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爱》 第一章 难寻枕边人 乔南从噩梦里又醒了。 一晚五次噩梦,她再没了想要睡的心情,从床头柜上拿过烟盒,点了一支,只剩抽烟吞吐的声音。 乔南伸手又捞过手机,冷光屏刺的眼睛有些疼。 1:20了。 靳辞远还没回来…… 她不太想继续睡下去,拿过手机,犹豫了半天,终于拨了个号码,铃声却忽然在门口醒了。 门外是靳辞远掏钥匙开门的声音,一气呵成。 靳辞远终于回来了。 却没有朝着卧室走进去,甚至连乔南此刻在做什么,为什么失眠他都没有在意,只剩钟表,一声一声的滴答,滴答..... “靳辞远,你怎么又回来这么迟?” 乔南终于忍不住了,赤脚就跑下了床,连鞋子都没想起来穿。 她挡在靳辞远的面前,阻止了他进书房的路。 她有话想要告诉靳辞远。 靳辞远有些不耐烦,他长的很高,一米八七,单手就能拎起乔南。 不过现在他显然没有和她小打小闹的意思,他的眉忽然蹙了起来,薄唇紧抿,甚至有几分嫌恶,“晚上有宴,几个学生刚好有问题--” “是你那个小情人吧!靳教授?” 乔南忽然尖锐的吼了出来,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 “乔南,我现在没有心思和你闹,你让开。”靳辞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凉。 乔南低头嘲讽的笑了笑,再一抬头,满眼就是泪痕,不管不顾的就拽住了靳辞远的衬衣领,连带着胡乱抓住了他的领带,靳辞远有些不明白乔南的意思,可是乔南还在哭,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都止不住。 靳辞远身上的酒味毫不掩饰的窜进了乔南的鼻腔,这让乔南心里更发酸。 甚至混合香水的味道,jo malone的鼠尾草与海盐古龙水,她知道。 乔南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这款香水,只是现在,不喜欢了,年轻又骚气。 靳辞远扯着乔南的胳膊,拽着她的手,就把她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乔南不愿意,抱着靳辞远又攀上了他的脖子,她想在这场可悲又可笑的战争中占上风。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乔南的眼睛很快的红了,只是夜太黑,靳辞远看不到,除了有些亮闪闪以外。 “乔南,你别没事找事!”这大概是靳辞远的最后通牒,靳辞远的好脾气到头了。 乔南却是疯了一样,她还穿着幼稚的兔子睡衣,毫无性感可言。 靳辞远说过,最喜欢乔南干干净净的模样,像一朵雏菊。 乔南后来才觉得真是可笑,去你妈的雏菊,去他妈的干干净净。 “你不就是喜欢新鲜么?关了灯不都一样,你他妈倒是来啊!”乔南完全不顾及所有的自尊,五年前就没有自尊了,现在还有什么自尊可言。 她的自尊,早就被靳辞远吃了。 整个夜晚,变得诡谲又妖娆,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乔南一把抓住了靳辞远的手,靳辞远怒意忍不住了,伸手想要推开乔南,哪知乔南就像牛皮糖,还没拽开,反而黏的更紧了。 “你是找死?” 第二章 你是找死 乔南一把抓住了靳辞远的手,靳辞远怒意忍不住了,伸手想要推开乔南,哪知乔南就像牛皮糖,还没拽开,反而黏的更紧了。 “你是找死?” 靳辞远忽然冷哼一声,没有再扯开乔南。 他喘着粗气,声线却意外的性感。 可不就是么?当初靠着这些迷人的性感和好看的皮相,叫乔南缴械投降,叫乔南孑然一身。 “我是找死,我早就找死了,从你开始和别的女人有牵扯的时候就死了!” 乔南说的有些歇斯底里,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死,想死在靳辞远面前,让他后悔一辈子。 可是等到想法冷却的那一刻,她又醒悟了,靳辞远不会去死,更不会为了她去死。 靳辞远的呼吸忽然灼热了起来,伸手捞过乔南就狠狠的抛向了身后的桌子,或许是夜晚的缘故,多巴胺的作用变得微妙了起来。 乔南被抛上身后的桌子时,几不可闻的嘶了一声,腰侧像被身后的玻璃桌面刮破了皮。 靳辞远刺耳的冷哼在乔南的耳朵里听起来格外让乔南难过。 不带任何暖意,要狠狠回击的意思。 “这就是你要的?”靳辞远的呼吸又重了起来,张嘴就咬上了乔南的肩,口腔里毫不意外的窜进了血腥的铁锈味。 靳辞远下嘴和做事都是一样的狠,狠到了骨子里。 乔南咬着牙,有些涨红了脸,却到底没有忍住闷哼。 随后就是靳辞远疯了一样,甚至不在乎乔南能不能接受,一点都没有在乎。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乔南豆大的眼泪中停止了。 靳辞远甚至没有正眼看乔南,乔南觉得腿疼,可是心更疼,靳辞远真他妈不是人。 可是这一刻的乔南没空骂他,她低头看了眼地上刺目的滴滴猩红,随即缓缓的抱着腿就蹲到了桌角,哭的像个孩子。 卫生间里面的水放的像要炸了,靳辞远压根不想见她。 五年了,乔南和靳辞远在一起有五年了,甚至连七年之痒都没有经历,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到尽头了。 都是思念有尽头,可是为何尽头只有她? 这一夜,靳辞远还是睡了书房,那场战争就像是靳辞远的例行公事,没有情欲,没有宠溺。 早上乔南醒的时候,桌上留了张纸条。清醒 “这两天在工作室住,不要锁门,下午有师傅帮我把东西搬走,你也清醒。” 短短的几个字,没有称呼,没有任何的修饰,简洁明了,干净的像个便签,就好像说,“今天有雨。” 可是不告诉你要带伞。 “哧,王八蛋!” 乔南拿过手边的手机,狠狠的砸向了墙。 她才不听靳辞远的,她锁了门,还和自己的小姐妹逛了一下午的街,买了很多的口红,刷的靳辞远的工资卡。 可是她知道,靳辞远不会打电话问她,一下都不会,这些钱对靳辞远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哪怕靳辞远此时正看着手机不断来的短信,工行上面一条一条的提醒,“您的账户支出——” 搬家师傅打电话说门锁了,进不去。 “你们有撬锁工具吗?”靳辞远背对着办公室。 第三章 靳辞远 你赢了 “这个——没有——”对面的人犹豫的回了句。 “那就踹了,砸了。” “这——不好——” “只要门开了,价钱加倍。” “哎,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钱做不来的事,只要有钱,分分钟教会你做人。 “我日你妈的靳辞远!” 乔南一把扔了手里的购物袋,哪怕里面装着数十只限定口红。 她没有想到靳辞远发起狠来会是这么决绝,门破的中间能过一个人,屋子里面一览无遗。 就好像一个烂摊子,扔给了乔南,可是靳辞远没有想过要不要问问乔南究竟能不能应付好,好像就是故意丢给她的难堪一样。 乔南忽然读懂了什么,靳辞远或许是对她真的一点感觉都没了,一点都没了。 他迫切的想要看到乔南从这场无声的战役中退出,而他,不想主动开那个口,做那个渣,所以这件事,乔南动口,他只要冷她就好。 靳辞远,你赢了。 乔南从门里穿了进去,一句话没有多的。 想想也挺可笑的,她和靳辞远在一起五年了。 她是靳辞远的学生。 当初大二的时候义无反顾赖上了靳辞远,也不知是青春还是太鲜活的血液,总之,靳辞远接受了她。 靳辞远是江城有名的教授,年轻有为,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伯班克请回来的,通俗点就是迪士尼影业请回来的建模师。 是他们动画系的教授,出了名的冷漠,对谁都没有多一分的表情,冷漠与疏离是他干的最好的事。 偏偏就是这种性格,太招人。 乔南22岁,靳辞远30岁,其实8岁的差距根本算不上什么,真的要命的,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靳辞远是谁?整个江城都响当当的人物,最不缺的,就是身份和钱,外加一份鲜美多汁的爱。 乔南是谁,大四辍学生,连大学都没毕业,就去结婚了。 她的这几年,可算是栽在靳辞远的身上了。 当初嫁给靳辞远就和家里闹翻了,乔爸气的直接住进了医院,眼中的痛色,嘴边的哀吼还十分清晰。 “你要出了这个门!你就不是我乔家强的女儿!” 乔妈反应到没有那么过激,毕竟算算,靳辞远的条件是真的好的没话说,只是——学生和老师,怎么算,都不光彩吧? 乔南只有偶尔打电话给小妹问问家里的情况。 她和家里没有联系,居然有五年了,现在闹成这种情况,家里早就笃定乔南会死在靳辞远手上,可是不巧,还真死了。 乔南从兜里摸出了几块钱,跑到楼底下超市打了个电话,她的手机上午摔坏了,修理师傅说没办法修了。 一下,靳辞远挂了,两下,靳辞远还是挂了,乔南知道靳辞远从来不接列表里没有的电话,一咬牙,找收银小哥借了手机,发了短信过去。 不多会儿就收到了来信,“现在没空。” 乔南又回了个信息,“我受伤了,在医院,胳膊断了。” 等了将近五分钟,没有一条短信。 第四章 你该是自由的 她以为靳辞远会问她的,因为她很少会和靳辞远开这种关乎生死的玩笑。 可是事实证明,靳辞远是真的不在乎她了,不管从哪里看。 乔南不认输,直接拿着小哥的手机,又开始不断的打了起来。 一下,两下,三下,靳辞远都很有耐心的挂断了,在第五下的时候,靳辞远关机了。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王八蛋!” 乔南将手机丢给身边尴尬的收银小哥时,很没出息的擦了把眼泪,踉跄着跑出了超市。 是她高估了靳辞远对她的关心,她在医院算什么,就是现在死在医院,靳辞远都不会看一眼。 这段感情很狗血的,就像所有夫妻解决不了一样,走向了尽头。 人但凡学会躲避,就会找一个最简洁的方式了结那件让他们头疼的事,离婚是最简单的办法。 乔南伸手擦了把模糊的视线,抖着手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和一份“离家书”。 她本来是想趾高气昂的丢到靳辞远面前,可是她失算了,靳辞远根本就没有出场这场她的精心策划。 她颤抖着手,写上了自己的姓名,甚至没有等靳辞远回来,她带着所有的东西,走了个干净。 如果靳辞远希望她走的干干净净,不带任何声音,那她就走。 这是乔南对靳辞远的所有爱。 乔南真的走了,走的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丢下。 “找到了没?乔家呢?”靳辞远扯了扯领带,面色很不好,他从来不觉得乔南离了他会活。 靳辞远看着桌子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还带着一张皱巴巴的信。 屋子里本来就空,这会儿越发显得大,没有她随便乱扔的内衣,没有摆成一摊的衣裤,没有故作性感的神态,甚至连苦心孤诣挂在阳台上八百年,哪怕一次都没穿过的情趣内衣,都没了。 只剩她耍脾气挂在墙上的照片,此时还剩一半孤零零的耷拉在墙上,外面的相框都是对半分的。 靳辞远拿起桌子上的信纸,上面有些水渍。 或许是眼泪。 每一个都用了极大的力气。 信上说: “你要自由,我给你自由,你要生活,我就是生活,可是你要一个人——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靳老师,我这么多年,都给了你。你喜欢的,不喜欢的,我都在为了你改变,却忽然发现,我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后来我想,你该是自由的,对你好,对我也好——” 靳辞远能想象出来,乔南是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拿着笔,哭成什么样的。 这两年他和乔南不断的争执,大大小小的事,他越来越排斥那个所谓的爱的坟墓。 这一刻,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更多的确实奇怪的想法,我自由了,这四个字变得越来越大。 没有找到乔南,她就像一阵风,来的快,走的快,无声无息,乔家没有,朋友家没有,甚至连久不联系的同学家都找了一遍。 这场婚姻,终于随着乔南的消失走到了尽头。 第五章 患得患失 靳辞远也懒得找了,他从来不觉得有任何时刻是现在这么开心的,不用管门禁,放了学随便和谁鬼混,回家都没有人轻吸衣领问你有没有鬼混。 乔南此时正安静的坐在酒吧里,一个人,一个行李,她第八次花光了兜里的钱,从酒店里出来了,看起来格外的凄惨。 靳辞远这几天好像是真的没有找过她,凭着靳先生的通天手眼,但凡要是想找到她,随便花点心思就能找到,可是靳辞远没有。 “哟,小妹妹,一个人那?”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个肥肠满肚的老男人。 乔南长的不显老,所以现在看起来格外的凄苦,就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片子,偏偏那个男人还无视乔南的幽怨目光,伸手就捏上了乔南的腰腹,手掌还在不安分的游移。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乔南伸手就拿过身边的啤酒瓶,“我去你妈的大西瓜!妹妹你丫,我是你姥姥!” 她不止爆粗口了,她还砸了人,对面的胖子满脸惊愕的缓缓朝着地上砸去,手中的杯子都被头上的血,盛满了。 靳辞远去少管所保释乔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怒,乔南被误以为是青少年,后来再准备转地方的时候靳辞远已经到了。 靳辞远揣着兜,乔南绞着手,两个人的氛围就像当初靳辞远叫乔南去办公室做检讨一样尴尬。 靳辞远打破了尴尬,张了张嘴:“这些日子——你住哪儿。” “我——” 靳辞远明白了,她是真的离了他,一无所有。 靳辞远开车将乔南带回了家,那个不知道该算是谁的家。 乔南都想好了,自己会去以后就认错,再也不闹离家出走,胡说八道,一定要把靳辞远扑倒,叫他乖乖认错,但凡不好说的话,在床上,靳辞远都会答应的。 她太有把握了,以至于没看到靳辞远无名指上空了的位置,没有那个一闪一闪的戒指。 家里的门已经换了,换成了防盗门,还是带指纹的。 乔南被靳辞远领着的时候有些尴尬,搓着手也不敢随便乱坐,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家具,墙面,当初她引以为傲的灰绿墙面,已经变得白净如新,她只是静静的站着。 墙上没有一张他俩的合照,就仿佛真的没有乔南这个人,在这里住过。 “靳辞远,我——” 乔南终于打破了宁静,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舔了舔唇,想要脱了外套实施自己的想法,差劲的是今天的内衣没有成套。 靳辞远打断了她的话:“离婚协议收到了吗?我寄去了你留的地址。” 乔南的脑子里轰然炸开了烟花,只一瞬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张着嘴恍恍惚惚,什么都发不出来。 靳辞远最后一句话是,“我要结婚了。” 乔南连怎么出了靳辞远的屋子她都不知道,只是脑子里很乱,像一团浆糊糊住了,狼狈不堪。 她努力定住心神,从脑子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想出了靳辞远办公室的电话。 第六章 你说过最喜欢 我的 她想,办公室里应该有别的老师吧。 电话终于拨通了,那头的人声音醇厚:“喂?” “陆沅吗?” “你是?”那头的人有些疑惑。 陆沅是靳辞远的学生,大乔南一届,可是因为靳辞远和乔南的关系,所以多多少少也和乔南认识,他毕业以后就给靳辞远做了助手。 乔南咬咬牙,笑了一下:“是乔南。” “乔南?是你吗!”那头的人格外惊讶。 “靳辞远,靳老师——要结婚的事你知道吗?” “......” 电话那头忽然没有声音了,乔南明白了。 她和靳辞远完蛋了。 她挂了电话后,蹲在路边,张着嘴,怎么都哭不出声音,靳辞远没有找她的这段时间,眼泪都哭干了。 原来不是因为她躲的太远,而是靳辞远,根本没有找过她。 她忽然从马路边踉跄着站了起来,这算什么事,随即点头就朝着那个曾经是她家的地方,她要找靳辞远问清楚,为什么? 凭什么他能在她走后还这么坦然,甚至连一声消息就没有的要去结婚了,凭什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死守着回忆? 乔南一口气冲到五楼的时候,门没关,玄关处放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不过乔南没有在意。 她没有迟疑的就冲向了书房,靳辞远大多时候都是在书房。 可是这一次她错了,靳辞远不在书房,当她红了眼找到靳辞远的时候,靳辞远正在卧室解着衬衫的扣子,扣子解到了第三颗。 乔南不管不顾的就冲过去,一把抱住靳辞远,张嘴就胡乱的啃咬,一如年少时,不知道怎么亲吻和表达爱意的冲撞。 “你搞什么?乔南!”靳辞远把乔南一把扒拉开,你看,要结婚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说话都是乔南,你搞什么? 乔南的眼眶都红了,还是没有松开靳辞远,伸手就拽着靳辞远的腰带,越着急越拽不开,一边哭,一边拽着,“你抱我,抱抱我,抱抱我——” 近乎哀求的方式,靳辞远全身都变得僵硬,还是没有抱乔南,而是伸手想要推开乔南,想要离她有一定的距离,“乔南,你别这样,我马上——” “不行不行,靳老师,靳辞远,你是我老公,我后悔了,我现在就后悔了,那个离婚协议不奏效的,我拿回来行不行,行不行——”乔南说到最后语无伦次,带着哭腔,终于扯掉了靳辞远的腰带,伸手拽着靳辞远的手,就要解自己的衣扣。 靳辞远好看的眉忽然拧成一团,面前的人小小的,就像当初义无反顾跟在他身后说要跟他走的那个少女。 靳辞远一动不动,任由乔南伸手扯掉了她身上的最后一根内衣带,白皙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一小会儿就红了。 靳辞远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把包住乔南,声音有些冷漠,“乔南,你别闹了。” 乔南终于停了动作,泪蒙蒙的看着靳辞远,“你以前不会说我这样子是闹的,你都是喊我宝宝的,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就是我了,你说过你不会让我难过,不会让我——” 第七章 难归 说完,靳辞远叹了口气,松开手捡起地上的衣服,一把包住乔南,声音有些冷漠,“乔南,你别闹了。” 乔南终于停了动作,泪蒙蒙的看着靳辞远,“你以前不会说我这样子是闹的,你都是喊我宝宝的,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就是我了,你说过你不会让我难过,不会让我——” 乔南使劲的压着哭腔,靳辞远不喜欢她总是没到两句就哭腔的声音,因为大多时候据理力争靳辞远的时候都吵不过他。 “乔南,那是过去,你要明白。当你把那份协议安安静静的放在了我书桌上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做的决定对我们之间来说是什么意思,我不是那种会去吃回头草的人,你也不是,我们两个人差不多就到这里吧,门在左边,我未婚妻大概要回来了。”靳辞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强硬的不像平常。 乔南忽然捂着嘴就笑了起来,像是不相信一样,“你骗我的是吧,你骗我的吧,应该是骗我的吧。” “辞远,我把——” 门外突兀的闯进来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苏岁,靳辞远的得力学生,和当初的乔南不一样,她是真的白富美,还知书达理,才学样貌,一个不落。 “这就是你说的——未婚妻——”乔南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可笑,她当是谁,原来是苏岁,在整个a大谁不知道苏岁喜欢靳辞远。 而她,显然是被绿的那个。 苏岁挑衅的走了过来,将手里的盒子重重的丢到了桌上,盒子上印的是男性的内衣裤,calvin klein。 乔南嗤笑一声,她怎么不知道靳辞远这么风骚。 靳辞远松开了手,乔南肩上的衣服立马就滑了下去,胸前的白皙毫不庇护的露了出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辞远的前妻,我的前辈啊——”苏岁的话里,掺了不少的嘲讽。 乔南笑了笑,不甘示弱的环上了靳辞远的腰,靳辞远却微微一闪,闪开了。 乔南愣了愣,还是笑了笑,“首先声明,我不是你前辈,我是你师母,我跟靳老师还没有离婚,当然,我也不同意,其次,你这样最多落了个小三的下场,还会让你敬爱的靳老师犯上重婚罪。” 乔南的冷嘲热讽叫面前的苏岁脸色一阵青白,斗嘴这种事,乔南太得心应手。 靳辞远忽然走过去,拉住了苏岁的手,掌心轻轻拍了拍苏岁的后背,更像情人间的抚慰,张口有些恼了,“乔南,你别闹了。” 乔南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忽然笑了笑,“怎么?还没离婚就赶人了?靳老师?” 靳辞远没有说话。 乔南点了点头,她是真的装不下去了,这些算什么?一个弃妇的死缠烂打?还是说被绿了很久以后的一个哀求? 看着自己的老公,或许说是前任?对着一个比你年轻,比你漂亮,还比你胸大的女人,百般呵护,体贴入微,她乔南的这几年是被狗吃了么? 乔南一步一步靠近挨着苏岁的靳辞远,伸手拉过靳辞远的领带,语气有些凉:“靳老师,真有你的。” 乔南说话的时候有些强硬,可是眼泪还是滴到了靳辞远的手背,凉凉的。 靳辞远有一刻的冲动,可还是轻轻的呼了口气,压了下去,下一秒,说出的话乔南怎么都不敢相信。 “乔南,你走吧,你这样子大家都不愉快。” 第八章 一定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是的,靳辞远叫她走,因为他的小学生要难过了。 乔南看着面前两个极为扎眼拥在一起的人,半晌也不知是哭还是笑,佝着腰,从地上捡起落了一地的衣服,机械的一件一件套了上去。 走到门边还是停顿了一下,靳辞远应该喊她的,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靳辞远哄着苏岁的声音。 靳辞远连一点的感情都不给她了。 苏岁看着远去的乔南,忽然嘴角绽放出了一抹极其嘲讽的笑意,半晌抬头看向靳辞远,换了个极其可怜的表情,伸手拉住靳辞远的衣袖,“靳老师,你要不去追追乔南吧,我怕她出事。” 靳辞远的眸子很黑,看着面前的苏岁,没有一点的情绪,随即摇了摇头,声音淡漠,“谁出事她乔南都不会出事,你不用担心她,她从走了那一天就应该知道我这地方不收没关系的人。” 顿了顿,又问了句,“你还好吧?” 靳辞远没有关心乔南,而是看着面前的苏岁,嘴唇发白,语气关切的问道。 乔南没有走,她站在门外,靳辞远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所以现在在靳辞远的定义里,他们两个就是没关系的陌生人了,是吗? 乔南这么一走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钱了,她咬紧牙关,和家里所有人都闹翻了,能怎么办? 况且尊严不让她去投靠乔爸乔妈,她不想让乔爸看笑话,乔爸这一辈子都笃定她是个最没出息的。 手机打开,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个号码,靳辞远的a靳,因为是a,所以第一个就是靳辞远的号码。 接着依次滑下去,乔爸、乔妈、小妹。 真是完蛋。 乔南干涩的笑了笑,舔了舔干干的薄唇。 咬着牙走进了一间咖啡厅。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店里的店员龇着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的看向乔南。 乔南的脸一不小心就红了,“那个,那个,我不是来点东西,我是来借用一下wifi。” 这对乔南来说,太艰难了,一直以来都是大手大脚的花着靳辞远的工资卡,突然就一毛没有,要流露街头的地步。 还要对着别人用那种近乎乞求的方式,该说可笑还是凄惨?明明是江城有名的靳太太,一个名头说出去,就有多少人低头哈腰,可是这一刻,这个称呼和她没关系了。 对面的女服务员似乎没有听清,蹙眉问了一遍,“什么?” “那个——我想用一下你们店里的无线。” “哦,蹭网啊。”店员忽然露出不屑地眼神,也不好推辞,只能伸手摆过点单卡。重重的往乔南身边一砸。 乔南算是看出来了,嫌弃她呗,一咬牙,“我要一个紫薯麦麦拿铁。” 日,现在的人真是狗眼看人低,可是她不能发火。 乔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到了卡座里的时候,伸手划着屏幕,点进了网页。 她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工作,能够养活自己。 她和靳辞远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第九章 面试再遇 她和靳辞远不会就这么完了的,人的一辈子已经过了四分之一了,两只脚都陷进去一大半了,凭什么靳辞远能够安然无恙的退出?她不同意,一点都不同意。 乔南点进了一个找工作网。 乔南一眼就看到动画专业,招原画设计师。 这几年跟在靳辞远身边耳濡目染,到底还是自己的本专业,乔南很快的投了简历,简历上的自我介绍,乔南写了靳辞远太太。 果然,没有多少,就过了一个。 乔南毫不犹豫的买了单,伸手拿过服务员刚朝她这边送的拿铁,抿了两口一把送回托盘,掉头就走。 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她害怕工作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先去总归是好的。 虽然很久没有画过东西了,可是她还是有底气,因为说到底和靳辞远那么久了,就是一个门外汉也早就领悟到了精髓,何况她? 再说,乔南想好了怎么应付面试官。 她仰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楼层,新动态影视公司。 不容置疑的就抬着步子进了公司。 “小姐,您好,请问——” “我来面试。”乔南言简意赅,对面的人倒是一愣,随即露出标准的微笑,“那您直接上八楼,面试马上要开始了。” 可是说话却不如一开始客气,这个世界啊,真是个狗眼看人低的世界。 果不其然,原话设计师这个职位不止乔南一个人觊觎,门外已经一堆抱着简历的人,多是大学生的模样,或者信心满满的人。 可是乔南笃定自己不会输,因为她有杀手锏。 乔南很快的做了登记,前面的人陆陆续续出来进去,有人欢喜有人皱眉,不过欢喜的没有两个,在外面的却有好几十人,挤满了走廊。 “乔南?”里面有人喊了一声,乔南收回了视线,挺直了腰板就朝室内走着。 “乔南?”对面的人看着站的僵硬笔挺的乔南,轻轻的问了一声。 “是,我是乔南。” “谁问你这个了?”旁边的一个女人端着被杯子,猩红的唇抿了一口,“你没工作经验?” 乔南被这么一呛声,忽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她是靳太太的时候多的是别人巴结,刚准备回话。 对面的人忽然嗤笑出声,她觉得乔南怕了,“小姑娘,听姐姐一句劝,大学啊,不要只记得谈恋爱,然后什么也不会,你觉得我们新动态是收垃圾的?” 乔南微微一愣,旁边的两个面试官是个中年男子,也有些过意不去,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乔南忽然张口,“不好意思啊,姐姐,你们新动态不是收垃圾的,只是,你是垃圾。” 随即在对面女人不可置信中缓缓张了张口,说话的口吻越发戏谑,就像说着什么不争的事实,“我呢,大学没念完就毕业了,结婚了,为什么呢?因为啊——我先生是,靳辞远。” 五雷轰顶! 对面的女人不可置信的腾的站起了身子,身后的办公椅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屋内一片杂音。 身旁的两个考官显然也下了一跳,猛的站直了身子。 乔南想过靳辞远的名号大,可是她没有想过在这里竟然是这种效果。 第十章 没有太太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什么太太,只有一个未婚妻。” 门外的声音由外及内。 乔南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靳辞远。 她想过,拿靳辞远的名号做杀手锏,至少能给她一份工作,毕竟外人看来,靳辞远的太太应该是得了真传的。 可是此时室内的气温急剧下降。 靳辞远捏着档案袋慢悠悠的坐到了椅子上,他甚至连他们两个的过去都没有承认。 乔南看着靳辞远慢腾腾坐上椅子的时候,有一瞬的眩晕。 对面的女人连忙挪了椅子,给靳辞远让着坐,有讨好的意思,“靳老师,这个丫头说——” 靳辞远伸手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不是我夫人,不过同我也有关系,我以前班里的学生。” 随即支手看向乔南,“带了作品没。” 乔南抿着唇不说话,狠狠的盯着靳辞远,像是要哭的样子,眼圈很快通红,跟那会儿谈恋爱的时候一模一样。 靳辞远不承认她,连两个人亲密无间的过去一并抹杀了。 靳辞远握紧了手,语气淡漠:“带没带?没带滚,别耽误大家时间。” 乔南看着靳辞远的脸,丝毫不出预料,倏地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靳辞远第一次跟她用了滚这个字,就像小时候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个猪一模一样。 可是比小时候老师拿着竹条打手掌心还要疼。 靳辞远那是一刀子,直直的扎进了心里。 “我——”乔南张着嘴,声音干涩,怎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有力气再转过去,找下一份工作了。 “问你话呢,会不会啊,现在的孩子真是不要脸,什么谎都扯得出来。”那个红唇的女人这几句话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靳辞远没有阻拦她,而是让他们先出去,靳辞远面试乔南。 乔南站在靳辞远面前,身后的门重重的关上了,真是奇怪,现在感觉就像当初第一次见到靳辞远。 靳辞远穿着干净笔挺的正装跟他们做自我介绍一样。 只是那一年的她要宽容许多,是笑着和靳辞远说你好的,而现在,是靳辞远是嘲笑对她说滚的。 时间真是奇妙的东西,愣是将一份鲜美多汁的爱变成了发臭的坟。 “到底会不会,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或者你说些什么话,我破格录取你?” 乔南看着靳辞远一张一合的嘴,还是很好看,干干净净的颜色,棱角分明。 “辞远,我——不能没有这个工作。”乔南以为自己会很有志气,可是她错了,她在生活面前,何止没骨气,连和靳辞远对抗的权利都没了。 如果没有离婚,她甚至可以甩靳辞远一巴掌,或者咬他一口,就把他推到床上,哪怕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可是现在靳辞远把他俩的关系划的很开,泾渭分明。 靳辞远饶有兴趣的看向乔南,“这样吗?理由呢?新动态不收摆设。” 乔南任由眼泪吧嗒吧嗒,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对面的人明明是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依靠,可是现在她却要装作,不认识的同他解释缘由。 第十一章 你真脏 她甚至不能一个吻,一个撒娇,一个拥抱,换取对面的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帮助。 乔南,你真脏。 乔南嘲笑了自己一声,都这样了,还要靠着靳辞远过活,你是寄生虫吗? “为什么?”靳辞远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我现在没有工作,没有钱,没有住的地方,而新动态是我唯一能工作的地方,我——一无所有。” 乔南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说完话的时候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飞速旋转。 她甚至不知道靳辞远是怎么录取她的,她只是看着手里的名片,得到了一句 ,“下个月上岗。” “靳辞远?”乔南小心翼翼的一把抓住靳辞远的衣袖,甚至有些难以启口的样子。 靳辞远果然又是蹙眉,“还有什么事?” 乔南垂着头,死活没有松手,半晌:“我想预支一个月的工资,我想回家看看——” “乔南,你是享受惯了吧?还没开始上班白拿钱?”靳辞远一把拂开乔南,不屑的语气溢于言表。 乔南:“不是,我很久没回家了,从我们——从我结婚后,我就没回家看过我爸妈和小妹了,距离下个月还有十来天,我想跟他们报个平安,不要担心我。” 乔南说这些话的时候,第一次脸上出现落寂,乔家一直是乔南的一处很难治愈的疤,当初乔南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破釜沉舟,乔南早就做好了没有回头路的准备。 靳辞远忽然没来由的要窒息,胸口堵的厉害。 乔南陪了他五年,所有最好的青春全都给了他。 靳辞远不动声色的喘了口气,随即冷冷的扫了眼乔南,“明天来上一周班,我让会计那边给你开一个月的工资,然后再回去。” 随即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身后的乔南,无奈的笑了一下,却笑着笑着,滴下了大颗的泪。 他都没有管她晚上住哪里吗?他一点都没有担心过她—— 乔南第二天到了公司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因为住的青旅离公司太远,打车对乔南说,现在并不是她能承受的。 “乔南!你第一天就迟到了是吧!你还想不想干了!” 乔南还没进公司,就被昨天的考官林滢劈头盖脸一通骂,顺便泄火。 乔南牙齿咬的咯咯响,半晌抬起头,“林姐,对不起,我——” “别废话了,今天我们全部都要忙起来,这是一份策划,你不是应聘的原画么?帮我把导演要的画出来,你做个人设。” 本来屋子内还一片吵吵的人忽然全部噤声,这是个多大的烂摊子谁不知道,林滢的人设被退回多少次了,这分明是要乔南收拾东西走人的意思,一个新人能有什么本事? 乔南张嘴就想回绝。 “别急着拒绝,这次要是成了,能有十万奖金。”林滢意味声长的扫了乔南一眼,周围的人开始散了开,就像没听到一样。 乔南终于还是应下了这份并不是什么好事的工作,但是只要有了十万块,对她来说就是救命。 第十二章 被诬陷 这份稿子乔南一画就是画了五天,在过导演的手时候居然奇迹的过了。 只有乔南知道自己有多拼,每次公司走的最迟的是她,去的最早的是她。 十点下班,她是熬到两点的人,有时候一抬头,直接就已经天亮了。 只是为了三个人设。 当稿子定稿的时候乔南才知道,这是拿去参加比赛的稿子,可是林滢什么都没说,甚至连手脚都没动。 如果林滢在前一夜把她画毁了的话才是正常。 她把u盘留在了桌子上,急急的回了青旅睡了一觉,这几天的忙碌她觉得自己快晕了,胃里在翻江倒海,像哪吒闹海。 所有的事情似乎不是像表面那么简单,看似寻常,好像在朝着某个阴深的漩涡流动。 只有乔南,还在等着那笔十万寄回家,她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用的。 周六早上九点钟,导演兴冲冲的拿着乔南的原稿设计介绍的时候,最外围站了一群媒体,有人连连点头,闪光灯不停。 乔南颇有些得意,她觉得靳辞远这次可能会对她刮目相看了。 人群忽然有人惊声尖叫。 “那个不是我的稿子么!怎么是乔南的!” 乔南已经笃定自己可以拿到一部分钱的时候,迎来的是劈头盖脸的一巴掌。 面前挤进人群的苏岁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面色涨红的瞪着乔南,随之而来的还有靳辞远。 靳辞远面色发白,眉目怒瞪看了一眼苏岁手里的最初稿件,随即看向乔南电脑上的稿件。 “乔南,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一遍?” 靳辞远捏着苏岁的稿件气的嘴唇发抖,他没有想到乔南会是这种小人行径,做不出来的东西靠抄袭,他只知道乔南有些任性,今天的乔南倒是叫他大开眼界了。 底下的媒体说时迟那时快,全部拿着摄像头对着他们三个人就是噼里啪啦的拍摄。 毕竟新动态公司抄袭对立公司这种事情可是比什么新人天才原画师爆点多的多。 乔南就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人群了,接受拷问。 没有人问过那几年的乔南有多才华横溢,所有人都等着看笑话,靳辞远的一句话直接默认了乔南的抄袭。 靳辞远一把将苏岁拽进怀里,用衣服挡住了苏岁的头,伸手拦着那些不断朝里拥挤,还在增多的摄像头,义正言辞的看向乔南,“你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哧——还用解释么? 乔南眼中平淡的看向靳辞远,语气凉薄:“没错,是我,我前几天去了苏岁的公司,和他们有一个照面,不过,抄袭的不是我,就算你们现在把我放报纸上也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小岁么?乔南,士别三日可真是刮目相看啊!” 靳辞远像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皮夹,也不看是多少,伸手就将一沓钱扔到了乔南的脚边,“拿着这些钱滚吧,我就当做是瞎了眼,收你进新动态,脏了公司,以后,谁要是收你,就是自砸招牌,我靳辞远今天把话撂这了!” 第十三章 靳辞远 再见 乔南看着拨开重重记者的靳辞远护着苏岁离开,苏岁离开时回过头那一刻嘲讽的笑意,谁也没有捕捉到,只有乔南,看的真切。 她像是不相信一样,缓缓蹲到了地上,将地上的钱,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还有靳辞远的体温。 记着一拥而上。 谁护她? 自己的老公护别人,谁护她? 第二天,铺天盖地的新文,全是“新动态抄袭愿媒文化”、“新动态新晋原画师原来是个扒手”。 靳辞远没受影响,毕竟公司也没人敢训他,倒是乔南,被公司所有人背地里骂了一遍。 早上九点,乔南没来,靳辞远来回从楼上到楼下跑了好几趟。 “靳教授,乔南还没来。八成不好意思,搁我,早就跳楼了,什么脸啊。” 靳辞远看了眼手表,要去学校了,点了点头,“那乔南来了记得叫她到我办公室找我。” “好嘞。” 晚上。 乔南还是没来,乔南就像消失了一样,靳辞远一拳砸上了桌子,伸手打开了抽屉,却是满眼的红钞票,一个便签从中间滑落。 “靳辞远,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你一直挺烦我的,我到现在还觉得你是对我严格。人啊,感情真是经不得耗,一不小心,就耗完了。” “你看,你之前没有找过我,这一次你也不会找我的对吧,所以我们就算是两清了,算算,我抄袭一下还拿了不少钱。” “呶,抽屉里是多出来的一千,我拿个八百够了。对了,你的抽屉我是用你桌子上的烟缸砸开的,啧,真不结实,不小心把你抽屉给砸坏了,你就靠着这点念想怀念我吧,您的学生,乔南。” “......” 乔南后面的话用打趣的语气。 靳辞远在水渍的地方摩擦了两下,很快一把就揉皱了,准确的投进了垃圾桶里。 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乔南,凭什么? 乔南一觉睡醒已经到了c市,她是有多少年没回家了,路边的冬青树全部换成了法国梧桐。 站在自己家门口,却觉得好像陌生,她迟疑着伸手推开了门。 身后有人轻轻唤了一声:“姐?” 乔南猛的一个转身,“乔钰!” “姐,你怎么回来了!” 乔南想过他们见面的样子,会尴尬,会难受,会陌生,可是这一刻,却融合的极为贴切。 乔爸端着杯子,搓了搓手,“你,你还——” “老乔,你看你,半天不会说话!”乔妈嗔怪了乔爸一眼,一把抓住了乔南的手,轻轻的捏了捏,就像小时候,忽然眼中一片晶亮,“好多年了,妈都觉得快忘了我宝贝长什么模样了——” 几近哽咽。 乔南看着乔妈头顶的花白,原来乔妈一点都不年轻了,头发白了好多,说话也不同以前了,声音好像喑哑了。 乔妈这一下问了很多,和靳辞远的关系怎么样,两个人过的好不好,有要孩子的打算没,反复问,来回问,好像要把这几年的问题问完。 乔南一遍一遍的回答。 第十四章 离婚协议 简爸嘴上说着不要老问,可是眼里分明也有了些柔光,静静的听着。 拿着烟,时不时偷偷扫了两眼乔南。 乔妈开心的不得了,乔钰削了个苹果打趣道:“姐,你现在怎么舍得回来了?” 乔南愣了会儿,半晌笑嘻嘻道:“还不是想你们了嘛——” 不等乔钰打趣就说要去趟厕所,手机从裤兜滑落到了沙发上。 “这孩子,这么大个人,还是手机随便放着。”乔妈刚想伸手将手机拿起来就来了个电话。 “接啊,万一是靳辞远那小子担心呢。”乔爸第一次急忙催促乔妈接电话,乔妈睨了一眼,笑着接了电话,乔爸偷偷的竖起了耳朵。 “喂,乔小姐吧,您太难找了,我们这儿有一封您的离婚协议啊,到了很久都找不到人,也退不回去,你说你们两口子真是,也不知道源地址在哪儿,放了半个月了都,什么时候来拿走啊?” 乔妈一把挂了电话,乔爸面色毫不意外的变了。 乔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屋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乔南站在楼梯口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乔南,你给我滚过来!” 乔爸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就砸到了地上,玻璃碴溅到了乔妈脚边吓了乔妈一跳,乔妈伸手就要拉乔爸。 乔爸却顺手拿了把鸡毛掸子,狠狠的抽到了乔南身上,“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当初让你别跟那个靳辞远,八百年不回一次家,一回家结果就是被人不要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那!乔南!你可真是乔南!没出息的东西!” 乔爸骂一声打一棍子,乔南泪眼朦胧,伸手一把抓住了乔爸手上的鸡毛掸子,“是!我没出息!不也是你乔家强的女儿么!我告诉你,没出息的还不止这一点呢!你女儿还被靳辞远说是抄袭呢!我就是一个出生就带着污点的人,你为什么要生我,为什么!” “你!你!你——你个畜生——”乔家强一把捂着心口,嘴唇刷百,手中的鸡毛掸子陡然掉到了地上,手也缓缓的垂下。 “爸!” “老乔!”屋子里的三个人忽然尖声叫了起来。 乔南直到120走时还没反应过来,乔妈没让她跟着,让乔南把该带的东西带去,再从亲戚那边周转些钱带过去。 乔南猛的跪倒在地上,第一次无力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根本不是回来看看家人来了,而是来索命来了。 靳辞远觉得自己应该是开心的,乔南这一次好像是真的完全离了他的生命,一干二净,不拖泥带水。 他坐在桌前,一支烟一支烟点着,地上一堆的烟屁股,乔南在信的末端写的是,“靳辞远,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没有抄袭,一点都没有。可能你觉得我天生就是 个废物吧,我也这么觉得,依你而活。就好像藤蔓攀树,早就没了思想。” “靳辞远,我曾经做好了与你在纠缠在一起一辈子的打算,后来也做好了你会走的准备,现在,我真的放手了。靳辞远,再见。” “靳辞远,再见。” “靳辞远,再见。” 靳辞远忽然笑了,谁他妈稀罕她的狗屁再见。 第十五章 乔南出事 苏岁站在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辞远,你什么时候回去?” “等会儿吧,现在还没到点。” 苏岁就不说话了,进了屋子直接脱了大衣,伸手收拾着靳辞远的桌面,“少抽点烟,明天就要去选婚纱了,你这样的状态有点糟糕。” 靳辞远揉着眉心,点了点头。 “对了,我把那个咱们结婚的邀请函发给了乔南。我怕她收不着,又发了一份到她家的地址,我觉得应该会看到吧。” 苏岁有些赧然的羞涩,“你不要怪我哈,我就是觉得你们之间要做个了断了,她总是抱着回忆过日子对你或者对她来说,都不好。” 靳辞远忽然愣住了,可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手里夹着的烟抽的更厉害了。 记得有一年因为一份原画设计的原因,靳辞远烦躁的厉害,那段时间抽烟也抽的厉害,一盒接一盒,乔南为了这个和他就差没打起来。 结果有一次半夜那丫头气不过,开了门居然跑出去了。 靳辞远当时没理她,结果是那丫头好几个小时没回去,那会儿靳辞远才知道慌了。 他出去找了一夜都没找到,早上回去的时候乔南居然抱着他的枕头睡着了,枕头边一堆的水渍,其实他知道,那是乔南的眼泪。 从那天起,靳辞远就发誓,再也不让乔南掉眼泪,可是——乔南还是哭了,他也没有再管她了。 因为他们已经分开了。 乔南早上眼睛肿着的时候,收到了一封简讯。 她木然的从包里掏出了手机,看完了简讯的内容,站在殡仪馆门外的时候忽然笑了,就像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最搞笑的事。 鲜红的邀请函对应着惨白的殡仪馆和殡仪馆里面的哭声,格外有仪式感。 乔南穿着素净的白衣,整个人格格不入,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乔南看了会儿邀请函,忽然张着嘴哭了,那种哭,不是嚎啕大哭,突然爆发的哭声,而是张着嘴,没有一点声音,根本发不出声音的痛楚。 就像猛兽,失去了家园。 靳辞远坐在车上,他在等,等一个契机。 “辞远,你想好了吗?老子可是看着你一路走过来的,那是一个不容易......” 驾驶座上的路少伯还在吱吱喳喳的说着话,他觉得靳辞远就像蓄谋已久要和乔南来个一刀两断一样。 当初乔南铁打的心要跟了靳辞远,想想也可惜,毕竟挺好的一个姑娘,十八岁跟了他,年轻貌美,古灵精怪,就是不说靳辞远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乔南也陪了他不少年。 “她不适合我。”靳辞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路少伯就识趣的闭了嘴,心里却暗自腹诽,你就作吧,到时候真要和苏岁离婚怕就没那么好办了。 靳辞远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有他的想法。 靳辞远到了礼堂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的人了,苏岁还没有到,估计在化妆。 “滴——”手机轻轻震了一下。 靳辞远走到人群少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祁言笑?怎么给他发信息了? 祁言笑是乔南的朋友,靳辞远记得她。 “葬礼设于......叩请您届时前来吊唁,简席设于乔南家中......” 靳辞远没有看到简讯里的别的内容,两眼充斥的都是葬礼,殡仪馆。 乔南出事了! 第十六章 愿君安 这场婚礼到最后也没有成功,因为新郎临时走了。 倒是叫苏岁跌了面子,只能干干的笑着,一边说着下次一定请大家,一边挂着僵硬的笑。 靳辞远连夜买了张机票,可是遇上寒流,要晚点,登机时间还待定,根本没办法准时到c市,靳辞远急忙又买了辆大巴的车票。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场面,他的婚礼,乔南没有来,甚至连一句质问都没有发过来。 他预想中的,乔南会来大闹婚礼,全都没有发生,平静的惊不起一丝涟漪。 要不是祁言笑发过来一封简讯,他或许会以为乔南真的消失了。 乔南就像从他的生命里,抽丝剥茧,抽的干净,到最后连一根线都没有。 只有乔南的朋友发过来的一句,祝你百年好合,最好永远不要离婚,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哧—— 靳辞远坐在大巴上,摇摇晃晃,几次要晕车,这对靳辞远来说,太煎熬了,他有些不能理解乔南是怎么忍受的,所以乔南上大学那几年都是每一年这么来回的坐车吗? 他忽然抖的厉害,葬礼—— 靳辞远连忙掏出手机,又翻了一遍信息。 他想从祁言笑的讯息里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说明乔南还安静的活在某个角落的痕迹。 他要找到乔南,问她,凭什么一声不响的就走,拿了工资为什么不守信用的去上班,还要狠狠的训她一顿,为什么总是任性妄为的都是她。 靳辞远这么想了很久,半天才想起来,让乔南滚的是他,不是乔南要走,是他让她滚。 靳辞远忽然用手摁住了头,骨节发白,他怎么忘了当时要乔南滚蛋。 他不知道乔南看到那些抄袭的报道是什么表情的,他不知道乔南是怀着什么心情离开的,他甚至不知道,乔南是不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所以才—— 不可能!乔南那么任性,老天都不会愿意收她,乔南就是个麻烦精,所以谁出事乔南都不会出事! 而且他没错,对吧,他怎么可能有错,是乔南自己太随意,画不出来东西居然去抄袭。 靳辞远这么一想,心里才好了些。 大巴司机忽然停了车,坐地起价。 “大家听我说一说,我这车子没油了,你们要不加点?我好——” 靳辞远根本没有听那个肥肠满肚的司机在说什么,他一拳砸上了车座的时候,吓了所有人一跳,司机突然就不敢说话了。 他以为靳辞远有意见了,别的年轻乘客也开始硬气了起来。 靳辞远到了c市的时候突然才想起来,可笑的是,他连乔南的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朝哪边都不记得了,有好多年没有来过乔南的家,因为乔爸不喜欢他的原因。 都是每次给乔南钱,让乔南买东西寄回家,他那段时间厌世且懒于应付一些人情事。 乔南每次都是兴冲冲的告诉靳辞远,乔妈很开心,说下次不许破费,让有空一起回个家,靳辞远几次都是嗯,或者我还有事应付了过去。 现在现实才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第十七章 傻子和疯子 他想起来,一直都是靠着祁言笑的信息在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自己打一个电话给乔南? 想到这里,才颤抖着手拨通了乔南的电话。 可是划了手机半天才想起来,乔南的号码他都没有,只有之前那个坏了的手机,随即连忙翻到了一个月前的消息,乔南的那条,“我胳膊断了,在医院。” “喂,您好,这里是——” “你好,你认识乔南吗?”靳辞远是这么说的。 对面的人当然不会认识,那只是便利店的职员而已,可是靳辞远不死心。 “就那个说她胳膊断了在医院的一个女孩子,长的矮矮的,瘦瘦的,很白净的一个姑娘。” 靳辞远就连现在想要说出乔南的特征都词穷,他对乔南连模糊的印象都变得浅淡。 有五年没有好好看乔南了。 那头的小哥忽然哦了一声,“那个!那个我记得!很好看的一个女孩子,肩膀上有两颗痣连在一起,那天找我借手机的时候眼睛通红通红的,一边咬着牙,一边一遍一遍的拨号,好像要哭了——” 靳辞远连忙挂断了电话,他不是听对面的人如何详细的形容自己前任的。 最后一通是拨通了祁言笑的手机。 “哟,靳教授还会打电话给我这种无业游民啊?”祁言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她讨厌靳辞远,非常讨厌,性格乖张,要求极高,偏偏长了一副好皮相,迷惑乔南那种傻缺。 靳辞远没有吭声,也没有反驳,他知道祁言笑不喜欢他。 半晌哑着嗓子问道,“乔南家在哪里,我来c市了。” “不用,靳教授,您可别来,您千万别来,我想乔家怕是没人愿意见到你吧。” “她在哪儿?”靳辞远哪怕是这一刻,仍然是那种逼迫的口气,祁言笑忽然笑了,笑的却莫名有些哀伤,这叫靳辞远心惊,又重复了一遍,“她在哪儿?” “靳辞远,你可真是厉害,都这种时候你还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么?乔南十八岁跟着你,去了江城,无亲无故,你说不要就不要,怎么,现在是什么意思?”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愧疚,乔南的任性,害的我们分开,所以,最后一遍,她在哪儿?” 祁言笑告诉了靳辞远乔南家里的地址,她觉得靳辞远和乔南一样,无药可救。 两个人,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一个要爱到死,一个要疯到死,果然真是天生一对。 靳辞远到了乔南家门口的时候,乔南家门紧闭,他找了家咖啡店,等到了晚上,乔南家也没见谁回去。 “帅哥,你在看什么呢?”女服务员端着花茶递给了靳辞远,靳辞远在店里坐了一天,什么也没吃,只是一杯咖啡一杯咖啡的点着。 靳辞远回过神,“你知道那个马路对面那一家什么时候回来吗?” “你认识?” “嗯,我朋友,听说出事了,过来看看。”靳辞远想要套些话,想要掏出乔南根本没有出事的消息。 那个女服务员噢了一声,“那个,去医院了,好几天没回来了,好像最近在卖房子说要筹款呢,也不知一家人在哪儿。” 第十八章 上瘾 靳辞远连夜回了江城,他要找到任何一条能够找到乔南的消息,他要当面质问乔南。 他下了飞机第一件事不是回家,而是去了趟新动态,拿到了乔南的档案,所有的资料上面连乔南的住址都没有,只有一个青旅的地址。 所以在那之前,乔南一直都是住在破烂的青旅。 靳辞远狠狠的一锤砸上了玻璃,钢化玻璃发出一声闷声,他没有一次是这么生气的。 乔南是铁了心和他断的干净,所有的社交账号,全都已经注销,注销不掉的,都没有看到过登陆的痕迹。 手机号甚至都无迹可寻,固定的邮箱账号也没了,他的所有讯息,全都石沉大海。 靳辞远伸手摸了支烟,要说他狠心,乔南比他狠心更多,这么多年了,到头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走的干脆。 靳辞远却不知道,乔南在他走后,连夜去了江城,她的所有关系网都在江城,她要去找到工作,她要赚钱,钱现在对她来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因为简爸的病不能再拖了。 靳辞远辞了职,也没有去学校,他这一周的时间里,连门都不出。 路少伯找到靳辞远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那么大的一个男人哭的眼睛通红,最爱干净有洁癖的靳辞远屋子里全是垃圾,啤酒瓶扔了一地。 路少伯连忙打开了冰箱,果然,一堆外卖,不少都发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 “靳辞远,你能不能像个人?之前说好自己无所谓的,怎么?现在反悔了!”路少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气氛。 “狗屁!老子他妈是最近江郎才尽才成这样的!” 靳辞远这一辈子大概做的最好的事就是死鸭子嘴硬。 “放你他妈的屁!你他妈辞了所有的工作,还有苏岁怎么办?你已经耽误了乔南,你还想耽误人家苏岁是怎着么?你丫说你和乔南不合适,现在呢?合适了?悼念了!你他妈吊唁了吗!” “嘭!”靳辞远一锤砸上了路少伯的脸。 路少伯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的少给我提乔南,少拿乔南的名字胡说八道!她没死!” 路少伯自知理亏,起身扶起了桌子,揉了揉嘴角,靳辞远的拳头是铁做的。 “是,乔南根本就没有出事,所以你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不吃不喝,不上班,也不收拾,你以为乔南回来了会不嫌弃你吗?” 路少伯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他生怕在吃靳辞远一拳头。 靳辞远忽然一把扯住了头发,蹲在地上,就像一个孩子,第一次哭的叫路少伯都有些意外。 人啊,最怕的就是丢了以后才会有感觉,那种心痛是这世界上最难治愈的绝症,而乔南是不治之症中的绝症。 路少伯没有理会靳辞远,他去了靳辞远的卧室,任由靳辞远一个人在客厅。 他打开了靳辞远的衣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大衣和裤子,靳辞远再这样下去,也会死。 第十九章 小心翼翼的处世之道 说实话,路少伯不懂靳辞远现在的感受,他和乔南生来就是相杀的,上帝没给他俩配好相爱的那一步。 他不管靳辞远怎么不愿意,拽着靳辞远去理发店剃了头发。 乔南在第五次遭遇了不屑和白眼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这个世界不是说你诉说自己的苦痛别人就会为你转身,甚至感同身受,给你一份工作。 她在一次次的碰壁之后明白了靳辞远说话的分量,根本没有一家公司敢要她,所有人都是同样的一句话,“不好意思,我们不收有案底的人。” 或者,“对不起,手脚不干净的不适合做这一行。” 你看,所有人都得罪不起靳辞远。 乔南捏紧了拳头,动画的公司的保洁,甚至都没人愿意让她去,她现在就是腥臭的毒瘤,在哪儿挨哪儿嫌。 乔南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乔家这一辈子都被她毁了。 乔爸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是心肌梗,要搭桥,乔妈火急火燎的把家里的屋子挂上了网,用最低的价格卖了,而乔南——背着乔妈去借贷了,借了十五万。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就是天意弄人,当所有人交好了钱,只等着一个喜讯传来的时候。 乔南和乔妈乔钰她们三个人拎着的心在医生摘了口罩的那一刻,整个的碎了,风一吹,就飘了。 医生说,人已经没气了。 那一天的乔南没有回家,她跑了,这个世界上,她能接受靳辞远不要她,也能接受一个人孤独终老,也能接受众叛亲离,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乔爸因为她和靳辞远的失败婚姻,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了医院里。 那一天,是乔南这一辈子的噩梦,她害怕,一闭眼就是乔爸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失望,她害怕,夜夜不眠,她更害怕,从今以后真的就没有乔爸这个人,所有人都有亲人等着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 一想到这,乔南哭的更厉害,她甚至想要跪在地上,去乞讨。 或者卖身,只要能拿到钱,乔南觉得自己都无所谓,她是自私的,她只想着逞口舌之快,却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和靳辞远的那几年,早就坏到了根茎里,靳辞远大多时候让着她,让她才会有恃无恐的伤害别人。 也是从那一天乔南才知道远亲近邻都靠不住,亲戚知道了后要么是不在,要么就是没钱,自己家孩子要结婚,要生孩子的。 所以那天乔妈拉都拉不住,哭肿了眼去找殡仪馆。 她说乔爸苦了一辈子,临头临了,脾气还是那么躁,只有乔南知道,乔妈抱怨的时候有多绝望,她一点不怀疑,乔爸要是走了,乔妈也会跟着去。 所以乔南回了c城,她要找到出路,乔钰也在拼了命的工作。 乔妈和乔钰找了个老城区租了屋子。 而这一切靳辞远都不知道。 靳辞远被路少伯拉去强迫着吃了一顿饭,靳辞远一定不会想到他的一句话可以要了乔南的命。 两个人的走向开始真的变得不清亮,靳辞远不屑乔南,乔南恨靳辞远。 这种感情是旁人看不清的,乔南一面恨靳辞远到骨子里,一面爱靳辞远到骨子里,她觉得她这一辈子都是恨靳辞远的。 她不敢想如果真的见到靳辞远该用什么眼神去看他,如果有可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再见面,她没办法做到放过靳辞远,也放不过自己。 不管是问情还是问爱,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能叫乔南拎得清了。 乔南走到马路边,脚上三十五块钱的高跟鞋后跟太磨脚,她脱下来的时候才发现鞋底平了不说,脚后跟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血了,当时买这双鞋的时候压价太厉害,老板没给后跟帖。 “艹!” 乔南一把扔了高跟鞋,半晌气不过,咬着牙狠狠的擦了把泪,又一瘸一拐的在拥挤的人群里,捡回了高跟鞋,她哪怕现在走断腿也不能停,已经倒了的乔家在等着她,她不能再让乔妈和乔钰受任何伤害了,死也不能。 一掀眼,看到了路边的招聘,这一眼,也叫招工的人看上。 “小姐,你好,我是醉浮生的主管,我叫路珩。” 乔南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女人,路珩? “我是乔南。”生活逼迫的乔南不敢立马甩个脸子,还带着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人,她也学着对方小心翼翼的做了自我介绍。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正常的交流方式,做惯了阔太太,一时半会儿竟是不会同正常人打交道了。 想到这里,乔南心里一阵一阵的酸涩。 第二十章 魅色缭绕 “你是要找工作吗?”对面的女人扫了一眼乔南脚上的高跟鞋,乔南现在的窘境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 乔南疑惑了会儿,她在纠结要不要如实回答,想了想,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勾着猩红的唇一把抓住了乔南的手,“那就好办了,我们公司包吃不包住,月工资是做的好的一个月可以月入十几万,你要是不行,也没事,底薪9000,要来试试吗?” 对面女人提出的条件的确让乔南心动了,她没有防备的就跟上了那个自称为路珩的女人,乔南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是坏人。 等到乔南到了醉浮生的时候,乔南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月入过万怎么可能那么轻松,乔南掉头就要走,却被路珩一把抓住,“小丫头,既然是我招你的,我肯定不坑你就是,你来醉浮生做服务生,每次推出去多少酒就拿提成怎么样,我保证你不比那些小姐赚的少。” 说实话,要不是乔南这张干干净净,出落精致的脸,路珩绝对不会让乔南来醉浮生,可是现在这个光怪陆离,魅色缭绕的夜总会中,太少的人能出落的和乔南一样,干干净净。 乔南还是想要走,对面的女人一把拉住乔南,“这样,只是端茶送水,没事推销酒的,底薪给你涨到一万,你干不干!给个痛快话!” 乔南迟疑了,出了这个门,她是没有工作经验的小菜鸟,可是在这里,她可以靠着每个月端茶送水就赚一万,只要乔妈他们不知道,就说自己在这边找到了动画公司,也不是不可以的。 “我干。” 乔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真惨。 路珩说要是时间可以的话,晚上就能上班。 乔南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她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是活,她基本都可以做。 靳辞远被路少伯一路挟着带去了醉浮生的时候,他才明白路少伯的意思并不是怕他会饿死。 “你什么意思!”靳辞远一把甩开路少伯德手,路少伯死死的押着他。 “你别生气啊,辞远,我不也是为你好么?我怕你寻死觅活想不开。”路少伯小心的回道,靳辞远现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不定时引爆。 “你在逗我吗?我为什么要寻死觅活?”靳辞远就像难以置信一样,开口嘲讽的笑道。 路少伯摇摇头,一时语塞。 靳辞远见路少伯不说话,笑了笑,“你以为我是为乔南难过,拉倒吧,她走了以后我才明白什么是自由,没有门禁,不用在乎抽烟,也不担心到底和谁鬼混,甚至连她那油盐不带的破饭也不用吃。” 可是路少伯觉得,靳辞远说的越厉害,靳辞远的心里就越难过。 苏岁找了好几次靳辞远,靳辞远都是闭门不出,假装不在。 装什么自我坚强?这是路少伯对靳辞远最不屑的地方,靳辞远很优秀,甚至连他一个男的都会忍不住靠近,或许说,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找出像靳辞远这样子的人了,可是靳辞远又比谁都要要面子。 第二十一章 一触即发的战争 天很快的黑了,路少伯一路扯着靳辞远去了楼上的包间,靳辞远故作轻松,也就随着路少伯拉着他去什么地方了。 一进包间,里面乌烟瘴气,不少人都在,靳辞远算是明白了,路少伯是想让他醉生梦死,不然一堆的女人是几个意思。 靳辞远环视了屋内,眸子里都是不屑,真脏,还是咬着牙进了屋。 “这,这不是江城的靳教授吗?” 靳辞远这才看清屋子里有不少的人,还有许影视公司的老板,投资人。 靳辞远懒得搭茬,路少伯笑眯眯的举着酒杯,“可不就是么?难请啊,太难请,今天咱们可得叫靳教授一醉方休。” “那好办,你去,你去陪陪靳教授,教授喝一杯,我给你一万。” 这么好个巴结靳辞远的机会,是个人,都会愿意做,更何况,他们不缺钱,他们只缺人,尤其是靳辞远这种天才。 靳辞远也任由身边的女人上下其手,这样也好,总落的一个人在家里傻愣愣的坐着强。 乔南正在后边换着衣服,路珩催了好几遍,说是包厢今天来了个客人,要好好伺候,有两个长的最好看的不要敲,另外几个身宽体胖的使劲坑。 乔南端着红酒出了后台才反应过来,去他妈的,她是卖身的啊?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不止不能说,还要装作开心极了的样子,打掉的牙谁都不会问疼不疼。 乔南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工作,她在525门外愣是吸够了气才轻轻的推门而入。 包间内很黑,乔南一进去就因为太黑的缘故摸不清路,外面太亮,包厢内有几个人她都不知道。 等到视线缓的差不多,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沙发那头有不少人,没谁注意到她,都在高谈论阔,有的人扯着大嗓门不断让身边的女生去旁边一个人那儿。 乔南稳了稳神,嘴角挂着路珩要求的笑意,一步一步往里走着。 却忽然看到了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一张脸,那张毁了她所有,曾经试图挽回的那张脸。 靳辞远显然也看到了乔南,人群中的靳辞远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寒意,他看到乔南的时候眼睛眨了两下,像是不可思议。 曾经很多次找不到的人,此刻因为狗血的缘分,在这种一个搞笑的情况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靳辞远放下手里的烟,捻灭了放到了烟灰缸中。 很显然,路少伯也懵了,他是听路珩说夜总会来了个清纯好看的小丫头才来的,谁知道这丫头竟然是靳辞远的前任。 靳辞远眯着眼睛,身边的女生不断的往他身上靠,手中的动作丝毫不停,却在看到乔南的那一刻,勾唇笑了,笑的极为不屑,像是在说,“乔南,你看,你离了我你就不能活。” 靳辞远和乔南对视的时候,乔南觉得自己头顶的青筋在突突跳,可是面对靳辞远那种嘲讽的眼神,乔南恼了。 如果现在托盘里有刀,乔南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杀了他。 乔南端着酒,路少伯明显的看出了乔南的愤怒,靳辞远也不例外,他想说些什么让乔南赶紧出去,靳辞远现在恐怕不止是生气,看着身边靳辞远额头上的青筋和捏紧的拳头,这场战争,一触即发。 第二十二章 爱与 屠戮 乔南却是对着路少伯的各种眼色视若无睹,关她屁事?靳辞远都管不到她,何况一个路少伯,再说,他们早就没关系了。 乔南立马恢复了笑意,反正路珩让她来坑人,随即端着酒瓶,步子越发稳当。 她给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倒酒时,却被那个男人一把拉住,伸手就要抱腿上。 乔南猛的一惊,根本反抗不动,如同触电,她又挣扎了两下动静却不敢大,现在谁她都得罪不起。 “哧,姑娘,装什么干净啊,你知道我是谁吗?”身后的男人似乎喝多了,感觉到了乔南的动静,开始大舌头起来。 路少伯想要伸手去打哈哈,把乔南拽下来的时候却被靳辞远一把抓住,随即冷冷的说道:“她自甘堕落,你管她。” “先生,我——我只是来送酒的,别的包厢还等我——”乔南咬着牙想要说些什么,让身后的人放开她。 唤作以前,她或许已经一个巴掌就上去了吧—— “怎么?既然能来醉浮生的——能有多干净?缺钱的话难道不是应该满足客人所有的要求么?”靳辞远忽然在一旁嗤笑出声,语气像是审视路边的垃圾,乔南的手猛的一怔,靳辞远,你可真是好样的。 乔南愣了好一会儿,忽然就开口笑了,伸手就搂住身后人的脖颈,轻轻嗅了嗅身后人的脖颈,别提多轻浮,“是啊,我特别不干净,所以老板,要什么服务,我可都会哦。” 靳辞远面上的快意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一把推开身边的人,大步就朝着乔南走了过去,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靳辞远的怒意,却不知为何,更有的人稍稍挪开了道。 路少伯觉得今天完蛋了,出门没看黄历。 靳辞远下一步就一把将乔南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扯开,还没等乔南回过神,就猛的扛上了肩,撞的乔南五脏六腑颠来倒去,靳辞远这还不算,伸手从路少伯手中一把拽过了钥匙。 是个人都知道要干嘛,七楼八楼就是大床房。 “你放开我!靳辞远!我去你妈的!放开老子!”乔南不管什么时候,一着急起来,就完全丢失了女生的样子,但凡能说出口的脏话,乔南都会怒吼一遍。 靳辞远也不说话,只是步子不断的加快,很快摁了电梯。 “靳辞远,你他妈的,我可去你大爷吧!” “靳辞远!你个畜生!王八蛋!放——” 乔南使劲的捶打着靳辞远的后背,跟疯了一样。 “你他妈再吼一遍,老子就做个畜生给你看!”靳辞远快速的开了门,一把就把乔南抛上了床,随即就开始解衣扣。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乔南,风情,媚眼如丝,同当初的孩子气万般不同,又更胜一筹。 越想越气,乔南刚好不容易挣扎起身,靳辞远没等她完全起来,掐着她的脖子就欺身而上,毫不怜惜的张嘴咬住了乔南想要说话的薄唇,狠狠的咬着,更像是一场屠戮。 乔南抓着靳辞远的后背,被咬的疼了,伸手开始不管不顾的就掐了起来,指甲使劲的划着,都陷进了肉里,靳辞远也不停,哪怕是闷哼。 第二十三章 两败俱伤 你看,他们两个就是在床上都要两败俱伤才好。 靳辞远趁着乔南松了手的空档,一把握住她的两只手腕,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就开始扯着她的内衣,一把拽住了内衣。 “你继续啊!不是很厉害么?怎么?有哪些服务,老子今天开心了,我就给你一张卡,你以后都不用来这儿干活!” 他眯着眼睛看着乔南,想从乔南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慌张,可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哪怕乔南一点点的难过,都没有给他。 乔南轻轻笑了笑,声音越发柔媚:“哧——靳教授,您那一张卡哪儿够啊,少说也要三张吧,才能包我后半生。” 她故意说的轻浮,嘴边的血顺着脸颊滴到了雪白的床单上,越发魅惑。 果不其然,很快的惹怒了靳辞远,靳辞远的所有怒火,在这一刻,连着愤怒全部被乔南挑起。 之前一声不响要离开的是乔南,现在要来这种地方堕落的还是乔南,每次很容易挑起他怒火的还是乔南。 凭什么?凭什么他堂堂正正的靳教授要一辈子被乔南这种女人束缚住,凭什么她乔南只要任性就好? 靳辞远抵着乔南的胸口,每一下都是剧烈的冲撞,他在这一刻被乔南逼的失了志,只想和乔南同归于尽。 两个人累了,靳辞远才终于从乔南的身上爬起,连衣服都没拿就进了浴室,在进浴室之前扔了张卡,用他自己都恶心的语气告诉乔南,这是你的报酬。 乔南闭着眼睛,没有看靳辞远,她觉得胸口疼的厉害,靳辞远发起疯来简直不像个人,狠的一批。 乔南躺在床上,像个被截肢的布偶,浑身都是青紫,她不明白,靳辞远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错过了什么?她和靳辞远怎么了? 这些问题像一个一个的石头,全部砸向了乔南,把她砸蒙了。 随之而来的是停不住的眼泪,因为她在这一刻,又想起了乔爸的死,如果不是她当初不听话,说什么靳辞远在哪儿,哪儿就是家,她和靳辞远不会走到这一步,乔爸也不会死。 她或许永远平淡,过着最普通的家庭主妇的生活,或许会在路边同靳辞远打个照面,可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世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两个字,谁也不能如果。 浴室里的水哗啦啦的想着,乔南艰难的从床上跪坐起来,捡起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套上,和那天在靳辞远家里一样,机械的穿着衣服,顺手拿走了卡。 要是以前,乔南会嗤笑说,“打发要饭呢?” 可是现在的乔南不会了,因为这些钱,远没有想象中好赚,每一次的面试,每一次的看人眼色,叫乔南早就失去了所有叫嚣的资本,她不敢和这个世界抗衡,也丢了那些引以为傲的硬气。 现在硬气,会让她死。 乔南穿好衣服的时候,靳辞远还没出来,里面的水一直哗啦啦的响,盖住了乔南的脚步声。 乔南这一天注定是最黑暗无边的日子,刚回到狭小的出租房,出租房旁边是破旧的通用卫生间。 很久以前的乔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住在这种地方,现在生活教会了她,什么都有可能,永远别把自己摆错位置。 在醉浮生见到靳辞远的时候,乔南不是没有错愕,也不是没有绝望,她不知道靳辞远究竟去过多少次醉浮生,或者在每次都说是加班的时候,靳辞远是不是都是在醉浮生。 第二十四章 感情洁癖 号称有感情洁癖的靳辞远,和她开了一个最大的笑话。 她在看到靳辞远的时候有一刻想冲上前去问问靳辞远,她现在不止一无所有,也狼藉声明了,她想问问靳辞远,泄愤了吗?满意了吗?满意了吧。 手机在乔南发呆的时候很突兀的想了,是乔妈打过来的电话。 这对乔南来说不一定是好消息,乔南连忙抖着手接了电话。 “小南小南,你现在有钱吗?你,你是不是——借了贷款,还是跟——”乔妈在手机那头忽然哽咽起来,泣不成声。 乔南怎么都没有想到,那边的黑社会会那么逼死人,她借贷的时候那边的人说不会急着要,也不会上门催,可是这才多久,就找上门了。 乔南也慌了,连忙安慰乔妈:“妈,我有钱,我有钱,我今天找到了工作,我等会儿把钱全部转去你的账上,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还完那些钱的,我一定会——” 乔南说到最后和乔妈一起哭了,乔南死死咬着唇,努力不发出一丝哭声,现在乔钰是小妹,乔爸已经不在了,乔南必须扛起这个担子,她不能哭,一声都不能,生活教会了她什么是死也要扛,头破血流南墙还要继续撞。 乔妈挂了电话后,乔南才任由眼泪滴答砸到了潮湿的地板上。 在逼仄的出租屋中,乔南第一次因为每顿温饱,躲在淋浴喷头下嚎啕大哭。 可是这一切靳辞远都不知道,乔南是活在泥里的蚯蚓,靳辞远是高耸入云的仙鹤,两个人从一开始就被划分好了类别。 早晨五点的时候乔南就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路珩说今天醉浮生是周年庆,回馈老顾客,人会比较多,有点忙,还有可能会鱼龙混杂,简言之就是什么道上的人都有,别随意惹那些不能惹的。 乔南嗤笑了几声,她有那个本事吗?路珩的默不作声回应了她,没有。 乔南在醉浮生的后台忙着摆酒摆了两个半小时,到摆完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路珩拿着早餐递给了乔南。 乔南的死命干活路珩不是没看见,还是张嘴问了乔南,“那个乔南,我有些疑问。” 乔南伸手擦了把汗,明明是深秋,凉飕飕的,还是出了汗,不在意的说道:“你有什么就问吧。” 路珩见乔南这么坦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见你的那天我——刚看到你被对面写字楼的保安撵出来,你那个——怎么回事?” 路珩不是八卦的人,只是这一刻看着拼命工作的乔南有些疑惑。 乔南站直了伸了下腰,又擦了把汗笑着说:“那个啊,没人愿意要我呗。” “怎么回事?我觉得你挺认真的,为什么?” 为什么? 路珩的发问突然叫乔南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靳辞远吗?是吗? 其实就算没有靳辞远,她乔南的走向也是命定的吧,没有靳辞远也是依着别人存活,像个蝼蚁,暗无天日的活在地沟里,每一天胆战心惊,像个怨妇,害怕自己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别人抛弃,像个玩物。 乔南苦涩的笑了笑,这一笑叫路珩心惊。 “家里出了事,急需要钱,之前的几年把大学都全部荒废了,所以就没什么动画公司愿意要我,我死缠烂打,自然惹的别人不开心。” 第二十五章 遇到流氓 乔南还是没有如实说,现在她还是背着个抄袭的骂名,她不想路珩也用奇异的目光看她。 就在路珩张嘴准备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乔南已经端着酒要去工作了。 路珩也就识趣的合上了嘴,人家不愿意说,死活问有什么用,她总觉得事情不如这么简单。 乔南是一个看起来睿智的人,长的干净,在这之前一定没有受过苦,所以她才例外没有坑乔南,而是让她做了最轻松的服务生。 乔南在631包厢送完酒的时候觉得自己快吐了,屋子里的烟雾缭绕叫她有些要窒息,还记得靳辞远以前抽烟的时候乔南每次都要吼他几遍,现在想想真可笑,靳辞远其实抽的烟要比包厢里的好闻太多。 和他整个人的气质不谋而合,有一种沉淀很久的老旧味道,算不得难闻,甚至有些好闻。 大概是那时候的乔南太过于恃宠而骄,越抓不住得东西越想用任性来证明,她拼了命的想在靳辞远的身上留下烙印,而靳辞远是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谁也没有错,只是不合适。 乔南在包厢外的墙上靠了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晕的厉害。 接着揉了揉脚背,继续去635送酒。 进了635,里面的人正在划拳,有个男人招了招手,要乔南过去倒酒。 那个男人看着乔南弯腰倒酒,忽然嘴边浮了诡谲的笑意,伸手拉住了桥南的手腕,止住了乔南手下的动作,乔南猛的一怔,这里不是平常的餐厅,出现这种情况乔南知道意味着什么。 乔南还是轻轻的推开了那个男人的手,男人的手很大,带些老茧,乔南的第一反应就是混社会的,她惹不起,只能赶紧脱身,连路珩的敲几笔的想法都生生压了下去。 “怎么?小姑娘刚来社会上?”那个男人 眯着眼睛笑了笑。 乔南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是,来这里兼职,家里穷,妹妹要念书。” 乔南开始睁眼说瞎话,她试图能用这些打动面前的男人,可是面前的男人脑子里充斥着荷尔蒙,根本听不见乔南的可怜。 随即笑了笑,“那好办,你来跟了哥哥我,保你一辈子不缺钱。” “大哥说笑了,我只是一个学生,什么都不懂的,您先喝,我还有别的包厢没有送酒,我怕路姐等会儿骂我。” 出奇的,面前的男人居然没有阻拦,点点头,眯着眼睛看着乔南逃一般的出了包厢。 乔南慌神的跑到拐角,悠长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乔南后悔了,她收回卖身的那种话,这种情况下,乔南还是怕了。 “妹子,在这儿呢?哥哥好找啊,还以为你已经下去了。” 乔南猛的转身,包间里的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脸上挂着格外恶心人的笑意。 乔南掉头就想跑,却被男人一把抓住,“还想跑?” 乔南伸手推着男人靠过来充满酒气的嘴,干干的笑着说:“大哥说笑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我能跑去哪儿?” 她想试图让男人走开,可是男人的手却越发放肆,这一惊,惊的乔南口不择失的喊了起来:“你放开我!你不知道诱拐失足少女是犯法的吗?” 第二十六章 恶魔靳辞远 “噗嗤,老子可告诉你吧,我在这江城就没几个人敢动我!” 说着那男人就一把拽着乔南要往地上压去。 乔南丝毫不怀疑她会在地上上演一场春宫图,那一刻的绝望和简爸倒地时一模一样。 “是吗?没人敢动你?” 乔南在听到头顶上的声音时,整个人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她不知道他是神,还是,魔。 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是靳辞远。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时靳辞远,最可悲的时候,出现的还是靳辞远。 路少伯手里的军刀就毫无失误的抵在了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男人后脖颈动脉上。 靳辞远缓缓的蹲在了地上,将男人从乔南身上缓缓的拉开,让路少伯收了军刀。 “我倒是想知道哥哥你哪号人物,没人敢动你?这样吧,这个丫头没意思,换我。”靳辞远说这些话的时候乔南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是靳辞远要发怒的前奏,靳辞远离开她的唯一变化是学会风趣了,可是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乔南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扯裂了,路珩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人,一堆人将那个男人围了个遍。 靳辞远抱着乔南就阔步离开了。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会是什么下场,只是靳辞远脱了大衣给她包上的时候,她听到拐角处嘶吼的声音,伴随着骨头一声清脆的响。 靳辞远抱着乔南坐上电梯的时候,乔南缩在靳辞远怀里,张了张嘴,像是累极了模样,眼睛是酸的,可是一滴泪都滴不下来。 在和靳辞远离婚后她的眼泪都流光了,就像一口枯井,只是空有摆设,没有内容。 “靳辞远,我是不会谢你的——”乔南张了张嘴,她感觉到了靳辞远轻微的停顿。 靳辞远忽然笑了一下,有些疏离,声音低低的,像是说着什么事不关己的事情,“我本来也不需要你的原谅,是罪人的人不是我靳辞远,是你乔南。” 乔南嗤笑一声, 不管什么时候靳辞远都会把自己推脱的一干二净,所有的错都是她乔南。 靳辞远将乔南放到了床上,看着乔南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忽然有些气恼,“乔南,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乔南挑眉,不怒反笑,“那么靳教授你要我说什么呢?” 靳辞远看着乔南一副风尘的模样,一把掐住了乔南的下颌骨,逼迫乔南和他对视,“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学的都是什么?!你不觉得这样的你很贱吗?” 他本来不是这么想的,他其实想出于绅士风度问问乔南,有没有伤到哪里,可是乔南现在的态度却很轻易的惹恼了他。 他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生气的原因,乔南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能引爆他。 乔南勾唇,轻轻吹了吹手上的指甲,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贱了么?我会的所有姿势你都忘了?” 是啊,靳辞远越说她贱,她就越想承认,靳辞远越伤害她,她就全部接着,只要能惹怒靳辞远,乔南觉得自己心里就有快感。 第二十七章 不一样的乔南 “你真是没救!”靳辞远一把捏住乔南的脸颊,缓缓靠近,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你告诉我,他碰你哪里了,是这里,还是这里,还是这里?” 靳辞远的手不断下移,乔南挣扎着想摆脱靳辞远,现在的靳辞远就像一个疯子。 “关你什么事?”乔南还是嘴硬。 “老子给你卡包了你不是让你随便给人糟践的,你不要脸,我嫌脏。”靳辞远的几句话很快让乔南变了脸,乔南一把推开靳辞远,笑了一下,伸手扣着下巴,像是认真思忖的模样。 随即缓缓张口,“靳教授,少说您年收入也是入七位数的人吧,怎么做人能这么小气呢?一张卡就想包只鸡,不容易吧?您当初包苏岁,也是一张卡吗?” 最后的一句话像是试探,只有乔南知道,她是自贱,靳辞远在心里判了她的死刑,所以乔南根本无所谓了。 乔南终于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靳辞远摔了屋里但凡能摔的东西,无所谓,反正靳辞远就是把房子炸了也能赔的起,她就假装看不到好了。 怎么?靳辞远也会心疼人?苏岁就那么说不得?呵——果然是不一样,小学生就是很有本事。 乔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还越想。 靳辞远大力的关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南趴在床上,将头埋进了被子里,耳边是呼啸的风,窗户没关,整个屋子,偌大又寂静。 靳辞远回了包间的时候,路少伯讨好的跑上前,“辞远,那个男的我们已经狠狠的教训了一顿,折了条胳膊,保证以后再也不敢闹事了,路珩不知道你和那个——乔南的关系,所以——” 靳辞远没说话,路少伯觉得自己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每次靳辞远这样他都挺害怕。 靳辞远拿着酒杯示意路少伯倒酒。 喝了第八杯的时候靳辞远被路少伯拦住了,“老哥,你不能这么喝了,你再这么喝下去非得死在醉浮生。” “那不是更好?”靳辞远掀眼,像是开玩笑。 路少伯:“......” “我是不是挺恶心人的?”靳辞远抬头看向路少伯,轻轻问了出来,路少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不是!” “怎,怎么说呢——你就是死要面子,自己的东西不让别人碰,哪怕就是扔了,甩了,你也不让别人碰,你——你还太自作自受了。” 靳辞远楞了一下,自顾自的倒了杯酒,自言自语道:“自作自受么?” 是啊,自作自受,不然怎么会一面要乔南自我改过一面又互相伤害呢?怎么会和苏岁淹了那么一出戏呢,可是现在算什么?和乔南的互相伤害么? 他太讨厌乔南的自我性格,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没有任何能力,可是看到现在的乔南,甚至可以不要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慌了。 他讨厌这样乔南,不管什么都忍着,不吭声,哪怕是当初笃定会来截婚场的乔南,都没有出现。 第二十八掌 以牙还牙 “辞远,你喝太多了。”靳辞远手抵着头么,一只手垂在沙发旁边,酒杯顺着无力的手就滚到了地上。 “我没醉,我只是——比较清醒了罢了。” 我只是,有些后悔罢了—— 路少伯把靳辞远送回家的时候,苏岁正在楼底下站着,好像等了很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赶忙迎上前,想要拉靳辞远一把,却被靳辞远微微躲闪开了。 靳辞远没有醉,路少伯冷着脸让苏岁先回去了,苏岁毕竟一个女孩子,碍于面子,也就干干的点头应下了。 靳辞远被路少伯扶着的时候嗤笑了一声,“你怎么比乔南意见还大?” 一说完不止路少伯吓了一跳,靳辞远自己也吓了一跳。 就好像乔南还没走,他们还没有离婚,一回家,就能看到乔南穿着那个丑萌丑萌的皮卡丘内裤在客厅里学着健身操减肥,看到他还会撅着嘴,怒目嗔视。 靳辞远让路少伯把他送进屋里就把路少伯赶走了。 路少伯骂骂咧咧,提着裤子不认人。 靳辞远顺着墙壁摸索到了室内灯的开关,却猛的摔倒了地上,你看,说没醉没醉,还是醉了。 只是不承认罢了。 靳辞远就索性倒在地上,也不起来,从裤子里摸出了手机,一路的翻着,从联系人翻到了手机信息。 没有乔南发来骂他的信息,没有乔南发来的无聊表情,没有乔南催促他赶紧回家的指令,没有乔南哭丧着脸的自制表情,没有乔南乖巧的语音。 联系人信息里空空的,只有雪白干净的背景。 “哈哈哈,真有意思,哈哈哈哈哈——” 靳辞远忽然就放声大笑了起来,偌大的屋子只有笑声。 明明该是开心的,你看,乔南不再管他了,你看,手机再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短信了。 你看,再也不用担心乔南半夜踹被子,你看,再也不用担心乔南晚上的夜宵了,你看再也不用费力记住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结婚纪念日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心好像更疼了。 而且,9月1号这天,好像记的更牢了。 因为乔南说,她和靳辞远认识的日期是开学那天,她和靳辞远相互喜欢的日期也是那天,可是每次靳辞远都是不承认,说是乔南勾引他的那天。 靳辞远大概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他和乔南是在9月1号那天结婚的,那天下着大雨,两个人没有办喜宴,因为乔爸乔妈没有出场。 他们两个人淋着雨,像个傻子,靳辞远骑着小黄车,带着乔南绕着整个偌大的江城一圈一圈逛,乔南穿着婚纱。 毫不意外的两个人一起感冒了。 那是靳辞远觉得乔南最闪耀的一天。 陷进爱情里的人都是麻木的,把爱情从骨髓里抽离的那一天却是最疼的。 他不知道乔南能不能感受的到。 乔南躺在床上的时候,眼神空洞的没有一丝光,靳辞远说嫌她脏,对啊,她又不是苏岁,怎么你可能会干干净净?况且,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二十九章 狼狈 乔南早上醒的时候感冒了,一接路珩的电话把路珩吓了一跳。 路珩二话不说非要给乔南放假,说什么工资照付。 乔南也就没有推脱了,她是真的太累了。 却在准备继续躺会儿的时候接到了苏岁的电话。 乔南不知道那是谁,哑着嗓子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苏岁像是咬着牙说道:“是我,苏岁。” 乔南哦了一声,伸手想挂断电话,她现在不想接任何和靳辞远有关系的人的电话。 苏岁很适时的蹦出了一句:“我想见见你,我有话和你说。” 乔南到中山咖啡厅的时候苏岁居然还没到。 乔南点了两杯咖啡,在店里愣是等了十分钟,苏岁才不急不忙的到了,一眼就看到靠窗的乔南。 乔南瘦了不少,看来离开靳辞远并没办法好好生活。 随即嘴角讽刺的笑意越发的深,将手里的包随意的置于一旁,故意像是要羞辱乔南一番。 可是乔南根本不在意,她懒得理苏岁,就是穿的是路边摊也很简单就把苏岁比了下去,靳辞远这些年的娇生惯养没有白费。 “乔南,想不到你还在江城。”这是苏岁的第一句话,她拍了拍手,叫服务员撤了乔南点的咖啡,换了一杯。 乔南抿着唇,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没和靳辞远结婚。” “你!” 苏岁在说话上永远都不能在乔南面前讨到任何巧。 苏岁吸了口气,随即缓缓的笑了笑,“你知道吗?抄袭事件是靳辞远帮我的。” “怎么离间计?你那点伎俩就别拿出来了,真的,劳烦您大驾,能不能来些新鲜的。” 在靳辞远面前卖惨,现在真好,在她面前卖泼妇人设么? 但是在听清苏岁的话时,乔南还是轻轻颤了颤。 “我没骗你,你真以为我有通天的本领能拿到你的原画?你还记得那个林滢吧?是靳辞远身边的,靳辞远不吩咐她,你以为她敢这么做?” “哧,还真是被我说中了,离间计老套了,小姐,不行去电视上看看吧。”乔南放下杯子就要走。 看着面前丝毫没有影响的乔南,苏岁忽然失控,不管不顾的就锐声尖叫着:“你胡说什么?!你是贱人吧?!” 乔南放下了杯子,也放下了准备拿起大衣的手:“哦?你知道啊?嗯——靳辞远在床上的时候就喜欢喊我贱人,声音,啧,低沉绝对是你这辈子没有听过的。” 这句话显然给苏岁不小的影响,看着苏岁的反应乔南也愣住了,他们两个居然真的没有发生关系? 对面的失控的苏岁一把握起了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乔南却快她一步将手中的咖啡泼了出去,笑意盈盈的看着对面满脸震惊,狼狈不已,顿了几秒后才发出尖叫的苏岁。 挑了挑眉,拿起背包就大步的跨出了咖啡店,再也没有听身后的嚎叫与各种辱骂。 一出门才跌倒地上,靳辞远—— “王八蛋,”乔南咬牙切齿。 靳辞远是有多恨她,这么想报复她。 第三十章 找老婆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乔南都过得比较平淡,因为路珩知道了乔南和靳辞远的关系,没有敢给乔南一些比较麻烦的包厢的活计。 乔南也落得自在,许久没有见过靳辞远。 在晚上八点的时候,乔南收到了乔妈的讯息,说是让她明天接个人。 乔南有些奇怪,也就顺口应下了。 原来是温承,乔南记得,小时候最喜欢的温叔叔家的儿子,当初温家搬了地址后,乔南和他们好些年没见过了。 乔南问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乔妈没有说话,又是叹了口气,她们怎么可能会好,乔爸的离世,乔南不敢提,乔妈不想提。 随即岔开了话题,说是乔钰最近升职了,好像从实习生转正了。 乔南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将挂电话之际,乔妈忽然没头没脑的塞了句话,“温承很好,比靳辞远还要好。” 乔南懂是什么意思,她也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就算温承好上天管什么用?她就不信温承能要一个破鞋,况且,温叔叔就是再喜欢乔南,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二手货吧。 乔南应付的挂了电话。 乔南上午上完班的时候跟路珩请了个假,说是要去接人。 路珩疑惑到:“你还有有要接的人呢?” 乔南白了她一眼,“又不是孤儿,怎么可能一个人。” 路珩尴尬的笑了笑。 乔南刚走没多久,靳辞远就去了醉浮生,靳辞远刚好看着乔南上了公交。 “嚯,远哥,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就说我不敢收你钱,你也不能——” “乔南去哪儿?”靳辞远打断了路珩的话,淡淡的问道。 路珩心下明了,也不敢撒谎,“乔南说是去接人,好像是个朋友。” “在哪儿。”靳辞远这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路珩摇了摇头,这个乔南还真没说,怎么觉得靳辞远身上的寒意能冻死人? 靳辞远白了她一眼,“有你这样的主管么?乔南住哪儿?” 路珩连忙翻了资料簿。 “中央南大街安舍152号,对了,好像是一个租的房子,你就找最破的,准能找到。” 靳辞远就大步离开了。 他顺着路珩的话果然找到了乔南租的地方,一个长长的走廊,过道摆满了垃圾,公用的卫生间,这些曾经都是乔南如临大敌的克星。 乔南喜欢干净,这种地方,换作以前的乔南打死也不会住。 这么久了,乔南靠着他的那张卡无论如何也会过的很好吧?难道是乔南没有发现里面每个月都会多处的五位数存款么?他不敢多打,每次到九就止住。 乔南究竟发生了什么?靳辞远一点都不知道。 “哦哟,小哥嘞,你是要租房子么哇?”房东大姐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伸手拍了拍走神的靳辞远,靳辞远轻轻的皱了皱眉,脏。 可是那大姐还是丝毫没有发觉,不断的往靳辞远身边凑,靳辞远就挪开,冷冷的回道:“不是,找人。” “哦,找人啊——”那大姐笑了笑,来回打量了靳辞远好几眼,才笑眯眯的问道:“帅哥啊,有对象不啦?” “有,就是来找老婆回家的。” 第三十一章 失心失语 靳辞远在走廊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等到乔南,他有些失去了耐性,坐回了车里,将车子停到了这个简直可以称为江城平民窟的楼下。 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乔南背着包,身后跟着一个人终于出现在了靳辞远的视野里。靳辞远连忙开了车门,就朝着乔南跑去。 乔南见到靳辞远的时候显然吓了一跳,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靳辞远惜字如金,没有多说一个字。 乔南尴尬的看了一眼温承,温承就笑了笑,往旁边走远了一点。 乔南一把拽住靳辞远的衣领,“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有。”靳辞远像是铁定了心。 “我没有!” 靳辞远一把抓住乔南的手就要往车里带,温承听到这头乔南的叫喊,连忙冲了过来,一拳就砸到了靳辞远的脸上,将乔南护进怀里。 靳辞远伸手就要还回去,乔南却张开了手,拦在两个人中间,“靳辞远,你闹够了没有!” 这是靳辞远当初对乔南说过的话,现在她原路奉还。 靳辞远愣怔,随即收回了手,“怎么?还没怎么样就勾搭上别人了?这么急不可待的就要找个金主包养下半生了?” 靳辞远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乔南留,他也没有经过头脑思考就脱口而出,他大抵是气疯了。 乔南却忽然失控起来。“是!我他妈就是现在找了个金主,靳辞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友,温承!我妈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我要是可以的话,不久以后就会和温承结婚,再好一点,我会离开江城!” 乔南用尽了所有力气,像是呐喊。 靳辞远愣住了,温承也愣住了,随即,温承就缓缓的搭上了乔南的肩,不等靳辞远反应,就揽着乔南的肩膀朝着反方向走了。 他能感觉到乔南打颤的腿和剧烈抖动的肩膀。 走的远了,乔南想要解释一番:“温承,我——” “没关系,我不在意,既然你这么直白,我也给你明说好了。”温承托着乔南的手臂,拥紧了乔南的腰肢,可能他这么一放手,乔南就会倒地。 温承吸了口气,缓缓的说道:“乔南,来找你之前我听阿姨说了你的事,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可能不知道,那一年高考的时候我回来见过你,只是你不知道,你考上c大的宣传传到了我们学校,照片上的你很开心。” “况且乔叔现在已经不在了,你一个女孩子要是想好好的生活,太难了,如果——” 乔南没有作声,温承这些话她明白意味着什么,犹豫着开了口,“温承,我——我——” “没关系,我不是要你现在就给我回应,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条路走,给我一个机会,也放过你自己。我知感情的卑微,所以,那个男人不适合你,你要找的是一个能包容你,感知你所有喜好的男人,而不是一个嬉笑怒骂全都在你身上体现的人。” 靳辞远看着乔南倚在那个男人身上渐渐远去的背影,一脚就踹上了路边停靠的车子。 第三十二章 我们都一样 随即缓缓的上了乔南的那个旧公寓。 乔南把温承送进酒店的时候准备要走,温承却一把拉住乔南,“我送你。” “不用了,你早点睡,再说,你第一天来,送我回去你都不认识是什么地方,到时候转向还要我给你送回来。” 乔南的一番话逗的温承哈哈大笑,“笨蛋,你是不是忘了出租车的妙用?暴露智商了。” 乔南也就不好意思拒绝,本来是送温承,结果变成了温承送她。 乔南被送到楼底下的时候就没让温承继续送上楼了,毕竟楼上那么糟糕的状况,着实不适合温承看到。 温承看着乔南上了楼才转头走了。 乔南从包里摸了半天的钥匙,零零碎碎的一堆纸票硬币才摸到钥匙,就在准备开门的空档,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握住。 靳辞远正面色复杂的在身后。 吓了乔南一大跳,看清了昏暗灯光下的人时,一把抽回了手,“你要干什么?” “我想和你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乔南用力推开靳辞远,伸手就开了门,靳辞远却在乔南要关门的空档,将脚抵在了门间,命令一般的口气,“跟我聊聊。” 这一句话叫乔南彻底无语了,有什么可聊的?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 靳辞远却不依:“就聊一会儿。” 乔南依然死死的压着门,靳辞远忽然跻身而入,一把抓住乔南的手,另一只手反锁上了门。 “你就这么着急,结婚协议你拿到了吗?我们还没有离婚,你这样是犯法。”靳辞远拼了命想要找到一句能打消乔南乱七八糟想法的话,却把乔南逗笑了。 “靳辞远,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离婚协议你拿回去了?怪不得我去的时候没拿到,这样吧,你给我,我们明天就去拿个离婚证,好聚好散成不?” 靳辞远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乔南的腰,“乔南,你要知道,是我靳辞远放下所有尊严主动来找你的,不是你——不是你乔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靳辞远觉得面前的乔南不可理喻,他已经放下所有高高在上的尊严,乔南是不是看不到? “靳辞远,你记着!今天你就是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你真的以为你一句来找我,我们就能回去吗?你在新动态怎么整我的你忘了!” “你知不知道你的随便一句话让我经历了什么?你知道什么?!你说什么都是你放下尊严,那我呢,不要脸的回家你和苏岁在干嘛?” “你说你要结婚了,我才离家出走,你就说你要结婚了,我甚至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我所有的哀求在你眼里就是闹,我整个人都是大写的笑话!”“ 要和别人结婚的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你凭什么一辈子高高在上,睥睨众生?凭什么——”乔南使劲捶打着靳辞远,嚎啕大哭,她的呐喊变得歇斯底里。 随即失去了全部力气,压着所有的哭声喊道:“靳辞远,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是人——” 靳辞远面色复杂,一把抓住乔南,“你还没有错是吗?当初不告而别的你,和我有什么区别?我聚餐,你就说我有小情人,我们都肮脏,谁也不比谁好。” 第三十三章 失心疯 “对,我肮脏,你靳老师多干净?夜不归宿,昼不见人?你给了我什么?安全感?陪我的只有你的卡,多好,阔太太的生活,我是嫁给了靳辞远教授这个空名头是吗!” 屋子的隔音不好,很快的就有人过来敲门,有人在门外喊,”大晚上的要不要睡觉啦,明天还要去工地搬砖嘞。” 靳辞远从口袋里一把掏出手机就狠狠的砸上了门,门和手机的碰撞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把门外的人吓了一跳,立马噤声。 靳辞远随即一把将乔南扛到了肩上,抱着乔南下了楼梯。 乔南太小,靳辞远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扛着乔南丝毫不费吹灰之力,随即开了车门,将乔南一把丢进车里。 开着车就像疯了一样。 他把乔南带去了那个曾经是两个人的家的地方。 乔南掉头就要跑,靳辞远一把抓住了乔南的手腕,顺手抱住了乔南的腰,他全身散发的气息都冷的吓人。 乔南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会是以这样的一种状态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乔南被靳辞远箍在怀里,挣扎不动,靳辞远的力气很大,他使劲抵着乔南,两个人相互抵着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乔南踉跄了两下,伸手就狠狠的一巴掌甩上了靳辞远的脸,准备再打第二下的时候,手腕被靳辞远狠狠的抓住了,对着嘴就将乔南压在了墙上吻了上去。 两个人之间悬殊的力量,在这一刻才极为分明,只有这一刻,靳辞远是赢了的。 他觉得脑子里疼的厉害,脸上也疼,可是怎么都不如心里疼。 脑子里邪火蹭蹭的从心里窜上头,乔南几近喘不过气,靳辞远还停留在乔南的唇齿之间,使足了劲在乔南的唇齿之间乱窜,这一刻根本没有什么讨巧的吻技,靳辞远的每一个吮吻都是想要乔南的命。 直到乔南面色刷白,像要喘不上气窒息的时候靳辞远才放开了气喘吁吁的乔南。 “你到底是不是乔南?” 靳辞远看着倚着墙面,转过身,肩膀剧烈起伏的乔南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乔南没有说话,她用尽力气撑着墙面,迫使自己没有倒地,背身站的时候却笑了一下,语气平淡的就不像说自己的事情一样,和之前的声嘶力竭都不一样:“靳辞远,你知道吗,我想杀了你。” 靳辞远却心里剧烈的抖了一下,不是因为乔南说的话,而是因为乔南的语气,让人心惊,和之前总是古灵精怪的语气不一样。 现在的乔南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慢条斯理,语气悠凉。 乔南抵着墙壁,缓缓的蹲下,背对着靳辞远,靳辞远有些想上去伸手抱一下她,像几年前一样。 乔南蹲在地上像一只小狗,呜咽着舔舐自己的伤口,却不让靳辞远看到。 乔南又重复了一句,“靳辞远,我想杀了你,你每次都只要自己开心,你说我自私,可是你比我可狠多了。” “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给我,除了没有温度的钱——” 第三十四章 跌进尘埃 “你也什么不知道,因为你,家里变故,发生了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你只知道怎么整我,用尽什么办法整我。” 乔南说这些话时,有一种告别的语气,靳辞远怎么听怎么奇怪。 他走过去了点,想要伸手拉起乔南,却被乔南一巴掌甩开,冷漠的一句:“滚。” 靳辞远一把拽起乔南,附在乔南的耳边说道:“不要给脸不要脸。” 乔南伸手又要打靳辞远,被靳辞远狠狠的抓住。 “靳辞远,你以为我现在有什么?脸?尊严?还是什么?” 靳辞远笑着捏上了乔南的脸,“你要是愿意,说些好话,我可以收留你,让你继续在这里生活,过一个阔太的生活。” 靳辞远说这种话的时候一直很戳乔南的心,乔南咯噔一下,可是很快,所有的恨全数攀上了心。 她大喘着气,挣扎要甩开靳辞远,“靳辞远,你知道我爸死了吗?” 靳辞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五雷轰顶,他的脑中倏地嗡了起来,除了乔南的表情,其余的什么全都听不清。 他一直以为那是乔南苦心孤诣设的局,只等着他往里面跳,可是一天天的看着乔南渐渐和之前不一样是才慌了,现在他甚至明白了乔南为什么每次说话时都是苍凉,再也没有任何随意的样子。 靳辞远抓着乔南的手松了些,他张着嘴却忘了该说什么。 在祁言笑发给他信息的时候,他以为乔南死了那一刻,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一定要去找到乔南,见乔南一面。 当知道乔南没有死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的轻松,什么时候都没有那一刻轻松。 可是现在听到乔爸死了的消息,靳辞远甚至不敢深想,他抱着乔南,只是使劲抱着。 乔南推脱不开,伸手抵着靳辞远,抬头看向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别说。”靳辞远几乎哀求,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慌神,他觉得乔南只要说出来,他们两个就是真的完了。 可是乔南不依,乔南甚至是以一种最决绝的方式笑着说出来,“因为我们离婚的消息,因为你,让我背上抄袭的恶名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无所谓了,我现在也很好,至少让我跌进尘埃也能看尽千姿百态,要是没有这一出我怎么会知道你和苏岁原来早就背地里好了呢?你说是吧?” 靳辞远使劲的抱着乔南,想要贴的更近,他太讨厌现在的乔南了,什么都可以自己,什么都可以,他是不是错了。 乔南推不动靳辞远,也就任由他抱着。 靳辞远哑着嗓子的时候,身上的体香一直往乔南鼻子里钻,“乔南,我——我和苏岁的那些都是假的,假的,你知道吗,我——我不喜欢任性肆意妄为的你,我累了,所以才会想出那种蠢不可及的办法,我看到现在的你,我又很多次忍不住——” 靳辞远絮絮叨叨的说着,和平时强势的他不一样,乔南听出了悔恨,可是她做不到原来靳辞远,以前是不合适,现在是回不去,时间真是个可笑又可悲的东西。 第三十五章 你走吧 趁我没后悔 这一夜,靳辞远不让乔南走,哪怕是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靳辞远也不让,他承认,他怕了,他怕他一放手,乔南就不见了。 靳辞远就这么任由乔南坐着,乔南不睡,他也不睡。 乔南嗤笑一声:“你是想和我试试谁更能熬吗?那你恐怕熬不过我吧?” 靳辞远坐在沙发上,手撑着头顶,半晌抬起头,嗫嚅道:“不是。” “那是什么?靳教授?”乔南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在靳辞远面前,冷着脸问道,看不出是笑还是什么表情,眼神灼灼。 “乔南,你能不能别这么叫我?”靳辞远从沙发上站起,看着面前的乔南,想要伸手拽她,却被乔南几不可见的躲开了。 乔南冷着脸看着靳辞远,伸手一把拽住了靳辞远的领带,声音出奇的尖锐:“那你要我叫你什么?靳辞远?!老公?!前夫?还是靳老师?” 靳辞远忽然就哑口,这么尖锐的乔南他没办法说什么。 乔南放下靳辞远的领带,伸手掩着面,哭哭笑笑,“靳辞远,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认错,我们还能回去?你是不是觉得,我家里的变故都和你没关系?你是不是觉得你永远都是对的?靳辞远,你可真是手执生杀啊——” 靳辞远还是不吭声,乔南索性也坐回床边,她就看养尊处优的靳辞远和她谁能扛得住。 如今乔爸不在了,乔南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原谅靳辞远,更何况靳辞远还说这一切是他的策划,乔南做不到睁眼装瞎。 可是这一切不妨碍她还是爱着靳辞远,她一面爱靳辞远爱疯了,一面恨靳辞远恨死了。 他们两个只能互相伤害,再也没有相爱这一步了。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乔南还是和靳辞远大小瞪小眼。 乔南算是看出来了,靳辞远这是要囚禁她的意思 ,路珩的信息嗡的震了一声,乔南关上屏幕的动作被靳辞远看到。 靳辞远:“你不要去上班,我养你。” “靳辞远,你不觉得你说这种话很可笑吗?你养我?凭什么?”乔南巴不得用最狠的话去狠狠的伤害靳辞远,一遍又一遍。 靳辞远看着乔南,半晌回道:“你能不能别这样。” 靳辞远终于不会说乔南,你能不能别闹了,可是乔南的心里疼的厉害。 她想笑笑不出来,如果乔爸看到,是不是又要捶胸顿足的抓着乔南一顿很批?可是乔南知道,永远没有那么一天了,永远都没有了,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乔南从裤子里掏出手机,发了条讯息给路珩,随即看向靳辞远,语气平淡:“靳辞远,真的,别做这种没意思的事了,你自己说过,你不是吃回头草的人,我也不是,这样很有意思吗?你知道吗?只会让我更恨你。” 靳辞远捏的掌心咯吱咯吱,走到了乔南面前,猛的一个出手,巨大的撞击,乔南身后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可是乔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靳辞远终于垂下了手,轻轻说到:“你走吧,趁我还没后悔,走吧——” 第三十六章 旧过往 乔南下了楼的时候卖了份鸡蛋灌饼,摊前的大妈还认识她。 “姑娘,你好些时候没来我这里买灌饼了。” 乔南搓了搓手,呵了口气的时候笑了,像是自言自语,“是啊,好久没来了,以后也可能不能来了。” 大妈递给乔南早餐的时候问道:“什么?” 乔南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咬了口灌饼。 什么都是一样的,只是感觉不一样了。 还记得第一次住进靳辞远的家的时候是大三,不是大二,大二的时候靳辞远说不能确定,让乔南给他一年的时间准备,乔南同意了,大三顺理成章的住进了靳辞远的家。 靳辞远做早饭很难吃,在乔南眼里就是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乔南基本就等靳辞远走了以后才起床,偷偷摸摸去楼底下买早饭,这一买,就是五年,乔南是个念旧的人,她可以雷打不动的每天吃灌饼,可是靳辞远不能,靳辞远也不让,说楼下摆的摊太脏。 乔南想到这儿的时候,忽然笑了,连自己都没有发觉,要是撇开后来的那几年,她和靳辞远还有好几年的温馨日子的,那是谁也羡慕不来的。 靳辞远坐在地上,半晌想到了什么似的,踉跄着跑进了屋里,从书房的书柜里宝贝一样的拖出一个纸箱子,轻轻掸了掸灰,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一样的东西。 有录音带,有刻的盘,有u盘,有信件,有录音笔,还有——照片。 照片上的乔南穿着毕业服,带着博士帽,其实毕业那年,乔南根本没去,这是靳辞远带乔南去学校后来补照的。 靳辞远坐到了地上,将录音笔点开,乔南的声音就立马飘了出来。 “靳辞远,你个王八蛋,说好的给我包红包的呢?你有本事别跑——” “靳辞远,你说,我要是以后变成一个黄脸婆了,不如你别的学生好看了,你——还要我吗?” 靳辞远到现在都记得那是乔南趴在他肩膀上问的,随后就是乔南毫无征兆的飙泪,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在怀疑乔南是不是满脸的泪腺,想哭就哭。 他从矮几上将电脑够了下来,将光盘放进了驱动。 乔南的脸在电脑里明晃晃的,阳光找着的那一刻,很美,美的叫靳辞远难过了。 乔南伸手戳着镜头,在那头让靳辞远不断调整光圈。 “我真是——王八蛋——” 乔南到了醉浮生的时候,手里的灌饼已经有些凉了,带着直接进了醉浮生。 “你怎么到现在——我的祖宗,你还带了灌饼来里面了?”路珩看到乔南手里的饼,如临大敌,看着乔南一脸懵的脸也就咽了下去,“你快点吃,等会儿去包间送酒,别再惹事了啊,碰到什么直接掉头就跑。” 随即就踏着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一样走了。 乔南看了眼手里的饼,将袋子掀开,匆匆咬了几口,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样子,到嘴里的时候都是凉的,进了肚子,更凉。 乔南看了一眼,走到垃圾桶旁,想了半天,又吃了。 她没那个钱任性,现在租的房子下个月都没钱续费了,想到这里,乔南又加快了速度,干净吃完。 第三十七章 放过我 乔南一直忙到了晚上,温承发信息给乔南,约着乔南吃饭,乔南也就答应了,正在后台换着衣服,这种时候基本都是大家上班的时候,后台没什么人,衣服正脱到一半,忽然听到了一声。 “忙完了?” 靳辞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时正站在更衣室门口,目光灼灼。 乔南飞速拽下了衣裳,随即口气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她现在同靳辞远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只想赶紧让靳辞远从她面前离开。 靳辞远站在门边也没有进一步,对着乔南的眼色视若无睹。 “靳辞远,算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好吗?我都已经不再缠着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去找你的小学生,她喜欢你,她乖巧懂事,温柔可爱,你就当——” 乔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靳辞远的吻全数吞没。 乔南挣扎着要推开靳辞远的时候用尽了力气,靳辞远被推开,乔南猛的后退,险些倒地。 “靳辞远,你他妈是不是除了用强的就什么也不会!你不是很能说吗?怎么,一这种时候就只会强!” 乔南的话刚说完,手机就一阵急促的铃声,是温承,温承的电话打了过来。 乔南退的离靳辞远稍远些的时候才接了电话。 温承有些担心的问道:“乔南,你没事吧?我看你到现在都没来,我有些担心你。” “没,没事。”乔南警惕的扫了眼靳辞远,随即垂下头解释,说是加班,等会儿就能回去。 靳辞远苦笑了一声。 “你喜欢他?”靳辞远觉得心里疼的厉害,他觉得这一刻的乔南一点都看不明白,他笃定乔南爱他,可是这种的时候乔南却明明是一副没有半点感情的模样。 就在靳辞远想要伸手拉住乔南求她别走的时候,乔南一个眼神,靳辞远终于松开了手,看着远去的乔南,靳辞远沉默了。 不行,他不能没有乔南,他也不会放开乔南 ,不管用什么办法,乔南都要好好的呆在他身边。 乔南到餐厅的时候,温承已经点好了菜看向乔南了。 乔南走过去脱了大衣,有侍者接了过去。 “这么迟,你们老板是不是一个剥削鬼?”温承开着玩笑,给乔南倒了点红酒。 乔南拿起筷子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半晌温吞吞的回着可不是么。 乔南不喜欢西餐,那些年和靳辞远一起,为了能配得上他的档次,吃了很多次七分熟,六分熟的牛排,每次都是一切,轻轻的溅起了一些血汁,虽然她知道那不是血,可是仍然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无数次都是想要脱口而出的十分熟。 温承很会照顾人,在约着乔南吃饭时问好了乔南是吃中餐还是日式料理,乔南毫不犹豫的回了中餐。 温承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乔南哈哈大笑,乔南有好些年没这么放开笑了。 靳辞远坐在后座,要了份简餐,看着乔南和那头的温承想谈融洽的模样,桌底下的手不断的收紧,眼睛蹦出厉光。 第三十八章 你像烟火 靳辞远一路跟着乔南和温承的车,他将车停在了隐蔽的地方,看着温承送着乔南下了车。 乔南将脖子上的围巾还给了温承,“那你是也要在江城留着吗?” 温承看着乔南,似笑非笑,“你要留在哪儿?” “江城。”乔南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却有些不自在了。 温承哈哈大笑,伸手揉着乔南的头发,“那我决定了,我也在江城,你在哪儿,我就陪你在哪儿,说好了,要给你幸福的。” 就这么几句话叫乔南红了眼睛,可是她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了,她什么都不能给温承 。 “温承,我——” 余下的话全数落进了温承的吻里,温承的薄唇和靳辞远的冰冷不一样,温承是暖阳,靳辞远是寒冰。 乔南却伸手推开了温承,明明温承的吻痕温暖,很轻柔,可是这样的吻还是叫乔南不能接受,她觉得是靳辞远对她的伤害太深了。 温承看着红了脸的乔南,“对不起,我没给你提醒就突然——” “没关系。” 靳辞远在路边咬紧了牙关,眼睛里都是迸射出的寒意,那是他的乔南。 如果不是怕乔南现在对他的行为越近越厌恶,他一定要上去揍死那个温承,他的乔南除了他谁也不能碰。 乔南现在是只受惊的兔子,逼不得,就像一支弓,你只知道不断施压,总有断的一天,靳辞远不想有那么一天,他只能忍。 靳辞远这一夜没走,他的车子一直在乔南的楼下,乔南的屋子正对着马路,不管乔南做什么都会有隐隐绰绰的影子,这叫靳辞远的心里有些麻,初冬的江城其实比很多地方都冷些,靳辞远开着车里的空调还是冷的厉害。 乔南好像在拆皮筋,头发全部散开了,很快屋子里就灭了灯,靳辞远看的一眨不眨,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乔南,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 他在想,如果还像当初一样,不管不顾,包容乔南的所有任性就好了,可是时间告诉他,回不去了,哪怕自己欺骗着自己。 这一夜,相安无事。 可是谁知道,安静平淡伴随而来的都是生活中,最见不得光的东西。 乔南早上到醉浮生的时候路珩面色有些难看,她把乔南喊去了办公室,一路上有几个不相熟的小姑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们不喜欢乔南,因为乔南一个刚来的女生就可以工资比她们谁都高,还能不用忍受那群酒囊饭袋,搁谁能安心? 靳辞远早上在车上醒的时候面色发白,嘴唇不住的颤抖,心里绞的厉害,伸手想要扶住方向盘,却没有半点力气,颤抖着手从裤子里掏出手机,已经八点半了,这个点乔南早就上班了,靳辞远咬着牙,抖着手打给了路少伯。 “少伯,我在——” 路少伯来的时候,靳辞远已经放倒了车座,面色苍白。 路少伯把靳辞远往副驾驶拽了过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气急,“你就是要把自己整死才好!当初给你说,要想好了啊,要想好了啊,屁用没用,说到墙上去了。” 路少伯看着靳辞远抵着胃,重重的叹了口气,又什么都没说,他知道,没用的,靳辞远的性格谁都知道。 第三十九章 甚嚣尘上的流言 路珩看着面前的乔南,让乔南把门带上了,坐到了桌前,想着怎么开口,“乔南,那个,找你过来不是说怀疑你,只是——所有人把所有的目标都指着你,我觉得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只是,我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路珩欲言又止,说的十分小心翼翼,时不时抬眼看向乔南,生怕戳伤乔南,现在的乔南说是倔强坚强,可是心里又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这种过分的事情路珩要不是害怕那些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她甚至可以替乔南拦下,可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甚嚣尘上。 乔南笑了笑,“路姐,你对我好我知道,你有话你就说吧。” 路珩张了张嘴,她在这之前已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靳辞远,毕竟乔南和靳辞远的关系不一般,她不确定做的是不的是对的,但是不说总归是不对。 “那个——美霖丢了东西,她说是在更衣室丢的,就是昨天,只有你一个人在的时候。” 乔南听完的时候差点笑了,明显就是她们看不爽她,乔南没说,她点了点头,回了句,“所以,路姐是要搜一下的意思吗?” 路珩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打算搜,如果搜的话明显就是定上了罪名,哪怕后面和你没关系。” 路珩继续说道:“况且你知道丢的是什么吗?是醉浮生的会员名单,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往大了说就是有人故意买通醉浮生的内员想要往他们那边引流。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你,可是美霖——” 乔南知道,美霖是醉浮生的上头主管,比路珩还要大一级,路珩保不了她。 她想过路珩和醉浮生是什么关系,也想过路珩跟路少伯是什么关系,甚至想过路少伯和醉浮生什么关系。 路珩见乔南出神,以为说到了乔南的痛处,正想说些什么粉饰过去,乔南忽然张口了,“路姐,不行就搜吧,我大不了不干了,毕竟内部档案,我们都明白意味着什么,这么久以来,你能帮我就很不容易了,我也很感谢你。” 乔南像是做着简单的告别,听的路珩心惊。 正准备张嘴的时候,乔南已经推门出去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乔南觉得还是没有她的地方。 她一点都不明白,就因为一个靳辞远,她的生活开始变成一滩浑水了吗? 靳辞远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路少伯扶着他,特别想给他一拳,医生说以后少抽烟,记得按时按点吃饭,这会儿已经是午饭的点,靳辞远却在看到路珩的信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去醉浮生。 “你他妈就要死在醉浮生,醉浮生是我的,你急什么,老子回去处理那些人的,你着什么急?” 醉浮生按理说是靳辞远的爹和路少伯德爹一起开的,可是在靳辞远的爹死后,靳辞远就转手给了路家,那个不算是靳父的心血,他也讨厌那个肮脏的地方。 所以在靳父死后,靳辞远就出国深造了,靳辞远和路少伯也算是命脉相连的人了。 第四十章 稀世珍宝止乔南 在国外的那几年给靳辞远养成了淡漠的性子,对谁都没有热情,甚至更冷漠。 路少伯搀着靳辞远到的时候乔南已经走了,看着地上一片狼藉,靳辞远的眸子中一闪而过的冷光,他缓缓靠近美霖,“你说是乔南干的?” 美霖被靳辞远这么一盯,心里发毛,还是嘴硬:“那个,是这样的,那天——” “那天还有我在后台,你要是这么笃定的话,我们去看监控吧,虽然更衣室没有摄像头,你别忘了走廊有,那可是唯一一个去更衣室的路,乔南完全没有做这些事的证明,因为我全程都在,乔南从脱第一件衣服,我就在。” 靳辞远毫不避讳,更别提在场有几个斩钉截铁的小丫头红了脸。 美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我们这里就乔南比较穷,她要拿那些东西去卖了换钱也不是不可能。” “扑哧,你逗我呢?乔南穷?”路少伯忍不住了,伸手拍了拍靳辞远的肩膀,眨了下眼睛,“靳辞远,是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 靳辞远走过去,勾着唇,看向美霖,语气冰冷:“乔南是我的人,你说她穷?还是说我穷?” 靳辞远示意美霖把地上的东西捡起,美霖拾完了最后一件东西的时候,路少伯发了通火,“滚吧,收拾东西,麻溜的滚,以后你们谁再说乔南的坏话,也可是拾掇拾掇东西和美霖一起滚了,一群不干活,整天想着怎么整人的东西!” 路少伯看着美霖被保安推着出门的时候,将东西递给了靳辞远,“怎么办?” 路珩想要说话,路少伯扬了扬手,“不怪你,乖。” 路珩白了路少伯一眼,也有点担心乔南。 “我送过去吧。”靳辞远拿起路少伯手里的包,一瘸一拐。 路少伯有些担心:“你行吗?” 靳辞远没有回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路珩看着靳辞远的背影陷进了沉思,路少伯啧了两声,“自作孽啊。” 乔南在床上缩了好大会儿,门外非常有节奏的一声一声敲着,还极有耐心,乔南受不了了,腾的坐起,气冲冲的走到门边,大力的开了门。 却在看到靳辞远的一张脸的时候,转手就要关门,靳辞远一把低着门,生怕乔南关上门,“你的东西。” “扔了。”乔南如是说。 “我拿过来了。” “不要了。” 两个人极有耐心,像是在打嘴仗。 靳辞远抵着门,靳辞远的嘴唇抖的厉害。 乔南趁着靳辞远走神的时候猛的关上了门,却在关上门的时候听到了门外嘭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 乔南在门后站了半天,确定是东西砸地了,猫着眼从门缝中往外探,没有靳辞远的影子了,这才缓缓开门,一开门,险些一脚踩上靳辞远,靳辞远倒在地上,侧脸刷白,双手捂着胃,全身冷汗。 乔南伸脚踹了踹靳辞远:“你要死死远点,别死我家门口。” 靳辞远却一动不动,像是痛苦极了,死死的蜷缩着身子,怀里紧紧的抱着乔南的包,像护着一个稀世珍宝。 第四十一章 昏迷不醒 乔南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靳辞远抖的厉害,她确实想要靳辞远死,可是并不是面前的这个死法呀。 “喂,靳辞远,你怎么了?没事吧?”乔南大力的拍着靳辞远的脸,她不确定靳辞远是不是清醒的,靳辞远的脸白的厉害,没有一丝血色,半敛着眸子,艰难的点了点头,把包伸到乔南的面前,艰难的说着:“把你包——包拿,去,下次别让别人随便——随便,随便翻你东西了。” 末了睁眼看了乔南一眼,又添了一句,“我没事。” 乔南想拿把刀,一刀扎死靳辞远,没事来这里想不开干什么? 她讨厌靳辞远,可是这一刻她做不到坐视不理,从桌子上摸到手机返回门边,伸手就拨着号,却被靳辞远拽住脚踝,“别打电话。” 靳辞远在晕之前是这么说的。 乔南最终还是没打电话,因为她接到了路珩的电话,说靳辞远估计是饿的,她告诉乔南,靳辞远刚从医院回来,听到了那件事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醉浮生,说是美霖被开除了,乱七八糟一大堆。 可是乔南并不开心,她面色复杂的看向躺在沙发上的靳辞远,这算什么意思? 现在是什么意思?靳辞远后悔了,所以她要像个收垃圾的又全数接纳么?乔南心里五味杂陈,她迈不过去这个坎,哪怕现在看到靳辞远还是忍不住软了心肠,可是那些过往要怎么算,全部不做数吗?他们有改过的机会,那乔爸呢?乔爸算什么? 乔南正在想着的时候,手机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接了电话,是乔妈。 “小南,你是不是把家里的房子买回来了?” 乔南疑惑道:“没有啊,我最近手上没有钱,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还没买。” “那就奇怪了,你借贷的账单已经有人拿来了不说,房子的房契也被寄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南皱眉,她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靳辞远,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靳辞远那时候还不知道她家里的事,所以应该不是。 乔南安慰乔妈,既然有就接着,等以后知道了再好好谢谢人家,随即挂了电话。 正在走神的时候,靳辞远低低的喊着,“乔南,水。” 嗤——都昏迷的时候还不忘使唤人。 乔南从厨房里找到了一小把焉了的青菜,又找到一小撮挂面,她才不管靳辞远喜不喜欢吃,要不是路少伯扯着嗓子拜托,乔南真想把靳辞远从楼上丢下去。 她做了最简单的青菜面。 随即伸手摇醒了沙发上的靳辞远,没好气的伸到他面前,催促到:“赶紧吃,吃完走。” “好。”靳辞远就这么一句话,眼里却有了隐隐的笑意,这让乔南没办法发火,竟是有些愣怔,一时的晃神。 她不断告诉自己:“这是靳辞远最擅长的把戏,你不要被迷惑,你们之间也不可能了,一点也不可能了。” 这才好了点,随即瞪了眼靳辞远,有些恼火:“那你还不快吃?” 靳辞远端着面,听完乔南的话后就开始狼吞虎咽,和平时大相近庭,乔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靳辞远,一声不吭,安安静静。 第四十二章 最后通牒 靳辞远不仅将看相不好,非常不新鲜的青菜吃了,还把面汤一滴不剩的喝了,把空碗准备拿去洗的时候吓了乔南一大跳。 靳辞远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很高,他没有剩一点的汤汤水水,碗里干净的像没用过的似的。 乔南一把夺下碗,“你又要做什么把戏?” 靳辞远却用无比认真的目光看向乔南,“乔南,我希望你知道,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 “不可能。” “乔南——” “滚!” 这是乔南的最后通牒,靳辞远站在乔南面前,面色复杂,点了点头,随即转身,走到门边的时候又看了乔南一眼,语气有些不舍,咬了咬牙:“照顾好自己。” 嗤——早干嘛去了? 乔南看着远去的靳辞远背影,有些狼狈,看起来颇有些寂寞的味道,忽然想起了路珩的话。 “靳辞远最近身体状态好像不好,乔南,你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是我的意思。”路珩话里话外埋怨路少伯,是路少伯让她说的,毕竟路珩的话乔南才会稍稍听一点,不会立马就甩脸。 可是路珩多少有些不愿意,之前乔南说过她和靳辞远的情况,她不觉得靳辞远有什么可以原谅。 身体状态不好?靳辞远?哼——会吗? 乔南看向自己手里的碗,面色又多了几分复杂,她在当初不是想过,只要靳辞远放低一点点的态度,她都会屁颠颠的回去,可是生活永远都是摆着一盘一盘鲜红的狗血,让你挑选的时候。 就在靳辞远后悔的时候,乔爸出事了,你看多巧,老天都不愿意乔南和靳辞远破镜重圆,他不问乔南想不想,也不告诉靳辞远有没有可能,老天替你做了选择,看你是要恶心自己还是恶心自己。 乔南端着碗出神的时候忽然笑了,现在家里欠的账还了,房子也拿回来了,那她还留在江城做什么?和过去告别么? 她没那个闲心,乔南甚至也不想回c城,她如今和c城的关系太巧妙了,c城看起来就像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不是她的家,乔南捏紧了碗,思绪飘的很远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 “喂——”乔南拿起了电话。 “小南,是我,温承,我在你的楼下,我去超市的时候买了点菜——”温承说这些话的时候像个小男生,有些初出校园的羞涩。 乔南知道,温承是个太温暖,优秀的人,她——配不上他。 如果再年轻几岁,或者还是一个学生,并且生活没有被靳辞远搅的一塌糊涂的话,乔南知道,自己或许会爱上他,可是,现在一定不可能,她早在生活被靳辞远一拳打碎的时候,就失去了爱上这个世界每一个地方温暖的人的能力了。 乔南理了理思绪,她要尽早斩断这个念想,不能耽误温承,那样,她和靳辞远又有什么区别? “好。” 乔南是这么答应的。 她挂了电话后就开了屋子的门,等着温承上楼,简单的收拾了一遍被靳辞远睡皱的沙发套。 第四十三章 离开 温承走到门边的时候,乔南正在拖地,温承走到乔南身后,伸手轻轻拍了乔南一下,眯着好看的眼睛,像一束冬日的暖阳。 乔南有一瞬的愣怔,她想起了那一年的靳辞远,他们两个还没有在一起,靳辞远就是这种温柔的笑对着台下的他们自我介绍,乔南也就是因为靳辞远这种温暖和煦的笑意迷了心智。 她摇了摇头,笑着应道:“你来啦,屋子里有些乱,我还在想,不知道你来了的话会怎么想,一个女孩子这么脏兮兮。” 温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怎么会呢,我买了些排骨,还有鲫鱼,看着新鲜,我记得你喜欢吃奶油蘑菇浓汤是吧?” 乔南有些惊讶,楞了一下,随即转头,“你怎么会记得?小时候我还不怎么喜欢呢?” “哈哈哈,你这个人呢,真是,本来还准备装会儿,让你看我多细心呢,是乔姨说的,说你喜欢那些。” 乔南忽然垂头就不说话了,她绞着手,问题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温承见状,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搭在乔南的肩膀上,让乔南和自己对视:“小南,是不是让你困惑了?你不喜欢的话都没关系,我对你好就行,我们都年纪不小了,也该——” “温承,你喜欢我什么?”乔南没有看温承,压着嗓子问道。 温承忽然笑了:“喜欢你没有什么不什么,喜欢你很多年了,从小的时候就明白以后要和什么样的人结婚,这几年断断续续遇到过几个人,像你的,不像你的,大多都有你的影子,所以才会这么困惑,难过,巴不得早一点来你身边,至少一直陪你的人就是我,也不会有谁敢伤害你,小南,我是认真的,不管过往,只要未来。” 乔南听出了温承的认真,这一刻,她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她不喜欢温承,可是也不讨厌温承,如果时间够久,乔南想,她应该会喜欢上这个温柔的男人,像一道炙光的男人。 乔南觉得自己想了很久,每一次的思考都像是花尽了所有的精力,脑子里像走马灯,出现的不是温承的话,而是和靳辞远的这几年,断断续续,像一道闸,开开合合。 “好。” 乔南在隐约的时候记得自己说了一句这样子的话。 面前的温承却像疯了一样,抱着乔南使劲的转,随即嘴就压上了乔南的唇,温热的,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珍宝。 自从离开靳辞远后,乔南第一次感受到被保护。 温承晚间做了很多菜,他是真的开心,当知道乔南离婚后,他是纠结的,一面心疼乔南,一面又暗自欣喜。 这样子的自己不人道,温承承认,可是他没办法大度,他喜欢乔南,巴不得 立马占为己有,可是乔南才刚受伤,他不敢吓她,所以小心翼翼。 温承盛了碗汤给乔南,小心翼翼的送到了乔南面前,语气极其认真的说道:“乔南,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的,再也不让你哭,不让你难过。可能我现在说法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乔南,你信我——” 乔南没有说话,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着汤,味同嚼蜡,她记得靳辞远以前也说过这样子的话。 第四十四章 挂念 等她回悟过来才发现,自己又想起了靳辞远。 这一个月以来,每天都会想到靳辞远,乔南一面煎熬,一面难受,她难受,靳辞远也难受。 靳辞远回了家以后,从抽屉里又翻出了乔南之前毕业时的录像带,放进了电脑里一遍一遍的看着,地上一堆的烟蒂,有刚点上的,抽了一半,又扔到了地上,都没有捻灭。 路少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门,手里拿着他偷摸配的钥匙,他是真怕靳辞远自己在家里想不开,还没走到玄关处,就听到书房传来一阵乔南的笑意。 乔南回来了?! 路少伯赶紧冲进了书房,原来是靳辞远坐在地上看乔南毕业时录的录像带。 这一刻的靳辞远是不一样的,眼里有光,比平时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要开心,都要有精神。 “靳辞远,你能不能别抽烟了?”路少伯看着昨天才收拾过的书房,地上又多出了一堆的烟蒂,再这么下去,就是乔南能回来,靳辞远也给自己弄死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靳辞远,消沉,狼狈,像一只野兽,躲在黑暗中,不断的舔舐伤口,连呜咽都没有。 书房里的烟味散之不去。 靳辞远看都没看路少伯,只是低着头,不断摩擦着屏幕上的乔南,她趴在靳辞远背上,那种幸福的表情,靳辞远觉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明明乔南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靳辞远觉得,他这辈子和乔南都像是要见不到了。 有时候靳辞远想过,要是自己死了的话乔南会不会难活,或者,用他的命换乔爸的命,或许乔南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只要乔南不忘了他,心里有他,靳辞远觉得就是现在死了都值得。 路少伯忽然被靳辞远这种态度激怒了,一把拽起了他,一拳就砸上了他的面门,他第一次下这种狠手,一拳一拳的砸着,靳辞远的脸颊上很快出了淤青,嘴角都是血,顺着嘴角滴到了地上,可是靳辞远连手都懒得回,路少伯打一下,他连闷哼都没有。 路少伯一拳一拳的砸着,怒吼道:“靳辞远!你他妈的跟老子打一架!你他妈要是有本事就跟我打!来啊,别他妈缩头乌龟,打完了我就陪你去把乔南抢回来!” 路少伯是真疯了,每一拳都下了死劲,可是直到他打累了,靳辞远也没有回手。 路少伯收回手的时候,靳辞远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 “靳辞远,你记着,既然你这么烂泥扶不上墙,老子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来,你他妈就是死在公寓楼里我也不管你!” 在路少伯狠狠的关上门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可是这一切在靳辞远的眼里都没关系,只要乔南回来,他就是众叛亲离又怎样? “乔南,你是不是真的再也不回来了——”最后的几句话像是呢喃。 乔南和温承吃完了晚饭后,温承抢着要洗碗,乔南也就随他去了,乔南站在温承身后,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说不出口。 想不到当初和靳辞远赌气说的话竟是一语成戳,她真的就这么和温承在一起,也要和温承一起走,离开这个地方,带着所有的回忆,离开这里。 第四十五章 别走 温承似乎感觉到了身后的乔南有话要说,连忙擦了擦手,“小南,你有什么要说吗?” 乔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温承刚觉得在江城定下来,这会儿自己就说要走,也不知道温承的工作什么要怎么办。 乔南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和温承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她搓了搓手,“温承——” “没关系,你有什么都可以说,毕竟现在我们可是要在一起的人了。” “温承,我如果说我想走的话,怎么办?”乔南面色复杂的看向温承,话里有话。 温承倒是看得开,一口答道:“好啊,那就回c城,咱们一起走。” “不是,温承,你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乔南看向温承,咬了咬牙,“我是说,我也不想回c城,我想——去一个都没人找得到的地方。” 温承忽然愣住,半晌将乔南一把拽进怀里,语气温柔:“好,我们一起走。”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一周就过去了,乔南断断续续的看过靳辞远两次,靳辞远白天去醉浮生,她就晚上去醉浮生,靳辞远晚上去醉浮生她就白天去,靳辞远要是一天都在,她就半夜去,两个人就像在打一场冗长的游击战。 靳辞远有几次想拉住乔南问,问她为什么要躲他,可是他不敢,他是真的怕乔南了,乔南一生气只会用尽办法让他觉得更煎熬,乔南会用尽办法伤害自己,而不是伤害他,那些都像刀一样,一道一道的划在他的伤口上。 靳辞远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乔南坐公交,他也坐公交,坐在离乔南远一点的地方,非要给乔南送回去。 可是乔南正眼都不看靳辞远一眼。 乔南步行,靳辞远就撇下车,紧跟其后,一路停停走走,两个人这样子有不少人看热闹一样,频频回头。 乔南忽然忍不住了,她脱口而出的怒吼:“靳辞远,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他妈去医院,跟着我做什么?你没事干吃饱了撑的吧?你以为是遛弯吗?” 靳辞远被乔南这么一吼,忽然顿住了步子,他的腿很长,两步想要跨过去,哪知乔南忽然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威胁到:“靳辞远,你要是再靠前一步,你信不信我从今以后都不会让你看到我?” 乔南说这句话的时候靳辞远觉得乔南没有在开玩笑,他猛的止住了步子,连一步都不敢上前,“乔南,我不靠近,你——能不能别走。” 乔南看着对面明明相隔不过五步的靳辞远,如今那个人还是当初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靳老师吗? 对面的靳辞远看起来憔悴极了,唇上没有半点血色,薄唇上第一次狼狈的有了薄薄一层的胡茬,眼眶凹陷。 乔南看着靳辞远,脑子里天旋地转,没由来的苦涩,哪怕靳辞远和她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乔南知道,这一辈子还是会爱着靳辞远,只是有多爱,就会有多恨。 她猛的转过身子,靳辞远想要再上前悄悄跟着,乔南一个转身,靳辞远只能生生停了步子,看着乔南渐渐远去。 乔南每走一步,就是一滴泪,走到最后陡然跑了起来,胸口堵的喘不上气。 第四十六章 疯狂 12月3号早上八点钟。 乔南把出租屋的钥匙还给了房东太太,她要走了,昨天靳辞远和她,算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她没有骗他,靳辞远哪怕就是紧随其后,乔南也要走了。 温承一件一件数着行李,随即看向乔南,“我们走吧?” 乔南没有作声,忽然猛的转向了拐角处的马路,她好像看到了靳辞远。 跑过去才发现,是自己臆想作祟,靳辞远现在不敢来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想起他?真是贱啊—— 乔南咬紧了牙关,可是眼泪就毫无预警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她总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像是喘不上气,要死了一样,温承一把搂过乔南,将乔南紧紧的抱进怀里,伸手拍着乔南的后背,安慰道:“你要是不想走的话,我们就不走了。” 可是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他害怕听到那种答案。 乔南却摇了摇头,哽咽又确定一般,“要走,一定要走。” 温承抱着乔南的脸忽然露出了不可察觉得笑意,他赢了。 靳辞远从今以后只能是过去式,他要乔南的记忆里从今以后没有靳辞远这个人,他只要乔南记得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第一个想起他。 乔南看着身后越缩越小的建筑物,每一个熟悉的拐角,乔南坐在后座上,温承在前面开着车,两个人一言不发。 乔南登上了登机口,她头也没回,死死的压低了头,她不敢回头,一下都不敢,紧紧咬着牙,生怕哭出声。 温承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送去了托运处。 靳辞远早就经历过乔南消失的干净的时候,他知道,那是他没找,所以才会给自己一种乔南消失的干净的假象。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乔南消失的真的一干二净,他甚至都无处可寻,靳辞远捏着乔南房东那里拿过的钥匙,看着屋子里除了蒙了防尘罩的家具,别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靳辞远在做好打算的时候,他想过乔南怒吼的模样,拿着东西赶他出门的模样,可是他没想到一来这里乔南就跟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靳辞远随即疯了一般的跑下了楼,房东喊着,“先生先生,回来签合同啊倒是!” 靳辞远去了醉浮生,他一口气冲上了五楼,终于找到了路珩,“路珩!乔南呢?” 路珩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靳辞远。 靳辞远又看了路珩一眼:“乔南呢?” 路珩最怕这种时候的靳辞远,丧失理智,在和乔南离婚之后,她看到过两次这样的靳辞远了。 半晌,路珩快熬不下去的时候说道:“走了。” “走了?你就说走了?!走去哪儿了!” 靳辞远的喊声招来了门外的几个巡场,路珩招手让他们继续,别管这边。 靳辞远见从路珩这里套不出消息,掉头就冲出了门外。 路珩也没办法,她是真不知道乔南去哪里了,随即赶忙打电话给了路少伯:“路少伯,你快去看看靳辞远,我觉得他今天不对劲。” “老子才不管他,给他疯够了。” 第四十七章 消失 “不是,乔南走了!”路珩急着就喊了出来,昨天乔南请假的时候她就知道乔南要走了,她也试图问过乔南要去哪里,可是乔南死活都不说,乔南的性格出了名的犟。 “靠!你他妈怎么不拦着啊!” 前两天才和靳辞远一起把乔南家的房子买回来,替乔南还了债,这会儿怎么又闹消失呢? 路少伯到了靳辞远家的时候,靳辞远还没回去。路少伯自从上次和靳辞远打完架后就把钥匙扔在了靳辞远家,现在想想格外后悔,没办法,只能在门外等。 晚上十一点多,靳辞远还没回来,路少伯冻的牙齿直哆嗦,顺着地来回跺着脚。 想了一多会儿,又准备返回去,今天看来注定是等不到靳辞远了,哪知道走到电梯处电梯是坏的。 路少伯一咬牙,“得,真是撞邪,老子走楼梯口,你不至于让我楼梯口也断了吧?” 楼梯口没断,路少伯却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靳辞远。 路少伯一把将靳辞远从地上拽起来,靳辞远连呼吸都断断续续。 “日你妈,老子就是欠你的!”路少伯说归说,没少怕,他拽着靳辞远的手,刚一摸,一手黏腻的液体,随后就是传进鼻腔里的铁锈味。 是血! 靳辞远满手的血,意识模糊不清,还在断断续续的喊着:“乔南,乔南......” “你他妈都要死了,还乔南乔南,乔南现在知道你丫是谁吗?啊!”路少伯冲着靳辞远大吼,可是靳辞远一心一意蒙了眼,什么都听不到。 路少伯给靳辞远送进医院的时候,靳辞远连喊乔南的声音都快停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一身血?” 靳辞远和路少伯的发小杨峰接到路少伯肩上的靳辞远时疑惑不已。 “还能为啥。”路少伯没好气的回道,靳辞远之前嚣张,现在连命都快没了,他不知道靳辞远干了什么。 杨峰急急忙忙让人把靳辞远扶到了病房里,可是接下来传来的消息却是让所有人都晴天霹雳。 靳辞远得了肾癌。 路少伯不相信,杨峰一把拽住他,“你先别进去,他好不容易刚睡着。” 随即叹了口气坐上了走廊边的椅子上,递了支烟给路少伯,自顾自的点燃了一只,靳辞远除了和路少伯关系好以外,和杨峰也不错,三个人从小就是一起长大的。 路少伯没有接烟,他还是不相信,他看向杨峰,有些挫气,他想起了靳父,“手术呢?”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杨峰没有说话,摩擦着手,好些时候没有和靳辞远花天酒地的鬼混,结果靳辞远一来医院就是这种情况 。 随即看向路少伯,他没有直接回答路少伯德话,而是谈到了另一件事上,“你还记得靳伯父吗?” 路少伯楞了一下,点了点头,他知道杨峰接下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家族性遗传,加上靳辞远最近抽烟过度,早就把自己逼死了。 杨峰见路少伯不说话,半晌才回了一句,“我不确定。” 他的心里也不好受,当初靳父就是当着他们几个人的面抢救无效死亡 从那天起,靳辞远就成了孤儿,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儿。 第四十八章 住院 杨峰动了动嘴,“那要不要喊乔南来,刚刚靳辞远——” “不用。”路少伯打断了杨峰的话,他苦笑了一下,“就是找乔南也找不到人了,靳辞远找过。”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被靳辞远整成那样,任谁也不会再原谅他了吧? 这一次,两个人就是不可能了,靳辞远眼下还不知道怎么办。 “那家属签字——” “我们两个人不可以么?少说我也是半个家属了吧?杨峰,你在医院工作,我不逼你,我去签,只要能治好靳辞远。老子就是分一个肾给他都行。” 路少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养蜂只能答应。 乔南和温承到了墨尔本,那是她一直以来都想来的地方,棕红色的法国梧桐,飘了满大街,没有靳辞远和她描述的金黄金黄的,一踩就咯吱作响。 因为江城冬天的时候,墨尔本正青春洋溢的过着盛夏,叶子只是慢慢的变红。 她没有去靳辞远念叨了很多遍的悠闲小镇威廉斯顿,她承认,她怕想起他。 在离家越远的地方,心好像就越脆弱,乔南很难不去细细品味过往。 乔南穿着碎花吊带,坐在咖啡厅里,阳光刺着眼睛她突然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被人剜了一块,缺了点什么。 “怎么样?还能接受吗?”温承端着一杯拿铁走到了乔南旁边。 乔南没有作声,拿着铁壶里的奶正慢慢的往咖啡里倒,很快就融到了一起,一直拿着勺子搅着,却一口都没喝。 “是不是不开心?”温承的这一句话唤回了乔南的思绪,乔南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摇头。 温承抓住了乔南的指尖,安抚到:“你不用惊慌失措,和我在一起,你就享受所有你喜欢的东西,你喜欢什么,我们就买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在墨尔本有认识的插画师和动画公司,随便你做什么。” 温承很面面俱到,可是乔南感受不到半点开心,她的心很累很累,快要承受不起的累。 这些日子虽然和温承确定了关系,可是乔南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开心,温承也不会得寸进尺,大概这是他们男人特有的绅士风度。 温承不会在乔南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吻乔南,两个人还是保持着一开始的模样,没有更进一步,乔南住在温承在郊区买的小别墅里。 因为乔南喜欢慢生活,温承全都依着她。 温承自己也有感觉,他觉得乔南就像一阵抓不住得风,随时都有可能走。 乔南注册了一个账号,简短的发送了两条讯息给路珩和乔钰,报了安好后,伸手想要再点给那个心里熟的不能再熟的一串阿拉伯数字,可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日子她想明白了一些,没有最开始恨他恨的牙痒痒,现在好像才发现,自己是乔爸死因中最大的罪魁祸首,她时常会在梦里醒过来,久久难眠。 靳辞远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路少伯不容分说,杨峰看着他,靳辞远根本走不掉,可是靳辞远快要疯了。 第四十九章 后会无期 他无数次用拔针管来显示自己的愤怒,没有平日里的风度翩翩,也没有平时的镇定自若,他只知道乔南,别的人一概看不见。 “怎么办?”杨峰第五次问出这个问题,路少伯摇摇头,“老子要知道还能这么烦,我他妈醉浮生出事,还得回去看一下,现在也走不掉,靳辞远这家伙。” 杨峰也有事,两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别说走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靳辞远就又变的像个疯子。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苏岁抱着白净的香水百合进了屋。 “你怎么来了?”路少伯第一反应就是皱眉,乔南和靳辞远其实要是没有苏岁的插一脚也不至于这样,所以路少伯丝毫不比乔南少讨厌苏岁,只是现在,乔南不讨厌了,路少伯一如既往的讨厌。 “我来看看辞远——”苏岁红了脸,她不是听不出来路少伯德不欢迎,靳辞远刚睡着,只是眉头使劲拧着。 “哎,你来的刚好,你能帮我们看一下——” “不行!”路少伯猛的打断了杨峰的话,一点情面都没留。 “不是,你这人,咱俩不就一小会么?人家一个小丫头能给辞远怎么着啊?” 大概是情况紧急,路少伯最后答应了,走到门边还不忘嘱咐苏岁给他看好了,苏岁连连点头。 路少伯和杨峰走后,屋内重归安静,靳辞远似乎梦着了,嘴里不断低低的喊着:“乔南,乔南——” 苏岁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可怕,随即看向靳辞远才添了层温柔,她抓住靳辞远的手,像是哭诉,像是呢喃,“你就那么喜欢乔南吗?那我呢?乔南有什么好,每个人都喜欢她?” 靳辞远的手在苏岁的手中动了两下,像是醒了。 苏岁猛的喊了声,“辞远?” 靳辞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眸子里一片温柔,逆光的靳辞远那半张脸惊为天人,苏岁就这么看呆了。 靳辞远缓缓伸手,擦拭着苏岁的眼睛,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傻瓜,你怎么哭了?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苏岁又惊又喜,一把扶起靳辞远,靳辞远伸手搂住苏岁,还在低低的说着:“别人都说,爱是克制,我想你的时候,想的要疯掉,思念像黑暗席卷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无处可说,可是我不能有任何的动静,我要自己消磨,咀嚼,再反刍。” “乔南,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我想你好想想的快要死了,床边没有你浅淡的呼吸,没有你像八爪鱼一样毫不犹豫攀上身的腿,也没有你睡梦中的呓语,我知道,我完蛋了,从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这一辈子都完了。” “后来我再去醉浮生的时候,路珩告诉我你走了,我问路珩你去哪儿了,可是路珩怎么能告诉我不知道你去哪儿呢?她怎么能不知道?你是我这一辈子都不能丢的女人,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走的时候拦都不拦一下,可是好在,还好——你又回来了。” 第五十章 寻找 苏岁突然就大颗大颗的流泪,伸手抱住靳辞远的背,她想张嘴,喊一声靳辞远,告诉他,她不是乔南,她是苏岁,可是她怎么能说,她怕她一发出声音,靳辞远就会让她走,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场交易。 靳辞远给她最好的师资力量,她帮他追回乔南。 靳辞远在苏岁的怀里趴了半天,忽然猛的撑起,本来还半敛着的眸子猛的睁开,“你不是乔南,你不是乔南!你是谁,你快走,你不要靠近我,我的乔南要回来了,她会生气,她会吃醋。” 此时的靳辞远只留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乔南,他谁也不看。 苏岁伸手还是维持着抱着靳辞远的姿势,“我是乔南,我是乔南。” “你不是!乔南不是这种味道,乔南不会喷这种香水!”靳辞远一把推开苏岁,差点自己也倒地。 苏岁还想说些什么,靳辞远猛的拿起手边的玻璃杯,一把砸地,碎片溅了一地。 “滚!”一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苏岁生怕靳辞远的病情在不稳定,连忙点头,“好好好,我走我走,辞远,你不要着急。” “滚。”靳辞远咬着牙,眸子里猩红一片,她们算什么东西,来假装他的乔南? 杨峰是第一个发现靳辞远不见了的,路少伯赶回去的时候就差没打死杨峰,两个人都是满身挂彩。 杨峰怒气冲冲的看着路少伯:“你打我管什么用?难道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找到靳辞远么?” 路少伯一下就没话反驳了,靳辞远能去哪儿呢? 可是路少伯不知道,靳辞远是看着他从醉浮生开车走的。 没错,靳辞远去了醉浮生,现在他的身体什么样他都无所谓了,他只知道,要是再不去找到乔南,他的乔南可能随时就这一辈子,临死之前都见不到了。 在苏岁走后没到五分钟,靳辞远就收到了路珩的短信,说是有乔南的消息了。 靳辞远赶到了路珩的办公室,路珩正在电脑前使劲的敲着键盘,一看靳辞远,连忙招手,“你快来,有乔南的消息了,我叫人查了一下这个账号,在墨尔本有登陆讯息,不过刚刚已经注销了,看这个情况,应该不是暂住。” 靳辞远颤抖着手划着屏幕,的确是墨尔本,乔南说过她在老的时候想要住在墨尔本,看着膝下儿孙满堂,白天在身边围着转也不头晕,晚上她和靳辞远就抱着咖啡,靳辞远看书,她看动画片。 那会儿靳辞远还嘲笑她多大的人了,整天不现实,可是现在乔南已经抛下了他自己去实现梦想了,他给不了的,乔南自己来实现。 靳辞远走到路珩面前,第一次认真且真挚的说了句谢谢,临走前鞠了一躬。 路珩受之若宠,“你别谢我,我只是觉得我还挺想乔南的,你记得给我抓回来。” 靳辞远点点头。 路珩觉得路少伯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杀了她,但是靳辞远没有多少时间了,在这之前,就算是做一个心愿也是好的。 第五十一章 奔波 靳辞远没等路少伯联系他就买了去墨尔本的连夜机票,一路奔波。 早上到的时候是八点半。 这是他第二次踏上这片土地,当初带着苏岁去做学术调研的时候,乔南知道后和他大吵一架还像是昨日,历历在目。 乔南早上没有起床,因为温承说他今天有事,要出趟门,让乔南照顾好自己,他留了张卡在桌上,千叮咛万嘱咐,让乔南千万别忘了吃饭。 江城最好的地方就是偷懒的话可以点外卖,可是在墨尔本要预定餐厅,也没有外卖给你送,江城还有别人代跑的服务,只要钱给的够。 想到这儿,乔南觉得墨尔本的人忒惨了点,不能偷懒,要偷懒就只能饿肚子。 靳辞远在路边一遍一遍的问,拿着手机上乔南的照片,就像是当初去kikta超市乔南走丢时候的场景。 可是这次没有那么幸运,路人一面急着赶路,一面摆手,这种情况无疑是大海捞针。 靳辞远看着自己手里的照片,突然笑了,他的乔南怎么就丢了?别人宝贝的不行的公主怎么到他这么个人渣手里就跟垃圾似的? 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所以换了这种办法让他知道厉害。 乔南,你在哪里? 乔南端着杯子的手差点没稳,一个喷嚏毫无预兆的打了出来,感冒了吧? 这件事路少伯还是知道了,因为路珩看路少伯天天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时没忍住招了。 杨峰黑着脸,“不是,路珩,你的脑子是丢了吗?这几年的醉浮生给你整傻了是不是?” 路少伯一把抓住杨峰的胳膊,也铁青着脸:“你他妈的在醉浮生轮的着你骂吗?关路珩什么事?!” 路珩见两个人之间蹭起来的火药味连忙上前拦住,“你们能不能别吵了,我就这么说了吧,这次的事我认错,但我不觉得我错,靳辞远还有多久?你们谁心里不清楚,靳叔叔怎么死的你们忘了?” 路珩顿了顿,“我希望他能没有遗憾,这是做为一个旁观者的私心,我也希望乔南知道靳辞远的苦处,乔南现在难受,以后也是难受,现在的乔南一面恨着靳辞远一面恨着自己,为什么不让她少恨靳辞远一点?也让自己好过一点?” 路珩的低吼叫路少伯和杨峰突然都失语,两个人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打着为靳辞远好的名头只知道让靳辞远住院,静待观察,顺便找着合适的肾,等着微乎其微的奇迹。 可是从来没有想过,靳辞远究竟想要什么。 其实大家都知道,靳辞远可能真的在某一天的早晨就撑不住了。 路珩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突然不说话,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激动,话都说死了,张了张嘴,“靳辞远肯定能——” “你说的对,辞远其实时间不多了。”路少伯颓然的蹲在地上,掩着面,屋子里久久没有声音。 杨峰捏紧了拳头,像是做着什么承诺,他拍了拍路少伯德肩膀,咬牙道:“你放心,我不会任由靳辞远这个混蛋抛下咱们先走的,哪怕掘地三尺,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再步靳叔叔的后尘。” 随即就大步匆匆的走了。 第五十二章 蛛丝马迹 苏岁端着手里的茶,看向面前的人,语气有些诡异,透着点点的兴奋,“找到了没?” 穿着工装的小年轻似乎吓了一跳,语气却是笃定,“我干事,你放心吧,我再顺着这个信息找一定能找到,对了,这个叫什么乔南的今天上午好像发了条讯息给她家人,蹲点这么久,可算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随即像是累了的模样,往身后的办公椅上一仰,侧头看向苏岁,“苏大小姐,要是我找到了你说的这什么乔南,你打算给多少辛苦费?” 苏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道:“光是找到,你不给我找些人给她教训我怕是给不了你多少钱吧?” “那行,我就给你找几个靠谱的人,不过事先说好,一开始的钱一分不少,后面还要加。” 苏岁嗤笑一声,“只要成了多少都行。” 随即眯紧了眼睛,靳辞远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别的人谁的也不是,只能是她苏岁的。 这种执念在苏岁的脑子里越陷越深,最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无边的吞噬着所剩不多的清醒。 路少伯和杨峰说好,他去找靳辞远,杨峰在医院继续找着有没有合适的肾,路珩不依,也要跟着,醉浮生就暂时交由了另外两个一直跟在路珩身边比较靠谱的人。 靳辞远到了墨尔本几天,就像竹篮打水一样,什么也没有,他看着深色匆匆的人天旋地转。 猛的定住了脚步,身体不容许他再把杨峰的话置若罔闻,否则还没见到乔南他或许就死了。 靳辞远找了家医院,医生的面色也不好,说了几遍让靳辞远住院观察,如果有肾源最好立马就换,可是靳辞远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来换肾,只是说等他的目的达到再做。 医生见劝不住只能点头,妥协了。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固执的人,连命都不要。 靳辞远在airbnb上随便找了个郊区出售的房子,他总觉得能在这里遇到乔南,甚至是都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念。 如果乔南知道的话,会不会笑他? 靳辞远不知道。 靳辞远在的郊外是枫叶小镇bright,沿途是数不清的枫叶树,自驾游的时候能看到不少好风景。 当初的靳辞远还没有来过这么悠闲的地方,可是此时的他早已无心看风景,路边的一草一木都会叫他想起乔南,如果乔南来了这里的话应该会很喜欢这里的场景吧?是的,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乔南。 可是命运往往太会开玩笑,就这么一个小镇上,命运再一次的把他们两个人放置在了一起,又用各种机缘巧合,错开了两个人的生命轨道。 乔南收拾着东西,有些想笑。 就在刚刚,她和温承说开了,她和温承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温承伸出手想要揉揉他的头,说没关系,可是温承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对乔南说,“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然我随时会回到你身边。 乔南笑着点了点头,“好,你也照顾好自己,希望明年能看到你的女朋友。” 第五十三章 执迷 温承听到乔南这句话的时候,垂下了头,乔南就像毒药,靠近的人全都必死无疑,可是乔南自己不知道,温承再抬起头的时候笑着说道:“好。” 路珩刚取了票,路少伯周围就围了好几个人,有几个女孩子红着脸上前要手机号就被路少伯周身的冷意给吓退,路珩一脸无奈,倒是很好的继承了靳辞远周身的生人勿近的意思。 路珩犹豫着要不要拖出路少伯德时候手机忽然想了,是前些日子叫人调查乔南住址的人,路珩赶忙接了电话。 “喂,路姐,有变动,乔南好像回国了!我跟着前些日子注册账号的手机查到了今天的行程,那丫头今天江城的飞机。” 路珩都快觉得乔南在耍她了,随即黑着脸拽出路少伯,“找到靳辞远吧,乔南回江城了。” 靳辞远的手机打不通,无论路少伯怎么打都是关机。 靳辞远也在查乔南的地址、 除此之外,苏岁也在查乔南,如果乔南知道的话或许会笑出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受人关注。 苏岁眯着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乔南,好久不见,倒是给我添了方便。” 苏岁旁边的男人压低了帽子,从身后拿出了把匕首,“做完这一单麻烦苏大小姐能把钱打到我的账户。” 苏岁笑着说道:“那是自然。” 乔南坐在飞机上,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她其实大可像温承说的一样,继续留在墨尔本。 温承在乔南摊牌的时候说,“你其实完全不用有任何负担,你就接受我所有的好,这里我总是不住的,你走的话也是空着。” 可是乔南还是拒绝了温承的好,不管温承怎么安慰,乔南还是觉得有负担,她对不起温承,也受不起温承的好。 晚上的时候路少伯终于打通了靳辞远的电话。 靳辞远接了电话,声音意料之中的疲惫,路少伯没有埋怨,也没有大发雷霆,而是说了句:“乔南回来了。” 靳辞远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已经到机场了。” “你大爷。”路少伯除此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已经不敢骂你怎么不去死这种话,因为靳辞远真的随时会死。 杨峰也要急死了,肾源还没有,多少钱都没有,广撒网都没用。 面对死亡的时候路少伯才发现,人原来是这么脆弱,这个世界就像一个不可抗力,靳辞远随时都会被老天收回。 乔南匆匆下了飞机,她谁也没说回啦的消息,只有乔妈知道乔南和温承分了。 乔妈在电话那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说,遵从自己的心,一辈子没有多长。 可是乔南做不到,她不能那么做。 乔南出了飞机场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儿,就在路边匆匆拦了辆车,车上的人有些奇怪,带着黑色的帽子,压低了帽檐,哑着嗓子问乔南,“你去哪儿?” 乔南绞着手,她也不知道去哪儿。 半晌,“那就去安舍吧。” 安舍是乔南大学的时候住的地方,那时候的乔南很容易不合群,她不习惯住集体宿舍,大一那年靳辞远还没有出现,在那之前,乔南一直都住在安舍。 第五十四章 绑架 安舍离乔南的大学也很远,乔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要去那里。 车子开到一半的时候,司机忽然停了车,语气有些隐隐的着急,“小姐,不好意思啊,我这个车子好像熄火了,你等我一下。” 乔南点了点头,等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却在下一秒,迎面被堵上了一张帕子,瞬时没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乔南已经在一间破旧的库房里,就像寻常电视上演的一样,破败不堪,腐旧的味道。 乔南半眯着眼的时候看到了对面桌上放着的几个啤酒瓶子,心里第一反应就是糟糕。 看着桌上的外卖盒,绝对不是一个两个这么简单,他们要说是想要钱的话也不算,因为从她身上能得到什么?她要是还没和靳辞远离婚的话还有点可能,可是现在看明显不像。 唯一的可能就是惹上了仇家,那能是谁? 乔南不敢再细想,若果是苏岁的话——乔南心里咯噔了一声,要是苏岁的话,她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乔南绑着的手艰难的摸出手机,她打开了定位,想要发一条讯息给谁,可是手机的靳辞远早被删除,一咬牙给路珩发了个定位,谁知刚点开路珩的对话框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冲了进来。 “我靠!这个臭娘们想要求救。”一个络腮胡子男人一脚踢开乔南手下的手机,随即拿着刀子就对着乔南的脸比划,“你这个娘们胆子还挺大,是不想要命了吧?” 乔南不敢动,尽力的冷静不让对方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一个个子不高看起来像个十八九岁的男孩走了过来,捡起来被那个络腮胡子踢碎的手机,笑了一下,“啧,不够聪明,这个定位管什么用,你信不信我会给你改了定位?” 他就是帮苏岁查到乔南地址的那个男孩,也是一开始车上的司机。 可是这个男孩没有做,因为他笃定没人能救乔南,所以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乔南挣扎了几下。 “你别乱动了,不然死的话可是很疼的,你先别急,我要等苏大小姐过来看一眼你再给你杀了,不然的话我可能一毛钱都拿不到。” “苏岁给你多少钱!你不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吗?你们这样是犯法的!”乔南在地上蜷缩着,她努力找着话希望能震慑住面前的几个人。 有一个面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嗤笑道:“什么法治社会?命都要没了。” 乔南咬紧了牙,还想说些什么让对方能够被威慑到的时候,仓库的卷闸门忽然缓缓的响了起来,苏岁拎着一桶汽油进了仓库。 她是想烧死乔南! “哟,苏大小姐,聪明啊,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残忍呢?”那个男孩子打趣道,慢慢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 苏岁看都没看他,而是径直走向乔南,将手里的汽油随意放到了一旁,一巴掌就甩上了乔南的脸。 乔南只觉得半边脸都是火辣辣的疼,眼前冒着金光。 “乔南,你可真是好样的,你要是不回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还要勾引我的辞远?!为什么?!你害死了辞远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苏岁捏着乔南的衣领,使劲的晃着,看着面前的甚至到了这一刻都没有惊慌失措的乔南,半晌哭哭笑笑说道:“怎么?不怕?还等着辞远来救你?” “你到底有什么?叫辞远帮你洗了抄袭的罪名?你有什么?!凭什么当初辞远不帮我,还要我自己买通林滢?!” 第五十五章 出事 乔南没有听进去苏岁后面的话,她在想苏岁说的靳辞远被她害死了是什么意思。 苏岁抓着乔南的衣领,又大力的扇了乔南一巴掌,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到底有没有听我的话!我要烧死你!你求我啊,你怎么不求我?你快点求我!我要烧死你,然后去警察局报案,说这里有一个人拎着汽油来自杀,乔南,你听到了吗?!” 可是乔南的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她什么都没听见。 路珩看着手机上在乔南的对话框那一栏出现的对方正在输入很快就没了,她觉得乔南出事了。 可是当路珩告诉路少伯的时候,路少伯只是说或许乔南准备发给别人,然后发错了,又一个一个删了。 路珩觉得没那么简单,路少伯不理会她,她只能给靳辞远发消息。 靳辞远收到消息后,和路珩的想法一样,他觉得乔南出事了,他的心慌的不行,可是还是告诉路珩等他的消息,必要时候带人过去。 靳辞远焦急的等着他找的人在查着乔南的地址,可是乔南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没有任何信号。 半晌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连忙改口说道:“查苏岁!” 果然没错,苏岁去了江大很久以前的一个废弃实验室,那里早几年就废了,现在都是禁止入内的牌子。 靳辞远给路珩简单的发了讯息,“江大老实验室,叫路少伯找人。” 随后就关了手机走了。 他欠乔南的,从这一刻起慢慢还,他不怕死,他怕乔南受伤,所以路少伯带的人只要护着乔南就可以了。 乔南趴在地上,苏岁对着乔南的脸慢慢的划了一道口子,语气诡异:“听别人说结痂的地方掉了痂的话就不会留下痕迹,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好像抹了酒精的话就不一样,听说会留下一道一道的疤,然后酒精在肉上发生着作用,特别疼。” 苏岁看着乔南左脸上慢慢的滴着血,滴到了脏兮兮的泥地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惊悚极了,“所以我要让你死了都是丑陋的,你说好不好?” 乔南趴在地上,她看向苏岁的眸子从来没有过的平淡,如果是很久以前的她,乔南觉得自己或许还会恐慌,可是现在的乔南不会了,乔南觉得这一刻从未有的平静。 她的坦然惹恼了苏岁,就在苏岁准备往乔南脸上倒酒精的时候,大门忽然被谁狠狠踹开。 乔南看到了背着光,一身寒意的靳辞远,就像那年出现在动画302班门口的靳辞远。 那一刻的乔南脱口而出的“不!” 苏岁显然也吓到了,忘记了手上的酒精。 她想要冲过去拦住靳辞远的时候,靳辞远狠狠的挨了一刀,那个年轻的少年显然没想到自己会真的杀人,之前说的不过都是用来吓乔南的,靳辞远像是疯了一样和他们扭打到了一起,身上的血很快弄的满手满衣裤上都是,干净修长的手上全是血迹,哪怕那样的靳辞远也是一如当年的好看。 第五十六章 手术 就像一个英勇的侠士,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单打独斗的王子,靳辞远在和络腮胡扭打的时候被另外一个人又狠狠的一砖头砸倒了,苏岁冲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 靳辞远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门外是震天的警笛。 乔南永远都不会忘那一天的红霞铺满了天,警笛震天响,像是所有人的哭声。 路珩红了眼过来给乔南松绑,乔南忘了脸上的伤她甚至感觉不到脸上的疼痛,路珩拿着纱布捂着乔南脸上的血,可是血很快的浸湿了路珩手上的纱布。 “乔南,你别怕,我们没事了,没事了——”路珩抱着乔南,拍着乔南的后背像是安抚,可是乔南听不见。 她忽然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越笑越大,随之而来是嚎啕大哭。 靳辞远被杨峰和医护人员送上了急救车,路少伯紧随其后。 乔南不动声色的拉开路珩,肿着眼,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低低的一句,“我想去看看他。” 路珩点头,门外是路少伯的车,两个人跟在救护车的后面。 杨峰已经准备就绪,拿着家属同意手术的签名单犹豫的时候,乔南接了过去,压着声音,“我是他老婆,能签字吗?” 杨峰赶忙递了过去。 “有肾源,不过,风险可能有点大,辞远的状态不好,你们大概都懂我的意思——”杨峰没有继续说下去,路少伯倚着墙壁,无力的点了点头。 乔南在来的路上断断续续的知道了靳辞远的近况,她想过靳辞远会后悔,可是她不知道靳辞远会变成这样。 路珩开车的时候说,其中有一次是能够做手术的,可是靳辞远拒绝了,因为靳辞远想要找到她再做。 乔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难受或者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片乱麻。 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手术很成功,可是靳辞远恢复的并不好,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 杨峰说,如果恢复的不好的话可能会变成脑死亡,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可是和死了无异。 乔妈其间断断续续打过电话过来,听乔南说过靳辞远的情况,两个人都沉默了,乔妈说乔爸的出事多多少少和他自己之前有一些关系,让乔南放宽心,有空回家吃饭,如果靳辞远醒来的话,一起回家看看,乔钰很想她。 可是乔南的一句,“能醒吗?” 让两个人都陷进了沉默,这就像是一个没有办法求证的答案,谁也不能回答,可能不会醒了。 时间就这么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晃眼可见,路珩和路少伯断断续续的来,今天路少伯来,明天路珩来,杨峰就像靳辞远的专职医生。 后来听说苏岁入狱了,因为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被判了八年,虽然没有让靳辞远致死,可是苏岁好像是故意在狱中不好好改造,然后不断的被延时。 乔南知道,苏岁是真的不愿意出来了,没有靳辞远的地方或许就是地狱吧。 另外的几个人被发现都有前科,有一个少年是有名的黑客,或许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按着路少伯的关系,肯定还会再加上不少年,不过都没关系了,对乔南来说,都无所谓了。 第五十七章 思念到极致 乔南坐在靳辞远的床边,这些日子她理清了很多,她忘不了乔爸,也忘不了靳辞远,就像乔妈说的,带着负罪感,然后人为的分开,只会让乔爸的在天之灵都不能闭眼。 乔南看着床边的靳辞远,始终闭着眸子,她轻轻的在靳辞远额头上印了一吻,“人生那么冗长,我都不会说你太难忘,因为最难忘的时候,我已经忘了,我太多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夜是自己熬的。” “你知道那种思念到极致是什么感觉吗。我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我荒唐过不断的打你的电话,发无数条讯息,一晚上醒来七次看手机信息。就是那种可怕的朦朦胧胧的意识,然后总觉得自己是醒着的,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看你有没有回我讯息。你看,梦里面我都没办法放下你。” 乔南顿了顿,伸手抚上了靳辞远的眼睫,语气温柔:“靳辞远,你知道吗?我一度希望时间能够重回,我就不会再去江城,我也不会固执的要跟你在一起,哪怕就是能够相遇,也是擦肩而过。” “命里有太多的牵扯和不愿意,我一个人洗澡的时候,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如今真的看到你躺在这里我怎么会一点都不快乐?为什么?” 人,可真奇怪。 乔南吸了口气,看着床上眉目紧闭的靳辞远,已经一年零五个月了,之前都觉得时间那么难熬,可是靳辞远躺在床上的时候为什么时间会那么快?就好像一瞬,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了挂念,所以时间格外快。 乔南叹了口气,从病床边的柜子上拧干了手里的毛巾,拿过靳辞远骨节修长的手,甲缘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圆润,轻轻的擦拭着。 早上六点钟,乔南从医院外面又买了一份粥,她蹲在医院门口简单的吃了点,刚准备丢掉还剩的一点粥时却看到了拐角处欲言又止的温承。 “温承?你——怎么来了?”乔南对温承不是没有歉疚的,可是她太清楚那不是爱。 温承笑了笑,看向乔南,乔南瘦了许多,整个人格外憔悴,以前秀美清纯的脸因为瘦也变得棱角分明,带了许些的精致。 “我来看看你,你好像瘦了,头发也变长。”温承又继续说道:“我可能要走了。” “走?”乔南有些惊讶。 温承点了点头,“对,我在国外的工作差不多该接手了,本来是准备回来的,可是现在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爸妈我都接走了,这么一别,可能以后都不能再见了。” 温承说这些话的时候乔南还是不可避免的伤感了。 冬天真不是个好时候。 乔南回了靳辞远的病房,伸手摸了摸靳辞远的额头,床上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狭长的眸子,坚毅的眉眼,微翘的薄唇,只是皮肤透明的白,上帝果然是偏爱你的。 乔南看着床上的人忽然红了眼。 “你知道吗?妈说你要是好了的话,或者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回家吃个饭,她有好些年没见过你了。” 乔南絮絮的说着,可是越说就越堵的慌,一口气喘不上来倒是带了不少的眼泪下来。 靳辞远始终闭着眼,动都不动一下。 乔南刚准备站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低低的唤着:“乔南......乔南......” “辞远!靳辞远!你是醒了吗!”乔南红着眼一把握住靳辞远的手。 靳辞远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他一把抓住乔南的手,用尽了力气回握住。 声音还有些疲惫,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你来了,我以为——你会趁我死的时候,和那个家伙结婚——” 靳辞远动了动眼睫,语气忽然变得极其认真,掌心抖的厉害,也炙人,说话格外虔诚:“乔南,这么久了,对不起。” “我以为,我只要让你知道,你的任性,你就会回来,还是像以前,马不停蹄的回来,也会乖乖的听话。” “我以为,我什么错都没有......” “我以为,......” “我爱你。” 本来还在絮絮说话的靳辞远听到乔南说的那三个字时,铁骨铮铮的男儿,忽然红了眼眶,他不是没有见过这世间的情爱,我爱你这种话,听的也不少,可是怎么都没有乔南这一刻说的动人,心好像开始会动了, “我也是.....”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阳光特别好,照在人身上,不刺眼,只温润,就像靳辞远第一次给乔南的感觉,一模一样。 门外的人推门而入,“啧,我们靳教授说起话来还真是,肉麻啊——” 路少伯和路珩没有错过这场冬天里,最好的一场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