达到了情绪的最高点。就差直接抱上去了。 凌父比凌母理智一点,把老伴拉在手里,没继续靠近。 “依依,好久没见了。” 凌母先同宋依依打招呼,发现这丫头瘦的厉害,衣服都挂不住,楚楚动人的。 因为还是太突然了,宋依依迟疑了一下,“伯父,伯母。” 看着二老巴巴的眼神,宋依依没忘记把凌一北缓缓推了推:“北北,说爷爷,奶奶好。” 凌一北的眼珠子往前一转,老老实实的跟着喊了一遍。 凌父凌母有些热泪盈眶。 凌母直接上来,“好孩子,我是奶奶,让奶奶抱抱你,好吗?” 但是,老半天,凌一北都没有动静,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宋依依。在这个新家里,宋依依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宋依依喜欢这种被儿子需要的感觉,耐心的同他解释:“北北,她是你爸爸的妈妈,是你的亲人,爷爷和奶奶喜欢北北。” 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好坏。若是有人一直对他好,他会懂得感恩,并且产生依恋。 最后,凌母如愿以偿的抱上孙子,不肯撒手。 二老来的时候准备了不少好吃的糖果以及适合他玩的玩具。 凌父凌母这个年纪求的就是儿女绕膝,突然冒出的孙子,让他们又惊又喜,爱不释手。 三个人在客厅里玩,老人们慈眉善目的,很容易博得小孩子的好感,一时间相处融洽。 凌父凌母确实是刚刚才知道消息的,凌琛把他们给瞒住了,因为北北刚回来那阵子,状况实在不好,而且,宋依依的样子,若是让父母来插一脚,恐怕不好。 他们二老不知道是哪里听到的风声,反正问讯之后找了凌琛的助理确认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宋依依站在旁边看,凌母毫无征兆的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依依,这几年你受苦了,说来说去都是阿琛不好,惹了唐璐这种黑心肠的恶毒女人!” 想到唐璐,凌母只剩下憎恶了,也很后悔曾经那些瞎了眼的事。 宋依依轻轻的说:“事情都过去了。”眼中的豁达,让人肃然起敬。 凌母没有立场把孩子据为己有,或者是给凌琛一次机会,因为当时凌琛是让人家把孩子给打掉的。 在宋依依面前,她总是矮了这么一截。 “依依,伯母对不住你了。”凌母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没有松开。 宋依依发现一年不见确实老了不少,凌母为了凌琛的事情操劳,虽然她在情感上同情凌母,但有些事情确实回不去。 她不能给对方任何承诺。 没过多久,凌琛回来了,他的步履有些急促,不确定父母的突然出现,是否会影响或打扰宋依依。 他承认,自己在这场感情中早就成了输家,彻底的败了,无论让她如何赎罪,他都愿意。 “爸,妈。” 凌琛看见的是一副和谐的画面,宋依依和他妈在聊天,他爸和北北玩的兴趣正浓。 反倒是他的出现,让气氛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阿琛回来了!” “北北,你爸爸回家了!” 凌母高兴看着凌一北,发现孩子呆呆傻傻的,可见父子俩相处的并不和谐,她眼中有所希翼,“北北,快叫爸爸啊!” 宋依依不是没有教过孩子叫爸爸,只是凌琛很少笑,即便笑,也总有一股威慑力,弄的北北很怕他的样子。 孩子往后躲了躲,凌琛走过来,视线先是在宋依依脸上掠过,一如既往的别开,已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北北,我是爸爸。” 凌琛深深的凝望着孩子,凌一北的大眼睛骨碌碌的,他张开双臂的同时,眼中的期望呼之欲出。 孩子与她一般重要。 北北的手僵了僵,飞快的朝宋依依看了一眼,宋依依对他点点头示意,他收回目光,继而往前走了两步。 凌琛如愿凌空将他小小的身子掌握在双臂与怀抱之中,稳稳当当。 “儿子。”好像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抱他,这是他的孩子,和西西一样珍贵。 北北昨天看到一个动画片,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眼前的爸爸,头不小啊,长得好看,抱着他很安全,其实不是很吓人。 吃过晚饭,凌父和凌母恋恋不舍,脚步磨蹭了好久才肯离开。 凌母说:“不用送了,回去陪孩子吧,我和老凌明天再来。” 要不然换洗的衣服等洗漱用品通通没带,凌母打算留下了,孙子不是理想中的活泼可爱,乖乖巧巧的,比孙女还招人心疼。 凌母暗地里交代儿子,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孙子和媳妇都留住,反正她等着办喜事,喝喜酒就对了。 凌琛没说好,不敢打包票。 凌母气呼呼的,平时看着挺能耐逞凶斗恶的,关键时刻,有个p用。 重新回到别墅,他面对的是冷冰冰又沉默的女人和孩子。 宋依依方才的和颜悦色都是伪装的,他伤她太深,所以不敢奢求原谅只求远远的看见她就行。 “凌琛,我有件事情和你商量。” 宋依依破天荒叫住他,已经是九点多了,北北睡正好睡着了。 同样的书房,两人好像回到了那夜,他看见她的妥协与动容,偏偏两个月以来,她仍然不肯敞开心扉接受。 “你说。” “北北该上幼儿园了,趁着九月份开学,在社交上,他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从骨子里把穷性\奴性给清理干净,是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心血的。 六岁的年纪,若是不早点接触同龄孩子与集体生活,以后会跟的比较累,现在的孩子小不点一个就要上小学了。 “可以,你决定就好,学校我来安排。”凌琛满口应到,助理办事,他放心好啊。 他对她仿佛千依百顺,有求必应。 紧接着,只听她接下来的话,杀的他措手不及。“ 宋依依道:”我想和北北搬出去,单独住。” 凌琛的心好像被人用锋利的手术刀切开,哗啦啦的流着血,但已经不痛了变作了麻木。 宋依依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尘封,近乎艰难的在涌动,最后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好,你不用搬出去!我走!” 丝毫没有赌气的成分。 宋依依说:“其实你不必的,我们早就已经两清了,孩子是当初我执意早生的……我并不后悔。” “帝景苑的环境对孩子比较有利,只要我不出现,你们住哪里住都是一样的,我可以知道孩子缺个什么,每天在玩什么……”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微弱下来。 但他一再坚持,宋依依一心想要逃离的心思淡了,宋依依自然不会在这个 时候矫情的折腾,毕竟她刚刚在北北那建立了信任感,孩子也逐渐适应环境,这个时候换地方显然不明智。 “当我没说。” 宋依依面色变得局促懊恼,瞬间逃离了房间。 凌琛袖下五指紧握成拳,过了很久才松开。 到底要怎么样,她才会原谅他? 凌琛一直想不明白。 又过了几天,北北顺利上了幼儿园,母子二人基本没有在白天碰到凌琛,应该说他完美的避开了。 这不正是宋依依想要的吗?她露出讽刺苦笑的表情。 打破二人僵局的是某天夜里,北北的突然高烧。 宋依依感觉到孩子没有睡着,翻来覆去的动,一探额头,火辣辣的触感。 她量了体温,加上零点五竟然有四十度,她吓坏了,给他进行降温处理后发现是不是要送医院?抱着孩子跑出房间,感觉整个人魂都丢了一大半。 凌琛出现了,他接过孩子,三个人一起去的医院。 孩子挂的急诊,经过医生的处理之后,热度渐渐下来了。 宋依依紧张的要命,披头散发的,毫无形象,北北难受着,但一直忍着不喊,真是一个太懂事的孩子。 莫名其妙,她掉了眼泪,其实在医生看来,类似幼儿发高烧,司空见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大病。 她坐在床边,握住北北的手,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盖着毯子,而病床另一侧的凌琛,抱胸,闭眼,笔直靠在墙面上,脑袋往旁边歪着,是睡着了吗? 她上前给他盖上毯子,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接着身子一空,落入他的怀中,那唇,毫无防备的欺了上来。 第145章 结局 宋依依刚开始抗拒了一会儿,后来完全失控了。 那唇燃了,灼伤了彼此的皮肤。 病房里尤其安静,风吹动窗纱,丝丝作响,唇齿相触,那呼吸厚重,痴缠。 她不想再躲避了,人生如此短暂,何必压抑自己呢? 宋依依主动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凌琛在亲她之前是一时冲动,有想过被拒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回应他的是热情,他脑子里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包围,无法抑制的开心,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好些时候,两个人才平复过来,恢复了平静。 凌琛确实想要的更多,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情动,但是这个地方并不合适,而且旁边还睡着他们的儿子,北北随时有可能醒来,护士随时有可能查房,房门的窗口是通明的。 凌琛依旧抱着宋依依,虽然这个姿态不大雅观。 她靠在他的肩头,凌琛轻轻的道:“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宋依依点点头,“好。”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她其实早就原谅他了,只是没有说出口。 “对不起。” 凌琛喉间有些滚/烫,眼中泛着热烈。他一遍遍的亲吻宋依依的手背,如此虔诚缱绻。 依偎在他的怀中,宋依依感到踏实,一颗摇摇欲坠的心有了依附点,她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有些事是冥冥中注定的。以后你想怎么骗怎么骗……” 凌琛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留住她,任他费尽心思机关算计,却也只是为了一个寥寥之她而已。 她还爱他,这一点就足够了。 凌琛动了动唇瓣,没有解释什么。宋依依指的应该是骗失忆那件事情吧,总的来说,不算是骗吧,他是为了追她。 虽然和好,但宋依依做不到与凌琛如同从前一般,破镜即便要修复,总是需要时间。 北北的住院,把凌父凌母都给惊动了,足以看出她们对孙子的喜爱。 孩子需要住院观察一天,凌母走的时候,把凌琛给拽拉出来:“阿琛,我看还是让依依和北北搬到家里来住吧,我照顾她们方便一点。” 凌琛挑眉,难得嘴角浮出一抹浅笑:“妈你在家里什么时候干过家务?” 凌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原来凌琛拐弯抹角的说她照顾不来,“你这孩子!”她又气又恼,往儿子的肩膀上捶打了几下,气呼呼的骂:“你还有脸说,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害我跟老凌那么大把年纪没有儿媳妇,也抱不着孙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混账儿子!” 说起来,凌母一肚子的火,当初他要不跟依依离婚,哪用得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在外面流落那么多年。 凌琛由着母亲埋怨,他毫无诚意的说:“妈,对不住了。” “什么对不住,赶紧把你媳妇哄好,知道吗?你要是再敢使什么幺蛾子,我和老凌不要你这个儿子算了!”凌母眼眶里微微湿润。 凌琛说:“你和爸放心,你们不仅会有一个孙子,还会有更多的孙子孙女。” 凌母将信将疑,也不强求,给他们一点发展感情的机会。 一整天,凌琛没有去上班,下午,孩子的情况基本稳定了,送宋依依和北北回了帝景苑。 宋依依问他如果有工作就去吧,但凌琛说都安排好了,公司那边有苏晨呢,而且他有旷工半个月的记录。 生病后,人的防线与感情是最脆弱的,很容易被攻陷。 凌琛陪北北一起拼装变形金刚以及轨道赛车,男孩子天生对这些玩具有莫名的冲动与吸引。 玩具室里,爬行垫上,父子俩的相处模式异常的和谐。 “你拼错了,这里开不过去。” “怎么可能?” “就是开不过去。” “……好吧。” “你应该叫我什么?” “爸爸。” “……” 宋依依不由得眸光怔忡起来,窗外的日暮正在西斜,一阵红晕柔柔的洒进来,呼吸的空气中,有着分外美好的东西,她的嘴角笑容在加深。 北北的生日快到了。 凌琛邀请了不少的朋友,凌父凌母,姜小颖花枝还有北北在幼儿园里的几个同学,这是北北被找回来之后,首次面对那么多的人,帝景苑布置的很温馨,很有节日的气氛,来庆祝的人都准备了礼物。 北北看上去很开心,脸上都是情不自禁的笑容,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北北在幼儿园里和同学们相处的不错,小伙伴们催促他吹蜡烛许愿,昏黄的烛光将他的模样映照得分外柔和,眉梢眼角的笑容藏不住。 宋依依恍惚想起了上一次给西西过生日那会儿,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想什么呢?” 凌琛走到了她身后,大掌推到了腰间,她轻轻的靠上去。 宋依依问:“我们会看着北北健康幸福的长大,对吗?” 凌琛说:“会。” “我之前答应过北北,带他回养父养母那里去一趟。” “难道你不知道当断则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吗?趁着孩子小。” “嗯,知道。但是我一开始答应过的,不想食言。” “好,我陪你们一起去。” “……” 另一边,开始了一场蛋糕大战,不要小看孩子们的战斗力,这大大小小的折腾到了快十点才结束,收拾完,北北睡下去已经11点了。 凌父凌母没回去,凌母执意要跟北北睡,宋依依反倒是被“赶”了出来。 老人家好些天没来看孙子,宋依依自然要满足她这个愿望,更何况孩子不排斥,真心实意的把她们当作了家人,慢慢的融入到自己的身份中来。 宋依依打算去另一间客房睡一晚,好在客房多,凌父占了一间,还有两间。说起来,她和凌琛和好之后,谁都没有提睡一起的事儿。 顺其自然,顺的进度有点慢。 宋依依开门进去发现,床都没有铺过,两张床通通是,最关键的是柜子里扎不到被单,被佣人收拾好了吧。 凌琛走过来,很自然的说:“去卧室睡。” 宋依依在门边傻站了会儿,从善如流的应道,脚步慢吞吞的。 凌琛穿着件浴袍,露出一些皮肤以及若隐若现的肌肉,大床上的他,分外俊美矫健,充满着荷尔蒙的诱/惑力。 “我去洗澡。” 宋依依大概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从他明显带有深意的注视下,呼吸竟有些局促。 毕竟太长时间没有做过亲/密的事情了,犹如少女般的紧张与娇、羞。 凌琛的手里翻着杂志,但心思完完全全飘在了浴室里,耳边哗哗的水声。 宋依依洗完后才发现,她拿的是凌母今天送给她的睡裙。 她从袋子里翻出来,黑色的蕾丝与薄纱,布料少得可怜,能穿吗? 事实证明,睡裙这种东西,但凡生产制造出来,肯定是能穿的,一分钟后,她发现,果然,透/的要命。 她的面颊泛红,磨磨蹭蹭的走出去。布料再少,总比不穿要好吧。 好在凌琛一丝不苟的看杂志,她打算快速的钻入被子里,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凌母的思想那么前卫,难道她留下来住,专门为了撮合她和凌琛? 但是下一秒,凌琛的视线牢牢的锁定住她。 宋依依身上一僵,“那个,我去换一套睡衣……” 凌琛喉结无声息的滚动着,白色的肤在黑色的衬托下,白到通透到极致,泛着一层迷人的光泽,仿佛能调动他浑身的血液。 他声音暗哑:“不用换。” 视线重新挪回了杂志,宋依依往外走了几步,什么么,亏她还手脚遮掩着,分明对凌琛,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么。 正当她准备去凌琛的衣柜里随便找个t恤换掉的时候,一股属于他的气息出现在身后,按住了柜子的移门。 “我很喜欢。” 他从右耳边擦过,声音暗得如同羽毛在她心上扫过。 掌心握住,她转过身来,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红唇奉上。 卧室里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暖色之中。 他像是要把这一年半的思念全部让她知道,深深堕落,而宋依依完全的沉溺,她必须承认: 她想他。 两个月后。 北北的班级元旦汇演,宋依依独自参加,凌琛因为公司有事,要晚点到,也许来不了了。 宋依依在后台给儿子打完气之后,坐在观众席间,刚刚给凌琛打了电话,他应该是赶不上了,北北刚刚还问她呢,凌琛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 这是好事。 舞台上,宣布最后一个合唱的节目,宋依依一眼望去,北北站在最左边,他的个子原本偏小偏瘦,这半年跟打了激素似的,窜了大半个头,犹如脱胎换骨般,这是宋依依最骄傲的。 合唱正式开始,宋依依举了一个荧光棒为儿子加油。 北北朝她微笑。 大概快结束的时候,凌琛来了,大概就听到了最后一个收尾的音,以及弯腰道谢吧。 凌琛略有遗憾,宋依依微笑着说:“我刚刚用手机录下来了,回去慢慢看。” “爸爸妈妈。” 北北穿着统一的班服,跑了过来。 凌琛飞快的抱起他,北北说:“爸爸,过两天有一个亲子活动,我要你陪我参加。” “过两天是几号?” “……” “我尽量抽时间。” “不要尽量,是必须。” “好,那必须。” 宋依依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暖洋洋的。往外走的时候,正好一个小朋友正在吃鸡腿,那味儿飘过来,她顿时胃里一阵翻滚,弯腰捂嘴干呕了两下。 凌琛眸光一深:“你怎么了?” 宋依依抚了下胸口,“没事,大概是早上吃多了。” 凌琛却是诡异的问:“你上次来月经,是什么时候?” 宋依依忽然有些措手不及,算算是超出不少日子了,但她经期一向都不准。不过凌琛确实是存了这个心思的,每次胡来都不做任何的措施,按照他的说法是:能生就多生,老子有的是钱,该罚就罚呗。 宋依依拗不过凌琛,最后去医院验了个血,果然是怀孕了,一个半月。 九个月后,宋依依生下了一个女孩。 她和凌琛默契的决定给女儿取名叫做凌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