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烛阴阳》 第一章 楔子 特别声明:本书故事,纯为虚构,如有巧合,实属偶然。 …… 仙山灵水埋龙虎, 穿地及泉友鬼卒。 万千珍宝皆可据, 劝君勿近司命符。 往返幽冥疾或徐 奇遭异遇有却无。 我今获谴离孽海, 拂袖云深觅归途。 这是我的一位先人写的书《冢墓幽冥记》结尾古风长诗的最后八句,我对其中前四句的理解就是那些盗墓的偷坟掘墓,坟墓里的许多宝物都可以拿,唯独不能拿司命符。但是我却不知道这个司命符是什么玩意儿。 首先声明,我们家族不是什么盗墓世家,而是世代以医药济世的书香门第,但出过一位盗墓的。 根据家谱的记载,我们这个宇氏家族并不古老,南宋末年,元军攻破首都临安,宋王室的一位成员叫赵晽宇,本来也想带着一些族人跟着南宋皇室一起南逃,后来一个族人说:现在皇室已经是元军最重要的追寻目标,我们跟着他们最终都会如火炎昆岗,玉石俱焚。不如北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赵晽宇就带着族人化妆成蒙古人北渡,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但不敢姓赵了,就用自己的名字“宇”为姓,改名叫宇宀,字思木,“宀”和“木”合起来就是是“宋”,名宀字思木就是思念宋朝的意思。 我们的宇氏家谱的第一代祖就是宇宀(思木),传下来两支宇姓。和古代申国之后的宇姓和由复姓“宇文”改单姓的宇姓都论不上。 我们这一支是医药世家,家谱上的第四代祖先宇鸿据说是李时珍的弟子庞宪的学生。 到了清朝末年,宇家有兄弟三人,宇满堂、宇满江、宇满仓,兄弟三人都很有才,都是不到20岁就考中秀才,他们仍然靠行医过活。 但老三满仓却认为行医挣不到多少钱,因为我们这个地方太偏僻,四周就是几个破落村庄,很少有钱人,给农民百姓看病的确挣不到几个钱。 他21岁就离开村子到省城去跟别人做生意,开始挣了不少钱,后来和一个朋友做了一笔风险很大的投机生意,结果失败了,把所有的家当赔的精光不说,还欠下了三万多两银子的债务。 他逃回老家,债主很快就追上门来,他只好再次离家出走,不知去向。 满堂和满江兄弟二人只好替他还债,拿出了所有的积蓄,又卖了一部分家财和地产,终于凑够了三万银子还清了债务。 满仓一去就是32年,本来家里人都认为他死了,可是他竟然在58岁那年回来了,这时候清政府已经倒台,是民国了。 他怀里揣着两张10万大洋的银票回到家里,一张给了满堂,一张给了满江,算是偿还那三万银子的债务。 然后他就闭门不出,在家里埋头著书,花了10多年的时间,写成了一本大书,就是《冢墓幽冥记》。 原来,他躲债离家出走后不久,就加入一个盗墓团伙,干起了偷坟掘墓的行当,跟着他们走遍了大江南北,甚至还出国去了西域,因为他有文化,有头脑,这个团伙的老大死了,他就当了老大。 结果真的发了财,同时他每次盗掘完一座墓,就回来作笔记,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同时也把他通过望、闻、问、切探听到的一些古冢的位置、相关传说记录下来,大概是为了以后好下手。 但是,后来他莫名其妙地离开了那个团伙回家了,埋头写书。只是他经常在夜里尖叫,从恶梦中惊醒。 就在他写完《冢墓幽冥记》后不到一年,竟然在自己的屋内上吊自杀,当时他已经是70多岁。 盗墓这行当在古代是大罪,被认为是比入室抢劫盗窃还严重的罪行,清代抓住盗墓的都是斩立决。所以,盗墓是古人认为最见不得人的勾当,盗墓者都行动诡秘,家里有人盗墓是都秘而不宣,藏着掖着,甚至连至亲的家人如夫妻、父子都不告诉,故盗墓团伙中父子搭档的都很少见,并不像现在有些书里开始就大肆渲染:“我们家里祖辈都是摸金盗墓的”,还自豪得要命。 我们宇家虽然地处偏僻荒村,毕竟也算是书香门第,道德忠厚世家,出了宇满仓这个盗墓者,被认为是奇耻大辱,都讳莫如深,从不肯提及。他写的那本书由大哥宇满堂收管,但被束之高阁,不许家人看。 宇满堂就是我的曾祖父。我上小学的时候他还在世,已经90多岁,仍然头脑清醒,思路敏捷,身体也健康,能给人看病,还能打完一路太极拳。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我就经常作恶梦,梦见一些十分可怕的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在追我,把我吓得经常在梦中哭喊惊叫着醒来,曾祖父、祖父、父亲给我想了好多法子医治,但效果不佳,直到我五岁开始练习武术的时候才逐渐好转,还是偶尔会做这种恶梦。 我是在一次家里大扫除的时候,爬上了书房的堂子(相当于天花板上的顶棚,但建得很结实牢固,农村用来存放不常用的杂物,也储存粮食,比如冬天的时候用来存地瓜等),堂子上都是书,在堂子的一角看到一个木箱,打开木箱,里面是一本很奇怪的大书,就是《冢墓幽冥记》。 我们家里收藏有很多书,都是线装的古书,而这一本很奇特,首先是它的开本很大,象今天的那种8开的大书一样; 其次是装订是采用西洋式装订,黑褐色的羊皮封套,据宇满仓在序言里说,这种装订方法是跟着一个叫岳汉(我想今天的翻译方法应该叫“约翰”)的洋传教士学来的,因为他经常和岳汉做生意,盗墓的许多都和洋人有生意,因为洋人能出大价钱买他们盗来的赃物。 再次是里面有大量的插图,有古古怪怪的器物、动物和妖魔鬼怪,比如僵尸、骷髅之类,竟然和我梦中见到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很相似。 另外就是有很多山川路线地图。 只是里面的文字仍然是毛笔竖写,和那些手抄本古籍没有区别了。现在想想,宇满仓采用这种大开本纸张,可能就是为便于画图吧。 我把书拿出来,去找曾祖父问这是什么书。 曾祖父大惊失色,喝令我放回去,不许再提。 后来曾祖父去世,我也上中学了,当时已经跟着曾祖父、祖父和父亲读了很多古书。我又把那本书找出来,向祖父询问。 祖父大概觉得这件事情已经不重要了,就在一次酒后,把经过全对我说了。 我更是十分好奇,把那本大书反复读了好几遍,发现里面提到的好多古冢墓和《皇览?冢墓记》的记载吻合,大部分我都闻所未闻,因为里面还有很多异域的墓葬记载,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们探听勘测到的,因为种种原因并没能下手。 我特别对最后那首长诗的最后八句中说到的“司命符”很感兴趣,问祖父和父亲,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但是祖父说,他坚信他三叔离开盗墓团伙回家以及他的死亡与这个东西有关,只是他说不出来罢了。 这件事情就这么作罢。 但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后来竟然和司命符迎头相遇了,而这本《冢墓幽冥记》也成了我为拯救爱人而生死历险的行动指南;此后的一系列的探险经历,也从中受益良多。 第二章 习武之风 我想跑,却双腿无力迈不开步子。后面是一群火眼血舌的妖怪在追我,我跑啊跑啊,突然前面一群活死人呻吟吼叫着拦住我,把我围住,向我伸出了嶙峋的爪子…… 我狂叫着惊醒,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大汗淋漓,张皇四顾,宿舍里就我一个人在午睡,其他同学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正在发楞,门开了,耗子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哎呀,老大,你怎么还在睡啊?演出马上开始了啊。” “哦,中午我大哥来看我,陪他喝了两杯。”我想起来今天下午3点是纪念建校10周年的大型文艺演出。就一边穿衣服,一边懒洋洋地说:“演出就演呗,我又不演出,急什么。” “咳咳,老大,你不是想看看那个新校花吗?她要表演健美操,这可是全方位欣赏她的好机会啊。”耗子说着,咂咂嘴,似乎要流哈喇子。 耗子和我是同年级,都是大二,但不是一个系,我是中文系,他是地理系的。他还是学生会活动部的副部长,也是校报的编辑兼记者,上蹿下跳活跃得很。 今年初新生入校不久,这小子就给我说,一年级生物系来了一位超级美女,叫徐飞飞,来了不到3个月就成了全校公认的校花,说得我耳朵里都灌满了。 但是我提不起兴趣来,我除了上课,最大的兴趣就是钻研古文字学和文物鉴定,埋头写论文,每天就是教室、图书馆、食堂、宿舍,四点一线,晚上从10点开始练功,一直要练到凌晨1点,然后才睡觉,第二天5点半又得起床练功,每天算上午睡的时间睡眠也就是六七个小时,疲于奔命,懒得去看什么校花。 特别是以前耗子给我说过的那几位校花,我看了有点反胃,觉得这次当然也不例外。所以大半个学期过去了,我竟然没见到那位校花长什么样儿。不过我答应去帮着耗子做演出的后勤服务工作,所以还得去。 “老大,快点,”耗子急急地催着:“咱们还要去帮着搬动西。” 耗子喊我“老大”,不是因为我是家里的老大(我是老三),也不是什么组织的老大,说来惭愧,是因为我打架在学校出了名。 我们那个村虽然地处偏僻,却习武成风。 开始我们村里的人没有会武术的,清朝咸丰年间,来了70多名清兵,原来他们去平定什么叛乱。 领头的一位统领事先立下了军令状,如果打输了要提头去见他的长官,而结果是他们打了败仗,1000多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了这么70来个人,统领不想提头去见长官,带着这伙残兵逃到了我们村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七八年。 这伙人里有十几位武林高手(这大概也是他们能够生还的原因),闲暇的时候就在村里教年轻人学武术,习武的风气就这么开始的。 正因为有这个风气,在村中的年轻人和小孩当中那种“谁拳头硬谁就是老大”的思想十分严重,在学校里恃强凌弱的事情几乎天天发生。我的父亲对我要求很严格,不许我在学校打架,倒不是怕我挨别人的打,而是怕我打伤了别人。 当时我们宇家的族长宇成栋和那位统领关系很好,让自己的儿子宇吉函跟他学武,统领就把自己擅长的八卦掌和独门绝技“易筋经大力法”教给了宇吉函。后来这两项功夫就成了我们宇家的独擅。 再后来,我的曾祖父和祖父到京城去走亲戚,正好遇到陈发科大师开馆授拳,父子二人就跟着陈师学了二年半的太极拳,因此太极拳也在我们宇家流传。 我的二祖父是个急性子,性如烈火,他觉得八卦掌和太极拳太“绵”,自己又出去闯荡了好多年,带回来一套拳法叫“乾阳掌”和内功“乾阳功”,是属于那种很刚猛暴烈的拳术。 而那种“乾阳功”更是邪门,练成后威力无比,不仅能断木裂石,还能在瞬间使自己双掌的温度不可思议地升高。 比如有一次干完农活几个人要抽烟,都忘了带洋火(火柴),我二祖父顺手捋了一把干草,在手里揉搓了几下,就开始冒烟,轻轻一吹,火苗起来了。现在想想,这种功夫大概就是近似于“朱砂掌”之类的功夫,不过名称不同罢了。 我从小先跟着祖父和父亲习武,主攻太极拳,因为祖父和父亲发现我的性格和大哥、二哥老实巴交截然不同,所谓“老三是一拐”(意思是一般老三的性格都和其他兄弟姊妹不同),太过爆烈,就让我在沉静柔和的太极拳上多下功夫,以此来磨我的性格。 实际上我也比较喜欢这种内涵深厚的东西,下了苦功,练了十多年,十六岁那年,在一次和祖父推手试力的时候豁然贯通,接着就开始突飞猛进,让祖父和父亲非常惊奇。 后来大堂叔(二祖父的大儿子)见我是块材料,主动提出来教我乾阳掌和乾阳功,我开始还高兴得要命,等一练起来才后悔不迭——练这东西那个苦劲儿没法说了,简直就不是人受的罪,但是我在大堂叔和父亲的严厉监督之下还是坚持下来。 于是我就兼有了宇家所有的绝活儿,是我们兄弟四人里武术练得最苦也是最好的。特别是“易筋经大力法”,实际上就是一种横练的功夫,练成后不仅可以让人力大无比,还能让周身坚实如铁,任何钝器击打都不怕,就是怕利器。有人说练成了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神功可以刀枪不入,直到现在我都不信。 我们宇家人都不属于那种魁梧彪悍的体形,但都是村里有名的大力士,我在15岁的时候就能把在地头上休息的耕牛搬着脖子翻个四蹄朝天,手指可以轻松地捏碎核桃和砖头。 我的脾气也不好,极容易发火,一旦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情绪失控,做事不思后果,母亲经常说“老三是一拐,老三是四条龙里唯一的一条孽龙”。所以父亲很怕我和别人打架,就是怕我伤人。 但是我大堂叔的观点就和父亲截然不同,他的口头禅是“练三年拳不如打一次架”,练武的人就该多打架,在实战中才能领会武术真谛。 同时,我看到那些恃强凌弱的事情就忍不住,上前打抱不平,于是乎经常打架,不过很注意分寸,倒是没有打出事情来,打了一段时间以后,整个小学就没人再敢和我打了。 后来到了中学也是如此,是全校闻名的“打架大王”。只是在中学的时候有两次在极度愤怒之下出手重了,把两个同学打成重伤,差点被学校开除。 幸而父亲精通跌打损伤治疗,给人包医带赔情,同时也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很好,是尖子生,有望能考上大学的,学校也网开一面,所以后来我在全校大会上做了检查了事,不过在家里被父亲狠狠地揍了一顿。 80年代末期,我考上了省的一所大学,读中文。 临入学的前几天,父亲十分郑重地嘱咐我:“别的我不担心,就担心你小子这个好打架的毛病。在咱本地都知根知底,还好说,到了大学,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能人之外有能人,说不定里面就有武艺比你高的,不管是你打了人还是被人打都不好。你是咱们村上第一个考上大学的,我为你感到自豪。你的学习我不担心,就担心你这个,所以到了大学你给我老实点,不要惹出乱子来。” 母亲也是担心我,我走的时候也是千叮咛万嘱咐。 其实当时那所大学里真的有点乱,因为校长在两年里换了三个,一些校里的主要领导也调动更换频繁,人事混乱,管理几乎谈不上。 同时,那时的大学生属于“迷惘的一代”,找不着北,就会找一些他们自认为有效的方式去发泄。 高等学府看上去学生们都书生气十足,文质彬彬的,其实那些是表面现象。大学里才是各种性格、各种人物的大杂烩,是一片大林子,什么样的鸟儿都有,文一点的说法就是“鱼龙混杂”。 有些高年级的同学欺负低年级的同学,同年级的同学也是有大欺小、强凌弱的现象,更有的无耻的男生还对女同学耍流氓,虽然这些是极少部分学生的行为,让人看了就已经怒火中烧。 刚开始我还能记得父母的话,尽量忍住不打架,但就在一年级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开始打架了。第一次打架就是为了耗子,而且是打了一场大的。 第三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一) 学校食堂有“两差”,一是伙食质量差。有个笑话,说某宿舍里钻进一只耗子,经常咬坏学生的衣物,令他们恨之入骨。最后这只耗子终于落网,大家决定想出一个最残忍的办法把这“罪犯”处死。 一个说:“把它放在脚下逐渐用力,慢慢踩死它”; 一个说:“在它身上浇上汽油点天灯,烧死它”; 一个说:“活扒了它的皮,疼死它” …… 最后,最阴险的舍长说话了:“你们的法儿都不够残忍。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笼子把它关起来,每天喂它咱们食堂的饭菜,活活恶心死它!” 二是食堂的秩序差。因为大家都想抢时间,都争着打饭卖菜,不愿意排队,窗口那里经常闹闹嚷嚷地挤成一团,吵架、打架的事情经常发生。 后来学校出面干涉了一下子,大家开始排队,可有些不自觉的特别是高年级的同学仍然串号插队,排挤其他同学。 最突出的就是四年级体育系的,里面有四个人,领头的一个是矮个子,但是极强壮,肌肉发达,象个墩子,是练举重和拳击的。另外三个一个白净长脸的高个和两个个子稍矮的,都很健壮的样子。他们一来就插队,谁要是不肯他们就先是骂后是打,后来学生们看到他们来了都自觉让他们。 那一天他们插在一个长着两颗老鼠牙的黑瘦子前面,黑瘦子却不买账,和他们争吵起来。墩子大怒,一把把黑瘦子揪出了队列,破口大骂。 黑瘦子毫不相让,指责他们不遵守纪律。墩子急了,上去就给了黑瘦子一拳,把他打得差点跌倒。没想到瘦子也不示弱,拉开架子冲上去和墩子打起来。 瘦子似乎也是个练家子,步伐灵活,出手很快,打了墩子几下,墩子皮糙肉厚,根本不在乎,而且他力气很大,一力降十会,突然抓住空挡连着两个直拳打在黑瘦子的脸上,黑瘦子大叫一声向后跌出去。 本来在食堂争吵打架已经是司空见惯,我看了几眼就不再看了。右手掏出一把饭票放在左手的饭盒上数着。 黑瘦子被打得跌出来,正向我撞过来,我正低头数饭票,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饭票洒了一地。黑瘦子鼻子里流着血,还不忘了向我客气:“同学,对不起……” 墩子不依不饶,猛冲上来还要打黑瘦子,我的怒火终于忍不住,象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墩子刚冲近,我大骂了一句:“x你妈的!”左手抡圆了饭盒,狠狠地向墩子脸上拍过去。饭盒是不锈钢的,比较轻,但是我用的力气太大,“啪”地一声,把墩子打得向后一个跟头跌了出去,扑通倒在地上,我的饭盒一角整个被磕扁了。 我对傻了的黑瘦子说:“你给我站一边去!”黑瘦子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冲我点了一下头,靠墙站住。 墩子从地上爬起来,一抹脸,血下来了,原来让饭盒把他的眉骨那里磕开了个口子。估计他从来没吃过这个亏,他尖叫了一声扑上来,朝我肚子上就是一拳,我没动;接着第二拳打在了我脸上,我脑袋晃荡了一下,还是没动;他有点愣了,好像不相信他的重拳竟然打不动我。 他突然一咬牙,第三拳又奔我的面门来了,我左手扔掉饭盒,抓住了他那碗口粗的手腕,四根手指一下子扣进了他的脉门,接着一翻一拧,右手托住他的胳膊肘往上一撅,他的手腕处传出了骨头的断裂声,我同时抬起左脚踏住他右腿弯用力一踩,“咯吱”一声膝关节就错位了。墩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号,一下子滚倒在地,挣扎着不住地痛声怪叫。 本来他那三个同伙在一旁抱着膀子看热闹,他们觉得墩子摆平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墩子败得这么惨。 等他们清醒过来,一起蹿上来向我开战,我急忙左避右闪,一时间食堂里桌翻椅倒,乱作一团,学生们都惊叫着逃了出去,然后趴在门口和窗户上向里看。 只有那个黑瘦子仍然站在墙根那里没动。 我和那三人一动手就发现,那两个矮一点的只是灵活壮实,没有多少功夫,而那个一脸阴风的白脸高个却是个高手。 我说过,我练过“易筋经大力法”,一般人即使是有力气,拳脚上的穿透力不强也是很难打疼我的,但是这个高白脸的拳脚却打得我很疼,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所以我决定先把那两个弱的干掉。 我避开高白脸的进攻跳上一张桌子,恰好一个矮个冲到跟前,我飞起一脚,一个扁腿踢在他脸上,把他踢飞出去,倒在地上不动了; 跳下桌子,用“背折靠”把冲上来的高白脸撞开,另一个矮个冲过来,抡着一把塑料椅子向我拍过来,我伸手抓住椅子,一脚踢在他档里,他惨叫一声松了手,我就势把椅子向他头上拍去,“啪”地一声,椅子碎了,他脑袋晃了一下,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也昏了。 这下我和高白脸变成了一对一。我们我们电光石火般连过了十几招,互有击中,可这小子很阴损,他的拳掌都是奔我的眼睛、咽喉、心窝、两肋、小腹的要害部位,我急了,决定对这小子下重手。 当他再次冲上来的时候,我使了一招“二龙取珠”,右手手心向上,二指戳向他的双眼,他不知道这是虚招,慌忙举双手来格档,胸部露出了空档,我右手翻腕,一记塌掌按向他胸口,我加了四分乾阳掌功夫,“扑”地一下打中,他蹦起来向后跌去,后背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向前扑倒在地。 他马上一挺又站了起了,抡起拳头看样子还要上,只往前走了一步,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张嘴“啯”地吐出来一口血,身子一歪,重新倒地,缩成一团,不停地抽搐,嘴里的血顺着嘴角流在地上。 外面传来了一片惊叫和噪乱声。 那个惊呆了的黑瘦子这时反应过来,走上前给我鞠了一躬,伸出手来:“谢谢,谢谢同学见义勇为。认识一下:我叫段天机,天空的天,机会的机,外号叫耗子,江苏句容的,在一年级地理系一班。” 我哼了一声,转身想走,他急忙绕到我前面,又鞠了一躬,说:“唉,同学,请问你尊姓大名。” “宇天龙,本地人。一年级中文系三班。”我面无表情。 “龙哥,幸会幸会。”他又向我伸出手想握手。 我不理他。他急忙跑过去,把我掉在地上的饭票和饭盒都捡起来,恭恭敬敬地递到我手上。我接过来走到门口,推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扬长而去。 这件事情闹大了。那两个矮点的第二天就来上课了,一个脸肿得象馒头,一个额角上包着纱布。墩子第三天来上课了,眉骨上贴着胶布,右手上裱着夹板,用纱布吊在脖子上,走路一瘸一拐,估计短时间内练不了举重和拳击了。 那个高白脸直到一个月后才来上课,他在医院里住了20多天,后来在学校里一遇见我眼睛里就含着惊恐。 打架的第二天班主任李教授(据说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教授带班主任的,很特别)就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通报情况:学校决定对我严肃处理,初步决定是开除学籍。因为我是系里最好、最勤奋、最先发表论文的学生之一,所以目前系里在尽量给我交涉争取。 第四章 一言不合就开打(二) 系里这边还没有回音,耗子那边却行动了。 原来,他是刚当选的学生会活动部的副部长,他联络了学生会的几个干部,在学校里发起了抗.议活动,抗.议的内容有三项: 一是抗.议食堂伙食太差; 二是抗.议学校秩序太乱; 三是抗.议开除宇天龙同学,因为他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自卫反击,同时也是因为学校管理不善、秩序太乱才出现的这种情况,校方应负主要责任。 全校的学生几乎都加入了抗.议行列,教师办公楼前黑压压站满了人,敲着饭盒、汤碗呼喊口号。我知道这里面替我鸣冤的人并不多,主要抗.议的内容还是前两项。 刚来不久的司马校长(因为胖,我们都叫他“胖校长”)亲自出面调停,承诺改善伙食,并授权学生会组织人员维持学校秩序。对于宇天龙同学从宽处理,但要写份检查交到系里。 我把检查交上去,此后就没了动静,一切正常了。特别是食堂,从那天开始竟然变得秩序井然,没有再串号插队的,那个体育系的四人帮也一样。偶尔有不守规矩的,就会有人提醒:“当心,宇天龙来了……”那位就会一哆嗦,赶紧排到后面去。 在这期间,耗子每天都跑到我宿舍来安慰我,拍着胸脯保证:“龙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学校开除你。如果学校开除你,我也退学,不上了。”就这样,耗子成了我的死党。 打架这东西上瘾,一旦开了口子,就不容易控制了,三天不打就手痒。 此后我就开始经常打架,那些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情一旦被我撞上,二话不说,上前就打,其中和体育系的学生打得最多。 在图书馆放挺了两个抢座位的大个子,是校篮球队的;在宿舍楼前把强行向低年级同学“借钱”的胖子打得口吐白沫,他是数学系的;在操场边上把拉住女同学要强行kiss的蜷毛打裂了嘴唇,他是英语系的;在教师办公楼二楼的走廊里把正在辱骂并要殴打老师的戴眼睛的鹰钩鼻子打得眼镜碎裂、鼻梁骨折,后来他又象泼妇一样跳着脚声嘶力竭地来骂我,又让我揍了一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他是哲学系的……。 不仅打男人,连女人也打。 放暑假了,有不少学生还没走,我因为要完成一篇和老师合作的论文,要查资料,同宿舍的小武也没走,但是三楼304号却开唱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台卡拉ok机,到了晚上就男声女声鬼哭狼嚎,到了夜里1点多都不停。小武说是304的老大阿凯(本名叫章成凯)和女朋友皮亚男带着人在唱。 那个女生皮亚男我早有耳闻,三年级体育系专门练武术的,长得还不错,除了皮肤黑点,模样身材都能称得上是美女,是校花之一,会武术,而且酷爱健美运动,据说力气在女生中是最大的,就是品性恶劣,组织了一个“姊妹帮”,皮亚男是“大姐大”,和几个高年级的女生专门欺负低年级的女生,敲诈勒索要“孝敬钱”,不给就打,但是没让我遇上过。 据说她一直和阿凯谈朋友,当时学校是禁止谈恋爱的,但是学生们许多都暗地里谈,只有他俩比较嚣张,光天化日出双入队的。 这天晚上我正在抄资料,楼上又唱上了,突然停了,传来了争吵声,似乎有同学去交涉双方争吵起来。之后歌声又起,声音比以前更大了。我让小武去看看怎么回事,并让小武警告他们:别耽误别人休息。 不一会儿小武回来了,脸上两道血槽,他委屈地说:“龙哥,我可问不了。他们不听,还骂人,那个皮亚男还挖人……” 我扔下笔站起来,径直走上三楼,来到304,先是很礼貌的敲敲门,里面歌声响亮,没听见,我推推门,门从里面反锁了。我狠狠地一撞,把门撞开走进去,反手又把门关上。屋里有四男三女。 正在和皮亚男合伙狼嚎的阿凯看见我进来,慌忙放下话筒站起来,陪着笑脸:“龙哥,你……” “你妈个头!”我一巴掌扇过去,把他打得晕头转向,身子一歪撞在了双层床的床腿上,一下子跪倒在地。 皮亚男突地跳起来,破口大骂:“宇天龙,你个狗x的敢打人。姑奶奶唱歌你也管,关你个屁事!有本事你连姑奶奶也打!给你打、你打……”一边骂一边撒泼扑上来,伸出两只留着长指甲的手“双龙出洞”抓向我的脸,速度极快,刚才小武就是伤在这两只“白骨爪”下。 我一抬右手格开她的两只爪子,左手在她肚子上打了一拳,疼得她尖叫一声,捂着肚子一弯腰,我伸手采住了她的头发,抡了半个圈向身后扔去,“嘭”地一声,她迎面撞在门上,她贴着门软软地瘫坐在地,胶合板的门被她的头撞出来一个拳头大的凹坑。屋里一阵惊叫。 我伸手拉着阿凯的胳膊把他拎起来,手上一使劲,阿凯杀猪般的惨叫。 我笑眯眯地对他说:“凯哥,我休息不好,好做恶梦,听见动静更睡不着。从现在起我要是再听见一句歌声,我就把你们和这堆破烂从窗户扔出去,那个贱货也一样。你最好别把我的话当放屁!” 阿凯象鸡啄米似的点头,我把他推倒在铺上,走到门跟,一脚把昏倒在地的皮亚男踢开,拉开门出去了。接着三楼静悄悄的,没了一点动静。 其实有些问题根本用不着打就能解决,只是我想打,抓住一点不是或看不惯的就打,让我打得那些本来好惹事生非的、强装好汉的、吹牛摆谱的、装高傲看不起人的、尖酸刻薄、好讽刺挖苦人的学生都收敛了。 他们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挨了打也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去告状,也怕告过了再遭到我的报复。 对于这些,学校里其实都了解了,在当时那种比较混乱的风气中,他们似乎希望有我这么个好打抱不平、多管闲事的主儿,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民不告官不究”,没做处理。 后来,不仅在学校里打,还到学校外面打,因为有些社会上的痞子小混混经常到学校来捣乱,我看见了就打,甚至把当地某领导的衙内的胳膊给撅折了,因为他在校门口调戏女同学,还找来人殴打上前打抱不平的男同学。 那个领导还到学校里来找,后来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没有了动静。 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我全身也落下了不少伤痕(武打电影里经常有种场面是一个人赤手空拳放倒一片拿刀拿枪的,自己毫发无损,那都是瞎扯),但是在学校里出了名,哪里出了乱子,只要我一出现,立刻就烟消云散。 认识不认识的同学见了我都打招呼,不管年龄大小,都跟着耗子学喊“龙哥”。 耗子挺委屈,他认为喊“龙哥”是他的专利,现在同学们都这么喊,他觉得剥夺了他的特权,他又改口叫我“老大”,这小子看港台片中毒太深。 实际上从我大二开始,就不大打架了,新来的胖校长很有魄力,下大力气整顿校风校纪,对那些好惹事生非的学生严肃处理,连罚带打,开除了2个,从此学校的秩序大为改观,不良现象少了,我的架自然也就不大打了,也是怕挨处分,只是名气依然很响。 另外,这时候我的课业很忙碌,除了学习中文系的专业课程之外,我还选修了考古系马教授的文物鉴定课程。 因为李教授见我对古文字学有天赋,让我专门在这方面多下功夫。而古文字中的甲骨文、金文、陶文、古玺文等都是刻在古器物上的,首先要有鉴定其真伪和年代的能力。 但是,当时文物收藏风气并不浓厚,选修这个专业的不多,马教授好像对我也很看重,虽然我读的不是他的专业,可他爱才,倾囊相授,经常带着我们几个学生去省博物馆参观学习,有人来找马教授鉴定文物,他也总是先把我们叫了去“上手”。 休息就是到图书馆藏书中的体育门类里去看那些武术杂志和书籍,看了就回来仔细研究一番,对全国甚至世界上的武术门类、特点有个大致了解。 耗子见我生活得象苦行僧,就暗地里劝我也找个女同学“改善一下生活方式”,这时学校已经不禁止学生谈恋爱了,当然也不提倡。耗子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帮我找个最棒的。 实际上有不少女生向我暗送秋波,我甚至收到了几十封求爱信。耗子也主动带我去参加学生会组织的活动(我不是学生会的,耗子几次邀请我加入我都拒绝了,因为学生会的事物极繁杂,牵扯精力太多),引荐了几位据说是校花的女同学,可我一看她们那矫情劲儿就反胃,同时我也知道她们想接近我的目的不过是想找个“护花使者”,我却讨厌这个,根本提不起兴趣。 后来徐飞飞来了,耗子兴奋得要命,说看了徐飞飞的简历,是浙江人,但籍贯却是江苏句容,所以他们算是同乡,不仅长得漂亮,气质好,还是系里的尖子生,也非常喜欢体育运动,刚入校不久就被选拔到学生会活动部,表现极佳,可谓德才兼备,极力向我推荐。 说多了,我倒是真的起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个美女到底长得啥样儿。 第五章 凤皇飞飞(一) 我和耗子急急忙忙来到演出的学校礼堂,和一帮子男生帮着往后台搬运演出用的东西,很快拾掇齐备,演出的同学也大部分到了,却没看见那大美女的影子。 后来学生们开始入场,耗子请我到前面帮助维持秩序,我不想去,耗子央求说:“老大,帮帮忙,我们人手紧,你不要干任何事情,只要在入口那里站着就行,这样我就不用再安排其他人去维持秩序了。” 演出开始,四个节目之后,报幕的说下面是健美操表演,由学校健美操队演出。我走到前排,想仔细看看。 充满动感的音乐响起,六男六女踏着轻快的舞步走上台,开始表演。我一眼就看到了中间那名高个女生,真漂亮!扎着长长马尾辫子,穿着紧身短袖运动衫和运动短裤,窈窕健美的身材高挑挺拔,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双腿浑圆修长,她皮肤很白,特别耀眼。漂亮的鹅蛋脸上那轻浅但甜美无比的笑容让人心驰神荡。她的柔韧性极好,健美操跳得美轮美奂,把女孩子那青春朝气和充满活力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掌声如雷,学生们不断鼓掌喝彩,我觉得其中一大半的掌声是送给她的。 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旁,轻声说:“老大,就是那个个子高的、扎马尾巴的那个,徐飞飞,怎么样?够劲儿吧?” 我咂咂嘴:“嗯,够劲儿,真得很漂亮!” 耗子拉着我奔后台,不一会儿表演完毕,徐飞飞她们下来了,后台闹嚷嚷、乱糟糟都是在化妆、换衣服的演出学生。 耗子递给我一瓶矿泉水:“老大,上去打个招呼!” 徐飞飞走到镜子前补妆,又开始穿别的衣服,原来她下面还要参加小合唱。我走上前去,有点紧张地喊了一声:“徐飞飞同学。”把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徐飞飞站起转过身来,两只闪亮的眸子看了我一下,接过水瓶,浅浅地一笑:“谢谢!” “你的健美操跳得真棒,绝了!”我说。 “哦,”她似乎对赞美不感兴趣:“谢谢!” 我近距离看她,真是绝对的美女!刚才的运动使她脸蛋红红的,更加娇媚无比。不过她对我不大在意,只是礼貌性地对我笑笑,用很标准的普通话问:“请问同学你是……” 突然一个戴眼镜梳着两根长辫子的俏丽女孩出现在徐飞飞面前,看到我,兴奋地叫起来:“哎呀,宇天龙!”她急忙对徐飞飞说:“喂,凤凰,这就是那个……那个‘龙哥’宇天龙啊!” 正在喝水的徐飞飞一下子瞪大了漂亮的眼睛看着我,把我上上下下地大量了一阵,突然咯咯笑起来:“你就是那个有名的‘打架大王’啊?嗨,我刚入校就听说了你的大名了,久仰久仰。真想不到,看不出来啊!” 我顿时很尴尬,可能现在一些年轻人被叫做“打架大王”会感到很自豪,但在当时、在我心目中“打架大王”绝对不是一个好字眼儿,我勉强笑笑:“嗯嗯,是……怎么看不出来呢?” 徐飞飞笑着说:“在我心目中你应该是个高大威猛、肌肉发达的……对了,象施瓦辛格或史泰龙那样的,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文质彬彬的人,看上去也不和想象的那么强壮的。” 我从来没让女人这么说过,特别是一个大美女这么说,我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我却十分喜欢这种毫不矫情的率直和天真。 戴眼镜的女孩连忙拉拉她:“凤凰,龙哥挺帅、挺潇洒的嘛。” “凤凰?”我诧异地问徐飞飞:“你叫凤凰?” “凤凰是我的小名儿。”徐飞飞又笑一笑:“哦,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魏海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一起上学,又一起考上了大学,现在在一起读书。她喊我的小名儿喊惯了,一直这么喊的。” 魏海兰急忙跑到我跟前,兴奋地给我握手:“龙哥,叫我兰兰好了,以后多关照、多关照。” 徐飞飞也伸出手来:“认识你很高兴!” 我急忙握住她的手,心里一阵激动:“我也是,非常荣幸。有事请说话!” “嗯,如果有打架的事情我一定找你。”徐飞飞又笑起来。 我又是一阵脸红,不过心里很快活。我没话找话,突然看见徐飞飞胸前戴着一个项链,挂坠是一块比鸡蛋略大的粉红色方形水晶牌,里面还有点点的火星在闪耀,十分罕见。我不由得夸奖道:“你的项链真漂亮!” 我此话一出口,我看到徐飞飞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但马上又回复常态:“谢谢。”说着,急忙把挂坠塞回衣领里。 这时,舞台监督来催台,小合唱要上场了,我们的第一次会面就这么在混乱和匆忙中结束。 第二次见面更糗,一句话都没说。那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来,一个人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突然听到一阵叫骂声和哭泣声。我一看,原来是皮亚男那个贱货和一个黑胖的女生正在揪打一名低年级的女生:“小娼妇,我的钱呢?我的钱呢?这个月都过去也没见你的对姑奶奶的孝敬,你还东躲西藏。贱骨头,不挨打你不好受!” 我勃然大怒,正要上前,突然徐飞飞和魏海兰从旁边的小路上拐了出来。 徐飞飞叫道:“住手!为什么打人?”说着上前把那个挨打的女生扯了过来,用身体护着。我急忙闪到旁边的树丛里看着。 皮亚男尖叫起来:“你个小狐狸精,你管的哪门子闲事?你还是去勾引男人好了。再多管闲事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那个挨打的女生哭哭啼啼地说:“她们要我每月给50元孝敬钱,我这个月没钱了,她们就……” “住口,你个小娼妇,你再说……”那个黑胖的女生刚骂了两句,就见徐飞飞的美腿就飞起来,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黑胖妞尖叫一声仰面倒了。 皮亚男一见,二话不说,往前一进步,飞起一脚踢向徐飞飞,徐飞飞很灵活,往边一侧身靠在一棵树上,躲过了;皮亚男紧接着出拳向徐飞飞的脸上打去,徐飞飞又一偏身子躲过,皮亚男用力过猛,收手不及,拳头打在了树干上,疼得她尖叫了一声。 徐飞飞趁机反手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接着抬腿又是一脚踢在她腰上,踢得她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那个黑胖妞爬起来,说:“大姐,一起上,撕了这个小妖精!” 旁边的魏海兰惊叫一声:“凤凰,她会武术,小心啊!” 我知道皮亚男不好对付,徐飞飞占了便宜是侥幸,真动起手来她肯定不是那个贱货的对手,何况她们还是两个人。我怕她吃亏,几步走到了徐飞飞身后,抱着膀子冷眼盯着皮亚男和黑胖妞,两个人本来作势要往上扑,一看见我,顿时傻了,嘴巴张成了两个o,片刻,皮亚男叫了一声:“快跑!”一转身和黑妞跑掉了。 徐飞飞本来拉开架势要应付攻击,见对方突然跑了,很疑惑地一转身,看见我,顿时恍然,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伸出右手,对她挑起了大拇指,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从她身边走过去。 但是,后来我了解到的情况让我绝望:徐飞飞的追求者一大群,既有才华横溢的诗人和腰包鼓鼓的富家子弟,还有出身贵族的公子王孙。她几乎每天都收到情书,下雨有人给送伞,到了饭时有人主动给买饭买菜送到宿舍。需要什么只要她开口,就会有人送到眼前。同时,耗子告诉我,徐飞飞家里是个大家族,世代经商,家里极有钱,这一点我也感觉到了。因为后来几次见到徐飞飞,她穿着很得体,清丽素雅,但都是很值钱的名牌,包括魏海兰也都是浑身名牌。特别是后来发生的那次捐款活动,更展示了徐飞飞家里的经济实力。 生物系一名男生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最后不行了,必须动手术,各项费用需要6万。在当时还推崇“万元户”的时候,6万元无疑是个天文数字。尤其是那个从农村出来的学生,家里极其贫寒,学费都是村里人给凑的,现在连吃饭都困难,6万元对他来说就是神话里的神话。 学生会在学校发起了募捐活动,所有师生都参加了,只是当时大家都没多少钱,老师们捐得多些,学生们大部分都是十几元、几十元,上百的都少,我把一个月的伙食费和零花的二百投进了捐款箱,耗子说是学生捐款里数目比较大的了。一共捐了一万零八百多块,据说这是学校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捐款,可这离6万差十万八千里。大家都没辙,学生会主席召集耗子等人开会,要到社会上去募捐。 恰好徐飞飞到外校帮助搞活动回来,知道了此事,说:“这些钱算是营养费吧。把学生会的帐户给我,医疗费我来解决。”然后一个长途电话打回家去,张口要6万。五天以后,6万元真的打到了帐户上,令全校的师生们目瞪口呆。那名学生得救了,学校专门开会对徐飞飞同学进行了特别表彰。 第六章 凤皇飞飞(二) 说到穿着,徐飞飞的有时候大胆得让人吃惊,有几次夏天黄昏时看到她和兰兰一起散步,她只穿这一件紧身的弹力背心,大半个胸脯裸.露着,乳.沟清晰可见;下面穿着很短的牛仔短裤,雪白的酥.胸、胳膊和长腿美得晃眼。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她竟然经常不戴胸.罩,本来就很饱满的胸脯在背心的束缚下骄傲地坚.挺着,两粒小巧的乳.头又在乳.峰的最高处凸出出来,惹得过路的男生两眼冒火,鼻血长流。当时学校里的女学生还没有敢这么穿的,她们见了也都惊讶无比,背后指指点点,她却毫不在乎。不过不久这种装束就在学校里的女生中流行起来。 徐飞飞对那些追求者都是不卑不亢,态度和气,但绝对不答应任何一个人和他们“交朋友”,不管在任何场合都有兰兰陪着,两个好像连体姊妹一样,从来不分离,如果有男生对徐飞飞说肉麻的话,兰兰就象“护花使者”一样冲上去大骂,甚至动手又撕又打,弄得那些疯狂追求的男生急不得、恼不得,只能干看着流口水。 想想我这破条件,追徐飞飞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追到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渐渐死了心。虽然耗子多次怂恿我和徐飞飞联系,我都拒绝了。 不过,因为徐飞飞我认识了另外一个死党,就是大块头马辉。 那一天下午下课后,耗子急急忙忙找到我,递给我一个日本产的索尼照相机,说:“老大,帮我个忙。学校里新办了一个女子防身术训练班,校报想报道一下,需要两张照片,麻烦你去给拍一下。多拍两张,好挑选。我还有个更急的采访,不能去了。” 我说:“你小子干吗来找我?” “嗨嗨,因为你会照相。对了,徐飞飞也在那个训练班里,正好也去和她接触接触啊。现在他们正在训练,快去。” 我看了看相机上面的文字,是日文,不认识,估计是耗子搞来的“水货”。我让耗子给讲讲,这小子选修的外语就是日文,学得也不错,能哇哩哇啦地说长篇大论。 耗子一一给我说了,我试了试,还可以,耗子就急急忙忙走掉了。 我只好把相机装在破黄书包里去训练馆。 训练馆里有100多女生正在一个个子有一米八多、肌肉发达的大块头男生的指导下,练习格斗防身技巧,那家伙浑身肌肉块块隆起,壮得象一座肉山,倒是真的象施瓦辛格和史泰龙。徐飞飞和魏海兰果然也在其中。 我从书包里拿出相机,就开始拍照,特别对这徐飞飞多拍了几张,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十分漂亮。每当我把镜头对准她的时候,她都会对我浅浅地一笑。 大块头是一年级体育系刚转学过来的,大概不认识我。他不高兴了,喝令停止练习,然后走上来:“喂,照相的,照完没有,赶快走开,别耽误我们训练。” 我说:“还差几张,还得再拍点。” “不行!”大块头蛮横地说:“赶快离开这里。” 我不理他,继续拍。 大块头显然觉得受到了藐视,恼了:“你小子要找抽吗?”说着上前来猛地一推我,这小子力气真大,把我推了个趔趄,手里的相机差点掉了,我顿时大怒。 从第一眼看到他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一勇之夫,这样的人最崇尚的就是武力,一般没有什么道理好讲,你要让他服气,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比他更强。所以当他第二次来推我的时候,我就决定对他下手。 在队伍最前排的徐飞飞显然从我的脸色上看出来事情不妙,她见大块头推了我一下又要推第二下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马辉,不要……” 晚了,我一闪避过大块头的手,右手离开相机,并拢五指,一招“迎风挥扇”打过去,这一招毫无预兆,用的是抖弹寸劲,轻灵快速,离得又近,大块头猝不及防,我的掌沿结结实实地斩在了大块头的右侧颈部,他脑袋一晃,眼睛翻了翻,一声没吭,呼隆一下子,重重地倒在地上,昏了。 训练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连串的尖叫。 我把相机放回书包里,往后背一甩,转身就走。 “站住!”徐飞飞冲过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宇天龙,你捣什么乱?你下手太重了吧?你把他……” 我转过身看着她,说:“徐飞飞同学,请用你那漂亮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自卫。他只是昏了,过一会儿就会醒的,你紧张什么?他醒过来你告诉他,要是不服就去找我,随时恭候。”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听见身后传来魏海兰的尖叫:“宇天龙,你、你这个坏蛋……!” 第二天是周六,只上半天课。中午下课的时候,我带着几名同学打扫教室和外面的卫生区,因为我是班里的卫生委员。本来大家投票选我当班长、副班长、体育委员,我都死活不干,我知道他们这样推崇我并不是因为我“德才兼备”,而是因为我的“名人效应”,我觉得这种心理很可笑。后来在班主任李教授的调停下勉强接了卫生委员这活儿。 打扫完卫生,回来晚点,同宿舍的同学有的赶车回家了,有的奔食堂了,就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数饭票准备去吃饭。我家远,又穷,不愿意在车票上花钱,所以很少回家。 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竟然是大块头马辉,右边颈部贴着一贴白膏药,左手拎着两瓶西凤,右手里还拎着个大纸袋,看见我,咧开大嘴一笑,点头鞠躬:“龙哥,嘿嘿,我找您道歉来了。你不会拒绝吧?” 我笑了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请进!” 他走进来,把纸袋子打来,烧鸡、猪头肉、花生米、盐水虾、小杂鱼、熏鱼等等,对我来说都是难得的美味,在桌上摆了一片:“龙哥,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嘿嘿,这个咱不说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要看得起小弟,咱们就喝一杯。” “嗨,兄弟,你客气了。那天也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动手,你也得原谅。”我们互相客气了一番。 当时西凤是难得的好酒,我还从来没喝过。半瓶酒下肚,我们正唠得热乎,耗子突然蹿来了,他来找我计划明天上哪去玩儿。我和大块头立刻请他加入,我们三个人一起边喝边聊。 原来,大块头马辉出生在军营,父亲原来是特种兵部队的一名营长,现在已经晋升为团长了。大块头从小就在父亲的严格训练下学习各种军事技能,虽然他没参军,但是军队的各种规则和各种武器他都贼熟。他原来在另外一所大学上体育系,专攻标枪、铅球、铁饼之类的投掷项目。因为父亲调防,不想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就利用关系,通过交换运动员的方式转到我们学校来了。 他得意地说:“龙哥,不是吹,军队上的东西,大到坦克大炮,小到各种武器炸弹,还有开车开船开火车、隐蔽潜伏、突击冲锋、埋雷爆破、擒拿格斗我没有不行的,就是还不会开飞机。”说完又觉得不妥,急忙补充说:“当然,武艺比龙哥差远了。” 此后,他和耗子经常来找我,三个人三辆摩托车,周末一起出去闲逛、喝酒、扯淡、吹牛甚至到街上找小混混打架。我们谈论较多的就是武术。耗子也有祖传的武艺,他那种武艺很怪,叫“北斗七星灵蛇变”,我以前从来没听说武术叫什么“变”的,但是他的武术就叫这个,看那练习的风格,有点象蛇拳。 大块头则完全是从军营特种兵那里学来的东西,他老爸还专门给他请过两个老师,一个是专教擒拿术的老师,还有一个是一位退休的柔道教练,所以他练得最好的就是擒拿术和柔道,还加上一些其它杂七杂八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功夫,简洁霸悍,非常实用。我笑话他学得杂,博而不精,他得意地说:“俺推崇霍元甲大侠,他的迷踪拳无门无派,融各家之长,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俺也要……” 我说:“你懂个屁!那是电视里胡编的,你也信?人家真正的霍大侠是祖传的正宗武艺,叫‘猕猔拳’或‘猕猔艺’,猕是猕猴,猔是猔猴,就是模仿这两种猴的神态创编的象形拳武功,说白了就是一种风格独特的猴拳,根本不是什么‘迷失了宗派’的‘迷踪拳’。不管是什么武艺,只要下苦功夫练到化境,都能天下无敌。象形意拳大师郭云深,仅靠半步崩拳就能独步天下,人家也没‘融各家之长’,这叫‘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大块头张口结舌,咂咂嘴:“好吧,龙哥,谈武功,我打不过你,也说不过你……” 大块头也经常会给我们讲各种武器,什么型号、什么性能,什么枪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造的、装多少子弹、发射速度是多少,都如数家珍一般,有时候还那些带图片的书和杂志给我们看,这小子可以当个武器专家,我和耗子却都似懂非懂。 可耗子对我们的生活极不满意,他经常看到一些男女同学成双成对地出去玩,而我们三条光棍穷混,偶尔带着两个女生出去,也都是临时的,总觉得不自在。他一直在撺掇我去泡徐飞飞,他的根据是他会相面、算卦,给我和徐飞飞两个相了面,还推了生辰八字,觉得我和徐飞飞是有缘分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臭骂他一顿,说他搞封建迷信,是想让我去当众出丑。 我嘴里这么说,实际上是半信半疑,因为我们家里人都信这东西,比如我们兄弟四人的名字都是取自《周易?乾卦》的爻辞,大哥宇潜龙,取自初九爻“潜龙勿用”;二哥宇见龙,取自九二爻“见龙在田”,四弟宇亢龙,取自上九爻“亢龙有悔”;我原来叫宇飞龙,取自九五爻“飞龙在天”,但有个算命的给我们兄弟推了生辰八字,说其他三人的名字都好,唯独我叫“飞龙”不好,飞、龙二字加起来25画(繁体),恰是我忌讳的数字,我的吉祥数字是20画,父亲就给我改名叫“天龙”,仍是取自“飞龙在天”这句。 实际情况是耗子真的说准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真的把徐飞飞泡到手了。 第七章 赢得芳心(一) 我大哥和二哥到省城来办药材,顺便来学校看我,给我带来了一些土特产,主要是吃的,糯米、小米、豇豆、花生之类,我们有时候也在宿舍里开火,自己做饭,熬个稀饭什么的。另外还有有一些人参、黄芪、血竭、刘寄奴之类的药材,因为我练功需要用,装了三个长麻袋,捆得象香肠似的。他们给我放在校门口,我们兄弟说了几句话,大哥、二哥简单问了我在学校的情况,转达了父亲的一些嘱咐,又塞给我500块,就匆匆走了。我自己一个人拿不了,只好到传达室找电话给大块头打传呼,让他来帮我把东西扛回宿舍。大块头来了,一个胳肢窝夹了一个麻袋就走,我自己扛起一个。 路过学校告示栏的时候,看到那里围了一大堆人,就听见耗子那尖利的嗓门:“……趣味体育活动,周五、周六两天,欢迎同学们报名参加,趣味多多,奖品多多……” 我和大块头放下东西,挤进去看,看见耗子、徐飞飞、魏海兰和几个学生会活动部的骨干刚在告示栏里贴了张开展趣味运动会的彩色活动通知和活动细则,耗子正在那里唾沫横飞地给同学们介绍活动项目,徐飞飞也不时用她那好听的普通话给耗子做补充。 我看那通知上写的有10大项比赛,什么篮球投篮、乒乓球投筐、托球跑、飞镖、跳绳……最后一项也就是第十项是掰手腕。 我看完了,转身就走。 “宇天龙同学,请等一下。”身后传来了徐飞飞的声音。 我站住脚,转过身来:“徐飞飞同学,有什么吩咐?” “请问,这次趣味运动会您想报什么项目呢?”徐飞飞含笑问。 “啊?哎哎……不好意思,什么也不报。”我说:“大家都知道,跑跳打球我都不行,运动会我是从来不参加的……” 徐飞飞显然不高兴了,漂亮的脸蛋严肃起来:“宇天龙同学,上大学是要以学习为主,但不能一天到晚都钻在书堆里吧?希望你能积极参加集体活动,支持学生会的工作。” 吓!这个臭丫头竟然教训起我来了。不过我也不生气,说:“你说得对,可我真的对这个不感兴趣……” “是不感兴趣还是不行呀,”魏海兰站在徐飞飞身后说话了,她一手扶着眼镜,嘴里吐出尖刻的话来:“要是不行就直接承认,别说托词、找借口。” 大块头捅了我一下:“龙哥,就参加几项让他们瞧瞧,别让这丫头把咱哥们看扁了。” 耗子也跳过来说:“老大,大块头说得对,这是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徐飞飞咬了咬嘴唇,突然笑起来,她把两个大拇指扣在牛仔裤口袋上,一歪头,说:“宇天龙同学,咱们打个赌吧。” “打赌?赌、赌什么?”我有点紧张。 “这样,”徐飞飞脸蛋有点涨红,不过仍然很干脆地用手一指通知的最后一项:“你要是能在掰手腕比赛中赢得冠军,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你看怎么样?” 现场先是一阵寂静,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和尖叫声、口哨声,接着人群里就有人带头有节奏地高喊:“龙哥!龙哥!龙哥!……” 耗子和大块头也跟着起哄。 当场有两个人傻了,一个是我,一个是魏海兰,她眼镜片后面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巴张着半天合不拢,接着就使劲扯徐飞飞的衣服,徐飞飞不理她。 我回过神来,觉得有点骑虎难下了,挥挥手让同学们安静,然后问徐飞飞:“你说的真的假的?我要是输了呢?” “我说话算数,决不食言!”徐飞飞仍然很干脆。“你要是输了,就给我们108女生宿舍的六位同学打一个月饭。” “不,至少要三个月。”魏海兰叫了一声。 “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我说:“那么我参加掰手腕比赛。我们都不要食言。” “当着这么多同学,我还能说了不算吗?我们击掌为誓。”徐飞飞首先伸出右手,我伸手和她击掌,然后转身扛起东西就走,身后传来一大片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这件事情象风一样在学校里传开了,学校里几乎沸腾。同学们都踊跃报名参加趣味运动会,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来看掰手腕比赛。 大块头也报名参加掰手腕,这是耗子出的主意。大块头力大无比,有望夺冠,如果最后就我和大块头进入决赛,那样冠军就铁打是我的了。即使是进不了决赛,也可以替我扫掉一部分有竞争力的对手,这叫做一举两得。 不过,大块头说了一件不好的消息,就是四年级体育系的那几个练举重的,都力大无穷,其中那个有点歪嘴的家伙还在大运会上拿过名次,腕力极其强悍,他们也都报名了,他们的目的就是想夺得徐飞飞这个让人着迷的“锦标”。耗子听了,担心得要命,忧心忡忡的。 报名的人很多,掰手腕比赛也是所有这些比赛项目中竞争最激烈的,因为它的对抗性最强。经过周五一天的比赛,决出八强,其中就有我、大块头和那个举重队的歪嘴壮汉。活动安排是周六下午最后一项是掰手腕决赛,做为压轴大戏。 周六下午4点,其它比赛项目都结束了,最后就是掰手腕决赛,在学校训练馆举行。训练馆里已经挤满了人,拥挤不堪,还有许多挤不进去的围在外面。 我入场后环视了一下,发现胖校长和几位副校长、教务处的领导竟然都坐在观众席上。徐飞飞和魏海兰也坐在最前排,一脸的紧张。 抽签之后,比赛开始,淘汰制,由8人变成4人,由4人变成2人,这两个人就是我和歪嘴。大块头就是败在歪嘴手里,他们僵持了好长时间,最后大块头不敌,败下阵去。不过接着他把第四名给击败了,获得季军。 他过来偷偷地给我说:“龙哥,这歪嘴的确厉害,你得小心点。” 我和歪嘴对阵决赛,歪嘴看着我,咧嘴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他冲我伸出一根小手指晃晃,我不理他。 比赛开始,他伸出右手来,我一看,天哪,他的手脖子和我的大臂差不多粗! 我们两手握好,裁判一声令下,我们同时用力,僵持起来,半天谁也扳不倒谁。这小子真的是力大无比,只见他头上青筋暴露,满面涨红,五官都挪了位,那张歪嘴呲牙咧嘴更歪了,显得面目十分狰狞可怕。 耗子、大块头带头喊起来:“龙哥,加油!龙哥,加油!”后来所有的人都跟着喊起来。 但是情况不妙,我们握在一起的手腕开始向我这边慢慢倾斜了,很快倾斜了接近45度角,训练馆里顿时鸦雀无声,耗子、大块头也没了动静。 我想主要是我在体重上吃了大亏,我142斤,而歪嘴得有200多斤,悬殊太大,如果我和他一样的体重,肯定早赢了。 我心里暗骂耗子这些组织者弱智,这样的比赛应该按体重分分级别的。 我知道再这样僵持下去没有好果子吃,这小子力气的确太大,硬抗是不行了,必须来点阴的。我调动丹田气,运动内力,把乾阳功使出来,我的右手掌瞬间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哇!”歪嘴狂叫一声,劲一松,我就势一翻手,“砰”地一下把他的手背按在桌面上。他触电一样就把手嗖地缩了回去,又甩又吹。 训练馆里顿时欢声雷动。 第八章 赢得芳心(二) 歪嘴用左手托着右手,大声对裁判说:“我抗.议!他、他使诈,他的手烫人……”他的右手被我握过的地方红紫,象被开水烫伤的一样。 裁判过来看看歪嘴的手,又看看我,让我伸出手来,他看看摸摸,摆手摇头,表示不接受歪嘴的抗.议,示意比赛继续进行,因为掰手腕要三局两胜。 其实我的乾阳功只是给他来了个一闪即逝,松开手后我就收功,手掌温度回复正常,裁判哪里能摸得出来。 没想到歪嘴盯了我一阵之后,看看自己红紫的右手,摇摇头,低着头离开——他弃权了! 整个训练馆再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特别是耗子和大块头,高兴得原地跳高。 我还在发愣,几个女生就簇拥着徐飞飞来到了我的跟前,徐飞飞此时低着头,脸都红到了脖子根。我也不知所措。 同学们的喊叫声更大了,有人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徐飞飞抬起涨红的脸,羞涩地笑着,突然扑上来,紧紧揽住我的脖子,火热的嘴唇狠狠地吻在我的右脸上,接着松开手拉着魏海兰低头跑开了。 又是一阵轰然欢呼还夹杂这口哨声和笑声。 胖校长亲自来给我们三位获胜者发奖,他把奖品递到我手上,右手和我握手,左手拍拍我的肩膀,又指着我的脸,哈哈大笑着:“宇天龙同学,你真行啊,有意思,哈哈哈……”然后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走开了。 事后胖校长在报告中评价:“这是一次参与人数最多、最欢乐、最热闹、最浪漫、最成功的体育比赛活动……”,其中那个“最浪漫”我觉得是针对我和徐飞飞这件事情说的。 我在同学的簇拥下回到宿舍,同学们看着都既羡慕又开心地笑,我莫名其妙。 一个同学递给我一面镜子,我拿过来一看,右腮帮子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的口红印。 第二天晚上,我约徐飞飞一起出去吃饭,这是耗子的督促,让我趁热打铁。我们约好在学校门口见面,这次耗子和大块头没跟着,魏海兰也没跟着徐飞飞。她显然刻意打扮了一番,更加靓丽了。 我骑摩托车带着她来到市里的闹市区,徐飞飞很主动地挽着我的胳膊逛了一阵之后,进了一家很体面的餐馆。点菜之后,我们边吃边聊,各自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和学习、爱好等等,飞飞活泼健谈,善解人意,聊得竟然很投机。我知道飞飞家里是大富商,父亲在海内外都有生意,做得很大;母亲是一个大医院急症科的医生,所以飞飞对保健、医疗、急救、用药方面的知识很丰富,也会操作,学生会每次搞活动,总是由飞飞跟随当医生。 饭后,她抢着要结账。 我说:“徐飞飞同学,请你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出来你得听我的。” “听你的?为什么?” “嗯,别忘了,你可是我赢来的哦。”我很得意。 “哼!别美了,”她佯怒道:“我要不给你机会,你能赢的到吗?” “唔……”我语塞,马上又问:“我不太明白,追你的同学一大群,你干吗单单给我提供机会呢?” 她笑了笑,很认真地说:“不错啊,我从上中学的时候就有好多男生追我,给我写情书送礼物。到了大学就更不用说了,我才来了一年多,收到的情书都有两口袋了。可是,他们越是这么追我,我越对他们敬而远之。那次认识了你,本来觉得你肯定也是和那些男生一样,找我搭讪,要追我。可是我想错了,你竟然一直对我不冷不热,也不大理睬,这让我对你很好奇。特别是那次我和那两个女生打架的时候,你虽然一句话没说,可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我觉得你这个人很神秘哦。同时我也觉得奇怪,你打了那么多架,学校怎么就没严肃处理你。后来我从段天机同学那里了解你所有打架的案底,发现你基本上都是在打抱不平或见义勇为,和那种欺负人的恶意打架有本质的区别。我就想接近你,了解你,我也向段天机同学暗示过,想和你交朋友,但都没有动静啊。” 我突然想起当初耗子拼命让我给徐飞飞联系被我拒绝的事情,现在听飞飞这么一说,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否则至少半年前飞飞就和我携手同游了。 我说:“那是因为我觉得我和你……嗯,不合适……害怕……” 她笑着摇摇头:“你想错了,我可没这种想法。所以这次我决定给你个赢得我的机会,你还真不错,做到了。这让我对你更有信心了。你没看到吗?这件事情连校长都认可了。” 我说:“那我要是赢不了呢?你怎么办?” “以后会继续找机会,”她嘻嘻笑着说:“别忘了,我只是说你赢了我会做你的女朋友,可没说别人赢了我会做他的女朋友啊。” “哈!阴谋,这是你早计划好的吧?” “嗯,也算是吧。”她有点得意。 快10点了,我急忙带着飞飞回到学校,一些到外面游逛的同学也都陆续回来,因为学校规定10点准时锁大门。回来竟然发现魏海兰在大门口等着,看见我们回来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上前说:“哎呀,凤凰,你可回来了。你们两个……唉,回来就好,我还以为你们私奔了呢,吓死我了。” 此后我们的生活大大改变,平时我们各自忙各自的,很少约会,不像那些同学一样谈上了就成天粘在一起,出双入对的。只是每天早晨晨练的时候,飞飞就会和兰兰跑到我练功的树林来,让我教她练武术。当时社会上兴起的习武之风也席卷学校,早晨和晚上学校的操场上里到处都有练武术的,我不愿意和这些人混一块儿,就到学校的东北角小树林的空地里练。对于飞飞的要求,我开始不肯,因为那活儿太苦,不是她这样的大小姐能玩的东西,学不好不如不学。有好多人认为练武术是一种很有意思、充满乐趣的活动,我认为那不过是在“玩武术”,根本不是“练武术”,武术的确博大精深、奥妙无穷,但刚开始练的基本功是一项极枯燥极无聊又极艰苦的玩意儿,只有练到一定境界之后才能其乐融融,欲罢不能,那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飞飞见我不肯教,就连撒娇带撒赖地死缠,没办法,我就只好教了她一些扎马走圈的基本功和一套比较好学的“直趟八卦掌”,她竟然练得很下功夫,很快就像模像样;我见她腰腿的协调性和柔韧性极好,就再教她些腿法,然后就是实作的拆手和散打,为了让她知难而退,我出手毫不客气。开始她常被我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兰兰看着不住声地尖叫,我都有点心疼,可她不在乎,还高兴得要命,她悟性很高,进步很快,后来我想打到她也不那么容易了。不过我也不是白教,每天练习完毕,我让她教我普通话、辅导英语,我的英语烂得提起来都脸红,每次都考不及格,而飞飞的英语却是一流的棒。 这也算是我们每天的约会。 但是一到了周末,我们是铁定要一起出去玩。我带着飞飞,耗子带着兰兰,大块头有时候也会找个女同学带上,三两摩托车出城,乡村山水四处闲逛。同学们背后把我和飞飞称为“龙凤配”,把那些曾经狂追过飞飞的男生嫉妒得眼睛冒血。 第九章 赢得芳心(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耗子这小子早和兰兰暗中好上了,只是没有公开,直到我把飞飞弄到手他们才公开。飞飞把他们一顿臭骂,说两个人合伙出卖她。 不过,有时候飞飞和兰兰会失踪几天,学校里没有,问生物系的老师和同学,得到的回答是她们有事请假了,打传呼也不回。每次再见到他们,飞飞似乎一脸疲惫,得好几天才回复正常。我问她们干什么去了,飞飞总是说:“家里有急事,请假回家去看看。”但我总觉得不像,不过也不好多问。 大三的课业更多了,耗子、飞飞也是,同时学生会的活动也更多,大块头也经常出去比赛,我们平时见面的机会少了,但是只要都在校,周末聚会还是坚持。 本来我以为飞飞是富家小姐,什么也不会干的,后来才知道她竟然是烹饪高手,极爱好做菜,据说专门拜过一个浙菜大厨当老师,精心钻研过,所以经常在周末到我们宿舍来,让兰兰买好原料,用我们的炊具露一手,我们就跟着大快朵颐。 我和飞飞的关系进一步升温。就在快放暑假的时候,我们出轨了。 那次我们学校要和临近的一个地方职业中专搞活动,学生会组织。学生会要飞飞把活动内容安排等一些文件送到那个中专去。那天下午飞飞给我打传呼,让我送她去。我就骑了摩托车带她去,临走时耗子和兰兰还专门嘱咐赶快回来。我们赶了一个半小时的路才到,等她办完了事情,已经快四点了。中专学生会的主席挽留我们,特别是他对飞飞惊艳不已,大献殷勤,让我们吃完饭再走,说当地有一处名胜古迹,我们可以去看看。 飞飞知道我对这个感兴趣,一口答应去看看。学生会主席亲自开这摩托车带着一位同学带路,我和飞飞骑车跟随。看完了古迹,飞飞看到那座山风景秀丽,来了兴致,要爬山,我们只好又和她一起登上山顶,飞飞兴奋得要命。 回来的时候,晚上7点多,天黑透了,我们一起吃完饭,还喝了不少啤酒。要赶回去,天却下起雨来,走不成了,学生会主席给我们找住处,学校宿舍本来就少,都满员,就安排我们在学校附近一所旅馆里住下,一人一间房。 飞飞喊着腿疼,爬山累坏了,让我去给她按摩一下。 她洗了澡,只穿着内衣趴在床.上,我给她按摩小腿,她不停地轻声呻吟。按着按着,她那美得让人眩晕的身体就让我把持不住,只觉得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手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小腿上移,按摩变成了抚摸。 突然,飞飞猛地一翻身起来,一条雪白的胳膊揽住我的脖子,火热的嘴唇吻了过来。我心脏狂跳,脑子一片空白,接着就抱住她,一起滚在床.上。 我们激情如火,却做得笨手笨脚。我觉得我是在做梦,直到看到飞飞处女的血染红了床单的时候,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激情过后,我们都汗水淋漓,仍然紧紧偎抱着互相抚摸亲吻。 飞飞突然笑了,羞涩地说:“看你笨手笨脚的,是不是也是第一次啊?” 我顿时大窘:“嗯,当然,我是……我真的不……” 我的话没说完,她的嘴唇就把我的嘴给堵上了。 窗外的雨沙沙作响,一夜没停。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赶回了学校。耗子和兰兰知道我们一夜未归,急坏了。当我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耗子突然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兰兰说:“哎呀,凤凰,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急死我了。快点,咱们还有事呢。”赶紧拉着飞飞走了。 耗子慢慢蹭到我跟前,两眼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有鬼,有点发虚:“你、你小子这么看我干吗?” “老大,你是不是把飞飞给、给办了?” 耗子话一出口,我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老大,这种事情你瞒不过我。”耗子摆摆手,呲了呲老鼠牙低声说:“我说过,我会相面,对于女孩子,我搭眼一看就知道她是不是处女。昨天飞飞和你出去的时候还是完璧,可是刚才我一看她的眉眼和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破身了。你敢说不是你干的?” 我顿时傻了,突然对耗子感到一种莫名的神秘,这小子一定是身怀异能绝技。 耗子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握住我的手:“恭喜老大,贺喜老大。哈哈,我太高兴啦!” “你他妈的高兴个屁啊!”我有点尴尬。 “一是高兴你和飞飞终于彻底成了,成了真正的‘龙凤配’;二是高兴我祖传的秘术真的很灵验啊。哈哈……”耗子手舞足蹈:“老大,你放心,我会给你们保密的。” 但是这小子口风不严,很快大块头和兰兰都知道了。大块头专门回家拎来一瓶茅台,和耗子一起来向我贺喜。兰兰却单独把我叫到了没人的地方,一脸怒容。 我知道肯定一顿臭骂是免不了了,伸着脖子等着挨刀。 “宇天龙,你这个坏小子,坏蛋,你、你干的好事,你竟然把凤凰……”她似乎怒不可遏,突然话锋一转,伸手握住我的手:“谢谢龙哥,谢谢龙哥!我真高兴,凤凰能找到你这样的男人我也放心了,以后也用不着我天天跟着她啦,我也解脱了。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凤凰啊,希望你们能白头到老,嘻嘻……” 这个丫头有点不正常,弄得我一头雾水。 此后,我们的周末约会有所变化,本来是我们六个(有时候是五个,大块头经常换女朋友,有时候则没有)集.会完了一起回学校,现在是集.会完了我和飞飞、耗子和兰兰、大块头和女友分道扬镳,他们的去哪里我也懒得问,但我和飞飞就会先找家电影院或录像厅看电影,在录像厅里我们第一次看了三级片和a/片,才知道男女的做.爱.方式还有那么多花样。之后就到一家条件比较好的旅馆去开房间过夜。周六晚上成了我唯一不回校也是唯一不练功的一天。 实际上,我第一次和飞飞发生关系后,紧张了好多天,因为学校此前发生了两起女生怀孕流产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其中一名女生还自杀未遂。我和飞飞都是学校的名人,要是弄出事情那就不是沸沸扬扬那么简单了,至少我们的“龙凤配”肯定完蛋。我到图书馆去查了一些书,知道女人第一次就能怀孕的几率很低,才稍稍放心。 第二次我们约会,我买了避孕套,但要用的时候,飞飞一把给夺过来扔到了床下,一边吻我,一边说:“不许你用这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我吃惊不小,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你要是、要是大了肚子怎么办?” 我看到她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种情况),但马上恢复,吻着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你真能让我大了肚子,我不仅不会生气,还得感谢你呢。” 事情真象飞飞说的,我们每周都约会,每次都热情如火,极尽缠绵,也从来不采取任何防御措施,可不管我们怎么放纵,直到我毕业,飞飞也从来没出事。我问她是不是吃了药,她坚定地说:“我绝对不会吃那东西,有害健康。” 虽然我可以尽情享受飞飞美丽的身体和欢爱的快乐,但心里总有丝丝隐忧。我开始以为她身体有什么毛病,给她诊过几次脉,一切正常。学校查体,我也专门去问过飞飞的情况,大夫总是说:“如果徐飞飞同学有疾病的话,我们中间就没有健康的人了。她的身体健壮得象只小马,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我莫名其妙之后,开始隐隐觉得飞飞肯定有其它很严重的问题了。 第十章 自谋出路 暑假开学后的第二天,耗子把我约出去,请我吃饭,这让我很奇怪。 饭后,他把我叫到他宿舍,宿舍里没人。 “老大,我有点东西,你一定感兴趣。”说着,他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一个蓝缎子的小包,打开,里面是两本用塑料袋装着的薄薄的古书,上下两册,每册五卷,纸张是元代常用的黄麻纸,封面、封底都因日久变成黄褐色,干硬残损的厉害,开始和最后的几页也略有残缺,但书还算比较完整。封面上用古文篆书两个大字“兲书”,翻开一看,里面有不少各式各样的插图、仙篆、符咒,应该是本道家的书,其文字竟然都是古文。 这种“古文”既不同于甲骨文、金文,也不同于籀文和小篆,据说是汉代从孔壁中发现的一些古文经就是用这种文字书写的,它是在先秦六国文字的基础上又做了变形和改造,三国时代的魏三体石经中的那种“古文”就是用这种文字,后来在流传中又有变化,变得更加繁琐古怪,难以辨识,《古文老子》、《古文孝经》和《碧落碑》上的文字就是这样的,后来把它们用楷书隶写下来,就是那种敦煌遗书中常见“隶古定”文字,也是很不容易识读,我打出来的封面上的那个“兲”(原文是古文)就是“天”字的“隶古定”,样子就很古怪。 在正文的第一页也是一首诗: 泰山北斗分阴阳, 阴阳生死两茫茫。 踏破万重锁龙关, 方知何处是帝乡。 “这是啥意思?”我问。 耗子说:“这是我祖传下来的一本秘书,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读懂了,因为我祖上没有几个有文化的人,里面的文字大多数不认识。我知道老大你是研究古文字的,所以这次回家专门带过来,请老大看看,你看能不能帮忙给翻译一下。但是请老大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要给别人看。” 这东西真的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因为用古文书写的古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翻到第二本的最后一页,看到最后一行的古文是这么写的:“至正元年福地第八洞天玄览道……”,后面一角残缺掉了,但由此我知道这是个元代末年的写本,“至正”是元顺帝的年号,至正元年就是公元1341年。“福地第八洞天”就是江苏句容的茅山,著名道教圣地之一,《洞天福地记》里称之为“第一福地,第八洞天”;那个“玄览道”应该是“玄览道人”,就是写这本书的作者。 我突然想起耗子就是句容人,他的祖辈肯定和茅山道士有关系,听听这小子的名字,段天机,就象是个道号;另外他练的那种“北斗七星灵蛇变”的功夫,显然和道士作法时的禹步、步罡踏斗之类东西有关。而这两本书能够如此完好的保存到现在,可见耗子的家族对它们是何等珍视。仅从文物的角度上衡量,这两本书都价值连城。 我把两本书带回宿舍,一页一页地研究,借助《汗简》、《古文四声韵》、《六书通》、《魏三体石经》等书,把古文一一释读出来,抄在稿纸上,有些不能释读的,就去找李教授研究商量,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完工,为此我的古文字水平大大提高,还写了两篇论文在本校的学报上发表了。 这是本名叫《天书》的道书,上册主要是讲茅山术的修炼方法,我才知道茅山术竟然这么复杂,什么斋期、画符、咒语以及降妖除魔、驱鬼驱邪、请灵降神……光是手决就有64种(据说共有70多种)。下册却有所不同,里面记录了天文星象、堪舆阴阳风水、相术占卜、趋吉避凶之术,语言过于简练,里面道士的专业术语太多,我根本弄不懂。 最奇怪的是最后两卷,竟然讲的是勘察古冢、如何盗墓的方式方法,让我目瞪口呆——原来这是本“搬山道人”的专业书籍,是本盗墓的理论著作,这让我想起了我家的那本《冢墓幽冥记》。书的开头两句诗说“踏破万重锁龙关,方知何处是帝乡”,其实就是说的寻龙识穴、破解机关盗挖帝王的墓穴。 我把释读出来的内容连同那两本古书交还给耗子,厚厚的一大摞稿纸,耗子翻看了几页,高兴得差点哭了。他复印了一份寄回家,不久,耗子家里来信,特别向我表示感谢。而这本书却让耗子找到了挣钱的路儿——当时农村一些封建迷信活动开始重新抬头,这小子竟然做了道士服装,背着我们偷偷到乡下去用“茅山术”挣钱。 到了大四,我们的课业不那么重了,大家都在为毕业后找出路,也开始到社会上去挣钱,主要是打工、做家教。耗子就是在这个时候用上了他的茅山术,他对我们秘而不宣,但是有一次我陪飞飞到一个农村去调查虫灾的情况,偶然看见耗子穿着道服在布场子,帮人家驱鬼镇宅,事情才暴露了,这小子千哀万求让我们给他保密。后来才知道,他竟然生意红火,经常有人给他打传呼让他去给看风水、选日子、打卦算命、捉妖驱鬼、祛除禳祓,生意很不错。 我除了做家教之外,也用上了祖传的医术和武功,在一家骨科按摩诊所打工,做按摩师。还和耗子、大块头去倒腾书籍、磁带、服装,特别是倒腾服装,每次都由飞飞和兰兰帮忙,给当参谋,飞飞还兼做展示模特,她那1米71的个头和绝佳的身材是天然的衣服架子,什么衣服穿在身上都合适漂亮,惹人眼球,当然生意大好。 另外,也经常和马教授一起去给文物收藏者(我认为他们是文物贩子)做鉴定、估价,马教授带我去,可能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得意弟子,同时似乎也有给他当保镖的意思。那些“收藏者”都很大方,给钱不少,马教授总是给我一部分,有时几百,有时一千两千、三千五千,我不用再问家里要钱了,还开始往家里寄钱。折腾一年下来,到了临近毕业,我的存款折上竟然有了六位数,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鉴定青铜器和瓷器最拿手,有时候一件器物到我手上,不用眼看,只用手掂,凭手感就能马上断定器物的真伪和大致年代。有些文物鉴定的书里教人如何望闻问切,其实那都是表面的,遇上制作高明的赝品那些都不好使,再锐利的眼睛也有“走眼”的时候,再敏感的手掌也有“失手”的时候,主要还得凭经验和感觉,需要多看多练和很高的悟性,这东西还真不好言传,所谓“妙不可言”。 马教授对我鉴定文物的“灵性”大加赞赏,一直鼓动我开家古玩店,他可以帮我招呼生意,互惠互利。我也有这想法,我一直想自谋出路,闯荡一番。那时候省城里做古玩生意的不多,好像只有两家,都不很专业,对我来说倒是一条挣钱的路子,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店面。 我们出去闲逛的时候,经常路过靠近郊区的一条胡同,胡同口处有一栋两层小楼,楼上住人,楼下就是店面,先后开过百货店、服装店、理发店、菜店,都因为地面太滑,生意不好,关门了。临近毕业的时候,我们出去玩又路过那里,看到门上贴了张纸,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本房出租或出售,有意者请打传呼某某号”。 耗子看了,高兴地说:“老大,就这个,把它买下来,这里虽然开别的生意不行,要是搞古玩绝对是宝地。” 我给那个号码打了传呼,房子的主人来了,张口要4万。那个时候房地产生意不兴隆,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房屋都很便宜。我拦腰砍,出2万,不卖就算了。 主人一咬牙:“不瞒你说,我要到外面去做生意,这房子不想要了,还是滑地,开什么买卖都他娘的不行。得了,你再加两千成交,立马过户。” 我花了两万二买下了这房子。房子底层是一大间,当门面;楼上是三室一厅,有洗手间和厨房。厅当客厅,三室一间当卧室,一间当客房,北向的一间当仓库。装修完毕,到工商税务办了登记,领了执照就开张。马教授亲自提笔给题写了门头“和璞轩”,取和氏璧的故事。 我、耗子、大块头其它生意一概不干了,把精力用在倒腾古玩上。店里需要人手,我把没考上学在家里药铺打杂的四弟宇亢龙叫过来当伙计,帮着看店,四弟为人忠厚老实,对人和气,比较可靠。闲暇时耗子、大块头、飞飞、兰兰也来帮忙。 店里摆的只有少部分是真品,大部分都是仿品和赝品,真正的贵重玩意儿都是幕后交易。表面上看我的店生意冷清,背后却是很红火。因为马教授的推荐,来找我交易的人很多,其中有搞收藏的,有搞贩卖的,还有就是盗墓的。 许多人看马教授的面子,把一些货拿来赊卖,给我省了不少钱。我也坚守信誉第一的原则,绝对履行承诺,并保证货真价实,拿不准的就去找马教授,得到了客户的信任,因此生意兴隆,有了一大批固定可靠的客户。 当然,只要是马教授介绍来的生意,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得交给马教授,剩下的我分一半,另一半由耗子、大块头和四弟亢龙平分(我和四弟也是明算账,我是老板,他是伙计,各人是各人的),算是工钱。本来也要分给飞飞和兰兰,但二人坚决拒绝,不肯要,让我莫名其妙:还有和钱有仇的。 如果是我自己搞来的货源做成的生意就没有马教授的份了,有次我贷款加借债凑了600多万倒腾了两件明代瓷器,一下子挣了30多万(这是那个时候的价格,据说现在那种瓷器每件要几千万)。这样的生意,收入我会留下六成,四成给耗子他们分。很快,我们的都腰包鼓鼓,耗子和大块头高兴得要命,更加死心塌地给我卖命了。 我为了生意方便,花了8000元从一个客户那里买了辆六七成新的北京吉普,大块头乐了,主动给当司机,经常带着我们出去,除了谈生意、摸行情就是游山玩水。只是便宜没好货,车好抛锚,幸亏大块头在修车方面有两把刷子,倒也不耽误事情。 同时,我们嫌传呼太费事,每人买了一个“大砖头”手机,那个时候这可是绝对的奢侈品,光入网费就好几千。我也给飞飞买了一个,她经常抱怨背在书包里沉甸甸得不好受,但联系毕竟方便了。 我和耗子毕业了,飞飞、兰兰、大块头升入大四。我和耗子对分配都很不满意,把档案要出来自己管着,继续做生意。耗子也坚决不走,他和我的目的一样,一边挣钱,一边等飞飞、兰兰毕业。 从“和璞轩”开张,我和飞飞的周末约会地点也改在了店铺楼上的卧室,飞飞很高兴,说觉得象有个家一样。其实,我认为主要是那个时候“扫黄打非”闹得正凶,旅馆晚上有查夜的,男女同住的要交验结婚证,否则就带走、罚款(我一直认为这是侵犯人.权),闹得我们也心惊胆战。 我很有点功成名就的感觉,同时,飞飞和兰兰马上就要毕业,我认为该和飞飞谈谈婚嫁的事情了。 有次我们在床.上激情过后,我提起此事,飞飞愣了一下,不知可否,没有回答。后来我又提了一次,她仍然把话题岔开,没有答复。 我忽然明白我有点草率了,对飞飞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来点隆重的,搞个仪式什么的,否则显得我对她不够重视。 但是,仪式还没搞,飞飞却出事了。 第十一章 司命诅咒(一) 我连续做了两笔大买卖,从两个陕西文物贩子(或者是盗墓者)那里买下了两批货,一批是汉代的,一批是唐代的,大大小小66件,显然是从古墓中成批盗出来的,共花了90多万,几乎是我全部的积蓄,我估量一下,如果能都出手的话,至少能有100万的进账。 那一天早晨我正和耗子、大块头、四弟在二楼的仓库里清点登记收买来的货,突然兰兰冲了进来,神色仓惶,眼睛里含着泪水:“龙哥,龙哥!不好了,凤凰、凤凰她、她病了,很重,要见你……” 我扔下手里的东西嗖地一下蹿出去,大块头和耗子也追出来。大块头发动了吉普车,我们三个人坐上,在兰兰的指引下向前疾驶。 我们没有去医院,而是开到了一家酒店门前停下了。兰兰带着我们一口气跑上四楼,进了406房间。 飞飞盖着被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长发散乱在枕头两边,脸色苍白得吓人,本来娇艳的红唇现在没有一点血色。 我一下子扑上前去:“飞飞,飞飞,你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飞飞长长的睫毛扇动了一下,十分吃力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笑,嘴里费力而含混地吐出几个字:“阿龙,来了,我、我想……” 话没说完眼又慢慢合上,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我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冷的象冰,我把手指搭在她脉门上,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 我没有多说,抱起飞飞就往楼下跑,上了汽车就奔第一人民医院,冲进医院就大喊:“大夫,大夫!快救人啊!” 飞飞被送进了急救室,我和耗子、大块头和兰兰在外面等着。听见兰兰一边抽泣一边低低的嘟哝:“没用的、没用的……凤凰,你可要挺住啊……” 医生、护士给飞飞挂上吊瓶,又做了全面检查,然后把我们叫进了门诊办公室。 我急忙问:“大夫,她、她情况怎么样?” 医生一边看着检查报告,一边说:“病人的情况十分危险,各种生命体征都弱到危及生命的程度,但是……”他顿了顿,带着疑惑的口气说:“从所有检验、检查报告上来看,病人一切都很正常,没有疾病的迹象。为什么会这样很难解释,需要进一步……” 我跳了起来:“人都快死了你还说没病,你是干什么吃的……” 耗子和大块头慌忙上来一边一个拉住我:“老大,冷静点、冷静点,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先救飞飞要紧!” 查不出病因,医生只给挂葡萄糖加能量,一瓶吊针下去,飞飞的生命体征似乎恢复了一点,被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身上带着许多电线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监护了一天,没有什么变化,飞飞仍然昏迷不醒。 我和耗子等四人坐在监护室外面走廊的椅子上,一天滴水未进,也一点感觉不到饿。到了晚上快9点的时候,走廊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看到兰兰又在抽泣,突然想起来她上午嘟哝的话,我的问题象连珠炮一样冒出来:“兰兰,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飞飞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得了这么种怪病?再一个,既然她病了,为什么不到医院来,却跑到酒店去开房间住?你说‘没用的、没用的’是什么意思?” 兰兰抬起泪眼来看看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急了:“有什么话快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吞吞吐吐的?” 她又哭起来:“龙哥,不能瞒你了。其实,凤凰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犯了就昏迷不醒,什么办法都不管用,但是自己能慢慢好转,得几天才能恢复过来。凤凰一直很注重锻炼身体,其实就是为了对抗这种怪病啊。” “什么?既然有这病,就没找大夫看过?”耗子问。 “没……不,看过,但是和今天一样,查不出病症来,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恢复。凤凰怕自己的病影响同学们,尤其不想让龙哥你知道,所以每次她感觉要发病,就让我请假,然后到外面找家旅店开个房间去住,直到恢复过来为止。”兰兰抹着眼泪说:“不过以前凤凰犯病很少的,一年不过一回两回。可是从上大学开始就有点频繁了,一年要三四次;从去年就犯了四次,今年更频繁,还不到半年这是第三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一次比一次吓人。这次凤凰顶了三天三夜,可能觉得自己要顶不住了,所以才让我去找你……你把凤凰弄进医院,其实还是查不出病因,没法医治,所以我说没用的……” “你们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又有点急,我想到了以前飞飞和兰兰的神秘失踪,原来是这个原因。 兰兰又哭起来:“凤凰真的不让我告诉你啊……” 我站起来团团乱转。 耗子突然问:“老大,你家里是祖传的医术,难道你就看不出点门道来?我说说我的感觉,你可别说我又是在搞封建迷信啊!我上午摸了一下飞飞的额头,觉的她身上有一种怪怪的东西……对了,是一种什么力量在散发她身上的阳气……” 耗子这么一说,我猛然想起飞飞的手冷如冰,从中医的角度说,那是身体阳气极端虚弱的表现。 “老大,在我家乡那里,有一个神婆,她能与死去的人的灵魂合体,可以让死去的人重新附在她身上说话,也真的一样……” “你他妈扯这些有什么用?” “不是不是,”耗子急急忙忙地说:“有一次,我一个本家姐姐的丈夫在山上放炮打石头,不小心走了炮被炸死了。但是我这个姐夫很古怪的,他把挣来的钱都打包藏起来,不让我本家姐姐知道。他突然死了,那笔钱就没地儿去找了。后来我姐姐就找了那个巫婆,让她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姐夫的鬼魂,问问钱在哪里。” 我乜斜了他一眼:“这个和飞飞的病有关吗?” “当然,听我说完,”耗子说:“当是时我和我和我父亲陪着这位本家姐姐去的。那个巫婆作起法来,陷入一种昏迷状态,过了一阵,果然开口说话了,那声音、强调、语气竟然我和那位死去的姐夫一模一样,他说了放钱的地方,结果我那位本家姐姐果然在说的那个地方把钱找了出来。你说神奇不?最主要的不是这个,当那巫婆作法的时候,我偶然碰了一下她的手,她的手竟然冰凉没有一点热气,和飞飞这种情况很相似的。” “哦?怎么回事?” “据那巫婆说,是因为她和死人的灵魂合体了,身上的阳气都被阴魂吸走,所以,这个时候她其实是个死人,活着的是那个死人,所以这个时候,她没有任何意识和感觉。必须等那个灵魂离开她的身体,阳气才能回到她身上。所以我觉得,飞飞现在的这种情况非常象那个巫婆作法的时候,她身体的阳气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以才会昏迷,身体冰冷。” “哦……”我皱着眉想了一下,顿了顿,迈步就走。 大块头喊:“龙哥,你干什么?” “到监护室看飞飞!” “哎哎,老大,监护室不让外人进的。你……” 第十二章 司命诅咒(二) 我冲到监护室门口,推开门往里就走,值班的女护士大吃一惊,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喂,同志,你不能进来……” 我伸出右手拿住了那女护士后颈,中指扣在她风府穴上一用力,她两眼一翻就昏了,我把她轻轻放在座位上,把她的胳膊在桌子上摆好,把头放在胳膊上,象睡觉的样子。 耗子、大块头、兰兰也跟了进来。 飞飞床头上的心脏监护仪上的波形线在吃力地而缓慢的移动着,她嘴上带着氧气呼吸罩,但看出她的呼吸十分微弱。 我来到床边上,掀开飞飞身上的被子,站好马步,开始调息运功。耗子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乾阳功是至刚至阳的功夫,我想把乾阳功的至阳内力输到飞飞体内,也许会有作用。 我的右手掌变得紫红发亮,放在飞飞胸前膻中穴半尺远的地方,意念开始释放,乾阳功的内气从我的劳宫穴冲出,灌入飞飞的膻中穴。 我立刻感觉到飞飞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的巨大漩涡,把我的内气嗖嗖吸入,接着就无影无踪。 我仍然坚持着,不到五分钟,监护仪上的指示开始变化,飞飞的心跳和呼吸开始变强。 大约十分钟后,我感觉自己要被吸干了,全身大汗淋漓,头脑发胀,视力开始模糊,两腿发软,不得不收功,慢慢瘫坐在地上。 耗子和大块头吓坏了,急忙过来把我扶起来往外走,经过护士身边的时候,我伸出手指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在她背后的灵台穴上点了一下,她身体一抖,迷迷糊糊醒过来了,这时我和耗子、大块头已经出了监护室。兰兰给飞飞盖好被子,也快速闪出来。 “我撑不住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快扶我到、到外面的草地上,我得打坐……我的内气要散掉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都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把我架到外面花园的草地上,我让他们帮我解开领口和腰带,然后盘膝上坐,结了手印,闭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灵独觉,该收功了。我缓缓松开手印,仍然盘坐着做完“龙鹤八法”之后按摩退火,觉得体力回复了大半,然后睁开双眼,发现天已经亮了,回头一看,耗子、大块头和兰兰竟然躺在我身边的草地上还在酣睡不醒。 我急忙把他们叫醒,看看表,7点多,我们立刻走进医院,恰好看见几个护士在医生的指导下把飞飞推出了监护室。 我急忙冲上去问:“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说:“病人脱离了危险,已经清醒了,各种情况也趋正常,现在转到普通病房去继续观察治疗。” 我们都高兴不已。在病房里,我坐在飞飞床边,看到飞飞的脸不再那么苍白,有了生机,嘴唇也有了血色。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已经有了温度,脉搏跳动也基本正常。 我轻轻吻着她的手:“飞飞,飞飞……” 飞飞睁开了眼睛,看见我们,脸上露出了笑容:“阿龙,兰兰、耗子、大块头,你们都在啊……谢谢。唉,我挺过来了,我真高兴啊。我、我没事了,过几天就会好……” 兰兰扑到飞飞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凤凰、凤凰,你可吓死我了……” 三天以后飞飞又健康活泼地出现在校园里。到了周末我们聚会完毕回到店里的卧房,我怕她刚康复身子虚,不敢动她。飞飞却十分主动地和我亲热,而且做得十分狂放,并说兰兰已经告诉她了,是我舍了性命给她发功治疗才救了她的命,她要好好报答我一下。 飞飞把我弄的神魂颠倒,于是下定决心赶快向她求婚,把事情定下来。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兰兰就来了,说电视台找飞飞给某个厂家拍广告,约好今天上午8点,得赶快去,我让大块头开车把她和兰兰送去电视台。 现在飞飞这丫头比我出名了,经常到电视台去参加节目,还客串主持节目,常在电视上露脸,据说那家电视台的文艺部主任苦劝飞飞毕业后一定要到电视台工作,我担心那东西对飞飞不怀好意。不少厂家都联系让她拍广告,兰兰就给当经纪人,也不知道俩人能挣多少钱,我从来没问过。 我把要向飞飞求婚的想法给耗子和大块头说了,两个人高兴极了。大块头开车带着我和耗子去商场,花了4000多买了一套全新的名牌行头,西装革履。又买了鲜花、香槟、葡萄酒之类东西,回到店里,让四弟帮忙,安排妥当。然后打手机让飞飞和兰兰过来。 中午11点左右,飞飞和兰兰来了,她们一进客厅的门,我穿戴整齐,手捧玫瑰花来到飞飞面前,笨拙地单腿往地上一跪,双手把鲜花往飞飞面前一送,按照耗子给编好的台词激情开说:“亲爱的徐飞飞,我爱你,你是我的光辉,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一切,我真心地请求你,嫁给我吧!” “好!”耗子、大块头和四弟一起鼓起掌来。 飞飞和兰兰一下子都愣住,开始我还以为她们是因为惊喜发呆,但片刻之后,我听到从飞飞嘴里说出了让我绝望的话:“阿龙,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不能嫁给你。” “飞飞,你、你……” “你别说了,”飞飞又重复了一句:“我不能嫁给你!”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眼睛里含着泪水。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耗子、大块头、四弟都傻了。 愣了片刻之后,我跳了起来,把手里的玫瑰花狠狠摔在地上,几乎是在咆哮:“徐飞飞,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你要是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好,还要和我上床……” 飞飞有点哽咽,但话还是很直接:“阿龙,我爱你,真的爱你。和你上床,除了爱你,还有一点就是:我不想在我死的时候还是处女!” 听到这个“死”字,我就像挨了一记晴空霹雳,顿时目瞪口呆:“死?什么?你说什么……什么死?” 兰兰一捂嘴,抽泣起来。飞飞轻轻地拉着她走到一边,然后两人在嘀嘀咕咕地好像商量什么。 我象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狼,团团乱转。耗子、大块头不知所措,四弟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劝我:“三哥,你、你别生气啊,飞飞姐肯定有她的苦处……” 过了一会儿,飞飞和兰兰返回来,飞飞一脸的严肃,但声音仍然很平静:“好吧。阿龙、耗子、大块头,还有亢龙,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瞒你们了。你们请坐下,我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们。” 我们都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飞飞伸手从衣领处把那个项链掏了出来:“你们都见过我这个项链,但是,但是你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这个项链我见得最多。每次我们约会,飞飞去洗澡时,会把它摘下来放在枕头下面;缠绵过后,她都会起身再去冲个澡,回来不穿衣服,却先把项链拿出来戴上,然后才躺下睡觉。我经常对她说:“那个东西又凉又硬,戴着它睡觉多不舒服。”她总是笑笑,不做任何解释。 我曾经趁她熟睡的时候轻轻翻看那个项链上的挂坠,我认为这东西是很罕见的粉红色水晶石的,大约有5厘米宽,8厘米长,1厘米厚,里面有象火星一样的东西在闪耀,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偏向左上角有一些突起的花纹,象是某种图案的一部分,我肯定这块饰物是一个大件上的一部分,应该是四分之一,其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飞飞曾经告诉我这是她的祖传之物,很贵重的。 我说:“还能是什么?就是一个水晶项链,有什么特别的?” “不,”飞飞摇摇头:“这个项链有个名字,叫‘司命符’。我得的这种怪病就叫‘司命的诅咒’。” 我脑子“嗡”地一声,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第十三章 司命之符(一) 飞飞缓缓地说:“我把这件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你们吧。” 下面是飞飞的讲述: 我们是古老的徐国的后裔,但是对于徐国是怎么回事我不并知道。 在明代初期,我的一位先人叫徐豪,是朱洪武皇帝手下的一员偏将,立了不少战功。 在一次打仗期间,徐豪手下有个叫庄午的军官因为奸-淫-妇女致死人命犯了重罪,被徐豪斩首了。而这个庄午的父亲就是徐豪的同僚大将庄克锦。庄克锦因为儿子被杀,对徐豪恨之入骨,伺机报复。 朱元璋驾崩后,传位给孙子朱允炆,就是明惠帝,年号建文,所以也叫建文帝。徐豪和庄克锦都是建文帝手下的大将。后来庄克锦向建文帝进谗言,说徐豪有谋反之心,建文帝派人调查,但查无实据,就把徐豪派到湘王那里当总兵。 后来建文帝削藩,徐豪坚决反对这个削藩行动,认为这会造成南明政局混乱,多次给建文帝上书,希望取消这个决定。 庄克锦立刻抓住这个把柄,说徐豪的谋反野心很大,他肯定会撺掇湘王造反。于是建文帝就派军队征伐湘王,庄克锦也参与到这次对湘王的征讨战争中。 结果经过几番苦战,湘王的军队战败,都城被攻克,湘王在王宫中自-焚而死,他临死时诅咒建文帝,将来必定也会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庄克锦带领军队包围了徐豪的府邸,把徐家200多口诛杀殆尽,只有徐豪自己和几个亲信突出重围逃了出来。 徐豪逃回家乡,在祖庙里一连数日哭号泣血,发下毒誓,要不惜任何代价报仇雪恨。 这天他在祖庙里突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端冕玄服、帝王模样的人,这个人说是他的祖先徐偃王,他警告徐豪不要在祖庙里发毒誓,会惊动司命大神,他就是毒誓的受害者,还是放弃报仇的念头,隐姓埋名过完残生罢了。 正说着,一个浑身黑衣的神灵出现了,自称是司命神,他训斥徐偃王:“你的后人都要宗族灭绝了,你还在这里劝你的子孙不要报仇,你要让我的祭祀断绝吗?既然徐豪已经发了毒誓,我就得帮助他。把你的那半块司命符交给他,会帮助他达到目的。” 徐偃王不敢违抗,十分不情愿地拿出了半块司命符交给了徐豪。 司命神说:“徐豪,我的祝福和诅咒都在那里,祝福就是可以保佑你达成你的目的,同时可以保证你家道兴旺、子孙繁昌。诅咒就是你必须保证定期向我奉献祭品。我的祭品就是你的后代每代家族族长的第一个子女,不管是男是女,都要作为祭品献给我。献祭的方式就是把司命符戴在他身上,我会在我认为合适的时候取走他。你要警告你的后人,不要毁约,如果毁约,你的家族就会被灭绝,在世上永远消失。” 徐豪仇恨之火在心里燃烧,报仇心切,没有考虑太多,一口答应了司命神的要求,司命神满意地一笑,就消失了。徐偃王在一旁嗟叹不已,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黄帛,交给徐豪,说:“希望你能参悟它。”然后也消失了。 等徐豪一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右手里果然有了这半块司命符,而左手里是徐偃王给的那块黄帛。他戴上司命符,揣着那张帛书,投奔了燕王朱棣,参加了“靖难之役”,最后燕王攻入南京,徐豪带领军队把庄克锦和他的全家杀绝,终于报了仇。之后他辞官就回到家乡,重新娶妻生子。他信守诺言,把项链戴在了第一个出生的儿子身上,这个儿子就中上了“司命的诅咒”,在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死去了。而徐豪后来又生了八个儿子和四个女儿,徐家重新繁荣起来。此后世世代代他们都信守诺言,把每代族长的第一个子女作为祭品,给他戴上司命符,献给司命神。而我们徐家世代繁荣,家道兴旺,至今不衰。对于祭品,家族里都是十分尊重,因为他们是家族兴旺的保证,所以都锦衣玉食地供养着,他的要求,只要是家族能做到的都尽量满足。 为了保证祭品和司命符的安全,每个祭品产生后,家族里都会从亲戚中选出一名护符使,和祭品从小长大,祭品是男孩就选男孩做护符使,女孩就选女孩做护符使,他们形影不离。其实主要是保证司命符的安全,因为祭品中了“司命的诅咒”,随时都会发病死去,如果出门在外身边没人的时候死去了,司命符就会有危险,所以必须有人在身边,将尸体和司命符运回家中,在下一代祭品没出生之前,司命符要一直戴在这个祭品的尸体上,而尸体也不能下葬,只能停放在祖庙宗祠里,直到下一代祭品出现为止。 作为祭品的男女有三个特点:一是寿命短,最短的12岁,最长的一个是活了24岁,没有一个能活过25岁的。二是都聪明漂亮。男孩都十分英俊,女孩都十分美丽,而且也都极端聪慧。三是他们都不会留下子嗣。祭品因为英俊、美丽、聪慧,惹人喜爱,所以不愁婚嫁,但是他们都因为“司命的诅咒”的原因,不可能生育,所以没有后代。 飞飞讲到这里,惨然笑了一下:“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我就是一个祭品,兰兰就是我的护符使。我爷爷是徐家的族长,我大伯就是祭品;现在我父亲是族长,而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所以我就是献给司命神的祭品,我戴着司命符,也带着司命的诅咒,我没有做母亲的机会,我的生命会很短,我今年已经21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所以,阿龙,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我突然想到以前飞飞对我说过“如果你能让我大了肚子,我不但不生气,还会感谢你”的话,现在终于明白了。 这时,大块头突然咧开大嘴勉强一笑:“嘿嘿,飞飞,你在讲神话故事,对不对?讲《聊斋》的故事吧?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正在流眼泪的兰兰立刻带着哭腔抢白道:“大块头,那么你以为凤凰的病是假装出来的吗?” 大块头张了张嘴,顿时哑巴了。 耗子疑惑地问:“这个司命神到底是什么神灵,这么阴险?” 我说:“在我国古代的神灵中有五位重要的大神叫做‘五司’,即司中、司命、司人、司祸、司禄,其中司命是地位最高的神祇,根据汉代的纬书《春秋纬佐助期》里说:‘司命神名为灭党,长八尺,小鼻,望羊,多髭,癯瘦,通于命运期度。’也就是掌握人的命运和寿命的神,在《周礼》中的大宗伯专门负责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风师、雨师,在《楚辞·九歌》里专门有一篇《大司命》,就是祭祀司命时的巫歌,可见其地位之尊高。” 飞飞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地位如何,但是他的这个司命符的诅咒真的把我们徐家害惨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你们徐家的人都他妈的是傻子吗?为什么不把这东西给毁掉,把它砸碎了,或者丢掉……” “那是不行的,”飞飞又苦笑了一下:“那就等于毁约,家族就面临这被灭绝的危险。” “你们就真的信这个?”我叫道:“没试过,怎么就知道那是真的?” 第十四章 司命之符(二) “有人试过了,”飞飞说:“我们家谱上记载,在清代道光年间,有个祭品叫徐膺服,他十九岁那年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发誓要和她白头偕老。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个祭品,根本没办法和别人相守终生。可那女孩发誓爱他一辈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会不离不弃。结果,爱情战胜了理智,他跑到我们家西边的那条大河边,把司命符扔进了河里。但是,三天以后,灾难就降临了,他身上的‘司命的诅咒’就发作了,在极端痛苦之中死去。可灾难没有停止,在徐家蔓延开来,徐家开始不断地死人,而且死的都是青壮年和孩子,几乎每个月都要往外抬死人、办丧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徐家上下共死了27口,而且没有停止的迹象,还在不停地死。族长一看家族危险,就召集了家族所有的人和全村人,把那条大河的上游建坝截断,所有的人都站在河底上,象过筛子一样一点点地搜寻,把河泥翻了一遍,苍天有眼,终于又把司命符给找了回来,徐家的灾难才停止。所以,此后我们家族的人再也不敢想那种毁约的事情了。” 耗子轻轻叹了口气:“唉!‘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这个司命符虽然可以保佑你们家族兴旺,子孙繁昌,可是每代都要献上一个活人祭祀,眼睁睁地看这自己的儿女在眼前死去,世界上哪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再者说了,祭品要是知道自己是祭品、很快会死,他那心里……” “心里开始会很难过,”飞飞接过话头:“我十岁时才知道自己是祭品,当时我已经上四年级了。我大哭了一场,几天不吃不喝。后来全族的人都来看我,劝我、安慰我。我不听,趁家人不备跑了出来,想了想,打算到西面的大河里去跳河自杀。快走到河边了,突然看到一个老乞丐坐在一棵大树下,我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突然喊我:‘小姑娘,你想去寻死吗?’我大吃一惊,站住了。他笑起来:‘小姑娘,你这么小,就面对生死问题,的确不容易。可是要知道,你的生命可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你的家族的。如果你现在死了,你的家族怎么办?’我哭着说:‘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也许-明天我就死了。’老乞丐说:‘人都会死,只是早晚问题。反正早晚得死,为什么要自己去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他指着身边的一棵野花说:‘看看这朵花吧,它明天就会枯萎,但是今天却依然开得鲜艳美丽,让人喜爱。人最难得的是生命,是生活,既然明天要死,你为什么不开心快乐地过好今天呢?’老乞丐的话似乎让我豁然开朗,我回到家里。从此我就下定决心,再也不去想什么死的问题,一定要开心快乐地过好每一天。从此我快乐起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知道我随时都可能死去,但是我还是努力学习,一心要考大学。我的家人都松了口气,他们都积极供应我,对于我的要求,只要是他们能做到的,都会满足我,所以我一直过着很优裕的生活。” 我们都沉默了,我只觉得两眼模糊,脑子发昏,心智迷乱。 我从小就顽劣乖戾,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根本就不相信有什么鬼神,虽然看了那本《冢墓幽冥记》知道世界上的确也存在不少古古怪怪的事情,可我也总是半信半疑,不能完全相信。现在听到飞飞的这些讲述,如果在别人身上,我可能会大笑而走,甚至会嘲笑一番。可现在,飞飞的病曾实实在在地摆在我们面前,我解释不了,自然不由得不信。 飞飞突然笑了笑,既像是对我们说,又像是在自我安慰:“不过,我的母亲坚信我会活过25岁,因为我与众不同。她说她结婚后三年都没有怀孕,后来一次做梦,梦见一只七彩凤凰浑身放金光,在她身边飞舞,然后投进她的怀中。不久她就怀了孕,生下了我,所以给我取的小名叫凤凰,学名叫飞飞。而且我出生时,看宗祠的人说他听见了我死去的大伯的棺材里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哭声,他打开棺材盖看时,原来是司命符在放光,而且发出了那种声音,十分奇怪的,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耗子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开始我们徐家都不知道,但是后来知道了,”飞飞举起司命符,指着一侧说:“你们仔细看看这一侧。” 我们四颗脑袋一齐凑过去,看到司命符薄薄的侧面正中央有一根细线,上面一大段是白色的,而下面一小段却是深红的颜色,这个我以前倒是真没注意。 飞飞说:“我刚戴上司命符的时候这跟线都是深红色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深红色在慢慢向下消退,当这深红色彻底消失之时,就是祭品生命结束之时。当新的祭品戴上它的时候,这根线会重新变成深红。但是每个祭品的消退速度不一样,所以生命的长短就不同。” 我立刻问:“那么你现在还剩了多少时间?” “我根据我的年龄和红线的长度计算过无数遍了,”飞飞叹了口气,说:“我最多还有两年左右的寿命。但是,我那段红色很怪,时隐时现,我一直害怕它突然消失了,我的生命也就结束了。这次我犯病,就看到那段红色变得颜色很浅,几乎看不到了,我害怕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让兰兰来找你,就是想……” 飞飞住了口。我们沉默大概有十分钟,耗子突然开口说话了:“老大,这件事情我认为飞飞讲得不完整。” 我问:“什么意思?”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都是我爷爷和父亲告诉我的,”飞飞说:“还有什么不完整的?” “是这样,”耗子说:“世间万物都是有阴有阳、有生有克,有结有解的,根据茅山术的理论,世界上会产生妖魔鬼怪,就会产生降服它们的法术;会有种下魔咒的方法,也就会有解除魔咒的方法。也就是说,世上没有降服不了的妖魔,也没有解除不了的魔咒。徐家被司命神用司命符种上了魔咒,就必然有解除魔咒的方法,但是这一点飞飞根本就没有提到。” 飞飞立刻说:“是有此类的说法,就是我上面说到的徐偃王给的那张黄色帛书。据说那就是破解司命符魔咒的方法,但是那上面的图画和文字谁也不认识,我们徐家世代都有人试图破解它,但都失败了,所以也有人认为不是解除魔咒的方法。后来,我的一位先人,据称博学多才,他发誓试图破解那张帛书的内容,可是他耗费了三十年多年的精力,头发都白了也没能做到,他精神崩溃,失去了理智,竟然放火烧了自己的家,那张帛书在火灾中被毁掉了。幸好有个族人有先见之明,把它的图案和文字完整地摹刻在一块石碑上,一直存放在我们的宗祠里。” 我立刻说:“飞飞,你马上打电话回家,让你家里人把那石碑拓一份拓片,同时把所有关于司命符的记载的资料复印一份一起给我寄过来。我他妈的就不信,凭我们现在这么发达的科技手段和能力,就解决不了这么个原始的魔咒!” “老大说得对,”耗子说:“我们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我看到飞飞和兰兰眼睛里放出了希望的光彩,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的迷惘。 第十五章 古怪的帛书(一)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 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纷总总兮九州,何寿夭兮在予。 高飞兮安翔,乘清气兮御阴阳。 吾与君兮齐速,导帝之兮九坑。 灵衣兮被被,玉佩兮陆离。 壹阴兮壹阳,众莫知兮余所为。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飞飞的电话打回家里,要关于司命符的材料。在等待的这几天里,我天天看着这篇《九歌》中的《大司命》发呆,先秦时期的人是把大司命神当作最主要的神灵来祭祀的,和日、月、星辰、风师、雨师等诸神比肩,其地位崇高,他的诅咒,如果真是他发出的诅咒,那一定不是那么好解除的。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大摞复印的材料,其中只有两三张是版刻的方志上的书页,其它的书页全是摘自毛笔手写的古书,还有一张很清晰的石碑拓片,显然是高手拓出来的。 另外,里面有一个信封,封面上用毛笔正楷写着“宇天龙先生亲启”。信是徐飞飞的父亲徐宜鹤先生写给我的,也是用毛笔工整的小楷写在用宣纸印制的信笺上,大概的意思是: 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飞飞的关系,也了解了你的大体情况,知道你是个有才学又有能力的男子汉,十分高兴,同时对你全力救治飞飞一事表示感谢。对于破解司命符魔咒的事情,几百年了,都没人能够做到,所以我不抱什么希望,但是既然飞飞提出了要求,我就一定满足。兹把我们徐家历代搜集到的全部相关材料都复印了给你寄去,供你研究参考。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花销,尽管开口,我会全力支持。飞飞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漂亮、聪明、懂事,我从心里不愿意放弃拯救她。我曾经在家族会议上说过:谁要是有能力破解了魔咒,挽救飞飞的生命,我立刻奖励他100万元,现在这个悬赏对于你也照样适用。祝你成功! 我把手头的生意都放下了,全权交给耗子、大块头和四弟去打理。把那张拓片和所有材料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些材料大部分都是从家谱、方志、野史和一些当地古代文人的笔记中摘抄或复印下来的,零零碎碎的,有的不过是只言片语,其中主要内容就是飞飞给我们讲的那些东西,对破解魔咒几乎没有什么用处。 不过,从几页不知名的古书上看到一些零碎的记载,说的都是一个故事,是关于司命符最早的记载,主要是关于徐国、徐偃王和那张帛书的,把这些片段集凑起来再加上点推理,综合一下大概是这样的: 徐国是上古三代时的一个淮夷大国,在今天的安徽泗县一带,是夏禹的大臣伯益之子若木的封国。到了西周初年,徐国遭到另一个淮夷大国虎方的入侵,国都被攻克,当时的徐王绂在苦战不胜的绝望中自杀而死。他的四个儿子诞、晟、璠、寂逃出来,重新集结了徐国的余部准备反攻报仇,但是屡战屡败。 后来一次兵败后,他们逃到了一处山林中,那里正好有一处司命神的祭坛,兄弟四人就向司命神献祭,发下毒誓:只要司命神保佑他们复国,他们愿意答应司命神的任何要求。 之后,兄弟四人做了同一个梦,梦见司命神对他们说:“我可以帮你们复国,但是你们兄弟必须分离,而且都得向我献祭。” 然后司命拿出一块红色东西,用手指甲横竖一划,分成四份,给四兄弟一人一份,然后说:“这是司命符,你们各戴上它的一部分,然后只能留下一个人复国,其他三兄弟必须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之后,你们四兄弟每年都要杀一个族人,用他的心脏之血来涂染司命符,等于向我献祭,直到你们的生命结束。否则就是毁约,我会让徐国重新遭受灾难。” 四兄弟商量了一下,留下大哥太子诞复国,其他三兄弟戴着司命符带了一部分族人各奔东西。 太子诞重新集结军队向虎方开战,果然连战连胜,终于打败了虎方,恢复了徐国,即位为王,就是徐偃王,此后他一连征服了江淮地区的三十六个方国,成了淮夷的盟主。 开始徐偃王还能遵守和司命的盟约,每年杀一个族人血祭司命符,但他生性仁义,对此举十分不忍,后悔当时和司命定下的盟约,就不肯再杀族人祭祀了,等于背弃了和司命的盟约。 他向淮水之神献祭,希望得到帮助,不久他经过淮河边上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衣人从水中出来,献上一个木匣,里面装着一张帛书,说参透了上面的内容就可以破解司命符的魔咒,但他似乎没参透。 后来他萌生了称霸的野心,准备统一整个江淮地区与周对抗。但是不久他得了一种怪病,全身瘫痪,不能站立,走路需要人搀扶。而周穆王听说到了他要谋反的消息,大起九师征伐徐国,同时楚国也趁机从背后袭击徐国,结果徐国大败,徐偃王逃到了彭城武原县东山下。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毁弃了和司命神的盟约,受到了司命神的惩罚。 他立刻下令传王位给儿子太子宗,自己戴上司命符,怀揣这那张淮水帛书,让人把自己抬到东山的一间石室中不食而死,后人把他和司命符、淮水帛书一起葬在东山下,并将此山改名叫做徐山,徐人世代祭祀不绝。 这个故事看上去完全是一个神话传说,但是徐偃王这个人物是历史上的确存在过的,《尸子》、《荀子》、《古史考》、《水经注》、《博物志》等古书中都有关于他的记载,比如《尸子》里就说“徐偃王有筋而无骨”,就恰恰能和这个故事中说徐偃王因为司命的诅咒而瘫痪不能站立的事情对上茬。周穆王征伐徐国的故事在《竹书纪年》里也有记载,应该确有其事。那么,说明司命符在世间存在至少有2800多年的历史了。 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不能理解,就是司命神把司命符分给徐偃王四兄弟后,为什么要让四兄弟分离,而且分开得越远越好,这些资料中都没有说明,让人莫名其妙。 那张拓片更让人绝望:那张拓片上有六个方框,呈六角形分布。最上面一个方框里刻着一只模样十分奇怪的蜘蛛,那蜘蛛的身上有一张面带微笑但看上去恐怖阴森的人脸。 第二层是两个方框,左边一个框中刻着一个既象人又像兽的小人,长爪、大耳、长臂,右边一个框中刻着一只怪模怪样的好像羊一样的东西。 第三层的两个方框,左边一个框里刻着一直单腿独立的仙鹤,右边一个框里刻着一直长着翅膀的怪兽。最下面一个方框最大,里面的内容也最丰富:最下面是一个牛头,牛头的额上画着一个“十”字,牛头四周跪着四个小人,背对着牛头,闭目举手向天,似乎是在祈祷;牛头上面是一只小蜘蛛,样子和最上面的那只大蜘蛛完全一样。然后从蜘蛛身上生起一团云气,云气之中站着一个长着翅膀、头戴羽冠的人,拱立如沉思状。 每个方框旁边都有几个文字,在六边形的中间是一大段文字。这些文字好像是一种象形文字,风格与甲骨文很相似,但笔画比较复杂,图画的意味更浓,似乎比甲骨文还要原始,我曾经试着把其中一些和甲骨文相似的字用甲骨文对译出来,但是读不通,也就是说它根本就不是甲骨文,也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一种古老文字。那么这张图实际上就是象天书一样的东西,根本不能破解。 我把这些文字描摹在纸上拿去请教李教授,他是古文字学专家,应该知道一些。 第十六章 古怪的帛书(二) 他用放大镜把这些文字看了半天,站起来在办公室徘徊,突然他说:“这不是中原地区流行过的文字。我觉得这是一种少数民族文字,而且是一种古老的少数民族文字,但是我不认识。对了,我记得考古系的马教授有个亲戚,好像也是某大学的教授,专门研究少数民族语言和文字,你去找马教授,让他给你引荐一下,也许他那位亲戚能帮上你的忙。” 当天马教授没有课,而他家住的远,我让大块头来开车带我去。没想到这小子多事,把耗子、飞飞和兰兰都带上了,说完事了一起去喝酒。我觉得正好,让马教授也看看飞飞的项链是怎么回事。 来到马教授家,寒暄毕,我让飞飞把项链给马教授看看是什么东西。 老头子拿过来,用放大镜看了半天,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东西我从没见过,似乎是水晶……对于珠宝玉器之类的东西我不在行,但是我的小舅子郑莫非却是鉴定珠宝玉器的高手,他也是个研究少数民族历史、语言、文字的高手,现在在某矿业大学当教授,教历史。我给你们写封信,你们拿我的信可以去找他,也许他能说出个三六九来。” 马教授说的他这个小舅子郑教授显然就是李教授提到的马教授的那位亲戚。 我拿了马教授写的信,和耗子等人出来。 耗子兴奋地说:“老大,刚才马教授提到矿业大学我突然想起来,我们应该去给飞飞的项链做一下鉴定,比如这东西是什么材料的?是不是有放射性?等等。对了,我的一个同乡就在那所矿大上研究生,专门研究矿物学,可以去找他帮忙。咱们正好一起去找那位郑教授。” 我很高兴,答应了。 我们开了大半天的车,终于来到了矿大。耗子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找到了他的那位同乡,名叫陈晓江,长得白白瘦瘦的,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睛,有点迂腐的学究气,说话黏黏乎乎的。他把我们让进了一间办公室。 耗子让他帮忙给用仪器检验一下飞飞的项链,他一口答应。 飞飞把项链交给他,并简单地告诉他这是他们从明代以来的祖传宝物,希望知道它的确切成分,但请在检验中千万不要损坏它。 他拿过来看看摸摸,在手里掂掂,说:“唔,这个,像是水晶嘛……” 我说:“兄弟,我也这么看。但是先别忙下结论,最好你给检验一下比较好。” 他点点头:“稍等,我得去化验室。” 他去了大概有40多分钟,回来了,手里拿了两张纸,表情很怪,我心里就一紧:他肯定检测出了什么蹊跷。 陈晓江把项链还给飞飞,然后很郑重地宣布说:“检测结果出来了。首先,这个项链没有放射性和磁性,是安全的。其次,这个项链的材料,我也给做了光谱分析,嗯,我想让大家猜猜……” “猜什么?不是水晶吗?”我脱口而出。 “开始我也这么认为的,但是我们错了。”陈晓江摇摇头。 “那是什么?翡翠?红宝石?钻石?”耗子一连串地问。 “唔唔,都不是,”陈晓江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水晶就是石英,它和翡翠都是硅的化合物,水晶是二氧化硅,翡翠是六氧化二硅;红宝石是铝的化合物,是三氧化二铝;钻石就是金刚石,它的成分是碳。但是这个项链都不是,是一种有机物……” “嘿嘿,有机玻璃?”大块头插话问。 “哎哎,兄弟,不懂请不要乱讲,”陈晓江语气里有点不屑:“有机玻璃其实是一种合成塑料,成分是聚甲基丙烯酸甲酯,是1909年才由美国工业化学家贝克兰发明出来的,而徐飞飞同学的这个项链明代就有了,那个时候人类还不会制造有机玻璃。” 听着陈晓江掉书袋,我有点不耐烦了:“哥们儿,你就直接给说说吧,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嗯,从光谱分析来看,它是一种钙的化合物……” 陈晓江还没说完,飞飞叫起来:“你不会告诉我说这项链是用某种动物的骨骼做的吧?” 陈晓江把双手一摊:“惭愧,徐飞飞同学,如果根据仪器的分析结果,我只能这么说,它的确是一块骨头。” “你扯了兄弟,你要说是水晶、宝石甚至说是玻璃我都能接受,但说是骨头我就不信,”我摆着手说:“你在哪里见到过这样透明、坚硬还是粉红色的动物骨头?就是动物骨骼化石也没有这样的。对了,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外星动物的骨骼啊,我更不信的……” “很遗憾,我的确没见过这样的骨头,这正是令我大惑不解的地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钙化合物,而且它的硬度奇高,简直就和钻石不相上下,真是绝无仅有,难以置信……” 我知道在他这里也没有多少戏了,唯一的收获就是他告诉我们这司命符是块不知名的骨头,我靠! 就问他是否认识郑莫非教授。他神色一变,表情冷淡地说:“他是历史系教授,在后面那座楼三楼办公,你们找他去好了。不过……”他欲言又止,干脆不说了。 我们没有多问,就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了郑教授办公室。我们敲了门,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我们走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四面墙都是书架,书架上除了书之外,还摆放着一些小巧的古玩玉器之类的东西。 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站起来一个身穿笔挺灰白色中山装中年人,大概有四十多岁,头发有点花白,四方脸,二目很有神,上嘴唇上留着很厚的一字须,相貌堂堂,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只是脸色灰暗,嘴唇发青,我觉得他应该有心脏或肺部的疾病。 “请问,您是郑教授吗?”我恭恭敬敬地问。 “是我,”郑教授面色冷峻地问:“你们是那个系的?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马教授推荐我们来找您的。”说完,我把马教授的信双手递上去。 郑教授打开信封,把信看了一遍,脸上有了笑容,上前来一一和我们握手:“哦,是我姐夫的学生啊,我还以为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误会误会。好,请坐请坐。找我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我故意长话短说,尽量把内容简化:“我的这位女同学徐飞飞,有件祖传的项链,戴上它的人都会遭到厄运,屡试不爽,传说上面有魔咒,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还有一张关于这个项链的古老图画,上面的文字不能认识,马教授说应该是一种古老的少数民族文字。我们知道郑教授既精通珠宝玉器的鉴定,也精通少数民族文字,所以想请您帮忙……” “哦?在哪里?”郑教授眼睛里放射出光芒:“拿来我看看。” 飞飞把项链摘下来递过去,我从怀里把那张碑文的拓片拿出来,放在桌上。 郑教授拿过项链来只看了一眼就低声惊叫:“啊,司命符!” 我们一听他说出“司命符”三个字,心里都一震:有门儿! 第十七章 古怪的帛书(三) 我问:“您知道这个东西?” 郑教授反复翻看这项链:“是啊,我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今天终于见到了。无价之宝啊,传说它有十分神奇的魔力,可以帮助人达到任何想要的目的。” “嗯嗯,但是上面有魔咒,也会给人带来厄运。”我说。 “是啊,是有这个问题。”说着,郑教授把那张拓片打开,拿起放大镜仔细看着,片刻他突地站起来,开始在书架子搜寻什么,最后在靠西北角处的书架子顶端拿下来个很大的文件袋子,从里面抽出来一摞都发了黄的纸,上面写满了奇怪的文字。 他拿着那些纸对照着拓片看,然后用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他好像十分兴奋和激动,似乎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全然不顾我们的存在。 我们也坐在沙发上,怕影响他,一动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哦,原来如此啊!太有意思了。” 我们都大喜过望:“教授,您快给说说。” 他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怪异的笑容,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但还是得洗耳恭听。 郑教授说:“这上面的文字,是一种古老的东巴文字。十几年前,我去广西和云南做调查时,在那里跟着一位老东巴经师学习了两个多月。” “您的意思是,这上面写的是东巴文?”我们都大吃一惊。 郑教授缓缓地说:“现在我给你们讲讲这上面的图案和文字的意思:上面这个最大的方框里的蜘蛛就是亡灵蜘蛛,代表司命符的整体,它是司命神的表征物,也是司命符上的图案。 “徐飞飞同学的这块司命符上的图案就是那只蜘蛛图案的一部分,只有一部分肚子和两条腿。它旁边的这八个文字的含义是‘命运之记,于焉剖分’,意思是这个完整的司命符本来是用来记录人类命运的东西,但是现在被分解了。 “下面这四个方框就是它分解出来的东西:第一个方框这个古怪的小人,旁边的解释文字上面两个是‘罔象’,下面四个字是‘水行不溺’。罔象是古代传说中的水之怪,《国语》里载孔子说‘水之怪龙、罔象’,罔象又名‘沐肿’或‘无伤’,它的形状象小儿,赤爪、大耳、长臂,所以它是水的象征,也就是司命符分解出来的第一块就是水符,戴着可以入水不溺。 “第二个方框这个象羊一样的东西,旁边的解释文字上面两个是‘羵羊’,下面四个字‘地行入幽’。羵羊是土之怪,孔子说‘土之怪曰羵羊’,它是土之象征,也就是司命符分解出来的第二块就是土符,带着它可以深入地下的幽冥之处。 “第三个方框里面这只仙鹤,旁边的解释文字上面两个是‘毕方’,毕方是传说中的独足鸟,是火之精灵,《山海经》中说毕方其状如鹤,一足,所见之处有讹火,《淮南子》说木生毕方,木生者火也,是火的象征,也就是司命符分解出来的第三块就是火符,下面这四个字是‘火行不焦’,也就是戴着它行走在火中也不会被烧焦。 “第四个方框中的这只长翅膀的怪兽,旁边解释文字的上面两个是‘蜚蠊’,蜚蠊是古代的风神,它是风的象征,也就是司命符分解出来的第四块是风符,下面这四个字是‘风行天下’,意思是戴着它可以象风一样纵横天下。 “也就是说,完整的司命符被分解成了水、土、火、风四块司命符,各自代表一种事物和功能,徐飞飞同学的这块就是风符。” 郑教授说得很兴奋,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我发现他的手都在发抖。 “那、那郑教授,下面那个大框里的是什么意思?”耗子急急地问。 “哦,别急别急,我得先把中间的那些文字给你们解释一下。”郑教授右手手指着中间的文字,左手指着自己刚才写的那张纸,说:“中间的文字分为上下两段,上段是六行,下段是四行。上面这六行的文字是:‘司命之记,四行相制。分则见吉凶而动,合则处幽静而止。分也,水则流,土则坠,火则燃,风则颺,生祸福而并臻;合也,四行归,归而止,止而静,静而灵,灵而神,神而圣,得神圣而越登。’” “这是什么意思?”耗子问。 “这几句的主要意思是:这个司命符里面包含了福与祸两种事物,水、土、火、风四块在一起的时候它们互相牵制,是不发挥作用的。如果分开就会发动,水开始流动,土开始下沉,火开始燃烧,风开始吹拂,他们的作用得到发挥,吉凶也就出现了;合上它就会回归静止的状态,而且重新合并它的人会成为神圣而登天。呵呵,很有原始的哲学意味啊。” 我浑身是汗,终于明白了:当时司命神为什么要让徐偃王四兄弟分开,分得越远越好,原来四块司命符是互相牵制的,离得越近,它们的力量就越弱,反之就越强。而要使魔咒解除,必须得把四块司命符找齐,重新把它们拼接起来,用它们互相克制的力量把魔力消除掉。 我定定神,指着下面四行说:“那么下面这四行呢?” 郑教授说:“下面这四行记载了四个国王的名字和四行:‘淮徐王诞,风;达徐王晟,火;驼徐王璠,土;靇徐王寂,水。’淮徐王诞,应该就是古代淮夷国徐国的国君徐偃王,名诞,他掌握着风符。但是其他三位似乎不见于史书,无从查考。” 我心里想,那是你没看到飞飞的父亲寄给我的资料,现在我又知道,原来徐偃王的三位兄弟远走后,都各自建立了国家为王,而且他们的国家都叫做“徐”。 飞飞说:“郑教授,请你再给说说下面这个大框里的内容。” “哦哦,好,这个是最主要的,”郑教授又古怪地笑了一下:“这个框最大,里面的图画也最复杂,但是旁边的解说文字最少,只有四个。先说这旁边的四个文字,上面两个是‘永恒’,下面两个是‘祭祀’,就是永恒的祭祀,这个图形实际上描绘的就是一个举行祭祀的场面。我的理解是,当有人把司命符重新拼凑完整之后,司命符就重新成为中间那只蜘蛛,而那个拼合的人就会羽化登仙,乘着云雾上升,成为永恒不死之人,下界的人们就会把他当神灵来永远祭祀,四周的那四个小人就是祭祀之人,那个牛头就是祭品。” 说到这里郑教授突然开始呼吸急促,他急忙坐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放在嘴里,然后喝口水冲下去,一手抚摸着胸口,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们都大惊失色:“郑教授,你、你不舒服吗?” “哦,不不,我没事,我太激动了,”郑教授摆摆手:“我有心脏病,一激动就好犯,老毛病了,过会儿就会好的。” 过了大概四五分钟,郑教授似乎恢复了正常。他又拿起项链,在手里反反复复地摆弄着,好像爱不释手,同时在沉思,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飞飞显然有点耐不住了,她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说:“郑教授,我的项链,您……” “哦哦,”郑教授似乎从梦中惊醒,急忙站起来,把项链递给飞飞:“呵呵,不好意思,从来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宝物,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真的很少见啊,稀世之宝,呵呵……”顿了顿,他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准备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大块头这个没脑子的这时候嘴快了:“俺虽然笨可是也听明白了,要解除魔咒,就得把另外三块找到,把他们拼起来。去找呗,你说对吧龙哥?!” 我勉强笑笑:“啊,嗯,……大块头,你看外国寻宝电影看多了是怎么的?找宝贝拼图……” “啊哈,那可不一样,”大块头还喋喋不休:“他们那说的是把藏宝图碎片拼起来才能找到宝贝,把宝贝碎片拼起来才能发挥魔力,而咱这正相反,拼起来那宝贝不起作用了,嘿嘿,俺理解得没错儿吧?” 理解是没错儿,但我差点跳起来揍他两个耳光。因为虽然郑教授对我们很和气,也很博学,终于帮我们解开了拓片上的文字之谜,但我这个人实际上是有点神经过敏,从开始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又联想到刚才我们提到郑教授时陈晓江的表情和态度,我就更有些怀疑,心里就有点不踏实。 “哦?是吗?”郑教授好像很感兴趣:“你们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线索?需要我帮忙吗?” “啊,没……没有,”我急忙说:“我们现在只有飞飞身上戴的这一块,根据您说的,其它三块是在那三位徐王手里,可是那三位徐王我们也从来没听说过,他们后来在哪里建立了国家我们也不知道。教授您博学广览,是不是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 我说这话其实是在撒谎,当我听到郑教授读出那三位徐王的名字的时候,心里就一阵巨震:我似乎在我家那本《冢墓幽冥记》中看到过他们的名字,甚至里面有他们国家的位置和相关传说,那一定是我那位三曾祖父宇满仓调查来的,或者是他曾经到过的,但是因为时间太久,详细的我也记不得,必须得回家一趟,去查查,但是这事情我认为现在不能说。 “哦,这样……”郑教授似乎很失望,坐回椅子上,慢慢地说:“很遗憾,我也不知道,我得去图书馆好好查查资料,也许能找到点这方面记载。如果能找到,我会和你们联系的,呵呵!” 我急忙向他表示感谢,然后把那张拓片拿回来揣在怀里,告辞。郑教授一直把我们送到楼梯口。 第十八章 计划涉险(一) 走出大楼,外面的学生正好下课,熙熙攘攘的。 我还没开口,耗子就低声给我说:“老大,这个郑教授面相不善,有一股阴邪之气,甚至是一种死亡之气,不像是好人……” 我瞪了他一眼:“又来了!人家对咱不错,破解了碑文拓片,帮了大忙了,你怎么还说这个。人不可貌相……” 正在嘀咕,突然看见陈晓江站在路旁,似乎在等我们。看见我们出来了,急忙走过来,陪笑道:“各位,怎么样?” “郑教授果然博学,”我说:“我们的谜团终于解开了,很感谢他,也很感谢你。” “哦哦,不用。我找段天机同学,有点私事给他谈。” “啊,请便。” 陈晓江把耗子叫到一旁一颗树下,然后给耗子低声说什么,一边说还一边往郑教授所在的办公楼方向看,我猜想他们说的话题一定和郑教授有关。 大概谈了十多分钟的样子,陈晓江冲我们挥挥手,走了。耗子向我们走来,脸色很难看,显得十分紧张,但什么也不说。我们一直走出校门,上了车,耗子才忧心忡忡地开口了。 “坏了,老大,我们‘比之匪人’,惹上茬子了。”耗子说:“那个郑教授在学校里混得很不得人缘儿,他剽窃别人和霸占学生的学术成果,还设计陷害和他竞争评职称的老师。这还不算,他常利用给别人鉴定珠宝玉器古玩的机会,用赝品调换别人的真品,甚至和社会上的坏人勾结去偷窃别人的珠宝,还和盗墓团伙合作盗窃古墓。前年咱这里发生的那起重大的汉墓盗掘案件据说就和他有关,但是公安部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学校的师生了解他的都没有愿意和他打交道的,怕惹来麻烦。” 我皱了眉头:“他盗墓关咱们屁事,盗就盗呗,只要不被警察抓住算他有本事。要是没有盗墓的,我们的生意从哪里来?” “不光这个,还有更邪门的呢,”耗子说:“陈晓江告诉我,他有严重的心脏病,多方治疗都不好。你猜怎么着?他竟然开始研究古代的练气服食长生不老的方子,自己炼丹配药自己服用,结果有两次服药过量差点死了,但他还是锲而不舍,还在拼命研究。因为炼丹配药要用一些矿物,他经常找陈晓江他们,让他们帮着搞材料,象着了魔一般。一些贵重的矿物陈晓江他们不愿意给,他就变着法的威胁胁迫他们,弄得他们对郑教授又恨又怕……” 我大吃一惊,心想:坏了,刚才他说这司命符拼合后能让人成仙长生,拿着飞飞的司命符反复摆弄不肯放手,是不是他起了意,妈的,那样可就要有麻烦了。 我立刻对飞飞和兰兰说:“这两天你们要多加小心,不要到外面陌生的地方去,不要和陌生人打交道。飞飞要把你的项链保管好,不要随便摘下来。”两个人一起点头。 我又对大块头说:“大块头,这两天你不要到我这里来了,有事我会打电话找你。这段时间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好飞飞和兰兰,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问题赶快通知我。” 大块头把胸脯拍的山响:“龙哥放心,我只要不上课就去跟着飞飞和兰兰,我老马倒要看看哪个想死的来找麻烦。” 我回到店里,一边盘算着计划,一边开始抓紧出手进来的那两批货。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三块司命符。但这不是一个小的计划,可能要走遍大江南北,西域塞外,这需要花大笔的钱。而我现在几乎所有的钱都压在这两批货上了。其实如果用钱本来是不成问题的,耗子、大块头二人手里加起来至少有六七十万,要用他们一定会毫不吝惜地拿出来;另外,如果飞飞开口,不管多少她的家族都会给。但是我不想用他们的钱,去冒险得有他们帮忙,我不想让他们既搭人又搭钱。 我给一些老主顾联系,很快就出手了9件,都是精品,收回来30多万,还有一些主顾已经定好要来看货。可让我郁闷的是此时国家开始打击已经比较猖獗的盗墓之风,许多盗墓团伙纷纷落网,而公安机关都在全力追缴被倒卖的文物。我知道我那两批货十有八九要出毛病,我让耗子到乡下去花了4000买下一栋旧房子,把剩下的货都转移到那里隐藏起来,只留下四件不值钱的,一件摆在门面的架子上,三件放在仓库里,然后又买进了一批仿品堆在仓库里。 我处理好没几天,公安局刑侦科的白科长带着一些民警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来到我的店里,说他们从一个落网的盗墓贼的供述里知道有批文物被送到我的店里来了,要搜查。 白科长是武术协会的理事,有次和飞飞去看一场武术比赛的时候偶然认识了,过了一次手,他是祖传的岳氏散手和戳脚翻子,非常厉害。他对我的功夫大加赞赏,成了朋友,后来还以武会友吃过几次饭。所以这次虽然来搜查,对我还比较客气。 我说:“是有一批,四件。喏,一件在架子上,还有三件在仓库里,都没卖出去。” 我带着他们到了仓库,那个眼镜把仓库里所有的物品都看了一遍,嘴撅得老高,满脸失望,挑出了那三件真品,连同门面架子上的那件一起拿走了。白科长又当着眼镜的面“哼哼教导”了我一番,不外是要守法经营,遵守《文物保护法》,不许非法倒卖文物之类的话,此后就没了动静。但是我不敢造次,赶紧把所有的幕后生意暂时停掉了。 过了个把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期间郑教授打来一次电话,询问我关于司命符有什么头绪,我说没有,他也说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资料,很惭愧,此后就没再联系。 我们的行动也没有马上实施,飞飞和兰兰还有半个来月要毕业考试了,还有写毕业论文,比较忙,我只好耐心等待,早晚等她们考完了试,学校里一切都基本弄妥当了,我才决定开始行动。 一个周五晚上,我把耗子、大块头、飞飞和兰兰叫到店里。 我很郑重地说:“为了飞飞,我们得抓紧时间行动了。飞飞的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内能不能完成这件事。但是为了飞飞,不管有多么困难我都会去做。但是这件事情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完成的,需要朋友帮忙。我真正的朋友不多,也就在座的各位。所以我请求各位给我帮忙,但是我要声明:我感觉到这项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会有千难万险,危险重重,也许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愿意参加的,现在就可以退出,我决不会有丝毫怨言。” 飞飞和兰兰先开口了:“这是我们家的事情,我们一定参加,不会退出的。” “龙哥,”大块头地说:“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别的,一起去,我他妈的最大的理想就是去冒险,现在正好开开眼见识见识。” 耗子诡谲地一笑:“嘿嘿,我祖传的技艺应该有施展的地方了,这样好的机会怎么能少了我,嘻嘻……可是,老大,去哪里?那三个徐王的国家或者陵墓在哪里?” 我说:“这两天我仔细想过了,徐偃王的司命符是随着徐偃王的尸体下葬的,而后又出现到了那个徐豪手里。那么,那三块司命符一定也是和他们的主人的尸体葬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它们一定是在那三位徐王的墓穴里。那三个徐王的国家和陵墓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我的祖上出过一位很厉害的盗墓者,他用了30多年的时间走遍了全国和西域,写了一本关于冢墓的大书叫《冢墓幽冥记》,现在这本书还保存在我家里。在那本大书里,有对三个徐王的国家和陵墓的详细记载。但是那本书太大太重了,不好携带,再者我的家人也不会让我带出来的。所以我要回家一趟,去详细查查。” 耗子跳起来,兴奋得手舞足蹈:“那还等什么?走啊!” 第十九章 计划涉险(二) 第二天一大早,我让四弟留下看店,我们五个人开着那辆北京吉普上路了,大块头开车,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路,沿着路况并不可爱的公路走了将近一天,在车子抛了3次锚之后,到了下午5点多,终于回到我家所在的村庄。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两个哥哥、嫂子都来迎接,热乎得不行。特别是母亲,看到飞飞惊喜万分,她不相信我会找这么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女朋友,拉着问长问短地亲热无比。飞飞表现得落落大方,应对得体。特别是晚上吃饭的时候,飞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浙江口味的饭菜,我们家里人都称赞不已。 父亲地对我伸大拇指:“行,你小子书没白读,学会了挣钱,还谈到这么好的女朋友,我没白供你。嘿嘿……” 我说:“飞飞是大家闺秀,洗衣服做饭可能还凑合,农活可是一点不会干的。” 母亲说:“你懂什么?俗话说‘高高的媳妇门前站,不会做活儿也好看’,光是飞飞这个头和模样儿看着就让人喜欢。人家是大家闺秀,还需要做农活儿吗?你要真能找这么个媳妇,我死了也闭眼了。” 我没敢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 此后,我让大块头带着飞飞、兰兰去外面转转看看,二哥自告奋勇当向导。我则和耗子憋在我的房间里,开始研究那本大书《冢墓幽冥记》,因为那里面的地图和对地理、地貌的描述我实在看得似懂非懂,而耗子是学地理的,应该没有问题。 我们果然在书里查到了关于三位徐王的国家的地理位置和相关即记述,这些记述显然都是来自于传闻,看上去既荒诞又神秘。 耗子用笔把所有的内容和图形都记录摹画在他的硬皮笔记本上。研究了一夜,结果让我俩相对无言,根据书中的地图标示:达徐王的国家在大西南崇山峻岭之中,驼徐王的国家在大西北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边缘地带,而靇徐王的国家竟然在遥远的东南海上,看看宇满仓标注的位置,竟然就是冲绳岛,而靇徐王的墓则是在冲绳西面的大海中一个小岛上。这些都是在偏远荒蛮之地,都走过来何止数万里行程。 书中关于那位达徐王的记载恰恰是在书的最后,之后就是那首结尾长诗。记录的相对详细一些,估计这是宇满仓所探知或到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上面的地理图标示是在云南和缅甸交界处的大山里,靠近的地方就是腾冲。 这个地图是一条曲曲弯弯的路径,穿过几片丛林,然后到达一个平原,平原南端是一个湖,湖的西边是一座冒烟的大山,冒出烟柱直上云霄。旁边画着一个长着蝙蝠翅膀的小人,旁边写着两个字“驩鴸”。文字解释是: “自腾冲而西,九曲九折,密林攒行,亡虑百里,毒蛇猛兽甚夥,丧二人。数日而至达徐故国,遍寻不得,夕遭恶魔驩鴸荼毒,丧三人。乃陞陡巚,环其穴口,得岫出烟,入之得径,燃火而下,数日之幽冥火池,丧二人。循清风得穴,入行数里,一人丧蛇腹。出得神境,白日悬焉,山岭苍郁,方圆百里,中有城池,达徐人居之。乃得达徐王陵,探其宝货,中其毒咒,不得已而返之。退而归,复遭驩鴸之虐,丧二人,吾众尽丧焉。痛哉,惜哉,哀哉!吾何复困于此道乎?望故乡而泣下,遂生归心。” 我决定先从这个达徐王晟下手。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徐偃王兄弟的时代到现在将近3000年了,他们的王国早就不复存在,他们的陵墓虽然在书中有记载,可我在上面说了,似乎都是得自传闻,宇满仓没有确切地说他是不是见过或到过,那地图也都是描画得很粗疏,在我看来不过是用毛笔粗略地画了几根墨线,标注了几个位置,很像是根据想象画的,并不是实录,所以是不是还能找到,我实在是心里没底。 我把四个人召集起来单独商量了一下,大块头看了看耗子最后研究出来的结果,说:“龙哥,要去这些地方,必须得有很好的野外生存的能力和相应的装备,特别是得有这个,”说着他伸手做了个“八”的手势,我知道那是指枪械,“否则就等于光着身子往鬼门关里踩。” 对于这些,我知道大块头很在行,就问他那里去弄。 “野外生存装备得到北京、天津、上海等大城市去搞,”大块头说:“不过听说省城去年也有了这方面的俱乐部,但是我不知道,得回去打听打听,在您家乡这里肯定搞不到。至于武器,部队里有,但是咱不能打那个主意,想都不要想。我听说云南那里做这生意不少,可以到那里去想办法。” 第二天我们要回省城了,父亲过来,交给我一个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约一尺半长的短剑,鲨鱼皮鞘,没有什么装饰,紫檀木的剑柄,镶金的护手,显得很古朴,抽出来一看,剑身亮如秋水,两边各有一道很深的血槽,寒气逼人,显然十分锋利。 父亲说:“这个就是你三曾祖父宇满仓带回来唯一的一件东西,据他说是从福建的一位明代将军的墓穴里弄出来的,当时只有一个剑身,其它的都朽烂掉了。是他找了个巧匠重新安装了剑柄和护手,做了个皮鞘,他一直带着作为防身的武器。应该是件很值钱的古董,放在家里也没有什么用处,现在你搞古董生意,就把它给你,想留着你就留着,不想留着就把它卖掉换成钱也行。” 我仔细一看,剑身靠近护手的地方两面各有四个清晰的小篆文字,一面是“攻跃无敌”,一面是“国姓大木”。我吃了一惊,“国姓大木”就是收复台湾的明末名将郑成功,郑成功因为有功被明隆武帝赐姓朱,故亦称“国姓爷”,“大木”是他的号。看来这把短剑是郑成功铸造的,但是郑成功死在台湾并葬在那里,他的墓不可能在福建。可能那个将军墓是郑成功手下的一员大将,这把剑是郑成功奖赏给他的也未可知。 我们第二天就回到了省城,打听到省城果然有两家野外生存俱乐部,负责对会员进行短期野外生存训练、安排野外生存活动,同时出售各种野外生存装备。但是其中一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挂牌歇业,现在只有一家正常营业,所以我们准备第二天去这家俱乐部看看。 但是就在当天晚上却出事了:飞飞和兰兰到校门外的商店去买东西,走在马路边上,几辆摩托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突然最后一辆不知怎么就蹿上了人行道,一下把兰兰撞出老远,昏倒在地,摩托车疾驶而去。飞飞大惊失色,急忙叫来大块头把兰兰送进了医院。然后给我和耗子打电话,我们赶到医院。 检查后,兰兰除了身上有和头部有擦伤和摔伤外,髋骨裂了道缝儿,虽然没有生命之忧,但不能动弹,必须卧床治疗,要想完全恢复也得3到5个月的时间。 兰兰醒过来知道了情况后嚎啕大哭,她知道自己不能和我们一起成行了。我让飞飞留下来陪兰兰,不要去了,兰兰坚决不肯,说飞飞命在旦夕,不能耽误;飞飞也不同意,说这是在为徐家拼命,必须得有徐家人参与,而且自己身上的司命符说不定就能在行动中派上用场。我知道司命符是有相互作用力的,她们说得很有道理,就没再坚持。 第二十章 计划涉险(三) 最后,耗子让飞飞找到学生会主席,说自己要出趟远门,希望能帮助照顾兰兰。学生会主席立刻答应,表示会派几个同学轮流照顾兰兰,让飞飞放心去办事,大家才稍稍放心。 这样又耽误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一早我和耗子、大块头、飞飞开车找到了那家位于城东上海路上的那家俱乐部,牌子是“大自然野营休闲俱乐部”,进去之后,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店员,上来招呼我们,让我们随便看,看到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旅游、野营、探险所需的物品,而且大部分都是进口货,应有尽有,但是价格都贵得吓人,是点东西都上千:一顶野营帐篷6800元,一把猎斧2500元,一把瑞士冠军万用工具刀2200元,甚至一根攀岩用的绳索不过20米长就要1600……虽然知道这价格里面肯定有水分,但仍让我们目瞪口呆,看来探险休闲是有钱人耍的玩意儿,寻常百姓是玩不起的。 我们正在看着,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了:“哈,龙哥,欢迎光临我们俱乐部!” 我们回头一看,吃一惊,竟然是被我打过的阿凯,原来他是也是那种强壮好动的类型,是学校田径队的队员,不过现在他面色瘦削发黄,一脸病容,右手还拄着一根拐杖,正看着我笑,见我转过身来,上来很热情地和我们握手:“嗨,见到老同学真是觉得格外亲切!”他走路一瘸一拐,一条右腿似乎有伤残。 “啊?凯哥,”我说:“怎么?这俱乐部是你开的?生意不错吧?” “是啊,开了快两年了,惭愧,没搞出什么名堂,只能勉强混口饭吃。不像龙哥您,现在可是咱这里古玩界的名人了。呵呵,请到我办公室里坐吧。”阿凯说着,把我们让到后面他的办公室,里面装修的十分豪华气派,我隐隐感觉到这小子发财了。 坐定之后,飞飞问:“您的腿怎么了?” “啊,一年前带队到江西去探险,绳子断了,摔下了悬崖,差点连命搭上。好歹命保住了,不过腿还没完全恢复。”阿凯说:“龙哥到我这里来,有什么吩咐?” “我们也准备出去玩玩野外探险旅游,想来看看在这里弄点需要的装备。” “哦?龙哥要去哪里呢?” 我一愣:“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哈,当然有关系,”阿凯说:“到不同的地方要根据其具体情况来弄装备,比如到多山多悬崖峭壁的地方和到原始森林的需要就不同,到沙漠地区和到海上的装备也完全不同……” “哦,”我想了想,说:“我们要去云南,然后要去塔克拉玛干沙漠。” “哎呀,好远的地方,”阿凯显得十分感兴趣:“这两个地方我们都还没去过呢。不过这可得准备两套不同的装备。” 大块头说:“凯哥,先给我们准备去云南的吧,您懂行,给开个单子,看都需要什么,花多少钱。” “云南那里都是热带、亚热带原始森林,还有不少洞穴,都是探险旅游的好去处,不过需要的装备可就多些。”阿凯一边说,一边拿起笔来在纸上写,写完了拿给我看。 我拿过来一看,心里就有点打怵,帐篷、睡袋、防潮垫、背囊、登山鞋、丛林战靴、绳索、刀具、强光手电、安全头灯、防毒面具……大大小小竟然有30多项,其中有的还要一人一份,看后面的价格,大概要花8万元左右。我盘算一下,去沙漠和海上所需的装备大概也和这差不多,而去海上的可能还要贵,那么我那30多万恐怕要够呛! 显然阿凯看出我面露难色,突然笑了,说:“龙哥,您说要去云南和沙漠,我有个提议,带上我们的人一起去,这样所有的装备我就给你免费提供,你看怎么样?” 我大吃一惊,立刻回绝:“对不起,这个没得商量。我不会给你带一队人马去搞旅游……” “哈哈哈,谁说要你带一队人马了?我只让你带一个人去啊。”阿凯说:“不瞒你,我这里有个导游,是受过专门野外生存训练的,但是出去的机会不多,缺乏实践经验,都是在附近的省份转转,嫌不过瘾,这次正好跟着龙哥一起去体验体验,您看怎么样?” 我心里就一动,问:“谁?” 就听门口有人说话:“就是我啊,龙哥!” 我抬头一看,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女子,和飞飞差不多的个头,褐色的皮肤,留着齐耳长的短发,戴着墨镜,上身穿着一件紧身的黑色弹力背心,肌肉十分结实,象健美运动员,两个坚-挺的乳峰高高耸立。脖子上带着一根白金项链,挂坠是一个闪闪发亮的白金蝴蝶。腰间扎着一条军用皮带,下面穿着一条迷彩军裤,脚上是丛林战靴,好像是刚在丛林作战归来的女战士,全身透着一股英武和野性的气息,或者说是十分性感。嘴里不停地嚼着口香糖。 我正在发愣,女子摘下墨镜,耗子先喊起来:“皮亚男!” 皮亚男走进来,笑咪咪上前来给我们握手,我发现她似乎更漂亮了,就是皮肤黑黑的,应该是在野外晒的。同时也比在学校的时候显得成熟,说话沉稳得体,已经不是那个在学校里撒泼欺负同学的皮亚男了,估计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后,饱受磨练,已经知道了社会和人生的复杂与艰难,变得成熟了。 阿凯介绍说:“大家都知道,亚男是我的女朋友,不过我们到现在也没结婚。现在她是我们俱乐部的野外生存指导员,实际上就是导游,曾经到北京去专门学习训练了三个月,带了不少队了,会员们对她很赞赏,送她个外号叫‘野猫’。呵呵。”然后对皮亚男说:“你不是一直说要去云南吗?现在好了,龙哥不仅要去云南,还要去沙漠探险,哈哈,这可是好机会啊,我正和龙哥商量,如果能带上你,我们就给免费提供所有的装备,让你实现愿望。” 皮亚男十分高兴:“龙哥,太好了。您可一定要带我去啊,我坚信我学的东西能给你帮上忙的。” 我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看我不吐口,阿凯又问:“龙哥,你们怎么去呢?坐长途汽车?坐火车?” “那有什么意思!”大块头嚷起来:“我们自己开车去,那才叫刺激!嘿嘿……” “嘻嘻,这个倒是没错儿,可是,”阿凯也笑起来:“就开你们停在门外那辆破吉普?恐怕出不了城就得趴窝了。” 大块头顿时哑了。 阿凯站起来:“请跟我到后面看看吧!” 我们跟着阿凯来到后院,院子里停着一辆汽车,上面盖着防雨帆布。阿凯让皮亚男把帆布扯下来,竟然是一辆崭新的帕杰罗越野吉普,在我的脑子里,这大概是当时最好的越野车了! 大块头就像苍蝇见了血一样一下子扑过去,左摸右看,爱不释手,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好车,好车啊。妈的,老子还没玩过这么高档的家伙呢……” “我上个月买的,真正的日本货,四轮驱动,马力强劲,牌照齐全,只是还没机会用过呢。龙哥,你看这怎么样?”阿凯得意洋洋地说。 我转身就走:“这玩意儿我买不起……” “哎哎,龙哥,别走啊,”阿凯一点一点地跟上来:“我说了,只要你带上亚男一起去,这车就给你免费使用,分文不要,就是损坏了也不要你负责的,都由我来负担。何况亚男也有驾照,可以帮你们开车的。” 大块头嗖地蹿过来:“龙哥,答应他!咱需装备,也需要这车!亚男姐也能给咱们帮不少忙的。” 我还在犹豫,飞飞上前来了:“阿龙,我看你就答应他们。再者说了,咱们四个人就我一个女的,兰兰受伤了,我连个作伴的都没有,亚男姐去了,正好和我做个伴。” 我回头看看耗子,耗子冲我点点头。 我长长出了口气:“那,好吧。” 皮亚男和大块头都高兴地跳起来,阿凯也咧开嘴笑了。 我说:“那么,请把我们需要的装备准备好,我们带着。” “不用,”阿凯说:“你们的最后一站到哪里,我会给你打包发过去,保证耽误不了你们使用。你们这次是要到……” “腾冲!” “哦,腾冲,好偏远的地方,哈,”阿凯说:“好,没问题,我在昆明有朋友,我会把装备先发给他,再让他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给你送过去。不过,你们要去探险,必须得事先做培训,特别是对器材的使用……” “来不及了,”我说:“不是亚男跟着吗?理论上的东西让她在路上给我们讲讲,实在的东西到了地方再让她教教就可以了,我想我们都不是笨蛋。” “嗯,也对啊,”阿凯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咱们这就去分头准备吧。” 第二十一章 茅山神巫(一) 飞飞和大块头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其实一个月后也该放暑假了,最多回来再办办毕业手续,我们就有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我把店里的事情都交给四弟,告诉他最近只卖仿品和纪念品,其他古董交易一概停止,看住门面就可以了,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一切准备停当,我们各自带了一些简单的随身物品,我特别把那把短剑带上,作为防身之用。 我们开着帕杰罗上路,开始南下。大块头兴奋得像个孩子,开着车,一路上放着录音机,和皮亚男、耗子他们跟着鬼哭狼嚎,倒是打不了瞌睡。路上大块头偷偷告诉我,阿凯还给了他一支崭新的七连发猎枪和50发子弹,都在后备箱里,光那支枪就值七千,我吃了一惊。 抽大家安静的时候,皮亚男开始给我们讲一些丛林生存的常识和注意事项。 凭心而论,皮亚男非常出色,也殷勤卖力,活儿抢着干,尽量和我和飞飞套近乎,“龙哥”、“飞妹”的喊得格外亲热,飞飞很快接受了她,和她姐妹相称,但是我对她一直有种排斥感和戒心,态度不冷不热,临行前我还专门告诫耗子、大块头和飞飞,不要把这次出行的真实目的告诉她,免生意外。一是因为在学校的时候就对她印象不好,认为这个女人是品质恶劣,我揍过她,飞飞也和她打过架,从根子上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女人;二是因为她的加入几乎是在我受胁迫的情况下实现的,而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要挟我,乘人之危,所以令我非常不爽。可皮亚男似乎毫不在乎,该怎么的还是怎么的,和耗子、大块头、飞飞有说有笑,相处融洽,对我也毕恭毕敬,言语得体。同时她的野外生存知识的确很专业,讲起来一套一套的,连大块头都很佩服。本来我想找个茬子发通火儿把她从队伍里“踢”出去,但看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好实现,令我毫无办法,只能象只受气的蛤蟆——干鼓肚子。 我们没有直接去云南,而是先去了耗子的家乡,江苏句容,因为耗子说这次探险实际上就是去盗墓,他得回家去准备一些必须的物品。 我们开了一天半的车,第二天下午就到了句容市的金坛县茅山镇,耗子的家就是在茅山镇上,我问他茅山在哪里,耗子说:“茅山在玉晨村,等办完了事情,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带你们去逛逛。” 来到耗子家里,是个很大的四合院,房子都很老,似乎是明清时代的旧建筑,古色古香的。 耗子的父母都在,耗子还有一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耗子的父亲段先生50多岁,个子不高,瘦削而精明,在当地某文化单位工作,专搞地志和民俗研究,对当地的风俗文化非常了解,但聊起来知道他文化程度并不高,只上过一年多初中。他对我们很热情,特别知道我就是那个给他们译读祖传《天书》的人时,他更是高兴得要命,言语之间充满了恭敬。 耗子把他父亲拉到里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才出来,段先生一脸的严肃,他把我单独叫到了书房里。 “刚才大宝(应该是耗子的小名儿)把你们的事情都给我说了,”他说:“你们的行为说得好听点是去探险,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去盗墓。可是盗墓一是违反国家法律,再一个这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行当,你们之中有谁懂得?” “我们不懂。不瞒段先生,充其量我的祖上出过一位盗墓者,仅此而已,”我说:“他只写了一本书,里面零零碎碎地说了一些方法,可有好些都是很专业的术语,我也不懂。我搞古玩生意,和一些盗墓者接触过,听他们说过一些事情,但我从来没实地干过。” “请问您这位先人是哪一门的?”段先生似乎很感兴趣。 “啊?这个、这个……”我有点张口结舌,我在一些杂书上看到古代盗墓的有什么摸金门、搬山门、卸岭门、发丘门,门里的人分别叫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发丘将军,书上称“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但是我的先人宇满仓到底是哪一门的我真不知道,只是到了清代的时候好像世上的盗墓行当里摸金门比较有名,所以我说:“我不知道,可能是‘摸金’吧?他的书里没写。” 段先生点点头:“看来你对这些也懂一点,那么我就长话短说。我们家族祖辈上有不少人在茅山出嫁当道士,修炼茅山术,后来出过三位搬山道人,最后一位就是在下的祖父,此后就没有人再干这个了。本来搬山一派,始于秦汉,历代不绝如缕,默默无闻,直到清朝中叶才兴盛起来。这一门的专长是机关阵法,最善于破解坟墓中各类机关,同时精通各种对付妖魔鬼怪、恶灵僵尸的符咒、法术和阵法,有祖传的道门武功,也擅长制作一些手工工具和武器,最有名的就是盗墓者常用的‘金刚伞’,就是出自搬山道人的发明。但是在风水堪舆、查找古墓方面比其他三门差很远,所以我的一位先人综合诸家之长写了那本《天书》,可惜没有人能够看懂。现在在你的帮助下那本书能看懂了,大宝从小跟我学习茅山术,在这方面也很有天赋,特别是地理风水这方面,他又在大学里读地理,学习那本书应该没有问题。另外我也把我知道的我祖传的一些方法和技能给他说了说,所以大宝完全可以给你当个好助手。”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现在才算明白了耗子这小子为什么身怀异术。我记得在什么书上看到过,说茅山一派擅长寻穴找墓,风水祭祀,迎亲典礼,机关阵法,相面测字,看八字,算吉凶,甚至逆天改命等等。其中茅山术中的“机关阵法”与“搬山分甲术”不知什么原因流失于社会,形成了掘丘一行中的搬山道人一派,也就是说,搬山道人的技术实际上是来自于茅山术,因此世人多以为搬山道人就是茅山道士,败坏了茅山派的名声,正宗茅山派对掘丘搬山门人深恶痛绝,和掘丘者水火不容,他们尽量为死者墓穴设置机关,防止掘丘者的盗掘,故中土墓穴中的守墓机关,号称有半数为茅山弟子所创。 段先生沉默片刻,说:“但是,在古墓里特别是古代帝王的陵墓里,什么东西都会遇到,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可谓危险重重,你们真的要去吗?” “段先生,这个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坚定的说:“我的女友生命危在旦夕,我不能坐视不管。如果段先生担心天机的安危,我可以让他留下……” “不不不,你误会了,”段先生说:“你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给你女友破除身上的魔咒,我看到她气色,虽然艳丽迷人,可谓天生丽质,但是里面藏着一种很可怕的病恶之气,而且很可能最近要发作,你们怎么可能去探险呢?” 我大吃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大的关键性问题:一旦我们在路上的时候飞飞的“司命的诅咒”发作怎么办!我傻在那里,一动不动。 “大侄子,你不用担心,”段先生轻轻地冲我摇摇手:“我给你介绍一个人吧,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是我的祖辈,祖姨母,年龄很大了,就在玉晨村的茅山脚下结庐修行,擅长看相、算命、占卜,尤其精通禁术,跟她师傅到过许多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不过现在早就不大干了,她应该有办法。我不方便去的,下午让大宝带你们去吧,他知道路。” 第二十二章 茅山神巫(二) 我非常高兴,出来和大家简单说了说,中午段先生在镇上一个小饭庄安排吃饭,下午2点多钟,让耗子带路去玉晨村。玉晨村在茅山镇东面不远,穿过一个很大的林场,很快就到了,就在茅山脚下。 茅山是江苏省八大风景名胜区之一。海拔372.5米,山势秀丽、林木葱郁,峰峦叠嶂,望去连绵如阵云,有九峰、二十六洞、十九泉之说,《河图要元篇》说:“句金之坛,其间有陵,兵病不往,洪波不登”,称之为“福地”。相传早在距今5000多年前,高辛氏帝喾时代就有位异人展上公修炼于句曲山伏龙地,就是现在的玉晨村;先秦时,有燕国人郭四朝修炼于玉晨观;秦时,李明真人修炼于古炼丹院(今乾元观);东晋时期,句容人葛洪在茅山抱朴峰修炼,并著书立说;东晋兴宁二年(364年),杨羲、许谧制作了《上清大洞真经》,在茅山创立了别具江南特色的教派——茅山上清派;南朝齐梁著名道士陶弘景隐居茅山40余年,为茅山上清派的主要传承者。茅山道教在中国道教史上享有很高的声望和地位,曾赢得了“秦汉神仙府,梁唐宰相家”、“第一福地,第八洞天”等美誉。唐宋年代茅山道教达到了鼎盛时期,前山后岭,峰巅峪间,宫、观、殿、宇等各种大小道教建筑多达三百余座、五千余间,道士数千人,有“三宫、五观、七十二茅庵”之说,对于这些我在《道藏》里看到不少相关记载。 在村东山下的树丛中有一栋很不起眼的老房子,来到房子跟前停下车,我让大块头和皮亚男留下看车,让耗子带着我和飞飞进去。 来到屋子里面,里面烟雾缭绕的。在堂屋正中的桌子后面坐着一位老人,我实在看不出她的年龄,耗子说她有一百多岁了,不过平常人家要是问她,她就说自己九十九。老太太头上挽着牛心发髻,用一根发黑发黄的银簪别着,但头发实在太少了,有“浑欲不胜簪”的感觉,穿着一身灰色的布袍,正在给一个人说什么。要不是段先生事先给我说她是一位女性,从外观上我还真看不出她是男是女。旁边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在伺候着。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站起来走了。 耗子上前大声说:“老祖宗,我来看你了!”说着把带来的一条云烟放在她面前,原来老太太抽烟。 “哦哦,是大宝啊,”老太太显然记忆力超群,眼神也不错,说话会用一些非常文学的词语,似乎上过学,读过不少书。但声音极其沙哑沉闷,听上去有点恐怖:“你回来了啊?大学毕业了?你这个狡猾的臭小子,是不是又要来偷我的朱砂啊?你……” 突然她瞪大了眼睛,干瘪的嘴巴张得很大,看着我和身旁的飞飞。 她抬起干枯的右手指着我们:“你,你,你们两个,过来,过来。” 我和飞飞疑惑地走过去,她让我们桌边的长凳上坐下,然后让我们各伸出一只手,她一手握住一个,只片刻就松开了,突然“嘎嘎”地大笑起来:“嘎嘎嘎——!又是一个祭品和一个祭品的受害者,嘎嘎嘎——,这是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三对了,第三对了啊,唉唉唉……” 我和飞飞大吃一惊,立刻知道我们遇到高人了。 耗子急忙抢上前说:“请老祖宗明示,我们……” 她一抬手,制止耗子的话,然后双眼盯着我说:“缘分啊缘分。你,嘎嘎,你的噩梦,你的噩梦从小就有吧?你的一位先人动过司命符,想据为己有,但是他没有那个福分,被司命符诅咒了,中了‘司命的惩戒’,嘎嘎嘎,没想到这样小小的诅咒还能选择近亲遗传或转移,竟然转到你这个小孩子这里……” 我惊得浑身冰凉,这老巫婆竟然一眼就看出我从小做恶梦,而且一语道破了我做恶梦的原因,我现在才明白,原来我的噩梦是宇满仓传给我的,而且宇满仓见过司命符还要把它据为己有!要这么说来,我和飞飞真是天生的患难鸳鸯了。 “不过,不过你倒没什么,那个诅咒当时在你那先人的身上很可怕,天天生活在地狱一样的幻境中,煎熬挣扎,生不如死,可到了你这里就基本上没有什么效力了,因为你们隔得远,又不是直系,你不过就是做做噩梦罢了。可是她就不同了,”老巫婆伸手指着飞飞:“一个祭品,一个要献给司命神的祭品,漂亮迷人的小东西,嘎嘎,嗯啊,真让人喜欢啊。唉唉……” 飞飞急忙说:“老婆婆,你说您以前见过我的先人?作为祭品的先人?” “嘎嘎,岂止是见过,唉,”老巫婆若有所思,朵动着干瘪的嘴,语速竟然很快,显然有点激动:“在八十一年前,一男一女来找我,那个英俊又有才气的小后生和他的新媳妇儿,那后生是个司命祭品,给我很多钱,恳求我,要我给他解除司命魔咒,我做不到,他们哭着走了;49年前,一男一女来找我,也是英俊聪明的小后生和他没过门儿的媳妇,当时那个祭品的后生发病病得要死,让我帮忙,他十七岁,还有六年的寿命,但是被司命诅咒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他说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不再受到这诅咒的折磨他都在所不惜,只要能和未来的媳妇儿平安美满的过一段好日子。那女孩儿哭着给我磕头,头都流血了。唉,我当时被他们的真情感动,也是昏了头,竟然给他身上的‘司命印记’下了禁咒,可以保证他有生之年不再发病,但是他剩余的生命要缩短一半,只有三年。结果,三年后他真的死了。他死前嘱咐家人,给我送来许多钱和东西,说是感谢我让他在死前过上了一段最快乐平安的好日子。唉唉唉,司命符,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了,真可怕……” 老巫婆拿过一支烟来,那个中年妇女急忙划火柴给她点上,她使劲地吸了一口,然后看着飞飞:“可是奇怪,你这个小东西身上的阳气怎么这么旺,连司命符魔咒的力量都在你的阳气里发抖,生命力真顽强,这是不应该的……嗯,你和他结婚了?” 飞飞红着脸摇摇头。 “没有?嘎嘎嘎,可是漂亮的小东西,你已经不是大闺女了,你现在也是个小媳妇,大概已经给他做了三年多的媳妇了吧?”看到飞飞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老巫婆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这是应该的,你应该赶快让自己变成个女人,享受一下做完整女人的快乐,要不实在是太可惜了。”然后用夹着烟的手指着我:“这小子是个至刚至阳的纯阳身体,而且经过很艰苦的修炼,命硬得象生铁,身上戾气也重,按理说这样的人妖魔鬼怪、阴风邪气都得绕着走,可也抵挡不住司命符的诅咒,做恶梦,所以他未必救得了你。” 我说:“我就是搭上性命也要想法解除魔咒,我们已经找到了解除的方法。我们来找您帮忙,就是要……” 我住了口。我本来听老巫婆说她在“司命印记”上下了禁咒可以让“司命的诅咒”不再发作,心里一阵狂喜,但当听到她说这样祭品剩下的生命要缩短一半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飞飞现在剩下的时间最多两年点,如果缩短一半,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在一年之内找到所有的司命符。我决定不向老巫婆提这件事情,飞飞即使发病痛苦,也比猝然死去强,我家里世代行医,观点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绝对不能让飞飞轻易离开我。 第二十三章 茅山神巫(三) “解除魔咒,你们?”老巫婆有些发愣,愣了片刻,突然有嘎嘎地笑起来:“嗯嗯,或许,是啊,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但是这个女孩却不能跟你去,她身上的‘司命诅咒’随时都会发作,她会成为一个累赘……” 飞飞站起来,走到老巫婆的身边,扑地一下跪在地上:“老婆婆,我求你,给我身上的‘司命印记’下个禁咒!” 我吃了一惊,说:“飞飞,不要!” 飞飞摇摇头:“我受折磨也够了,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和你一起去冒险,陪你走遍天涯海角。但是‘司命的诅咒’在我身上会随时发作,我决不能让这事情发生,我必须这么做,就是剩下的时间缩短一半我也在所不惜。” “嘎嘎嘎,小东西,你要想好,性命攸关,这可不是小孩儿戏。”老巫婆说:“我给你下了禁咒,你可就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 飞飞含着泪咬咬牙:“没关系,我心里有数!” 我上前抱住飞飞,吻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飞飞,你放心,我一定用我的命去做成这件事,如果不能完成,我会和你一起去走黄泉路,决不让你孤单!” 耗子在一旁看着,不敢做声。 老巫婆在中年妇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我本来不想再用这种禁咒了,但是不知怎么的,有个声音在对我说:‘给她给她!’好吧,你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跟我来。喂,你,小子也来。大宝,你等在这里。” 我和飞飞跟着老太婆走进后面一件屋子,里面四壁点着蜡烛,迎面墙上供着许多神像。下面是一个供桌,供桌上放着贡品、糯米、清水、竹签、黄表纸、朱砂、毛笔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古古怪怪的东西,显然是一个已经布好的茅山术场子。桌前前有三个蒲团。 老巫婆让飞飞背向供桌,跪在右边一个蒲团上。让我跪在左边的蒲团上,老巫婆拿起一把剪子,从我头上剪下一撮头发,在蜡烛上烧成灰,和在桌上的朱砂墨里。 “小东西,你把上衣都脱了。”老巫婆命令。 飞飞把上身的衣服脱掉了,上身完全赤-裸,在她雪白的后腰上的命门穴处有一点黄豆粒大小的红色朱砂记,样子很象一只红色的小蜘蛛,非常醒目,这是我知道的,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胎记,现在才知道,这个就是“司命印记”。 老巫婆在中年妇女的搀扶下,走到供桌前的中间蒲团上跪下,稽首瞑目,口里念念有词。她撕下一小条黄表纸,然后左手结印掐诀,右手抓起供桌上的一支笔,蘸着朱砂墨,一边念咒一边在那条黄表纸上画符,那符的图案十分复杂,她划得很慢,每画完几笔还要变换手诀,大概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才画完。 她把符拿起来,双手举着在蜡烛的火头上烤,嘴里的咒语一直不停,而且越念越响,声音听上去阴森恐怖,那张符在灯火上变得发红透明,可是没有燃烧,而是变得象一张完全透明的橙黄色玻璃纸;画在上面的那个鸡蛋大小、笔画复杂的圆形红色符咒变得鲜红明亮,符咒的中间是一个比黄豆略大的圆圈。 老巫婆忽然快速转过身,一边念着经咒,一边眯着眼睛把那个符中央的圆圈对准飞飞身上的红记,快速贴了上去,同时口里大声喊一声:“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啊——!”飞飞全身一抖,发出了一声痛叫,象被火炭烫着一般。 接着老巫婆快速揭下纸片往外一扔,那张黄表纸刚一离开她的手指就“扑”地在空中燃烧起来,接着变成了一点飞灰飘荡落地;而那个圆形的红色符咒就印在了飞飞的后背上,似乎仍在燃烧放光。老巫婆左手掐诀,右手掌对这那个的红色符咒慢慢画着圆圈,嘴里仍在不停地念咒,顺时针九圈,逆时针九圈,画完之后,符咒光芒消失,颜色暗淡下来。老巫婆慢慢收回手,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显得十分疲惫。 我凑上去一看,符咒象一个纹身一样深入皮肤,那个红色的胎记恰好位于符咒中间那个圆圈之中,胎记好像被什么东西勒住一般,竟然略微突出了皮肤,而其它皮肤仍然莹白如玉,没有任何烫伤的痕迹。 老巫婆闭着眼睛右手不停地在掐算什么,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女孩儿,还有你,小子,你们记住,你们只有十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到了时间魔咒不除,这女孩儿就会性命不保。一旦禁咒失效,这个‘亡灵蜘蛛’就会半个时辰之内很快扩大,它的爪子就会从女孩的后背往体前伸长,等四对爪子在体前合拢,女孩的就气绝身亡,无药可救。切记切记。” 飞飞穿好衣服,站起来:“谢谢婆婆。” 我站起来,想走,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老婆婆,我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请教。”我说:“你说我的那位先人是拿到了司命符想据为己有,而他没有那个福分中了司命符的诅咒‘司命的惩戒’。可是我们要去找其它的三块司命符,如果找到了,当然也要把它带走,也就是要据为己有,那么我们岂不是也有可能会中上诅咒?” “嘎嘎,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老巫婆又笑起来:“如果你不是司命符认定的主人,只要你把它带在身上超过一个时辰,它就是会释放出一种诅咒,就是‘司命的惩戒’,这种诅咒实际上是司命符的一种自我保护办法,它会迫使持有者在幻觉中自己把司命符放回原处,而这种幻觉却不会在这个人身上消失,还会越变越可怕,以此来惩罚那个非法持有者。”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要急,”老巫婆让那个中年妇女到桌案的后面,拿出了三个小黄绸布口袋,每个口袋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都是用红、黑两种颜色画的复杂的符咒,老巫婆接过来交给我:“给你三个千日袋,这种小口袋是茅山术用来装具有法力但又不能控制的异物神器的,所以也叫‘收魔袋’。过去茅山道士如果偶然得到了什么自己不能控制其魔力的神秘宝物,就会把它装进千日袋内,这样那宝物即使是有再大的魔力也无法释放出来,不会造成危害,直到道士找到禁制它的方法为止。但是这种袋子是有使用期限的,一旦宝物装进去,只有一千天的禁制期,如果过了时间就会失效,宝物的魔力仍然会释放出来。这时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更换新的千日袋,要么放弃那宝物。现在我给你三个,如果你真的能找到那三块司命符,就把它们分别装上。注意,我的感觉是那三块东西是不能放在同一个袋子里的,它们有种互相吸引的力量,不知道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要切记。” 顿了顿,老巫婆突然又笑起来:“嘎嘎嘎,哎,年轻人,我告诉你,你知道这件事情非常危险,但是世上的事情总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反过来说有一弊也必有一利。如果你们真的能找齐了四块司命符,不仅能解除这女孩儿身上的魔咒,所有参与的人还能得到一次司命的祝福,在今后的日子里,你们会事事顺心如意,这就是对你们以生命冒险的报偿。嘎嘎,但愿你们能做到。好了,你们出去吧,我累了,要休息。”老巫婆一脸的疲惫。 我和飞飞走出来,耗子上来紧张地问:“怎、怎么样?” “没事了,好了。”飞飞勉强笑笑。 本来耗子还要带我们到茅山上去逛逛,但是老巫婆把禁咒下在飞飞的身上,也等于下在了我的心上,我心里沉重得要命,一点游玩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快点出发。 我们回到耗子家里,段先生已经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糯米、朱砂、黑驴蹄子、桃木剑、画好的符咒、神水……最让我开眼的就是一把据说是段先生家里祖传的宝物“金刚伞”,是用精铁打成的薄铁片组装而成的,拧动伞柄,金属的伞面就会旋转着张开,外形和伞一样,实际上就是一面活动的金属盾牌,专门用来对付墓穴中如箭矢、飞镖、飞刀、弹丸、飞行刀轮之类的飞行暗器,反向旋转就收起来象一把普通的雨伞,结构真是非常精巧,令人惊叹不已。 准备就绪了,我们重新出发,这次直奔云南。出发前,我在队伍所有的人面前简单地说了两句,主要内容是要大家各自提高警惕,注意安全;要有团队精神,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要妄自行事,给大家造成麻烦。 我最后说:“各位,我发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不让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掉队,多少人去就多少人回!也希望你们能配合,谢谢!” 第二十四章 腾冲热海(一) 一路上大块头和皮亚男轮流开车,耗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地图给指路。 大块头开车喜欢光着膀子,浑身发达的肌肉块块凸露,戴着黑墨镜,叼着香烟,一种狂野霸悍的气概。 皮亚男则一直穿着紧身的黑色弹力背心,也戴着墨镜,开车的时候显得十分帅气潇洒,狂野劲儿不输大块头。 那个时候路况不是很好,我一路上穿过安徽、湖北、湖南进入贵州,然后由贵州进入云南到达昆明,再从昆明到腾冲,路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疯狂赶路,甚至开夜车。经过了无数的风景名胜区都不看,我答应他们等完了事,一定带着他们把路再走一遍,尽情玩。这样前后用了9天时间,第九天下午3点多终于到达了腾冲。从昆明到腾冲有700多公里,本来两天差不多能到的,可是赶上了台风登陆缅甸,受到影响,狂风暴雨,路上还经常有泥石流和山体滑坡,车跑得很慢。有一次车刚驶过一道悬崖,一块几百斤重巨石就“轰”地一声掉在车后不到一米远的地方,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足足走了四天半,说实话,我们到了腾冲都已经疲惫不堪了。 腾冲的天空中飘着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缕缕气体,空气中一股怪味儿,耗子说据他所知腾冲的天空经常是灰蒙蒙的,那怪味儿就是是硫磺的气息,因为这里有中国最密集的火山群和地热温泉,90多座火山和80余处温泉,每天都在往外喷硫磺蒸汽和烟雾,遮蔽了天空,晚上看不见星星,白天太阳都不亮。县城不算大,街道不宽,地上的石头是火山岩,总体的感觉有点破败,两边的买卖许多都是买玉器的,因为这里是著名的翡翠集散地。我们到的这个时候正是旅游淡季,没有游客,街道上冷清得很。 我们快到城镇的时候,看到街道口那里一群穿着民族服装的女子在向我们招手,大块头放慢了车速。这时,一辆桑塔纳从我们身边疾驶而过,率先冲了过去,车停了,下来一位棕色头发的老外,那群女子一起围上去,原来她们是为自家开的旅馆、饭店拉客人的,因为是淡季,客人少,都一窝蜂地上去抢,但是她们都不会说外语。 这时一个穿傣族服装的女孩上去,用外语和老外谈话,她右脚上似乎有伤或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她只和老外谈了几句,就被其他人挤开了,接着那老外竟然被四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女孩给搞定,老外和那四个女孩上了车,一溜烟走了。其他人接着就奔我们的车围过来,在车外敲打着车窗。 “先生,住店吗?我们店里条件好,设施全,有导游,有温泉浴池……” “先生,我们店里饭菜民族特色,靠近热海,洗温泉方便,到我们那里……” …… 那个跛脚的女孩也走上来,却靠不进来,一脸焦急。我看她虽然也一身艳丽的傣族服饰,但素面朝天,长得也很不错,就是肤色是那种茶褐色。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把其他人推开,对那个跛脚女孩招招手。 那个女孩显然有点受宠若惊,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先生,到我们那里把,卫生条件好,服务周到,各种特色美食……”她的普通话显然比其他那些要好得多。 大块头探出头来,粗声大气地问:“你那里能泡温泉吗?” “可以啊,店里有温泉浴室,还有家庭浴池和夫妻浴池,我也可以带你们到热海去泡野外温泉,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带你们到樱花谷去泡……” “好了好了,就去你那里,上车带路。”我说。 我们上了车,女孩主动介绍,自己叫玉丹,傣族,本地人,是云南某大学的毕业生。从上中学时就在邻居、一位汉族人李老板经营的温泉旅馆当服务员兼做导游,陆陆续续已经干了七年了,对本地很熟悉。玉丹性格非常质朴爽朗,特别是一下子拉到了我们五个客人,十分兴奋,给我们介绍了许多关于腾冲的事情。 大块头在玉丹的指导下向西一直开出了县城,又走了一段,在一家旅馆跟前停住,旅馆似乎是用传统建筑改造的,规模不大,但在当地私人经营的旅馆中应该是比较大的了,远远看见门口上面一块大牌子写着“王皮温白旅”,“温”字的水旁还少了一笔,冷清清地没人。 我奇怪地问玉丹:“喂,你们这旅馆怎么叫这么个名字?什么意思?” 玉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旅馆叫‘玉波温泉旅馆’,因为时间长了,那些字掉了笔画,‘馆’字都掉了,所以……” 飞飞和皮亚男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老板祖籍是贵州,在这里经营旅馆十多年了,看见我们来了如获至宝,热情接待。旅馆里各种标准的房间都有,卫生条件都不错,就是现在没有一个客人,李老板郁闷得要死,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派出去拉客人,拉来的给奖励,拉不来的连工资都不给。 耗子定了三间双人标准间,自己和大块头一间,飞飞和皮亚男住一间,另一间给我住,说是老大的特别待遇。然后大家聚在我的房间里,商量怎么活动。 我看见玉丹一瘸一拐地给我们跑上跑下安排,心里老大不忍,仔细一看她的右脚,脚脖子肿得象馒头,一问才知道昨天为了快跑抢客人不小心崴了脚,回来用温泉水一烫,结果就肿胀得厉害。 皮亚男说:“哎呀,刚崴了脚要冷敷,不能用热水烫,越烫越肿得厉害。” 我拉开随身带的背包,把针盒取出来,让玉丹坐在床-上,脱掉凉鞋,取出一根短毫,在她脚腕处的商丘穴扎下去,用“白虎摇头”大行泻法,然后留针,我运气对着针柄发功,针柄微微颤动。留针十五分钟后出针,肿胀已经消了一大半,让她下地再试试。玉丹下地一走,竟然轻松多了,也不那么疼了,高兴地不停地向我道谢。 然后耗子提议,天色还早,不如先让玉丹带着去热海泡泡温泉,反正离这里不远,还有车,来回方便,在旅馆里泡澡堂子没意思。 第二十五章 腾冲热海(二) 在玉丹的带领下向西很快到了热海,四处都是飘渺的热气,经常看见地面上流淌的地表热水,地面上黄乎乎的都是硫磺,空气中的硫磺气息更浓。玉丹问我们是不是先去看看著名的“大滚锅”,那里的水可以直接煮鸡蛋和食物,我们说不看,直接去泡温泉。 玉丹介绍说,热海是腾冲最著名的地方,是面积约9平方公里的地热温泉集中区,拥有较大的气泉、温泉群80余处,其中14个温泉群的水温达90摄氏度以上,山谷间到处都可以看到热泉眼在喷涌,昼夜翻滚沸腾。温泉泉水含有钙、镁、钾、钠、氯等多种矿物质,对风湿性关节炎、腰肌劳损、坐骨神经痛等疗效显著,在缅甸、泰国等东南亚国家小有名气。 据说泡温泉最好是秋天或冬天,那时候这里气候凉爽宜人,泡温泉最爽,所以游客也多。而现在正是6月盛夏,天气炎热,根本没人来。但是这两天连着刮风下雨,气候凉爽多了。 我和飞飞等四个人先下车,皮亚男去找地方停车,玉丹带我们来到一处温泉池旁,帮我们把带来的暖瓶、水杯、点心、香烟等东西拿来放在池边,等安排好,自己走开了。 我们脱了衣服,只穿内裤慢慢下水,水热得不行,好半天才适应。飞飞开始还有点害羞,犹豫不定,最后也脱了,戴着文-胸穿着内裤下了水,但是薄薄的白色文-胸和内裤一见水就几乎透明了,看得耗子和大块头直流哈喇子,弄得飞飞老大不好意思,急忙向我靠过来,我伸右手揽住她在池边坐下,但我一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司命符和后腰上那个封印就觉得心里在发抖。 温泉真是好东西,不管你心情怎么样,泡一会儿就觉得全身伸展展放松,舒爽滑腻,一身的疲惫顿时消失了大半,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耗子和大块头坐在对面,唧唧歪歪地争论什么。 皮亚男去停车,好大会儿才在玉丹的带领下过来,她倒干脆,来到池边,摘下墨镜往地上一扔,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得精光,只剩下了脖子上的白金项链,还做了几个舒展身体的动作。她的身材的确不错,肩宽腰细,乳高臀圆,双腿修长,十分健美,她和飞飞不属于一种类型,飞飞是特别女人味儿的玲珑浑圆的健美,她却是肌肉见棱见角,块块分明,连腹肌和腿部的肌肉都一块块的线条清晰,任何一个部位都显得强壮结实,显然是经过大运动量的肌肉和力量训练才得到的,再加上褐色的皮肤,是一种刚健的美,有种男人气概。也就是她和大块头这种身体和体力,要不然这九天白天黑夜地还真顶不住,连我们坐车的都累得够呛,何况是开车。 耗子和大块头看见,顿时停止了争论,两眼冒火,鼻血狂喷,一起吹起口哨来。 皮亚男把眼睛一瞪,咆哮道:“吹什么?没见过美女呀?无聊!” 吓得耗子和大块头不敢做声。 皮亚男“扑通”跳下水,接着就大叫起来:“哎呀,怎么这么热啊?!” 适应了一会儿,皮亚男就开始在池子里来回游动起来。 我满腹心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装备不能及时运来。看到皮亚男在眼前晃来晃去,心里烦闷,就说:“喂,皮亚男,水这么热,一动不动也只能泡个十几分钟,你这样来回游来游去,不怕晕堂子啊?” 皮亚男停住了,嘻嘻笑了一下,向我靠过来,靠在左边,我伸左手揽住她,触手之间给人一种结实有力的感觉。两边看看,差点笑出声来:飞飞身体白得如雪似银,皮亚男却黑得象咖啡,尤其是这两天和大块头轮流开车,她只穿着那件紧身黑背心,晒得肩膀和胳膊黝黑,对比格外鲜明。 “这里的硫磺味儿这么难闻,抽支烟改改气味儿。”皮亚男转身从池边的烟盒里拿出两支烟,先把一支叼在嘴里打火点着,吸了两口,塞在我的嘴上,然后自己又点上一支,猛吸了几口,然后说:“龙哥,你好像有心事,不开心,是不是?” 我叼着烟勉强笑笑,开玩笑说:“唉,瞧,一边一个大美女,这样神仙般的日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我得谢谢你,你这些天和大块头轮流开车,挺辛苦的。不过,现在我担心阿凯不能及时把装备送到,耽误行程。” “没关系,明天我就去邮局给阿凯打长途,问问情况,”皮亚男吐了口烟,安慰我说:“我了解阿凯,他说到做到,一定不会耽误的。这一点龙哥你大可放心。” 飞飞说:“亚男姐,真不好意思,为了我,让你这么费心。” “唉唉,飞飞妹子,别这么客气,”皮亚男夹着烟摆摆手:“咱们都是同学,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为了你和龙哥做这点事情算什么?再者说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有点嫉妒你,你能找到龙哥这么好的男人,都肯为了你舍了性命,多幸福。其实当年在学校的时候龙哥揍过我,当时都把我打昏了,可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不仅不恨他,还对他佩服得要命,这才是男人,是爷们儿。嘿,我要是遇到这样的男人别说跟他过一辈子,就是和他过一天我也满足了。” 飞飞笑起来:“是吗?那好,等我给你们提供机会,过一天看。嘻嘻……” “好啊,我等着,不过要让我抢过来你可别后悔。”皮亚男大咧咧地说。 这时,耗子和大块头靠过来。 大块头说:“龙哥,都到这里了,可是还有个问题没解决,就是这个……”说着他比划了一下“八”的手势,“可是耗子说咱们不需要那个,有阿凯给的那支七连发猎枪带着就行,您说这……” 耗子说:“咱要去‘盗墓’,又不是去打仗,要枪干什么?” 我说:“嗯,去那么荒蛮的地方,路上毒蛇猛兽成群,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玩意儿,只有一杆猎枪的确不行,得弄点火力大点的玩意儿才保险。” “龙哥英明!”大块头说:“明天就上街去遛遛,看看能不能搞到。” 我“嗤”地笑了一声,没说话。大块头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云南边陲流行三种既违法又挣钱的生意,就是白、黄、黑,白的是毒品,黄的是色/情产品,黑的就是武器,但是武器这玩意儿没有专门的人介绍你根本找不着。 回去的路上,大块头问玉丹:“妹妹,你们这里有没有买家伙的?” 玉丹一愣,但马上笑着说:“看这位大哥说的,这个上哪里去弄啊?以前是有,特别是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以后,做这个生意的人比较多,这几年国家治理整顿,严厉打击,现在早就没有人做这个生意了。” 大块头极端失望,但是看上去还是不死心。 到了下午6点我们回到旅馆,只觉得困得不行,老想睡觉。但李老板已经安排好了饭菜,都是当地具有民族特色的风味名吃,什么饵丝、焐猪肉、赶马肉、酥肉、腊肉、火炕干巴、干肠子、豆腐汤、江水煮鱼等等,还上了云南名酒鹤庆乾酒,这酒还真不错,我们喝了五瓶,飞飞一口不喝,皮亚男酒量似乎很大,喝了将近一斤,除了飞飞之外都喝得醺醺的,然后各自回房去睡觉。 第二十六章 非法交易(一) 第二天一大早,玉丹来敲我的门,再一次向我表示感谢,说经过我那一针,今天早晨脚上的肿胀已经完全消了,也不疼了,行动自如。同时问我是不是去附近一些名胜古迹看看。 我沉吟了一下,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东巴经师?” 玉丹愣了愣,沉思了片刻,说:“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东巴经师实际上就是纳西族的大巫师,‘东巴’就是智者、经师的意思。您找他们有什么事?” 我说:“有重要的事情。不一定是经师,如果有精通东巴文字的人也行。” “这个倒是有,”玉丹说:“我认识一位姓何的汉族老师,60多岁了,一辈子注意学习整理研究东巴文化,他在腾冲城里开了一家纪念品商店,里面就出售一些东巴文化色彩的纪念品,他对东巴文字很有研究。” 我很高兴,说:“带我去找他。” 不一会儿,耗子、大块头、飞飞、皮亚男也来了,说要去腾冲县城好好逛逛。我们一起开车进了县城,耗子、大块头、飞飞、皮亚男下了车,我让他们先去逛,我和玉丹有事要办,约好了见面地点后就分开走了。临分手,玉丹特别嘱咐耗子和大块头,这里治安并不是太好,注意安全,白的固然不能碰,黄的也离远点,要是染上病就遭了,普通的好说,要是弄上个艾滋,一辈子就完了。 四个人走后,我跟着玉丹转过一条街,找到了那家商店,店面不大,没有客人,店里只有一个女孩在看店。玉丹和她交谈几句,女孩就带着我们穿过商店来到后院,见到了那位何老师。 何老师是四川人,60多岁,花白的头发,戴着度数很高的近视眼镜,原来是一位中学教师,已经退休,酷爱东巴文化,屋子里都是一些关于东巴文化的书籍和物品,比如面具、经书、图画之类的,他自己制作一些富有东巴色彩的纪年品出售。 我们客气了几句,我说来向何老师请教一点关于东巴文字的东西,何老师十分高兴,说:“这年头喜欢这个的年轻人实在不多了。” 我拿出了那张石碑的拓片给他看。自从郑教授破译了这张拓片之后,别的没有什么,我唯独对最下面的那个大方框里的内容有疑问,我一直有个感觉,就是郑教授的那个把四块司命符拼起来的人可以成仙、长生不死的说法有问题,在来云南之前我就下了决心,一定找个专业人士看看。 何老师摘掉近视镜,又找出一副眼镜来戴上,把那张拓片反复看了几遍,非常吃惊地说:“这是一种很古老的东巴象形文字,语言也是很古老的东巴语言,和现在的东巴文字和语言有所不同了。就像汉字一样,虽然字的结构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写法、语法和意思古今是有差距的。” 接着他把拓片的内容给译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和郑教授说的大同小异,倒是无关紧要了,唯独对下面的那个大方框的解释却有了很大差异。 他说:“上面这两个字的意思是‘永恒’,但在古东巴经里也是‘最终’、‘结束’的意思,下面这两个字的意思是‘祭祀’,也就是‘最终祭祀’或‘最后的祭祀’,应该是这件事情在最后的时刻要举行一个仪式,才能最终圆满结束。这个画面和一些东巴祭祀图有些共通之处。下面这四个人是祭祀者,中间的那个牛头就是祭品,上面这个蜘蛛代表着上面的那个符咒,这个符咒必须放在牛头上,然后会产生一种神力,上面这是一个神人,来接受祭祀和那种神力。但是这个神人,对了,你看看他头上这个象羽冠一样的符号,表示这位神祇十分暴戾可怕,是不能看的,否则就是亵渎,所以这四个小人都是背对着牛头,闭眼向天祷告。” 我非常高兴,谢过何老师之后,我们又闲扯了一些其他的,都是关于当地历史、文化、民俗之类的内容,我发现何老师非常博学。突然心里一动,问他知道不知道拓片上提到的那个达徐王的事情,并告诉他据我所知达徐王就是在腾冲一带。 何老师听了就一愣,似乎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思忖了足足有五分钟,突然说:“我虽然没听说过达徐国和达徐王,但是却听说过一个达舒国的故事。那是30多年前,我还年轻,去找一位老东巴经师请教学习,谈起云南的一些历史。他提到在几千年前,腾冲附近有个很古老的国家叫‘达舒’,‘达’在藏语里是老虎或狮子的意思。说那个国家的国王是一位法术高强的大巫师,同时也是一位技艺高超的建筑师,达舒国到处都是辉煌的宫殿,国家也非常繁荣强大。但是后来和别的国家发生了连年的战争,最终在几个国家的联合攻击下失败了。那几个国家把达舒国包围起来,准备全部歼灭,但是他们第二天攻入达舒国的时候,发现整个国家空无一人,达舒人在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据说是达舒的国王用他的法力把他的国人送到天国去了。当时只觉得这是个神话传说中的故事,没有在意。刚才你一提‘达徐国’我就想起了这个故事,现在想想,‘达徐’和‘达舒’的发音是非常相近的,达舒是不是就是达徐呢?” “那么,那位老经师说没说过那个达舒国在什么地方呢?”我急忙问。 “没有,”何老师摇摇头:“他也说在腾冲附近,可没有说具体在什么位置。嗨,是不是真有其事都难说啊,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日月沧桑变幻,就是真有也很难知道了。这些年国家对附近的古文化遗址做过比较全面的调查,也有所开发和保护,但是从来没有听说有个和达舒相关的什么遗址,或许那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一个古老国度,现实里未必真有啊。” 我有点失望,不过心里仍然很高兴,一是我确切了解了拓片上的正确内容,二是从何老师的谈话中我知道达徐国应该就是那个达舒国,而且就在腾冲,“达”应该是老虎的意思,因为古代淮夷有崇拜虎的习俗,那个和徐国打仗的虎方就是以虎为图腾的。那么宇满仓应该是的确到过达徐国遗址的,而且他还在那里找到了司命符并中了诅咒,这应该是他洗手不干、回家著书的原因。那么根据宇满仓绘画的那张地图,我们应该能够找到这个地方。 快11点了,我和玉丹向何老师告辞,经过店里的时候,我礼节性买了几件纪念品,算了帐,五十多块,我给放下二百块钱。何老师一直把我们送到店门外。 到了约好的集合点,我看见耗子和大块头等在那里,就问:“飞飞和亚男呢?” “在这里呀龙哥。”身后传来皮亚男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原来这两个丫头竟然每人都买了一身傣族女孩子的那种长裙穿着,她们俩的身材都是一流的棒,所以那衣服穿在身上非常合身漂亮,还打着花伞,我差一点没认出来。 皮亚男说:“龙哥,我刚才给阿凯打过电话了,他说装备已经到了昆明,大概明天就到这里,到时候让我们到汽车站去接货。” 我点点头,看看耗子和大块头,大块头的嘴撅得老高:“问了好多地方,那些做生意的要么不理睬人,要么说没有,只有一个店里有两支破猎枪,还不如凯哥给那支好呢……” 我笑了起来,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中午吃了饭,玉丹提议带我们到樱花谷去泡温泉,那里是个没有开发的地方,很少有人去,绝对的野塘,而且风景优美,在那里泡温泉是一种享受。 我们就去了樱花谷,果然象玉丹说的那样,的确是个好地方,温泉都在山谷两边的坡上,到处都是流淌的热水。而谷底植被繁茂,景色极其优美,据说这里即使是外面大雪纷飞的严冬,这里仍然是温暖如春,故而树木四季葱茏,最多的是樱花树,到了春天开花的时候满山谷都是灿烂的锦绣,就像鲁迅先生描写的那样:“樱花烂漫的时节,望去确也象绯红的轻云”,樱花谷因此得名。 我们美美的泡了一个多小时,就是泡得人不停地犯困,天又热,不能久泡。后来又在玉丹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叫和顺的小镇,在那里看了中天寺、李氏宗祠、千手观音等几个景点,一直到了晚上7点才回到旅社,吃过饭要早睡觉。大家又热又累,浑身是汗,想再洗个澡。 玉丹说可以在旅馆里继续洗温泉。耗子给我和飞飞定了一间夫妻浴室,他们去泡大池子。 夫妻浴池其实就是一个小一点的水池,三四个人洗都没问题,里面的摆设条件好一点,有两张躺椅,上面铺着雪白的毛巾被,有服务员给送水、送食品等,服务比较好。 我和飞飞刚在池子里泡上,一个年龄大概有十四五岁的小男孩给我们送来茶水,我让他把钱包给我拿过来,从里面抽出一张十块的给他,让他把玉丹叫来。小男孩很高兴,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飞飞诧异地问:“都这时候了,你叫玉丹来干什么?都赤身裸-体的,多不好意思。” 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我觉得有你一个美女陪浴不过瘾,想再找一个,哈哈。” 不一会儿,玉丹来了,敲敲门,我让她进来。 玉丹进来,笑咪咪地问:“大哥,有什么吩咐?” 我说:“哦,这两天你也挺辛苦,带着我们跑这跑那的,你也下来陪我泡泡。” 第二十七章 非法交易(二) 玉丹显然一愣,勉强笑笑:“大哥,我可没有这个服务项目啊。再说了,您已经有这么一位大美女陪着了,还用我……” 我摆摆手:“你放心,我只是让你下来陪我泡泡嘛,当着我女朋友的面,我能把你怎样呢?再说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有报酬哦。”说着我拿起池边的钱包来晃晃。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钱包起了作用,玉丹犹豫了片刻,只脱了外边的衣服,穿着内衣想下水,我示意她把内衣也脱了,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脱了,慢慢下了水。这个傣族丫头身材也不错,就是皮肤比较黑。下来还有点拘谨,我示意她靠过来。她慢慢蹭到我的身边,我伸左手揽住她,我感觉她身子有点发抖,似乎要抗拒,挣了挣没挣脱,最后还是靠在我身上。 我一手揽住一个,得意地对飞飞说:“看看,咱多有女人缘儿,昨天一边一个美女,今天还是。” 飞飞狠狠地在我大腿上掐了一下。 我和玉丹聊起来,开始她还有点紧张,只过了五六分钟就完全放松了,谈话也轻松自由起来。我问了一些当地的情况,特别是一些关于白、黄、黑货的事情,都一一作答,我知道她真的很了解情况。于是右手放开飞飞,笑着对她说:“我和玉丹有点事要谈,到旁边去一下。” 说着我双手拥着玉丹往一边挪开了一米多,左手揽着她,右手在她胸前两只不大但很结实饱满的乳/房上轻柔地揉摸着,带着温泉水,很柔滑的感觉。这次她似乎没有要抗拒的意思,只是咬着嘴唇,闭上眼睛,接着就轻声地呻吟起来,软软地靠在我身上。 我轻轻地吻着她的耳朵,然后用只能我两人听见的声音轻声说:“玉丹,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你帮忙。” 玉丹也低声说:“嗯嗯,大哥,你说吧,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我想请你帮忙联系一下,我要买点黑的。” 玉丹突然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又闭上了,轻声说:“大哥,你是来玩的,要那个干吗?再说,那可是违法的……” “嘘——”我制止了她,从她刚才的表情看我就知道有门儿。我伸右手探身拿过钱包,用手指扒开从里面抽出两张“老人头”,轻轻在她面前一晃,扔在她身后的池边上,然后继续在她胸前抚弄着,低声说:“我有很重要的用处,但你放心,绝对不是去干打家劫舍的买卖。我知道你能帮忙的,别说你没办法啊,那样我会很伤心的。” 她睁开看了看那两张钞票,只沉默了十几秒钟,就咬着嘴唇点点头,仍用很低的声音说:“好吧,我试试,我这就去给你联系,明天等我的回话。” “嗯,好,谢谢你宝贝儿,事成之后我会再给你奖励的。”我在她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松开手。 玉丹象得了大赦一般地急忙站起来,出了水池,弯腰捡起那两张钞票,我趁机在她浑圆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她哎呀了一声,回头半嗔半喜地看着我:“大哥,你坏……” 说着,扯过毛巾被来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出去了。 我向飞飞靠过来,揽住她,得意洋洋的。 飞飞又狠狠地拧了我一下:“瞧你那个得意劲儿,占便宜了?哎,你们谈的什么啊?” “啊,没什么,”我说:“一点小事。嘿嘿,主要是交流感情……” “交流感情?哼哼,”飞飞故作生气的说:“只摸摸乳/房就给二百,你太大方了吧?” 我笑了:“你得弄明白,人家是大学生、导游,不是卖的,嘿嘿,我给的那钱是咨询费,不是那个的钱,知道吗?” “哼,你就会欺负人家纯洁无邪的女孩子。”飞飞说。 “纯洁无邪?你得怎么看。”我说:“要论秉性、论品质,她们的确纯洁无邪。要说在男女之事上,象玉丹这样的傣族女孩子可都是过来人,她们从十四五岁就开始‘走婚’,要论经验,恐怕你还比不上她咧。嘿嘿,刚才你看她有点紧张和拘谨,那不过是和我们还不熟悉而已,要是熟悉了,嘿嘿……” “熟悉了又怎样?没有我的允许,你敢!”飞飞哼了一声。 我笑起来:“哈哈,自古英雄爱美人嘛。虽然咱不是什么英雄,但照样爱美人。只是你要记住,不管她们怎样,只有你才是我的无价之宝。” 飞飞也笑了,很幸福地紧紧偎在我在怀里。 第二天上午10点多的时候,我们一直在等从昆明发来的装备,但没来。 玉丹来了,单独把我叫到一边,轻声说:“大哥,我给你联系好了,黄老板,是这里最大做黑货生意的老板,他和缅甸那边有生意,国内国外的货都有。不过,做这个交易比较危险,大哥你真的要买吗?” 我说:“很好。什么时候见面?” “11点,他在火山酒店102房间等你。”玉丹说。 到了11点,我揣上二万块钱,只和大块头来到了火山酒店的102,里面坐着三个人,两个年轻人,都很敦实强壮,像是保镖。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人,大概有50多岁的样子。看见我进来,站起来:“哪位是宇先生?” “我是,”我走上前:“黄先生?” “哈哈哈,正是在下,请坐。”黄先生说:“宇先生从哪里来的?” “北方。”我说:“听口音黄先生不是本地人啊?” “啊啊,广西人,哈哈,”黄先生说着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是经营宝石生意的。 黄先生说:“宇先生,咱们长话短说,你想要什么货?” “黄先生,我想要点实用的,但是我买不多。”我说:“最好能有样品看看货。” “哈哈,不管多少,都是生意,没问题。好,如果先生愿意,跟我去看货。”黄先生说。 我们出来,上了黄先生的汽车,车向东开出县城,过来两个人给我们蒙上眼睛:“二位,规矩,请多包涵。” 大概过了十五六分钟,车停了,我们的眼睛也被解开了,发现已经来到一处密林里,面前是一座很低矮的房子,门口有两个人牵着一条猎狗站岗。 黄先生带着我们走进去,里面竟然有十几个人,都带着家伙。拐过一条黑黑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门口也有人站岗。黄先生让打开门,一溜向下的台阶,原来是地下室,走进去,仍然是一条走廊,左边隐隐传来枪声。 “哈哈,欢迎光临我的公司。”黄先生说:“左边是地下射击场,可以试验武器的性能。” 拐过走廊,前面又是一扇铁门,打开铁门走进去,黄先生让人打开电灯,顿时亮如白昼,我和大块头都傻了,里面简直就是各种枪支的天下,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大块头低声对我说:“妈的,比我老爸那里的军械库都丰富。” “哈哈,二位,这些都是样品,随便看。”黄先生和保镖跟着我们。 里面所有的武器分成两部分,一边的挂牌上写着“国产”,另一边写着“进口”。我对大块头使了个眼色,大块头点点头,就像饿汉进了馒头店,径直奔过去。 大块头似乎对“国产”不感兴趣,直接就奔“进口”,拿起来就摆弄。 “嗨嗨嗨,小兄弟,那都是进口货,好贵的哦,如果不懂就不要乱动哦。”黄先生说。 大块头显然不乐意了,哼了一声,依次拿起一些外国枪,一边象摆弄玩具似的摆弄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fn勃朗宁手枪,比利时制造,口径9毫米,半自动后座,弹匣装弹13发,枪长200毫米,重量882克;hkp9s手枪,德国制造,口径9毫米,延迟枪机后座,弹夹容量9发,枪长192毫米,重量880克,缺口式准星,瞄准基线147毫米;柯尔特733型突击步枪,美国货,2.44公斤,枪长760毫米,发射速度每分钟700-1000发,有效射程400米;法兰西m14k突击步枪,美国货,气动式,单连发可调换,回转枪机,弹匣装弹20发,重量3.75公斤,长度9.2毫米,射击速度每分钟600-650发……” 黄先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块头,半天,才说:“好啦好啦,行家,我就不废话了。你们要什么样的?不过我告诉你们哦,进口货价格很贵,每支都上万或几万,一般是武器收藏者和做职业的(我想他指的应该是保镖或杀手之类的人)才买,而且有的没有现货和充足的子弹供应,要货就得等。你们如果仅仅是为了买几支防身自卫,我建议你们买国产货,好的每支不过几千元。咱国的轻武器质量都不错,性能上乘,是世界有名的,而且价格便宜,货源充足,保证供应。哈哈哈!” 我和大块头商量了一下,最后确定买国产货,五支五四式手枪,四支ak47冲锋枪,据大块头说这两种国产枪他用起来最熟悉,性能稳定,54式手枪射程远,穿透力强,威力大,结构简单又结实,能适应各种恶劣环境,不容易因损坏;ak47动作可靠,勤务性好,坚实耐用,故障率低,结构简单,分解容易,防水防灰尘,可以在沙漠、热带雨林、严寒等极度恶劣的环境下保持相当好的效能。选好后,大块头又要求购买手雷、燃烧弹、雷管、引爆器、塑性炸药等,最后一算帐,4万6,讲了下价,黄先生不肯让,最后他提议我再加1万4凑个整数,便宜卖给我两件美国产的超薄软体防弹衣。大块头说又不是去打仗,防弹衣没用。我考虑了一下,同意了。我把带来的二万扔下,让黄先生把货送到我们的住处拿剩下的货款。 黄先生仍然把我们送回到火山酒店,我们留下地址,上车回旅馆了。到了晚上10点左右,两个人开着一辆军用吉普过来,把我们要的东西送到了我的房间,有三个黄帆布的大提包,大块头仔细地验了货,向我点头,我如数付清了货款。全程都很顺利,似乎没有玉丹说得那么可怕,我又给了玉丹200元。 第二十八章 横冲直撞(一) 第二天上午,我们的装备终于到了,三个很大帆布包,我们雇了一辆小货车给运回旅馆。然后让玉丹带着我们找到了一块荒僻的丛林地带的空地,开始集训。 皮亚男手把手地教我们使用所有的装备,如何搭建帐篷、使用刀具、照明设备等等。 大块头教我们使用枪械,皮亚男竟然对使用也非常熟悉,只有我、耗子、飞飞从来就没摸过枪(我们上大学那阵子还不时兴军训)。在大块头的教导下,先用空枪反复练习各种持枪和射击姿势、开保险、装弹、退堂、瞄准、击发,然后实弹射击了几下。那两种枪的使用简单易学,我们很快就掌握了,但只有大块头、皮亚男射击比较有准头,我们很难打中目标,特别是冲锋枪,ak47的后坐力很大,不容易控制。我力量大,掌握了些要领后可以勉强控制,还略微有些准头,可飞飞和耗子就够呛,枪一响子弹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大块头说得慢慢来,不是一日之功,现在只要会用就可以了,近距离防身,只要能保证对着目标开枪射击就行。 我们就这样连续训练了五天,除了枪打得还不准之外,其它大家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我们决定开始行动,去找达徐王国的遗址。 我们向玉丹说了要去的大体位置,玉丹吃惊地说:“那里除了火山就是茫茫原始森林,地形艰险复杂,偏僻荒远,毒蛇猛兽成群,人迹罕至,必须得有当地人做向导才行。” 她考虑了一下,说她知道一个很偏远的傈僳族小村庄,就在我们要去的那片森林的边上,可以到那里去找向导,比较便宜,50元就可以找一个。 商量好了,我们把所有的装备都捆在车顶上,在玉丹的指引下,开上了腾冲通往缅甸的公路。向西北方向行驶了一段,下了公路,开上了一条小道,在浓密阴郁的丛林里七绕八拐,颠簸摇晃了将近一个小时,中午时分,拐过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一个很小的村庄,都是竹木搭建的很简陋的高脚式房屋荫翳在浓密的树丛中。在村口,我们看到了几栋倒塌的房子,有一群人正在那里聚着,指指点点。 我们下了车,玉丹走上前去,和那堆人说了一阵,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过来,穿着一件黄色短袖衫,敞着怀,下面穿着到膝盖的长短裤,脚上是一双很旧的皮凉鞋。面色黝黑,嘴上留着短短的胡子,身体很壮实,二目炯炯有神。身后还跟着一条当地常见的那种土猎狗,老祝似乎喊它“额托”或“阿托”。这种狗形体不大,但非常聪明机敏,凶猛灵活,是猎人的好帮手。 玉丹给我们介绍:“这是老祝,村里的干部,经常出去做点小生意,去过缅甸,也给人当向导,对这一带十分熟悉。而且会说一点普通话,可以沟通。” 我上去和老祝握手,说了想请他找几个人一起当向导。老祝的普通话讲得不是太好,我们说话他能听懂,而他说话有些我们就听不懂,还要玉丹给翻译一下才能明白。 老祝问:“你们要去哪里?” 耗子急忙把手里的笔记本打开,看着摹录下来的宇满仓的那张地图,对照着当地的地图,把大概的位置指给他看。 老祝看了一阵,似乎懂了,摇摇头:“我知道那个地方,可从来没去过。那个地方太偏远啦,据老人们说,那里有座神秘的大火山,名字叫狮吼火山,是个神山,有可怕的怪物守护着,到那里去的人九死一生。一百年前有四个汉人来到这里,找了我们村的十个人当向导和脚夫,结果一个月后,只有一个汉人和两个村民活着回来了,他们说那里简直可怕极了,告诫后人不要去那里。所以我不能带你们去。” 我大吃一惊,心里想,老祝说的那四个汉人是不是就是宇满仓的盗墓团伙?如果是那样的话,说明宇满仓的盗墓团伙实际上是覆没了,只有他一个人生还。 我说:“老祝,我们去那里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否则我们也不愿意去冒这个险。”我把飞飞拉过来,说:“如果我们不去那里,这个女孩就会死掉。希望你能帮帮我的忙,钱的事情好商量。” 说完,我从口袋里拿出了1000元往他面前一递:“这是给你的。希望你能再给找四五个人,我们有东西需要运送,我每人出500元,而且我会先付钱。如果能安全回来,我会再给相同数目的报酬。” 老祝看看飞飞,又看看我手里的钱,显然,这1000元对老祝来说是一笔很有诱惑力的巨款,其他每人500元也是个很令人心动的数目。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钱,我的心一下子放下来。 老祝走到那堆人那里,说了些什么,那些年轻的一拥齐上,吵吵嚷嚷的,看样子都想去。老祝用手指,点出了四个人,然后一起来到我跟前,让我看是否满意。我见他们都很年轻健壮,很满意。立刻每人给了500元,他们都很高兴。 老祝说:“宇先生,我们现在不能走。村子里有事,得等两天。” 我奇怪地问:“怎么回事?” 原来,十几天前,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头野象,到一个村民的地里偷吃玉米,把一大片地都糟蹋了,那个村民气不过,回家拿了猎枪,装上大米向那畜生开枪。因为亚洲象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从国家到地方都制定了严格的保护措施,不许猎杀。但是大象的破坏能力惊人,经常糟蹋庄稼,一头象一夜能让一亩地绝收,要是象群,破坏力更大。村民为了驱赶大象,就在猎枪里装大米代替铁砂射击它们,只能打伤它们的皮肉,而杀不死。这头象被射中之后,不但没跑,反而发了狂,凶狠地向这位村民猛冲过来,村民跑回村子躲避。结果过了两天,那头象竟然在夜里袭击了那村民的家,把吊脚楼拆毁,把那位村民活活踩死。其他村民赶来救援,也用装大米的枪打它,它跑了,和村民结下冤仇,隔三岔五就来偷袭,损坏了好几栋房子,又有两个村民遇害。老祝他们几个村干部联合向上级打了报告,要求猎杀这头象,至今没有批下来,只能等着。 老祝说:“我们要等批文下来,杀掉这头疯象之后才走。” 我没有办法,只好等。老祝给我们安排住在一家傈僳人家里,玉丹也没走,主要是要给我们当翻译。 当天晚上,我们正在睡觉,突然听到外面一阵乱,还有村民的喊叫声和大象“昂昂”的嘶鸣,我们一起跳起来,抄起武器跑下楼,看到西边村口出有火光,一些村民正打着火把和手电拿着家伙往那里跑。 在灯火影里,一头大象正在用长鼻拆一座木楼,看见村民们过来,它举起鼻子一声长鸣,向人群冲过来,村民们一边喊叫躲避,一边用土猎枪射它,但它丝毫不退,咆哮着横冲直撞,一连撞倒了好几个村民。 大块头立刻端起冲锋枪,我慌忙说:“不要打象,往它面前打。” “嗒嗒嗒——”冲锋枪响了,野象面前溅起了一片尘土,那畜生似乎很聪明,知道这种枪不是土猎枪,害怕了,嘶鸣一声,掉转头一溜烟消失在黑暗里。 老祝带着村民过来向我们道谢,希望我们多住几天,参加他们的猎象行动。 又等了四天,那头象没再来袭击,而批文还是没动静,我等不得了,去找到老祝表示必须得走,如果他们不去就请退钱,我们去找别人。 老祝显然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不想退钱,答应去村里安排一下,明天就走。 第二十九章 横冲直撞(二) 当天晚上,我们开始分发装备:每人一套迷彩服、一双丛林战靴,就是皮亚男穿的那种,据说这种靴子不仅穿着舒适轻便、结实耐用,靴底上还装有金属片,可以防扎防刺,穿上显得也很潇洒。衣服和靴子上都分别写着我们的名字,原来阿凯为了我们穿着合适,分别为我们准备了不同尺码的。每人一支手枪,多功能军刀、求生哨、军用水壶、军用望远镜、遮阳帽、指北针每人一个。皮亚男、大块头、耗子和我每人一支冲锋枪,大块头额外背着那支七连发猎枪,要里还挂上四个军用手雷,这小子像是要去打仗。耗子拿一个定向罗盘还有地图。我没要军刀,把那把短剑带在腰上。两件防弹衣,一件给飞飞,一件给皮亚男,但皮亚男不要,最后给了耗子。 飞飞嘟囔说:“天这么热,还要穿这个,捂痱子……” 我一瞪眼:“让你穿你就穿,废什么话。” 飞飞不吭声了。 其他的东西分开打成几个包,五大五小,我们每人一个小的,五个向导每人一个大的。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食物和水。大块头包大一些,耗子偷偷给我说这小子背着六瓶鹤庆乾酒,好在路上随时过过瘾。 皮亚男又重新讲了一些注意事项,特别要求一定不要自己行动,在丛林里极容易迷路,一离开队伍就十分危险。 第二天一早,老祝和那四个傈僳小伙子来了,每人挎着一把长刀,拿着一杆猎枪,准备出发。 我把玉丹叫过来,拉她走到一旁,交给她一封信,十分郑重地说:“玉丹,要分手了,最后托你办件事情。如果我们一个月后还没回来,就把这封信给我发出去。一定不要忘了。” 玉丹吃惊地看了我一眼,突然眼里似乎有了泪水,上来拥抱了我一下,说:“大哥,放心吧。你们肯定会回来的,我等着你们。” 我们向西面的丛林进发,老祝和四个村民走在最前面,接着依次是大块头、耗子、飞飞、皮亚男,我走在最后。天虽然热,但是走在密林里还是很凉爽的,并不象想象的那么酷热不堪。开始路还好走,到了后来就没路了,老祝和四个村民轮流在前面带路,遇到密集的灌木还要用刀砍伐开路,走了一天,翻过一道山梁,又过了一条山溪,天就黑了,老祝选好了地方扎营。 我们只有三顶双人帐篷,据皮亚男说这种塑料帐篷比较轻便耐用,主要是为了便于携带,本来我们五个人足够用,没想到还有五个向导。 老祝说:“我们不用,自己打个棚子就好。” 他们砍伐了一些树枝,打起来个架子,拿出两块塑料薄膜搭上,就成了帐篷。 我们正在忙活,突然听到了“昂”的一声嘶鸣,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老祝的猎狗阿托狂吠起来,我们大吃一惊,端起枪跑过去,看见一头象已经消失在密林里,那个去砍树枝的小伙子倒在地上,七窍流血,已经气绝身亡了。大块头朝着大象逃走的方向开了几枪。 老祝惊慌地说:“糟了,那头象被你们吓了一下,不敢去村里,跟上我们了。” 我愣了片刻,暴跳如雷:“他妈的!要是再看到它我才不管它什么保护不保护,杀了这个畜生!” 我觉得沮丧,行动刚开始就死了一个人,真他妈的…… 我们埋葬了那个可怜的小伙子。吃过了饭,我在空地上练了一会儿功,皮亚男突然走过来,找我抽烟,然后笑嘻嘻地问:“龙哥,我们这次到底是来做什么呢?好像不单是丛林探险旅游吧?” “嗯,哈哈,不全是,”我说:“有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呢?” “到了你就知道了,嘿嘿。”我不冷不热。 皮亚男笑了笑,没说话。 我们夜里也不敢安睡了,轮流放哨。但是一夜除了听到远处一些野兽的嚎叫和野鸟的鸣叫之外,没动静。 第二天我们吃过早饭,拔营继续赶路,我们的背包都增加些重量。 快到中午了,前面出现了一片狭窄的林间空地,我们计较着要在这里吃午饭。突然我听到后面有动静,猎狗阿托猛然掉头对着后面狂吠,我回头一看,大惊失色,那头疯象正从队伍后面向我们冲来! 我惊声大叫:“躲开!” 扔掉背包就地一滚,躲开了。 皮亚男反应很快,一闪也躲开了,那头象直奔飞飞而去,而飞飞却吓傻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大惊失色,狂叫了一声:“飞飞,躲开!” 可是飞飞仍然傻在那里没有反应。皮亚男突然跳起来,一个虎扑,一把把飞飞推开,就地一滚,刚站起来,那头象的鼻子已经卷住了她,皮亚男一声尖叫,被举离了地面。 大块头冲过来,端起猎枪就要打,我大喊:“别开枪!” 这小子没脑子,那猎枪的子弹散射,迎头打十有八九会伤着皮亚男。听我一喊,大块头端着枪愣住了。 我喊叫的同时已经蹿了出去,我跳上了象身旁的一棵倒伏的大树,然后腾身一跃,向象背上跳去,在空中拔出了短剑,脚沾到象背,双腿一分骑在上面,同时向前连扑带伏,双手握着剑柄,剑刃向下朝那畜生的后颈子上猛力插下去,感觉就像用筷子插豆腐一样,“扑”地一声就没到了剑柄,一股血线喷出,血溅了我一脸,我拔出剑来想插第二下,那头象一声怪叫,身子一晃把我掀下来,同时把皮亚男扔向半空。 我滚倒在地,听见空中皮亚男在尖叫,慌忙爬起来又腾身一跃,在空中接住落下来的皮亚男,就地一滚滚到了一旁——这一切都是在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发生的,简直是电光石火一般,我对自己的动作有这样的连续性感到惊讶。 我和皮亚男同时坐起来,手扶着地向后连退出几米,看到那头象并没有向我们冲过来,而是打着响鼻向后倒退着,趔趔趄趄地,突然一声嘶鸣,巨大的身子晃了晃,“扑腾”歪倒在地, “砰、砰、砰——!”,大块头一边咒骂着一边冲上去,把猎枪对着那畜生的头部连开了三枪,就没了动静。 众人一齐围上来,飞飞这时已经反应过来,尖叫着:“阿龙,亚男姐,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我站起来,喘着粗气,我把剑在靴子底上蹭干了血迹,插回鞘里。觉得手脚在不听控制地发抖,我懊恼地对飞飞吼道:“你干什么?你就不能灵活一点?遇到点事儿就吓傻吓呆了,以后遇到的危险多了,你都傻着呆着等别人去救你?别人的命就都不值钱吗?!” 飞飞被我一吼,眼泪都下来了:“阿龙,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太突然,我真的吓坏了……” 皮亚男也站起来,脸色苍白,她走上前来,看着我:“龙哥,你不要怪飞飞妹妹,她哪里经过这种事情?头一次,谁不害怕呢?我也吓坏了啊。好了好了,您消消火吧。龙哥我也得谢谢你,我欠你一条命。谢谢!” “飞飞也欠你一条命,扯平了。”我摇摇头,勉强笑笑,然后对大家说:“以后走路,大家都要集中精神和注意力,放机灵点儿,随时应付紧急情况,都要学会紧急避险和自救,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是儿戏,不要指望别人去救你。要是再遇到危险愣那里发傻发呆,我就崩了他,不管他是谁!” 飞飞从来还没遇到我这么粗暴地对她说话,受不了了,“哇”地一声哭起来。皮亚男连忙上前安慰她。 老祝和那三个村民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象打量一个怪物。 老祝上前来拍拍我的肩膀,伸出大拇指:“宇先生,你是这个——” 我们看了看那头象,是一头雄象,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洞眼,显然已经挨过不少村民的大米“枪弹”,有的枪眼已经溃烂流脓,大象是最会记仇的动物,报复心也极强,看来它对人类充满仇恨也是情理之中的。 老祝和三个村民上前,剥下来好几块象皮,据他们说这东西有很好的止血作用,受了伤只要把象皮贴上就能止血,还能防止发炎,是宝贝。可大象自己要是中了枪弹却极容易发炎溃烂,甚至会因此丧命,有点不可思议。 第三十章 月下情狂(一) 我们继续出发,路上我给飞飞道了歉,表示自己刚才太冲动了,说话过火,请她原谅。 飞飞笑了笑:“阿龙,我们在一起都多少年了,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暴躁不安,冲动易怒,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我松了口气,我知道飞飞是最能谅解人的女孩子,她的胸怀甚至比男人还要宽,对什么事情都看得比较淡,这大概是经历了生与死的激烈思想斗争以后的一种开悟,这点反正我是做不到。 我们的行程十分艰难。茂密的亚热带雨林隐天蔽日,上不见天下不见地,这条路线显然几乎没有人走过,地形极其复杂,地面上都是厚厚的落叶、疙疙瘩瘩的树根和沟沟坎坎,悬崖陡壁、溪流深涧、泥坑沼泽随处可见,而且树林里本来能见度就很低,再加上云雾瘴气飘渺,几乎不知道前面一步会踩到什么地方。丛林里还经常莫名其妙地下雨,有时候明明看见树叶间透进来的阳光,却劈头盖脸地一阵瓢泼大雨,淋得我们象落汤鸡。 一些大大小小的野兽会突然从你眼前身后或身边窜过去,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和猿猴经常从头顶上穿行而过,这还没有什么,就是那些蛇和蜥蜴之类,经常让人心惊胆战,色彩斑斓的蟒蛇挂在树杈上对着我们吐信子,还有两次遇上了眼镜蛇,要不是老祝等四个人捉蛇有经验,恐怕得惹不少麻烦。猎狗阿托也总是能最早发现前面的危险,提前叫着报警,帮我们躲避了不少危险。 飞飞开始见了蛇、蜥蜴和怪虫子之类的还惊恐地尖叫,到了后来也司空见惯,不再喊叫。倒是见到一次绿孔雀栖息在大树上,高兴地喊叫了一阵子,结果把孔雀吓得展翅仓惶而逃。 老祝他们每次见到眼镜蛇反而很高兴,捉了放在一个袋子里背着,到了吃饭的时候把捉到的眼镜蛇杀了,喝蛇血、吞蛇胆,把蛇身剥洗干净煮蛇羹,一条眼镜蛇有十几斤,一煮就是一大锅,我们也跟着大快朵颐,味道不错。飞飞开始不肯吃,后来在我的强迫下皱着眉头吃了几口后,也说味道不错了。老祝他们还捉到了一条很大的蜥蜴,样子极其难看,我看见飞飞查看了一番后,在笔记本写着“巨蜥:爬行纲、有鳞目、蜥蜴亚目、巨蜥科……”。老祝他们却不管这些,剥了皮烧烤来吃,竟然味道鲜美无比。 飞飞偷偷告诉我们这东西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巨蜥,大块头吃惊地说:“我操!看来这里的野味是不能随便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到局子里去了……” 在休息的时候,耗子、飞飞和皮亚男就各拿出个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我看了看,耗子主要记录经过的路线、地形、地貌和一些看不懂的地质、土质方面的东西,还勾画着简略的路线地图;飞飞主要记录的是见到的景物、植物、动物之类的内容;皮亚男则经常坐在老祝身边问这问那,记录一些丛林行走、扎营和各种情况应对方面的内容。我拿着耗子抄《冢墓幽冥记》的那个笔记本仔细地研究宇满仓的记录,耗子说除了那上面的地图之外,那些语言有大半他看不懂,我也几乎得一个字一个字的理解,因为宇满仓写这书不仅用得是文言,而且还用了一些盗墓的“行业术语”,实在晦涩难懂,文人喜欢用典掉书袋,把本来简单的话说得古古怪怪的,我虽然也是学这个,但一点不喜欢这样。 耗子见我盯着本子忧心忡忡的,就过来问:“老大,你怎么了?好像有心事。” “是啊,”我扬了扬手里的本子:“耗子,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够依据的就是宇满仓的这些记录。如果宇满仓的记录是准确的,那么我们按照他的记录走,一定可以找到达徐国,找到达徐王的陵墓和那块火符;如果我们这次找不到,那么说明他的记录就都是瞎编的,地图也都是乱画的,我们的整个行动也就只能取消了。” 耗子摇摇头:“老大,我看不会。宇满仓的噩梦和你的噩梦,就说梦这事情不会是他瞎编的,只是可能他的记录有夸大的成分而已。” 我们这样艰难地走了十几天,过了大盈江,但凭我的感觉是要按直线距离量根本没走出多远,也不过六七十公里的样子,是因为路太难走的缘故,有时候翻越一道山梁或过一道峡谷就要花一整天的时间。 这天我们跨过一条山涧又翻过一道山坡,又在密林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飞飞走得慢了,不时驻足停下来,我见她脸色不大好,急忙上前问她怎么了,她看着我苦笑着说:“真不巧,我、我好像要来事儿了,肚子有些疼。我虽然不能怀孕,可月经来得都很准时,唉……” 我说:“能坚持吗?来,我背你走吧!” “嗨,你把我当成纸做的吗?这点事儿还要让你背,”她笑了:“没关系,走吧!” 我问:“对了,你的司命符有什么变化没?” 她愣了愣,从衣领口拽出项链看了看,摇摇头:“没有啊,就是那个红线缩短得很快!” 我心里一抖,接着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和恐惧: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走向司命符的所在地,按理说接近了司命符,飞飞脖子上的那块应该有所感应才对的。 太阳快落山了,突然我们走出了密林,眼前一片黑色开阔地,显然都是火山岩地形,中间是一个方圆几百米的小湖泊,湖边除了长着几棵大树,低矮的植被一棵没有,一圈一百多米光秃秃的黑色火山岩开阔地,上边覆盖着斑斑驳驳的硫化物,空气中一股硫磺味儿,还夹杂着一种其它的怪味道。有两条细细的溪流从密林里流出,注入湖中。 老祝说这也是一个温泉湖,它里面有一种很奇怪的物质,这种东西一股怪味儿,动物、植物都不喜欢,所以四周除了几棵生命力极强的大树之外,寸草不生,也没有动物,四周连个蚊子都没有。湖水却有神奇的治病效果,如果身上有恶疮、顽疾,到里面一泡就好,比那些硫磺温泉效果要好许多倍,喝了这水还能治疗人体内的各种寄生虫,但是不能喝多,喝多了就会有吐又泄,甚至丧命。耗子怀疑里面含有很高的砷类物质,但不能确定。 我们都浑身臭汗,疲惫不堪。老祝让大家在靠近树林的边缘扎营,尽量离湖远点,说靠近湖的怪味儿太大,那两条溪流的水可以饮用,但只能饮用树林里的那段,流过开阔地的那段就不能喝。我们扎好了营地,准备做饭。老祝四个人却到了湖边,脱了衣服下去洗澡,他们也让我们下去洗洗,绝对消除疲劳,祛病健身。我和耗子、大块头也下了水,皮亚男和飞飞留在营地做饭。 第三十一章 月下情狂(二) 湖泊的水只是温度稍高一点,温热的感觉,并不象我们泡过的温泉那样烫。大块头还兴致勃勃地游了个来回,回来就嚷:“妈的!湖当间水热的象开水,我差点给烫熟了。” 老祝说这个小湖他这是第二次来,二十多年前跟他父亲打猎来过这里。在湖中心有个温泉眼往外喷热水,而四周都是丛林的雨水汇入,所以温度低,湖中间的水温则较高,和热海的温泉不相上下。 我们洗完了,回到营地,飞飞和皮亚男把饭都做好了,我们让她俩也去洗澡,等她们回来一起吃。 两人也不客气,到了湖边的大树下就脱了衣服,因为天色暗了,离得又远,只能看见两个人裸/体的窈窕身影,接着两人就下了水。 等两人洗完了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大块头把背包里的白酒拿出来:“来,大家一起喝两杯解解乏。” 喝着酒,我问老祝:“还有多远?” 老祝一指西边:“过了这片密林,翻过一座火山岗,就能看见狮吼火山了。不过,到了那里可就危险,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特别是晚上,那里有吃人的恶魔,据说好多猎人都在那里失踪了。” “吃人恶魔?应该是吃人的猛兽吧?”皮亚男说。 “不不,”老祝使劲摇着头:“虽然我没见过,但老人们说那种恶魔样子非常可怕,会飞的。” 我想到了宇满仓书里记载的那种长蝙蝠翅膀的人“驩鴸”,皱了眉头:“既然那个地方那么危险,为什么猎人们还要去那里?” “哦,因为那里有个很大的湖,湖中有一种金色象鼻鱼,那种鱼的肉非常鲜美,骨头和胆是一种极珍贵的药材,如果侥幸打到了可以卖好多钱的,比任何猎物都值钱。”老祝说。 我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紧张,躁动不安,酒喝得不痛快。 飞飞看出来了,轻轻地靠过来问:“阿龙,你、你怎么了?好像有点……” 我紧紧搂了搂她,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担心。放心吧,可能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们八点多就睡下了,本来我和飞飞睡一顶帐篷,可这次飞飞非要去和皮亚男睡,可以聊聊天,我也没办法,只好自己睡。 我自己躺在帐篷里,烦躁不安,翻来覆去地烙饼,根本睡不着,却听见老祝和大块头他们那里传来如雷的鼾声。我折腾了一阵,看看手表,九点多了。实在躺不住,想再去湖里泡泡。起来一手拿了毛巾、烟和半瓶喝剩下的白酒,一手拿了一张防潮垫子,只穿着短裤,出了帐篷。 外面月光明亮,遍地银辉。抬头一看,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圆,虽然天空中一层朦胧着一层淡淡的烟气,却遮挡不住明月的光辉。我猛然想到现在已经是阴历十五了。 来到湖边一颗树下,铺好垫子,扔下东西,脱了短裤下了水,泡了十多分钟,光着身子上来,坐在垫子上,抽一口烟,喝一口酒,抬头欣赏着天上的皓月,夜风轻拂,倒也惬意,只是心里仍然有点乱糟糟的感觉。 突然听得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先看见一双靴子和两条被月光照得发亮的裸/露的健美长腿;抬头一看,是皮亚男,她右手里拿着瓶白酒,左手叉腰,还穿着黑色的紧身背心,脖子上的白金项链亮闪闪的发光,她的背心仅遮盖到肚脐,下身竟然完全赤-裸,什么也没穿! 我吃了一惊,愣住了。 “龙哥,”皮亚男神情有点紧张,勉强笑笑:“我、我知道你心情不太好,所以想来……陪你喝一杯……” 看到她的这个充满诱惑的样子,我实在抵抗不住,觉得一股热血呼地一下冲上了头,一阵眩晕,心脏砰砰直跳。 我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边,伸出右手揽住她的健壮浑圆的细腰,左手把她手里的酒瓶接过来放在地上,然后拥着她就狂吻起来。我们足足吻了有五分钟,我受不了了,把她一下推到那棵大树上,她倚着树干,我右手拉起她的左腿,紧紧靠上去。 我们激烈地做着,动作狂野,皮亚男开始还咬着牙控制自己不出声,可后来也忍不住呻吟起来。足足过了半个小时,一阵高-潮过后,我放开她,喘着粗气坐在垫子上休息;皮亚男踉跄了一步,跑到我身后,一屁股坐下,和我背靠背坐着。 她喘息着,伸手捞过我那半瓶酒,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气,抹抹嘴,递给我,我接过来也使劲灌了一口。我拿起烟来,递给她一支。 她抽了口烟,长长出了口气,轻笑了一声,说:“龙哥,你真猛,弄得我疼……” “哦?是吗……” “嗯,”皮亚男仰头靠在我背上:“自从阿凯出了事,我就再没做过,快两年了,都有点生疏了。” “怎么?阿凯不是没事了吗?” “阿凯伤得厉害,虽然身体基本恢复了,可他那里就不行了,还有那条右腿,”皮亚男说:“花了很多钱给他治疗都没有效果,医生说是什么神经被损坏了,很难再恢复……” “哦,是啊,可惜。”我停了停,说:“嘿嘿,刚才我还以为你要对我说你是处女呢。” “处女?”皮亚男苦笑了一声:“龙哥你别寒碜我了,那对我来说已经是个遥远的词汇,我十三岁就不是处女了。” 我吃一惊:“皮亚男,你也太早熟了吧?” “你错了龙哥,不是我早熟的问题,而是我命不好,遇到了一个禽兽。”皮亚男的声音里突然带着忧伤和愤怒:“我十二岁的时候,当时正在上初一,不幸父亲去世了,一年以后,妈妈带着我嫁给一个医生。一天晚上妈妈上夜班,那个畜生医生跑到我的房间里对我施暴,我拼命挣扎反抗,可我力气太小了,最后被那个畜生打了一顿之后得逞了,事后那个畜生还看着我流血的下身淫/笑不止。” “操他妈的,你那么小他也能下得了手,真是畜生!”我说:“该剁了他!” “是啊,我当时满心里都是这么想。”皮亚男又抄起酒瓶喝了一口:“此后他经常趁妈妈上夜班的时候来欺负我,他怕我怀孕还逼我吃药,我反抗或不吃他就打我,我恨极了,恨不能把他撕碎。初二的下半年,学校成立武术队,没有几个女孩子报名,我第一个报了名,我就是想练好了武术,有了力气要狠狠地教训这个畜生。我初三毕业,考上了另外一所高中,路远,得住校,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妈妈似乎也感觉到什么,同意我住校。可那个畜生和我妈妈大吵大闹,还到学校来纠缠我,我急了,找了两个男同学在校门口狠揍了他一顿,他吓得不敢再来。我很少回家,就是回家也不在家里过夜,算过上了安静的生活。我继续练武术,还参加了学校的健美训练班,代表学校到市里和省里参加过武术比赛,还拿过奖,我很自豪。高二的时候,有一天,妈妈得了重病,我回去看她,天晚了,看到那个畜生上夜班不在,就住在家里。没想到那个畜生上的是小夜班,夜里十一点多就下班回来了。他知道我回来,高兴得发疯,他色胆包天,半夜竟然光着身子跑到我的房间里来又要施暴。可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皮亚男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瘦弱无力的小女孩了,我跳起来,三下两下就把他打翻在地,他惊慌地几次要逃跑,都被我抓住头发拖回来,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的暴揍,打得他遍体鳞伤,口鼻窜血,他还不敢喊叫,怕让我妈妈听见,只是不停地跪在地上低声求饶。我愤怒到了极点,拿起一把水果刀,要把他那个欺负过我的脏东西割下来,这一下把他吓得惊声尖叫起来,我妈妈听见了,挣扎着过来拉架,我们拉扯着,我在暴怒之中一刀刺过去,一下子刺中了那畜生的左眼,他满脸是血,惨叫不止,结果他从此成了独眼龙。可他竟然也没敢声张,对人说是不小心撞到了树杈上。龙哥你说当时我有多痛快!哈哈哈……” 皮亚男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说到这里,开心地大笑起来。 第三十二章 月下情狂(三) 我说:“你揍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揍得好,我双手赞成。可是你在学校里欺负同学我就烦你,是你走运没让我遇到,否则……” “嘿嘿,我知道龙哥,其实我也怕被你遇到,我看到过你和人打架那种狠劲儿,凭我在学校里学的这点武术根本和你沾不上边。在食堂和你打架的那四个人中的白脸瘦高个儿,江西人,正宗祖传的侠家武术,我们体育系的几个爱好武术的经常和他过招,都不是对手,相当厉害,他在我们眼中是武功最高的高手了,可竟然被你一掌打得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把我们都吓傻了。不过……”皮亚男的声音又沉郁下来:“我考上大学那一年,妈妈病重去世了,我实际上已经成了孤儿,只靠妈妈给我留下的一点积蓄交学费吃饭。那个禽兽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妈妈生前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每个月定期给我寄50元钱,后来又增加到100元。钱我花了,我却不领他的情,反正他毁了我的贞操,我刺瞎了他的眼睛,扯平了,谁也不欠谁,钱你要给我就花,不花白不花。可是我看到那些父母双全、生活幸福的同学就心里不平衡,我就开始用武力欺负她们,向她们要孝敬钱,不给我就揍她们,看到她们受了欺负的那种可怜样儿,我心里就痛快极了。但正因为这个,同学们都恨我,我的朋友并不多。” 我现在才知道皮亚男这个女人虽然年龄不大,可身世遭遇竟然如此不幸和可怜,突然觉得以前她不是个好女人是贱货的看法实在有所偏颇,而且我还那么狠地揍过她。 “那你和阿凯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们刚入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不知道怎么的,他对我一见钟情,不断地追我,我开始不理他,他却锲而不舍。”皮亚男语气里有点得意,但马上又低沉了:“那是大一的下半学期,我去训练馆练完健美回宿舍,一身汗的时候被大雨淋了,接着发高烧,同宿舍的同学给我买了药,倒了水就各自忙活去了,就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宿舍里。我的烧越来越厉害,三天三夜,都昏迷了,同学们也没人管我。这时阿凯来了,他慌忙背着我去了医院。医生说是重感冒并发了肺炎,幸亏送来得及时,要不然命都保不住。所以,阿凯实际上是我的救命恩人,后来我们就好上了,他关心我,爱护我,顺着我,让我感受到了许多温暖。我告诉他,我已经不是处女了,他也不嫌弃,说不管怎么样都永远爱我。不久,我和他就发生了性关系,是我自愿的,除了爱情之外,还有报恩的意思,我当时想,即使是后来被他抛弃我也不会恨他。可是我们的一直很好,直到现在。本来毕业后我就想和他结婚,给他生两个孩子,过幸福的家庭生活。” “嗤——!生俩孩子,我他妈的还想生俩呢,谁不想个儿女双全,我爹娘经常这么念叨,可现在国家只允许生一个。”我笑起来。 “嗨,我也只是这么想想呗,愿望嘛。”皮亚男笑了笑,接着叹口气,幽幽地说:“可是他意外受了伤,我们想做/爱都做不了了,更别说生孩子了。我说我不在乎,可他一直不同意结婚……” 我听着她的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那半瓶酒喝光了,皮亚男又打开了她拿来的那瓶,喝了一口,递给我。我拿过来没喝,放下了,我站起来,把她也拉了起来,右手搂着她的腰,左手把她的右腿拉起来盘在腰上,我说:“日子总还是要过的,过去的过去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过今晚你来自投罗网,那么我也不会客气……” 她吃一惊:“龙哥,你、你还要做吗?”、 “嘿嘿,刚才那只是热身,现在才正式开始呢!” “啊——”她略带惊恐地轻声叫了起来。 我们没有躺在垫子上,而是一直采用各种站立的姿势,自由刺激,在酒精的作用下,做得火热、粗暴、狂野。皮亚男的体力好得惊人,不管多久她都能坚持。她大声呻吟着,但她的呻吟听上去却像是充满野性的怒吼,更刺激得我发疯。 这样毕竟体力消耗太大,我们也不得不经常停下来,喝上两口酒,稍微休息,然后继续撒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了几番的鏖战,当第二个酒瓶也底朝天的时候,我们的体力和快乐也都达到了极限,终于崩溃下来。 我全身发软,躺在垫子上浑身大汗,头有点发晕。 皮亚男也瘫倒在我身边,她的紧身背心被汗水浸得透湿,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我、我要散架了!天哪,我和阿凯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没有这样过,简直疯了。唉,龙哥你厉害,我真不知道飞飞那娇嫩的身体是怎么受的,哈……” “嘿,飞飞是不如你结实强壮,可体力却不比你差哦。别忘了,她也是运动员。在咱们的行军中她从来没掉过队,也没有喊过苦累,不是吗?”我有点得意。 躺了一会儿,皮亚男坐起来,把背心和靴子都脱了,说:“龙哥,陪我下去洗洗。” 我不想动,她硬把我拖起来,我们两个偎抱着下了水,站在齐胸深的热水里拥抱着热吻,月光下也很浪漫让人冲动的,但我们实在再也做不动了。 泡了五分钟我们上了岸,擦干身体,我觉得酒劲不断上涌,头脑发昏,眼皮发沉,提议回去睡觉。 皮亚男看了看手表,说:“嗯,十一点半多了,该睡了。” 我心里一惊,我们竟然疯狂了将近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月涌中天,更加明亮,所有的景物都沐浴在银一样的光辉里。 我们拿了各自的衣服,可谁都懒得往身上套,我就这样光着身子互相半抱半扶,踉踉跄跄地走到我的帐篷跟前,撩开门我们抱着往里一骨碌睡倒,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早晨,我被外面的人声惊醒,坐起来,头还有点晕,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赤身裸/体地睡在帐篷里,身上盖着一条毛巾被,撩开帐篷门看看,外面天光大亮,看看表,快八点半了。急忙起身穿了衣服出来,看到其它的帐篷都收起来了,东西也都收拾好,飞飞、耗子和大块头正在吃饭。 皮亚男嚼着口香糖走过来,说:“龙哥,赶快吃饭吧。我让老祝收帐篷和东西,我们该走了。” 我低声说:“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她浅笑了一下:“看你睡得那么沉,没好意思叫你。” 说完就象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走开了——我和皮亚男的事情似乎就到此为止,在此后的探险旅途上,她又和飞飞一起陪我裸/浴过几次,也仅仅是洗澡而已,她和飞飞嘻嘻哈哈地说笑,根本无视我的存在。除此之外,她再也没有对我有过一点诱惑的意思,就像昨天晚上的事情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自然,直到探险接近尾声时我在游艇上那次对她报复性的发飙,我们再也没做过那事。这让我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怀疑那天晚上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场梦。 飞飞吃完饭,过来了,笑嘻嘻地问:“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气色很不错哦。” 我心里一哆嗦,含含糊糊地说:“哦,嗯,很好,不错……” 飞飞笑着走开了,似乎很有深意。我突然觉得自己象犯了罪,对不起飞飞,我得向她道歉。 吃晚饭,我们背好行装重新出发了。 我叫住飞飞走在队伍最后,我憋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飞飞,我、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昨天晚上,我、我和皮亚男……” “嘻嘻,”飞飞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是我让她去的。她那样去见你还是我给出的主意呢。” 我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 飞飞边走边低声说:“我看你这两天脾气暴躁,情绪不稳定,我觉得这样下去一定会影响事情。过去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来安慰你一下,哈,你就好了。可这两天我不行啊。昨天晚上我和亚男姐睡在一起,睡不着就闲聊,她说到了阿凯的事情,我觉得她很可怜。我对她说,我曾经说过要给你和阿龙提供一次机会的,今天晚上就是。我让她去找你,她开始不肯,我劝她说为了咱们这次探险,也为了我,就帮下忙。她又说怕被你拒绝,我就给她出个主意,让她那样去见你,肯定不会被拒绝的。结果果然如此,嘻嘻,我太了解你了。” 我惊异地说:“你这个丫头脑袋里都是装了些什么?人家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可你竟然心甘情愿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你……” 飞飞白了我一眼,毫不在乎地说:“那又有什么?亚男姐又不是别人,她都不顾自己的性命来救我呢!” 我咂咂嘴,无话可说,只觉得飞飞的思维真有点与众不同。不过我的心情真的平静舒畅了许多。 第三十三章 恶魔驩鴸(一) 我们走了一上午,穿过了那片丛林,登上了那道满是黑色岩石的光秃秃的火山岗。往下一看,是一大片茂密的森林,但是看上去像是一大片平原,说明这块地方应该是土地平整,地势北边略高,南面略低,在丛林最南端的尽头有一个方圆数里大湖泊。我急忙拿出那个笔记本来看宇满仓画的那个图,竟然十分相像。我突然感到这块地方的地势按照风水学上来看,这里的确应该可以当作一座城池或一个国家的选址,难道那个达徐国就是在这个地方? 老祝伸手往远处一指:“宇先生,看,那个就是狮吼火山!我和父亲来到这里就返回了,不敢下去的。” 在远处的烟雾云霭中,一座特立的高大的黑色火山耸立在离湖泊不远的地方,它的下部隐没在云霭和烟气里,就像浮在空中一样。火山口升出了一道笔直的烟柱直冲云霄,在空中形成了一大片方圆数里的漩涡状云盖,里面不断有火光闪耀,似乎是雷电,样子显得十分神秘而恐怖。从火山的方向隐隐传来轰轰隆隆的声音,不知道是火山喷气的声音还是空中雷电的声音,听上去的确像是猛兽的吼叫一般。 我们开始下坡,准备穿越下面那片丛林去那个湖泊。 走着走这,突然,飞飞轻轻叫了我一声:“阿龙,等等。” “怎么了?” 她缓缓拿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你看看这个……” 我仔细一看,发现的那个项链里面的火星增加了许多,而且变得十分明亮。 飞飞说:“刚才站在山梁上,我突然觉着它在我脖子上轻轻震动,你说奇怪吗?” 我心里一阵巨震,接着又是一阵高兴:可能我们接近一块司命符了,两块东西一定有了感应,说明宇满仓的那个记录没有错儿,我顿时信心百倍。 我们下了山岗,开始穿越这片丛林。我们都很紧张,怕遭遇到恶魔的攻击,都端着枪,保险打开,子弹上膛。 丛林里树木茂密,隐天蔽日,弥漫着浓重的硫磺烟气的味道。不同的是地势很平坦,没有什么坑坑洼洼,偶尔会看到一些灌木丛生的深沟,好像是人工开凿的水渠之类的水道,另外就是有些比较规整的火山岩石块,也好像是人工打制成的建筑材料,但比较少。更奇怪的是,别的丛林中都是鸟兽成群,而这片丛林里静悄悄的,连个活物都见不到,我隐隐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了。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我们穿过了那片密林,出了树林,脚下是一道蜿蜒的火山岩石坎,有两米多高,石坎下面连着两米多高的斜坡,斜坡下面就是是一片开阔地,对面就是波光粼粼的湖水。 我们下了石坎,看到石坎上有一排五六个大小不一的黑黑的洞口,像是自然形成的火山岩洞,我吃一惊,暗想:这里面不会是那种驩鴸的栖身之所吧? 我向众人挥挥手,我们端着枪,慢慢靠近了一个洞口,洞口不大,只能容一个人进出。我向里面仔细听了听,没有一点动静,阿托过来嗅了嗅,就钻了进去。我让大块头拿来一个强光手电,打开往里面一照,里面不深,象是一间石室,似乎经过人工开凿修整,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我们走进去看看,里面又闷又热,让人透不过气来,地上除了一些动物的碎骨头,别无他物。我们把几个洞挨个查看了,都是一样。 我们下了土坡,越过开阔地,发现地面上有不少动物的骨头,最多的是大鱼的骨骼,还有一些其它动物的骨骼,还看见了几个人的头骨,不过显然年代很久了,一碰就碎。但里面的鱼骨却好多是新鲜的,才吃过不久。 湖水的温度很高,里面应该也有温泉的泉眼。水里大鱼成群,都有二三尺长,老祝他们打了一些上来,样子很像在旅店里吃的那种龙江癞鼻鱼,只是形体比较大,但是没有见到老祝说的那种金色的象鼻鱼,可见那种鱼应该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鱼类。 我们在离石坎不远的地方扎营,开始做饭准备过夜,打算第二天开始搜寻达徐王晟的陵墓。 我们打来湖水煮那种鱼来当晚餐,那种鱼的味道非常香,鲜美无比。但是老祝几个人十分不安,东瞅瞅西看看,显然十分恐惧,实际上除了听见火山发出的轰隆隆的声音外,四周再没有任何动静。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明天的行动计划,我们研究宇满仓的那段记录“乃陞陡巚,环其穴口,得岫出烟,入之得径,燃火而下,数日之幽冥火池,丧二人。循清风得穴,入行数里,一人丧蛇腹。出得神境,白日悬焉,山岭苍郁,方圆百里,中有城池,达徐人居焉。乃得达徐王陵”,我们认为这里应该有一处很高的悬崖,悬崖上有个洞,从这个洞下去就能找到一个很广大地宫,里面建有城池,曾经是达徐国人居住过的地方,达徐王的陵墓就是在这地宫里。但是对“出得神境,白日悬焉,山岭苍郁,方圆百里,中有城池,达徐人居焉”这几句实际上不是很明白。 耗子说:“老大,如果是地宫,里面不可能有‘白日悬焉,山岭苍郁’这样的情况。” “这个可不好说。”我说:“我国古代的一些书里经常说仙人的洞府都深在地下,里面也有日月照耀。你们都学过李白的长诗《梦游天姥吟留别》吧,里面不是说‘洞天石扉,轰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里面有日月啊。” “嘻,那是神话吧?”飞飞笑起来:“诗是‘梦游天姥’,李白是做的梦,不是真的嘛,世上哪里会有那种事情。” 太阳落山了,狮吼火山在夕阳的余晖里更显得神秘而庄严,当最后一抹霞光要消失的时候,我偶然看了一眼火山,突然发现从那烟柱里似乎飞出了一些象蝙蝠一样的东西,从距离上判断,形体要比蝙蝠巨大,一闪就看不见了,接着,天空整个就黑暗下来。 我顿时紧张起来,说:“不好不好,大家注意,我觉得要有麻烦了……” 大家慌忙都站起来,端起了枪,张皇四顾。过了有几分钟,就听得头顶上有扇动羽翼的翙翙之声。猎狗阿托对着天空狂吠起来。 这时月亮还没升起来,空中弥漫着不少烟雾,但仍然能看到在头顶上几十只巨大的象蝙蝠一样的黑影在盘旋,还有一些黑影在湖面上掠来掠去,它们的翅膀向两面伸开有六七米长,象一架一架的滑翔机,在空中发出“吱留、吱留”的尖利叫声。 老祝大喊:“大家小心,恶魔来了!” 我大声说:“大家不要乱跑,靠拢在一起!没有命令不要乱开枪!” 我们都背靠背地聚拢在一起蹲着,围成一个圈,端着枪看着天上盘旋的黑影。 突然,几个黑影向我们俯冲下来,冲得近了,我看见了一双一双血红闪光的眼睛和两支向前探出的利爪,那爪甲象秤钩子一样尖利而弯曲。 “开枪!”我大喊了一声。 “砰砰砰——!” “嗒嗒嗒——” 老祝他们的猎枪和我们的四支冲锋枪一起开火,随着几声凄厉的尖叫,几个黑影翻滚着坠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撞击声。但是它们并没有退却的意思,更多的黑影向我们俯冲下来,我们不断地射击,黑影就像一架架被击中飞机一样翻滚坠落。 突然,一个被击中的黑影滑翔着一下子冲进我们的人圈里,它那巨大的羽翼撞到了两个人,我们的阵脚顿时一乱,就在这是,就听的一声惨叫,就见一个村民已经被一个黑影抓起来飞上半空。 第三十四章 恶魔驩鴸(二) “嗒嗒——”,大块头一个点射,那个抓村民黑影一声惨叫坠落下来,掉在离我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它竟然至死不放开猎物,倒在地上两支前爪仍然死死地抓住那个村民。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个村民拉出来,但他一动不动,我仔细一看,他被抓得胸腹洞开,肠子都流出来了,显然不能活了。 我正在看着,就听见身后飞飞一声尖叫:“阿龙小心!” 就觉得一个人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把我扑倒在地,我回头一看是飞飞,我正在发愣,就觉得身上一轻,接着飞飞又是一声尖叫,被抓向空中。 “飞飞——!”我狂吼一声,举枪要打,又怕打着她,这时又有几个黑影向我冲来,我急忙开枪把它们打死,回头再看,飞飞已经被抓到了十几米的高空。 我感觉到一阵彻底的绝望——飞飞,我的飞飞完了! 突然,空中传来了两声枪响,那个抓着飞飞的黑影翻滚滑翔着坠落下来,掉在地上。大块头冲过来,掩护着我跑过去。 “飞飞!”我大叫一声要上前救援,却看到飞飞自己挣扎着从那怪物的利爪中挣脱出来,爬了起来,她右手里握着一支手枪。 我冲上前一把抱住她:“飞飞,飞飞,你没事吧?” “啊,我、我没事!”飞飞说着,但我感觉到她的身子抖得厉害。 我急忙拉开她的迷彩服一看,她里面穿着那件软体防弹衣。 我大喜,吻着她的头发:“哦,宝贝儿,你吓死我了,你的听话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的命!” 我身旁的大块头等人不停地射击着,就听见耗子喊:“老大,不行了,它们越来越多!” 皮亚男也大喊:“再不想办法我们一旦子弹打光了就完蛋了!” 我抬头一看,月亮已经升起,整个明亮的夜空中飞满了黑影,似乎越来越多,盘旋着准备攻击,“吱留、吱留”的尖叫声响成一片。 我大叫:“快,到后面的石洞里去,快!” 猎狗阿托首先掉头向后面的石洞跑去,我们一边开枪,一边跑上土坡,我开枪掩护着众人鱼贯钻进了一个石洞,我最后一个进了洞,身子刚进洞,就觉得后衣襟已经被抓住,我猛地往前一冲,“嗤啦”一下我的衣服被撕裂,我连看都没看,回手就是一个点射,背后传来一声惨叫。 耗子冲上来,撑开了金刚伞堵在洞口处,大块头上前帮着耗子握住伞柄,怕被夺了去。 就听见外面“噗噗噗”不断有东西降落下来,洞外一片凄厉的怒吼,接着就听见金刚伞被抓得嗤嗤作响。我从金刚伞边缘的空隙看去,外面挤挤挨挨站满了人形的黑影,它们象鸟一样在地上跳来跳去,有几个还互相威胁抓挠着。它们架着巨大的羽翼,瞪着血红的眼睛往洞口窥视,一个黑影正伸爪子抓金刚伞,伞面是弧形的斜面,它抓不住,只能干挠。 我的冲锋枪没子弹了,我回手丢给大块头:“给我换个弹匣!” 我拔出手枪,双手端着从空隙里对着那怪物的头部开了一枪,它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呼呼啦啦顺着土坡滑落下去。接着第二个又上来抓,我又开了一枪把它打倒,但第三个、第四个接连不断地上来,它们锲而不舍,显然,人的血肉之躯对它们有着极强的诱惑力。 大块头把换好弹匣的冲锋枪递给我:“龙哥,用这个!” 我插起手枪,端起冲锋枪,把枪管从缝隙中伸出去,一搂扳机,向外面的怪物群一顿扫射,把一匣子子弹打得精光。 “吱哇——”它们发出了一阵惨叫,显然有不少中弹了。我退下来,大块头又上前,对着外面一阵扫射,就听见外面羽翼声翙翙,扑扑啦啦地飞了起来,洞口外看不到黑影了,大块头又把枪伸出去对着天空一阵扫射,空中又传来一阵惨叫声接着又听见劈里啪啦的坠落声。 那些怪物似乎不是仅仅嗜血不要命的野兽,它们也有头脑,也知道害怕,在领教了我们的厉害之后,不敢再靠近洞口了。偶然有一两个不怕死的刚落在洞口,阿托就狂吠起来,我们就开枪干掉它们,后来就没有怪物来了。我们不敢懈怠,忍着洞里的闷热和刺鼻的硫磺气味儿,轮流在洞口支着金刚伞、放哨。一整夜,外面的飞翔声和尖叫声都没停。 第二天天放亮的时候,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们直等到太阳出来老高,才收起金刚伞,耗子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外看了看,说:“没事了!” 我们出了石洞,站在洞口往土坡下一看,都有点目瞪口呆:地上到处都是怪物的尸体,大概有三十多具。我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下土坡,走近了那些怪物的尸体,同时还发现地上有不少死鱼。 它们完全是人的形状,站起来得有一米六高,头顶较尖,长着一尺多长的灰色头发,面部有点象猩猩,但是嘴更尖而突出,有点象鸟的嘴巴,嘴里都是四五厘米长的尖利牙齿,样子极其狰狞可怖。前肢和后肢都极强壮,手脚都是很锐利的象钩子一样的利爪。背后生着宽大的肉膜双翼,样子象蝙蝠,肌肉强壮有力,铺开得有五六米长,样子非常象西方神话里所说的魔鬼之类。它们身上都是厚厚的黑灰和黄褐色的硫磺,还散发出一种很难闻的怪味儿。 我看到了那个昨晚上遇害的村民,现在他已经是一具破碎的血淋淋的白骨,肉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很明显,这些怪物夜晚出来飞行在湖面上,主要是用它们的利爪从湖中捕捉鱼类做食物,但它们对陆地上鸟兽动物的血肉有特殊的爱好,只要有鸟兽动物闯进这片领地,自然难逃它们的利爪长牙。宇满仓的探险队(或盗墓队)十四个人中有五人是丧命于它们之手,想想也很自然,因为宇满仓他们没有先进的火器,短刀长枪,或单打一的洋枪土炮,根本不能抵挡怪物的猛烈冲击,而我们有可以连发的枪支,不等怪物靠近就可以把它们击毙,所以到目前也只损失了一个人。 “吱留……”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我们抬头一看,远处一个怪物扑棱着翅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它的一个巨翼耷拉着,显然受了伤,不能飞行了。它似乎对阳光非常恐惧,用另一个翅膀遮着头,面朝西方背对着太阳,艰难地在地上一跳一跳。 大块头和皮亚男几乎同时开枪,那怪物一头栽在地上不动了。 “操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大块头叫骂着。 “妖魔,妖怪!”老祝说。 “这个就是宇满仓书里写的那种魔怪‘驩鴸’。”我叹了口气,说:“这种东西的样子和《山海经》中记载的讙头国人很象,《海外南经》里说‘讙头国在其南,其为人人面有翼,鸟喙,方捕鱼。一曰在毕方东。或曰讙朱国’,据说这种怪人是大禹的父亲鲧的后代,和大禹是亲戚,《大荒南经》里说‘有人焉,鸟喙,有翼,方捕鱼于海。大荒之中,有人名曰驩头。鲧妻士敬,士敬子曰炎融,生驩头。驩头人面鸟喙,有翼,食海中鱼,杖翼而行。维宜芑苣,穋杨是食。有驩头之国。’这个驩头就是讙头,也就是讙朱,大概宇满仓认为这种怪物就是讙朱,而且极其象鸟,所以写成了‘驩鴸’。不过《山海经》中只说讙头捕食海中鱼,并没有说它们也吃人或其它动物。” 飞飞坚持认为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变种大蝙蝠,但是又无法解释它们为什么长着一个人形或猿形的身体。 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把那个村民的尸骨埋葬了。查看了一下带来的装备,一件没有丢失,只是有一顶帐篷被撕坏了。 我们仍然煮了鱼来佐早餐,大家都惊魂未定,吃得不太痛快。吃过饭,我们整顿行装,开始出发。我们的共识是赶快找到下地宫的入口,如果找不到,也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们端着枪,用了四个多小时围着湖转了一圈,只找到几处正往外冒烟或喷射热水的小型火山口,根本不是什么“陡巚”,更不是地宫入口。但是,飞飞脖子上的司命符仍然火星闪耀,经常颤动,显然我们正在围着那块司命符徘徊。 快中午11点了,我们又转回到宿营的地方,放下行装,坐在一片火山岩上休息。 耗子喘着气说:“老大,根本没有,是不是宇满仓的记录有什么问题?对了,他说的‘陡巚’是什么东西?” 我说:“‘陡巚’就是很陡峻的一种高山,山的形状象古代一种蒸饭锅叫甗,所以就名‘巚’。” 耗子把那个笔记本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沉思着,半晌,他抬起头来,说:“老大,要说这里能称得上宇满仓说的那种‘陡巚’的,那就只有……” 他举起有点颤抖的手指,缓缓指向正在喷射着烟雾的狮吼火山。 第三十五章 幽冥炼狱(一) 皮亚男叫起来:“耗子,不要乱讲,那狮吼火山是一座活火山,每天都在喷烟和水蒸气,下面肯定都是岩浆,说不定每隔几年就会喷发,那里面根本不可能有活着的东西,更别说人了。” 我低头考虑了一下,说:“不一定。你们跟我过来。” 我站起来,众人跟我来到一具驩鴸的尸体跟前,我踢了那尸体一脚,说:“耗子,你看看这怪物身上这厚厚的灰尘是什么?这些黄色的东西是什么?” 耗子蹲下去仔细看了看,说:“黑色的是火山灰,黄色的应该是硫磺。” “那就对了,”我说:“我昨天晚上明明看到它们是从火山口上的烟柱里飞出来的,也就是说,这些怪物白天是栖息在火山口里面,晚上才出来觅食,因为它们怕光。既然它们能够栖息在火山口里面,那么说明这座狮吼火山里是有生命的,宇满仓说的这个‘陡巚’应该就是这个火山口。这个火山口可以进去,并能通过它进入地宫。” “那还等什么?”大块头站起来:“咱们快走,去那火山看看,也开开眼看看火山口是什么样的!” 我们商量了一下,减轻行装,只带食物、水、武器、衣物、防毒面具、攀登攀岩设备、照明设备和几张防潮垫子,别的统统留下,放在石坎下的一个岩洞里。 我们背好东西,开始向狮吼火山进发。路面不好走,都是不规则的火山岩石,磕磕绊绊的,大概走了三里多路,到了中午1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来到了山下,往上一看,那火山越发显得高峻。我们在山下休息了一下,吃了饭,不敢停留,就开始爬山。山坡开始并不陡峭,只是坡度大了点,从山腰开始就很陡了,火山岩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火山灰和碎石,走在上面一步一跐滑,两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攀上了山顶。 放眼一看,面前是一个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火山口,烟雾伴着蒸汽呼呼冒上来直冲云霄,在百米高空形成了一大片漩涡状的云层,云层里电光闪耀,好像有很强的空间放电现象;山口四周有不少小的洞穴口,也在冒烟冒气;向下一看,黑洞洞、雾蒙蒙的不见底,巨大的轰鸣声从下面传来,既象风声又像是雷声,站得很远仍然能感觉一股很强的向上的冲击力。 大块头看了看,捡起一大块火山岩向洞口扔下去,半天没有一点动静,他咧了咧嘴:“我的娘哎,这、这怎么下去,深不见底,咱们带的绳子根本不够长。而且里面还有驩鴸……” 我说:“咱们围着山口转转找找。” 我们围着火山口转了大半圈,只看到一些冒烟的小洞穴,连人都钻不进去,还看到一些丢弃鱼刺、鱼骨和动物骨头,看来我说驩鴸们寄居在火山里是正确的。 正走着,突然猎狗阿托叫起来,顺着一道比较平缓的斜坡向下跑去,老祝大惊,连喊了几声都没喊住,我们急忙跟下去,冒着烟气向下走了几十米,拐过一个弯,在一大块突出的岩石下面赫然有一个很大的洞口,正往外冒着烟。但是如果在远处因为烟汽的遮盖根本看不见。 我们来到洞口跟前,打开手电往里照了照,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很开阔的通道一直向下延伸,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火山灰。 “找到了!”我高兴极了:“应该就是这里,这里可以进去!我走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不要掉队,注意准备好武器,随时防备有驩鴸来攻击!” 众人紧张起来,唏哩哗啦地把武器准备好。我戴上头灯,端着枪,慢慢地走进去,里面烟味儿很大,夹杂着潮湿的硫磺蒸汽味儿,但不是不能忍受。其他人也都戴上头灯,皮亚男给每人又发了一个强光手电,紧跟在后面。 通道一直蜿蜒向下,似乎有台阶的痕迹,但被火山岩覆盖着,应该是台阶修好后火山曾经喷涌过熔岩,岩浆把台阶给覆盖了,形成一层厚厚的岩石。 我们在这个通道里向下走着,看不见火山口,显然是在火山口的岩壁之内,里面又闷又热又潮,但仍然能听见很大的轰鸣声。通道蜿蜒盘旋而下,肯定是象旋梯一样围着火山口旋转向下的。我们走了有三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下到火山里有多深了,突然我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洞口,似乎有点微光,同时听见了熟悉“吱留、吱留”的鸣叫声。 我大吃一惊,我让大家放慢速度,靠近洞壁。我慢慢探出头,向上一看,头顶上隐隐透下来一线若有若无的微光,那显然是从火山口处射下来的,说明我们已经下到下面很深。再看四周的岩壁,觉得那些石壁似乎在蠕动,头灯的光柱在烟气中照得并不远,但我也看清楚了,那些石壁上挂满了驩鴸,它们象蝙蝠一样攀附在岩壁上密密丛丛在岩壁上覆盖了一层,一些爬在上面不动,有一些在石壁上来回爬行蠕动着,不时地飞起来盘旋着寻找攀附的位置,还有一些在争吵厮打,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声。往下一看,仍然深不见底,但我能看到的石壁上全都爬满了驩鴸,它们的数量应该象洞穴蝙蝠一样成千累万! 我看得心惊胆战,急忙缩回身子,然后往前看,一条蜿蜒向下延伸的石径栈道暴露在岩壁上,高度只有一人多高,不知道有多长,上面就是挂满驩鴸的岩壁。 “我操他妈的,外面的石壁上挂满了驩鴸,路是暴露在石壁上的栈道,”我有点紧张:“我不知道这段暴露的路有多长,但是肯定很危险,紧贴着里面的石壁走,尽量注意脚下,不要滑倒或弄出声音,这东西很大一部分是靠声音来寻找猎物的。大家一定要集中注意力,防备驩鴸来偷袭!注意,这东西怕光,如果发现它们冲过来,首先用强光手电照它们,然后再开枪!” 我还是走在前面,身子贴着石壁脸朝外慢慢地侧着身子往下走,接着就是皮亚男、飞飞、耗子、老祝三人,最后的大块头。我们走了一阵子,那些驩鴸根本没有要攻击的意思,似乎没有发现我们。再往下走有半小时,从上面透下来的光线已经看不到,我们完全被黑暗淹没,只有头灯射出的光柱在烟气中照出不远的一点地方。 突然,我感觉到情况不对了,我听见了羽翼扇动的翙翙声,在黑暗中无数血红的眼睛象星星一样在烟气中闪动。猎狗阿托疯狂地叫喊起来。 我大惊,急忙说:“注意,我们被发现了,准备……” 几只驩鴸尖叫着向我们俯冲过来,我们一齐打开手电向它们照去,“吱留——!”它们惊叫起来,慌忙翻身飞走了,显然它们很怕这强光。 “开着手电别关!照它们,它们就不敢靠近了!”皮亚男大声说。 我们开着手电,加快了脚步。头顶上飞行的声音和尖叫声越来越多,驩鴸们终于不顾性命地开始俯冲。它们每次俯冲,猎狗阿托就拼命的狂吠,我们不得不开枪了。 “砰砰砰——” “嗒嗒嗒——” 枪声被火山的轰鸣声掩盖,并不很响,我们只听到惨叫声,但看不到是否有驩鴸被击中,它们飞开了。 耗子打开了金刚伞向外撑着,让我们靠近一些,紧挨着走。那些驩鴸仍然不停地俯冲下来,有的撞在金刚伞上,嘭嘭直响,耗子被撞得摇摇晃晃,但都被我们开枪打中,掉下去了。 我们就这样边防卫边往下走,精神高度紧张,走了不知多久,我三个弹夹都打光了,幸而大块头身上背的那个沉重的大包里全是子弹和弹夹,老祝的背包里也有很多子弹,据大块头说他一共买了2200发冲锋枪子弹和400发手枪子弹,足够用。 我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圆形的开阔地带,这个开阔地好像是在岩壁上人工开凿出来的一个大平台,上面一层厚厚的火山熔岩。用手电一照,地上落着几只被打死的驩鴸。对面又是一个很大的洞口,样子有点象古代的城门,只是小得多。 我大喜,说:“快走,赶快进那个洞!” 我们向那个洞跑去,但是驩鴸们紧追不放,我们冲着身后打了一顿乱枪,跑进了洞口,一只驩鴸被击中,它惨叫着从我们头上掠过冲进洞内,嘭地一声撞在洞顶上,接着落地,顺着很陡而且湿滑的通道向下滑去。 第三十六章 幽冥炼狱(二) 我们进了洞,驩鴸们也停止了攻击。看来它们不喜欢钻洞,大概是它们形体比较巨大,在狭窄的洞中无法行动,更无法飞行。 我们继续往下走,坡道很陡,烟味儿还是很浓,同时发现在这个通道里的两边每隔一段距离还开有一个侧洞,里通道的地面有半尺多高,向里开进四五米远,形成一间石室,但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走着走着,突然我听到一阵轻轻的“吱吱”声,接着阿托又狂叫起来。我吃一惊,连忙叫大家放慢速度,慢慢转过一个弯,下面是一个平台,地上好像一堆什么东西在蠕动,我用手电一照,只见一群体型很大的老鼠正爬在那只死了的驩鴸的尸体上,它们几乎糊满了尸体,形成了一座蠕动的老鼠山。手电光一照,它们似乎很害怕光,纷纷向两边躲。 突然,大块头“哎呦”一声大叫,我们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大老鼠跳到了大块头胳膊上,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大块头一边大叫,一边把老鼠扯下来摔在地上,一脚踩扁。 “快,快跑!”我大喊:“这些老鼠吃肉!” 我率先从驩鴸身边跑过去,接着阿托从我身边“嗖”地一下越了过去,其他人也跟着跑。 耗子也尖叫起来:“哎呀……”原来他腿上也爬上了一只老鼠咬了他。他甩掉老鼠跑过来,后面的老祝等人也跟着飞跑。 就听得身后“吱吱”声不绝,我们用手电回头一照,就见无数的老鼠从两边的石缝中象流水一样流出,在通道里汇成一条老鼠的洪流,向我们冲来。 我喊:“快跑,别停!” 大块头骂道:“妈的,敢咬老子,老子让你们尝尝厉害!” 他从背包里摸出了一颗燃烧弹,拉开拉栓扔了出去,“轰”地一声,一股火焰塞满了通道,顿时“吱吱吱”的惨叫声不绝,但是很快一大群又跟上来,大块头又扔了一颗燃烧弹,老鼠被挡住,我们甩掉了老鼠大军。 皮亚男喘着气说:“耗子,你家族的成员真吓人!” 耗子也喘着气说:“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也被咬了,但愿别得鼠疫!” 我们往下走着,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老鼠,不过数量少,倒不值得害怕,后来就看不见了。通道里的水却多起来,两边的石壁都在往外渗水,滴滴答答、哗哗啦啦的流淌,在通道里形成细细的溪流往下淌去,通道里象进了蒸汽浴室,但空气里烟气似乎没有那么呛人了。我用手接了一点从石壁上流出来的水,滚烫,用舌头一舔,一股苦辣味儿,显然不能喝。 也不知走了多久,大家都累坏了,恰好走到一间石室旁边,我们进了石室,石室里潮乎乎的,我们也顾不得了,在地上铺开防潮垫子,把水和食物拿出来吃,吃过了,就倒在垫子上睡着。 我们就这样睡醒了就走,走累了就休息、吃饭,困了就再睡,手电里的电池换了两回,通道几次出、几次进,每次出了通道往下看都看不见底,但是酷热蒸人,烟味儿呛得人受不了,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老祝三个人没有面具,就用毛巾用水打湿了围在脸上。 耗子看着手表,说:“老大,走了两天半了,还不见有到头的迹象,越来越热,快受不了了。” 我们又走了大半天,我们又一次出了通道,走在石壁间的栈道上,热气更大,而且空气变得十分稀薄,呼吸都有点困难。发现下面有了红色的亮光,往下一看,看不见底,但是我们都知道已经快到熔岩了。 突然,眼前一片亮闪闪亮光,漫天飞舞,好像萤火虫一般,原来是一些栗子大小的飞虫,肚子上都带着一个发光的圆球,在空中飞来飞去。但萤火虫的冷光只能照到自身,而不能照亮四周,而这种萤火虫每一个都像一盏煤油灯的灯头,能照到方圆一尺左右的地方,远远看去非常明亮。 “哇!好漂亮啊!”飞飞惊叹道:“这是萤火虫吗?” 突然一个虫子落在地上,大块头上前踩了一脚,刚一抬脚,“噗”地一声,烧成了一团火,大块头惊叫一声,急忙跺脚把火踩灭。 飞飞说:“不要碰那些虫子,它们身体里有什么磷质或硫磺,一遇到空气就燃烧!” 好歹那些虫子并不攻击人,我们躲躲闪闪地慢慢前行,又走有半小时,下面红光更加明亮,用不着手电都能看见路了。伸头向下一看,可以看到几十米下面都是翻滚涌动的熔岩,上面石壁上的水象下雨一样哗哗地留下来,落到熔岩里,接着就变成了腾腾的热气,和着熔岩的炽热向上飞速蒸腾。我们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火炉里烤,有一种令人晕厥的感觉,大块头大汗淋漓,不停的咒骂。 走在最前面的大块头突然喊道:“龙哥,到头了,前面没路了。” 栈道到了尽头,我们面前是一道十米左右的深壑,往下一看,下面就是涌动的熔岩。 我们拥在悬崖边上四面看看,的确再没了别的通路,我用手电往对面照着,发现悬崖的对面是一个突出的平台,上面长满了象犬牙一样的石笋,高高低低的。 我看了看脚下,说:“你们看这里,这里有两根很大的石桩,显然是人工放置的,说明这里原来有一座桥直通对面的那个突出的平台,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断掉了。” 皮亚男说:“龙哥,我到对面去看看。” 她放下背包,她从包里拿出弩弓开始组装,她动作熟练,很快把弩弓组装好了,在矢上拴好绳子,向对面射去,“呛”的一声打中了一跟石笋;她拿出了膨化栓,在石壁上选了个位置用锤子钉进去,拴上绳子拉紧,用力拽了拽,然后扣上保险扣,背着枪,顺着绳子慢慢地爬过去,很快到达了对面,她端着枪在对面看了看,然后大声说:“都过来吧!” 我们攀着绳子一个个爬过去,老祝把猎狗用绳子捆在后背上,也攀了过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平台,有半个篮球场大小,覆盖着嶙峋的熔岩石,中央比较平整,在边缘有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几十根狼牙般的石笋,用手一摸都象烙铁般的烫,隔着厚厚的靴底都能感觉到地面上的灼热。 我们在平台上搜索了半天,一面是高耸的石壁,三面是熔岩,也没有路,说明通道到这里就已经到了尽头,别说什么神境城池,连个小房子都没有。 “老大,我们走到头了,下面就是炽热的熔岩,可以说是到了炼狱了,”耗子说:“哪里有什么东西?” 飞飞说:“可是、可是我的司命符好像震动的更厉害了啊!有的时候在跳呢!” “那么那块在哪里?”大块头说:“这里连个石头子都没有。” 我们都绝望地站着,炙热的空气让人头晕。 停了片刻,我突然说:“各位,也许是我热得出现了幻觉: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这里虽然热,但空气并不稀薄,而且烟味儿也不那么浓,对不对?” 大家一齐说:“咦,对呀!” 皮亚男说:“是啊,按理说这里应该空气更稀薄、烟气更重才对啊,但是……” 我走到最里面的那堵熔岩形成的石壁旁,突然感到从石壁里透出来一丝丝的凉气,用手一摸,石壁只是温热,和四周石壁的象烙铁般烫手完全不同。地面上有许多高高低低的隆起,好像本来这里有一些很大的碎石块,被熔岩覆盖以后形成的。 我抡起枪托向石壁上砸去,里面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龙哥,里面是空的!”大块头喊道。 “没错儿,”我说:“里面是空的,只是被熔岩覆盖住了,因为地震的原因石壁又被震裂缝,里面的冷气从缝隙里透过来了。” “好,老子把它弄开看看!”大块头说着,从背包里摸出了塑性炸药,在石壁上做成了一个圈,插上遥控雷管,然后让大家退到远处的石笋后面躲起来,他躲在一根大石笋后面,拿着遥控器轻轻一按,“轰”地一声巨响,碎石乱迸,烟尘飞扬,石壁上被炸开了一个一米方圆的洞,往里一看,黑洞洞的,一股刺骨的冷风从里面吹了出来,冷热突然交替,我们都打了个寒战。 第三十七章 神境魔城(一) 我领头钻进了洞里,里面空气清新,呼吸顿时畅通,只是温度低得不可思议。 我们鱼贯往里走,走了几十米,突然通道变得非常开阔,原来入口处的通道本来应该也是很宽阔的,因为火山曾经喷发,熔岩涌进来,但很快被冷气凝固,把入口处的通道越堵越窄,后来就完全封闭了。 我说:“我想当年宇满仓来这里的时候,也是用炸药炸开这里才进去的,所以门口那里有一些被熔岩覆盖的碎石,那应该就是他留下的,说明在他来过之后,这里的熔岩又喷发过,洞口又被封闭住了。” 通道仍然是平缓向下的,我们越往里走温度越低,就像进了冰窖,用手电往洞壁上一照,白花花、亮晶晶的都是冰凌,洞顶上还有垂下来好长的冰溜子,地上也是冰,走在上面打滑。 我们把带来的衣服都穿上了,还是冷得不行,只好加快脚步快速走,不然就有被冻僵的感觉。 大块头边走边骂:“奶奶的这都是什么鬼地方,一会儿热得象锅炉,一会儿又冷得象冷库!” 我们向前走了大概有一公里,温度不那么寒冷了,又走了一段,突然眼前一片开阔和明亮,原来我们走到一间宽大的地下宫殿里,宫殿里密密飞满了在火山口里看到的那种巨型萤火虫,数量多得不可思议,把宫殿里照得很明亮,宫殿两侧各有四根巨大的黑色石柱,里面有一些倒伏或直立的人像,还有一些石兽,有的象龙,有的象虎,有的则什么也不象。宫殿的两边墙上各有四个小拱门,对面则是一扇洞开的大拱门,黑洞洞的,地面上有很多人或动物的白骨。 我们必须穿过宫殿到对面那个洞门去。 大块头说:“龙哥,咱们过去!” 我说:“等等!你们看那些萤火虫!” 本来在安详缓慢飞动的萤火虫群变得不安起来,开始狂乱飞舞,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左边的一个小拱门里缓缓探出一个斗大的蛇头,两只酒杯口大小的眼睛绿光闪耀,接着,一条遍身青绿的巨蟒蠕动着合抱粗的巨大身体从拱门里游了出来,足有二十米长,然后在宫殿的正中央盘成一座小山的样子,高昂起狰狞的大头,开始吞食那些萤火虫,那些萤火虫到了它嘴里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那条巨蛇只要一张嘴,就有一团火光吐出来,显然是那些萤火虫身体里的液体,遇到空气就燃烧,但那条巨蟒毫不在乎,继续吞食。 接着,就看见从两边的圆形拱门里又游出了大大小小有上百条青鳞蟒,在宫殿里或盘绕或游动,一起吞食萤火虫,这些小蛇大概是这条巨蛇的子孙。它们不停地吞食萤火虫,不停地往外喷火,简直就像一大群蛇在进行食火术表演。 我们躲在两个石兽的后面,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恐怖景象,大气都不敢出。我想起宇满仓书里说的在这里曾经有一人葬身蛇腹,应该就是指这里了,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蛇窝。 足足过了有半个小时,那条巨蛇俯下身子,缓缓爬回拱门里去,其它小蛇也纷纷游回拱门里,殿里恢复了平静,那些萤火虫也平静地飞舞着,不再那么狂乱了,我知道蛇们用餐已经结束。 我轻声说:“大家注意,我们慢慢过去,尽量不要弄出声音来!我在前面,大块头断后,大家准备好武器。” 我们慢慢地走下台阶,轻手轻脚地穿过大殿的中央,萤火虫在我们面前轻轻飞舞着,照亮道路。 “咯吱——”大块头这个冒失鬼竟然踩到了一个死人的头骨,把我们吓得毛骨悚然。但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加快了脚步,我快速走到那扇大拱门前,用手电往里照了照,里面是一个通道,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土,显然没有动物爬过的痕迹,说明里面也不会有蛇,就站在洞口那里指挥大家快进,耗子、飞飞、皮亚男、老祝和两个村民也进来了,就在这时,我四周的萤火虫突然又狂乱地飞动起来,我急忙抬头往后一看,不由得惊声狂叫:“大块头,小心!” 那条巨蟒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出来的,它已经悄悄地游到了大块头的身后,竖起半截身子,昂起大头张开了大口,而大块头竟浑然不觉。 大块头到底受过严格训练,我这么一喊,他突地卧倒在地,接着往一边快速一滚,那条巨蟒“哈嗤”一下咬了个空。 “嗒嗒嗒——”我手里的冲锋枪开火了,同时喊着:“大块头,进洞,快!” 大块头一骨碌爬起来,也开始射击,但子弹打在那蟒身上似乎不能致命,它身上厚厚的鳞片阻碍了子弹的冲击力,它身子一动冲过来,又张开大口。 我和大块头闪进洞口,可是大块头一声大叫,我回头一看,那条巨蟒咬住了大块头的右腿,把大块头拖了出去。我大叫一声,端着枪跑出来,皮亚男、耗子、飞飞也都端着枪跑过来,却都不敢开枪。 大块头用力挣扎,用枪托猛击蟒头,那蟒吃痛,松了口,但马上又张口来吞,这时侯大块头从身上摘下了一颗手雷,用牙齿拔掉拉环,就地一滚避开蟒口,把手雷扔进了蟒的巨口里,然后又就地一滚,滚到了一个石兽的旁边。 “轰——!”一声巨响,蟒的头部变成了一团血雾,颈部的一大段也被炸烂了,血肉横飞,这种美制步兵手雷的爆炸力的确惊人。 巨蟒那巨大的身体翻滚着,尾巴扫过之处,一些石兽和人像都轰然倒地。然后扭曲了一阵就不动了。 我们跑过去,把大块头拉起来跑进洞口。飞飞和皮亚男把大块头的右腿裤管拉起来,上面有两个半月形的咬痕,鲜血直流。 老祝看了看,说:“小兄弟你走运,这种巨蟒是没有毒的,你只不过受了点皮肉伤而已。” 飞飞用消毒水给他清理了伤口,敷上药包扎起来。 大块头嘴里叫骂着:“我x你祖宗!敢咬老子,想吃老子,x你妈的,老子和你拼了,让你断子绝孙!” 他放下背包,拉开,从里面拿出几个手雷和几个个燃烧弹装在口袋里,站起来,大踏步走出去,走到小拱门的旁边,每个拱门里都先扔进去两个手雷,爆炸之后再扔进去两个燃烧弹,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整个宫殿都在震动,眨眼之间四个拱门里就变成了火窑,火焰呼啸着从拱门里喷涌而出,有几条大蟒浑身燃烧着从拱门里窜出来,在地上跳跃扭曲着,很快就不动了,整个大殿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糊焦味儿。 大块头仍然骂骂咧咧地走了回来,吐了口唾沫:“这就是惹老子的代价,妈的!” 我们都松了口气,整顿好行装,继续顺着通道向前,这段通道很宽,能走一辆马车,地面铺着火山岩石,十分平整。又走了大约有一里多路,看到前面透出了光亮。我们急忙跑过去,原来是两扇巨大的木栅栏门,两扇门合缝处用很粗的青铜锁链绑着。很亮的光线从栅栏门的缝隙中透进来,完全是阳光的感觉。 大块头上前把锁链解掉,我们一起用力,把门打开,我们走出了洞口。 明亮的阳光照得我们睁不开眼睛,老半天才适应过来。 头顶上不是蓝色的天空,而是银灰色的穹窿,正中间挂着一颗圆桌面大小的火球,和太阳很相似,但它的体积很不稳定,忽大忽小,不停地闪动,更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它四周还有六七道闪电样的光芒在不断闪耀,但它发出明亮的光芒和太阳无二。 第三十八章 神境魔城(二) 四周都是高大的绿色树木丛林,林边上草木茂盛,开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鲜花;远处是绵延的群山,也是林木覆盖。面前一条宽阔的土路通向前方,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地面世界。 我们呆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才听见耗子说:“我的天哪,原来古书上说的洞天福地真、真的存在,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地面上了。” 飞飞说:“你胡说什么?我们一直在向下走,根本没向上走过,这里还是在地下。你看这些高大的树木是什么?是蕨类植物,这种树在地面上都快绝种了,而这里到处都是。” 我说:“那个太阳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人工太阳?不可思议……” 耗子戴上墨镜看了半天,说:“我明白了,这也是一种由于地壳运动造成的空间放电现象。你们看看那个太阳四周那几道闪电一样的东西,它们在共同轰击中心的一个什么东西,让它燃烧发光发热。” “核反应堆?”大块头说。 “嗯嗯,差不多,”耗子说:“太阳就是一个大的核反应堆。不过这个东西应该很小的,它离我们不过一公里高。”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至少在一公里以下的地下了。”我说:“算了,不要研究这个了,反正我们知道这里有个太阳。现在我们顺着这条大路走下去看看,前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对了,耗子看看这里有没有方向?” 耗子拿出了指北针看了看:“有方向,这条大路通向北面啊。” “那就快走!”我说:“也许达徐王的王陵就在前面。” 我们顺着大路往前走,这里的温度很高,也刮风,都是烤人的热风,很快大家又汗流浃背。耗子测量了一下,有29摄氏度,简直就是炎热的夏天,但比火山口里凉快多了。 我们走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上了一道高岗,往下一看,都大吃一惊: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在群山环抱中的平原,远处隐隐耸立着一座城池。 我们大喜,立刻拔脚向城池走去。 耗子看了看,说:“老大,那座城黑气殷殷的,不像是个好去处……” 大块头道:“耗子你他妈的净弄这些玄虚的,什么‘黑气殷殷’?只要有城就该有人,能找到人就好办了。” 等快靠近了,才看清楚,这是一座很宏伟的城池,城墙都是用巨大的火山岩石砌成有十米高,正面是一很大的城门,城门上的敌楼一边坍塌了,城门大开着,外面是护城河,吊桥放着,但看到城墙上有人影走动,城外似乎也有人在巡逻。从城池到我们站立的土坡是大概有三四里路的平整开阔地,脚下的大路正直地通向城门。 我们来到城前一看,首先看到一堆绿色的人围在一起好像正在吃东西,他们生着红色的头发,身上围着兽皮,有的还戴着兽皮盔;不远处两队黑色的人拿着长矛在巡逻。 耗子说:“老大,那些是不是达徐国的人?怎么有绿色、黑色两种颜色?我见过黑人,可从来没见过绿人。” 飞飞也说:“是啊,好奇怪哦!” 我皱了眉头,隐隐觉得不对头。 猎狗阿托突然狂叫起来,根据我们的经验,阿托这么狂叫肯定预示着有危险。 快到跟前,一个绿人转过身来,两只红眼睛盯着我们,而他手里竟然握着一只人手在啃吃,嘴巴上还沾着鲜血;那两队巡逻的人走过来,二十多人,他们简直就不像是人,浑身乌黑,从头到脚象糊满了烂泥,古怪嶙峋的,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两支眼睛放着紫红色的光,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黑色的长矛。 看见我们过来,那队绿人突然跳起来,他们站起来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猩猩,显得十分强壮,呲出嘴里尖利的牙齿,“吱——!”一声尖利的咆哮,他们拿起棍棒、长矛等武器,尖叫着向我们扑过来。 “呜——!”那队黑人的怪人也一声闷吼,举着武器冲过来。 “不好!”我大叫一声:“他们是食人族,快跑!” 我们掉头就跑,那队绿、黑怪人尖叫着在后面追。 “开枪!”我喊道。 “嗒嗒嗒……” 枪声大作,冲在前面的几个绿人身上喷出了绿色的液体,惨叫着倒了,其它的一惊,急忙住脚;但那些黑人中了枪弹之后,只见身上“噗噗”溅出了一些泥浆一样的东西,身子一晃一顿,却接着又追上来上来。 “妈的!这些黑的不怕子弹!”大块头边跑边大喊道。 “他们好像不是人,是一种魔物!”耗子说:“让我来试试!” 耗子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桃木剑和几张已经画好的符咒,又抓了一把糯米,一边掐诀念咒,一面一跳一跳地走起了天罡步,同时用桃木剑在地上画着什么,然后把糯米细细地撒出一个图案,最后把符咒栽在地上。 我们都端着枪站住了脚,眼看那些黑人冲近了。 “你他妈的在搞什么?顶不顶用啊?”我叫道。 “试试!”耗子背起包一面往后跑一面说:“我布了个小的降魔阵法,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那些黑人吼叫着一下子踏入阵中,只见火光闪耀,随着“噼啪”的爆裂声,他们身上那些黑色象泥巴一样的“肌肉”瞬间脱落坠于地,只剩下一具白森森的骷髅架子,晃动了几下哗啦散了,眨眼之间追上来的十几个黑人就这么报销了。 “哎呀!好厉害啊!”皮亚男惊叫起来:“耗子,原来你会法术啊!” 老祝也惊讶不已:“原来这位小兄弟竟然是个大/法师!” 又一队绿人和黑人追上来。 我们又开枪打倒了几个绿人,耗子却大叫:“快跑,我那个阵只能用一次!” “你他妈的怎么不早说!”我们慌了,拼命地跑,跑向来路旁边的山林。 那些黑人跑得不快,那些绿人却跑得很快,可惜他们怕子弹,看看靠近我们就开枪撂倒几个,他们害怕,不敢追了。我们跑进了山林,在浓密的蕨树丛林里跑了一段,回头看看绿人和黑人没追过来,才松了一口气,放下背包,坐在地上喘粗气。 我说:“刚才都是他妈的什么怪物?” 飞飞说:“那些绿的好像是一种半人半兽的人猿之类动物,但是他们会使用武器,好像还有语言,挨了子弹就会死。” 耗子说:“那些黑人不是人,而是有人用死人的骷髅糊上泥土做的魔人,这个人肯定是个会法术的高手。所以他们可以用魔法消灭。” 我说:“古代的小说里说那些会法术的道士、术士能把纸人纸马、木人木马变活去打仗,甚至还能撒豆成兵,难道这东西是真的?他妈的,要不是亲眼看见打死我都不信!” “是啊,”耗子说:“可惜我刚才摆的阵法只能用一次,要是想持久得花功夫摆个天罡伏魔阵,这是个大阵,可以使用十二个时辰,就是摆起来费时又费事。” “那么刚才那个城是一个被吃人的兽人和魔兵占领的地方了,”皮亚男突然说:“但是,那些绿人吃的人从哪里来的?说明这里还是有正常的人类才对啊。” “嗯,皮亚男说得对,但是那些人在哪里?”大块头四面张望。 突然听见阿托的叫声,老祝跑过去看了看,喊道:“喂,你们过来看看,这里有条小路。” 我们急忙奔过去,果然看到一条小路,蜿蜒在草丛和密林里。 第三十九章 神境魔城(三) “你们看这泥上的脚印,像是人类的。”飞飞指着路面上的脚印说。 “走,顺着路走走看。”我说:“说不定能找到真正的人类。” 我们顺着小路往前,是通向大山深处的,两边经常有不知名的野兽跑过,有的象兔子,有的象鹿或羊,还有一些鸟类,会突然扑扑楞楞地从身边或头上飞过。经过的地方偶尔会看到正在翻腾冒热气的温泉眼,温度似乎很高,象沸水一样,即使是温度不高,我们也不敢下去泡,怕遭到什么东西的袭击。 走到一片林间的空地上,分出来一个v字形的岔路,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正在发愣,突然,从树丛里跳出来十几个人,都端着长矛向我们逼过来。 大块头猛地端起枪,我喝了一声:“不要开枪!” 这些人显然是正常的人类,他们个子比较矮小,其中一个最高的不过一米六左右,其他的都在一米六以下,古铜色的皮肤,身体都很健壮精干的样子。有的身上围着兽皮,有的赤/裸上身,下身围着兽皮或麻布,脚上穿着草鞋或用兽皮做的绊鞋,有的则光着脚。他们手里的长矛头有的是青铜的,有的是用石头磨制的,显然比较原始;好几个身上还背着弓箭和弩。 他们慢慢围上来,和我们对峙着,片刻,那个个子最高的慢慢走出来,盯着我们说了一句话,我们都没听懂,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突然觉得他的语言似曾相识。我在大学学古文字的时候要学汉字的上古音,汉字的上古音和今音的差距很大,要明白古代的通假字和诗歌的韵脚,必须要学会古读音,李教授教我们读古文字的拟音,并串成语言,而这个人说的话,颇似古音中的“你们从何来”! 我还没说话,飞飞却走上前去,用一种很奇怪的语言和他交谈了几句,我们都大吃一惊。 飞飞回过头,高兴地说:“他们的语言就象我家乡的一种方言一样啊,太像了,我用那种方言说话他们听得懂,他们说的我也听得懂。” 我想起李教授说上古音的说话方式也今天吴越的一些方言很像,看来果然是真的。 我说:“刚才他问的那句是不是‘你们从哪里来?’” “对呀?”飞飞也吃惊了:“你怎么能听得懂?这种浙江方言很难懂的啊?” “别说那么多了,”我说:“告诉他们,我们从地面上来,到这里来找达徐人。” 飞飞和那个领头的说了,那个领头的立刻说:“我们就是达徐人,你们有什么事情?” 我脑子尽量地搜索这一些字的古读音,然后差不多拟读出来,上前说:“我要找你们的首领说话。” 那个人显然听懂了,疑惑地看了看我,点点头:“跟我来吧!请快一点,我们必须在太阳熄灭前赶回去。” 我们大吃一惊,耗子急忙问:“你们的太阳会熄灭吗?” “当然,”那人说:“它每燃烧八个时辰就会熄灭四个时辰,然后重新燃烧。它燃烧的时候就是白昼,熄灭的时候就是黑夜。” 耗子低声对我说:“我明白了,他们仍然用那种古老的计时方法,十二时辰为一昼夜。这个太阳的燃烧和熄灭一定和地球的自转有关,当地球自转到某个方位时,那个空间放电就会变弱或消失,太阳就熄灭了,当转回来的时候重新放电,那太阳就重新燃烧。地球自转一周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二十四小时,正好是这个太阳一明一灭的时间,和我们用的一昼夜的时间是一样的,不过他们的夜晚是八小时,白昼是十六小时。” 我咂咂嘴:“嗯,大概是这样的。” 路上,飞飞问他的名字,他说自己叫伯亚,是达徐人中的一个小头领。 我一边走一边问他:“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打猎吗?” 伯亚摇摇头:“我们在放哨,防备绿瓢和灰魔的偷袭。” “什么绿瓢、灰魔?”飞飞问。 “绿瓢是一种绿色的人,他们是半人半兽的怪人,本来就住在这里,他们人数很多,喜欢生吃动物,后来我们达徐人迁来这里,他们就吃我们的族人。”伯亚说:“灰魔是一种魔怪,和绿瓢一伙的,以前是没有的,它们一百多年前才出现,它们是杀不死的,十分可怕。” 我突然想到清代文人钮瑗写的书《觚媵》卷八中有个记载说:“滇中倮罗有黑白二种,皆多寿,一百八九十岁乃死。至二百岁者,子孙不敢同居,舁之深谷大箐中,留四五年粮。此倮渐不省人事,但知炊卧而已。遍体生绿毛如苔,囗突成尾,久之长于身,朱发金睛,钩牙锸爪。其攀陟岩壁,往来如飞,攫虎豹廒鹿为食,象亦畏之,土人呼曰绿瓢。”但这这种绿瓢谁也没见过,现在竟然在这里就有,但他们显然是一个人种,钮瑗说由滇中倮罗人年老所化是不对的。 我们在山林间曲曲弯弯地走了半个多小时,面前出现了一道峡谷,谷口用火山岩石建立起高高的寨墙,用蕨树的树干做的高大的栅栏门紧闭着,寨墙上有些人在放哨。 伯亚叫开寨门,我们进去走过一百多米的峡谷,前面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山间平原,有许多建筑,有的是用火山岩石块砌成,有的则是用草木搭建的,形成了纵横的街道,里面人来人往的,一些手拿武器、穿着简易兽皮青铜铠甲的士兵在来回巡逻。还有马、牛、羊、鸡、猪等家畜,特别是羊最多,成群结队的。周边有许多耕种的农田。显然这里居住着一个很大的原始部落。 四周的达徐国人都闹闹嚷嚷地围过来看我们。他们的身材都很矮小,都在一米六左右,女人更矮,大概有一米五五左右,能超过一米六的人很少。而我们除了耗子一米六八之外,我一米七八,飞飞、皮亚男也都超过一米七,而大块头一米八五的个子和浑身发达的肌肉,站在这些达徐人中间简直就是一个巨人。 伯亚带着我们走进村落最里面,这里靠近山崖,有一所用火山岩石块砌成的高大建筑面前停住,说这里就是王宫,他让我们稍等,他进去通报,伯亚进去不久,就有一个达徐士兵出来通知我们进去。 进入大厅,最里面正中的高台上端坐着一个壮健的年轻男子,大概有四十多岁,四方大脸,留着长长的头发,头上勒着一条金锁,穿着丝绸短衫,敞着怀,露出健壮的胸脯,二目炯炯有神,端坐在席上仍有一种虎虎生威的气势。 他身旁左边站着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穿着麻布长袍,拄着长长的拐杖,鹰钩鼻子,双目深陷,两个黄眼珠有些突出,给人一种狼顾鹰视的感觉。 右边站着两位位身披青铜轻甲的少女,一高一矮,高的不过一米六,矮的也只是稍微矮了点,可能在达徐人这里,她们应该是女人的中大个子了,每人腰间配着一把青铜剑。都是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水灵明亮,身材窈窕健美,不是很漂亮,但非常精神秀气。我对女人的看法就是不一定要长得多么漂亮,但身材要好,而且必须健康健壮,就可以叫做美女。 两边站着七八位达徐人,好像是大臣。 伯亚上来对我说:“这位就是我们达徐人的大王徐伯央。” 我们上前在台阶下面的草席上跪倒,再拜行礼,这是我在古书上知道的上古三代时人的礼节,必须执行,同时说:“愿大王万寿。” 经过路上的一番交谈和飞飞的指导,我们基本上能听懂达徐人的语言了,虽然不是全部。 “本王不管你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达徐人不欢迎从外面来的客人!”徐伯央大声说:“外面来的人只能给我们带来灾难。现在你们可以在我这里获得水和食物,然后在今天太阳熄灭之前离开这里,否则达徐人将把你们立刻处死。” 第四十章 达徐古国(一) 我不想和他顶撞,就再拜稽首,说:“好的,在下领命。不过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实在疲乏已极,请大王开恩准许在此休憩一日,明日离开。” 那个老头尖利地叫着:“不行,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否则……” 徐伯央似乎对这个老头有所畏惧,他转头又看了看那两个少女,矮一点的少女说:“父王,他们远道而来,看上去的确已经很疲乏,让他们休息一下再走也不为过嘛。” 徐伯央点点头:“好吧,你们下去,就让伯亚给你们安排一下住宿和饮食。” 我们拜谢了出来。 从王宫里出来,伯亚带着我们从原路返回,来到两座草房子跟前,草房子正好对着山谷进来的路口。 伯亚把我们领进那所大草房里,席地而坐,面前摆放这用木板制作的长条形矮桌子,然后让一些女人给端上来食物,有猪肉、羊肉、鸡和鱼,饭是大米和小米放在一起煮的米饭,很丰盛,只是菜里多油少盐,并不好吃,好像他们吃盐很困难。 我们带的食物都节省着吃,一直吃不饱,到现在都饿坏了,也不管可口不可口,放开肚子大吃一通。吃完饭,伯亚让我们男人就在这大房子里休息,女人到旁边的小房子里休息。 伯亚说:“客人,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要警觉一点,绿瓢和灰魔经常来偷袭,要多加防备。” 大块头说:“你们不是有寨门有寨墙吗?还有那么多人防守,他们怎么会进来?” “客人你们不知道,”伯亚苦笑着说:“绿瓢都象猿猱一样善于攀援,他们经常从四面山崖的石壁上爬进来,然后攻占寨门,我们和他们打仗的时候他们就把寨门给破坏了,把灰魔放进来。” “那你们怎么办?”飞飞吃惊地说。 “躲进王宫旁边的山洞里,洞口有很厚的石门,关上以后绿瓢和灰魔就打不开。”伯亚说:“到了晚上听到敲钟就说明绿瓢和灰魔来了,赶快去王宫那里进山洞。” 伯亚说完就走了。 飞飞说:“阿龙,我们都到这里了,难道真的明天就走了?” 我哼了一声说:“司命符不到手怎么能走?但是看那个徐伯央的样子,如果不答应我们可能就有大麻烦了。明天我们自己去找达徐王墓,不过就是怕遇到绿瓢和灰魔,绿瓢怕枪子儿还好对付,就是妈的那种灰魔不好办。” 耗子挠挠头,他看到四周放了不少长矛和戈,有石头的也有青铜的,还有一把有些残缺的青铜钺,他突然说:“老大,把你的剑给我。” 我把短剑抽出来给他,他从背包里拿出毛笔和朱砂墨,一边掐诀念咒一边在剑身上用笔在两边各画了两道符,还写了几个很古怪的符咒文字。然后他又把几根青铜长矛的矛锋上画上符,分别交给飞飞、皮亚男、老祝等几个人,又在那面青铜钺上画了符,给了大块头。 耗子说:“我在这些武器上下了破魔忏咒和符,那些灰魔枪打不死,或许这个下了忏咒的武器能行,你们拿着,以防不测。记住,茅山术里的降魔法术我还真的没有这样真刀真枪的用过,如果发现武器打在灰魔身上没有反应就说明不管用,你们就赶紧跑。” “你说什么?”我吃惊地说:“你小子在拿我们的小命儿做试验吗?” “嘿嘿,老大,这是没法子的事情,不冒下险怎么知道管用不管用呢?”耗子呲着老鼠牙笑了。 我对众人说:“大家注意,一旦绿瓢和灰魔攻过来,先用枪打绿瓢,他们的攻击速度快,力大势猛,必须先干掉他们,然后再用武器去杀灰魔,如果武器不管用就只好跟着达徐人到山洞里去躲了。” 外面天突然暗下来,我们一起出来向上一看,那个“太阳”四周的闪电不见了,“太阳”也不再发出耀眼的光芒,而是变成了一个象快要落山时的太阳,红红的一个圆球,看上去只有篮球那么大,整个天色就像是黄昏的样子,仍然可以看清物体。 飞飞打了个哈欠:“困了,睡觉去了。” 我们各自回到草屋,这里没有床,只能在席子上睡了。我又和耗子、大块头他们抽了一支烟,刚要脱衣服睡觉,就听得原处似乎传来一声巨响,又传来人的喊叫之声,接着听得钟声大作,人声杂乱,我们一起跳起来,端起枪跑出了屋子,老祝他们抱着那些武器一起跑出来。 达徐人扶老携幼惊慌地向王宫方向跑去,一些达徐士兵则拿着武器冲过来准备战斗。 刚出门,就看见两只巨兽向我们疯冲而至,它们浑身都是青黑的鳞甲,样子有点象穿山甲,但个头比骆驼都大,背上各坐着一个穿着皮铠甲、带着牛角冠、手里操着长矛的绿瓢,后面跟着四五十个绿瓢和七八十个灰魔,顺着山谷的道路过来,已经冲到了我们跟前。 伯亚带着一百多达徐士兵跑过来,向他们投掷长矛、射箭。 我高声说:“你们的寨门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他们说进来就进来!” 伯亚大声对我们说:“这次他们带了石鳞兽来,一下子就把寨门撞碎了。” “开枪,先干掉绿瓢!”我对其他人大声说。 枪声大作,冲在最前面的绿瓢嚎叫着纷纷倒下了。一个骑在石鳞兽上的绿瓢被枪弹击中倒下来,另一个把长矛扔过来,一下子刺倒了一个达徐士兵,但他自己也被达徐人的箭矢射中,从兽背上跌落,几个达徐士兵冲上去戈矛乱搠把他杀死。另外的绿瓢或被达徐人射死、杀死,或被我们的枪弹击中毙命。但达徐士兵也被他们凶悍地杀死了十几个。 两头巨兽却没停止,张着满是尖利长牙的血盆大口,一连扑死咬伤了好几个人,冲过来轰隆一声把两栋茅屋都撞塌了,后面的灰魔怪叫着冲上来,他们身上被达徐人射上了不少箭矢,有的还被长矛贯穿了前胸,却毫无作用,转眼之间几个达徐人被他们杀死在地。 我们向石鳞兽开枪,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就像击中了石头,火星乱窜,它们毫不在乎,简直就像装甲车一样坚不可摧。 我听见飞飞和皮亚男的喊叫声,一看这两个女人正端着枪向一头石鳞兽射击,这两个女人竟然只穿着三点式,一个白色,一个黑色。 一群达徐人用点燃了的长火炬对抗那两只怪物,它们似乎怕火,左右躲避,但仍然咆哮着伤了不少人。 趁着石鳞兽被达徐人纠缠着,耗子大喊:“快用武器!先杀灰魔!” 我扔下枪,从腰间抽出短剑迎上去,一个灰魔用长矛向我刺来,我用剑一挥斩断了他的长矛,跟着刺入了他的身体,只见火光扑地一闪,那灰魔怪叫一声,身上的泥土肌肉刷地散落下来,只剩了一副枯骨,我踢了一脚,哗啦碎了。 大块头见这个有用,扔了枪拿起了那面青铜板钺,吼叫着冲上去,劈头盖脸地乱砍,被他砍到的灰魔都火光闪过之后碎在地上;耗子、飞飞、皮亚男和老祝三人也拿着画了符的长矛向那些灰魔乱刺,刺中就倒。 达徐士兵本来杀光了绿瓢之后准备逃跑,看见我们能杀灰魔,都发一声喊返回来帮忙,他们虽然杀不死灰魔,却用武器、盾牌格架住灰魔的武器,我们就冲上去乱砍乱刺,火光乱闪。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那些灰魔都变成了碎在地上的枯骨,四周是一堆黑色的火山灰泥。 第四十一章 达徐古国(二) 大块头突然大喊:“龙哥小心后面!” 我回头一看,一头石鳞兽咆哮着向我冲过来。我慌忙就地一滚躲过,一挺站起来,一伸手捞住了它身上栓鞍鞯的皮绳子,腾身一翻跳到他背上,但它根本不听我驾驭,回过脖子来咬我,我一闪躲过伸出左臂揽住它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扼住它的喉咙,然后用右手的剑在它脖子上乱戳,却根本戳不进去。它疯狂地乱跳乱窜。 就听下面伯亚大喊:“找到它鳞甲之间的缝隙,那里可以刺进去!” 原来那怪物的脖子伸缩之时,鳞甲之间就露出红色的缝隙,我看准了,一剑从一条缝隙中刺了进去,噗地一下没到了剑柄。它嚎叫一声把我甩下来,大块头已经抡起了一根碗口粗四五米长的房梁,嘴里叫骂着,狠狠一下扫在它脖子上,那怪物象一座山一样的翻倒了下去,露出了白色的肚皮,那些达徐人发一声喊冲上前,把兵器在它肚皮上乱刺,原来它的肚皮没有鳞甲,是软的,很快它就肚破胸开,连内脏都淌出来了。 我爬起来,往远处一看,顿时魂飞魄散:皮亚男也骑在一头石鳞兽的脖子上,手里拿着一支长矛在乱搠,那头怪物正在狂追在前面奔跑的飞飞,四周一些达徐士兵拿着武器在戳那怪物,显然都是做无用功。 我慌忙跑到已经死了的石鳞兽跟前拔出短剑,喊叫着向他们奔过去。 突然,皮亚男似乎也找到了那怪物的鳞甲缝隙,一矛扎下去刺入了,双手又握住一捅,长矛竟然从怪物的脖子下面穿出来,那怪物狂叫一声,往前一下扑倒在地上,皮亚男双脚立地站住,一只脚踩住怪物的脖子,双手握着长矛往下按;飞飞也转回身来,扑上去和皮亚男一起抓住长矛的柄,死死把那怪物的脖子钉在地上。石鳞兽四脚乱刨,尘土飞扬,等我跑到跟前的时候,那怪物身子已经铺下去,趴在那里不动了。 两个几乎全-裸的女人喘着粗气,双手握着矛柄面对面地缓缓瘫软下去。 我上前把两个人拉起来,紧紧搂住,一边吻她们一边说:“干得好,干得漂亮!你们这两个疯女人,竟然干掉了这个怪物,厉害厉害!” 皮亚男喘着粗气说:“我们也吓坏了,吓死了,可是为了活命,拼了……” “拼得好,拼得好!”我接着气哼哼地说:“但是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以后不许光着身子出来打仗!” “谁要光着身子出来打仗!”飞飞叫起来:“我们本来脱了衣服要睡觉的,鞋子还没脱呢就听得乱,端着枪出来看,刚出来就跑过一头怪兽来把房子撞塌了,还追着来咬我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达徐伯央和那个老头、两个少女来了,伯亚正在那里指手画脚地给他说什么。 徐伯央在众人的簇拥下过来了,他一脸恭敬肃穆,躬身向我们行礼:“各位勇士,实在对不起,本王慢待你们了,敬请原谅。你们除掉了来袭击的绿瓢和灰魔,神勇无敌,救了达徐人,非常感谢。请到王宫里去一叙吧。” 我们都换了身衣服,到了王宫,王宫里已经排下了酒宴,鸡鱼肉蛋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瓜果蔬菜,然后端上酒来,他们的酒很浑浊,好像米汤一般,酒精含量也不高,喝在嘴里寡淡得很。 徐伯央在席上再拜稽首,向我们表示感谢。然后向我们介绍,那个老头是他的叔叔韩仲,是达徐的大祭司;两个少女是他的女儿,个子矮一点的是大妹妹,叫孟嬴,个子高一点的是小妹妹,叫季嬴,我突然想起徐国是伯益之后,是嬴姓的,女人称姓不称氏。 徐伯央说:“其实我早该明白,你们能通过火山,穿过蛇神殿来到这里,说明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一定有超乎寻常的本领。” “蛇神殿?”我说:“就是那间都是大蛇的神殿?” “是啊,”徐伯央说:“那里面住着一条神蛇和它的子孙,是我们达徐人神物,每年我们都要用一对童男童女和牛羊去祭祀,要不然就会带来灾难。” “现在你们不用去祭祀了,”大块头得意洋洋的说:“我已经把它们斩尽杀绝,断子绝孙了。那条神蛇连脑袋都没了,还能带来什么灾难!” 达徐众人都吃惊地看着我们,然后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那倒是替我们除掉了一个祸患。”徐伯央笑了笑:“不过它们一般不会蹿出来害人,最可怕的还是绿瓢和灰魔。” 我问:“这都是怎么回事?你们和绿瓢、灰魔打了多久了?你们怎么在深山里那些怪物反而占据着城池?” “不瞒各位英雄,这话说来就长了,真是惭愧至极!”徐伯央叹口气:“两千年前,我们达徐国是地面上一个强盛的国家,我们的开国君主达徐王晟为人强悍,不断征服一些方国。后来他抓到了一些俘虏,要用他们来祭祀火山,一个俘虏跑掉了,跑进火山口的一个洞里,达徐人跟着追来,发现了这个深处地下神境,这里只居住着绿瓢。徐王晟带人击败了绿瓢,在这里建造了一座自己的陵墓,他死后就安葬在这里。几百年以后,达徐国衰落了,几个国家联合击败了达徐,达徐人被围困,无路可逃,他们就举国迁移到这里,在这里建立了城池定居下来。绿瓢本来就是一些半人半兽的怪人,会使用武器,也有语言,他们喜欢生吃动物的血肉,达徐人来了,他们就袭击达徐人,抓了人去吃,所以达徐人就不断地和他们作战。他们数量很多,一直躲在深山里,也有好几个部族,只是无法战胜我们达徐人。一百多年前,从地面上来了几个人,说到这里来游玩。恰好逢到我们一年一次的祭祀祖先达徐王晟的大典,他们跟着我们去了达徐王陵,祭祀完毕以后,他们中的一个人偷偷留下来藏起来,等我们走后,他打开了达徐王晟的棺材,偷走了司命符。本来达徐王晟的尸体一直不朽不坏,面色如生,可是被拿走司命符之后,立刻变成一具枯焦的干尸。但是那个人不久就像中了什么邪一样,发疯发狂,自己跑回去把司命符放回了达徐王晟的棺材里。后来就带着他的人象逃命一般地逃走了。” 耗子轻轻地捅捅我:“老大,他说的这个人好像就是你的那个祖先宇满仓。” 我问:“那么,这个和你们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徐伯央说:“过了不久,当时我们的国王,也就是我的曾祖父徐伯牵梦见达徐王晟来指责他守护王陵不利,使自己的尸体遭到了破坏,要惩罚达徐人。几天以后,一个巨大的魔怪突然出现在城里,他带领一些灰魔帮助绿瓢攻入城池,胡乱杀人。达徐人奋力作战,却死伤惨重,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城池,逃进了深山。结果是现在城池是被怪物占领着,而我们达徐人分成了几个部族,分居在深山各处,还时时遭受灰魔和绿瓢的袭击。” “你们这样就完了?”大块头叫道:“你们为什么不杀了那些魔怪把城池夺回来?” “哈,你以为我们达徐人都是懦夫吗?我们试过了,试过三次,都失败了!”徐伯央喝了一口酒,苦笑着说:“我的曾祖父认为城池丢在自己手里,发誓要夺回来,他连续两次召集达徐军队进攻城池,结果被绿瓢和灰魔组成的联军打得打败,伤亡惨重,他自己也受了伤,最后急怒攻心而死。” “哦,可你们的人也不少啊,怎么会一直打不赢?”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灰魔无法杀死,无论你刀砍矛刺箭射,他们都不死。到了我的祖父的时候,有个族人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把武器上涂上狗血可以杀死灰魔。我祖父大喜,重新召集军队,把能找到的狗都杀了,用狗血涂抹兵器,去进攻城池。你们大概也看到了,我们这里马牛羊鸡鸭鹅各种家畜都有,就是没有狗,因为那次把它们杀光了。他们开始果然获胜,把绿瓢和灰魔消灭了一大批,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灰魔却象是杀不绝的一样,杀了一批又出现一批,源源不断,达徐人的武器折断了,砍缺了,人伤亡惨重,不得不再次放弃。我的祖父、父亲都在这次大战中阵亡了。那时候我还小,只有九岁,我是在我叔叔的抚养下长大的。我们王族三代人为了夺回城池,都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是都以失败而告终,我虽然想纂前人之绪,无奈心有余力不足啊。” “我们认为这都是那几个外来人给我们带来的灾难,”大祭司韩仲嘶哑尖利的声音说:“所以,我们达徐人不欢迎外来的人!” “叔叔,你不要这么说嘛,”孟嬴说:“我有个感觉啊,既然这场灾难是由外来人引起,也必定要由外来人结束,这几位勇士应该就是来帮我们结束灾难的人啊!” “对呀,阿姊说得对,”季嬴说:“也许他们能帮我们打败绿瓢和灰魔呢,刚才就是他们把那些来偷袭的绿瓢和灰魔统统杀死了不是吗?” “我有个问题,”我说:“刚才大王说那些灰魔杀死一批又一批,就是杀不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知道吗?” “当然知道,”大祭司说:“就是那个大魔怪炎魔灵王,他让绿瓢把达徐人的墓地掘了,挖出枯骨,然后扔进火山泥的泥池,就能不断地制作出灰魔,要多少有多少,永远杀不完。” “那么,也就是说要杀掉所有的灰魔,必须消灭那个炎魔灵王对吧?”耗子问。 “道理上是这样的,但实际上根本做不到!”大祭司说:“他自己深居在城内的王宫里,并不出战,根本没办法接近,更别说杀死他了。” 我说:“如果能进入王宫就好了。按理说象这样的城池,王宫都该有通往城外的秘密通道,你们不知道吗?” 在座的人都愣了,徐伯央说:“英雄怎么知道的?不错啊,是有一条秘密通道,入口就在城外那座小山上的神社里。但是那里也被绿瓢和灰魔占据着,无法接近了。” 我沉思了片刻,说:“必须再召集军队进攻一次,把所有的绿瓢和灰魔都调动过来。然后派人从密道进入王宫,杀死那个什么炎魔灵王。” 季嬴说:“再进攻?可是灰魔……” “这个公主不要担心,”耗子说:“把你们的武器都拿来,我给做一次茅山祝咒,把武器上都加上符咒,就像我们的武器一样,就可以杀死灰魔,肯定比狗血还管用!另外,我还可以用石头在达徐军队的后面布个‘天罡伏魔大阵’,十二个时辰之内,达徐人一旦顶不住灰魔的攻击就可以后撤到阵后,灰魔一旦踏入阵中就让他们灰飞烟灭!” 徐伯央说:“那么,谁去王宫杀炎魔灵王?” “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我说:“我们去办!不过,我有个条件……” 徐伯央说:“英雄请讲!” “不瞒你说,我这次也是为了司命符而来的,我必须找到达徐王晟身上那块司命符来挽救我的爱人!”我指着身边的飞飞说:“就是她,她也是你们徐族的后人,徐偃王诞的后裔,他被司命符诅咒了,必须用四块司命符才能救她。所以,我们帮你们杀死魔怪,夺回城池,但请大王能答应帮我们取得司命符。” “不行,”大祭司韩仲叫道:“那个司命符是我们的镇国之宝,就是因为动了它才造成了灾难……” “可是现在我们来结束这场灾难并带走它,它就不会再造成灾难,”我大声说:“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才会继续造成灾难。这一点请大王三思。” 徐伯央沉思片刻,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们必须夺回城池,我们的盐井在城里,没有盐井,我们连盐都吃不到。” “好,那么请大王赶快派人通知其他达徐人,集结军队,我们立刻行动。”我说。 “不用派人,只要放灯就可以了。”徐伯央说:“现在是黑夜,正好放灯。” 徐伯央带着我们来到王宫门口,几个人已经拿来了三盏用羊羔皮做成的方形皮灯,灯下部的木架上放着一个小陶杯,里面注入油脂,放上粗棉灯芯点燃,羊皮灯内充满热气,慢慢升离了地面,飞上高空。 徐伯央说:“一般事情放一盏灯,只要各族派个使官来就可以;重要事情放两盏,是召集族长来;紧急事情放三盏,族长和族中的重要官员都要来。现在我们放三盏。” 大块头看着,吃惊地说:“原来达徐人会搞热气球啊!” 三盏羊皮灯冉冉升挂在高空中,闪闪发亮,随着风轻轻飘荡。 第四十二章 夺城之战(一) 达徐人有虎、豹、鹰、犬、蟒、狼、象、孔鸟(即孔雀)八族,又称为“嬴姓八族”,另外还有一些其他姓氏的部族,都是嬴姓八族的附属,其中只有八族中的虎族是嫡系的王族,达徐王只能从虎族中诞生,其它七族都是王族的旁系分支。 第二天八族的所有大小首领都到了,竟然有二百多人,汇集到王宫。 徐伯央向他们宣布了要集结军队,夺回城池的消息,他们都欢呼起来,经过协商,决定两天以后,都带领自己的军队到此地集结,然后一起去进攻城池。 达徐各族的军队不断地向虎族居地集结,他们的军队有男人也有女人,还有那种两匹马拉的轻型战车,他们的马都很小,有点象驴,但都很骏健彪悍,可能是藏马的后代。两天一共集结了八千多人,二百多辆战车,由此我估算这里的达徐人应该在两万左右。 耗子让他们把武器、弓箭等堆放在一起,他开始围着布阵做法,焚烧符咒,并向武器上撒朱砂水。之后,他让达徐人捡来了七十二块大石头,在石头上用朱砂笔画上符咒,反复祝祷,折腾了一番。 大块头让耗子在枪上画符念咒,耗子遗憾地说:“不行,在火器上我的符咒不管用。” “哪怎么办?只能用来打绿瓢了。”大块头有点急。 “嗯,可以把子弹用狗血染一下,应该有用。”耗子说着,指指老祝带来的猎狗阿托。 老祝大惊:“不行,阿托是我的宝贝,你们不能伤害它!” “嗨,谁说要杀它,”耗子说:“飞飞不是带着注射用的针管吗?用针管从阿托身上抽出点血来不就好了?” 老祝松了口气,同意了。 飞飞立刻拿出注射器来,从阿托腿上抽出了一管狗血,大块头把手枪子弹和冲锋枪子弹在狗血里染了,但是血太少,染了没几梭子就用光了。 我说:“打绿瓢用普通的,只有对付灰魔的时候用染了狗血的。” 达徐军队开到了达徐城外,列成了两个方阵,战车和冲车在前,准备进攻。徐伯央和两个女儿、各族的族长等大小首领都浑身披挂着青铜铠甲,乘着战车,站在队伍最前面。 耗子在阵后指挥着一些达徐士兵把七十二块石头按照方位摆好,他一边念咒一边走着天罡步,一边在石头之间转来转去,撒糯米和朱砂,在石头上贴符咒、撒神水,折腾了半天,才把“天罡伏魔阵”摆好。 城里的绿瓢和灰魔很快涌出来,大概有四五千,其中还有十几只石鳞兽,都是绿瓢的首领骑在上面,张牙舞爪的。这种怪兽在深山里就有,但只有凶猛彪悍的绿瓢可以驯服它们,达徐人却不能。达徐人对付石鳞兽的一贯方法就是用冲车从侧面撞它们,把它们撞倒或撞翻,然后武器刺它们的肚皮。 我们都端着枪,但为了保险起见,除了我有短剑之外,大块头把那把板钺别在后腰上,其他每人腰里都带了把青铜剑。 我觉得和做梦一般,拿着最先进的火器来参加最古老的战争。 绿瓢和灰魔显然也不讲究什么阵法,聚集起来以后,最前面的一个骑在兽背上的绿瓢举着长矛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喊,绿瓢和灰魔的军队象潮水一样涌上来。 达徐军队用盾牌在阵前形成一堵人墙,徐伯央举起长戈:“弓箭手,准备——!” 达徐军队的弓箭手一起举起弓箭和弩。 “放箭——!” 弓弦和弩弦的弹动声就像疾风暴雨一般响起来,一片箭矢呼啸着从达徐军阵中飞起,遮蔽了半个天空,向绿瓢和灰魔的人群中落下,绿瓢纷纷中箭倒地,那些箭矢被耗子加了祝咒,射中了灰魔就火光乱溅,灰魔也倒下了。 两轮箭射之后,绿瓢和灰魔死伤大半,但剩下的冲近了达徐军阵,双发短兵相接,厮杀起来,喊叫声、兵器的碰撞声惊天动地,战车和冲车直冲向前,而绿瓢的石鳞兽也是横冲直撞,咆哮不已。达徐人拼了命,战斗异常激烈。 我们一边开枪射击,一边跟着伯亚往那座小山处跑。我一手端着手枪,一手抡着短剑,看见绿瓢就开枪,遇到灰魔就用剑连砍带刺。 我们快冲到小山的时候,看到绿瓢和灰魔已经所剩无几了,开始向后溃退,达徐人喊叫着往前冲杀,突然,一声号角长鸣,只见一队灰魔和绿瓢又象潮水般的从城里涌了出来。 我们也顾不了许多,冲到小山下,顺着石阶跑上去,路上遇到了一些绿瓢和灰魔,但让我们干掉了,直接进入了社祠。社祠中间有一个用火山石做的祭坛,伯亚让我们一起推开祭坛,下面露出一个四方的洞口。伯亚先跳下去,我们也跟着跳下来。 这是一条比较狭窄的通道,里面又闷又热。伯亚点燃火把,我们打着手电往里跑。七折八拐,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通道开始向上,隐隐能听到城外面的鼓角声和喊杀声。 第四十三章 夺城之战(二) 通道的尽头好像是一扇门我们推开门,来到了一个房间里,里面的物品上都蒙着厚厚的灰土,看不出样子。房间向南有一扇窗户,北面是一扇门。我走到窗户那里往外一看,竟然是在很高的楼上,显然这里是王宫了。城外面的战场清晰可见,达徐的军队前面几乎都是绿瓢和灰魔,他们似乎抵挡不住了,开始后撤,一直撤到“天罡伏魔阵”后面,绿瓢和灰魔踏入阵中,只见阵中一片火光,那些灰魔进了阵就像飞蛾扑火一般。 我们出了门,拐过一条走廊,又是一个圆拱门,出了圆拱门,我们发现竟然已经来到了王宫大殿内顶层,往下一看,大殿里的情况历历在目。 大殿里的柱子倒了两根,杯、盘、爵、豆和斧、剑、戈、矛、盾等器物被扔的到处都是。一个高大的混身漆黑似乎还炎炎冒火的人端坐在大殿正首的石阶上,双手结着手印,他似乎戴着什么面具,面目不清,两只象火焰球一样的眼睛分外可怖,不用说他就是炎魔灵王。他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泥池,里面全是黑色的泥浆,咕嘟咕嘟地冒着蒸汽和气泡,池的两边各跪着两个黑衣人,也结着手印,一起在念诵经咒,听不清他们在念诵什么,只听得那声音低沉而震撼,节奏分明,好像轰轰的闷雷一样在宫殿里回荡。 一些绿瓢正车推筐抬着一些人的枯骨在池边穿梭着,他们把枯骨扔进泥池里,只见泥池一阵翻腾,一群灰魔吼叫着站起来,爬出泥池,泥池边上的灰魔就发给他们一件武器,他们就列着队出去了。一批又一批灰魔就这样从泥池里出来,走出殿门。 我让老祝三人留在上面,然后放下去五条绳子,我、大块头、耗子、飞飞、皮亚男各抓住一条,我一声口令,一起往下滑,同时领一只手端着枪一起开火,大殿里顿时惨叫声迭起,那些绿瓢中弹倒下了,灰魔也中弹散掉了,池边上的那四个黑衣人中了狗血染的子弹浑身燃烧起来,接着就化成了飞灰。 本来泥池中有一批灰魔刚站起来,呼啦一下又倒了下去。 刚刚走出大殿的灰魔听见殿里的动静,都怒吼这返回来。 我大叫:“堵住殿门口,别让他们进来!” 大块头和皮亚男立刻端着枪对着殿门口,不停地射击。 我、耗子、飞飞三支枪一齐射向炎魔灵王,但是染了狗血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只是迸出些火花,根本不起作用。 “呵呵呵——”炎魔灵王发出了一阵沉闷可怕的笑声。他缓缓地站起来,腾身一跃,象飘一样越过了泥池,缓缓向我们走过来。 耗子丢掉冲锋枪,抽出桃木剑,拿出一道符贴在木剑上,掐诀念咒,口里喊了一声:“疾!” “嗖!”那道符贴着剑身飞出去,打在炎魔灵王的身上,扑地炸出了一团火,灵王低吼了一声,身上冒出了一股青烟,身子晃了晃,但接着就恢复了正常。 “吼——!”他大吼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股火焰射向耗子,耗子倒机灵,往旁一闪躲过,还没站稳,就被灵王的大手扫着了,耗子大叫一声向后飞去,跌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挣扎着爬将不起。 我抽出短剑,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剑刺进了灵王的肚子,感觉好像刺进了岩石里一样,还没拔-出来就被灵王一爪击中前胸,我也大叫一声跌了出来,扑通一下倒在地上,胸口发闷,两眼发花。 飞飞尖叫了一声也扑上前,抓住剑柄拔-出来,又狠狠地一刺,刺入了灵王的身体,但她接着一声尖叫,也被灵王打飞起来,我慌忙腾身跳起,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扳住她的一条腿把她接住,凌空一个翻转,把力量卸掉,我们两个人一起滚倒在地。 我觉得右手湿乎乎的,抬起来一看,一手血,再看飞飞的大腿上,殷红一片,牛仔短裤的一条裤腿都湿了。 我大惊失色:“飞飞,你受伤了?” “没……”飞飞有点不好意思:“我、我来例假了,这是经血……” 我回头一看,大块头和皮亚男已经把染血的子弹打光了,他们都拿出了青铜武器,又从地上各捡了一个盾牌拿着,象两个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堵在殿门口,灰魔进来一个就砍倒一个。 但我有点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怪物,缓缓地走近,他仍然呵呵笑着,伸手拔出了插在肚子上的短剑,当啷扔在我面前。“呼——”,他嘴里一团火焰喷出来,我抱着飞飞就地一滚躲过,然后我右手捡起一个青铜酒杯向他扔去,“扑”地一声,那个酒杯竟然象一颗炮弹一样从那魔怪的身体上一穿而过,火光乱迸,肚子上出现了一个燃烧的大洞。 “吼——!”他似乎是惨叫一声,摇摇晃晃地向后退,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 “老大,他怕女人的经血!”耗子趴在地上大叫:“快把武器上涂上飞飞的血去刺他!” 我一骨碌滚过去捡起了短剑,把手上血在剑刃两面蹭了一下,跳起来:“x你妈的,你去死——!” 我蹿起老高,双手举着剑向炎魔灵王的头上劈去。他举手一挡,但那只手臂立刻被斩断了,我的剑也砍中了他的头,我感觉就像在劈一个纸人一样,从头一剑到底,他的身体中间出现了一道燃烧的裂缝,噼噼啪啪的迸着火星,他吼叫着向后退了几步,“轰”地一声身体炸裂了,变成无数燃烧的碎块,唏哩哗啦地落了一地。 那些正在往殿里冲的灰魔就在灵王散掉的一瞬间,身上的泥土肌肉也“唰”地脱落了,跟着白森森的枯骨也哗啦散落于地,正在拼死搏杀的大块头和皮亚男都愣住了。 过了一阵,就听得外面喊杀声震耳。我们扶起耗子跑上楼梯,上了宫殿上层,靠着窗户往外一看,远远看见达徐军队象潮水一样涌进城门,那些绿瓢向后溃退,他们有的丢了武器,四脚着地象野兽一样狂奔,宛如受惊的兔子般四处乱窜,一个灰魔也看不见了。显然,绿瓢没了灰魔的帮助,根本无法和达徐人抗衡。 达徐军队在城里四处追杀绿瓢,不一会儿,就看见成百上千的绿瓢蹿跳着涌上城墙,翻越城墙从城里跑出去,象绿色的蚂蚁群一样向远处的群山逃窜,速度快得惊人,达徐人驾着战车在后面追杀。 “他们赢了!”我刚说完,我们几个人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下去。 达徐人进了城,挨门挨户搜索绿瓢,然后达徐国人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带着财物牲畜源源不断地开进城来,我的推断不错,他们至少有两万多人,浩浩荡荡的,然后各族按照原来划分好的街区分头安置。 达徐王宫很快清理干净,那个泥池也被填平,铺上了火山岩的石板。徐伯央就在宫殿里大摆筵席,宴请所有的首领和我们几个人。 席间,我向徐伯央提出要他赶快帮我们找司命符,他呵呵笑道:“放心,我说话算数,决不食言。不过现在不行,还得再等五天。” 我大惊:“为什么还要再等五天?” 他想了想,说:“这样吧,明天我先带你们去看看达徐王晟的王陵,你们就明白了。” 我们尽欢而散,当晚就住在王宫里。飞飞和皮亚男住一间,我和耗子、大块头一间,老祝和两个村民一间。 耗子受了伤,但不算太严重,我给他推血过宫,服下了祖传的内伤药粉,又施以针灸,他睡着了。 整个达徐城一整夜都在乱,从窗户看出去,达徐人正用大车往城外运绿瓢的尸体,城外架起了十几个火堆,整夜焚烧绿瓢的尸体和灰魔留下的白骨。 第二天,徐伯央带着两个女儿,驾着四辆战车带着我们出了北门,说是去看达徐王晟的王陵。 第四十四章 逃出生天(一) 出了北门我才知道,如果不夺回达徐城我们根本也没有办法去达徐王陵,因为达徐城正好扼守在两座山峰之间,就像一个关隘一样,显然当时达徐人建造这座城池其中一个目的之一就是把守住通向王陵的通道,要去达徐王陵必须穿城而过。 我们的车驶上正北的大路,全速奔跑,大路却是一直向下的平缓下坡,越走越热,走了大概四十多里路,就感觉到热气逼人,烟气腾腾的,前面一片红光,映红半边天空。不久前面出现了一道断崖,断崖间一道豁口,向下一溜很宽的石阶。 我们下了车,顶着炙人的热气,顺着石阶往下走,走到尽头,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熔岩海,炽热的熔岩翻滚涌动,散发着热气和硫磺味儿,一眼看不到边,在距岸边七八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座很大的岛,岛上建着一座象金字塔一样的三层巨型黑色建筑,正好可以看见迎面的拱门。 徐伯央用手一指那座建筑:“诸位,那就是达徐王陵。在我们达徐人没丢掉城池之前,每年的十月底都要去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自从城池失守之后至今的一百多年里,我们就再没去祭祀过。” 大块头看了看,问:“大王,这里连条路都没有,怎么过去?” 徐伯央笑笑说:“你们看脚下,这里本来有一座很宽的石桥通往对面的达徐王陵,不过现在已经被熔岩淹没了。这里的熔岩就像湖海的潮汐一样,有涨有落,每个月的旁死霸的时候,熔岩就会退下去,桥面露出来,不过这是小退,桥面只能露出一个多时辰,熔岩就会重新把桥淹没。只有到了十月旁死霸的时候是一次大落潮,熔岩落得很深,桥面会露在外面三天,所以我们的先辈就在这个时候过去举行祭祀。” “啊?哪下一次露出来得什么时候?”皮亚男急急的问。 “我已经给算过了,还有五天,”徐伯央双手一摊说:“你们得再等五天,等熔岩退下去才能过去,否则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过去。” 无可奈何,只好等。 回来之后,我中午睡了个午觉,起来走到宫殿的窗户上向外看,突然看见在宫殿门口的广场上,大块头正指挥着一百多名达徐女人把一些羊皮铺在地上在那里缝缀,还有几辆大车正在往下卸羊皮,旁边有几十名木匠正在叮叮当当的做木匠活儿。 我很奇怪,出了王宫踱到大块头跟前,看见那些女人正在用锥子、骨针、铜针穿着麻线缝羊皮。 我问大块头:“你这是干什么?缝羊皮褥子?你块头再大也用不了这么大块吧?” “嘿嘿,龙哥,我让她们帮忙缝热气球。”大块头说:“我从他们放灯得到了启发,咱们缝一个羊皮的热气球,运到进来的那个洞口外面的平台上,充上热气,要走的时候坐上就能飞出去,不用再走好几天了。” 我皱皱眉:“你小子这法子能行吗?” “没问题,”大块头把胸脯拍得山响:“俺在部队上专门学过热气球的制作和操作,但是从来没用过,现在正好用用。我给徐伯央说了,他就叫这些女人来帮忙,反正他们有的是羊皮,要多少有多少。嘿嘿!” 两天之后,耗子的伤基本平复了,徐伯央两个女儿孟嬴和季嬴就带着我们满城里转悠。现在达徐城热闹起来,也有生意买卖,人来人往的,他们经营了两千多年,这座城池几经扩建,十分广大。只是百年来由于绿瓢和灰魔的占领,城池颓坏了不少地方,现在不少达徐人正往城里运材料,整修城墙、房屋和街道。达徐士兵在城墙和街道上昼夜巡逻。 城里竟然也有温泉浴池,就地打口井就往往冒热水,但是这里的温泉都温度奇高,一百多度,根本不能直接下去泡,达徐人先把温泉水装在大木桶里冷却一阵,然后再让客人下去洗浴,我们也都去享受了一番。 到了第四天早晨,宫殿外的广场上升起了一个巨大的热气球,气球的近口处吊着个很大的陶盆,里面燃烧着火炭,下面一个四方的大木头吊斗,还有风舵和木头的螺旋桨。气球用几根绳子栓在地上。几乎全城的达徐人都来看热闹。 大块头手舞足蹈地对我说:“龙哥,怎么样?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 他让我们八个人都爬绳梯进方斗里看看,同时试试气球的载重能力,上去试了试,载个十个八个的人没问题。 大块头坐在木座上,用脚蹬两个木头摇把,两个大木头齿轮转动,后面的木头螺旋桨就噗啦噗拉的转动起来,热气球开始左右晃荡,看来很有作用。 第五天下午四点左右,徐伯央来了,对我们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出发,到了那里差不多岩浆该退潮了。” 我们从宫殿里出来一看,大吃一惊,殿外的广场上停着四五十辆大车,上面拉着巨大的木桶,四五百名达徐士兵都担着水桶列队等在那里。 徐伯央和我们上了战车,一声令下:“出发!” 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向达徐王陵进发。到了断崖,队伍停住,我们顺着台阶来到熔岩海边,冒着炽热等。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发现熔岩表面开始下降,几分钟以后,一条道路慢慢显现出来,直通对面的岛屿,但整条道路都是通红的。有过了半小时,熔岩已经降下去三米多深,整条石桥露了出来,桥面也逐渐冷却变成了黑色,桥面上冒着浓浓的烟雾。 徐伯央大声命令:“动手!” 那些达徐士兵立刻在脚上套上木板鞋底,用桶从车上的大桶里提水,然后从桥的这端开始泼水,原来他们是用水给桥面降温。 他们来来回回的提水泼水,桥面上水汽蒸腾,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他们终于泼到了对岸,整个路面可以走人了。 徐伯央给了我们两根长柄的铜钩和两根青铜棍,告诉我们开启达徐王棺材的方法。然后特别嘱咐:“你们记住了,千万不要碰棺材四周的那四个石人,否则就会惊动魔怪熔岩魔人,如果万一触动,你们可不要乱跑乱动,否则你们就可能回不来了。当你们在王陵宫殿里听到轰轰作响时,说明熔岩开始涨潮,就要赶快回来,晚了桥面就会被熔岩淹没,你们就得在岛上呆上一个月了。” 我让老祝三个人呆在原地等,只和耗子、大块头、飞飞、皮亚男一起过去。我们上了桥,快速向对面跑去,桥面虽然泼水降了温,但隔着靴子底仍然感到灼热,两边熔岩蒸上来的热量和浓重的硫磺烟气更是让人头晕。 我们跑过石桥,径直进了达徐王陵,打开手电往里走。里面建筑都是用火山岩石块砌成,十分宏伟。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大殿的中央,发现大殿里分外明亮。原来在大殿的正中是一个很大圆形熔岩池,直径有十几米,里面都是熔岩,放出的光把大殿照亮。池边四角各有一个巨大的石人,好像在守护这熔岩池,他们是人的身子,却长着虎头,样子十分狰狞。池边有四个祭坛,祭坛四周散乱地扔着一些青铜器皿,杯、盘、爵、斝、鼎、簋之类的,显然这都是达徐人的祭器。 我们来到熔岩池边上往里看,池中央一口很大的黑色青铜棺材漂浮在沸腾的熔岩里。棺材上面刻着复杂而精美的图案,两端各有一个张着大嘴的青铜虎头。 第四十五章 逃出生天(二) 我和大块头每人那了一个铜钩伸过去钩住虎头,用力把棺材往池边拉,那棺材极其沉重,耗子、皮亚男、飞飞都上来帮忙一起拉,那口棺材缓缓移动着靠近了池边。我和大块头每人拿了一根青铜棒插-进虎嘴里,用力转动,一个反旋,一个正旋,咯吱吱地各转了九十度,只听棺材里面也传出了咯咯吱吱的声音,接着棺材盖慢慢向后退去,退到露出尸体三分之二的时候停住了。 尸体双手交叉仰面躺在棺材里,已经黑色枯焦,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但在他胸前赫然放着一块粉红色的司命符,链子并没有挂在脖子上,样子就像被人从脖子上摘下来又放在身上的。 我颤抖着手伸过去,一把抓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里面火星闪耀,我就知道这个不会是假的,飞飞、耗子、大块头等人都欢呼起来。 我却不敢造次,急忙拿出一个“千日袋”,把符装进去,扎紧了口,揣在怀里,然后长出了一口气:“神灵保佑,终于得到一块了。” 然后我对着达徐王晟的尸体行礼,说:“徐王晟大人,实在十分感谢,也很对不住,我来拿你的司命符,是要解除司命符的诅咒,挽救你的后人、我的爱人。你们兄弟也是因为司命符的诅咒而骨肉分离的,解除诅咒也应该是你们的心愿,现在我来帮您完成这个心愿,请您多多包涵,多多庇佑。” 说完,我又和大块头把棺材盖盖好,用铜钩把棺材推回到池子的中央。飞飞把脖子上项链拿出来看,已经恢复到从前的样子,火星也不再那么明亮闪烁,多出来的那些火星都消失了。 耗子说:“喂,老大,我看这里的这些青铜器好像都是很古老的玩意儿啊,咱们拿不拿?嗯,要是不拿太、太可惜了。” “随便,但我以为最好别拿,那是达徐人的财产。”我说着,离开了熔岩池。 耗子这小子是个财迷,偷偷地把几件小型的青铜器塞在自己的背包里。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被一个歪倒的圆鼎绊了一个趔趄,不由地手在一个石人的身上扶了一下。 “哦——!”我们似乎听到了一声非常沉闷的叹息声,十分清晰,余音在殿内回荡着。 我愣住了,张皇四顾:“耗子,你他妈的碰到什么了?” “我、我刚才不小心扶了一下这个石人……”耗子心惊胆战地说。 我们正在发愣,就听见熔岩池中咕嘟咕嘟直响,接着四角猛然站起来四个浑身都是通红岩浆的人形,接着就变成了虎头人身的模样,和站在四角的那四个石人一模一样,但是它们却是全身通红的熔岩,双眼放射着红光。它们跨出了熔岩池,向我们走来;它们刚出熔岩池,接着又站起来四个——这大概就是徐伯央所说的熔岩魔人了。 八个熔岩魔人吼叫着堵住了我们的去路,它们每走一步就发出沉重的脚步声,身上的灼热让我们不敢靠近。我们慌了,突然想起徐伯央的话,都站住不敢动,那八个魔人果然也站住不动了。 这时,又有四个魔人从熔岩池中走出,走向宫门。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走到门口,头顶着上门框,轰地一声站住,接着身上的火焰熄灭,慢慢变成了黑色的岩石。 我大惊:“不好,它们要把门堵上。” 我们张皇四顾,看到身后有一张石头案子,我喊了一声:“大块头!” 大块头立刻明白,我们两个人跑到石案后,一起用力把石案举起来,一声大吼,向中间的一个魔人砸去,“呼隆”一声,那怪物倒下了,熔岩散落,接着光芒减弱,变成了黑色的石头,里面好像有一副金属的身体,冒着青烟。 耗子大惊,叫道:“老大,这、这东西是机器人……” “别他妈的废话了,”我大叫:“快跑!” 我们从这个缺口跑了出去,这时又有一个魔人堵在了出口上,出口已经被堵了一半。大块头率先跑出去,接着皮亚男和飞飞,耗子刚出去,第三个魔人又堵上了,第四个也到了跟前,我大叫一声,一个虎跳,从那道最后的裂缝中蹿出来,身子刚落地,就听的轰地一声,第四个魔人堵上来,把门封死了。 接着,整个王陵开始轰轰震动,耗子慌了:“不好,熔岩开始涨潮了!快跑啊!” 我们立刻拼命往外跑,穿过走廊,出了王陵,看到熔岩已经涨了上来,离桥面不到半米了,对面的达徐人不停地喊叫、跳跃着。 我们拼命跑上石桥,石桥已经热得难以忍受,但我们为了活命也顾不得了,飞快地跑过石桥,我是最后一个,后脚刚登上岸,熔岩已经呼地一声漫过了桥面。 我们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神来。 徐伯央走过来:“各位英雄,成了?” 我点点头:“谢谢大王,谢谢,得到了!” 徐伯央点点头,笑了:“你们走运,好了,回吧!” 回去的路上,我问:“那些熔岩里冒出来的魔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里面有金属?” 徐伯央笑笑:“据说当初王陵建成以后,有个异人来了,用一种奇怪的金属做了十二个偶人放在熔岩里,用来守卫王陵。又安置了四个石人,谁要是触动了那四个石人,那十二个金属偶人就会复活活动起来,浑身沾满熔岩走出熔岩池,八个攻击入侵者,四个就会把陵墓殿堂的门堵上。实际上如果它们攻击你们的时候你们只要站着不动、不说话不出声,它们就会停止攻击,它们只是根据动静来攻击人的。” “那现在它们把门给堵上了,怎么办?”大块头问。 “那没关系,”徐伯央说:“以前也有人触发过,过一阵子他们身上的熔岩冷了变成石头就不会再动了,等到了祭祀的时候,我们过去把它们推倒,搬运进去重新扔进熔岩池中就行了。” 耗子咋咋嘴:“不可思议,两千多年前就有人会造机器人?” 我说:“那有什么奇怪的?《列子·汤问篇》里就有个故事说,周穆王的时候,有个巧工匠叫偃师,他给周穆王造了一个倡者,实际上就是一个机械偶人,会唱会跳会说话,和正常的活人无异,后来竟然还会和周穆王的后妃们调情,周穆王大怒,要制偃师的罪,偃师害怕了,把倡者给拆了,把零件给周穆王看,都是皮革、木头、胶、漆、白黑丹青所做,内则有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有筋骨支节皮毛齿发,都是假的但样样俱全,组装起来又和活人一样了。达徐王晟和周穆王同时代,那个时候就有这样的异人,不足为奇,古人的科学技术也不可小视。” 大块头说:“妈的!他这个科学技术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回到达徐王宫,徐伯央又摆下宴席给我们压惊。吃喝完毕,天都黑了,又变成了黄昏的样子,我们就各自回房去休息。 大约到了半夜十分,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们都跳起来,看到孟嬴站在门外,一脸的惶恐。 孟嬴说:“各位英雄,不好了,你们走后,我叔祖父和父王激烈争吵,说不该让你们拿走司命符,父王不听。叔祖父就偷偷调集了人马要来杀你们,你们快跑吧。我让伯亚驾着马车在下面等你们,季嬴已经在南门那里让守卫打开城门了,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四十六章 逃出生天(三) 我大惊失色,立刻对耗子说:“去叫醒飞飞他们,收拾东西快走。大块头,你的热气球呢?” “我昨天下午就让达徐人帮忙运到外面那个平台上去了。”大块头说。 “那好那好,”我说:“收拾东西,快走!” 不一会儿,飞飞、皮亚男和老祝等三人都背着行装来了,老祝胳肢窝里还夹着阿托。我们飞快地跑下楼,来到王宫门口,看到伯亚正驾着一辆大车等在下面。 我们一起上了车,还没走,就听得一阵呐喊:“不要走了那些人!” 远远看见七八辆战车和一百多达徐士兵蜂拥而来。 伯亚大叫:“诸位坐好了!驾——!” 两匹马撒开四蹄向南门,后面的达徐士兵追了上来。 我们的大车跑到南门口,果然看见季嬴在那里,城门开着,我们的大车快速驶出了城门,向来路飞奔。但是我们大车拉的人多,速度明显不如那种轻型战车快,追兵很快追上来了,箭矢嗖嗖地飞过来。 伯亚说:“车里有盾牌,用盾牌挡住箭矢!” 我、大块头、耗子各都拿起盾牌来形成一道屏障,其他人都趴在我们身后,有些箭矢射在盾牌上,啪啪作响。 大块头大怒:“妈的,给你们点厉害!”说着扔下盾牌端起了冲锋枪。 我大惊:“不要杀他们,挡住他们!” 嗒嗒嗒……,大块头开了枪,都是打在战马前头的,尘土飞扬,战车上的御手显然害怕了,猛地勒住缰绳,我们跑出多老远,但他们很快又追上来,大块头就又开枪挡住。 不大一会儿,看到进来的洞口了,追兵又追近了,嗖嗖放箭,突然听见伯亚大叫一声,我回头一看,伯亚后背上中了一箭。 我大叫:“伯亚,你没事吧?” 伯亚不说话,一直把我们送到洞口处,停下车,吃力地说:“我没事,你们快走,快……”说着歪倒在御座上。 我们也顾不得许多了,下车就钻进了洞口,顺着来路飞跑,就听得后面闹嚷嚷的,达徐士兵追了过来。 我们打着手电跑过通道,穿过大殿,又跑过那条寒冷的通道,终于到了进来的入口,一出来就觉得热气烤人,大块头的热气球栓在平台的两根狼牙石笋上,高高升挂在空中,被上升的热气顶得缓缓地晃来晃去。原来大块头把热气球运到这里,撑开口对着下面,下面蒸上来的热气就把气球充满了,而且热气不会变冷或跑光,所以一直这么升挂着。 身后又隐隐传来达徐士兵的喊叫,他们追来了。阿托拼命地狂吠。 “上去,快!”大块头喊着。 我们顺着绳梯爬进了木斗里,但大块头没上来。 他叫骂着:“妈的,我让你们追!” 他从包里拿出了炸药放在洞口的两旁,按上雷管,然后也爬上了木斗,喊道:“把绳子砍断,快!” 我拔出短剑来砍断了一根,皮亚男用猎刀把另一根砍断,热气球“呼”地一声向上飞去。大块头把遥控器对着洞口按了一下,“轰、轰——!”下面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似乎整个火山都在晃动。 我觉得下面突然一片红光突然亮起来,伸出头去往下一看,顿时头发都竖起来了,熔岩竟然象开了锅的稀饭一样快速向上涌来,很快漫过了洞口处的平台。 我惊叫道:“大块头,你用了多少炸药?把火山震得要喷发了!” “没多少,我把剩下的都用上了!”大块头说。 熔岩飞速上涌,而它的热气却催着热气球在烟气和雾气中更快地向上升去,速度越来越快,我们觉得两边都是呼呼的风声。我心里一个劲地祷告,千万别碰上什么突出的石崖之类,要是气球一破了,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不多会儿,我听到了熟悉的“吱留吱留”的叫声,我慌忙说:“大家都趴下,到了驩鴸了!” 气球冲上来,那些攀附在石壁上的驩鴸显然被这个从下面飞速冲上来的巨大东西惊动了,它们怪叫着扑扑啦啦地飞起来,碰得气球啪啪作响,但没有攻击我们,可能它们没发现我们或在惊慌中还没反应过来。 头顶上出现了亮光,而且越来越亮,也就一两分钟,眼前突然一片明亮,气球象一颗出了膛的巨型炮弹一样射出了火山口,一直冲上了云霄。 我们站起来,茫然地往四周看,才确信自己真的从炼狱里回到地面上了,大家欢呼起来。 耗子叫道:“大块头,往东飞往东飞,往西就去缅甸了!” “我知道往东飞,”大块头吼道:“但是他妈的哪里是东?” 耗子从口袋里掏出指南针看了看:“那边那边!” 大块头扳着风舵,拼命蹬脚下的蹬子,螺旋桨噗啦噗拉地转动着,也是天助我们,竟然是西风,热气球向东飞去。飞出多远,我回头看看狮吼火山,只是冒了一阵浓烟,并不见喷发的迹象,可能熔岩涌到一定的高度又落回去了。 大块头说:“龙哥,这样用不了两个小时,咱们就能回家了!哈哈!” 但是飞了不久,开始下起大雨来,把我们淋的象落汤鸡。热气球越过火山、湖泊、丛林、河流一直向东飞着,一个多小时之后,它越飞越低,原来被雨水一打,气球中的热气迅速冷却,我们又没有可补充的热气,气球开始下降,后来就降到了丛林的上方,木斗碰得树头呼呼啦啦乱响。很快前面出现了一道长满树木的断崖。 皮亚男喊了一声:“大家注意,要撞了……” 气球撞在了悬崖上,被树木挂住,我们的木斗就悬在半空中,往下一看,距离地面还有七八米高。皮亚男从背包里拿出绳索拴好放下去,我们顺着绳索滑落到地面上。 老祝看了看四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高兴地说:“这里是象鼻崖,到我们村已经没有多远了,一天多一点的路程。跟我走吧!” 这回我们比较惨了,逃跑的匆忙,没带食物没带水,帐篷、睡袋、锅灶之类的装备扔在狮吼火山下的湖边了,饿着肚子冒着时断时续的大雨往回走,晚上在老祝他们给搭建的树叶帐篷里过夜,幸亏老祝等三人和皮亚男都有丛林生存的经验,才没有遇到太大的麻烦,走了一天半的时间才回到了老祝的村寨。 我付清了费用,两位死去的村民每家多给了两千元,老祝说事情由他们处理就可以了,当向导免不了死伤,这是正常的,村民们都知道规矩。但是他表示,以后就是给再多钱也不去狮吼火山了,同时告诉另外两位村民,这件事情以后绝对不许再提。 我们开着吉普车回到了玉波温泉旅馆,天快黑了,玉丹看到我们回来,飞跑着过来,和我们一一紧紧拥抱,眼泪都快下来了:“你们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唉,可吓死我了!” 她从随身的背包里把我交给她的那封信拿出来还给我:“再过五天你们不回来,我就得给寄出去了。” 我搂着她在她脸上使劲亲了一口:“谢谢宝贝儿,真的很感谢你。” 成功的喜悦让我们完全忘记了疲劳和历险的惊恐,耗子和大块头从达徐王陵里带出来的四件青铜器我也看了,两只爵、一只斝和一个杯,都是西周时期铸造的明器,比较精工,纹饰图案精美,算是精品,但遗憾的是除了一只爵上刻着“父己”二字的铭文之外,其它三件都没有铭文,价钱上要大打折扣,不过这四件东西也能值个几十万,耗子和大块头听了高兴得发疯,都后悔拿少了。我瞪了他们一眼:“不要贪心,能带出几件来就不错了。那是达徐人的财产,这是也是明目张胆的偷窃知道吗?” 第四十七章 天煞狂狼(一) 我下令休整一段时候再去新疆。 大块头又让玉丹和那个黑货贩子黄先生联系,买了子弹、手雷、燃烧弹、雷管和塑性炸药,这次黄先生没让去看货,只在电话里问明了我们要的物品和数量,当天晚上就派了两个人给送来了。 我们在腾冲整整休息了十二天,除了吃睡就是玩儿,我们在玉丹的带领下还去了周边的保山、盈江、龙陵、施甸等几个地方去游玩。 我虽然在玩,实际上却没闲着,开始研究宇满仓对于驼徐王璠陵墓的记载了。我们根据宇满仓的记载找到了一块司命符,让我们对宇满仓《冢墓幽冥记》这本书的记载都充满了信心,看来这书里所有的记载都是实录,并不是他瞎编的。 但是,宇满仓对于驼徐王璠的记载却很让人失望,他的记载主要是根据一个古突厥人流传下来的一个传说,而且记载得简略无比: “吾之于田,偶闻诸突厥赤红族拖拖人,曰于克里雅河尽头处有古国曰驼徐,其王曰璠,其富如天,金银珠玉堆积若崑陵,死则葬其处,入于幽冥之泉,凡人不得近。而其族世传一物曰‘金花’,云是开启灵域之匙,世代宝之,唯族长佩于身,须臾不离,亦诞妄之甚。吾循而得其故国所在,乃一小绿洲,胡杨丛密,羊兔攸处;有水泽一处,鱼虾所擅,其外则黄沙无垠。唯破弊寺庙一处,残垣断壁而已。详探之,千载沧桑,朝代更迭,其迹荡然,终无所得,浩叹而归。略记于此,并图其路线,留待后来有缘者矣。” 根据宇满仓的记载,他也只是到过驼徐国故址,那里已经沧桑变换,毫无踪迹可寻,他连驼徐王陵的影子都没见到。我十分担心这块司命符能不能找到。 然后我们启程去新疆,要穿过四川到青海,再从青海到新疆,路途遥远艰难得无法想象。我建议乘火车去,想办法把吉普车托运到于田,但大块头和皮亚男都不同意,非要开车走,说路上遇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停下来看看,比较自由。没办法,我们只好开车上路,告别了玉丹,离开腾冲北上。 临行前给阿凯打了长途,让他想办法把一些所需的物品托运到于田,阿凯说没问题,他会先把东西发到西宁,再由西宁的朋友给运到新疆于田,但是时间比较长,大概得两个月的时间。 四川、青海的路实在不好走,路远人稀,在漫长的路途上竟然连个车都很难见到,所以我们每到一个稍大一点的城镇或城市就要停下来休息几天再走。一个多月之后我们进入了青海,翻过了巴颜喀拉山,沿着阿尼玛卿山和昆仑山支系的布尔汗布达山山麓一直西行。 青海真是个神奇神秘而又美丽的地方,一路上的蓝天、白云、雪山、峡谷、草地、广漠,高原风光象一幅雄美壮阔的画卷,在我们面前无穷无尽地展开,似乎永无涯际。开始我们还能陶醉在这美景之中,但到了后来就没有那个心情了,大家无论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很疲劳,甚至出现了高原反应;同时这里的气候也很怪,白天热得蒸人,穿着背心短裤都汗流浃背,到了晚上却得裹上棉大衣,烤着火还冷得受不了。幸亏我们的身体都还好,事先还准备一些药物和足够的防寒衣被,逐渐地适应了。 后来飞飞提议让大块头和皮亚男教我们三人开车,反正地面广阔,路途又长又寂寞,不如趁这机会学学,学会了可以替换一下。于是我们在大块头和皮亚男的指导下,竟然都学会了开车。特别是我,发现对开车有天赋,只学了一天,我就在曲折坎坷的公路上从达日一口气开到了花石峡,大块头和皮亚男称赞不已。 又走了半个多月,路上换了四次轮胎,在达日还维修了一次,终于来到了格尔木。我们都瘦了一大圈,精神快崩溃了,我真想象不到那些自己开车走全国甚至走世界的人是怎么受的。同时也庆幸这辆帕杰罗真的很架势,路上没有出太大的毛病,要是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抛锚,那他妈的就惨透了。 我们在格尔木休息了三天,放松了一下,把车辆彻底检修保养了一下,又买了些必须用品,然后重新上路。 道路左边远处巍巍的昆仑山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象一道长长的没有尽头的蓝灰色的屏风一直伴随着我们,右边是丛丛的林木、村庄、河道、湖泽还有经常遇到的羊群,远处还能看到不见边际草原和沙漠的风景。有的时候能见到成群的野驴和藏羚羊,特别是野驴,竟然喜欢和骑车赛跑,它们一点不怕人,在我们的车旁伴着车飞速奔跑,速度也极快,趟得尘土飞扬。 但是这里有不少岔路,所以每到了一个石油输送管道的有人职守泵站就要停下来问问路。 过了乌图美仁和甘森,走了一阵,看到不少牧民赶着羊群和牲畜往我们的来路甘森方向走,我很奇怪,就让停下车下来顺便问问路。 一个牧民很惶恐地说:“最近这里狼群突然多了,牲畜损失非常厉害,还有的牧民被害,据说是从昆仑山上下来一头可怕的狼王,带着它的狼群来袭击人畜。政府让我们先到甘森去暂时避一避,他们准备派人来对付狼群。你们往西去到了晚上要特别小心。” 我诧异地问:“昆仑山那里的狼群怎么跑这么远来这里?” “不知道啊,”牧民摇摇头:“据说是那个狼群本来在深山里,有一伙采金的去打猎看到了它们,就向他们开枪扔炸药,杀了不少狼,结果那狼王就恼了,带着狼群袭击了好几个采金点,后来就蹿出来四处害人,可怕得很,你们得小心。” 我皱了眉头:“你们不是有枪有牧羊狗吗?怎么不杀了它们?” “不行啊,”那个牧民说:“我们是杀了一些,可是它们的那个狼王却打不死,听见过它的人说,它大得可怕,而且不怕枪打。巫师们说它是上天降下来的煞星,是天狼星下凡,浑身披着铁的铠甲,是打不死的……” 我们懒得再听他瞎说,牧民们往往好夸大其词,把一些本来很平常的事情说得神乎其神。我们答应着,继续往前走。我知道青海是个重要的牧业省,牧区很多,同时狼群多且凶猛也是出了名的,每群狼都有上百只,有的甚至几百只上千只,有时一大群羊一夜之间就被全部咬死吃光,是牧民最大的祸害。 过了中午,我们都困了,大块头开着车,耗子、皮亚男在座位上打着瞌睡,飞飞倚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也有点支持不住,迷糊着了。 突然大块头惊叫了一声,我们都醒了,一看天都黄昏了,可是方向不对,原来大块头竟然自己开车也瞌睡,不知怎么拐到了一条小路上,径直对着昆仑山方向开去。 大块头慌了,急忙掉头往回开,皮亚男不停地骂大块头,耗子也跟着叽叽歪歪。 等快天黑的时候,我们远远看到前面有一排建筑,是一个泵站,就知道离大路不远,急忙开过去。 当时的泵站都很简陋,一个院子里面几间房子。大门口扔着一个拖拉机的挂斗,到了跟前一看,一扇大门歪在一边,似乎是被什么给撞坏了,里面黑灯瞎火的,静悄悄的没人。 第四十八章 天煞狂狼(二) 我们下了车,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上前一推房门,锁了,却见上面一张纸条,写着: “最近狼群猖獗,两次袭击泵站,一位工作人员牺牲,不得已暂时撤离,如有路过者建议急速离开到茫崖或甘森过夜,此处危险。如实在不能走,请在左边的一间房子里过夜,注意提高警惕,防备狼群。站长:高某某。” 上面的日期是三天前。再看看院子里,除了一辆坏了的拖拉机,拖斗里放着成捆的牧草,别的什么都没有。房子上的窗户好多都损坏了,碎玻璃遍地。最大的建筑是泵房,里面是管道和什么仪器,门上挂着大锁,进不去。 我去推了一下左边房间的门,果然没锁,里面两张桌子和四张床,上面还有被褥,似乎这里本来就是集体宿舍。 我让大块头在院子里停好车,把武器准备好,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如果走夜路遇上狼群那就是死路一条。 我和大块头来到大门口,把那扇歪倒的大门扶起来,和那扇好门对在一起,然后把那个拖拉机头拆下来推过去从后面顶住。四周的围墙都是砖石砌垒,比较坚固,有将近三米高,大概狼是跳不进来的。 我们吃过饭,都很疲乏,关好房门,说好轮流站岗。我让其他人先睡,我站第一班,直到12点,耗子起来接我的班,除了听见远处隐隐传来的狼嚎,四周倒是没有什么声音,静得有点怕人。 我刚想睡下,就听得外面“咣啷”一声,声音很大,屋里的人一下子都跳起来。 大块头嚷道:“怎么了?” 我们趴在门的玻璃上往外一看,屋子里黑,外面则显得较明亮。发现那扇被我们竖起来的大门倒了,在拖拉机头上面露出个豁口,过了大概有一分钟,“扑腾”一声,一个黑影越过拖拉机头跳到院子里,接着两个、三个,一共跳进来六个,它们的体型都很大,象小牛犊子一般,两只眼睛放着阴森森的绿光,它们象幽灵一样一声不响,慢慢走到我们的吉普车跟前,看看、嗅嗅,后来便蹭到几间房门前,竖起身子往屋里看,最后一齐向我们这间房子走来。 大块头从大帆布包里把枪拿出来,上了弹匣,发给我们,他自己却把那只七连发猎枪端在手里,压满了子弹。 我放下冲锋枪,蹲下身子,把手枪拿起来,扳开机头对着门。不大会儿,一只狼竖起身子两支前爪搭在门上,两只绿森森的眼睛往里看。 我对着它的脑袋开了一枪,“砰——!”玻璃哗啦碎了,那头狼“呕”地一声惨叫往后跌了出去,大块头冲上来,我们两个人一齐对着外面的狼开枪,又有两只狼倒下了,另外三只象箭一样越过拖拉机头蹿了出去。 “嗷——!”大门外响起了凄厉的狼嚎声,悠长婉转,声音传得很远。 “糟了!”我说:“刚才那六只是进来探路踩点的,它们发现这里有人,开始叫同类了。” 我拉开门端着冲锋枪跑了出去,大块头他们也跟了出来。来到拖拉机头跟前,往外一看,开始只看见那三只狼远远地那个拖拉机斗斜后方站着,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远处闪起无数的绿光,一大片黑影迅速向泵站聚拢过来,但是它们没有马上进攻,而是远远地站着,后来越聚越多,足足有四五百只,它们对着泵站的大门形成了一个半月形阵势,把泵站的出路给堵死了。 “嗷——!”又是一声长嗥,狼群动起来,象潮水一样向泵站大门涌来。 “开枪!”我大喊了一声。 四支冲锋枪和一只猎枪同时开火,枪声大作,子弹象暴雨一样倾泻出去,冲在前面的狼中弹以后跳起来老高,然后跌倒在地,但后面的一点不知道退却,继续往前冲,一些还没冲近大门就倒下了,终于有一些涌到了大门近前。 大块头放下猎枪,拿出几个手雷,拉开保险栓扔了出去,外面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涌来狼群被炸得东倒西歪、血肉横飞。这下子它们害怕了,象潮水一般向后退去,地上扔下了十几具尸体。 也就是只停了不到两分钟,它们又冲锋了,它们一连冲了三次,都在我们枪弹和手雷的打击下扔下一片片尸体退了回去,大概它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猛烈的火力,伤亡惨重。它们不冲了,远远地站着,绿莹莹的眼睛往这边看着。 突然,狼群一阵骚动,我远远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狼群里,它的个头竟然有牛那么大,黑沉沉的影子远远看去象一头巨熊,而它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它两眼里放出红光,象两个红色的信号灯灯泡,焰焰如火。 “妈的!那、那是什么?”大块头紧张起来:“象是一头熊!” “不可能,熊怎么会和狼群混在一起?”飞飞说:“熊没有尾巴,你看它有一条很大的尾巴!” “狼王!”我倒吸了口凉气:“以前听说狼王只是狼群中比较健壮形体稍大一点的罢了,怎么这个东西身体这么大?简直是一头变种的怪物!” “我干掉它!”大块头说着,端起了冲锋枪,但是那头巨狼慢慢踱着步子,狼群跟着它涌动着,它恰巧走到那个拖拉机挂斗的后面,把视线挡住了。 “操他妈的,”大块头叫起来:“它好像挺聪明!” “呜——!”似乎是狼王在嚎叫,它的叫声与众不同,象吹号一般。 又有几片黑影从远处本来与刚才的狼群汇合了。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大家注意,一定要瞄准了再开枪,节省子弹,现在有好几支狼群汇合,好像有上千只了!” “呜——呜嗷——!”狼王下命令了,狼群又像潮水般地涌过来。 我们枪声大作,连续不断地喷着火舌。我们弹夹不多,就让飞飞不要打了,专门在后面负责往空弹夹里压子弹,压好了就给我们递过来,把我们换下来的弹夹拿过去继续压子弹。 涌上来的狼成片地倒下去,靠的近了大块头就往外扔手雷,一口气扔三四个,狼的尸体被炸得横飞。狼群又冲锋了三四次,但都失败了。 “呜嗷——!”对面传来了狼王暴怒的吼叫。 突然,我感到地面震动得厉害,我大叫:“不好,狼王冲过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十几米外的那个拖拉机斗被凌空掀起老高,向我们这个方向飞来三四米远,“轰隆咣啷”一声翻扣在地上。一头巨大的黑影瞪着血红的眼睛,风一样冲过来,它离我们七八米的时候就感到一股腥风扑面。后面的狼群跟着呼啸而至 “嗒嗒嗒——!”我们几支枪同时对它开火,它中了枪,身子一顿,咆哮一声,整个身体象人一样直立起来,有三米多高,一声长嗥,接着又猛冲过来。它竟然真的不怕子弹! 大块头急了:“x你妈的,让你尝尝燃烧弹!” 说着他把一颗燃烧弹扔出去,也就扔出去三米左右,恰巧在冲过来的狼王面前两三米远的地方爆炸了。 “轰”地一声,一团巨大的烈焰升腾起来,但是我看到在燃烧弹爆炸的一瞬间,那头巨狼象弹簧一样蹦起来,在空中一个翻身,向后跳去,接着往回就跑,其它的狼看到它往回跑,也跟着掉头往回跑。 狼王的脖子上着了火,它跑出一段距离,就在地上打滚,另外一些狼扑上去也看不清在干什么,但把火扑灭了。 第四十九章 天煞狂狼(三) 就在刚才燃烧弹爆炸的瞬间,我真有点魂飞魄散了,那头巨狼身上竟然真的有象圆形鳞片一样的东西,它真的穿着装甲!这简直不可思议! 但由大块头扔燃烧弹我才猛然想起来:狼是怕火的! 我急忙让大块头去把院子里的那车牧草搬下来,连扔了几捆在门前三四米远的地方,我让大块头准备好燃烧弹,一旦狼群再冲近了就把草捆点燃。 狼群果然又开始攻击,但狼王这次没来,它远远地站着在观望。狼群在我们的枪林弹雨之中冲近了,大块头把燃烧弹扔出去,随着爆炸声草捆被点燃了,火光冲天,而有几只狼身上燃烧着,嚎叫着往回跑,吓得其它的狼纷纷四散奔逃。 我说:“只要我们坚持到天明,狼群就得退了,那时候我们才能算脱险!” 大块头不断地把草捆扔出去点燃,用来阻挡狼群。后来狼群又进攻了几次,有的竟然跳过火堆冲过来,但都被我们击毙。 狼群似乎不想再进攻了,它们把大门前面到公路那段死死地围住,它们想困城。狼王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到哪里去了,但它肯定没走。 到了早晨八点多的时候,东方放亮,那一大车牧草已经快烧光,我松了口气,认为狼群一定要退走了。但我却错了,狼群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随着太阳的升起,我们看得心惊胆战:狼群黄亚亚、灰乎乎地一溜半月形的长阵,都在离我们大约四五百米的地方站着,它们也怕挨枪。虽然昨天晚上被我们击毙了得有一百多只,尸体横七竖八的在大门前的空地上一大片,但面前的这些仍然不低于一千只! 那头巨狼在离我们更远的一个小沙丘上站着,昂首而立,四周有一大群狼陪着。因为离得远,看不十分真切。 我看到它们在涌动,不断地往前挤挤挨挨,我知道情况不妙,我说:“白天火对狼的威慑力不大了,它们似乎想做最后的冲锋,我们不能在这里了,如果它们不顾一切的蜂拥上来,我们根本抵挡不住。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冲上公路冲出去!” 大家一致同意。 皮亚男去发动了汽车,和飞飞回到了后座位上,耗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和大块头一起把那个拖拉机头推开,飞速上了车。大块头开车,一加油门,帕杰罗轰鸣着冲了出去,一直冲上了公路。 狼群顿时象潮水般从四面涌上来,我和耗子、飞飞、皮亚男从车窗里往外扫射,扔手雷,枪声、爆炸声和狼群的吼叫声响成一片;大块头吼叫着开着帕杰罗全速往前冲,把拦在前面的几只狼撞得翻滚着横飞出去,终于冲出了重围,往前疾驶,狂冲了三四公里出去,从倒车镜里看看狼群没追上来,我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突然大块头狂喊:“龙哥龙哥,那大的追上来了!” 我一看倒车镜里,那头巨狼竟然跟在车后,它象一匹烈马一样疯狂地奔驰着,它的速度显然比我们的车要快,离我们越来越近。它的凶狠的眼睛和半张着的满是利牙的大嘴都看得清清楚楚,它粗大的巨尾拉成一根直棍,脖子上的鬣毛都被风扯起来,看上去象一头狂暴的狮子! 我大惊失色,显然,这头狼王昨天晚上指挥它的狼群进攻我们失利,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它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它要不顾一切地为自己挽回面子,为死去的同类报仇。 狼王低吼着很快跑近了,它竟然开始和我们的车并驾齐驱,用动物学家的眼光来看,这头巨狼的奔跑姿势简直就是最完美、最优美的,它可以和任何的骏马相媲美,但对我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死神的奔跑。同时我也看清楚了,它身上的圆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鳞片,而是它的长毛打成卷,翻卷上来变得一圈一圈象鳞片一样;它的爪子看上去倒更像熊掌。它扭着头,嘴里流着黏涎,凶狠地看着我们,我们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把冲锋枪对着它一阵扫射,它一边奔跑一边跳跃着左躲右闪,它身子很大,却极其矫健灵活,虽然有几枪打中了,它毫不在乎。突然它猛地长身一跃,前爪扑到了车顶上,它抓住了车顶上的货架横杆,我们的车往前冲了十几米之后,接着在原地打横打旋,动弹不得,我们在车里摇摇晃晃,惊叫不已。 “嗷——!”一颗巨大的狼头张着满是黏涎的血盆大口冲进了车窗,向我咬来,它的头太大,把车窗上面的窗框都顶变形了。 飞飞和皮亚男都惊声尖叫。 我也是急了,双手抓住它下巴的毛用力往上一托,把它狰狞的大头死死顶在车顶棚上。 但是它的力量太大了,我根本顶不住,它一边用双爪抓住汽车,一边拼命地摇晃自己的头,我们的车象一只篮子一样被摇得左右飘荡。 我半蹲起来,用左手和左肩一起挤住它的脖子和下颌,腾出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个手雷,但我用右胳膊肘支撑着身体,腾不出手来拉拉栓。 我大叫:“飞飞,快——” 飞飞一伸手拉住手雷的拉环一拽,两个保险栓同时弹了出来,我左手和左肩的力量略微一卸,狼王趁机咆哮一声张开大口,我一下子把两个手雷都塞进了它的嘴里,然后肩膀又猛地往上一顶让它闭嘴,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左肩背处一阵剧痛,原来这畜生不知什么时候伸进来一只爪子抓上了我的肩头。我忍住疼痛,右手食指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它的左眼插去。 “噗”地一下,我的手指陷了进去。同时一松左手,那狼王嘴里含着手雷,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闷吼,一下子缩了出去,同时松了爪子,我们的车“呜”地一声往前冲去,冲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发出了两声剧烈的爆炸。 “啪”,一大块血肉重重地糊在了后窗的挡风玻璃上,鲜血飞溅。 第五十章 古老史诗(一) 我让大块头刹车,我下了车,看到远处一大块血肉模糊的尸体,那狼王显然吞下了一颗手雷,它的头和上半身几乎都被炸飞了,只剩下了腰部以下的部分。 我从后车窗上把那块血肉揭下来,那是一块带着狼皮的血肉,打卷的狼毛硬得象钢针,它的皮竟然有一寸多厚,坚韧无比,有两颗冲锋枪子弹嵌在里面,但仅仅钻进了皮肤,伤到一点里面的肌肉,这样的伤对它来说简直是挠痒痒。连ak47这样穿透力极大的武器都奈何不得,那些牧民所使用的猎枪对它来说就更不算是威胁了,所以他们认为这怪物身上穿着铁甲。 大块头脸都白了,咽着冷气说:“老天爷!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车差点都被它给毁了!龙哥,真有你的!” “这招是跟你学来的,你炸死巨蟒的招数!”我喘着粗气说:“真是罕见的怪物,牧民说它是煞星,是天狼星下凡一点都不过!” 我的左肩胛处被抓开了四道血槽,鲜血淋漓,疼得钻心。飞飞和皮亚男帮我脱了上衣,消毒、敷药、包扎,还给我打了一针抗生素和防破伤风的针,疼得我不住地咬牙,一脑门子的汗。 我们开着车从茫崖镇出了青海,进入了新疆,到达若羌之后,休息了三天,主要是要把车辆整修一番,那车被狼王损坏了一些地方。 我到当地医院把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几天就痊愈了。只是那位外科医生坚持认为我是被老虎或狮子抓伤的,他问我是不是在马戏团工作,弄得我哭笑不得。 之后我们又向西走了一个星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于田,找当地的维族老乡问路,才知道县城不叫于田而叫木哈拉, 汽车开进了木哈拉,这里的街道都是沿地势而建,歪歪斜斜的,几乎找不到一条正路,但是城里还算繁华,商店、旅馆、舞厅都有,我们来到的这一天是星期日,街上的人很多,热闹得要命,原来人们是来赶“巴扎”,巴扎其实就是市场,相当于中原地区的“赶大集”。 汽车在人空子里慢慢往里开,突然看到前面围着一堆人,里面传出吵闹之声。我们下车进去一看,原来是打架。 旁边站着一位西装革履、戴着小圆眼镜的小胖子,大概有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样子有点象维族人又像是汉族人;身旁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维族小老头;另外有六个人正在殴打一位维族的店铺老板,其中有两个维族人和四个汉族人,特别是其中一个秃头最凶,不停地扇老板的耳光,老板满脸青肿,口鼻流血,不住地说着维语,好像是在哀求求饶。 眼镜小胖子让那七个人住手,上前和颜悦色地对那个老板说着什么,老板不住地点头,小胖子拿出一张纸,让老板在上面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满意地笑了笑,带着人扬长而去。 我问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位维族老乡:“他们是什么人?” 老乡看了我一眼,硬着舌头用普通话说:“坏人,坏得很!他要老板的玉矿,老板不给,就打人,让他签字!” 我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这里竟然也有黑帮,真他妈的! 我们给阿凯打了电话,阿凯说装备早送到了,让我们到一家叫“友谊”的旅社去找老板阿扎提取,也可以住在那里。 我们找到了那家不大的私人旅馆,老板阿扎提是维族人,五十多岁,维族人的天性,待人非常热情,普通话说得也很好,就是舌头还有点硬,旅馆里的服务员都喊他“阿扎提大叔”,我们也跟着喊“大叔”。 我们说明来意,他说不错,五天前有人给送来了两个包,让他交给宇天龙先生,我说我就是宇天龙,阿扎提就把两个不大的帆布包给我们,同时我们也办了入住手续,就住在友谊旅社里。 打开包一看,除了帐篷、睡袋、毯子、充气橡皮浴缸之外,其它的都是零碎:沙漠靴、墨镜、防风沙的眼镜、遮阳帽、手电筒、望远镜、尖头铁锨、星图、小圆镜子、水壶、蜡烛、防风打火机、爽身粉、漂白粉还有一些防暑、消毒、止疼药品等等,附有一张详细的使用说明书,把各项物品的用途和用法一一说明。 旅馆里现在客人不多,阿扎提大叔就陪我们聊天,向我们介绍于田的情况,物产、习俗、旅游景点等等,并特别声明,自己是这里出生这里长大的,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人头很熟,需要什么尽管找他。 我们告诉他想去克里雅河尽头处,他点点头:“好得很,好多人都从这里横穿塔克拉玛干沙漠去阿克苏。但是那里非常危险的,你们必须得有个好的向导,还得有骆驼,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几个,都是最好的向导。” 我向他表示感谢,然后问他:“阿扎提大叔,我想问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有个赤红族拖拖人?” 阿扎提皱了皱眉头:“哪里有个赤红族呢?这里没有……拖拖,嗯,你们说得是不是柯尔克孜族?‘柯尔克孜’的意思就是赤红嘛,也有的说是‘四十个族’或‘四十个姑娘’的意思。拖拖原来是柯尔克孜族的一个小部落的名字,解放前还有,现在都叫柯尔克孜族,简称柯族,没有什么部落了。” 我大喜:“大叔,你认识不认识柯族的人?最好是拖拖部落的柯族人?” 阿扎提得意地说:“当然认识,还很熟呢。有个柯尔克孜族小伙子叫阿克拉和他的妹妹古丽夏提就在这里专门当导游,女孩古丽夏提的名字还是我给取的维语名字,意思是‘鲜花怒放’,很好吧?昨天他还来问有没有人需要向导,让我给介绍呢。你们要找他,我这就让人去找。” 我高兴地跳起来:“大叔,那就麻烦你了,你就说我们要雇他做向导去塔克拉玛干。” “没问题,”阿扎提说:“我这就让人去找。” 不多久,阿克拉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有点瘦削,浓眉大眼,非常精明强干,穿着柯族传统的服装,一件绣花的长袍外面一个小坎肩(他似乎叫它们什么“托克切克曼”和“加加”),戴着一顶圆布帽。普通话说得不很标准,但很流利,交流没有问题。他在这里拉生意,妹妹在北边的英巴格负责看骆驼,他们的家就在那里。 我首先表示要雇他当向导,小伙子高兴得要命,就和我们聊起来。 我问他知道不知道古代驼徐国的事情,他说听他爷爷说过,但记不得了。他爷爷穆库苏(音)就是他们族的族长,会唱许多史诗,比如《玛纳斯》等。 我立刻让他带我们去拜访他爷爷,小伙子立刻答应了。 英巴格离县城并不远,开着车沿着河边北行,走了不到半小时,主要是道路不好走,没有柏油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车辆颠簸的厉害。 在阿克拉带着我们来到一片柯族人的营地,都是帐篷。阿克拉告诉我们,于田这里本来是个农业县,大部分人口经营农业,唯独柯族是个游牧民族,靠放牧为生,每年有一个时期要回到于田附近来出售他们的畜牧产品。只是现在有些柯族人开始经营旅游业,当导游为游客服务挣钱,开始在于田和附近的地方定居,而大部分柯族人还是游牧。 我们在一顶大帐篷里见到了穆库素老人,有七十多岁,戴着灰色的圆毡帽,穿着驼绒大衣和红色的加加,面容瘦削,精神矍铄。看到孙子领着我们来了,十分高兴,邀请我们坐,然后让人端上来奶茶,可惜老人说的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全靠阿克拉给翻译。 我说:“听说您史诗唱得很好,所以特地来聆听您的演唱。” 老人连连摆手:“我唱得不好,唱不了多少的,连玛纳斯奇都算不上。现在我们柯族最好的诗人是朱素甫·玛玛依,那才是真正的玛纳斯奇,唱《玛纳斯》没有人能比得了。我十几年前曾经去过阿合奇,在那里听他唱过三天两夜,十分精彩。” 我连忙说:“我们不是来听《玛纳斯》的,我们想知道那个关于驼徐国的故事。” 老人说:“那是我们拖拖人自己的一个故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那个故事是伴着金花流传的,叫《降妖传》。” 我们请老人给唱唱,老人立刻答应了,让阿克拉拿来库姆孜琴,调好了弦,然后一边弹奏一边演唱,先唱了一段开场,非常象《玛纳斯》的开头: “奔流不息的河水, 有多少已经湮灭枯干; 生机勃勃的绿洲, 有多少变成戈壁荒滩; 人迹罕至的旷野, 有多少己变成湖泊水湾; 平坦的大地冲成深壑, 高耸的山崖摧塌崩陷。 岁月流逝时光荏苒, 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啊! 唯有祖先留下的伟大史诗, 仍在一代代千古流传。” 第五十一章 古老史诗(二) 老人的演唱时而高亢激越,时而婉转低徊,还夹杂着道白,引了不少柯族人来到帐里聆听,连帐外都站着人,但是我们依然是一句听不懂,主要是叫阿克拉帮我们听听,把故事记录下来再给我们讲。 故事的大意是:在很古很古的年代,在可里雅河的尽头附近有个白驼国,人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自称“徐”的外族人,和白驼国开战,徐人用得都是很可怕的金属武器,他们的首领璠还是个魔法高超的大巫师,能呼风唤雨,招鬼致神,白驼人打不过,失败了,国家被征服,白驼人和徐人共同组成了一个国家叫驼徐,徐人的首领璠当了国王。徐人以征服者的身份残酷对待白驼人,奴役他们、虐/待他们、屠杀他们,引起白驼人的不断反抗。 有位柯族的英雄叫阿哈姆(音),带着人起来造反,他武艺高强,英勇善战,开始把徐人打得很惨,但后来却斗不过驼徐王璠的魔法和强大军队,失败了,阿哈姆被抓住,准备和其他的柯族人一起处死。 就在这个时候,国家里突然出现了许多妖怪残害百姓,其中一个妖王还把驼徐王聪明美丽的大公主给掳走了。驼徐王就让阿哈姆去消灭妖怪,救回公主,如果成功就赦免他和族人。 阿哈姆经过各种历险,突破一重又一重的险关,终于杀死了所有的怪物,把公主救回来了。而大公主疯狂地爱上了阿哈姆,驼徐王赦免了他和族人,并把大公主嫁给了他。 后来,驼徐王开始修建自己的陵墓,他能通过巫术与魔界灵域沟通,他和魔界国王达成协议,要给魔王一万个活人做贡品,魔王则在魔界给他一块“永不腐朽”的宝地作为墓地。 驼徐王的太子,也就是王陵的监造者对驼徐王的残暴不满,坚决反对这项残忍的进贡,因为一万个人几乎是整个驼徐国人口的全部。他和驼徐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主要理由是,如果把一万人献给魔王,那么驼徐国就没人了,他以后继承了王位却没有了人民,这个国王也做的毫无意义。但是驼徐王坚决不听,不肯改变计划。 于是,驼徐王太子就想起来谋反,要推翻驼徐王。阿哈姆为了国人的生命坚决支持太子,也参与了这次军事政变,但政变失败,许多人被杀,太子被囚禁,阿哈姆则带着大公主和自己的族人逃出了驼徐国投奔了猃狁人,临走时太子把通往魔界大门的钥匙“金花”交给了他让他带走——阿哈姆的后人就是柯族的拖拖人。 驼徐王果然不断把国人一批接一批地送往深在地下的魔界灵域,不分男女、不分老幼,说是去为他修建陵墓,凡是去了的人都一去不回。 驼徐王死后,就连同他无穷的财宝一起葬在魔界的陵墓里,并封闭了通往魔界的大门。后来人员所剩无几的驼徐国就被其它国家给灭亡了,前后只存在了五十多年。因为钥匙金花丢失,大门被封闭之后就永远不能开启了,但人们不知道钥匙实际上一直在拖拖人手里。 这段史诗也很长,老人几乎演唱了一整天,故事的中心内容是阿哈姆降妖除魔和与大公主的爱情,惊险离奇,曲折漫长,有些故事情节还和《玛纳斯》相似。 老人唱完了,我们一起鼓掌,老人放下乐器,手按在胸口上,很谦逊地点点头。 我说:“您说这个故事是和金花一起流传的,能不能让我们看看金花是什么样子?” 一说这话,老人突然沉默了,脸阴沉着一言不发。 我疑惑地看着阿克拉。 “现在,我们没有金花了,”阿克拉愤怒地说:“金花被坏人抢走了!” 飞飞叫起来:“不能吧?金花是你们传了两千多年的宝贝,怎么说被抢走了?” 阿克拉说:“一年前,来了一伙人,由一个姓丁的戴眼镜的年轻胖子带队,来我们这里收购驼绒和羊皮,我爷爷热情的接待他们。那个胖子要看看金花,我爷爷就给他看了,没想到他看了之后,给我爷爷扔下五百元,说他买了。我爷爷不肯卖,他拿了就走。我叔叔上前阻拦,争执起来,他的同伙,那个秃头对我叔叔打了一猎枪,然后就走了。几天后,我叔叔死在医院里。” 大块头大骂道:“他妈的,土匪,杀人犯!当地公安局就不管吗?” “管了,”阿克拉说:“他们把那个秃头给抓了起来,后来又放出来了,说是枪走火,是误伤,赔了我们两万元就完事了。他们好厉害的,据说为了和别人争夺玉矿,杀了不少人,后来也都不了了之的。” 我想起在镇上看到的那个指使手下殴打店老板的戴眼镜的小圆脸胖子,肯定是他了。这样的横角儿一般都是有背景有靠山的,否则的话绝对不敢这么猖獗。再一个这里山高皇帝远,当时的治安状况的确让人不乐观,出现这种人物一点都不奇怪。这种人物不好对付,他们都唯利是图,而且心狠手辣。 我站起来,对阿克拉说:“你告诉你爷爷,我一定帮你们把金花找回来。” 我们走出来,耗子问:“老大,怎么办?” “得先找到金花,”我说:“否则恐怕我们到不了驼徐王陵。得去找那个眼镜胖子丁老板。” 然后我告诉阿克拉,从现在开始我就聘用他,让他呆在这里等着,不要再接待其他客人,我每天给他二百元,等我们在镇上办完事情就来找他一起去沙漠。阿克拉高兴地答应了。 在回县城的路上,我们开始商量怎么办。最后觉得有三个办法:一是和小胖子谈判,把那个金花买回来;二是如果谈不拢,就找他的上司或能管得了他的人说情,压他;三是实在不行就采取极端手段,抢过来,不过这招儿比较危险,十有八九得动家伙。 第五十二章 生死搏斗(一) 回到旅店,我们找到了阿扎提大叔,向他打听那个丁老板的情况。 阿扎提摇摇头:“你们是来旅游的,我建议你们最好不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连接触都不要。那个丁老板叫丁先林,他父亲是汉族人,他母亲是维族人。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有势力的人物,他原来在阿克苏的一个部门干,后来下海做生意,来到于田拉了一伙人,开始贩卖玉石和畜牧产品,后来就走私、开采玉矿。他身边那个驼背的维族老头叫图尔洪,是一个相玉石的专家,原来在一家玉器厂工作,因为偷盗厂里的玉器被判了三年刑,出来后跟着姓丁的干,看到好的玉矿和玉料就争就抢,他们为了争夺玉矿杀过人的。现在他有三个玉矿和一个玉器加工厂,还开着公司,很有钱。他手下的那伙人简直就是匪徒,欺男霸女、打架抢劫,收保护费,他们是黑帮。所以你们不要去惹他们。” 我说:“是我们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在哪里能找到他?” 阿扎提说:“镇上有一家叫‘蓝田风’的迪斯科舞厅,他们经常晚上到那里去跳舞、找女人,你们如果真想找他们可以去那里,但是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惹麻烦,危险得很。” 我谢过阿扎提大叔,当下决定晚上去“蓝田风”迪斯科舞厅去找姓丁的。 晚上,我们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特别让飞飞和皮亚男化化妆,捯饬的漂亮一点,两个人倒是真下了番功夫,弄好了出来,的确是光彩照人。飞飞一身白色的休闲装,里面是紧身的白色背心,清丽优雅中透着大方;皮亚男则一身蓝色牛仔装,潇洒漂亮里透着野性。 晚上9点左右我们开车找到了“蓝田风”,离得多老远就听见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声。我们下了车,我带头往里走。过来了两男一女把我们拦住,打量了一番。两个男人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肌肉发达,其中一个光头留着络腮胡子,好像是头儿。 光头胡子操着流利的汉语问:“新来的?” “刚来,听说这里不错,来看看。”我说。 光头胡子点点头:“欢迎光临!请把身上带的家伙都交出来,我们给寄存,走的时候归还。” 我皱了眉头:“干什么?还要搜身啊?” “对不起,”光头胡子说:“去年这里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动了刀子,死了一个三个重伤,所以才有这个规定,请各位配合。” 我知道这里的男人十有八九身上都带着刀子防身,往往一句言语不合就拔刀而上,的确比较危险。 我说:“好吧。不过我们除了带着钱之外,其它什么也没带。” 光头胡子不听,仍然给我们搜了身,让那个女服务员把飞飞和皮亚男也摸了一遍,放我们进去了。 里面音乐震耳,彩灯闪耀,一大群男女正在拼命地扭动着。在靠边的一张桌子上我们坐下,要了些饮料、啤酒和烟,然后往四下里看看。果然看见姓丁的那八个人在一个角落里坐着,占了两张桌子。维族老头子图尔洪和那个秃头坐在丁胖子两边。丁胖子仍然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正和一个人在交谈什么,似乎是在谈生意。 我没有想上前和他搭讪,而是和大块头、耗子闲扯,飞飞和皮亚男要去跳舞,两个人进了舞池疯去了。 耗子说:“老大,怎么办?上前去和姓丁的说说话,认识认识?” 我摇摇头:“不,再等等吧,观察观察,找个合适的机会。” 飞飞和皮亚男跳一阵子,过来休息一下,喝水喝饮料,抽烟闲聊。过一阵子一起又去跳,两个人的体力也真是好得惊人。后来放交谊舞曲的时候,耗子和大块头也陪飞飞和皮亚男去跳了,我不会跳舞,只能坐在一边干看着,耗子和大块头觉得让我自己独坐不合适,后来也不跳了,回来陪我闲扯。 突然,听到舞池那里一阵嚷嚷,原来,一个小青年耍流氓,趁飞飞不备在她前胸上摸了一把,飞飞一记耳光扇过去,把他打得尖叫起来,扑上来要打飞飞,皮亚男冲上前一拳把他打了个跟头。和他同来的三个小青年一拥而上,和飞飞、皮亚男打起来。舞池先是一乱和一阵尖叫,但并没有人逃走,跳舞的都很快躲到舞池边上,舞池里里面只剩下了飞飞、皮亚男和那四个小青年。显然这里经常发生打架的事情,这些人都司空见惯了。 大块头呼地站了起来,我一把把他按住:“干什么?你坐下,让她们自己摆平!” 飞飞和皮亚男二对四,拳脚横飞。飞飞把我教给她的招数都用上了,闪展腾挪,灵活的八卦步法和直趟八卦掌散手运用自如,特别是腿踢得又快又准又狠,动作还特别漂亮,这都是被我硬打出来的,只是力量欠缺,杀伤力不足;皮亚男则是长拳加南拳的招数,她体壮力大,硬桥硬马地抢中门猛冲猛撞,配合着腿法,出手如风,落步如钉,节奏铿锵分明。我这是第一次见到皮亚男真正用武术来打架,看来功夫不弱。可怜那四个小青年只不过是街头打架打出来的混混,一看就是只知道发狠玩命拼死力的“根头棍儿”,没有什么真功夫,被两个女人打得东倒西歪,满地找牙。 两边那些看热闹的看着他们打架,不住地喝彩。那两个看大门的大个子本来急急惶惶地跑进来想拉架,见她们打得精彩,竟然也站在那里抱着膀子欣赏起来,看到飞飞和皮亚男把小混混打倒在地,还拍着巴掌高声叫好。 不大一会儿,四个小混混就都倒在地上惨叫挣命了,一个爬到两个大个子面前哀叫:“巴拉提大哥,那、那两个小婊/子打人,你教训她们啊……” 两个大个子上前,一人拎着两个混混往外拖,把他们扔到门口,光头胡子骂道:“笨蛋!四个大男人连两个女人都打不过,男人的脸都被你们给丢尽了,窝囊废!馕都被你们吃到腿肚子里去了。给我滚蛋!再惹是生非耍流氓当心把你们送局子里去!滚!” 四个混混连跌带滚地跑了出去。 飞飞和皮亚男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得意洋洋地回来了,但是两人也够惨,飞飞额头上一块青肿,嘴角流血;皮亚男一个眼窝发青,鼻子也着血。两人身上还不知道得有多少青肿。 飞飞嚷道:“喂,你们怎么不来帮忙啊?” “帮什么?”我不紧不慢地说:“你们不是打赢了嘛。” “可是我们也挨打了啊!”皮亚男用手纸擦着鼻子上的血愤愤地说。 我说:“两位美女你们听着,凭我多年的打架经验知道:打架是相互的,要打别人首先自己也得做好挨打的准备。除非你们的功夫够高,出手就能把对方制服,否则你们别指望光打别人而自己不挨打,我身上的那些伤疤就是很好的证明。不过,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你们二对四能够打赢,说明你们的武术没白学。嘿嘿……” 这时候,光头胡子带着服务员过来,给我们上了几瓶啤酒和几听饮料,伸着大拇指哈哈笑着说:“两位小妹妹功夫厉害得很,今天开眼了,象看武打片一样,佩服佩服!我叫巴拉提,这里的老板,认识你们很高兴!”和我们逐一握手,然后用商量的口气说:“我知道几位都不是一般人,欢迎各位常来,但是请最好不要再打架,有什么事情让我们来解决。祝各位喝好玩好,哈哈!”说完走了。 舞厅回复秩序,音乐响起,人们又开始蹦跳起来。 那个维族驼背老头图尔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身边:“各位,呵呵,打扰一下!” “什么事?”我问。 “哦哦,嘿嘿,我能看看这位小妹妹的项链吗?”图尔洪手指着飞飞的前胸。 原来刚才飞飞打架的时候,脖子上的项链掉了出来,挂在前胸上,被闪烁的灯光一照,闪闪发亮,里面的火星斑斑熠耀,十分抢眼。 飞飞手捂着项链看着我,我点点头。 老头儿上前,轻轻拈起司命符看着,我看到他的眼镜在睁大,嘴里用维语不知道在嘟噜什么,一脸吃惊的表情。 过了一阵,他放下项链,笑着冲我们点点头,连说“谢谢”,然后回去了。 不大一会儿,姓丁的站起身向我们走来,其他七个人跟过来。姓丁的很文雅地往我对面一坐:“先生贵姓?从哪里来?” “姓宇,从河北来。”我说。 “哦,幸会。”丁胖子给我递过来一张名片:“在下丁先林,在本地经营玉石和畜牧产品,如果需要这方面的货可以找我。” “啊,谢谢,”我揣好名片,拿出烟来递过去:“认识丁老板很荣幸。” “哦不,谢谢,”丁胖子一摆手:“我不抽烟不喝酒,只喝水和饮料,为了健康,想多活两年。呵呵” 第五十三章 生死搏斗(二) 我说:“丁老板不太象汉族人啊。” “啊,是的。”丁胖子笑了,带着自嘲地说:“我父亲是汉族,母亲是维族,我是混血儿,本地人叫我们这种人是‘二转子’,你们中原地区大概叫‘杂种’。哈哈!” “哈哈哈!”我们都笑起来。 我问:“丁老板找我们有什么吩咐?” “哦,是这样,”丁胖子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我想买这位小妹妹的项链,请开个价,钱好商量。五万?十万?好吧,最高我出五十万,怎么样?价格够高了吧?” 我笑了,伸手揽住飞飞:“对不起丁老板,我女朋友和她的项链一样,都是无价之宝,属于非卖品,这个生意没得谈。” “哈哈哈!”丁胖子大笑起来:“非卖品?不错,我知道这个项链是件稀世奇珍,的确是个无价之宝。可是在丁某眼里就没有什么非卖不非买,只有价钱合适不合适。” 说着,他从自己脖子里拽出来一个鹅蛋大小的圆盘:“宇先生认识这个吗?这个东西叫做‘金花’,是柯族人祖传之宝,据说是通往一个神秘宝藏之地的钥匙,价值连城,也是非卖品,但还是被我买下来了,嘿嘿。” “哦?”我故作惊奇地说:“丁老板能让我开开眼吗?” “当然可以。”丁胖子把圆盘解下递过来。 我接过来仔细地端详着,圆盘是青铜铸造的,工艺十分精美,分为两层,一大一小,两层都是花朵的造型,图案极其复杂,上面还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符号,既象文字又像符咒。中间镶着一块比蚕豆略大的玉石,突出的部分都象黄金一样发亮,显然是常年在身上佩戴摩擦所致。 “哈哈,这个东西还有个机关,”丁胖子说:“你只要按动中间的玉石,就会看到。” 我按了一下那块玉石,两个圆盘竟然吱吱地转动起来,上面的小圆盘顺时针转,下面的大圆盘逆时针转,“呛”地一声,从两个圆盘之间伸出来六个半个月牙形的尖角,拿起来看整个圆盘就像是一个发光的太阳。再按动玉石,圆盘重新转回去,六个尖角也跟着收了起来。 “好精巧的东西,真是少见,”我把圆盘还给丁胖子:“不知道丁老板花了多少钱买的?” 丁胖子笑笑,伸出一个巴掌:“五百万!” “哈哈,是五百万还是五百元啊?”我故意笑了。 丁胖子脸上的笑容一滞,接着笑了:“我说的是五百万。” “那就奇怪了,”我说:“您买这个东西花五百万,买我女朋友的项链却只给五十万,不是看不起人吗?” “嘿嘿,我的玉器鉴定师认为这个东西最多值五十万,所以我只能出五十万,宇先生痛快点,卖不卖吧?”丁胖子有点不耐烦了。 “不卖!”我很干脆地回答:“不过,我对丁老板的这个圆盘很感兴趣,倒愿意出十万把丁老板的这个圆盘买下来收藏,不知道丁老板愿意吗?” “嘿嘿,我五百万买的,你给十万?”丁胖子阴险地一笑:“如果宇先生肯出五百万,我可以卖给你。不过现在咱们不谈这个,我只想买你女朋友的项链。” “我已经说了,这是非卖品,不卖!”我又重复了一遍:“这本来就是一桩没得谈的事情。” 丁胖子的脸一寒:“嘿嘿,宇先生,在于田这个地方还没有人拒我的面子。” “也许。但我们不是于田人,只是游客。我知道丁老板在本地人气很旺,可别欺负外来的客人哦。”我冷嘲热讽。 丁胖子嘿嘿笑着,扶了扶眼镜,阴阴地说:“宇先生,你知道惹恼了我会是什么后果吗?” “很遗憾,不知道,”我双手一摊:“但是我知道惹恼了我的后果。” “嘿嘿,那么看来真的没得谈了,”丁胖子站起来:“但是我还是希望宇先生能考虑一下,这是一桩好生意,可别错过了。” 到了11点左右,我们从舞厅里出来,开车回到旅馆。我告诉大家:晚上睡觉警觉点,我觉得丁胖子要对我们不利。我让大块头拿出手枪分给大家,让他们保管好,然后分头去睡觉。一夜却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不亮,大家都来到我们的房间,商量该怎么办。 我说:“看来事情要麻烦。今天晚上还是去‘蓝田风’等丁胖子,然后找机会下手。” 我和大块头每人拿了一支手枪掖在后腰上,然后出来买早餐,让飞飞等三个人在房间里等。 我和大块头出来,拐过街角,买了馕、烤肉、奶茶等食物,然后往回走,前后不到十分钟,刚拐过街角,就看见旅店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黑一红两辆桑塔纳,接着就看见丁胖子手下的那个秃头带着五个人从旅社里冲出来,上了两辆车呜地一声开走了。 “不好,出事了!”我大惊失色。和大块头飞跑进旅社,看到阿扎提和一个服务员站在那里发愣,惊魂未定的样子。 阿扎提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说来、来找你们……” 我和大块头跑上二楼冲进房间一看,耗子和皮亚男满脸是血倒在地上,飞飞则被一副手铐铐在床头上,披头散发的,双颊红肿,嘴角流血,嘴里还塞在一条枕巾,显然也挨了毒打。 我上前把飞飞嘴里的枕巾拿出来,飞飞就大叫:“他们抢走了我的项链!” 大块头挨个试试耗子和皮亚男的鼻息:“他们被打昏了,没死。”然后走到飞飞跟前,从她头上拔下一根发卡,伸进手铐的锁眼里拨弄了几下,把手铐打开了。 “飞飞把耗子和皮亚男弄醒,”我觉得血往头上涌,一股怒火象火山一样喷发了,吼道:“大块头抄家伙,我们去追他们!” 大块头把床下的大帆布包拖出来,拿出了猎枪和一支冲锋枪,把猎枪里压满子弹,给冲锋枪上了弹匣,又拿了两个弹匣放在裤兜里。 “给我两个手雷!”我吼道,大块头扔给我两个手雷。 我和大块头把上衣搭在长枪上跑了出来,本来想到后面去开车,一眼看见门口对面的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皮卡,上面放着几个箱子,似乎是送货的,但车边没人。 “用那个!”我一边跑一边大声对大块头说:“你枪打得准,准备和他们对射。我来开车!” 我们跑到皮卡跟前上了车,打着火挂档猛踩油门就冲了出去,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向前狂追。也就追了不到十分钟,就远远看见那两辆桑塔纳黑的在前,红的在后,正晃晃悠悠的往昆仑山方向跑,估计他们要去山中的玉石矿。车子拖起来烟尘弥漫,老远就能看到。 我猛踩油门,快速地追上去。这里的路面状况不好,象桑塔纳这样的车跑不起来,而皮卡地盘高,反而要比桑塔纳跑得快。 大概对方看到了我们的车,知道我们追上来了,也突然加速。 路上没有行人,连个车辆都看不见,只有我们三辆车在疯狂追逐,整个公路上尘土飞扬。 我一边开车一边喊:“大块头准备好,打他们的车轮子。”这时候我虽然暴怒到了极点,但是还是不想杀人,只是想夺回司命符。 看看快赶上了,突然从后面的红桑塔纳两边的车窗探出两个人头,同时伸出两支冲锋枪。 “小心!”我大喊一声,伏下身子猛地一打方向,车斜着往前一冲。 第五十四章 生死搏斗(三) “哒哒哒——”对面的子弹飞过来,前面的挡风玻璃哗啦碎了,一些子弹打在车身上嘭嘭乱响,还有一些从头顶上嗖嗖飞了过去。 我打着方向蛇行躲避,大块头举枪射击,哒哒哒——,子弹壳乱迸。 尘土飞扬,呛得我和大块头都睁不开眼,彼此都看不清对方,很难瞄准,只能彼此胡乱对射。冲锋枪本来就不好控制,再加上车身颠簸得厉害,要是没有点真本事还真难打中目标。但大块头的射击感觉非常好,对着大致的位置点射,就能打准。 大块头连着几个点射,我看见右边的那个身子一蹦,趴在车窗上不动了,手里的枪掉出车外。左边的那个慌忙缩了回去。 大块头接着射击,桑塔纳的后挡风玻璃被打得唏哩哗啦的碎了。左边的那个抬起头来,从后车窗对我们又是一阵扫射,子弹在我们四周乱飞,车被打得嘭嘭作响。 我摆动车身躲避着,突然大块头“哼”了一声,我转头一看,大块头左臂被子弹划开了一道血槽,但他没停手,几个点射,那个打手慌忙伏下身子。 人一旦见血,就容易失去理智,一看到大块头受伤,我杀心顿起,决定不管那么多了,非干掉这帮混蛋不可! 这时皮卡已经冲到了红桑塔纳的右侧,随着大块头的枪声,车窗玻璃飞溅,车里的人都伏下身子躲避。 那个开车的直起身来,猛打方向朝皮卡撞过来,想把我们挤出公路,但连试了两次都不成功,反而把他自己给弹开去,里面的那个拿冲锋枪的打手几次想坐起来开枪,都被晃倒。 在后座上的那个打手端着枪终于直起身子,就在这个时候,我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掏出了一颗手雷,用牙齿拔掉拉环,对着那个打手从车窗里扔进去,他看到了,吓得惊声狂叫。 我大叫一声:“去—你—妈—的——!”右脚猛地一踩刹车,皮卡掉了个九十度的弯停住,甩出一大片烟尘。 那辆桑塔纳往前冲出去十几米,“轰”地一声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又往前斜着冲出了公路翻倒在路边。 我把皮卡调正了头又往前追去,刚经过那辆坏车旁时,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是油箱炸了,整个车登时变成了一个火堆。 很快又接近了那辆黑车,这次大块头接受了教训,提前开枪了。枪声一响,黑车的后挡风玻璃就碎了。 这时我看到那个维族的小老头手里端着一杆猎枪,另一个打手端着冲锋枪在座位后直起身来。 “砰——!” “哒哒哒——!” 我和大块头急忙伏下身子,子弹呼啸着从头顶上飞过,我们身后的座椅被打得噗噗作响,后窗的挡风玻璃也碎了。 大块头叫骂着直起身子就是一阵扫射,我看见那个小老头和那个打手几乎同时往后一仰就看不见了。 “打他们的车轮子!”我喊道。 “哒哒哒——!”大块头的枪一响,黑车的右后轮砰地一声冒出一股白烟,车偏离了公路冲进了路旁的沙漠,往前冲了十几米陷住了。大块头对着车又是一阵扫射,把冲锋枪的子弹打光了。 两边的车门一开,光头和丁胖子分别从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往前面的沙丘跑去。光头的左臂好像受了伤耷拉着,右手里握着手枪。 我把车开到黑车后面停住。大块头扔掉冲锋枪,把猎枪拿起来。我从后腰上拔出手枪,两个人一起下了车,从后面一左一右跟上去。 秃头突然回手开了两枪,子弹从我们身边飞过去。大块头手里的猎枪响了,秃头一下子扑倒在地,枪扔出去老远。他嘴里叫骂着,挣扎着往前爬,想去拿枪。 我走过他身边,对着他后背连开了两枪,他爬在地上不动了。 丁胖子本来已经跑上了沙丘,拼命往上爬,但是沙子太松,他跑上去两步就滑下来,一连跑了几次,听到枪声一响,他停住了,慌忙转过身来,圆眼镜后面满是惊恐的目光。 “宇先生,哦不不,宇大哥,别开枪,我我知道今天遇到高人了,多有冒犯,多有得罪,请原谅小弟无知,有眼不识泰山……我可以给你们钱,给你们很多钱……” 我向他伸出左手,他慌忙从西装的内衣袋里掏出了飞飞的项链放在我手里:“嘿嘿,对不起,我我只是给、给小妹开个玩笑,嘿嘿……” 我仍然向他伸着手。 他一愣,接着明白了,“哦,对对,还有这个,”他又把脖子上的金花摘下来放在我手上:“请大哥笑纳,嘿嘿……” 我没说话,把两件东西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 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扳枪机的声音,我和大块头几乎同时转身开枪。我的一枪打在了丁胖子的左腿上,大块头的猎枪子弹打中了他的肚子,他怪叫一声仰面倒了,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我把手枪别在后腰上,大踏步走过去,捡起他的枪,然后抓住他的衣领子往汽车那里拖。同时对大块头说:“那个!”大块头明白了,上前拖起了秃头的尸体。 “不、不要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我不想死……”丁胖子神智有些不清楚了,嘴里还念着。 “被你杀死的人也都不想死。”我边走边说:“惹恼你的后果我领教了,现在你得领教领教惹恼我的后果。妈的,我现在才明白‘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 我把他扔在黑车副驾驶的位置上,大块头把秃头的尸体塞进了驾驶座,我们同时把车门关上。 “丁老板,这是你的东西,请拿好。同时我再送给你个小礼物。”我把丁胖子的枪放在他手里,又拿出一个手雷放在他西装的上衣袋里,拍拍他的小胖脸:“我告诉你:不抽烟不喝酒不一定活得久,没有真本事就想耍横作恶更不容易活得久!还有,你真是个杂种!” 说完,我拔掉了手雷的拉环,然后拔出枪来对着车的油箱位置连开了几枪。 我们走出没多远,身后就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那辆黑车也变成了一个猛烈燃烧的火堆。 大块头撕下一块衣襟把自己的伤口扎住,然后主动要求开车,我没和他争。 “龙哥,刚才真悬啊,真是枪林弹雨,我们的运气真好。”他开着车,心有余悸地说。 我哼了一声说:“不是我们运气好,是他们都是社会混混,没受过什么训练,根本就不会打枪,而且是在奔跑的汽车上,颠簸得厉害还尘土飞扬的,想打到我们不容易。不过,要是换个你这样的在前面的车上,我们早挂了!” 大块头说:“龙哥,别看我从小就摆弄枪,可是杀人我他妈的这还是头一回,还一下子干掉了八个……” “你以为我是第二次吗?”我使劲抽了一口烟。 “嘿嘿,可是我看你面不改色气不长喘,眼不眨手不抖,”大块头说:“龙哥,你要是好好训练训练能当个顶尖的杀手!” “不要胡说八道!你以为我是杀人狂吗?”我恶狠狠地说:“他们抢我的东西,还打我的朋友和女人,妈的,他们把我惹毛了,他就是天王老子我向他开枪都不会眨一下眼,更别说这几个社会垃圾!这也是他们找倒霉,自己往枪口上撞。正好,我们把金花给弄回来了,达到了我们的目的。” 我们把皮卡扔到镇子外面的一片胡杨林里,用衣服包着枪徒步走回旅店,天光已经大亮,但路上静悄悄地没遇到什么人。 第五十五章 沙漠古墓(一) 耗子和皮亚男被飞飞救醒了,三个人都洗了脸,上了药,还吃了消炎药。他们脸都肿得厉害,可见秃头那几个混蛋下手又狠又重。 我把司命符项链交给飞飞,飞飞上前紧紧抱住我,哭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惹了麻烦,让你们冒险!” 皮亚男一边给大块头包扎伤口一边问:“那伙强盗呢?” 大块头把手指横放在脖子底下做了个拉动的动作,三个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耗子声音颤抖着说:“老大,这、这件事情闹大了……” 我说:“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去英巴格找阿克拉,我们立刻上路,去找驼徐国遗址的那块绿洲!” 我们收拾好东西,找阿扎提大叔结了账,把所有的装备绑在帕杰罗车顶上,然后一路北行,去英巴格。 我们找到了阿克拉,他妹妹古丽夏提也在,一个非常漂亮的柯族少女,大概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我让他们准备好骆驼,立刻出发。 我没有告诉他找到金花的事情,因为我们可能会用到它。 阿克拉问我们具体要去哪里?我告诉他要去的地方,并把地图给他看。 他看了看,说:“那个地方我去过,在河流的尽头还要往东北方,在沙漠深处了。半年前有一支考古队在那里挖掘,说是要找古代遗址。上个月我还送人去过那里,同时给他们运送一些物品。” 我大吃一惊,心想:坏了,要是让那支考古队找到了驼徐王陵,找到了驼徐王璠的尸体,那么司命符就没有我们的份儿了。所以我决定抓紧时间快走。 大块头提议还是开车走,阿克拉摇摇头:“不行不行,不如骆驼,一旦坏了或被沙子陷住麻烦了。以前有人开越野车走过,还不如骆驼走得快。” 我也觉得用骆驼是对的,虽然慢点,但比较保险,阿克拉对这个比较熟悉,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们把汽车放在阿克拉的家里,然后带着十五匹骆驼上路了,六匹驮人和一些小行李,另外九匹主要驮食物、水和骆驼的饲料。据说应该是每人配备三匹骆驼的,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有十八匹骆驼才行,但是阿克拉只有十五匹,他保证耽误不了事情。 我们骑着骆驼进入了沙漠,沿着克里雅河的流向北行。 沙丘连绵,一望无际,像一片凝固静止的金色海洋,沙垄和沙山宛若一条条蜿蜒的巨龙一样匍匐在这片凝固的海洋中。各种蜂窝状、羽毛状、鱼鳞状沙丘,随着太阳的移动光影变幻着,神妙莫测。 白天酷热难忍,沙漠反光非常刺眼,晒得人头晕目眩;沙漠蒸发得厉害,上升的水汽和空气袅袅晃动,看什么东西都模模糊糊、歪歪斜斜、晃晃悠悠的。 到了晚上则冷得厉害,在帐篷里裹着毯子都觉得冷气袭人。最让我莫名其妙的是沙漠里面竟然也有蚊子,叮人很疼,没有风的时候特别多,但是风一来它们就瞬间无影无踪。同时风沙强烈,裸/露的皮肤上都是一层细沙,风带着沙子常常让人睁不开眼,甚至无法呼吸。 大块头和耗子不停地咒骂这风沙,阿克拉笑着说:“这是普通的风沙,沙漠里天天都在刮,没有什么的。最可怕的是那种黑色风暴,要是遇上了我们就惨了!” 普通的风都如此厉害,我实在想象不出沙漠的黑色风暴该有多么可怕。但是克里雅河流域本来是一片充满生机的地方,这里的古代遗址极多:尤木拉克库木古城、喀拉墩古城、拜什托格拉克古城、丹丹乌里克古城等等,可见这里古代人口繁盛。 骆驼迈着雍容的步子往前走着,行动虽然缓慢却持续不断,走路的人是“不怕慢就怕站”,只要不停地走,目的地就会越来越近。每天就是装骆驼、走路、卸骆驼、搭帐篷、做饭、吃饭、睡觉,不知道漫漫长路什么时候是个头。好歹路上还有几个村庄,可以在那里休息和补充。 几天之后,我们的骆驼队首先到达了达利雅布依乡,克里雅河在这里分成两条水道北流,然后消失在沙漠里。我们在这里补充了给养,休息了一天,然后继续向东北方向的沙漠深处进发。我们虽然带着罗盘、指北针、星图,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走,只有阿克拉成竹在胸,在前面带队很坚定地走着。每骑骆驼走一段我们就下来徒步一段,我们都按照阿克拉的建议穿着短裤,强烈的阳光把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晒爆皮了,我们男人还好说一点,可怜飞飞那大小姐的细皮嫩肉都红肿起来了,她却毫不在乎,还乐观得很,看到沙漠里出现的海市蜃楼就高兴地尖叫不止。 几天之后,我们走到太阳偏西,却遇到了大风。狂风卷着沙子铺天盖地,刮得人在骆驼上坐不住,我们只好下来靠着骆驼步行。这时,隐隐看到了前面出现了一片胡杨林,阿克拉说:“那里就是了,到了。” 我们顶着风沙艰难前进,在日落的时候终于进入了绿洲的胡杨林,进入之后,立刻觉得风沙小多了。但是,这里没有宇满仓说的湖泊和寺庙,只有有两块巨大的风化岩石矗立在胡杨林中。 阿克拉说,这里原来有个湖泊和一个寺庙的残址,但几年前就被风沙掩埋了,现在只剩下了这片胡杨林。如果真象阿克拉说的那样,那么这里就没错了。 我们往里走,看见有不少挖掘机械放在拖车上,地面上被挖出好几个大坑。 这时,两个人走过来拦住我们,大声说:“这里是考古发掘现场,你们不能进入!” 我说:“我们是到沙漠来旅游的,遇上大风,想在这里过夜,请行个方便吧。” 两个人说:“需要经过潘教授的同意。你们跟我来。” 他带着我们向最大的那块风化岩走去,那块岩石下面有个洞口,原来有间石室,里面有灯光。 我们都进了石室,里面点着两盏汽灯,把石室照得分外明亮。里面有五六个人正在给一些物品打包,里面放着一些已经打好的包裹。 那个人指着在一张桌子前正看陶片的一位中年人说:“这位就是潘教授,这次考古发掘活动的领导者。”然后走过去在潘教授耳朵边上说着什么。 潘教授五十多岁,微胖,带着眼镜,败顶很厉害,只剩了耳朵边到后脑勺的半圈儿。正用放大镜在看桌上摆放的陶片,并没有看我们。 我慢慢走过去,看到那陶片上用粗糙的隶书写着“唯大汉鸿”四个字,“鸿”字还残缺了一部分,就说:“这是西汉时的东西,汉成帝时期的。” “哦?”潘教授抬起头来看着我,打量了一阵:“你说说理由?” 我说:“大汉当然是汉代,‘鸿’应该是个残缺的年号,在汉代带‘鸿’字的年号只有汉成帝时期的鸿嘉,元年是公元前20年。所以我认为这块陶片是西汉成帝时之物。” “嗬!小兄弟,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搞这个的?” “哦,不是,在大学里学过一点。”我说。 正说着,耗子叫起来:“老大,这里的墙上有壁画呢。” 我们站起来一起过去看,墙上的壁画大部分都剥落了,只剩下些斑驳的颜色,根本看不出画了些什么。只有在靠右边的地方还有一大块,画面虽然也剥蚀得厉害,但总体还能看明白,都是画的佛教故事。 第五十六章 沙漠古墓(二) 潘教授过来说:“本来这里堆放一些胡杨树枝和草,把这块给挡住了,无意中把这块地方给保护了下来,所以剥蚀的比较轻。” 大块头呵呵笑起来:“龙哥你看啊,这个画上的人又壮又丑,凶神恶煞的,可他旁边写着‘非天’,应该是‘飞天’吧?把字还写错了。这是我看到的最丑的飞天了。哈哈!” 我回头一看,潘教授正在微笑着摇头。 我连忙说:“大块头,不懂不要乱讲。这个非天不是那种飞天,人家没写错。敦煌的那些飞天是天女,而这个非天是指佛教‘天龙八部众’中的第五部的阿修罗。据说阿修罗福报殊胜,邻次诸天,只是多行谄媚讹诈,没有天德,所以名为阿修罗,意思就是‘非天’。这块残存的壁画用七宝行树分成两块,实际上是讲了两个佛教故事,这个讲得是‘沙弥诵经’的故事,右边这个讲得是‘智慧与神通’的故事。” 飞飞和皮亚男一起说:“什么意思嘛,你给讲讲。” 我苦笑了一下说:“当着专家的面,我可不敢乱讲。” “不不不,”潘教授急忙说:“我一辈子研究古代文化,可对佛教只是略知大概,对这两块壁画的内容我还真不了解,本来记录下来想回去查查资料。既然小兄弟知道就详细说说,我也非常想听听小兄弟对这块壁画的解释。” 我指着左边带“非天”的那块,说:“这个是‘沙弥诵经’的故事。据《华严经感应记》里记载:在新疆的于阗国,有一位沙弥名叫般若弥伽簿,坚持戒行,专门诵读《华严经》。有一天,忽然来了一个人,对他合掌行礼说:‘诸天神请大师前去,请大师闭目。’沙弥闭上眼,不久就来到了天上。天帝上前祈求说:‘现在诸天正和阿修罗发生激烈的战争,屡次失败,诸天神被残害甚多。所以特地请大师前来为诵《华严经》,用法力帮助我们战胜阿修罗。’原来,传说在须弥山的南、西、北三面,各过一千由旬的大海底,各有阿修罗国城池,阿修罗本身长七百由旬,他们的化身高十六万八千由旬,立于大海底,与须弥山一样高,常和诸天神争战,胜了就残害天神,败了就缩小身体和兵将们躲进藕丝孔中。这位沙弥表示愿意帮助天神,然后开始专心念诵《华严经》,那些正在和天神们进行激烈战斗的阿修罗突然就溃散而去。不久,天帝把沙弥送回人间,沙弥在天上染了天香,终身不退。这个故事主要是为了张扬《华严经》的威德,宣扬佛法无边;同时也要说明天界虽然是胜境,也有刀兵之劫,终究不是净土。” “有意思哦,天宫当然也会打仗,孙悟空大闹天宫嘛!”皮亚男说:“这中间的七棵树是什么?” “这个叫七宝行树,在画中主要起个间隔作用。”我说:“佛教认为菩萨内具五力:信、进、念、定、慧,由此生出七种财宝:信、戒、闻、舍、慧、惭、愧,由此七宝所成之神树就叫七宝行树,由龙王负责雨露灌溉,它经过微风吹拂,彼此树叶互相碰触,能发出演说佛法之妙音。” “那么这个‘智慧与神通’呢?”耗子问。 “这个是带有哲学意味的故事了。”我说:“在佛的诸弟子中,舍利弗为智慧第一,大目犍连(目连)为神通第一。有一次佛在阿耨达池欲演说大/法,大众齐集,只有舍利弗没来。佛就命令目连前去召唤。目连看到舍利弗正在石洞中缝补僧衣。目连说:‘佛在阿耨达池,命我来请你回去。’舍利弗说:‘请稍等待,等我补好僧衣再和你同去。’目连不能久等,急着要回去,他高声说:‘你现在要不快和我回去,我就用神通之力把你和石室一起举起来带到大会上去。’舍利弗心平气静把身上的衣带解下来放在地上,说:‘你如果能拿动这个衣带,也许可以搬动我身。’目连很不服气,运用神通之力来拿衣带,用尽力量却无法拿起,大地为之震动,终究失败。目连只好放弃,他运用神通回到佛的身边,却发现舍利弗已经到达了大会场中。目连此时才深有所感,他叹息说:‘现在才知道神通之力不如智慧之力大。’” 耗子得意地戳戳大块头隆起的胸肌,又指指自己的脑袋:“大块头,听见没?神通之力不如智慧之力大。” “哼!智慧你个猪头!”大块头愤愤地:“这些事只有龙哥知道,也没听你讲出个二五来。有本事出去练练……” “哈哈哈!”潘教授上前来双手使劲拍拍我的肩膀:“好小子,真有两下子!帮了我的忙了。嗯,你贵姓?” 我通报了姓名,然后向潘教授请求在这里过夜,潘教授立刻同意了。我就让阿克拉和大块头等人去卸骆驼,在岩石的背风处搭帐篷,一切安排好,天也黑透了。我们拿出带来的白酒、葡萄酒、啤酒、牛肉、羊肉、干鱼、罐头、果脯、葡萄干之类的东西来找潘教授,请他和留守的五个学生一起来喝两杯。 潘教授拿起一瓶白酒,很高兴:“嗨,我的酒好几天前就喝光了,就盼着这口儿呢。” 我一边给潘教授倒酒一边问:“我看你们在收拾东西,要走吗?” “是啊是啊,”潘教授说:“发掘工作已经结束,我们的人已经走了大部分,把东西基本上都运走了,剩下这些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也都完成了,明天就走,要穿越沙漠去阿克苏,我们可以一起走,路上可以讨论讨论,互相学习。哈哈!” “收获一定不小吧?”我问。 “嗯,还可以,”潘教授喝了一口白酒,咋咋嘴:“这里叠压着好多层,挖出来一些物品,大部分都是陶器,有一部分是相当于明代的,还有一些房屋的基础,说明这里至少在明代还有人在这里居住,最可惜的是没发现大规模城池的痕迹。本来据一些零星的记载说这一带曾经有古国和古城,但是这次发掘没有发现,可能挖掘的地方不对。过几年我还会再来搞一次,不过那个时候这片绿洲还有没有就不好说了,它缩小得很快。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小水塘,现在也被风沙湮没了。在我看来,这里用不了两三年就彻底变成沙漠了。” 我急忙拉过飞飞,把她的项链拉出来给潘教授看:“潘教授,请您告诉我,你们有没有找到一块和这个差不多的东西?” 潘教授托起司命符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这个是水晶吧?我们是发掘出来几件玉器,都是昆仑玉,没有一件水晶制品,更没有这种粉红色的水晶。这块水晶真漂亮!” 我们都大失所望,可是飞飞轻轻地对我说:“阿龙,你看,司命符的火星又多了,又明亮起来,还在震动啊……” 我大喜,立刻又充满了信心,知道地方我们是找对了。 喝了一阵酒,我问:“潘教授,你们发掘出来的最深层的建筑是什么?” “哈,这个就有意思了,”潘教授已经有了几分酒意:“我们在前面胡杨林的边缘处九米多深的地方挖出来一个甲字型大墓,非常象中原地区西周时期的贵族墓葬,墓道、墓室都很完整,可你猜怎么着?里面除了有两个镇墓的石虎和几具乱扔的凌乱骷髅骨之外,空空如也,别说棺椁、陪葬品,连个破陶片都没有,就是一座空墓,很像是造好了但没有使用的墓穴。” 我心里一喜:“潘教授,您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第五十七章 沙漠古墓(三) “啊哈,没问题,现在就去,要不明天我一早就走,也没时间了。看墓室白天夜里一个样。”潘教授趁着酒兴,提了一盏汽灯,带着我们出了石室,一直往南边的方向走。 外面风沙已经停息,月光十分明亮,近处的胡杨林和远处的沙丘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边走潘教授一边说:“这个墓室很奇怪啊,我们是在清理一口古井的时候发现的,那口古井的一侧有个洞,直通墓穴的大门,我们把古井给挖开了,就打开了墓室。” “那个洞,是个盗洞吧?” “嗯嗯,有可能。这个古墓本来应该有封土的,不知道怎么没了。盗墓贼发现了这个墓,因为上面有流沙的原因,不好直接向下挖洞,所以就从这口古井底下下手,挖了个洞通向墓室的门,不过也很不可理解,他们到了墓门前却没有打开墓门,门口的洞穴里有一具尸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那么这个墓穴应该还没被盗。” “说不准啊,我们进去,空间挺大,可里面没多少东西,也许被盗过了。” 很快到了,已经到了胡杨林的边缘,旁边好多都是已经枯死的胡杨。这是一个有三层楼深的大坑,坑沿上搭着一个木制天桥伸到坑的上方,然后是一个简易的木梯,可以通到下面,下面是一个象小房子一样的建筑,那个就是墓穴的入口。 我们沿着木梯下来,来到墓室门口,潘教授说:“这个门口本来有一块甚大石板做门,上面刻满了奇形怪状的图案和符号,可能是咒语之类的东西。我们想尽办法也没有打开,后来不得已,把它炸了才打开。” 潘教授提着汽灯在前面,走过长长的墓道,来到一间石室,墓道和石室都是用很大的花岗岩石块砌成,这种石头此地没有,应该是从远处的昆仑山运来的。 的确如潘教授所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墓室正面墙上一个由四块三角形巨石组成的一个直径有三米多的巨大圆盘,四周刻着好多跪拜的人。下部有两个很大的石虎,口里各喊着一个石球昂首而立,它们的底座都和地面连成一体,无法移动。地面上也有一个类似的墙壁上的圆盘,只是比较小。 只是墓穴的四周墙壁上刻着一些壁画。潘教授提着汽灯一一指给我们看:“这些壁画有的因为地壳运动造成石块的挤压画面剥落了,但大概的意思还能看出来,从门口这里看:说的是一群人乘着车马行进,看他们的车仗和服饰,非常象西周或春秋时期的东西;然后就是战争场面,这些人和一些别国人在打仗,获得胜利,俘获甚众。这个穿长袍的人应该就是国王,他举着双手在祈祷,头顶上有些神灵做护佑状;此后就是一些生活和战争的场面,大同小异的,主要是他们崇拜太阳,你们看中间这个由四块大尖石组成的圆盘,显然就是太阳的图案,四周好多人跪拜。后面这里,你们看,国王正在和一个站在云端的神灵在交谈什么,然后就是一些人在运送建筑材料,似乎要修建什么宫殿;最后一幅是国王躺在棺材里,四周有众多的人在祈祷什么。最奇怪的是你们看看帮助拉车的东西,除了有马、牛、骆驼之外,还有一种动物,马头利牙,头上有根独角,长脖子,象鳄鱼一样的大身子,还拖着一条分叉的长尾,背上还有十分尖利的象竖起的刺一样的骨角,它的形体比画面上的骆驼还要大很多。” “这是一条龙嘛!”皮亚男大声说。 “好像是恐龙,”飞飞说:“一种杂食性恐龙,有点象甲龙类里的盖斯顿龙,但是盖斯顿龙的脖子没有这么长啊,骨角也没有这么细这么尖利。恐龙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白垩纪末期就灭绝了,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画面上的人还训练了它们来当牲畜拉车,奇怪。” “哈哈,小妹妹说得对,”潘教授说:“所以我们认为这里的壁画画的是一段古代的神话故事,就像汉代墓穴里的画像石一样,都是一些神话传说的内容,不一定真有其事。” 但我觉得这分明是画的驼徐王璠占领白驼国建立驼徐直到他为自己修建陵墓到入葬的过程。 我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墓室?” 潘教授摇摇头:“没法处理,我们拍摄了照片留资料,这些我们也搬不走,只能放在这里,而且由于大风的缘故,这个掘坑用不了一个月就会重新被风沙掩埋填平,要想再见到它就得从新开挖。” 我们在墓室里都仔细看了看,的确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大失所望,我的感觉可能是驼徐王璠一定埋在附近的别的地方,还得慢慢寻找。就跟着潘教授回去,重新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天上突然打起雷来,我们决定回帐篷去睡觉。 走出石屋,就见天阴得墨黑,远处红色的闪电象一条条红色的火蛇从空中奔窜下来,接地的霹雳震得脚下发抖,接着就噼里啪啦地下起雨来,雨点砸在沙土地上噗噗作响。 大块头说:“妈的,我不知道沙漠里还下雨。” 我们急急忙忙往帐篷里跑,耗子却愣在雨地里发呆,直到皮亚男大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跑进了帐篷。 在帐篷里,我刚钻进睡袋,耗子裹着一条毯子凑过来:“老大,你觉得那石室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摇摇头:“是个‘干坑’,什么也没有。” “不对啊老大,虽然看上去是个‘干坑’,但是你看到没有?这个墓从来没被攒过,也就是说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耗子说:“刚才打雷得时候,我用‘闻’字诀仔细地听了一下,我觉得咱们脚底下有个很大的空洞,也许……” “也许你个头!”大块头说:“那个石室就那么大,什么很大的空洞。而且也没有别的通道。” “你看到那间的墓室的石虎和圆盘没有?”耗子问。 “看到了,潘教授不是说那是崇拜太阳的产物,是太阳吗?怎么?”我含含糊糊地问。 “不,老大,那个姓潘的教授根本不动古墓的机关,所以他看了空墓只能干瞪眼。可我认为我们找到去驼徐王陵墓的通道了。”耗子肯定地说。 我呼地一下坐起来。 第五十八章 机关重重(一) 第二天天刚亮,潘教授他们就起来了,吆吆喝喝装骆驼,我故意晚起,听他们都装完了要出发的时候才磨磨蹭蹭地起来。 潘教授过来了:“喂,宇老弟,和我们一起走吧?” “哦,不,”我说:“我们还有一伙儿人在后面,我得等他们到了一起走,约好了在这里不见不散的。” “哎呀,那太遗憾了。”潘教授说:“这样吧,我们先走,等以后有机会到某大学考古系去找我,咱们再好好聊,我请你喝酒。哈哈,多保重啊!” 他走了几步,又转回来,对我说:“在这里往西二百米的地方我们挖了一口水井,可以饮用,你们要用水可以去那里打;还有一只羊,栓在石室左边的胡杨上,算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你们可以来顿羊肉大餐。哈哈哈!” 潘教授说完,和我们告别,上了骆驼,走了。 我们回到帐篷里,立刻开始装束,把所有能用的装备都带上,带上食物和水准备出发。 阿克拉奇怪地问:“你们要去哪里啊?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不行,我们去的地方用不着骆驼,”我说:“阿克拉,你就在这里好好地照看骆驼,等我们回来,知道吗?我们还得用骆驼回于田去呢。” “哦,可是,我得等多久啊?”阿克拉说。 我说:“你等三天,如果三天没回来你就赶快走。” 阿克拉同意了。 我们一行来到了那个大坑旁,顺着木梯下到底,也点上汽灯打着,进了甲字型大墓,一直进到墓室。 “耗子,你说那个通道在哪里?”我问。 “老大,大块头,你们一边一个,同时把石虎嘴里的石球往后推,要同时用力。”耗子胸有成竹地说:“这种没有棺材的墓室叫通灵墓室,实际上是一个疑冢,用来迷惑盗墓者,让他们看到一座空墓就放弃,实际上真正的陵墓在这个疑冢的后面。” 我和大块头半信半疑,一边一个开始推虎嘴里的石球,石球果然可以推动,但非常吃力,推到一定距离,“咕隆”一声,石球自己向里面滚落下去,听得从石虎肚子里发出了咚地一声,好像打在鼓面上的声音。 突然,地面震动起来,那个由四块石头组成的小圆盘开始往下缓缓陷落,陷下去半尺左右,呼隆一声向四边缩进去,露出一个洞口,接着一个圆形的塔座慢慢地升起来,上面一个蘑菇型的圆盘,黑漆漆的,好像是用青铜铸造。 “哇——!”我们都惊叹起来:“真的有机关啊!” 耗子有点发抖:“没想到真的遇到‘榨斗’了,从现在起,大家一定要加倍小心,稍一疏忽就可能没命。” “什么‘榨斗’?你别说黑话,老子听不懂。”大块头也紧张了,东张西望。 我说:“就是机关墓,一旦中招就榨你个粉身碎骨。” “好了,现在除了大块头,其他人先退到墓道里去,快!”耗子命令着。 我们不知道什么事情,只好退到墓道里,从入口处往里看。 耗子撑开了金刚伞靠着大块头:“大块头,拧那个圆盘!” 大块头抓住圆盘用力转动,吱吱嘎嘎一阵响,就见左右两边的墙壁上部突然有几块砖缩了进去,变成了几个方孔。 耗子喊道:“蹲下!” 两个同时蹲在地上,耗子用金刚伞遮住二人,就见从那些方孔中飞出了一阵暗器,劈里啪啦地射在圆盘的四周,打在石头铺的地板上铮铮作响;有些打在了金刚伞上,叮叮当当的,但马上就停止了。 等了片刻,没有动静了,我们跑过去,看到地上大概有上百支黑色的暗器,大概都有四五寸长的样子,青铜铸造,有的象箭头,有的象三棱锥,有的象叉子,还有的竟然象月牙,奇形怪状的。 我说:“这是什么暗器啊?” 耗子说:“这种暗器是用绷簧发射的。据说最早在陵墓中装机关暗器的是商汤,在墓中装设了弓箭和机弩,只是弓弩的弦时间长了容易朽烂断掉,所以商代末期好多改成了用带绷簧的管筒来发射这些小型的暗器。不过,绷簧的弹射力量不大,这些暗器打在人身上很难致命,所以这些暗器十有八九上面都涂着剧毒,大家要小心,不要被它们扎伤。” 大块头说:“耗子,你他妈的让老子转这个圆盘,难道就是启动机关来打老子?” “不,”耗子说:“这是启动进入王陵通道的唯一机关,刚才你只转了一圈,所以你得继续转,直到转不动为止。” “那再转出暗器来怎么办?” “不会,周代人放置的机关暗器实际上都简陋得很,没有后来人的那么复杂。这个机关只能用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耗子十分肯定。 大块头疑惑地看看大家,在手里吐了口唾沫,抓住圆盘继续拧动,咯吱咯吱又拧了两圈,“咯当”一声卡住,拧不动了。 石室整个震动起来,隆隆作响,头顶上簌簌地往下掉细沙。就见正面墙上的那个大圆盘向里面退去,退进了大概一米左右,呼隆一声,四片三角形巨石缩进石壁里,墙壁上露出一个圆形的通道。我们用强光手电往里照照,里面铺着一条很宽的石板路,可以通行马车。 “进去吧。”皮亚男说着就要进。 “等等!”耗子制止住皮亚男,用手电在通道的两边墙壁上照着:“你没看见这墙壁上有好多圆孔,这是施放暗器的地方,这通道里一定有什么机关,一旦踏上就没命了。” 耗子说着,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黄布袋里拿出一些木头和金属零件来开始组装,不一会儿,组装出一个一米高的木头人,耗子拧着木人的头上弦,上足了发条之后,放在洞口的地面上,一松手,木人自己迈开步子“卡卡卡卡”地往通道里走去,样子非常滑稽可笑。我们用强光手电照着它。开始没有什么动静,直到木人快看不见了,就听得两边墙壁里轰轰作响,“嚓”地一声,从两边墙壁的那些孔里刺出了无数的长矛,把整个通道都堵住了。 “我的娘啊!”大块头惊叫起来:“幸亏没进去,进去就变成筛子了!耗子,你他妈的真有两下子!” 耗子郑重地对我们说:“我在这里请求大家,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往后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抢先往前走,千万记住,这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他打着手电往里照照,又在门内的上下左右照照,回头对大块头说:“大块头过来,摸摸里面的门楣上面有什么东西没?” 大块头站在门口,把手伸到门里的上面一摸,摸出两根六角形的青铜棒,有三尺多长,在手里掂掂:“这是什么?挺沉的。” “哈哈,就是这个,看来茅山的机关术真是源远流长啊!”耗子十分得意。他拿着一根,让大块头拿着一根,说:“大块头,看看门旁地下有个六角形的孔,把青铜棒插/进去。” 两个人分别把青铜棒插/进了圆孔,往里一推,墙壁里面又是一阵轰鸣,那些刺出来的长矛喳地一声一齐缩了回去。 “好了,机关锁死了,可以进了。”耗子说着,自己一手打着金刚伞一手拿着手电走进去。大块头提着汽灯跟在后面,接着是飞飞、皮亚男,最后是我。 走了一段,看到耗子的那个木人倒在地上,好像没有损坏,还在卡卡卡地蹬腿,耗子象捡宝贝一样把它捡起来,松掉发条背在身上。 通道里的墙壁、路面都是用花岗岩石块砌垒、铺成的,阴风刺骨,冷森森的一股潮气。先是一段平路,后来拐过一个弧形的弯就开始向下,但不是台阶,而是平滑的斜坡路面,显然这样的道路是为了通行车马方便才这么修建的。走过一段s形的下行通道,前面又是平坦的直路,我们也弄不清方向了,看看指北针应该是向北。 通道有十几米长,尽头出现了一闪石门,是一块完整的花岗岩石,与石头雕成的门框几乎融为一体,严丝合缝,没有把手没有拉栓,就是一扇光光的石门。上面雕刻着一些花纹和文字,中间用古文刻着四行十六个大字: “王灵攸息,神鬼攸依。亡者勿出,生者勿内(入)。” 耗子让大块头举着汽灯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这扇门没有办法了,它是‘死桥’,翻不过来的。” 飞飞问:“你说清楚哦,什么‘死桥’翻不过来?” “‘死桥’就是不可逆的机关,一旦打开就关不上,或者一旦关上就打不开,所以说‘翻不过来’。比如这道门,就是关上就无法开启。”耗子说:“这种门后人叫‘阴阳生死闸’,就是隔断阴阳和生死的闸门。它是在修建陵墓的时候先设好门框,然后把门安置在门框上面,两边用石柱支撑,不让它落下,等陵墓完工以后,撤掉支柱,门扇就落下来把门封死,然后用铜汁把缝隙灌死,门和门框就连成一体,从外面就再也无法开启了。这种门的门扇一般是用一整块厚石板做成,后来一些的陵墓使用的‘断龙石’就是这种的门的演化。” “哈,俺的活儿来了,”大块头说:“用炸药炸开!” 第五十九章 机关重重(二) 耗子一摊双手:“只能这么办了。但你要掌握好,可别把通道都轰塌了,我们可就完蛋了。” “这个我有数!”大块头胸有成竹,上前用猎枪枪托用力敲了敲石门:“妈的!听声音得有半米多厚,为了咱们的安全,恐怕得炸两次。” 大块头在上面安置好炸药和遥控雷管,然后让我们退出通道到拐弯处躲好,大块头伸出手按动遥控器,“轰”地一声巨响,通道里顿时烟尘弥漫,我们冲过去用手电一照,石门上被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凹坑,石门已经裂开了好几道缝。 “哈哈,预期效果!”大块头说:“再来一次就搞定了!” 他安好了炸药,我们又退回来,他按动遥控器,又是一声巨响,碎石乱飞。 “啊哈,行了!”大块头刚要起身,耗子一把把他按住。 “别动!”耗子喊了一声。接着就听见通道里“呜呜”作响,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灯光影里两件东西一高一低旋转着飞来,高的离地有一米,低的几乎是贴着地面,呜地一声从我们面前飞过,“呛”地一声嵌在我们身旁的石壁上,火星飞溅。 我们用手电一照,竟然是两个比锅盖还大的青铜锯齿飞轮,一个得有七八十斤的样子。 大块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娘啊,差点被腰斩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没有我的同意不要抢着往前走,你想死吗?”耗子吼道:“这种闸门下面一般都压着机关,一旦石门被毁,机关上面的重量没了就会弹出来发动暗器,只要在通道里十有八九就没命了!” 大块头急忙拍着耗子的肩膀:“耗子哥哥,我感激你,我欠你一条命,回去我请你喝酒泡妞儿!” 我们过了那道被炸开的石门,就看见里面放着一个木制的大架子,结构极其复杂,上面一些青铜的齿轮还在吱吱转动,显然这个就是发射飞轮的发射器。 耗子仔细地看了一番,咂着嘴说:“西周时期的人就有这种机关制造技术,我现在真的相信墨家门人的技术一定比这个更高明。” 我问:“墨家门人?不是墨者吗?他们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耗子说:“墨家门人是这种的机关术唯一的继承和发展者,他们的攻城、守城的时候最爱使用这些技术,他们在一些重要建筑和陵墓里也安置这种机关。所以,墨翟就是机关术的祖师爷。” “真是闻所未闻。”我摇着头。 我们绕过发射器继续往里走,是条大概有五六米长的通道,前面又是一个石门,但是上面没有门扇,我们走到门口挑着汽灯往里一看,发现里面是一间甚大的石室,竟然都是手握长矛、身披青铜铠甲的武士,共有五排,每排十人,五十个人组成一个方阵,正好在石室的中间。在他们身后又是一个石门,可见我们要通过这间石室到对面那个门去。但是我们却不敢贸然进去,跟着耗子蹲在门口往里看着,刚才的机关已经把我们都吓坏了。 皮亚男说:“这是什么?是不是兵马俑?” “亚男姐,不要乱讲哦,”飞飞说:“秦始皇才开始用兵马俑,驼徐王的时代还没有兵马俑吧?” “等等,大块头把汽灯举高点,让我看看。”耗子拿过一个望远镜,仔细看了一阵,他缩回来,蹲下身子一脸紧张地说:“糟了,这是‘殅兵煞阵’,麻烦大了。” 我奇怪地问:“什么‘殅兵煞阵’?” 耗子摇着头:“这是一种很残酷的机关。要挑选一些身强体壮的士兵,给他们喝下一种药物,再他们催眠;然后再喝下一种药物,他们就僵死了,但是只是灵魂死亡,身体不死,直直地站在那里,再给他们身上厚厚地涂上一种用剧毒药物炼的油脂,据说可以保存几千年不朽不坏。他们脚底下都有一跟金属针,连着触发机关,触动机关,那根针就会弹出来刺入他们脚心,他们就会被激活。他们的记忆里就是被催眠后灌注的东西,杀死一切和他们不同的活物。” “那好办,”大块头说:“给他们一顿子弹,干掉他们!” “你懂什么?”耗子说:“他们本来就是死人,实际上就是一种僵尸,没有意识没有知觉,不知道害怕和疼痛,他们披着重铠,僵硬的身体几乎刀枪不入,是杀不死的。我的一位先人在盗一位明代王爷的陵墓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机关阵,和他一起去的三个人全都死了,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独自逃回来,但没多久也死去了。” “嗯,这么办,”大块头说:“我往里面扔几个燃烧弹,把他们都烧了不就得了?” “嗨,你以为古人比你笨吗?”耗子呲呲牙:“你戴防毒面具了吗?你穿防生化制服了吗?” “你、你什么意思?”大块头惊讶地问。 耗子说:“刚才我说了,他们周身都涂着厚厚的一层油脂,那种油脂是用一种剧毒药物炼过的,一旦燃烧就会产生大量的剧毒烟雾,经久不散,一旦被人吸入或沾在皮肤上就会中毒,无药可医。你往里面扔手雷或燃烧弹都会让他们燃烧,那样这里就变成‘溷子’,我们没有防毒装备,过不去了。” 皮亚男有点急了:“那怎么办?都走到这里了,不能因为这个活死人阵就停住啊。耗子,快想想办法……” “别吵!”耗子双手抓着头发在苦思冥想:“让我仔细想想,这个应该是有办法破解的,让我好好想想……对了对了,我记得《天书》上说,训练这种阵法的时候,会有一个可以发出响声的东西,给他们催眠的时候有这一项,声音一响他们就会停止一切行动,任人摆布而一动不动……” 耗子跳起来,让大块头举着汽灯,他自己举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突然说:“老大,你过来看看,中间那排最前面的那个士兵。” 我过去接过望远镜,看了看:“一样的,有什么特别吗?” “你看看他脖子上挂的那个东西。” “唔,好像是一支号角。” “不错,那是‘定魂号角’,我们必须把那支号角夺过来,然后吹响它,”耗子说:“那只号角一响,这些士兵即使是被激活也会马上停止行动。” 我们一商量,最后决定由我和耗子去夺那只号角。耗子穿上了那件软体防弹衣,飞飞把她的防弹衣也脱下来给我穿,但这件衣服实在太小,穿在我身上简直就是穿上了疯人院里的紧身衣,勒得有点透不过起来。耗子怕那只号角上也有毒,让飞飞拿出手套来戴上,又套上两层塑料袋。同时他嘱咐我:“不管是谁拿到那只号角,吹的时候嘴唇和舌头千万不要碰到号角!” 准备好了,大块头高举着汽灯站在门口给照明,耗子撑开金刚伞,我拔出短剑,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去,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细沙,我们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一沉,接着觉得地下有点微微震动。 “呜——!”殅兵煞阵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那些士兵的头都抬了起来,眼睛里放出红光。 “呜——!”又是一声低吼,他们把长矛放平,迈开步子向我们缓缓走来,接着端着长矛向我们突刺。 “小心!”耗子用金刚伞格挡着士兵的武器:“老大,千万别碰他们的身体,他们身体上也有毒!” 我挥动短剑把那些士兵的长矛给削断,但是他们仍然端着断了的长矛来凶猛地乱刺,我们两个人只能在金刚伞的遮护下作避右闪,步步后退,金刚伞被刺的叮咚作响。最后竟然把我们逼回到门口,我们往回退,但他们并不出房间,就端着武器在房间里交叉往来,团团乱转。 我有点急了:“耗子,你不要去了,把金刚伞给我!” 耗子把伞递给我,我双手握着伞柄,运足了力气向那些僵尸士兵猛撞过去,“砰啪”乱响,士兵被我撞到了好几个,他们倒地后身子一曲一直,就直挺挺地又站起来,而我已经冲到了那个带号角的士兵跟前,我用伞支把两边的士兵撞开,支着他的长矛,腾出右手一把把他的号角给摘了下来,然后两个箭蹿回到门外。 耗子大喜,他用塑料袋子包着号角,把手做了个圆筒状放在号角的嘴上,然后对着石室吹起来。 “呜——呜——!”号角一响,那些士兵就像中了定身法一样,顿时停住不动,眼中的红光象灯泡一样熄灭了。 “哈,真的有效!”耗子大叫起来。 “他们要是再复活了怎么办?”皮亚男问。 “不会了,”耗子说:“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触发的位置,不会再复活了,除非我们把他们一一搬回原位。” “那才是有病呢。”大块头说。 我把防弹衣脱下来仍然给飞飞,让她穿上。 耗子撑着金刚伞,带着大家进了石室:“大家注意,绕着走,别碰到他们,他们身上有毒!” 我们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士兵,走进另一个门里,仍然是个向下的通道,走了一段,跨过了两道象水渠一样的沟,前面又是一段比较开阔的地方,好像又是一间石室。耗子正走,突然,一些东西劈里啪啦地掉下来掉在金刚伞上,用手电一照,竟然是一些二寸多长黑色的沙漠毒蝎子,它们掉在金刚伞上爬了几步就掉在地上死了。 我们都惊叫了一声,用汽灯和手电一照,地面上、墙壁上、天花板上都爬满了黑压压的毒蝎。有些从天花板上掉下来,掉在金刚伞上,刚才金刚伞在殅兵身上沾上了剧毒,所以马上就被毒死了。刚才过的水渠,原来就是防备蝎子逃跑的。而通道的口就在对面,要过去必须从蝎子堆里趟过去,那显然是送死。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虿盆,”我咽了一口冷气:“怎么办?” 第六十章 孤独太子(一) 耗子对大块头说:“大块头,你不是有燃烧弹吗?现在放火试试。” “嘿嘿,这正是俺想干的!”大块头一边说一边掏出了四个燃烧弹:“各位先后退。” 我们退回水渠这边,大块头拉开拉栓把燃烧弹扔进石室,随着几声爆炸,石室顿时被火焰充满,火舌从门口里蹿了出来。那种燃烧弹燃烧力很持久,不大一会儿,通道里都有点窒息了,我们急忙又往回退,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才看见石室里火光逐渐熄灭,通道里一股焦糊味儿。 耗子仍然打着金刚伞走在前面,我们举着汽灯和手电跟着进入石室,石室里烟雾弥漫,就像刚烧过的砖窑热气逼人,地上一层黑乎乎的灰烬,有的地方还在燃烧,显然那些蝎子都被火焰吞噬了。 飞飞吐吐舌头:“大块头,你弄的这种燃烧弹真厉害啊!” “当然,”大块头得意地说:“正宗美国制造,里边的凝固汽油据说一颗就能让一个地堡变成一个大火坑,何况我扔进来四颗,它们就是铁打的也烧化了!” 我们快速穿过石室,前面仍然是向下的通道,不过石壁和路面潮湿得厉害,顶上还不断地滴滴答答地向下滴水。又走了百十米,路面又平坦了,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巨大岩洞,同时传来呼呼隆隆的流水声,眼前是一座很宽的石桥,站在桥上冷风习习,石桥下面是一道黑乎乎的深壑,皮亚男拉开一个燃烧棒丢下去,五六米的地方就是湍急的水流,原来这里有一条地下河。 皮亚男说:“咱们是不是到了奈何桥了?” “你以为你到了地狱了?咱们还没到那里呢。”我咂咂嘴说:“没想到驼徐王陵挖得这么深,真是掘地及泉啊。” 耗子说:“这个地方正好,各位,我得把金刚伞上的毒去掉,你们靠边站站,站在上风口上。” 耗子从黄布包里拿出一个瓷瓶,把药粉撒在金刚伞面上,然后划了根火柴扔上去,“轰”地一声伞面燃烧起来,冒出了一阵浓烟,接着就熄灭了。 耗子拿起伞吹了吹:“搞定!没问题了。” 大块头一边给汽灯打气一边说:“你他妈的净弄玄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们过了桥,开始往上走了,石壁上是一座拱形大门,两扇石门关着,门上两个兽头,就是那种蒲首衔环,一根粗粗的青铜锁链栓在上面,那锁链的衔接处用铜汁浇死了。 耗子上前看了看,掏出手枪,对着锁链开了两枪,锁链断了,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耗子又撑开了金刚伞:“老大,大块头来推门试试!” 我俩上前推门,石门十分沉重,隆隆地慢慢打开了,但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耗子用手电往里照照,里面又是一个通道。 耗子带头走进去,往前走了十几米,又是一扇石门,仍然用青铜锁链锁着,打开锁链开了门,进去一看,是一间很大的石室,四角各有一个镇墓石兽,四面墙壁上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和符号,每面石壁上都有两个火炬灯擎,里面还有没烧完的油脂之类的东西,耗子划了火柴,把八支火炬都点燃了,再加上汽灯,整个石室里一片明亮。 石室中间是一个两层的石头大圆盘,下面大的直径有五米左右,上面小的直径也有四米,上面一圈一圈的刻着各种符号、图案,十分繁琐复杂。 耗子在石室里团团转了几圈,东敲敲、西打打,然后举着手电又看看天顶,上面竟然是个拱形圆顶,也一圈圈地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和图案。 耗子说:“老大,我们走到头了,按理说,驼徐王的棺材应该放在这里的,但是这里干净得很,什么也没有。” 皮亚男说:“那这中间的大圆盘是干什么的?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耗子说:“这个可能是祭坛,用来祭祀神灵的。” “难道这就是那个灵界魔王给驼徐王提供的灵魂安息之地?”飞飞说:“不过就是深了一点儿,一点神秘的都没有啊!” 我沉思了半晌,登上圆盘,走到圆盘中间,看到上面落了一层细沙。我蹲下去,把中央部分的细沙吹开,露出了一个圆形小凹坑,上圈大下圈小,还有六个半月牙的形的图案。 我说:“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四个个人一齐上来,凑过来看那个凹坑。 飞飞惊叫起来:“这个图案怎么象那个金花的样子啊?” 我从怀里把金花掏出来,按了一下中间的玉石,两层圆盘转动,六个半月牙伸了出来,我把圆盘翻过来,小盘在下大盘在上对着那个凹坑按下去,严丝合缝,一点不差。 大块头说:“这有什么用?好像没……” 话音没落,突然我们脚下的圆盘转动起来,小圆盘顺时针转,大圆盘逆时针转,隆隆作响,整个石室都震动起来,四面阴风大起,呜呜作响,还伴随着蓝绿色的光芒闪耀,那八个火炬的火焰忽然都变成了蓝绿色。接着我们就觉得整间石室在轰轰地旋转,我们都惊叫着紧紧靠拢在一起。很快我们就觉得头冲下了,原来石室上下旋转了180度,而我们却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紧紧吸附在圆盘上,在狂风中头朝下悬着。 我们下面的拱形天棚隆隆地打开了,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里面黑褐色的云气旋转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有火光不停地闪耀。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圆盘呜地一声向那个黑色的漩涡里冲去,速度极快,我们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黑色的云洞里,不停地向下飞驰,两边火光闪耀,风声大作。 大块头大声喊道:“这是他妈的什么电梯啊?头朝下还这么快,老子受不了了……!”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轰”地一声,圆盘停住了,我们也恢复了头朝上,我们坐在圆盘上,惊魂未定。 我们的圆盘在一座黑乎乎的山崖边上停住,四下张望,我们觉得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另外一个世界。 天空没有日月星辰,灰蒙蒙的,象是很浓重的阴天的样子,一些白色的云雾状气体在整个空间里飘着,却一动不动。远处几座黑色的大山漂浮在半空中,高高的山尖和巨大的山根像一个个的大陀螺一样凝固在空中。我们的圆盘就是靠着一座很小的浮岛停住,往下面一看,黝黑黝黑的,是无底的深渊。整个空间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这是一个死气沉沉的世界。我们迎面大概有一公里的地方就是一座巨大的浮岛悬浮着,隐隐看见上面有很多人工建筑,一层层的就像一座巨大的金字塔。 圆盘却是停在一个很小的浮岛旁边的崖壁间。我们呼吸着那些白色的云雾,里面有股淡淡的腥气,刺激的我直想打喷嚏。 大块头往四周看看:“我的妈呀,这、这是在天宫里还是在地狱里?” 皮亚男低声说:“天宫不该是这么黑乎乎、乌沉沉的吧?连日月星星都没有。我们是头向下冲到这里,应该是在地下,应该是地狱……” 耗子说:“十八重地狱的哪一重?” 我们正不知所措,只听得身边响起了一个沙哑尖厉的声音:“各位尊贵的客人,欢迎你们光临这死的世界!” 说的语言竟然和达徐国的人十分相似。 第六十一章 孤独太子(二) 我们大吃一惊,都端起了枪,转头一看,在身边的悬崖边上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小老头,身子也不过一米多一点,浑身青黑,弯腰驼背,头上秃秃的没有头发,下巴上却生着雪白的胡须,身上穿着一件已经看不出什么材料做的长袍,破破烂烂的像个乞丐,手里拄着一个木棍。两只象金鱼一样突出眼眶的眼睛正直勾勾地顶着我们,最奇怪的是他额头正中似乎还有一只眼睛,隐隐放着白光。 “僵尸!”大块头大叫一声,抬枪要打。 “别开枪!”我喊道:“僵尸怎么会说人话?” 小老头往前挪了几步:“是啊,我不是僵尸,是一个僵尸活人。”他用木杖向那座大山一指:“那上面的才是活人僵尸!” “你是谁?”我问。 “我嘛,是一个半人半僵尸的怪物,”小老头说:“不过,我绝对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害你们。你们可以下来活动活动,二个半时辰之内,那个阴阳转轮是不会缩回去的。” 我们将信将疑,看看石盘的确没有消失样子,一动不动,我站起来,迈步跨上了悬崖,后面四个人也跟着跨下来。 小老头转身往回走:“跟我来吧,到这里来坐坐!” 原来这里是山崖间的一块凸出的平台,一面是冲天的绝壁,一面就是无底深渊,平台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蘑菇,高高矮矮,层层叠叠的,高的竟然有三四米,菌伞就像一个小亭子,一些不知名黑色甲虫在上面爬来爬去。绝壁下一个很大的山洞,小老头可能就是住在这里。 在洞口前,放着一些黑色方形石块,好像是建筑材料,现在应该是当座位用了。 小老头自己在一块方石上坐下:“我这里没有席子之类的,地上都是石头,不能坐,所以各位只能箕踞了。” 原来小老头认为的“坐”还是在席子上双膝跪地的那种古老的坐法,而象今天人坐在物体上或平地上,两条腿叉开前伸象簸箕一样,的那种姿势古人叫“箕踞”,也叫做“夷踞”,因为古代夷人喜欢这么坐。 我们也坐在方石上,东瞧西看。 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亡灵的世界,是死的世界,没有活人,只有死人的尸体和没有灵魂的僵尸,而像我这样一半僵尸一半活人的人就我一个。”小老头说:“很羡慕我吧?一个人占有这么大的一个世界,而且我永生不死,呵呵!对了,我记得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中原来的人说是周共王,现在中原是哪位周王当政啊?” “周王!”我惊叫了一声:“周共王到现在有两千八百多年了!中原已经更迭了无数朝代了。你……” “哦哦,是吗?”小老头也有点吃惊:“是啊是啊,在这里没有日月,没有年岁,没有春秋,没有寒暑,也没有昼夜,在这一片死寂中,时光也死掉了,我根本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代了。呵呵……” 耗子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是谁呢?是谁呢?”小老头两眼发直,似乎在从记忆深处往外挖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我是驼徐王璠的太子,名字叫桓仪。” “哇——!”大块头、皮亚男和飞飞都惊叫起来:“这不可能的……” 我急忙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困在这么个地方?” “啊啊,呵呵,我得好好想想,那的确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要是没人问我,我肯定也不会回忆它了。”桓仪说:“是啊,我是驼徐王璠的太子桓仪,我的母亲是敬媿王后,鬼戎之女。呵呵,我本来是驼徐国的王位继承人,但是我的父王想追求永生,他用巫术呼唤来灵界之王,灵界之王答应给在灵界给他一块地方安葬他的尸体,尸体是用不会腐朽的,又给他一颗聚魂珠,可以含在嘴里聚住魂魄,等到两千年后的某一个时候,可以让他复活。但是代价是要送一万个人活人到灵界,灵界之王会收走这些人的魂魄,把他们变成不死的僵尸。” “啊呀,那灵界之王会来吗?”皮亚男惊叫。 “呵呵,不会不会,”桓仪说着,用拐杖一指那些漂浮的白色云气状的东西:“这些雾气就是由死人的尸气变成的,叫‘积尸气’,实际上就是一种毒雾,正常人长时间的呼吸之后,就会失去魂魄,变成一具毫无直觉但仍能行动的僵尸。” “那你在这里这么久,怎么就没变成僵尸呢?”飞飞问。 “哦哦,是这样啊,”桓仪说:“我父王就和灵界之王达成了协约,同意了灵王的请求。他不断地用阴阳转轮把国人送到这里来,修建王陵,而来的这些人在三个月之后就会魂魄离散,变成僵尸,之后又得不断地送人进来。我痛恨这个协约,反对父王这样残害国人,向他进谏,和他争执,他根本不听,还扬言要废掉我。我一怒之下,集结了人马要用武力推翻他,可是被我手下的一个将官告了密,我失败了,我的妻子、儿女还有我所有的手下都被送到了这里修建王陵,最后他们变成了僵尸。而父王要惩罚我,让我永远受苦,他把聚魂珠劈成两半,他割开了我的额头,把一半放在了我的额头里,另一半在他死后就含在了嘴里,保证他的魂魄不会离散。他把我囚禁在这个山崖上,永不能逃脱。因为有聚魂珠,我的魂魄不会散离,也不会死去,但积尸气却在不断地毒害我的身体,我的身体在不断地变化,变得和僵尸差不多了,所以我是一个僵尸活人。” 他用拐杖一指大块头:“本来我的身体和这位贵客差不多啊,但现在你们看看,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难道这是真的?”我看看耗子,耗子撇撇嘴。 “呵呵,这里能生能死的东西除了这些蘑菇上的甲虫之外就是一种叫飞蜥的东西,它们都是这里的原居民,而从外面进来的东西,如马牛羊之类,都不会死,也不会繁殖。不过它们没有幸存下来,都被僵尸们抓住吃掉了。”桓仪说:“飞蜥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它们靠吃甲虫为生,也咬人的,许多来这里修建王陵的国人都被它们咬死了,不过,它们也是可以吃的,我在这里就会经常抓住飞蜥来吃。呵呵,你们想想吧,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啊!” 大块头说:“那你把你额头上的这个珠子抠下来不就都解脱了?” “解脱?不,”桓仪突然言语变得很阴郁:“我不能那么就解脱了,我还有心愿没了呢,嘿嘿,当时我父王占卜说:当他的复活之日,会有几个阳世的人乘坐阴阳转轮来到这里,那个时候也是我解脱的日子。他命令我那个时候去见他,用我额头上的半颗聚魂珠引出他口中的聚魂珠,将两半合成一颗完整的聚魂珠,再重新放回他的嘴里,他就会复活,他保证等他复活之后,就会赦免我,让我自由,让我解脱。哈哈哈,本来我把来这里的‘通灵金牡’交给了我的妹夫阿哈姆,让他找机会回来把我放出去,可惜我左等右等不见阿哈姆来,我在这个死的世界里苦熬苦等,等的就是这一天。现在你们竟然找到了‘通灵金牡’,还使用它进来了,难道就是这个日子来临了?所以,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我父王的王陵,完成我最后的心愿。” 我们都没话说了,现在知道那个“金花”本来的名字叫“通灵金牡”。 沉默了片刻,桓仪问:“对了,忘了问,你们几位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我就实话实说,把来这里的目的都告诉他了。他呵呵笑着拍手:“好好,我会帮助你们的。司命符一直戴在我父王身上,须臾不离,他每年都要杀一个族人,用他的血来祭那块符。他死后,那块符也就在他的尸体上。” 我问:“可是太子殿下,我们怎么才能在王陵里找到你父王的遗体呢?” “啊啊,我可以给你们当向导,”桓仪说:“别忘了,我是这个王陵的监工,一砖一石我都了如指掌。但是,你们得保证带我一起去,我要去见我的父王,我真的很想念他啊!” 大块头说:“您说要去王陵,王陵应该就是那座大山吧?但这里和那里没有通道连接,这么远,怎么过去?” “呵呵,是啊,通道,”桓仪说:“通道就是阴阳转轮,你们跟我来吧。” 第六十二章 不死僵尸(一) 桓仪弓着背,拄着拐杖在前面走,我们跟着他,上了阴阳转轮。 桓仪蹲下去,用手抓住通灵金牡转动,圆盘轰轰地震动起来,不大片刻,就在圆盘的下面缓缓地延伸出一条宽阔的黑色长桥,一直通向对面那座最大的浮岛。 “来吧,跟我来,”桓仪说:“但是你们得小心,山上到处都是僵尸,它们会抓住一切有血肉的东西来吞食,人的血肉更是它们的酷爱。” 桥在白雾之中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我们往前走着,桓仪弯腰驼背,拄着拐杖一扭一扭地往前走,似乎在拼了全力尽量走快点,但仍然走得很慢,我们只能跟着他慢慢往前走。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了桥头,登上的浮岛,面前是一大片宽阔的平台,四周丢弃着一些车辆、武器、工具之类的东西,四周还有一些用石头砌成的低矮房屋,这里好像是一个专门用来装卸货物的码头。一溜宽阔的台阶向上延伸。 我们过了平台,登上台阶,台阶两边都是累累的白骨,还有破碎的衣物、铠甲、武器、工具,一些灰绿色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其中。 我们在台阶上刚走了几步,“呼——”一阵呻吟声,那些倒在地上的灰绿色尸体开始活动,接着接二连三、成片成片地缓缓爬了起来,高高矮矮,男男女女的都有,全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僵尸!”大块头惊叫一声端起了枪,我拔出短剑,耗子则把桃木剑抽在手里。 “哦不不不,”桓仪大声地叫了起来:“不要杀他们,他们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我的妻子儿女可能也在里面,虽然我已经认不出他们了,他们也不会再认识我,可你们不能杀他们,他们没有力量撕咬人的,你们带什么吃的东西没?每人给他们一点他们就退了,不会伤害你们。” 那些僵尸果然都是些老弱妇幼,他们站在台阶的两边,两眼毫无生气,摇摇晃晃的向我们伸出黑色的手掌。 我们手忙脚乱,从背包里翻出牛羊肉干、果脯、葡萄干、瓜子之类的食物,一边往那些僵尸手里放一边往上走,那些僵尸拿到东西,即使是很少的一点点,就缩回手去,慢慢地退回去了。但是他们太多了,两边越聚越多,伸出的手来象密林里晃动的树枝。 我们带的东西眼看要不够用,桓仪说:“快走快走!” 我们把东西撒在地上,那些僵尸就摇摇晃晃地上前去捡拾,我们就架着桓仪往上飞跑,一口气跑上了第一层的大平台,那些僵尸到了平台之下就停住,不再往上走了。我们坐在平台上喘粗气。 突然听到一阵扑簌簌的飞翔之声,接着看到一群东西向我们飞来,我们先看到了两只放绿光的眼睛和长着尖利牙齿的尖嘴。 “小心,是飞蜥!”桓仪叫了一声。 “砰砰砰!”大块头手里的猎枪连开了三枪,劈里啪啦掉下来好几只;有两只已经扑到了我面前,我抽出短剑来挥动了两下,把它们拦腰斩断;耗子、皮亚男、飞飞的冲锋枪也开了火,几个点射,又掉下来一些,其它的都惊慌地飞走了。 仔细一看,这些东西很像是鬣蜥,遍身青绿,一条象细长的扁尾巴,长着有点象蜻蜓一样的肉膜翅膀,满嘴里都是象钢针一样的利牙。 我们正在看着,却见桓仪走过来扔掉拐杖,往地上一蹲,从地上抓起一条飞蜥的尸体就啃吃起来,墨绿色的血液弄得他满嘴都是:“嗯哦,我好久没吃东西了,呵呵,味道真不错……” 飞飞和皮亚男捂着嘴转过身去。 桓仪吃完了,抹抹嘴,捡起拐杖来:“嗯,好,咱们走吧,现在我有力气了。呵呵” 眼看要到第二层台阶了,石阶的两旁是两个巨大的天禄石兽,我们刚走进石兽,突然从一个石兽的身后黑沉沉地爬起一个巨大的东西来,伴随着一阵锁链的哗啷声。 “吼——!”它发出一声可怕的咆哮,我们都吓呆了。 那个东西从头到尾得有十几米长,遍身铁青色的鳞甲,长长的脖子,马头上长着一只半月形的独角,满嘴尖利的牙齿和一条血红的长舌头,身子大的好似一只小象,四条粗壮腿和蒲扇般的大爪子,一条分叉的巨尾拖在身后。颈子后面、背部和尾巴的上面都长着长长的象尖刺一样的骨角,长的得有半米,咆哮起来摇头摆尾,样子狰狞可怕,似乎要扑过来咬人。但它的脖子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项圈,两条比人胳膊还粗的巨大青铜锁链把它栓在石兽旁边一块巨大的石桩上,一动就发出巨大的声响,却无法摆脱束缚。 “天哪,真的是、是一条龙!”耗子惊恐地看着那怪物。 “干掉它!”大块头端着枪大声说。 “哦不不,”桓仪又喊起来:“不能杀它!” “你他妈的又怎么了?”大块头叫道:“僵尸你不让打,这个怪物你又不让打……” “哦,这是我们驼徐人驯养的螭龙,”桓仪说:“本来在驼徐国外有一大片水泽,一望无际,水泽边上的树林里有许多这种螭龙,它们很凶猛,但是一旦捕获了它们加以驯化,它们就像狗一样驯顺忠诚,象马牛一样勤快能干。当时我们运了好多到这里来,主要是帮助拉车运送修建陵墓的材料,它们甚至比牛马和骆驼还好用。后来进来修建陵墓的人没有粮食吃了,就杀了这些螭龙来吃,都杀光了,只剩下这一条,父王让栓在这里当个看门的狗来使用的。你们让开,让我来试试。” 飞飞低声对我说:“肯定是在沙漠绿洲的水泽边上残存的恐龙后裔。” 桓仪走上前,举起双手对着那条龙大声喊道:“嗬哩嗬哩——!嗬嗬嗬——!” 那条正在咆哮的龙突然安静下来,眼睛里的凶光暗淡消失,瞪着眼睛看着桓仪,象马一样打着响鼻,慢慢垂下头来拱到桓仪面前,显得十分驯顺。 桓仪轻轻抚摸着它的大头,伤感地说:“唉,你这个可怜的畜生,竟然也在这里两千多年不死,真是万幸啊,在这里你大概是我唯一的共患难者了。” 桓仪回头对我们说:“客人,请把它释放了吧,不要让它再在这里受饥饿和锁链的煎熬了,事情总得有个终结的。” 我和大块头上前一看,那个巨大的青铜项圈有个卡子,都锈死了,大块头抓住圈子用力拉了拉,纹丝不动。 “时间太长,锈死了,得砸开。”大块头说。 “用不着。”我拔出短剑来用力一削,卡子被削断,大块头扳住项圈用力一掰,“咔”地一声,项圈打开了。 那头龙挺起身子来,伸长脖子哞昂、哞昂地叫了两声,然后低下头,把鼻子凑到桓仪跟前。 桓仪拍着那龙的头:“好了,你这和我一样的可怜虫,你自由了,自己去觅食快活去吧。” 那条龙欢快地低吼了一声,摇头摆尾,扭动着身子呼呼隆隆地顺着台阶往上跑去,快得象风一样,眨眼就看不见了。 我们拾阶而上,桓仪说:“往上各位要小心了,要是再遇到僵尸你们该怎么打就怎么打,要是让他们抓住就会被撕碎吃掉的。” 耗子哼哼着说:“太子老兄,你就不怕被它们吃掉?” “我?哦不,”桓仪边走边说:“他们不会攻击同类,我的身体已经是一大半的僵尸了,它们对我这几乎没有热血鲜肉的身体不感兴趣。呵呵!” 第六十三章 不死僵尸(二) 我们顺着长长的台阶往上走,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就听到一阵阵让人心悸的低吼声,台阶两边摇摇晃晃地站起一些黑乎乎的僵尸,他们眼睛血红,向我们走来,同时伸出了长着长长指甲的爪子,我噩梦中的景象终于在这里变成了现实。 “大块头,架着太子先生,咱们快跑!”我大喊一声。 大块头上前就像抓一个小孩一样把桓仪提起来夹在腋下,一手端着冲锋枪,一边拼命往上跑。 那些僵尸的行动并不慢,它们很快就聚拢在台阶上。 “开枪!”我一声令下,顿时枪声大作,那些僵尸被打得横飞起来跌出去,但马上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桓仪说:“你们必须得把它们的头打碎,否则是杀不死它们的!” 于是我们专门对着僵尸的头部开枪,他们的头被打得炸开了,果然倒下去不再动了。可是它们越来越多,虽然子弹横飞,它们却是没有知觉只知道想吃人的怪物,毫不惧怕,低吼着不停地向我们围拢,它们上台阶的时候是整个匍匐在地,象动物一样往上爬,速度也很快。 耗子背起冲锋枪,右手抽出桃木剑,左手掐着诀,一边跑一边用剑刺那些靠近的僵尸,剑一刺中僵尸的身体,立刻冒起一阵青烟,僵尸就倒下了。 皮亚男叫起来:“耗子,你的木头剑好像比子弹管用!” “管用也对付不了这么多僵尸!”耗子边跑边喊:“你们快往上走,我用阵法来对付它们!” 我们跑到耗子前头,耗子和僵尸跑开一段距离,正好到了一个缓冲的平台,他走着禹步,大声念着咒语,用桃木剑挑着符在地上边画边摆,同时撒糯米和朱砂,等他弄好了,僵尸们也追上来。耗子一跳跳到阵后,挥动这木剑大声念咒,那些僵尸一上台阶进入阵中,顿时浑身冒烟,希里呼隆地倒下了。 “好了耗子,挡住它们就行,快跑!”我又喊了一声,耗子掉头就跑。 台阶两旁不断地有僵尸站起来,为了挡住它们我们一边开枪一边跑,好歹枪弹能把它们打倒,延缓它们追上来的速度。等我们跑上第二层台阶的时候,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那些僵尸却仍然穷追不舍,怒吼着跟了上来。可上了大平台一看,我们吓得魂魄都飞了。 这是一个象广场一样的大平台,中央摆着三口黑色的大鼎。整个平台上都是手持长矛和长戈的僵尸士兵,它们在一个头领模样的将领的带领下,在广场上乱糟糟的来回游弋,地上枯骨累累,还扔着许多铠甲和戈、矛、斧钺、盾牌之类武器。 “哦哦,这是我父王的宫廷卫队,”桓仪说:“本来是在这里保护王陵的,现在他们也变成了僵尸,可它们仍然会杀人的,你们得小心了。我建议你们把你们的这种冒烟的武器放下,用地上的兵器,只要砍掉它们的头,它们就再也起不来了。你们的武器在他们身上打几个洞毫无用处的。” 那些僵尸士兵一看我们上来,都低吼着端着武器围上来,我们用枪一顿乱射,它们倒了,但是很快又爬起来,只有那些被打碎了脑袋的不动了。 我们慌忙从地上捡起武器和盾牌,那些盾牌有些是木头的和兽皮的,都破败不能用了,那些青铜铸造的却完好无损。 我捡起一个青铜盾牌,左手拿着,右手拔出了短剑,一边用盾牌格挡僵尸士兵刺过来的戈矛,一边用短剑削它们的脖子,它们的头滚在地上,身子跟着就倒了;大块头、皮亚男、飞飞也都拿起了盾牌和青铜武器,乱撞乱砍,可是我们很快被它们给围住了,情况十分危急。耗子用糯米撒了一个大圈,我们背靠背站着用盾牌对外,把桓仪围在当中,那些僵尸一踩到糯米脚下就嘶嘶冒青烟,身体不住地抖动,我们就上前乱砍,却无法突出包围。 情况越来越糟,突然耗子低吼一声,蹲下身子,象唱戏的走“矮子步”一样,一边弯弯曲曲地躲避绕弯,一边用低腿猛踢那些僵尸的小腿和膝盖,那些僵尸被他踢中就噗通噗通倒在地上,嘶吼着挣扎不起。我才想起宇满仓在书里说僵尸的膝盖一下是阴气最弱的地方,所以僵尸都行动相对比较迟缓,这里应该是它们的薄弱环节。我急忙也蹲下身子,用“铺地锦”(就是常说的“扫堂腿”)腿法一股脑地连环横扫过去,稀里哗啦扫倒了一大片,我们冲出了包围。但是,被耗子踢中的都爬不起来,被我扫倒的那些却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怒吼着又围上来。特别是那个首领模样的军官,手里拿着一柄长剑,嘴里发出象乌鸦一样“哇哇”的吼叫声,指挥这僵尸向我们围攻。 耗子说:“得干掉那个领头的!” “怎么干?”我说:“估计枪打不死……” 我的话还没说完,耗子哼了一声,身子一闪,向那个将领冲过去,他的步伐斗折蛇行,曲曲弯弯,在僵尸空子里穿行过去,很快来到那个将领跟前。那个将领低吼一声挥剑向耗子砍来,不过他的动作比较僵硬笨拙。 耗子一闪身躲过,同时从它腋下蹿过去,来到它背后,然后身子向斜后一仰,右脚已经踢起,从自己的头顶上越过,不偏不倚,正中那个将领的后颈子,那僵尸的颈子似乎被一下子踢断,头一下子耷拉了,接着便噗通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耗子的那种功夫“北斗七星灵蛇变”,实际上就是搬山道人发明的一种专门对付僵尸的武功,人手不能打动僵尸,就在腿功上动脑筋,用各种腿法攻击僵尸的薄弱环节,所以这种功夫也叫“鬼蹴脚”,也有人叫“魁星踢斗”。 僵尸首领一倒,其它僵尸顿时象无头的苍蝇一样开始乱窜乱撞。这时,下面的僵尸已经从台阶上爬了上来,它们吼叫着扑上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这下子完蛋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本来在进攻我们的僵尸突然放弃了进攻,而是向那些爬上来的僵尸涌去,戈矛刀剑齐下,乱刺乱剁,和那些僵尸混战在一起。 我们趁机冲出了僵尸群,一口气穿过广场跑上了台阶,回头看时,那些僵尸士兵已经把那些爬上来的一些僵尸砍倒在地,其它的都被它们给推下了台阶,可见它们虽然变成了僵尸,但保卫王陵的意识仍然在起作用,不许任何下面的人走上台阶一步。 我们走上台阶,那些僵尸士兵也不再追赶,原来它们防守的岗位就是广场地带,不会离开这个范围。 耗子问:“没有人受伤吧?” 我们都没说话,皮亚男说:“我刚才被它们刺伤了左胳膊,现在觉得胳膊使不上劲……” “什么?”耗子大惊,急忙上前撸起皮亚男左臂的衣袖,在胳膊肘上乌黑一大片,往外流着油一样的黑血。 “糟了,亚男中了尸毒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着,一边从布包里抓出一把糯米敷在皮亚男的伤口上,用纱布固定住,然后又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些药粉:“快把这个解毒药吃了,要是伤口能流出鲜血就没事,如果不行就得给你用茅山术祛毒!” 皮亚男吃了药,耗子看着手表,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把纱布解开,那些糯米都变成漆黑,象墨染的一样,而皮亚男的胳膊皮肤却恢复了正常,伤口渗出了鲜血,我们都松了口气。 耗子说:“谢天谢地,没事了。好了,给她把伤口处理一下包扎起来吧。” 飞飞急忙给皮亚男消了毒,敷上药,包扎起来。 皮亚男说:“中了尸毒要治不好会怎么样?会死吗?” “你不会死,但会变成僵尸,比死还可怕!”耗子说:“要是我的解尸毒的药和糯米不管用,就得用茅山术作法来祛毒,要是再不行,那只能在你变成僵尸之前杀了你,没有别的办法!” 皮亚男吓得脸都变了颜色。 第六十四章 龙藤回廊(一) 我们继续顺着台阶往上走,给据桓仪所说,驼徐王璠的棺椁是放在山顶上的宫殿里的,我们必须到达山顶的宫殿才能见到他,现在我们已经过了两层山体,再过一层就到了。 走着走着,两边出现了高高的石壁,石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空洞。等我们走进了,那些空洞里就闪烁出无数黄绿色的眼睛,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呜——!”那些东西飞了出来,在空中簌簌地盘旋着,越飞越多。 “哦,当心了,这些飞蜥会咬人的!”桓仪喘着粗气说。 话音未落,那些飞蜥呼地一下成群向我们俯冲下来,我们就一齐开枪,他们劈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只觉得肩膀一疼,回头一看,一条飞蜥已经爬在我后背上,我回手一枪把它打落,大块头、耗子包括飞飞也都尖叫起来,他们也被飞蜥给咬了。 我们也顾不得许多,一边开枪一边跑,但它们好像很有组织,一批一批地在前面堵截,前赴后继。 我听见不断有“咕咕”的高声鸣叫。我四下里一看,看见在下面不远处的山坳空地上,那条龙正在那里连蹿带蹦地捕食飞蜥。在右侧的一块高高的石头上,一条很大的黑影匍匐在那里,好像一条大鳄鱼,但它有翅膀,翅膀耷拉着,两只绿色的眼睛象两盏灯泡,它顶着我们,不时地昂起头来发出很大的“咕咕咕”地叫声。 我恍然明白了,这条大东西一定是这里飞蜥的蜥王,是它在那里指挥飞蜥进攻我们。 我大声说:“打那条大,把它干掉!” 我们一起向那条蜥王开枪,子弹横飞,打得山崖火星乱迸,但它很聪明地把身子挪到崖顶里面去了,只是偶尔露一下头,仍然“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我知道如果不干掉这蜥王,这些飞蜥就不会停止进攻。 我对桓仪说:“太子先生,你能不能把那条龙喊过来,让它去对付那条大的。” “哦哦,好,我试试。”桓仪举起双手大声喊:“嗬哩嗬哩——嗬嗬嗬——” 那条正在捕食飞蜥的龙摇头摆尾地跑过来,它庞大的身躯把岩石撞得呼隆作响。桓仪用手指着蜥王所在的岩石,“嗬嗬嗬——!” 那条龙伸出长颈子看了看,一掉头甩动着分叉的巨尾向那块岩石冲去,它竟然象一条巨大的壁虎一样攀上了岩壁,它的四个利爪抓着岩石向上攀爬,连蹿带跳,几下子就上了岩顶。 “吼——!”那条龙一声大吼,接着传来了凄厉的“吱吱吱”声,我们看到那条龙在崖顶上猛然仰起头,它嘴里叼着那条巨大的蜥王,竟然有三米多长,象一条大鳄鱼,在龙嘴里拼命挣扎,四个翅膀乱扑楞。龙接着一低头把蜥王摔下来,把它按在崖顶上爪撕嘴咬,很快没了动静,只看见那条龙在那里弓着身子头一抬一抬的,正在大快朵颐。 空中的飞蜥突然乱哄哄的,不再攻击,接着都扑扑啦啦地飞回了洞穴,瞪着眼睛看我们,但我们已经被它们咬伤了多处。幸好桓仪说这种飞蜥没有毒液,他以前也经常被咬,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们拼命跑出了峡谷,又跑了一阵,跑上了台阶中间的一个缓冲平台,往上看看,台阶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宫殿的大门。这里的飞蜥依然很多,但都不来袭击我们,而是争先恐后地向宫殿里飞去。 桓仪说:“哦哦,好了,大家休息一下,这里不会飞蜥来咬人了,刚才那里是它们的窝。它们会经常飞到上面的宫殿里去觅食甲虫,不会在这里停留。” 我们坐在平台上喘粗气,飞飞拿出消毒药水给我们的伤口消毒,她自己也被咬伤了脖子和胳膊。 “好了,我们走吧,”桓仪说:“前面那个宫殿实际上是一个回廊,穿过回廊,在上一层台阶就到山顶的王陵宫殿了。” 我们松了口气,顺着台阶缓缓而上来到回廊门口,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却从里面传出来一阵阵沁人肺腑的香气。 飞飞耸耸鼻子:“嗯也,这味道好香啊,有点象花露水……” 皮亚男也说:“是呀,好像茉莉花的气味儿!” 大块头从背包里拿出汽灯,点亮了,打足了气,我们都拿出手电来照着,一齐走了进去。 进去一看,我们都很吃惊,整个回廊里爬满了巨大的藤葛,粗粗细细,曲曲弯弯,粗的得几个人合抱,几乎把整个回廊都长满了。 我们还没看明白,就听见桓仪一声大叫:“回去,快跑!”自己先掉头跑了出去。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呜地一声,无数的枝蔓就像一条条的巨大蟒蛇一样向我们袭来。 我大叫一声抓住了身边的飞飞把她往后甩去:“快出去!” 话音未落,我的脚就被缠住拖倒在地,我拔出短剑来斩断了藤蔓,刚站起来,就看见皮亚男被一根胳膊粗的藤缠着腰拖离了地面,被吊在空中尖叫不止。 我往前一扑,丢掉手电,用左手抓住她的脚,右手挥剑,把藤给斩断,我拉着她也往外跑。 耗子没有被缠住,他撑着金刚伞抵挡着扑过来的藤葛,突然,他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象花骨朵一样的东西,啪地四瓣张开,就像一只血盆大口,里面都是倒刺,呜地一下象耗子罩下来,耗子大叫一声,用金刚伞一撑,那个大骨朵一口把金刚伞给吞了,耗子趁机跑了出去。 “嗒嗒嗒——!”大块头开枪了,他面前的藤葛被他打得四散飞溅。 我在门口喊着:“大块头,别打,快出来!” 大块头转身往外跑,眼看快到我跟前了,一个巨藤上的大骨朵张开大嘴从空中罩下来,一下子把大块头给咬住了,大块头大叫一声,手里的枪掉了。 我狂叫一声,一下子蹿上去抓住了大块头的背包带子想把他拉回来,但背包带子“嘣”地一下断了,我只把他的背包扯下来,眼看着大块头被那大骨朵咬着缩进了黑暗里。 “大块头——!”我们一起喊起来,但面前除了舞动的藤蔓,再也听不到一点声音。 我们在门口的台阶上惊魂未定。 我上前一把抓住桓仪咆哮道:“你他妈的搞什么鬼?这是什么玩意儿?” “唉唉,你放下我,”桓仪喘着气说:“我、我也没想到它会长这么大,是啊是啊,都两千多年了,它该长这么大了。” “你别废话,”耗子气哼哼地说:“你快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毒龙藤,”桓仪说:“我父王在世的时候,西域有个商人来,给我父王一颗这种毒龙藤,它是活的,喜欢吃动物,当时不过四五尺高,我父王喂它老鼠、蜥蜴、蛤蟆,后来他长的很大了,我父王就抓来囚犯给它吃。它实际上就是把人卷住,用那种骨朵咬住,骨朵里面有毒刺,刺入人的身体,人就昏迷不能动了,几天之后,人就被它吸干血肉,变成一副枯骨,越往后它就变得越嗜血。后来我父王修建王陵,就把它带到这里来,放在回廊的地下通道里,没想到它长这么大,把回廊都长满了。” 耗子说:“你父王养着着怪东西就是为了让它吃人玩儿?” “不是,”桓仪说:“这种植物的咬人的花蕾里能渗出一种液体,也可以用来制作一种香料,这种香料可以让人睡眠很沉,还不做噩梦,是十分贵重的东西,据说比金子都宝贵。” 第六十五章 龙藤回廊(二) “妈的!什么狗屁香料!现在它把我的人抓了去,说什么也得把我的伙伴救回来。”我站起来就要再进去。 “不不,没用的,”桓仪说:“现在这个样子,你进去也是送死,它太大了。” “那怎么办?你快说!”我快疯了。 “要想对付它,得从它根上下手,”桓仪说:“这种龙藤和动物一样,有颗心脏,在它根部的树干里,你得找到它的心脏把它摧毁,整棵龙藤不管它有多么巨大它也就完了。” 我跳起来:“快说,地下通道在哪里?” “有个入口,跟我来,赶快,或许还来得及。”桓仪起身,拄着拐杖带着我们来到石阶下,往右一拐走了十几米,有一堵人工砌垒的墙壁,上面有个小门,但被石块封死了。 “就是这里,”桓仪用拐杖指了指:“把它弄开,进去,找到那藤的根部,破开树干,你就会看见它的心脏,杀了它你的伙伴就得救了。不过你得小心,它的根也是缠人的。” 我让大家退后,从大块头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手雷,拉开栓放在石缝里,一声巨响,门被炸开了,里面黑洞洞的。 我用手电往里一照,吓了一条,里面都是象蛇一样的树根,整个通道几乎都长满了,有的还在蠕蠕爬动,我一进来,它们似乎能感觉到,立刻疯狂地舞动起来。 我又拿出几个手雷,拉开栓扔了进去,里面一阵爆炸,一些被炸碎的树根从门里飞了出来,掉在地上还蠕动不止。 我钻了进去,飞飞在外面大喊:“阿龙,小心啊!” 我根本听不得了,把大块头的背包打个结系在身上,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提着剑往里就冲,那些树根和藤葛象蛇一样从四面伸过来,好歹它们都很细,一缠上我我就用力挣断,挣不断的就用剑砍,往前走了二十多米,前面的藤葛更多了,密密麻麻地狂舞着,似乎害怕我靠近。我斩断了几根粗藤,靠进一个凹陷里,又拿出两个手雷扔过去,一阵爆炸,藤蔓、树根横飞,前面炸开了一个通道,我打着手电猛冲过去,跑了五六米,面前一开阔,原来是间石室,里面也爬满了粗粗的藤蔓,一棵巨大的青黑色树干挺立在中间,得有十几个人合抱那么粗,古怪嶙峋的巨大根系象岩石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地面。 一些葛藤向我伸过来,都被我斩断了。我又拿出一个手雷向树干扔去,但是手雷被树干弹了回来,一声巨响,炸得树根乱飞,一些藤蔓也给炸断了。我不顾一切地跳下石阶,跑到树干跟前,用短剑在上面一插,用力一剜,剜出一个凹坑,把一颗手雷放在里面,然后一滚滚倒树根里。 “轰——!”一声巨响,木渣四溅,我站起来,用手电照照,树干被炸开一个大洞,原来这个部分的树干里有个很大的空心,树干壁足有一米多厚,在硝烟弥漫中看到在那个洞的正中间里好像有一个象鼓一样大小的东西,隐隐放着红光,象气袋一样缓缓地一鼓一缩,上面有十几条人腿粗的枝蔓连接着,就像血管一样,手雷竟然没有把它炸坏。 我刚看明白,突然我的脖子一滞,被一根粗藤给缠住了,接着无数根藤蔓缠住了我的腿和身体,我被拉到了空中,手电也掉了,一个斗大的骨朵呼地来到我面前,张开了大嘴。 我两眼发花,但脑子还清醒,我拼命挣扎着,右手丢掉短剑,从后腰上拔出了手枪,对着那个隐隐放着红光的龙藤心脏,但胳膊马上被一根藤缠住了,我和它拉扯着,用全身的力气瞄准,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我一口气把里面的八发子弹都打了出去,整个宫殿都晃动起来,象发生了六级地震,头顶上的泥土石块纷纷掉落,宫殿里随着传出象老鼠惨叫一样的“吱吱”声,十分刺耳;我觉得缠着我的藤蔓一松,我扑通一声掉在地上。那个本来要吞噬我的大骨朵一软,也地掉在地上,四个巨大的长满毒刺的瓣在手电的光里仍然不停地一张一合;那些本来狂舞的树枝都似乎很痛苦在抽动翻滚。 我挣扎着爬起来,摸过手电照着,捡起短剑走进树洞里,看到那个心脏上四五个窟窿,正往外噗噗地冒紫红色的液体,我不管好歹,上前就是一顿乱刺乱砍,把它砍得七零八落,又把那些血管斩断,紫红的液体溅得我满头满脸都是,那种芳香气味儿尤其浓烈。我还不解恨,出了树洞,又往里面丢了一个手雷,随着一声巨响,红哧哧、黏糊糊的液体四散飞溅,估计那东西是粉碎了。所有的藤蔓粗的细的,都劈里啪啦的象死蛇一样软塌塌地掉落在地,不动了。 我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地走过通道,从出口里爬出来,恰好看见耗子、皮亚男和飞飞架着大块头从宫殿里出来,大块头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却散发着一种非常好闻的甜香味儿;皮肤上布满了豆粒大小的紫色血点,已经昏迷不醒。原来耗子他们在宫殿门口一看见那些藤蔓死了,就跑进去找大块头,结果发现他被含在一个大骨朵里,还露着双腿,就把他拖出来。 飞飞看见我出来了,急忙上前:“阿龙,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掏出手绢来擦着脸上的紫红液体:“妈的!差点被它的根给勒死!” 耗子说:“老大,好样的,那东西死掉了!我们把大块头救出来,可是他……” 我们上前一起喊:“大块头、大块头——!” 我用手摸摸他的脉搏,还在跳动,他就是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桓仪上前来看看,说:“你们别喊了,这是中了那毒刺的毒,让人昏迷,得好几天才能醒。嘿嘿,如果想让他快醒,就去找两段葛藤把它的液汁榨出来给他喝,很快就会醒的!” 皮亚男跑进宫殿里,不一会儿拿着两段葛藤出来了:“没有工具,怎么榨?” “给我!”我拿过葛藤来,让飞飞敲开大块头的嘴,手用力一攥,灰绿色的液体流进了大块头的嘴里。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就看见大块头身上的那些紫点上都渗出豆粒大小的黑色血珠,把血珠擦掉,血点变成了红色。 又过了一阵,大块头喉头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四下看了看,含含糊糊地问:“我、我还活着吗?” 我抱着大块头差点哭出来:“你他妈的大块头,差点把我吓死!” 大块头醒过来,哆嗦了半天,一个劲地喊冷,我们却没有带多余的衣服。 飞飞说:“可能是他被毒藤吸了血,身体才会发冷。” 我绕到大块头身后,把掌心对着他的夹脊穴运动乾阳功,把内气缓缓输入大块头体内,只过了5分钟,大块头不哆嗦了,额头上渗出了汗珠。我知道差不多了,收了功。 大块头慢慢站起来,来回走动几下:“嗯,龙哥的功夫厉害,我看来没什么事了。嘿嘿,龙哥,还是把背包给我背着吧,里面都是铁家伙,挺沉的。” 我们慢慢地走进回廊,大块头捡回了汽灯,重新点燃,提着往里走。现在里面已经没有动静,只有成群的飞蜥从头顶上扑啦啦地飞过,龙藤的枝蔓横七竖八地铺了一地,还不时地扑腾扑腾往下掉。耗子打着手电东瞧瞧、西看看,终于在一个骨朵里找到了金刚伞,慌忙跑上去拿了回来。 第六十六章 灵界黑雨(一) 我们在桓仪的带领下一直往回廊的尽头走去,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现回廊里不仅有龙藤的枝蔓,也长着许多巨大的蘑菇,高高低低的象撑着无数的伞盖。 桓仪说:“这个回廊,本来是用来祭祀灵界之王的地方,没想到变成这个样子。” 耗子说:“什么灵界?我只听说过天界、人界和冥界,没听说过有个灵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唉唉,灵界是介于人界和冥界的一个地方,”桓仪说:“冥界是土伯也就是后土句龙所司掌的地方,而灵界则是拥有不死亡魂、能死而复生的人来的地方,灵界之王就是古代的炎帝庆甲。一些拥有法力的巫师会和他达成协约,死后安葬在这里,等过去一段岁月之后,便会死而更生。想当年帝颛顼就是如此的,他死后和他的九个嫔妃共同葬在灵界的附禺山,后来死而更生,又做了北方之帝的。” 我突然想起《山海经》中就记载说颛顼和九嫔葬在附禺之山,还说“颛顼死即复苏”,难道真有其事?不可思议。 正说着,突然听到身后呼呼隆隆的巨响,我们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那条龙竟然追逐着成群的飞蜥跑了过来,从我们身旁飞一样的蹿过去了,它那左右摆动的巨尾差点扫着我们。 “哎哟,这个畜生两千多年没吃饱肚子,现在捕食捕疯了!”桓仪叹着气说。 说着,我们走进了一座大殿,对面的门口透进来光亮,显然快到头了,突然,“轰”地一声,我们面前燃烧起一团大火,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站住,破坏者!”那团火焰里发出了潮水一样的声音:“你们不能去驼徐王陵的宫殿!” 我们都大惊失色,知道又遇到麻烦了。 我大喊:“你是谁?” “我是灵界之王炎帝庆甲!”火焰猎猎燃烧着:“我知道你们带着一颗掠夺的心而来,你们是陵墓的破坏者和亡魂的毁灭者。我已经和驼徐王有约,要保证他安然复活,而你们来了,将使他遭到毁灭,所以你们不能去那里。” 我大声说:“我们不想掠夺也不想毁灭,我只想找到司命符,来挽救一位人世女孩的生命!如果我们不来,她就得死去!” “哈哈哈,我才不管你们人世间的事情,”火焰说:“我只知道在这里收集亡魂,死了就死了,人间的那些人都死光了也和我没有关系。” “你这是谬论!”我怒火攻上来:“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托生为人,阴阳转换生生不息,才会有阴阳世界。如果人间的生人都死绝了,你再从哪里得来亡魂?你们这些神灵从那里再得到香火血食?没有了阳世你的灵界和土伯的冥界还有什么存在意义?你能说和你没有关系?一个灵界之王如此糊涂,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要有本事就来阻止我们看看,大不了和你的这个狗屁的灵界一起完蛋!” “这、这……可是,我和驼徐王璠有了盟约,我不能眼看着他的尸身就这样被毁!”火焰说:“我现在无法阻止你们前进,但我会降下黑雨,让你们一起受到最可怕的惩罚!” 说完,火焰扑地熄灭了,回廊里又恢复了黑暗。 “是不是幻觉?”耗子说:“妈的,真的白日撞鬼了!” “别废话了,”大块头说:“咱们快走,管他妈的什么黑雨不黑雨。” 我说:“不管怎么样,大家小心点。只要他下得不是硝镪水就不怕。” 我们走到回廊门口,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对面一段台阶,台阶之上就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宫殿。 桓仪用拐杖一指:“好了,那就是我父王亡灵安息的宫殿了,快走吧。” 话音未落,突然滴答滴答几滴黑色的东西滴在我脸上,用手一抹,手指乌黑,接着就唏哩哗啦地下起来,竟然是漫天的黑雨,下在地上都是黑色的一片,但那不是水,而是象油一样黏糊糊的东西。 我们急忙退回回廊里。 “这是什么东西?魔法药水?”耗子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仔细看了看,他突然惊叫起来:“老大,这、这是石油!咱们头顶上是不是有一个大油田?” 我们都吓了一跳,天上下的黑雨竟然是石油,我印象当中好像塔里木盆地里出产石油,看来我们还在油田的下面。 “哦哦,我在这里从来就没见过下这种黑雨。”桓仪说:“呵呵,今天看来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啊!” 我说:“不管它,继续走!” 我们砍倒了几根大蘑菇当伞撑着,冒着黑雨穿过广场走上了台阶,来到了宫殿的门口,对面是两扇沉重的石门。 桓仪说:“好了,把门推开!” “说得好听,”皮亚男说:“要是有暗器怎么办?” “呵呵,这里没有机关了,”桓仪说:“墓穴的机关都在你们来的地下通道里。” 我和大块头、皮亚男上前,一起用力推门,石门在吱嘎轰隆声中慢慢地打开了,里面一团漆黑。 “你们看看,在四周的墙壁上都有灯擎,那里面还有油脂,可以点燃的。”桓仪说:“你们找到那个由两只石虎共同顶着的大灯擎,把它点燃,其它的灯擎就会被点燃了。” 我们打着手电一照,在大殿的中央,果然有两尊石虎顶着一个巨大的灯擎,大块头上前,划了一根火柴扔进灯擎里,“轰”地一声燃烧起来,但烧起来不是红色的火焰,而是明亮的蓝绿色;接着两条蓝色的火线从灯擎里上升到一丈多高,突然又分成几道火线冲向四面的墙壁,四面墙壁上各有四个大灯擎,几乎同时轰地被点燃了,整个大殿里一片明亮蓝光,殿内的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正面是一个很高的平台,九层台阶,台阶下放着四个张着大口的青铜兽。在平台之上,是一个巨大石头赑屃,巨大的龙头高昂着,背上赫然驮着一个巨大的石椁,这个石椁不是横放的,而是直直地竖立在那里有五米多高,四米多宽,在石椁上封着两扇黑漆漆的门。 在平台上和石阶下,各种器皿、珠玉、宝物堆积如山,耗子、大块头、皮亚男上前抓了就往背包里塞。 “好了,我们不是来‘倒番’的!”我吼道,然后跳上赑屃的脖子,来到石椁面前,用手一摸,原来是青铜铸造的,我问:“太子先生,这石椁上的门怎么打开?” 桓仪远远地站着,似乎不敢靠近,他大声说:“看看两扇门上各有一个圆盘,把左边门上的圆盘左转三圈,右边门上的圆盘右转三圈。” 我按照他说的,把两个圆盘转动,吱吱嘎嘎地一阵响,两扇门自己打开了,里面露出了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棺材盖上也有一个大圆盘。 “那个圆盘,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桓仪大声喊着。 我转动圆盘,棺材盖竟然是向上张开的,里面露出一具人的尸体,就是驼徐王璠了,他看上去足有一米九高,是个的大个子,我用手电一照,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只是面色灰绿,象僵尸一样的颜色,附着长长的绿毛,衬着雪白的胡须,显得分外怕人。端冕玄服,双手执着一根长长的玉圭。在他脖子上赫然挂着一块火星闪耀的司命符和一个核桃大小的黄金饰品,呈五瓣花状,花瓣是由数根扭曲的金丝构成,做工十分精致巧妙,花心的部分是一颗红枣大小的红色宝石,熠熠生辉。 第六十七章 灵界黑雨(二) 我有点战战兢兢地向那个司命符伸过手去,心里暗暗祷告这个老“毛棍”别醒了。但我的手还没碰到,就听得一声叹息:“哦——!” 驼徐王璠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放出清白色光芒,接着一只留着长长手指甲的灰绿色大手向我脖子上抓来。 我大惊失色,急忙向后一跳,跳下了赑屃;驼徐王的尸体一挺,一步跨出了棺材:“哦,时辰已到,时辰已到!” 他的声音就像潮水一样轰轰作响,但是口齿极不清楚,似乎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一样。他也摇摇晃晃地跨下赑屃,站在平台的中央。 我们都慌了,我转头对桓仪喊道:“你有什么办法?” “快,你得把他脖子上那个花一样驱魔符夺下来,那是为了抗拒恶灵和僵尸的符咒,要不然我靠近不了他,我现在也是僵尸!”桓仪大叫。 我猛地一蹿冲上去,刚靠近驼徐王的尸体,他左手的利爪就横扫过来,同时右手不停地挥舞着那个玉圭,速度极快,我慌忙躲避,但是没法靠近他。我有点急了,脱下上衣,抡圆了向他头顶上扔去,他双手往上一举,左手抓住衣服,右手用玉圭一划,嗤啦一声,那件衣服被撕得粉碎。 但就在这一瞬间,他胸前露出了空当,我箭一样蹿上去,双手一伸,一手抓住司命符,一手抓住那个金花,用力一扯,同时给扯了下来,然后往后一滚,一直滚倒台阶下面。 “吼——!”驼徐王的尸体狂吼了一声。 我不敢怠慢,拿出一个千日袋,把司命符和驱魔符一起装了进去,我实在不知道那个驱魔符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桓仪害怕成这样。 这时,桓仪突然走上台阶,到了他跟前,他大声说:“尊敬的父王,孩儿来了,来看你啊,也把你复活需要的那半颗宝珠带来了!” 左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用力一撕,将皮肉撕裂,把那半颗聚魂珠抠了出来,左手高高地托举着。 “啊——吼——!”驼徐王的尸体仰起头来,张开了嘴,一团红光从他嘴里飞出来,向桓仪飞过去,原来是另外一半聚魂珠,它自己向桓仪手中的半颗珠子飞去,火光闪过,两半已经合在一起,那颗宝珠就完好如初了。 这时,驼徐王尸体眼中清白色的光芒消失了,变成了亮闪闪的人的目光。 他瞪着眼睛看着面前桓仪,声音仍然缓慢而震撼:“你是谁?” “父王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太子桓仪啊!” “桓仪?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驼徐王看着他:“啊哈哈哈,是这里的积尸气让你变成这样的吧?这是对你背叛的惩罚。桓仪啊,我为了驼徐国,杀人如麻,上天惩罚我,让我一直无后,直到我七十岁那年娶了鬼戎的女儿才生下你和两个女儿,我对你是何等的钟爱,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可是你竟然想谋反,哈哈,我认为什么惩罚用在你身上都不过分。不过现在惩罚的时间到了,你应该自由了。快点把宝珠给我,快点,要不然我的魂魄马上就要散了!” 说着,他把灰绿色的大手向桓仪伸过去。 桓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父王啊,你也真是糊涂了啊,我既然背叛了你,你想我还会把宝珠给你吗?” “什么?”驼徐王大吼道:“桓仪,难道你就不想自由了吗?” “自由?哈哈哈!”桓仪大笑道:“两千多年了,自由对我来说已经是毫无用处的东西了。我自由了有什么用?我的妻子、儿女现在都在这里变成了僵尸,他们不再认识我,我也不再认识他们。父王啊,我背叛了你,你用什么方法惩罚我我都无话可说,可是我的妻子有何罪?我的三个儿女有何罪?可怜我的小儿当时只有七岁,他有何罪?竟然遭此荼毒!父王啊,现在我在这几位人间贵客的帮助下来这里,就是要向你讨回公道,让你尸身与魂魄具灭,你的复活梦想不会实现了!” 说着,桓仪把宝珠往地上一放,举起拐杖来狠狠地一捣,“啪”地一声,宝珠被捣成了碎块。 桓仪哈哈大笑:“宝珠被破开两半可以自动复原,现在我把它捣成了粉末,看来是不能复原了。父王,你只好重新躺回你的棺材里,继续做你的尸体吧!哈哈哈……” “畜、畜生!我、我要杀了你……”驼徐王的尸体摇晃起来,他身上开始有白色的雾状气体缓缓飘起,向四面飞散,大概那是用聚魂珠聚在他身上可以用来复活的部分魂魄开始飘散了。 驼徐王用手指指着我们:“你们这些奸人刁民,竟然到这里来破坏我的陵寝,打扰我的安息,毁掉我的复活大计,我要让你们受到惩罚……” 说着,他似乎已经不能走了,他吃力地转过身,把手里的玉圭猛地捅进了赑屃的嘴里。 “哗——!”台阶下面的四个青铜兽的嘴里突然开始狂喷黑水,黑水哗哗地流到我们脚下,我们惊慌地往后退,桓仪却一动不动地和驼徐王的尸体对面站着。 耗子看着脚下,惊恐地说:“老大,这、这好像还是石油……!” 飞飞说:“天哪,可别有火星,否则我们就……” 话音未落,就听四面左右两面墙壁上一阵声响,伸出了五六个青铜的龙头,噗噗噗,每个龙头的嘴里都喷出了一个火球。 “轰”巨大的火焰升腾起来,向大殿的中央滚来。 桓仪举起双手高喊:“哈哈哈!父王,现在我们都解脱啦,我们可以一起去地下见我们的祖先了!我的爱妻和孩儿们的亡魂啊,我们也终于可以团聚了!哈哈哈……” 大火“轰”地一声把他和驼徐王的尸体吞没了,接着就向我们冲来。 大火中传出驼徐王璠凄厉的尖叫声:“把宝贝还给我……!” 巨大的火焰突然变成了一张狰狞恐怖的人脸,张着大嘴向我们冲来,似乎要把我们吞噬下去的样子。 我慌了,大叫:“快跑!” 我们掉头向殿外狂奔,一口气跑到门口,黑雨已经停止,但地面上都是黑糊糊的石油,又粘又滑,我们一边跑一边跐滑,还有人摔跟头。 “盗贼!你们跑不掉的,我要让你们和这座山一起燃烧毁灭!”驼徐王象潮水一样的声音从火焰里传出。 身后的火光翻腾着冲过来,我有点魂飞破散了。张皇四顾,看到不远处那条龙正在那里捕食飞蜥,那些飞蜥翅膀上沾上了石油,飞不动了,龙就在那里奔来跑去地捕捉它们充饥。 我灵机一动,学着桓仪大声喊:“嗬哩嗬哩——!” 龙竟然摇头摆尾地跑过来,俯在台阶下面。 我大声喊:“快!都骑在它身上,抓住它的骨角!” 说着,我先把飞飞抱上了龙背,然后自己跨上去;耗子、大块头、皮亚男也都跳上了龙背。龙身上都是滑腻腻的石油,我们也管不了许多了。 “抓紧了!”我大喊:“嗬哩嗬哩——嗬嗬嗬——!快跑!” 那条龙身子一躬,“呜”地一下蹿了出去,跑向回廊入口。我们刚离开台阶,火焰就像咆哮的猛兽一样从王陵宫殿里蹿了出来,接着台阶和广场就燃烧起来。 龙跑进宫殿,我们就觉得身后火光闪亮,我回头一看,巨大的火焰竟然在身后跟着追来。 龙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拼命地跑。它跑出了回廊冲向下山的台阶,遇到那些正在晃动的僵尸,它毫不在乎,巨大的身体直直地冲撞过去,把那些僵尸撞得东倒西歪,甚至四散横飞。 第六十八章 灵界黑雨(三) 龙的奔跑速度极快,超过任何骏马的速度,不过它和马的奔跑还不同,马的身体是上下起伏,而它却象蛇或蜥蜴一样是左右扭动摇摆,一条巨尾起平衡作用,也是左右甩动;它顺着台阶奔跑一阵,遇到比较陡的台阶它都是一跃而起,腾空飞跃而下,连蹿带蹦,上百层台阶都一跃而过。 我们耳畔风声大作,飞飞在它背上尖叫不止,好几次我都差点被甩下来,幸好它背上那长长的骨角可以牢牢地抓住。 耗子大叫着:“妈呀!受不了了,我讨厌骑龙……!” “闭上你的鸟嘴!”大块头吼道。 我们上山花了四个多小时,而这条龙背着我们下山前后也就十来分钟就到了山下那个平台,通往圆盘的桥就在眼前了。 我们下了龙背,回头一看,山上的火焰象滚滚的洪流,蔓延飞泻,整个山顶都燃烧起来,黑烟滚滚,形成几股巨大的烟柱,扭曲着直上天顶。 我急忙拍拍龙的脑袋:“谢谢你,可真是不错的坐骑,可惜我们不能带你走,还是自己逃命去吧,祝你好运!” 龙低吼了一声,转身一低头,顺着一条通往山根下面的小道跑了下去,也不知道它要去哪里。 我们跑上了长桥,我仍然跑在最后。跑着跑着,我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桥在跟着收缩。 我大惊,狂叫:“快跑快跑!桥要收起来了!” 大块头他们就发足狂奔,一口气跑过长桥上了圆盘,我都跑到圆盘跟前了,突然感到脚下一空,慌忙一伸手抓住了圆盘的边缘,身体悬挂在半空中,低头一看,下面深不见底。 大块头、飞飞和皮亚男上来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上了圆盘,我们紧紧靠在中间的圆盘上,看着对面的浮岛,现在它已经变成了一座熊熊的火焰山,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它的部分山体开始崩塌,一块一块地分解向下面的深渊掉落,整个灵界都在震动,圆盘跟着不停地发抖。无数失去了家园的飞蜥和甲虫象云雾一样在空中盘旋着,然后变成几条黑色的带子,向别的浮岛飞去。 我们正在发呆,突然身边风声大作,蓝光闪耀,圆盘呼地向下缩去,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头向下了,我们又回到了那个云洞里,在闪烁的电光之中往上飞去,几分钟之后,轰地一声,我们头向下停住了,原来我们和圆盘一起又回到了密室的顶上。接着密室开始隆隆旋转,几分钟之后,密室转正,我们重新头向上了。 整个地面和石室都在轰轰震动,头上簌簌地往下掉土,大概是灵界的变故影响到了地面,引发地震了。 我从圆盘里抠出了金花揣进怀里,然后大叫:“快走快走,赶快出去!” 我们打着手电顺着来路往回飞跑,跑了将近二十分钟,在我们都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们进入了甲字大墓的墓室。 我说:“大块头,把门关上!” 大块头跑上去拧那个圆盘,轰地一声,石壁上的圆门关上了,接着圆盘缩回了地下,地面上的圆盘也自己闭合了,咔地一声,两个石虎嘴里的石球自己又弹回到口中。 地面还在轰轰地震动,我们顺着墓道往外跑,快到门口的时候,我们都大吃一惊,墓门已经被倾泻下来的沙子堵住三分之二了。 我们跑到门口,连跑带爬地钻出来,外面烈日当空。我们在流动的沙子里连滚带爬,挣扎着攀上了木梯,爬上了天桥跑到坑外。 地面仍然在震动,大坑四面被挖出来的沙子就像流水一样向坑里飞泻,不到半个小时,那个大坑竟然被沙子淤平,只剩下了那个木头天桥还在沙子上面架着。 我们大口地喘着粗气,都跌坐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天,耗子才说:“我的妈呀,咱们是真的去地狱逛了一回。” 我从腰里摸出那个装着司命符和驱魔符的千日袋,摸摸,司命符和驱魔符在里面,松口气,说:“老天保佑,我们真的又找到一块司命符,我们离成功还有一步之遥了。” 大块头说:“龙哥,别废话了,我都快饿疯了,赶快回去弄点吃的吧,我现在能吃下去一头牛!” 我们站起来往回走,快到石室了,就看见阿克拉正在那里喂骆驼。一看见我们走过来,他惊声尖叫起来,原来我们五个人都身上淋了石油,浑身黑乎乎的,再加上沾满了沙子、灰土,弄得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 阿克拉说:“刚才地震了,轰隆隆地震动了好长时间。本来沙漠里的地震也常有,但这次持续的时间特别长,我真替你们担心。看到你们安全回来,我就放心啦!” 我让皮亚男把行李里的那个充气橡皮浴缸拿出来,充上气,然后我和大块头、耗子一起去潘教授他们挖的那口井里提水,让大家轮换洗澡、换衣服,耗子还在水里下了符咒烧的灰,说是可以洗掉在灵界里沾染上的鬼气。 阿克拉把那只羊宰了,架上胡杨树枝煮了两大锅,拿出酒来庆贺一番。 但是耗子的符咒灰似乎没起作用,第二天,除了阿克拉之外,我们五个人都生病了,就象感冒一样,浑身无力,发烧,头疼,咳嗽、流鼻涕,后来身上还出现了斑疹;我和耗子症状还轻点,大块头、皮亚男、飞飞就比较严重,大块头大概是因为被毒龙藤吸过血的缘故,烧到40度,身上还出现象尸斑一样的紫红色斑点。耗子认为这是在灵界中了积尸气的毒,他把瓷瓶中那些解僵尸毒的药粉拿出来给我们服了,然后配合着吃抗病毒的药物,飞飞还挣扎着给我们每人都打了一针。过了一天,我们总算好点。阿克拉说不能再耽误,必须得走,要不然给养用完,就回不去了。 我们终于回到了英巴格,然后开车回于田。我们和卡克拉分手的时候,我把金花拿出来放在他手里,让他交给他爷爷。 阿克拉惊喜万分,不停地向我道谢。我付给他费用,他死活不要,说是能找回来金花,比给多少钱都好。我不肯,他最后收了一半。两天以后,阿克拉带着一件驼绒大衣和四只羊来找我们,说是他爷爷感谢我们的,四只羊是慰劳品,驼绒大衣是专门给我的礼物。 我们重新住进了阿扎提的旅馆。 阿扎提一看见我们就很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就在你们走的那一天,那个丁老板出事了,他的两辆车撞在了一起,八个人一个没活。嘿嘿,感谢真主……” 他给我们一张当地的报纸,第二版头条位置上登着一条消息,上面写着“某公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两辆汽车相撞后油箱爆炸起火,企业家丁先林和他的七名随从人员不幸遇难。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中”云云。 大块头看了,不停地咧嘴。 我们就窝在旅馆里休养生息,哪里都不去,除了吃就是睡,无聊了就和旅馆的服务员打牌。 我把耗子、大块头、皮亚男从驼徐王陵里拿出来的东西研究一番,十二件玉器,五件金器、四件银器和七件青铜器,都是小物件,不过其中的几件玉器雕刻精工,特别是那只雕着六条龙的玉杯,绝对是古玉中的精品,出价20万绝对有人要。这些东西如果能够出手,又是一大笔。 耗子高兴得说:“这次是真的没白来!” 第六十九章 楚王之剑(一) 我们休息了十天,然后开车回家。这次找到了两块司命符,达到了目的,让我们欣喜若狂,但把我的钱也都花得差不多了,我得抓紧时间再搞钱,同时计划下一步的海上之行。 我让大块头把武器给处理掉,因为回去的路上走的都是交通要道,那个时候路上卡子多得数不清,满车里搜查“违禁物品”,一旦被查出来携带武器,那就麻烦大了。但是大块头不舍得,考虑再三,他把四支手枪和那支七连发拆了,把车门卸开装在里面,又买了两袋子葡萄干、果脯之类的东西,把两包手枪子弹放在袋子里,然后把其它的东西统统都给了阿扎提,让他处理了。 一个多月之后,我们回到了省城,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耗子、大块头、皮亚男帮着把带回来的东西搬进“和璞轩”的仓库,就各自回家。 飞飞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到医院去看兰兰,去了才知道一个多月前兰兰已经被接回浙江老家去养伤了。 我的店里除了四弟之外,又多了一个女孩,是家乡邻居老李家的女儿,也排行老四,叫四妮,长得不算漂亮,但为人热情、勤快,很有眼色,也有力气,什么活儿都能干,本来跟着哥哥到省城来打工,正巧四弟上街买菜的时候遇到她,把她带到店里来当帮手,两个人还谈起了恋爱。两个人把店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生意做得也不错,人来人往的,来买纪念品还不少,只是真正的古董他一件也没敢卖。 我查点一下账目,犯愁了,还有不到十万元,要到海上去混这点钱肯定不够。 四弟告诉我:“三哥,这两天好几个人找你哩。一个是马教授,打来好几回电话了;一个是公安局的白科长,带着手下来两回了,找你;还有一个是顾老板,前天来过一次,说你回来要你立刻给他打电话。” 我想了想,先给马教授打了个电话,马教授在电话那头有点急:“阿龙啊,你小子哪里去了?失踪了几个月?生意不做了?” “马教授,您别生气,”我连忙解释:“有点急事,出了趟远门儿。您有什么吩咐?” “是这样,有一笔大买卖,”马教授压低了声音说:“最近会有人去找你,给你一件重要货物,这件东西我的中间人,卖给顾老板了。卖主要价二十万,买主出价四十万元,有二十万的赚头,我可要六成哦!” “什么东西卖这么贵?”我有些惊讶。 “你先别问,到时候卖家会去找你,”马教授说:“你一定得把东西保管好,交给顾老板,拿到钱就万事大吉,不要多问。” 那个顾老板我叫他顾老大,本名顾万成,他原来是东北人,家里是资本家,四七年全家去了台湾,后来又到香港发展,但他仍然能说一口流利的略带东北味儿的普通话。据马教授说,顾万成本来就是黑道上混的,什么坏事都干过,心狠手辣,在台北和香港非常有名。不过现在已经改邪归正,做正当生意了,海内外有多家公司,相当有钱。他的爱好就是收藏三代古董,出手慷慨大方,只要是真玩意儿,几乎不讲价,要多少给多少。这两年他到内地来搞投资,顺便就在内地搜罗古董,他也算我的老主顾,我曾经卖给他几件春秋时期的彝器,狠狠敲了他两笔,他也不在乎,还打电话来向我表示感谢,说他买的那几件东西回台湾找几个专家看了,都是真玩意儿,不停地夸我有眼光儿,如果再有货就直接找他联系,钱不是问题。 于是,我就按照马教授留下的电话号码给顾老板打了个电话,他马上说现在自己正在谈一笔生意,第二天就过来。 顾老大还没来,白科长却来了,还带着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和两名干警。我们寒暄了几句,问他有什么事情? 白科长拉开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往我面前一扔,那是一张湖北的报纸,在头版下方用红笔圈出来一篇报道。我看了看,大概的内容是:在湖北某地发生了一起特大盗窃古墓案件,多座春秋战国时期的贵族楚墓被盗掘,损失惨重。当地警方经过努力抓获了盗墓贼,追回了大部分被盗文物,但仍有两人在逃。据被抓获的盗墓贼交代,那两个人手里有一把古剑和一只鼎。特别是那把古剑,出土的时候通体铮亮,没有一点锈蚀,上面还有铭文,锋利无比,有人认出铭文里有个“王”字,据专家估计那是一柄楚王的宝剑,是重要文物,现在警方正在全力缉拿那两名在逃者。 我心里一阵打鼓,这事儿不会和马教授介绍那笔买卖有关吧? 我笑了笑:“二哥,这是湖北的事儿,和咱什么关系?” “呵呵,”白科长也笑了笑:“是这样,据可靠消息,那两名在逃犯跑到本地来了,估计是要到这里来销赃。别忘了,这里离京津很近,肯出高价的买家多。湖北警方已经和我们联系,让我们帮助追查。现在你这里可是现在本地最有名的古玩店,我想你也许会得到点这方面的消息。” “啊?不不,我真的不知道,”我连忙摇头:“二哥,您也知道,我可是很守法的生意人,只做民间收藏品的生意,这盗墓的赃物我可是不敢沾的。”我说着这话就有点脸红。 “呵呵,我知道,”白科长说:“我只是想提醒老弟一下,如果有这方面的消息立刻通知我们,如果破了案,可是有奖金的哦。 那个眼镜也慢条斯理地说:“宇老板,你也该知道,那是国家的重要文物,也是赃物,如果私自贩卖,那后果……” “我知道我知道,”我连忙说:“如果有消息,我一定通知您,这您放心。” 晚上,阿凯在凤来酒楼给我们摆酒洗尘,大家聚在一起,谈了这两次历险,都很兴奋,酒喝得也不少。 我问阿凯:“去海上的装备你有没有?” 阿凯摇摇头:“很遗憾龙哥,我这里真的没这些设备,主要是我没开海上探险旅游这项目。水里的玩意儿变数太多,海上探险比高山丛林更加危险,不是好玩儿的。这些东西更加专业,而且价钱也贵。不过,你可以到沿海一带的城市去打听,一些海上作业的公司单位应该有这些潜水方面的设备,可以租借,不过可能也很贵。海上探险的花费要比陆地上的花费高很多,也危险很多,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 他这么一说,更让我心事重重。 阿凯说:“龙哥,你们下一站要去哪里?” 我现在也不想再瞒阿凯了,我拿出耗子记录的那个笔记本,翻到关于靇徐王记载的那一页,递给阿凯看。那上面的文字比较长,记载也比较详细,还附有两张图,一张是航海图,指明了龙须岛的位置;一张是龙须岛和龙宫岛的图,标明二岛的相对位置。 第七十章 楚王之剑(二) 文云: “丁丑秋七月,余行七人至凤山。闻诸耆老,言古有靇徐王者,拏巨舟数十,自长江口出海,东南而行,至于海中之三神山,择其大者国焉,传四世,凡百余年而亡。靇徐王生时,梦海神谓之曰:‘岁祀我于龙宫,将予子灵地以葬,可保其身万年不朽,子孙繁昌。’王遂于龙须岛为海神立祠,岁以十月祀之,以二童女及牺牲投诸海渊。岛右忽有仙岛载神灯自深渊中出焉,其灯光耀数里。王遂发役营其岛为冢墓,凡数十岁。后王疾病,至龙须岛而薨,遂葬焉。而仙岛忽没不见,唯于岁九月人祭海神之时乃涌出,不过三昼夜乃没。渔者多有见之者,然其时蛟龙大鱼及海怪之属多离其穴,游离期间,人不能近,近则船为翻沉,人为搏噬,甚可怖也。此必蓬莱、方丈、瀛洲之属,太史公书颇言之。以今观之,盖琉球诸岛也。八月,余行以重资拏一舟入海,循其路而行,然海涛至险,风云甚恶;海怪啸吟,龙兵群跃;蜃楼海市,变幻眩惑;又遇龙王索贡,投一人入海乃得脱。月余而至龙须岛,其右有深渊,归墟之属也,水色如墨,实为无底之谷,渔者谓之‘龙宫’,蛟龙虬螭之宅。候数日,果见仙岛神灯自深渊中出,渔者谓之‘海神点灯’者,实乃一浮岛也,土人谓之‘龙宫岛’,其巅有玄色石珠,大如屋室,光耀数里。以闻字诀听之,其岛内空,必有内藏,然无可入者。或言其门在岛根崖之下。遂入水,崖下水黑如墨色。循石崖下丈余而行,至其西南端,果得石门,高阔各丈余,然坚闭不可入。有二人为蛟龙搏噬,尸骨尽入蛟腹。不敢久居,遂南下,至台湾乃休。然余以‘望’字诀视之,金宝之气甚浓,凛凛光华,直射箕斗,则其中所藏者可知矣。必待日后图之。” 我说:“我祖先留下的这个记载,大概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了。靇徐王带着他的族人沿着长江而下入海,本来是一直向东,向日本方向去的,但他们走偏了方向,船队向东南而去,后来在一个岛上建立了国家。” 阿凯说:“他说是三神山蓬莱、方丈、瀛洲,我听说是日本吧?” “不是,”我摇摇头:“虽然有日本的说法,但都不像,倒是琉球群岛比较象。” “对呀,”耗子一拍大腿:“琉球群岛分为三个较大岛群:北部为奄美岛链,中部为冲绳诸岛,南部为先岛诸岛,看看,这正符合三神山的说法嘛。” 我说:“主要是根据宇满仓书里那个地图的标注,那个岛应该是琉球群岛中的冲绳。但是,靇徐王的墓葬却不在冲绳,而是在冲绳以西中国方向的一个很小的岛屿的水下,我的那位祖先曾经去过,他们找到了靇徐王的墓,但是他们没有潜水设备,潜下水中找到了一扇石门,坚不可开,后来他们遭到了蛟龙的袭击,两个同伴被吃掉,他们也只好放弃,转道去了台湾,但他一直对靇徐王陵念念不忘,认为里面一定有许多奇珍异宝。他的出发地是凤山,也就是现在的福建省的罗源,所以我们下一站要去罗源。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我们必须赶在‘海神点灯’之前到那里,而且根据茅山神巫所说的时间,到了十月份,飞飞司命符的禁咒就到了时间了,如果那个时候还找不到那一块司命符,那么飞飞……” 阿凯连忙说:“龙哥,别说了,我明白。罗源那个地方我到过,离福州不太远。我在福州有朋友,我可以先打电话介绍一下你们,等你们去了最好先去福州找我的朋友,在那里也许能搞到你们要用的东西。” 第二天,我在店里盘算怎么出手一些古董挣够费用,虽然现在风头还是很紧,但我等不起了,飞飞身上的禁咒时限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我想想就心急如焚。 我正在盘算,门口响起了一阵象公鸭鸣叫一样的粗豪嗓门:“哈哈哈哈,宇老板,你丫的可算回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我回头一看,是顾老大。他五十多岁,身材魁梧,一脸横肉,脸上还有几块黑斑,略微有些花白的头发,一身休闲西装,皮鞋铮亮,两个手的手指上花花绿绿地戴着好几个戒指。戴着墨镜,嘴里叼着比手指头还粗的雪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都是黑色的西装,也戴着墨镜,应该是保镖。两个人每人手里还拎着个黑皮箱。 我连忙上前打招呼,把他们让到楼上的接待室。 “哈哈,宇老板,你上哪疙瘩发财去了?咋好久见不到你,”顾老大一屁股捣在沙发上,把墨镜摘下来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扔,就叫:“我的那件东西整得咋样儿,没啥问题吧?” 我把双手一摊:“不好意思,还没动静。不过马教授说了,这两天应该能到。不过……” “钱是吧?哈哈……”顾老大冲身后一摆手,那个女保镖走到我跟前,把那个黑皮箱放在我跟前,然后打开,里面全是一百元面值的钞票。 “一共40摞儿,每摞儿1万,”顾老大说:“我和马教授谈好的价格,我一次付清。但是我要你保证把货完整地交给我。” 我一看是40万,心里一阵狂喜:我的出海费用有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连忙说:“货物一到,我立刻通知您。” “嗯,好!”顾老大说:“不过你小子得给我打个收条啥的,咱们君子是君子,小人是小人。” 他又一摆手,那个女保镖摘掉墨镜,拿过男保镖手里的皮箱,在里面翻出了一个本子和笔,走过来,放在我面前。我偷眼瞟了她一眼,心里就一动:这个女保镖真的很漂亮啊!不过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得有一米七五左右,身材绝对魔鬼,雪白的皮肤,五官简直美得没有丝毫缺陷,她有一双很迷人的灰绿色眼睛,我明白她是个黄白混血儿,留着当时港台流行的那种短发,前额处的头发留得比较长,潇洒秀丽。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让人闻了有点心驰神荡。 我拿起笔一边写一边说:“顾老板真场面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保镖。嗯嗯,她不该干保镖,该去当电影明星。” “哈哈哈,你也说她漂亮啊,”顾老大往前探探身子:“她可是一个混血儿美女,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英国的金发女郎,港台的好多星探追在她后面让她去拍电影,她都不干,非要当保镖,哈哈,老有性格了。咋的?感兴趣?” 我把写好的收条递给他:“感兴趣,但是恐怕没那福分了。” “哈哈,我也考虑你消受不了。”顾老大把收条递给女保镖收了,说:“老子共有三组保镖,每组四人,都有编号。喏,这位美女保镖是九号,旁边那位是十一号。九号是科班出身,双枪使得贼棒。一届香港空手道女子亚军,一届香港女子散打冠军,一届澳门自由搏击女子冠军,厉害吧?五年前老子在泰国被一群混蛋绑架了,我随身的两个保镖一死一伤,就是她从为了救我,放弃了空手道决赛,从香港赶来,孤身一人闯进黑窝里,干掉了七个人,把老子给救出来了,那时候她才20岁,够猛吧?哈哈哈……” “佩服佩服,”我看着九号说,九号站在那里,一张美丽的脸上冷冷的没有一点表情,反而抬手把墨镜戴上了。 顾老大回头对九号说:“这位宇天龙老板可也是一位武林高手啊,如果感兴趣可以和宇老板请教请教。” 九号立刻对顾老大说了句什么,是粤语,我听不懂。然后对我点点头,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大概保镖都是这种德行。 送走了顾老大,我又给马教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钱我收了,但是货还没到,他让我耐心等等。 第七十一章 楚王之剑(三) 又过了两天,天傍黑的时候,下起雨来,耗子和大块头来了,问我什么时候动身去海上。我让四弟关了店门,飞飞和四妮下厨做了几个菜,我们几个人就在楼上客厅里坐着一边喝酒一边商量。 突然,听到楼下有人敲门,四弟下楼去看,不一会儿,带着一个人上来了。一身蓝布衣服都淋得透湿,手里拎这个蛇皮口袋。 我一看这人的脸,吓了一跳,他脸色惨白得吓人,蒙着一层暗青色,两个眼圈和嘴唇深黑,看上去没有一点活气,让人想到了僵尸,只是两只眼睛还能慢慢转动,让人知道他还是个活人。 那个人走进来,看了看我们,用极其喑哑的声音问:“请问,哪位是宇天龙宇老板?” 他一开口,我心里就一惊:这是位湖北人! 我先低低地告诉耗子和大块头,让他们不要说话,然后站起来:“哦,我就是!您是……” “哦,我姓乔,叫我老乔吧。”来人说:“是马教授让我来找您!” “太好了,我正等您哪。您请这边坐。”我给他让座。 老乔来到桌前,放下口袋,直挺挺地坐在凳子上,象一段木头桩子,两只眼睛很茫然地看着前面的墙壁。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浓花露水味道。 我对飞飞和四妮呶呶嘴,两个人到里屋去了。 我说:“乔先生,您……” 老乔缓缓地一抬手,让我不要说,然后看着耗子、大块头和四弟:“这三位……” 我说:“这两位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位是我四弟,都是自己人,乔先生您放心。” 老乔缓缓地点点头,回身打开蛇皮口袋,从里面拿出了一长一圆两个用塑料薄膜包着的包裹,缓缓放在桌子上:“宇老板,不多说了,请验货。” 我伸手先打开了那个长包,塑料薄膜里面是一块麻布,展开麻布,一柄青铜古剑赫然出现在面前,这是一把典型的厚格圆茎剑,剑柄上竟然还带着金丝络的缠缑,锋、锷都十分锐利,剑脊突出,剑从光滑,剑首镶嵌着白玉,通体铮亮,没有一点锈蚀痕迹。在靠近剑格的从上有一行铭文: “楚王韦自乍(作)庸剑。” 我又打开那个圆包,里面是一只鼎,鼎盖和鼎身上都有铭文,但文字是一样的: “隹(唯)王伐濮,司马反从,折首执讯,孚氒(厥)吉金,用乍(作)宝尊彝。亓(其)子=孙=永宝用。” 我问:“乔先生,这两件东西是出自一个古墓里吗?” “哦,不,不是。”老乔象梦呓一样喃喃地说:“鼎是从一个大墓里倒出来的,剑则是一个稍小的墓中之物。” 我点点头:“没问题。就按说好的价格。”我对四弟说:“亢龙,拿钱!” “不,等等,”老乔说着,慢慢伸手到怀里,掏出一个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向我递过来:“请你把钱按照这个地址汇给这个人。” 我没拿纸条,而是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四指搭在了他的脉门上,他的手腕冷得象冰,他的脉搏我竟然没有摸到,他那露出来的半截胳膊上有好几块紫红色的尸斑,我心里暗自吃惊。 我松开手,从他手上拿过了纸条,上面是一个湖北的地址,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叫“余月英”。 “是您的妻子吗?”我问。 “嗯,是的,”老乔说:“麻烦你把钱寄给她,我还有三个孩子……” “没问题,请放心吧。”我说:“先生您中了尸毒,而且已经侵蚀到了五脏六腑,您应该去医院……” “嘿,嘿嘿,宇老板果然厉害,竟然能看出来我是中了尸毒。”老乔笑了两声,声音很阴森。 “呵呵,从你进来我就觉得你不太正常,虽然你在身上撒了好多花露水,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尸臭,”我笑了笑:“你是在盗墓的时候被长毛的抓了吧?” “嗯,不错,就是在倒那只鼎的那个墓穴里,我不小心中了招”,老乔缓缓拉开胸前的衣服,他的前胸一片青黑,上面赫然有五个黑色的圆洞:“那个老蛛子非常厉害,我们四个人都对付不了他。不过那次我们是白天干活儿,我们逃出了古墓,那个蛛子也追出来,一见阳光他就浑身冒烟倒了,我们才得逃生。可惜我和同伴被他抓伤了,中了尸毒。嘿嘿,当了大半辈子的土夫子,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这里……” 我问:“你的那位同伴呢?” “他已经尸毒发作死了,我把他埋了。我也去不了医院了,你说得对,我的五脏六腑都已经坏了,其实我也已经是个死人,所以请你……”他话音未落,突然身子在座位上一歪,重重地倒在地板上,手脚乱动,不停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上去象僵尸发出的嘶吼。 我大惊失色,要是他死在这里可就麻烦了。 我急忙对耗子和大块头说:“开车,送他去医院!” 我让四弟把两件东西妥善藏好,然后和耗子、大块头开着车把老乔送进了附近的一家医院。老乔被放在急救床/上的时候,身体还不住地抽动,嗓子里的呼噜声不断。大夫和护士把他推进了急救室。 只过了十来分钟,大夫一脸遗憾和疑惑地出来了,告诉我们:“对不住各位,你们的朋友已经死了。可是我很奇怪,从他的体征上看,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很久,身体都开始发臭了,他怎么……” 话音未落,就听得急救室里传来护士的一声惨叫:“啊——!救命……” 我们呼地一起冲进去,就见老乔坐在病床/上,双手死死地掐住护士的脖子,护士两眼已经开始翻白。 我们知道老乔“尸变”了,情急之下扑上前去掰他的手,坚不可动。耗子顺手从旁边扯过一张处方笺,咬破了中指,在上面画了几下什么,左手掐诀,右手把那张纸往老乔的额头上一按,嘴里喊了一声:“疾!” 老乔的身子一蹦,双手竟然松开,然后往后一仰,直挺挺地躺倒了。那位护士也瘫倒在地,昏了。耗子上前看了看,护士的脖子只是被卡得青紫,但没有破皮,才松了口气。 那位大夫傻在那里,半天才吸着冷气,哆嗦着说:“我、我行医快、快三十年了,见的死人也没数了,光听说‘诈尸’,可从来没见过,今天可真是……” 我们不敢怠慢,连夜把老乔的尸体送进了火葬场。耗子还不放心,在老乔的尸体上放了黑驴蹄子和糯米,又下了两道朱砂符咒,第二天一早火化掉了,把骨灰盒暂且寄存在火葬场的寄存处,准备想办法把他送回他老家,连钱一块给他妻子,但眼下还没有什么好办法。 回到店里,我让四弟把那两件东西又拿出来,和耗子、大块头、飞飞一起看。 大块头把剑抄在手里耍了两个腕花,问:“龙哥,这是把什么剑,这么值钱?” 我说:“这是楚王韦自己铸造的一把佩剑。楚王韦就是楚灵王,他是楚共王的儿子,名韦,《史记·楚世家》里称为‘公子围’,韦、围应该是同音假借。这可是楚王中的狠角儿,他父亲楚共王死后,由他哥哥招立为楚康王,康王在位十五年而死,立儿子员为王,就是郏敖。郏敖四年,生了病,他叔叔公子围恰好出使郑国,走到半路上听说郏敖生病了,急忙返回来,说是要探望郏敖,他来到郏敖的病床前,用冠缨将郏敖活活绞死,还把他的两个儿子莫和平也杀了,然后自立为楚王,就是楚灵王。所以这把剑是春秋时期的古董,铸造精工,而且使用一种特殊的技术,能使它不生锈,所以虽然在地下埋藏了两千多年,现在拿出来仍然光亮如新,锋利如旧,不可多得的宝物。” 第七十二章 楚王之剑(四) “那这个鼎呢?”耗子一直在摆弄那只鼎。 “那个鼎是楚司马子反铸的一只鼎。”我说:“子反是楚共王时的楚国司马,根据鼎上的铭文,是子反跟着楚王去征伐百濮,战胜了,俘获了一些青铜,为了纪念自己的功绩,子反用这些青铜铸造了这个鼎。” 四弟说:“那这个子反应该是楚国的一个大人物啊。” 我嗯了一声说:“当然是大人物,也是历史上的名人,他是一位因醉酒被杀的大官儿。” 飞飞说:“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阿龙说说听听。” 四妮也说:“我最爱听三哥讲故事了。” “好了好了,这件事情很简单的,实际上就是个好心办坏事的故事。”我说:“楚共王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575年,晋国讨/伐郑国,郑国告急,楚共王带领楚师救郑,在鄢陵和晋师激战。作战中晋人的箭矢射伤了楚共王的一只眼睛,楚师战败。回营后,司马子反口渴,要喝的,他的仆人阳榖对子反非常忠心,照顾殷勤周到,他知道子反喜欢喝酒,就给他端来了美酒,子反本来就嗜酒,只要喝就必须喝醉,结果这次他又喝醉了。楚共王准备召集军队再和晋师决战,派人招子反,子反醉得不能动,就推说自己犯了心脏病。共王不信,亲自去看,一进子反的帐篷就闻见浓浓的酒气。楚共王大怒,说:‘今日之战,不榖(楚王的自称,相当于“寡人”和“朕”)都受了伤,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司马了,而司马却又这样,这是忘记了楚国的社稷大事而又不体恤我的众将士啊。算了,不榖不要再和晋人作战了。’然后亲手射杀了子反,班师回去了。《淮南子·人间训》里评价说:‘故竖阳榖之进酒也,非欲祸子反也,诚爱而欲快之也,而适足以杀之’,就是说阳榖好心办了坏事。这只鼎极有可能就是从子反的墓中盗出来的。” “老大,那就不对了,”耗子说:“老乔说这把剑是从一个比较小的古墓中盗出来的,如果是楚王的墓,怎么会是个小墓?比司马的墓还小?” “那是因为有特殊的情况,”我说:“楚灵王为人残暴,又好享乐,在乾溪这个地方乐不思归,大兴土木,使楚国的百姓劳疲不堪。楚灵王的弟弟公子比和弃疾在邓地会盟,要造灵王的反。他们回到楚后就杀了灵王的儿子禄,立子比为楚王,然后派人到乾溪,对楚国的臣民说:‘现在楚国有了新王了,先回去的恢复爵邑田室,落后的就得不到了。’楚众顿时溃散,离开灵王回去了。结果楚灵王孤身一人逃到山里,迷了路,平民百姓没有一个敢接纳他的,好多天没吃到东西,最后竟然饿得动弹不得。有个芈尹申无宇的儿子叫做申亥,听说了灵王的事情,说:‘我的父亲多次违犯王命,而大王也没有杀他,恩情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了。’于是就出去寻找灵王,终于找到了,他把灵王背到家里养着。但灵王已经病饿得奄奄一息,最后死在申亥的家里。申亥就让两个女儿从死,给灵王陪葬,一起给埋了。你们想想,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楚灵王的墓怎么会很大很气派,一定是个比较小的陵墓,这把剑很可能是楚灵王的随身之物,因此也作为陪葬品一起埋在墓中的。” 飞飞说:“阿龙,你真的要把这把剑给那个顾老板吗?” 我从大块头手里拿过剑来,反复地看着:“如果为了赚钱,应该给他。但是,这样的东西落在顾老大手里,就等于流失到海外了,可惜了。” “对呀,”耗子说:“老大,上次咱们见顾老大的时候我记得他说过,香港要回归了,他准备移民加拿大,然后到美国,那么他的那些藏品一定也都转移到加拿大去了,如果这把剑真的给了他,那、那不等于送到加拿大去了?” “所以不能给他,”我把剑平端起来,用一只眼瞄着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感觉到这把剑的邪气很重,你看看它的光芒里有股紫焰,飘忽不定,这实际上是用人血衅炉所致,但是这个用来衅炉的人是个充满怨气的人,他的怨气就凝聚在这把剑上,形成了这股紫焰。所以楚灵王带着它失国亡身,两个盗墓贼得到他也双双丧命,可见这剑不是好东西,如果个人收藏,恐怕于主人不利啊。顾老大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经常照顾我们的生意,给我们帮助不小,我不想害他。” 我思考了半天,把那只鼎交给四弟,让他藏好。然后对耗子、大块头、飞飞说:“你们准备一下,再通知皮亚男,我们明天就走,去罗源!” 我给白科长打了个电话。 白科长带着那个眼镜和四个干警风开着警车风驰电掣般地赶到了,我把楚王剑交给他,说:“二哥,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别问这剑从哪里来的。要去汇报,你爱怎么编就怎么编,但别说到我,好吧?” 眼镜拿过剑来,在手里掂量了一阵,又用放大镜反复看了半天,满脸的喜色,对白科长点点头。 白科长兴奋地双手拍着我的肩膀:“兄弟,够意思,够哥们儿,你帮了大忙了,我这里先谢谢你了。对了,要是知道那只鼎的下落,也要及时的通知我。” 我点点头。 我给马教授打了个电话,把情况都给他如实说了。 马教授沉默了片刻,我从他沉重的呼吸里听出了失望甚至是恐惧。他说:“天龙啊,你这样做我也不能说什么,但是这样‘和璞轩’的牌子可能要砸了啊。这倒还在其次,主要是你黑了顾老板的钱!你知道吗?我认识的一个圈里的朋友,去年用一只赝鼎诈了顾老板十八万,顾老板回去找人鉴定后穿帮了。那个朋友不久就在一次外出时莫名其妙地失踪,他的家人报了案,但是到现在一年多过去,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很怀疑是顾老板干的。那个朋友黑了他十八万就出了事,现在你黑了他四十万,我怕……” 我说:“马教授,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我还有个请求,就是想先借您那六成用用,我真的有急用,回来后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您。” 马教授没犹豫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我把四弟和四妮叫来,告诉他们这两天要小心,可以照常营业,但千万不要随便出门,如果发现有什么问题,立刻给公安局的白科长打电话,我已经给白科长打了电话,让他这两天多费心,白科长一口答应了,同时告诉我,上面发下来一笔奖金,一万元,是奖励给我的,我不要,让白科长看着处理。 我交给四弟一封信,如果顾老板找来,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第二天一早,耗子、大块头、皮亚男、阿凯坐着帕杰罗来了,我和飞飞也准备好东西出来,带着那两块司命符和顾老大给的四十万,又给四弟交代了一阵。 阿凯把一封信交给我:“龙哥,带着这封信,到福州后按照这个地址去找我的朋友吴小千,他的外号叫‘鱼头千’,他会帮助你们的。” 我谢了阿凯,然后下令开车赶路,奔罗源。 第七十三章 危险谈判(一) 我们在路上昼夜不停地赶了五天才进入福建,直奔罗源,我的目的是想看看在罗源能不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船,然后再想办法弄潜水设备,再去福州。经过浙江的时候,飞飞曾经提出来要回家去看看,特别是要看看兰兰,我说时间紧,耽误不得,回来去好了,飞飞也没坚持。 罗源这个地方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山水秀美,资源丰富,是二类通商口岸,东面的罗源湾腹大口小,是个天然的避风港,建有码头,船只林立。 我们在罗源的一家小旅店里住了一夜,第二天来到码头上,老远就闻到一股很浓的海腥味儿,看到一大群渔民正在收晾晒的海带等海产品。就上前打听有没有可以出远海的船只出租。这些渔民都是畲族群众,说的当地土话非常难懂,好歹还有两个年轻一点的,会一点蹩脚的普通话,给当翻译,还能勉强交流。 没想到许多渔民都摇头,原来现在正是什么“休渔期”,所有渔船不许出海。再者一听我们要去的那个地方,都很吃惊,一个畲族老渔民用土话告诉我们:你们要去的那个龙须岛就是琉球群岛中的一个小岛,属于冲绳管辖,是日本人的地盘,当地人叫“龙宫”,实际上是个一个海沟,是蛟龙、海怪和大鱼的巢穴,那附近还有不少珊瑚礁形成的岛屿,岛附近是个天然的渔场,出产许多名贵的鱼类,浅海处还盛产珍珠,只是暗礁很多,海况复杂,出远海的渔船在那里经常出事,要是遇上“龙王巡海”和“海神点灯”,那更是危险无比,几乎是有去无回,他的父亲和大哥就是在那里出的事,再也没回来。所以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渔民谁也不敢去那里打鱼,就是去也得有最好的远洋渔船才行。同时,那里属于日本管理,有时候遇到日本渔船还会发生冲突,非常不好办。 我问哪里有最好的渔船和潜水设备,老渔民说:这里有家福泰渔业公司,公司有支远洋作业的船队,本来是集体企业,现在改制为私营企业,老板叫詹玉虎,外号叫“钱老虎”,他从韩国订购了一条渔船叫“福龙号”,是现在最好的远洋渔船,如果想租就得找钱老虎,而且现在也只有他的船能够出海(从老渔民的话里听出来是去走私水货)。同时,他们还有一支水下作业的队伍,主要从事捞海参、采珍珠等作业,潜水设备他们那里都有。 我听了心里一阵狂喜,看来只要找到钱老虎把关系打通,船只和潜水设备就都解决了。 不过老渔民提醒说,钱老虎是黑白两道上混的人,有一大帮子随从,特别是嗜赌如命,经常到福州、厦门、广州、澳门等地去赌钱,这个人不好打交道。 我心里暗想:妈的,又碰上个不好惹的茬子,我这辈子算是晦气透顶,净遇到些人渣。 我们在县城里找到了“福泰渔业公司”,发现关门闭户,只有一对看大门的老夫妻在传达室里坐着,老头儿像是个文化人,正戴着老花镜拿着毛笔在废报纸上写大字练书法。 我上前说想见詹老板。 老头儿从眼镜上面看看我们,用半拉子普通话说:“现在是休渔期,公司歇业。詹老板不在。” 我问他詹老板去哪里了,我们找他有急事。老头儿一脸的警觉,嗯嗯啊啊地不肯说。 我把一张100元的钞票放在了桌上,说:“老大爷,帮帮忙,我要找詹老板租船和潜水设备。” 老头儿立刻眉开眼笑,收起钱,说:“詹老板去福州了,”然后往四下看看,低声对我说:“他去耍钱啦。” 我问:“你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他?” “嘿嘿,您算问对人了,也只有我能告诉你啦。”老头儿扯了一张日历牌,用铅笔头儿龙飞凤舞地给我写了一个酒店地址和一个电话号码递过来:“可不要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哦”。 于是,我们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福州,但福州的地方很大,酒店林立,我们人生地不熟,言语不通,问路都困难,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我决定先去找吴小千,按照阿凯给的那个地址,一路问着交警,终于在一家旅游公司找到了吴小千。 吴小千三十多岁,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很精明强干,会说流利的但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是这家旅游公司的老板,和阿凯有业务关系,阿凯的公司组织来福建的旅游团队,都由吴小千接手代理。 我把阿凯的信给他看了,他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虽然年龄比我大,还是很客气地喊我“龙哥”。他给我们在附近一家不错的酒店安排了住宿,特别给我和飞飞安排了一个很大的套间,耗子、大块头一间,皮亚男自己一间。安排好了住宿,还请我们吃饭。 我说了要找詹老板,没想到吴小千竟然认识他,说以前他们有生意来往,原来吴小千曾经干过鱼贩子,还是一帮鱼贩子的头儿,以前经常从詹玉虎的渔业公司里进货,“鱼头千”这个绰号就是从这里来的。 吴小千说:“这个詹玉虎本来是广东佛山人,很不好对付,爱钱,好赌,黑白两道混的,会功夫,霸道凶悍,软硬不吃,以前经常打打杀杀的。他的公司虽然也经营渔业,其实很大一部分生意是走私水货,挣钱很多,但留不住,都让他赌博输掉了。不过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讲义气,守信用,说话算数,在交朋友上不吝惜钱。” 我让吴小千带我们去那家酒店找詹玉虎,很快到了,在服务台一查,詹玉虎和他的四个手下住在208房间,但人不在。 我就按照老头给的电话号码拨了电话,对方接了,开始说的广东话,后来一听我说普通话,他也改成了广东味儿的普通话。 他态度很冷淡,我说了要租借船只和潜水设备的事情,他沉默了片刻,说:“老兄哦,价钱是很贵的啦。” 我说:“我们可以商量,最好面谈。” “ok,”詹老板说:“不过我现在很忙啦,没有时间,你明天早晨9点,到房间里来找我好啦。” 第二天,我们来到酒店的208,敲了半天门,没动静,问服务台,小姐说詹老板根本就没回来。我又给他打电话,他依旧说很忙,让我晚上8点来。到了晚上,他又没回来,打电话,还是说忙,没空,要第二天再约。 我气极了,这妈的是在玩我! 我给了吴小千500元,让他找人在酒店门口盯着,一旦詹老板回来就给我打电话。 我们就在住宿的酒店套房里看电视、看录像带、喝酒、打牌,等着。飞飞和皮亚男则在吴小千的带领下去逛了两趟街,卖了一堆衣服、饰品、化妆品之类的杂七杂八。 直到第二天晚上快9点了,吴小千突然打来电话:“龙哥,詹老板回酒店了,快来!” 我们立刻下楼,准备开车去。都快走到门口了,突然一个服务生跑过来:“哪位是宇天龙先生?” 我站住:“我是。” 服务生说:“服务台有您的电话。” 第七十四章 危险谈判(二) 我让耗子他们先去把车开到门口等,我来到服务台,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一听就是港台味儿很浓的普通话:“宇天龙先生吗?有人让我给你捎来一封信,很急的,我放在你房间的门下了,您最好现在就去取了看看,别耽误了大事哦。” 我刚要说话,对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我迟疑了一下,转身往楼上跑去。来到房间门口,看了看门下面,没有什么信,就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进去。还没站稳,门好像被什么人猛地一推,砰地关上。接着左边一股劲风奔我脑袋而来,我急忙一偏身子,躲过袭来的一拳,腰上却重重地挨了一脚,我不由地往前一蹿,拉开弓步站住。 我霍地转过身一看,竟然是顾老大的保镖九号和十一号,男的黑夹克黑裤子,女的是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两人脚上穿着高腰皮靴,戴着黑色的薄皮手套,攥着拳头,杀气腾腾的。 我心里一紧,身上一阵冰凉:坏了,顾老大追杀过来了。 还没容我想明白,两个人就呼地一下扑上来,拳脚象雨点一样劈头盖脸落下。 我一边躲闪一边说:“住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两个人根本不听,继续猛攻。幸好这个房间大,我利用八卦步的灵活劲儿左避右闪,仍然挨了不少下子,不过在移动中挨上的攻击对我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有点急了,知道道理不能讲,必须把两个人先打趴下再说。 我衡量一下,那个九号女保镖步伐轻捷,身法灵活,出手又快又滑,恐怕一时不好对付;那个男十一号出手虽然凶悍刚猛,力气也大,但比较迟重,容易得手。所以当两个人又扑上来的时候,我往十一号那一侧平移,抬右手用掤手黏住他攻来的右拳,左手抹住他的脖子,一招“霎步单鞭”把他扔了出去,他后背一下子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往前一扑,我接着一蹿,在躲开九号攻击的同时来到了十一号面前,但他反应极快,借着反弹的力量左手一拳打向我的胸口,扑地打中了,我一涵胸配合转腰化掉他的力量,左手一拨他的左手,右臂一弯,给他来了一记“拗鸾肘”,狠狠地打上了他的面门,他再次向后仰;我右手不停,顺势把他拉回来,左手劈脸又是一掌,把他打得又重重地撞在墙上,“蓬”地一声,身子一软,顺着墙跌坐在地上,口鼻流血,脑袋歪在一边,不动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十一号已经到了我身后,一脚踹在我后腰上,我一转身把她的力量卸掉,同时利用转身的惯性回踹过去,踹中了她的腹部,她却借着我这一脚呼地向后跃开数步,几乎没有受力,反应之敏捷的确非同一般。 她一个箭蹿又冲上来,拳脚齐下,象疾风暴雨,招数纯粹就是空手道、跆拳道、拳击和中国功夫的“杂拌儿”,都是很实用的东西,就是所谓的“自由搏击术”。她的手脚速度快得惊人,而且力量也不小,特别是她的腿功极好,钩挂切跺,踢蹬踹点,飞腿、侧踢、摆踢、旋踢快如闪电,起落之间发出一种近似利器破空的声音,可见她的腰腿功夫真是了得,散打和自由搏击冠军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一个女人有这样的身手是比较罕见的。 我一边闪避一边格挡,仍然挨了不少下子,对于不会武功的人来说,每一下子都足以致命,要不是我推手和横练的功夫过硬,恐怕已经被打倒了。 她一记旋踢踢向我的头部,我一闪,一脚踹在她的支撑腿上,她倒了,一挺又站起来,双拳齐出冲向我的前胸,我抬手抓住她的双腕一撅,本来觉得这一下子能把她的双腕撅脱臼,但她反应极快,双腕一挺,就劲向上一蹿跃起,身子往上一纵,不仅化掉了我的劲,双脚还狠狠地踢中我前胸,我也没犹豫,借着身子后仰卸力的机会右脚飞起踢在她的屁股上,把她踢得从我头顶上飞过去。她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用“骑龙步”的姿势轻盈落地,我刚转过身,就见她右手在地上一拍,身子又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360度,右脚利用旋转的力量“啪”地一下踢在我左颈部,我觉得脑袋“轰”地一声,半个身子一阵麻木,不由得身子一歪,向旁边趔趄了两步,差点跌倒。 这招在武术里叫“霹雳旋风腿”,是一招很凶悍的杀着,极具杀伤力,难度很大,一般人根本做不来,但她做得轻松自如,十分完美,身手之矫健灵活让我心里又是一阵赞叹。 我晃动了一下脖子,挺直身子稳稳地站住。她落地后,瞪着灰绿色的大眼有点吃惊地看着我,显然她认为这一招击中一般对方应该倒地不起才对,但现在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她再次扑上来,我们闪电般地拆过几招,刚才那招“霹雳旋风腿”没有奏效对她的心理打击不小,出手有点发虚,这次我大占便宜,连消带打一连击中了她几下,把她打倒了两次,我出手比较重了,特别是她挨了我一记“肱捶”受了伤,嘴角殷出血来,身手有点变慢——实际上我要是想用重手打她的话,一记乾阳掌就足够了,九号不死也得重伤。对于顾老大,我内心里的确是有点愧疚,对他的手下我实在也不好意思痛下杀手,但是这种普通的攻击要打倒九号也不是很容易,她的抗击打能力非常强。 她再次跳起来用右脚飞踢攻击我的头部,我这次没给她机会,一斜身在躲过攻击的同时,一记“黑虎撩尾”反踢起来,她身体还在空中,根本没有闪避的可能,肚子上挨了我一脚,飞出去撞在墙上,落在双人沙发后面去了。 我一步赶上去,想在她站起来之前来个“落井下石”,刚转到沙发后,九号呼地站了起来,她右手里多了一把银灰色的手枪,枪很大,似乎是大块头给我们看过图片的那种以色列“沙漠之鹰”重型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脑袋,我大吃一惊,愣住了。 她左手抹了抹嘴角上的血,用枪逼着我转到沙发前面,用枪管往沙发指了指,我只好坐在沙发上。她从后腰拔出了手提电话,拨了几个号码,过了片刻,用粤语对着电话里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把电话扔在我身边的沙发上,用普通话说:“接电话!”她舌头根子发硬,而且发音不准,比如把“接”说成“折”,原来不大会说国语。 我拿起电话,刚“喂”了一声,顾老大那公鸭般的嗓门就想闷雷一样传来:“宇天龙,哈哈哈,你丫的真行啊,黑了老子的钱就想跑是不?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咋样儿?九号和十一号拳头的味道不错吧?” 我说:“是啊,他们够狠,我被打得满地找牙,话都说不出来了。” “啊哈哈哈哈!”顾老大开心地狂笑起来:“你他妈的活该……嗯,不对啊,你说话不是很清楚吗?还气定神闲的……哈,我这是让他们先给你个教训,明白不?你给我个解释,要不然老子让他俩打爆你的头!” 我说:“那封信你看了吧?” “看了,咋的?”顾老大气吼吼地喊:“你收了老子的钱,把货却给了条子,犯了行里的规矩,把事情整砸了,老子看你是活腻歪了!” 我说:“顾老板,这件事我的确做得不对,对不住你。但是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件东西国家都列入重案来调查了,如果卖给你,不仅我难逃干系,你恐怕也很难把它带出去,一旦让公安盯上,顾老板你也不好脱身。现在我在外面办一件事关人命的大事,等我回去就把钱还给你!” 第七十五章 危险谈判(三) “去你娘的吧!”顾老大吼道:“钱钱钱,钱对老子来说是狗屁!别说40万,就是400万、4000万老子也看不在眼里!老子要货,要那把楚王剑!” “顾老板,我那样做也是为了你好,”我说:“那把剑是楚灵王的佩剑,是用冤死的人的鲜血衅炉铸造的,邪恶之气太重,楚灵王带着它失了王位,丢了性命;两个盗墓的拿到了它双双身亡,不是个吉祥之物,不适合私人收藏,如果你收了它,就会有性命之忧!同时,现在剑已经交给国家了,你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回来,只能是人财两空。现在有两种解决办法:一是把钱退还给你,二是我会给你一件比楚王剑更好的物件。但这些都要等我回去以后再说。” 我的话起了作用,港台的收藏家都比较迷信,对一些传说中不祥之物大多不敢染指。 顾老大的口气缓和一点:“宇天龙,你他妈的给我听着:老子就等你回来看看你咋给我交代。你别想跑,老子世界各地都有人,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的石头缝儿里老子都能把你挖出来。你要是敢耍我,我就对你不客气,别忘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四弟还有你的其他家人都还在这里……” “放狗屁!”我开始咆哮起来:“姓顾的,我警告你,别打我家人的主意,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宇天龙绝不会逃走。你要敢动我家人一根手指头,除非你现在就打爆我的头,否则我让你死得比你妈都难看!” “嗯?哈哈哈哈!”顾老大又大笑起来:“行!宇天龙,你丫的有种,是条汉子,枪口对着脑袋都这么硬气,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我喜欢!哈哈,好,我就等着,看你给我带啥好东西回来。你丫的要是敢耍我,最好现在就买下棺材预备着。你把电话给九号。” 我把电话扔给九号,我听见顾老大在电话里唧唧哇哇地说了些什么,九号面无表情地听着,只是偶尔嗯一声。片刻,她收起电话,把枪也插回后腰里,然后冲我钩钩手指,示意我站起来。 “youareveryformidable(你很可怕)!我从来没让人打这么惨!”九号美丽的脸上笑容一闪即逝,不过眼睛里的杀气已经没有了,变得柔和起来,嘴里仍然是极端蹩脚的国语还夹杂着英语:“老板刚才说啦,icanrewardyou(我可以奖励你)!” 说着她摘掉手套掖在腰里,走到我跟前,缓缓地把皮衣的拉链拉开,一直到腹部。我低眼一看,这丫头的紧身皮衣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连胸/罩都没有,两只雪白饱满的乳峰露出来一半,白嫩光滑的肌肤白得耀眼,上面湿漉漉地挂着汗珠儿,结实的腹肌上有几个地方青紫,那是我的拳脚留下的痕迹。一股带着淡淡香味儿的体热直冲鼻子,确实让人心神荡漾。 “你的英语比国语说得好,”我笑了笑,伸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捏住拉锁缓缓给她把拉链拉上,然后托着她的下巴,盯着她那略带灰绿色的眼睛,说:“我说过,你非常漂亮,英语叫、叫什么来着……对了,叫beautiful!嘿嘿,有机会我一定要好好享用你一番。但现在不是时候,我也没那个心情。我有急事要办……” 我话音未落,她突然一伸手揽住我的脖子,嘴唇一下子堵在了我嘴上使劲地吻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感觉到下嘴唇一阵疼痛,九号接着把我推开,后退两步,用手背擦了一下嘴,手背上一片血迹;我也急忙一抹嘴唇,也抹了一手血——这个臭丫头竟然咬破了我的嘴唇。 她一脸得意,硬着舌根说:“宇天龙,让你见点红,rememberme(记住我)!” 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凉水杯,走到还在昏迷的十一号跟前,“哗”地淋了他一头,十一号一激灵慢慢醒过来,他一跳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把下半个脸都染红了,左边脸又青又肿。看看我,又看看九号,一脸迷惑。九号对他摆了一下头,十一号急忙去拉开房门,九号先走出去,接着十一号也跟出去,关上了门。 我几步抢到门口拉开房门往走廊两边看,已经空无一人,两个人行动速度还真快。 我从地上捡起打落的纸巾盒子,扯了一张纸巾捂着流血的嘴快步往外走,心里一阵懊恼:两个人合伙攻打都没让我流血,反而不小心伤在九号的“软刀子”上,可见美女是最容易害人的东西,我倒是真的忘不了她了。 经过服务台的时候对小姐喊了一嗓子,让她们派人去收拾房间,房间里都成了烂摊子了。 我冲到酒店门口,看到耗子他们正在车边上等着。 看我出来,飞飞问:“什么事情啊去了这么久?——哎呀,你的嘴怎么破了?” 我一边往车里钻一边说:“嗯,啊,刚才开门不小心碰破了。没事,走吧!” 皮亚男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说:“龙哥竟然能让门碰破了嘴?哈哈,不是和小妹妹接吻弄的吧……” 我有点懊恼地说:“闭嘴!开你的车吧。” 我们的吉普很快开到了詹玉虎住的酒店,就见吴小千和另外一个男青年在门口东张西望,见我们来了,吴小千疾步走上来:“龙哥,他们回来了,在咖啡厅的5号雅间里喝咖啡。不过,我看詹老板怒气冲冲的,估计是输了钱,心情不好,所以您……” 我对他摆了一下手:“这件事情你别管,我来处理。”我又回头对耗子等人说:“进去的时候放机灵点儿。” 我快步走进酒店,直奔咖啡厅。里面人很多,在靠左面的一边有一溜雅间,我就直奔5号,耗子、大块头、飞飞、皮亚男紧跟在后面。 刚到5号门口,我就听见从里面传出很大声的喊叫声,好像是在训斥人或骂人,但说的是粤语,一句也听不懂。 我敲了敲门,一个穿着方格衬衫、一脸青春痘瘢痕的青年男子拉开了房门,还没等他开口,我就抢着说:“我叫宇天龙,来找詹老板,约好的。” 就听从里面传出一句吼叫:“滚开,我没时间啦!” 那个男青年刚要关门,我用力一撞把他连人带门撞开,径直走了进去。我心里窝着一股邪火,打定了主意:就是租不到船也要把这个姓詹的教训一顿,让他知道玩我的下场! 我进来一看,里面还坐着四个人,正首上坐着一个矮墩墩、四方脸、厚嘴唇、寸头、穿着红格子衬衫的男人,大概也就四十岁,或许还不到,刚才的吼叫就是他喊出来的,肯定就是詹玉虎了。在他对面还有两个身高体壮、肌肉结实的男人,像是刚挨完打,脸上有伤,垂头丧气的样子。在他身边还坐着一个高个子穿花衬衫的男人。 旁边靠墙的一个低柜上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武打片,看上去像是在擂台上格斗的场面,很多人在围观,人声嘈杂喧嚣,又不太像是电影。 我径直走进去,看到詹玉虎和那个花衬衫之间还有把椅子,就走过去坐下,耗子等四人就在我一侧靠墙站着。 我说:“詹老板,我是宇天龙,我们约好了的……” 詹玉虎还没说话,那个花衬衫呼地站起来,用蹩脚的普通话说:“虎哥说了让你滚哪,你聋了吗?”他一边说着,右手一撩衣襟,他在后腰上竟然别着一把家伙。 第七十六章 危险谈判(四) 我对他翻了一下眼皮,伸手拿过桌上剑牌香烟,抽出一支来点上:“兄弟,你最好别动那东西,走了火儿会伤人的。” 他右手攥着枪柄,弯下腰来,几乎把鼻子杵到我的脸上:“你在威胁我吗?哎哟,我好怕哟!有本事你拿过去呀,你行吗?” 他的话音没落,我的右手从自己头顶上越过,结结实实地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这一招是八卦掌中“青龙探爪”,即快又隐蔽,他正说话,根本就没有防备,头顶就挨上了,啪地一下,他身子一软,重重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头歪在一边,嘴里冒出一股白沫,昏了过去。就在他中掌往回坐的同时,我左手一伸,把他腰间的枪抓了过来。 “哇!”詹玉虎和另外两个人象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刚才给我开门的那个方格衬衫也从腰里掏出枪来对着我,大块头他们作势要上前,我一摆右手,把枪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詹老板,何必这么紧张,”我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来寻仇的,只是让你的这位朋友安静一下而已。” 詹玉虎愣了愣,反应过来,嘿嘿一笑,缓缓坐下,冲另外三个人摆摆手,三个人都坐下了。 詹玉虎向我靠了靠:“没想到宇先生有这样的身手……” 他说着话,突然出拳向我面门打来,我抬手格挡,我们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电光石火般地拆过几招,我感到他的胳膊硬得象铁,就用“金龙锁穴手”抓住了他的双腕死死锁住,他挣了几挣没有挣脱,一脸惊异,接着又嘿嘿一笑,劲一松,我也就势松了手。 “哈哈哈,宇先生,手上的功夫好厉害了,我好佩服啦!”他大笑起来。 我说:“原来詹老板是洪门的功夫,开眼了。您大概是‘铁桥三’的传人吧?” “啊?宇先生好眼力,”詹玉虎有些吃惊:“没错啊,我的曾祖父是梁坤的徒弟啦。” “羡慕!原来詹老板真是名师的传人。”我说:“不过我来不是要和詹老板切磋武功的,我来有事相求。” “啊,哦哦,有什么话宇先生讲好啦!”詹玉虎变得十分客气。 “是这样,”我使劲抽了口烟:“我要租詹老板的‘福龙号’和潜水设备去龙须岛,有很急的事情要办。” “嗯,这个……”詹玉虎看了看我,似乎在盘算什么:“宇先生,我很想交你这个朋友哦,如果你要去别的地方,我的船可以免费给你用,但是你要是去龙须岛就不好办啦,那个地方……哎呀,我的船可能保不住哦,你得交押金啦。” “应该,”我说:“要多少?” “嘿嘿,我那艘船是从韩国卖的,托了朋友还花了三百多万啦,最好的远洋渔船,有最先进的设备哦,所以……”他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你最少得先交一百万的押金,我才会给你用啦。” “什么?一百万?”我大吃一惊:“对不住詹老板,我只有四十万……” “那还不到一半啦,不可以哦,”詹玉虎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我要一百万已经很少的啦,我还得给你派船员啦、提供装备啦、储存生活必需品啦,要冒很大风险啦……” “我的确没那么多,”我有点着急,其实我心里也很明白,詹玉虎花重金买那条船的主要用途不是打鱼,而是为了走私,所以他拿着那艘船当心肝宝贝,他要一百万也不能算多,但眼下我的确拿不出来,就用商量的口气说:“詹老板帮帮忙,交个朋友,您能不能……” “嘿嘿嘿,”詹玉虎笑起来:“宇先生不要着急啊,我有个提议,如果你能做到,我不仅给你船用,还给你提供所有的人员和必须品,而且一分钱不要你的啦。” 我一愣,还有这样的好事情,就问:“詹老板请讲!” “嘿嘿,我想让宇先生帮我打场比赛啦。”詹玉虎说。 “比赛?什么比赛?”我奇怪地问。 “是武术比赛啦。”詹玉虎接着就开始给我介绍。 从他的介绍里,我大概明白,原来他要我给他去打黑市拳赛。这种黑市拳赛在香港、澳门等地很流行,说白了就是赌博,我不知道内地竟然也有,不过据詹玉虎的介绍是随着内地的武术热刚兴起不久。 这种黑市拳赛形式很多,詹玉虎的这种形式是由一个庄家和一位挑战者各出三名拳手进行比赛,每对拳手规定打三回合十五分钟,每五分钟一回合,中间休息一分钟,没有什么禁忌和详细规则,拳手不讲什么身高体重,不论源流门派,也不戴任何护具,唯一的保护规则是当一方被打倒四肢着地时另一方不许攻击,直到一方被打得10秒钟内站不起来为止,生死各自负责。三打两胜就算赢,如果三局全胜赌资翻倍,同时获胜的一方成为新的庄家,可以在观众的赌资中抽头。观众参赌就是压哪一位拳手或一方能赢。开始都是男拳手参赛,后来为了增加观赏性,吸引更多的人参赌,规定三名选手里要有一名女选手。这种拳赛非常残忍血腥,经常死人,受伤残疾的不计其数,但因为奖金极高,所以一些练武之人仍然趋之若鹜。 詹玉虎也花重金雇了二男一女三名拳手,开始连续当庄家,赢了不少钱,后来来了一个深圳的万老板(实际上是香港在深圳投资)带着三名拳手来参赌,赌的也大,结果詹玉虎连输了两场,庄家也丢了,损失惨重,那名女拳手还受了伤进了医院。他对面坐着的那两位就是其中的两名男拳手,他们刚打完比赛,输掉了,詹玉虎损失了二百多万,所以他心情极差,在痛骂两个人无能。 詹玉虎提出来让我和我的伙伴出两男一女组成一个参赛队去给他打比赛,如果能赢三场,他就给我免费提供出海需要的一切东西,也包括船员在内。 我回头看了看大块头等人,大块头点点头。 我说:“可以考虑,但是我要看看我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决定。” “哈哈哈,这个好办啦,”詹玉虎说:“我把所有的比赛都录了像,这里就有录像带,你可以看看啦。” 这时,身边的花衬衫醒了过来,晃晃脑袋,捂着脖子腾地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詹玉虎大喝了一声,用粤语说了几句什么,花衬衫不言语了,把桌上的枪拿回去别在腰里。詹玉虎就让他去放录像带,詹玉虎就在一边给我介绍。 那个万老板的三名拳手,一个是一名敦实的胖子,秃头,络腮胡子,外号叫“铁锤”,功夫是拳击加古典式摔跤,他把对手抓住举过头顶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等对手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再赶上去施以重拳,直到对手爬不起来。这样的角色一般都是皮糙肉厚不怕打,主要靠力气吃饭,倒是不难对付;一个是一名高大的壮汉,有一米八多的个子,相貌狰狞丑陋,肌肉发达,外号叫“鬼脸”,功夫是泰拳,好像还会空手道,肘技和膝技不错,他用泰拳中的“拉头打膝”这一招把詹玉虎的拳手打昏在擂台上。弱点是步伐欠灵活,而且下盘不稳,遭到重击就摇摇晃晃、趔趔趄趄,他和大块头倒有一拼;女的是一个很强壮的黑黄混血儿女人,身上有不少赘肉,算是一个胖妞儿,外号叫“扎妹”,不知道什么意思,头发剃得比男人还短,要不说她是女的我还以为是男的,她用的却是很纯正的南派少林功夫,她的力气很大,下盘稳,拳脚凶猛,格斗的时候嘴里大喊大叫,猛冲猛撞,一般的女选手根本抵挡不住,詹玉虎的女拳手就在第二回合挨了她的重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不过她速度不行,柔韧性差,也不善于用腿,主要靠手上的功夫,出手过分追求刚猛劲直,重攻不重守,招数很少变化,她的耐力也很差,最后虽然获胜了,但张口气喘,大汗淋漓,走路打晃,实际上她只打了不过七八分钟,要是她的对手能挺住坚持下去,看样子能把她累趴下,大概是身上赘肉比较多的缘故。我突然想到了刚才交过手的九号女保镖,九号那种矫健灵活、快捷凶悍、善于放长击远的身手恰是这种拳手的克星,如果让九号来对付她用不了一个回合就能搞定,但这只能是想想而已。 录像放完了,詹玉虎紧张地问:“宇先生,怎么样啦?” 我深吸了一口烟,说:“用不着三个人,我自己一个人把他们全包了。” “啊呀呀,那可不行的啦!”詹玉虎脑袋乱摇:“必须三个人,这是规则,不能坏了规矩……” 他的话音没落,他对面的那个拳手突然站起来,冲我大喊大叫几句,表情非常愤怒,我一句没听懂,就回头看看詹玉虎。 詹玉虎看看我,哈哈一笑:“他在说你风龟、画虎烂哦。” “什么意思?”我很疑惑。 “哈哈,宇先生看来听不懂闽南话哦,就是在说你吹牛皮啦。” 我本来就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作,听这么一说,就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看着那个身高体壮的拳手:“你输了拳来对老子发什么横?你是不是想找抽?” 那个拳手显然能听懂我的话,可能因为他们一对一的打都输了,现在听我说可以一个人打三个,他觉得是很大的侮辱,又听了我这话,顿时脖子上青筋暴露,怒吼一声,碗钵大小的右拳挂着劲风向我胸口打来;我左手一压他的拳,右手已经从左臂上穿出,使了一记“四龙取水”拍向他的面门,本来攻击的右手是穿掌,用来戳击对方的眼睛,但我还不想让他变成瞎子,所以把穿掌临时变成了撞掌,“啪”地一下打中了前额,他向后一跤跌出,把后面的一个花盆架子撞得粉碎,倒在地上用力挣扎了一下,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另一个拳手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握紧双拳,但被詹玉虎喝住了。 “高手哦,果真是高手!”他兴奋地拍着双手哈哈大笑:“宇先生你打了我两个人,都是一招搞定,厉害厉害!看来我有机会咸鱼翻身啦。” “您先别着急,”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得回去好好和我的朋友商量一下,然后再做决定。” “好好,没问题啦,”詹玉虎说:“正好我也得和那个庄家预约,轮到我们大概也得两三天,你们好好商量。” 我向他要那盘比赛的录像带,詹玉虎立刻让花衬衫从录像机里拿出来给我,又拿出另外两盘,里面是万老板那三名拳手和其他拳手比赛的录像,说是我们可以一起看看。 我给詹玉虎留下了电话号码,然后和其他人出来回酒店。 第七十七章 疯狂拳赛(一) 路上,大块头兴奋不已,不住地说:“今天真开眼了,龙哥把那几个南方佬震趴下了。” 飞飞埋怨我:“阿龙,你不该打那个拳手,他都输了,还受了伤,你还下那么重的手,出了人命怎么办?” “那是他自找晦气!”我哼了一声:“同时也是让那个钱老虎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回到酒店的套房,里面已经被服务生都收拾干净了,我们坐在沙发上开始商量。 我说:“我要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这场拳赛我们打不打。如果打,而且能打赢,那么我们出这趟远海就什么都解决了。但问题是打这样的拳赛非常危险,弄不好会伤残甚至丧命。如果不打,那么我们就只能撇开钱老虎另想办法。” 飞飞抢先说:“阿龙,不要打了,我看了那录像,那么疯狂血腥,太危险了。我不想让大家为了我一个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飞飞不要这么说,”耗子说:“危险是危险,但是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危险了,不能半途而废。如果再找别人,不一定少花钱,也不一定能找到比‘福龙号’更好的远洋船。找不到船最多去不了,要是去了没有好船,就等于拿性命开玩笑。所以要是不打……” “谁说不打?打啊!”大块头喊起来:“哈!老子练了十几年,还从来没打过擂台呢。在武打片里看打擂台挺有意思,这次我一定要试试。” 我看看耗子、皮亚男,两个人都点头。 “好吧,我先谢谢兄弟们,我们就打。”我说:“那两个男拳手我来对付一个,另一个……” “那还用说,”大块头抢着说:“另一个是我的,耗子靠边站。” 耗子呲呲牙:“我压根儿就没想跟你争。我的特长不是拳头,而是脑子。嘻嘻……” 我点点头:“那么,你选一个。” “选什么?我要那个‘鬼脸’,”大块头说:“我觉得那家伙适合我。” 大块头的选择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我又看着飞飞和皮亚男:“那么那个女的……” 两个人几乎同时说:“我去!” 我的鼻子突然一酸,心里一阵无法抑制的激动,这份激动主要是来自皮亚男,这个女人不图金钱不计报酬,为了我和飞飞跟着出生入死,没有一句怨言,遇到困难她都毫不犹豫地冲在前面,怎么能让人不感激。 我深吸了口气,说:“不是我偏心啊,这场比赛飞飞不适合。你的武艺基本上都是我教出来的,也不过三四年的时间,你现在的水平,对付个街头小流氓、小混混还凑合,要是参加这样的擂台赛根本就靠不上边,不用多,你只要挨上那个‘扎妹’一拳就得重伤倒地,基本上没有获胜的希望。亚男其实也不太合适,主要是你的体重和那个‘扎妹’相比差太多了,力量也不如她。但是你的优点在于你从小练功,基本功扎实,步伐和身体比较灵活,柔韧性很好,有身高的优势,臂长腿长,可以对付那个‘扎妹’的近身短打冲撞,再加上你经常进行力量锻炼和户外运动,肌肉强壮结实,有一定的抗击打能力,耐力好,以前也经常打架,有一定的搏击经验,所以只要运用正确的战术和技巧,还是有希望赢的。” 皮亚男笑了:“听龙哥这么一说,我信心十足了。” 我勉强笑了笑:“好了,先这样吧。今天晚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到明天到这里来,我给大块头和亚男说说对付那两名拳手的办法。” 耗子、大块头、皮亚男答应一声,起身出去了。 我给詹玉虎打了电话,说答应去比赛,詹玉虎高兴得大叫一声,然后让我把比赛的时候用的名字告诉他,要登记。原来每个打黑市拳的拳手都不用真名,而是用绰号。我想了一下,告诉他:我用“龙三”,大块头就用“大块头”,皮亚男本来就有个绰号叫“野猫”,正合适。又告诉他谁对谁,让他一定按我说的安排,这样胜算大,詹玉虎一口答应了。 我又看了一会儿比赛录像,心里非常不踏实,在屋子里团团转了一阵,心里烦闷,就让飞飞先睡,我到二楼的酒吧去喝两杯。坐在酒吧的角落里,我一边喝啤酒一边在脑子里把那三盘录像带上的内容象过电影一样反复地过着,同时飞速地考虑着对付那三个拳手的办法。 一直喝到12点多,我起身回房间,路过大块头和耗子的房间门口时听到里面大块头已经鼾声如雷。回到房间,看到里面还灯光明亮,飞飞也不在床/上,洗澡间里传出唧唧咯咯的说话声和笑声。我走过去拉开门一看,飞飞和皮亚男两个人浑身泡沫,泡在大浴缸里正在说笑闲聊,我一愣,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竟然还能这么开心。 飞飞连忙说:“哎呀,你回来了。嗨,我也睡不着,让亚男姐来陪我聊聊天。你也来泡泡吧。” 这种情景我已经习惯了。自从上次才丛林里和皮亚男有了那次激情之后,她和飞飞之间好像更亲密,两个人一起聊天、逛街、洗澡,甚至一起睡觉。在旅馆饭店住宿的时候,有大浴缸她经常和飞飞一起泡澡,嘻嘻哈哈地说笑打闹,我都说她俩是在搞homosexuality。 皮亚男和我之间似乎也没有了男女的界限,当我和飞飞两人一起泡澡的时候,飞飞有时候会把她喊来一起泡,她也很痛快地来,两个人有说有笑,根本不把我当男人。我为了看看飞飞是不是吃醋,常趁这个机会把皮亚男拥在怀里抚摸把玩一番,可是飞飞最多就是夸张地喊“哎呀,当着我的面就搞小动作,没羞!”一般是嘻嘻地笑笑,视而不见,甚至找托词出去一会儿。 皮亚男对我这样的亲近也从不拒绝,顺从地靠在我怀里,任凭我在她结实的身体上上下其手,她也很受用很满足的样子。但是她一旦发现我有更进一步的不良企图时,就会很坚决地把我推开躲到一边,这是在用行动明确地告诉我:那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弄得我猴急但没办法,也真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我曾经问过飞飞,怎么看着我和皮亚男那样都不生气。飞飞一翻眼睛:“亚男姐又不是外人,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啊。她也是女人,总得有个男人疼爱吧?特别是在这么危险枯燥的旅途上。只要她愿意就行了呗。她可给我说过哦,她的身体除了阿凯之外,只有你有资格碰,别的男人连想也别想。” 我才隐约感觉到,她和皮亚男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或默契,越是这样我越是不敢再有更高的奢望。 我脱了衣服,进了浴缸,到另一头躺下,那个双人浴缸虽然不小,但我们三个人个头都比较大,泡在里面有点拥挤,浴缸的水哗哗地溢出来。 飞飞和皮亚男又聊了一阵,她们聊得什么我几乎一句也没听进去。看我一直发呆不做声,她俩就住了嘴,一齐过来,一左一右靠在我两边,一人把一条长腿搭在我身上,一黑一白,倒是好分辨。 飞飞笑着说:“阿龙,你的心事就是重,一点事情就心事重重。” 我嘿嘿了一声,没说话。 飞飞急忙说:“我去给你们拿烟和饮料。你们可别搞小动作啊,嘻嘻……”说着站起来跨出浴缸出去了。 第七十八章 疯狂拳赛(二) 我左手把皮亚男揽在怀里,右手从她的脖子开始,由上而下轻柔地抚摸着,每一个部位都不放过,一直抚摸到她搭在我身上的那条结实健美的长腿——这都有点习惯性动作了,我喜欢在泡浴的时候这样爱抚飞飞,对皮亚男也是如此。只是感觉完全不同,二人相比,飞飞属于那种丰若有余、柔若无骨的软玉温香,而皮亚男则是给人一种结实实、沉甸甸、充满力量的感觉。 皮亚男半侧着身靠在我怀里,配合着我手的动作,很舒服地闭上眼睛,当我抚摸到她腰以下时,她慢慢把上身贴在我前胸上,头枕着我的肩膀,坚/挺的乳/峰顶着我的胸脯,让人感觉很受用。 不过我脑子里有事,动作有点心不在焉,皮亚男显然感觉到了,女人对男人的爱抚有特殊的敏感,你用心不用心她一下子就能感觉出来。 她睁开眼睛,支起身子问:“龙哥,你担心比赛的事情吗?” 我说:“嗯,是啊。尤其是担心你……” 皮亚男一边抹着我前胸上的泡沫一边安慰我:“龙哥,你别担心。我看了那个扎妹的功夫,主要是靠力大拳沉,招数并不高明,我觉得……” 我在她的屁股上轻捏了一下,摇摇头:“你不懂,你看看她那种手型,那是龙爪手,她用的那种拳术叫‘龙桩拳’,是南少林的正宗流派,刚健有力,勇猛凶悍,气势磅礴,你看她的招数朴实无华,实际上非打即防,杀伤力极强。你要是轻敌,就先输了一招了。别忘了,你也练南拳的,从功夫上讲,和她比你还差一块呢。” 皮亚男咂咂嘴:“那,龙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其实,我也担心打不过那个扎妹,毕竟我没打过这种拳赛。要是输了,可太对不起你和飞飞了……” “不要这么说,”我笑笑:“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能同意帮忙去打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不管输赢都一样,怎么能说对不起这样的话?” 皮亚男听了,迟疑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龙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嗯?哈,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何况我们……嗨,有什么事都是可以相互谅解的,这个有什么问题?” “哈,聊得真热乎啊!”飞飞拿着烟和饮料进来,跨进浴缸,给我和皮亚男一人点上一支烟,自己打开一听饮料喝着:“就是嘛,这样聊聊天放松一下多好。这件事情的确让人担心,但是烦躁也不是办法哦……”。 我左手揽着皮亚男,右手揽着飞飞,笑起来说:“有你们这两个女人在身边,再心烦的事情也不觉的了。” 皮亚男用夹着烟的手一指我:“哎,龙哥弄清楚啊,我可不是你的女人,飞飞才是。” 我笑了:“好,不是就不是,你是男人,好了吧?” 飞飞也嘻嘻笑起来:“当然,要不是有你在这里,我会把亚男姐当成一个男人呢。” 皮亚男使劲抽了口烟,说:“嗨,你们就别说笑了。龙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我笑起来:“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要谈工作。我得好好想想,明天再说。” 皮亚男一边抽烟一边点点头:“嗯,那好吧……” “好了,”我放开她,说:“去休息吧,明天过来,我教你和大块头。” 皮亚男答应一声,把烟头扔进垃圾桶,出了浴缸,扯过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穿上衣服。 飞飞叫起来:“亚男姐你别走啊,我走,今天晚上我再把阿龙让给你一回……” 皮亚男笑笑,出去了。 我把飞飞揽在怀里,挠她的痒,佯装发怒:“你个臭丫头,竟然把自己的男人说让出去就让出去,拿我不当菜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飞飞夸张地尖叫起来,挣扎躲避,弄得水花四溅。 第二天一早,耗子、大块头、皮亚男都来了。我们把沙发、桌子搬开,闪出一大片空地,然后我开讲。 “注意,在徒手格斗中主要讲一个勇气和胆量,曹刿说‘夫战,勇气也’,虽然他说的古代的军战,但在徒搏中照样适用。《拳经三十二式》里也说‘遇敌若无胆向先,空自眼明手便’,所以首先不能惧怕对手……” “对,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大块头说。 我先把皮亚男叫过来:“对付那个扎妹,最主要的就是拖。首先,你得避免让她的重拳打到,缠住她,使劲拖她,她的体力不行,只要能拖到第三局她的体力就跟不上了,你就有机会;其次,你要避免和她贴身近战,发挥你手长腿长的优势,用长拳远腿攻击她;最后,你得用最重的手法攻击她的头部,她的头部是弱点,但是以你手上的力量,想用拳打倒她不容易,她的抗击打能力也很强。那么你就在放长击远的间隙,趁其不备靠上去,用肘去攻击她,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武术里有句术语叫‘宁挨十手不挨一肘’,只要你能用肘击打中她的头部,就有可能把她打倒,这是突袭,比较冒险,需要胆量和机敏。等会儿我就教你几手肘法,不用多,只把几招练好就行,武术这东西其实就是‘一路通百路通,千招会不如一招精’。” 我又对大块头说:“那个‘鬼脸’的功夫是泰国拳加空手道,主要是泰国拳,两项拳术都不是很精,但他能灵活运用,速度也快,再加上他有力量,所以很有杀伤力。但是他的力量和你比起来还差点,所以你就在力量上制住他,把你的擒拿术和柔术用出来,和他斗力气,同时用拳脚攻击。他的下盘不稳,你要注意用低腿攻击他的下盘,尽量让他移动变慢。但是要注意,千万别和他近身短攻,因为泰国拳的肘技和膝技非常厉害,一旦被打中就很致命。如果和他近身缠斗了,就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擒拿术中的‘拿法’或柔道中的‘锁技’锁住他,让他不能出手攻击。所以,你要尽量使用‘寝技’,把他放倒之后在地上把他锁住,控制住他,他就没脾气了。” “这个没问题,”大块头说:“擒拿术和柔道中的锁技我都会。龙哥,我们先试试。” 我和大块头就一边交手一边说注意事项和技巧,都是针对“鬼脸”的。我用“三十六手擒拿”和他对拆几下,这才发现,大块头的擒拿术和柔术其实并不是很好,因为他练得杂而不精,擒拿术讲求胆、力、巧,他在“巧”上差了一大截子,好在他力气大,手法活,可以弥补这个缺陷。 最后,我说:“大块头,你有没有必杀技,比如柔术中的‘断头锁’、‘追魂锁’、‘绞颈锁’之类?” “啊?这个我听说过,但是不会,”大块头有点吃惊,说:“那个教我柔道的高老师说那是柔术中狠招儿,以前那些柔术高手经常用‘断头锁’和‘追魂锁’之类招数扭断对手的脖子、扼断对手的喉咙,不好控制,容易出人命,所以老师一般不肯教。” “管他妈的什么人命,”我说:“这种比赛就是你不打死对手对手就会打死你,所以你看看那录像里,什么狠招儿、阴招儿、损招儿都使!耗子过来当陪练,让大块头试试‘断头锁’。” 我先给他们示范了一下“断头锁”的技法,然后耗子当对手,让大块头反复练习使用这一招。 第七十九章 疯狂拳赛(三) 之后我开始教皮亚男对付“扎妹”的招数,我把考虑好的要领和注意事项一项一项给她说明,然后教了她几种肘法,比如进步挑肘、旋身撞肘、反背砸肘、箭步冲肘、斜身横肘等等。 整整两天,我们除了练习就是看那三盘比赛录像,做到知己知彼。飞飞给当服务员,端茶倒水点烟送饮料递毛巾,殷勤服务。 到了第三天下午,詹玉虎打电话过来了,说他和万老板已经定好,今天晚上比赛,到时候他派人开车来接我们。 到了晚上七点左右,詹玉虎带着手下开着一辆面包车来了,我们都上了车,飞飞带上准备好的急救药箱。 车一直开出了市中心很远,估计是到了外环地带,有一座六七层高的楼框子,好像是个“烂尾工程”,根本就没建成,黑灯瞎火的,楼下停了不少的高档汽车,很多人往楼里面走。 詹玉虎带着我们走进去,门口有把守的,里面也有许多站岗的,詹玉虎说如果不是熟识的人他们是要仔细盘查的。 我们随着人群七绕八拐,接着开始顺着台阶往下走,原来这楼底下是一个很大的地下室,灯火通明。这里专门改建过,四周都是梯形带栏杆的看台,里面可以容纳七八百人,中间是擂台,铺着地毯,当中一个很大的草书“武”字,四周围着铁栅栏,里面正有几个人在表演武术套路,显然这是助兴节目。四周看台上都挤满了人,闹闹嚷嚷的。 詹玉虎带着我们走到擂台旁边的贵宾席,那个万老板带着两个保镖已经坐在那里了。另外还有好几位好像也是参赌的老板坐在那里。詹玉虎上前和他们打招呼,但说得都是粤语,听不懂。 然后,他让那个花衬衫和花格衬衫两名保镖带着我们到场外的一间房子里候场,他在外面和那个万老板说话。 到了八点,比赛开始了,一个油头粉面、西装革履的男人拿着话筒,用粤语大声地说着什么,他就是擂台赛的主持人。他宣布比赛开始,公布了选手的名字,但不是我们。原来,每个晚上都有九对选手进行比赛,不光是我们。根据花衬衫说,我们和万老板的拳手比赛放在最后,因为赌头最大,是压轴戏。 我们就倚在门口看擂台上的生死搏斗。拳台上三个人,两个拳手一个裁判,但裁判只负责发口令开始、在必要的时候分开对手和宣布胜利,基本上躲在栅栏的一角没事情可干。拳手一进入栅栏,铁门就关上,直到比赛结束为止。 在拳手格斗的时候外面喊声如雷,震得人耳朵发麻。那些拳手端的良莠不齐,有的的确功夫很好,有的则差劲得很,特别是那些女拳手,开始还拉着架子拳打脚踢像模像样,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农村妇女的那种“撕老婆架”,让人笑歪了嘴。她们这种“功夫”不要说遇到象九号那种高手,就是落在那个扎妹手里,也就一两下就完蛋了。 终于前面六对拳手比赛完了,一些半裸的女孩子上去蹦跳了一阵之后,那个油头粉面的主持人又上来了,几里哇啦地说了一通,最后公布拳手,我首先听见了“铁锤”的名字。 那个铁锤先入场,因为他是庄家的拳手,还没失败过,他光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练功裤,腰里扎着一巴掌宽的黑色板带,秃头被灯光耀得铮亮,他上台之后,在台上来回走动,挥动双拳对着四周的观众大喊大叫,一动浑身的肌肉跟着颤抖不止。观众也跟着不停地高喊。 接着主持人又喊到“龙三”的名字,花格衬衫连忙说:“龙哥,该你了,祝你好运哦!” 大块头上来和我拥抱:“龙哥,先做个样子给咱们看看,嘿嘿……” 耗子神情紧张地说:“老大,要小心点,那个铁锤够强悍的。”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我一边说一边脱掉上衣,只穿着一件背心,下面是一条普通的蓝色运动裤,脚上是运动鞋,穿过走道走向擂台。 飞飞提着药箱子跟着我一起出来,在我上台之前,她搂着我的脖子使劲亲了一下,低声说:“小心!” 我感觉到飞飞的身体有点发抖,就笑笑,安慰她:“别紧张,很快就搞定。” 上台之后,裁判把我和铁锤叫到一起,把我们身上搜了一遍,之后用粤语几里哇啦地说了一阵什么,大概是比赛规则之类的。 铁锤一边甩着粗壮的膀子,一边用一双牛眼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咬牙切齿;我也死死地盯着他那满是胡须的脸,不过脸上不带什么表情。我站在他面前,显得瘦小了很多。 接着,裁判让我们两个左右分开三米的距离,举起右手往下一劈,大喝了一声,表示比赛开始,然后他就躲了。 铁锤身子一沉,双目圆睁,大吼了一声,络腮胡子根根戟炸,接着向我猛扑过来,双手齐出,带着一股罡风扑向我的前胸,大有一招制敌之感。 我早就料到他会用这一招,因为我反复地看了他比赛的几场录像,当他遇到比他弱小的对手的时候,他就会用这招猛扑过去,抓住对手乱甩乱摔,甚至把对手举起来往地上摔,常常一击得手,即使是不能一下子获胜,也会给对手造成很大的压力。我在他面前显得弱小多了,所以我估计他肯定上来就会来这一手。 看看他快扑近了,我猛然往前一蹿,半路截击,抬右手捋住他的右腕,左手一记塌掌贴上他的大肚子,借着他强大的冲击力,力发脚跟,旋腰转身,用“扇通背”的劲力一下子把他那将近三百斤的胖大身躯掀上了半空,用“拿劲”控制着力道的方向,然后让他头朝下“倒栽葱”,把他那颗秃秃的大脑袋狠狠往地面上戳去,“嘭”地一声,他的脑袋磕在了擂台结实的地面上,幸亏他在脑袋着地之前,下意识地用左手支撑了一下,卸掉了不少力量,要不然他即使不脑浆迸裂也得折断了脖子。但是他的身体太重,冲击力很大,仍然被撞得很重,仰面朝天倒在地上。他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身体挣了一挣,双手用力一撑身后的地面,腰往上挺,还想站起来,我不给他机会,他的双手和屁股刚一离开地面,我又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力气运到右拳上,沉身转腰,照着他满是胡子的脸上狠狠地就是一记“斩手”,这一招在太极拳里叫“神仙一把抓”,也叫“栽捶”,他上挺的力量和我下击的力量交错,“啪”地一声打中了他的前额,他再次仰面倒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脑袋歪到一边,不动了。 整个场子里顿时鸦雀无声,那个裁判反应过来,急忙跑上来把我拉到一边,然后挥动着手臂开始给铁锤读秒,看台上的观众也反应过来,随着裁判挥动的手臂跟着一齐喊:“一!二!三!……” 一直数到十,铁锤也没动。裁判跑过来,拿起我的右臂举起来,示意我获胜。观众顿时喊声雷动,在欢呼里似乎还夹杂着叫骂声,我想是那些押铁锤赢的赌徒气坏了。 铁门开了,进来四个人把铁锤抬了出去,我也轻松地走下台来。 飞飞跑上来一下子抱住我的脖子狂吻。 那个主持人连蹿带蹦地跑上擂台,他非常兴奋,大喊大叫了一阵,观众的喊叫声更大。 詹玉虎跑上来,一下子抱住我,高兴地大声说:“龙哥,好样的啦。你听见主持人的话了吗?”——他在狂喜之余,竟然忘了年龄大小,也开始喊我“龙哥”。 第八十章 疯狂拳赛(四) 我晃晃脑袋:“听见了,听不懂。” “哈哈哈,他说你破了一项自开赛以来的记录啦——只用了7秒钟,两招就打败了对手!”詹玉虎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以前最快的记录是11秒!龙哥,你太棒了!你这边坐啦!” 他拉着我坐在他身边的贵宾席座位上,给我递上一支烟,还亲手给我点上。我想也好,这里离擂台最近,等会儿大块头和皮亚男比赛的时候我可以做场外指导。 主持人又开始公布下一对拳手的名字,是鬼脸对大块头。还是鬼脸先上场,也是上身赤膊,额头上还缠着一块红布条子,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练功裤,脚上穿着高腰快靴。绕场一周,接受观众的欢呼。 接着是大块头,大块头也光着上身,下面穿着一条迷彩军裤和丛林战靴,在花衬衫的引领下摇摇晃晃地穿过走道过来,我急忙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拥抱了一下,说:“要注意,上来就给他个狠的,先把他的气势给压下去,别让他那么狂,然后就好办了。” 显然我刚才的胜利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一边点头,一边兴奋地说:“龙哥放心,我一定干掉这小子。” 上了台,裁判还是宣讲了规则,然后比赛开始。 上来两个人在台上慢慢地转圈,大块头看上去要比鬼脸强壮一些,所以鬼脸似乎有点心虚,想先试探一下大块头的虚实。 突然,鬼脸一声大喝,对着大块头踢了一脚,接着又连击两拳,大块头闪身躲过他的一脚一拳,就在第二拳打来时,大块头豁然出手,抓住他的左手使了一招“卷臂托肘”,把鬼脸的左胳膊卷掀上去,鬼脸身子往后一仰,大块头趁机抽出左手,一记贯拳打在鬼脸的脸上,鬼脸咣当倒地,就地一滚站了起来,嘴角流血。他一抹嘴,脸上有些惊异。他把双拳举得和头部一般高,侧着身子,摆出泰拳的架势,一晃一晃的往上靠拢。接着又是一声怒吼,冲上来,和大块头打在一起,不过显然他谨慎多了,出手起脚有点小心翼翼。 我心里一阵高兴,怯兵必败,鬼脸先输了一阵了。 不过鬼脸的功夫的确要比大块头高,而且他临场格斗的经验丰富,所以并不很吃亏,他的拳脚频频击中大块头;大块头则完全在力气上占了上风,同时他的战术运用正确,尽量用擒拿和短拳对付鬼脸,一旦和近身缠斗,就马上抓住对手使用“寝技”,倒在地上和鬼脸拼力气和技巧,不让鬼脸发挥肘技和膝技的特长。只是他几次用臂锁技想锁住鬼脸都没成功。结果第一回合两个人几乎是势均力敌,面部都受了伤,大块头眼眶青肿,鼻子流血;鬼脸嘴角被打豁了,满嘴是血,右颧骨肿得老高。 趁他们休息的时候,飞飞跑过去,用药棉给大块头擦洗血迹,在他脸上抹凡士林;我就在一边大声给大块头讲注意事项:“干得好,就这么打。下面他一定会改变战术,避免和你斗力气,肯定会主要用长拳和高腿对付你。你要注意攻击他的下盘,留心他的腿,别让他连续踢你的大腿,那样你的腿就会被踢得疼痛麻木,移动不灵活了。尽量别让他的高腿击中,特别是不要用手臂格挡他的‘扫踢’,那样太危险,一看见他起脚要踢高腿就踢他的支撑腿,那样就是踢中了你也没什么力量了。” 大块头一边喝水一边说:“但是这小子的腿好快,不好防备!” “盯着他的双肩!”我大声说:“泰拳虽然快捷凶猛,但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预兆性大。你看他的双肩,只要左肩后撤就是要起右脚,右肩后撤就是要起左脚,旋踢的预兆性更大,只要看好了就能躲开。” 铃声一响,休息时间到,两人继续开打。果然不出我所料,鬼脸开始避免和大块头短手相接,而是双手收得很紧,然后用凶猛的重拳和高腿攻击大块头,大块头挨了不少的拳脚,但他皮糙肉厚,还能抗得住。大块头则注意攻击鬼脸的下盘,用低腿截击他的起脚,猛踹他的支撑腿,同时配合着擒拿和柔道的摔法,把他打倒了好几次,可仅仅是打倒,根本无法让他失去攻击能力。不过后来大块头打疯了,有点欠冷静,猛是猛了,但是失去了章法,反而让鬼脸抓住时机打倒了好几次。就在第二回合要结束的时候,大块头肚子上挨了鬼脸一记正踹,身子往下一俯,鬼脸抓住时机使出了杀手锏“拉头打膝”,猛地用双手揽住大块头的后颈,往下拉,右膝提起来撞向大块头的脸。万幸事先我和大块头专门研究了破他这招的办法,大块头双臂死命交在脸前,用双肘斜撞他的膝盖,然后双拳齐出打中了鬼脸的肚子,把鬼脸打开,但是鬼脸趁大块头直身之际,猛地回身使出了一记“旋踢”,大块头已经来不及躲闪,急忙竖起右臂格挡,我心里一紧,暗叫“不好”,果然,鬼脸的左腿扫中了大块头的右臂,大块头的胳膊反撞在自己的脸上,身子一歪,咕咚一下倒地,他马上站了起来,不过看样子有点迷糊了。好歹就在这时铃声响了,裁判上来把两人分开。 大块头回到角落里,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飞飞上来给他处理伤口,我递给他一瓶水,然后大声鼓励他:“干得不错!但是你小子冷静一点好不好?刚才你为什么吃亏?你小子有点失去理智了,犯了拳家大忌。你别忘了,对手久经沙场,你一点破绽都会让他利用。冷静一下,要沉着应战。下面你得使点诈术,开始假装自己顶不住,尽量躲闪,让他放松警惕,然后抽空子扑上去把他放倒用‘寝技’!” 大块头不住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三回合开始了,这是决胜局,所以鬼脸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大块头听了我的话,左避右闪,只是偶尔回击一下,好像要顶不住了。但是鬼脸的疯狂攻击大部分都落了空,弄得他没脾气。 观众都疯狂地喊叫着“鬼脸!鬼脸!”在他们眼里鬼脸已经稳操胜券了。 也就两分钟之后,鬼脸突然一拳击向大块头的脸,大块头抓住机会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拉往后倒地,他想用“兔子蹬鹰”这一招;鬼脸早有防备,他就势身子一侧,大块头的蹬脚蹬滑了,没有奏效,两个人倒地,正好是大块头在下,鬼脸在上,鬼脸抡起左拳照着大块头的面部就是两拳。 我在下面一看,急忙运足丹田气大吼了一声:“锁死他!” 就这一嗓子提醒了大块头,当鬼脸的第三拳打过来的时候,大块头右手抓住了他的左腕往旁一拉,就势坐直了身子,左手贴着他的左臂绕上去,一下子圈住了鬼脸的脖子夹在腋下,同时右腿死死地盘住了鬼脸的腰把他固定住,这一招就是“断头锁”。 鬼脸死命挣扎,还用右拳击打大块头的左肋。大块头大吼一声,全身的肌肉都块块隆起。鬼脸只撑了三四秒钟,就用右手不停地拍击地面,裁判看见了,急忙跑上来喝令大块头放手。 大块头放开手,一翻身站起来。鬼脸却滚到在地,一动不动,原来他在大块头松手之前已经被勒得昏死过去。 裁判过来,拉起大块头的右手举过头顶,直接宣布他获胜,因为鬼脸用手拍地面表示已经认输,不用再数数读秒了。 大块头虽然满脸是血,似乎毫无察觉,高兴得在擂台上一连翻了两个空翻,观众喊声雷动。 第八十一章 疯狂拳赛(五) 詹玉虎跑上来和大块头拥抱,脸上都乐开了花,因为我们有两名拳手获胜,这场他已经赢了,只是要拿回庄家和翻倍的钱还必须看皮亚男这场女子拳手的比赛。 该扎妹和皮亚男上场了。还是扎妹先上场,皮亚男后上。 扎妹一身黑色,黑色的紧身背心,腰里扎着黑色宽皮带,黑色的泡裤,黑色的皮练功鞋,戴着黑色的护腕。她脖子上那条粗粗的金项链透着一股俗气。 皮亚男的装扮就简单得很,上身穿着白色的紧身背心,下面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和丛林战靴。为了保护手,我让耗子事先在她手上缠了几圈纱布。 在栅栏门口,我拥抱了一下皮亚男,感觉到她有点紧张,就大声对她说:“深呼吸,不要紧张,按照我们说好的来。你要注意,别让她抓住头发;双手要一直抬着,保护好头和胸部,尽量不要让她的重拳打中乳/房。你只要撑下第一局就有希望。” 皮亚男笑笑:“龙哥放心吧,我有数的。” 皮亚男进了场地,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喊叫声和口哨声,似乎还有人喊:“好靓哦!” 我这才想起,看那三盘录像带上的女拳手,高矮胖瘦不一,但一个比一个丑,都是扎妹这种类型的;而皮亚男本来长得就很秀气,在学校里也属于校花之列,特别是站在扎妹跟前更是耀眼,原来皮亚男的缺陷是肤色比较深,在扎妹跟前她反而显得很白。可能皮亚男是这些赌徒们见过的最漂亮帅气的女拳手了,所以皮亚男一上场他们就一阵抓狂。 铃声一响,比赛开始。扎妹发出一声瘆人的尖叫,象一头发狂的黑熊一样冲向皮亚男,两条粗壮的胳臂冲、撞、抡、劈、甩、贯、砸,虎虎生风,扎妹大概也知道自己耐力不行,所以总是在第一局拼尽全力想快速击倒对手获胜。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怕皮亚男上来顶不住扎妹的疯狂攻击。 皮亚男果然听从我的建议,尽量做好保护,灵活地左避右闪,同时伺机用长拳长腿回击。扎妹的攻击大部分都落了空,打中了几下也不是要害,没给皮亚男造成很大的伤害,反而让皮亚男在要害部位捞了几下重的,不过她的抗击打能力很强,并不在乎。 第一局结束,两人势均力敌,互有击中。皮亚男对对手有了底,神情轻松了许多;扎妹却汗水淋漓,有点张口气喘了,打空拳是最消耗体力的。 休息的时候,飞飞上来给皮亚男擦汗、喝水、抹油,我大声说:“就这样打。第二局你开始还是继续耗她,估计到了下半截她的体力就跟不上了,你就上去和她近身对攻,注意攻击她的头!” 第二局开始,皮亚男还是和扎妹周旋。扎妹的攻击越来越慢,大汗淋漓,连喊叫声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皮亚男抓住机会猛冲上去,拳脚象雨点般地打在扎妹身上,但都杀伤力不足。 突然,扎妹抓住一个空挡,大叫一声,一记摆拳打中了皮亚男的脸,皮亚男被打得身子一歪,飞出去,重重地撞在栅栏上,但她站住了没倒。 扎妹大喜,一个箭步冲上来,想对皮亚男痛下杀手,皮亚男却用双臂保护好头部,和她近身对攻起来,二人互有击中;突然她一记挑肘打中了扎妹的下巴,把扎妹打得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上,她一骨碌又爬起来,狠狠地一拳打中了皮亚男的肚子,皮亚男一屁股跌坐在地。扎妹大叫一声扑上来,皮亚男在地上一翻身,双手伏地,一记片腿踢中扎妹的脸,把她踢得后退了好几步。皮亚男刚站起来,扎妹就冲上来,又是一拳打中了皮亚男的前胸,皮亚男旋身躲避,卸掉了力量,挨得不重。她借着旋转的力量一转身,使出了一记旋身扫肘,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扎妹的左面部,把扎妹打得身子一歪,趔趔趄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皮亚男赶上去,使了一个“扫堂腿”,扎妹马步一沉,没有被扫倒,反而一拳打在皮亚男脸上,皮亚男倒了,就地一滚站了起来。 这时,铃声响了,第二局的比赛结束。看台上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没看过这么精彩激烈的女拳手比赛。 两个人脸部都受了伤,满脸都是血。扎妹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回自己的角,我看到她的双臂耷拉着,步子有点踉跄。 皮亚男坐回角落,我一看,心里一紧,她的右眉骨上被撕开了一个两厘米左右的口子,鲜血淋漓,染红了半个脸,白色的紧身背心上也都是斑斑的血迹。 飞飞给她擦了脸上的血,处理了伤口,用纱布蘸上止血药按住伤口止血,贴上胶布,又在她脸上抹了一些凡士林油。 我非常担心这种事,因为这种情况下在下面的比赛里伤口会不断地流血,影响拳手的视线,那样可就非常危险。 我大声问:“你怎么样?还能打吗?” 皮亚男大声说:“我没事,她挨了我的几下重的,也伤得不轻,我有把握赢她!” 我说:“那好,你记住,现在她已经体力不支,步子不灵活,她的拳头的力量也不行了,所以你现在不要怕她的拳头,找到机会就使劲用重手打她的头!不过不要去攻击她的下盘,她的桩功很扎实,是下过苦功的,即使体力不行了也不容易奏效!” 第三局开始,扎妹果然力气不行了,步伐乱套,摇摇晃晃,拳头也变得绵软无力;皮亚男的体力丝毫不见降低,闪展腾挪,攻击力依旧很猛,扎妹挨了不少拳脚,被打倒了两次,但她都站起来了。皮亚男的伤口又开始流血,血流进眼睛里,视线大受影响,被扎妹抓住时机接连几个重拳打倒在地,她也很快站起来了,因为此时扎妹的重拳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要是在第一局挨上这样的重击,皮亚男恐怕早就倒地不起。 又缠斗了大概一分多钟,皮亚男又挨了几拳,似乎很重,身子有点摇晃,扎妹趁机赶上穷追猛打,皮亚男只能左右躲避,仍然挨了不少拳。 我心里开始紧张。 突然,扎妹一声怪叫,一脚踢中了皮亚男的肚子,皮亚男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后背撞在铁栅栏上,反弹回来往前踉跄了一步。扎妹一步抢上前,挥拳打向皮亚男的前胸。皮亚男突然转身往前一蹿,腾身跃起,右脚蹬在栅栏上往上一纵身,避开了扎妹的重击,同时身体在空中左旋了180度,右臂屈肘,自上而下,大喊了一声,借助身体旋转的力量,一记“劈砸肘”狠狠地打在扎妹的左脸上。扎妹的攻击刚落空,收手不及,也来不及躲避,被打了个结实,这招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在场外都听见很清脆响亮的“啪”的一声,扎妹一定象遭了五雷轰顶,我看见她的脑袋向右后方一甩,嘴里飞出一团血花。 我从座位上猛地跳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好!”同时脑子里蹦出来两个字“赢了!” 我知道这一招一定是皮亚男受了在第二局中那招“旋身扫肘”的启发,才想出了这么一招杀着,这个女人能举一反三,活学活用,倒是很有悟性。 皮亚男从空中落下,趴倒在地。扎妹身子转了一圈,又向后趔趄着退了两三步,身体前后摇晃了一下,双腿一软跪倒,接着往前一扑,重重地伏在地上不动了。 裁判跑上来,弯下腰挥动手臂给扎妹读秒,观众也跟着喊:“一!二!三!四!……” 数到“九”的时候,扎妹动了动,双臂在地上撑了一下,但接着又趴下了。 裁判立刻直起身跑到刚站起来的皮亚男跟前,拉起她的右手高高举起,宣布她获胜。 观众们沸腾了,不停地喊着:“野猫!野猫!” 皮亚男喘息着,摇摇晃晃地从栅栏里走出来,满脸是血,神智也有点迷糊。 我上前抱住她,使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宝贝儿,干得真漂亮!那招凌空旋身劈肘太有创意了!你怎么样?” 她喘着粗气笑了笑:“我没事。嗨,真痛快!爽极了!” 大块头上来对她伸出大拇指:“姐姐也帅极了!哈!” 我点上一支烟抽着了给她放在嘴里,飞飞急忙过来扶着她在座位上坐下,给她处理伤口。 詹玉虎跑上来,疯狂地和我、大块头、飞飞、皮亚男拥抱,不停地说:“太好啦,哈哈,你们是最棒的啦!你们救了我的命,谢谢哦谢谢!”他高兴得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我看见那个万老板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沮丧,带着几个随从垂头丧气地往出口走去。 皮亚男眉骨上的伤流血很多,右半脸、脖子、肩膀和背心的前胸几乎都染红了。 耗子过来帮皮亚男解开缠手的纱布,那纱布也变成了红色,不过那上面大部分是扎妹的血。 飞飞察看了她的伤口,用纱布给她按住,急急忙忙地说:“亚男姐的伤口太大,必须缝合。” 第八十二章 海市蜃楼(一) 詹玉虎立刻让花衬衫开车拉着我们到市里的一家医院,找了最好的外科大夫给皮亚男做了缝合手术,缝了三针,贴上橡皮膏。我又让大夫给大块头处理了伤,然后让花衬衫直接送我们回酒店。 花衬衫连忙说:“龙哥,不要啦,虎哥专门吩咐,说要请你们吃饭哦!” “吃个屁!没看到我们受伤的受伤、流血的流血吗?!”我看到大块头和皮亚男都受伤流血,特别是皮亚男伤得不轻,心里很烦闷,说:“送我们回去,我们自己吃!好赶快休息。” 花衬衫不敢做主,给詹玉虎打了个电话,得到他的许可,才把我们送回酒店。我们简单地洗了洗,换了衣服,到餐厅里叫了酒菜,吃喝了一番,我特别向大块头和皮亚男表示感谢。两个人都很兴奋,不停地说着这次比赛的心得,大有继续试试的意思。 我告诉他们,这是玩命的活儿,今天的获胜有点侥幸,绝对不能再玩了。吃喝完了,各自回去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们开车到詹玉虎住的酒店,来到208,詹玉虎和他的两个保镖、两个男拳手都在,另外还有一个20多岁、体格很壮的女子,长脸,高颧骨,厚嘴唇,脸上有伤,两眼炯炯有神,不用问她是詹玉虎的那个女拳手。 他们看见我们进来,都一齐站起来,一脸的恭敬。特别是那个被我打过的男拳手,还向我一抱拳,用普通话喊了声“龙哥好”。 詹玉虎哈哈笑着上来和我们一一握手拥抱,说:“龙哥,哈哈,气色不错哦。多亏了你我才翻本,还赢了一小笔。哈哈,谢谢哦。” 我看他那神情,昨天晚上绝对不是“赢了一小笔”。 然后他一指皮亚男:“这位野猫小妹人长得靓,武功也好高哦。我聘请你当我的女拳手,每赢一场我给你两万块啦,怎么样啊?” 皮亚男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嘴里嚼着口香糖,冷着脸把头扭到一边。 詹玉虎也不在乎,请我们坐。花衬衫和方格衬衫上来给我们端茶点烟。 我说:“詹老板,我的船……” “没有问题的啦,”詹玉虎笑着说:“不过我想和你们商量商量,嘿嘿,能不能帮我再打一场啊?” 我的脸“刷”地沉下来,两眼死死地瞪着他。 他有点害怕了,慌忙把双手乱摆:“哎呀,龙哥不要生气,我是在和你开个玩笑啦!我这个人说话向来算数的哦。” 他拿出一个信封来交给我,说:“我还有事要办,不能回去。我已经打电话回公司,让他们帮你们安排好一切。龙哥你拿着这封信去公司找陆阿根,就是根叔啦。他是‘福龙号’的船老大,最有经验的哦。他会给你找人并带你们出海,祝你们好运啦!哈哈,不过,你们不继续打拳太可惜了啊。” 我指指他的三名拳手:“詹老板,我看了你的那三盘录像,这三位兄弟妹妹实际上功夫都很好,主要是没有临场经验,也没有一个懂行的人指导。如果找个有经验的师傅好好训练一下,他们能成为最好的拳手,可以为詹老板赚大钱。所以詹老板还要继续赏给他们饭吃才对。” “啊,哈哈,当然啦。”詹玉虎说:“不过象龙哥这样好的师傅可不好找哦,你有没有兴趣啊?我可是会出高价的啦!” 我笑了笑,收起信要走,詹玉虎死活不肯:“龙哥你看不起我哦,说什么我也要请你们吃顿饭啦!交个朋友嘛!” 我觉得拒绝他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好处,就答应了。 吃过饭,我们就开车回罗源,到了福泰渔业公司,又见到了看大门的老夫妻,说找陆阿根,老头说陆阿根已经来了,在里面等着。 我们在一间比较大的屋子里见到了陆阿根,畲族人,有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脸色黝黑,皱纹比较多,身体很健壮,但少了一颗门牙,一说话露个黑洞。为人沉稳,比较健谈,说话很多,但是都是方言,而且语速比较快,我只能偶尔听懂几句甚至几个字,大部分听不懂。幸亏他带着两个人,一个膀大腰圆、身体健硕的汉子,叫陆大鹏;另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小伙子,叫陆程,是陆阿根的大儿子和三儿子。陆大鹏曾经在驻青岛海军舰队服役,会说个半拉子的普通话,和我们交流没有问题,他现在是福龙号的大副;而陆程则是厦大毕业的大学生,是船上的技术员,普通话说得就比较好,有他俩给翻译,和根叔他们交流也不成问题。 我喊陆阿根“根叔”,把詹玉虎的信给他,他看过了,点点头,看出来他比较冷淡,对我们的出航不太感兴趣,只不过听了詹玉虎的命令,只能执行而已。 根叔说了很长的一番话,大概的意思是:你们要去的龙须岛是介于冲绳诸岛和先岛诸岛之间的一个小珊瑚岛,龙须岛是我们叫的名字,当地人不叫这个名字。我们十多年没去过了,那里鱼类产量的确很丰富,特别是出产鲣鱼,就是在航线上容易遇上日本渔船和台湾渔船,有时候闹别扭,这还在其次。去那里路途遥远,风浪凶险,而且有海怪,经常遇到‘龙王巡海’和‘鬼扯船’,加上暗礁很多,在那里出事的渔船没数了。还有那个龙须岛,是个不很大的珊瑚岛,它附近经常出现‘海神点灯’,只要一出现,海沟中的大鱼和蛟龙就会跟着出来,渔船遇上了就该着倒霉,船被掀翻,人葬身蛟鱼之腹,非常可怕,就是琉球的渔民也不大去那里的。据说龙须岛经常闹海鬼,十几年前,有艘渔船遇到风浪到龙须岛去避风,十几个渔民上岸休息,但在一夜之间都惨死在岛上,只有一个渔民因为闹肚子离开众人,他看到一群黑色的人从海里上来,把同伴都杀死之后,把尸体拖回到海里。这个渔民惊慌不已,后来自己驾船回来了,从此不再打渔,渔民们就把那里也叫做‘鬼岛’,基本上没人去的。所以,你们要是去游玩,最好选别的去处,不要去冒险。 根叔说了这一番,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我们放弃这次远航。 我把飞飞拉到根叔面前,说:“根叔,如果我们要是去游玩,根本就不会选择那个地方。我们到那里是要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这件东西关系到我女朋友和她全家人的生死,所以必须去,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请根叔多多帮忙。” 根叔看看我,看看飞飞,正在犹豫,陆大鹏说话了:“我听说过龙须岛,但是从来没去过,倒是真想去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哈哈……” 根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了几句什么,陆大鹏不吭声了。 我从兜里拿出一沓钱,是我早就点好的两万,递给根叔:“根叔,我不会让您白辛苦,这点小意思,请根叔……” 根叔看见钱,下意识地把手往前一伸,接着又缩回去了,摇着头说:“詹老板昨天在电话里专门说了,不要让我们收你的钱,一切费用都由公司承担。” 我连忙说:“这是我个人自愿给的。就当是给您和船员们的茶烟钱吧。等回来我会再付给你相同的报酬。” 根叔犹豫着没接,陆大鹏抢上一步接过来,点了点,对根叔说:“宇先生挺大方的,咱们……” 第八十三章 海市蜃楼(二) 根叔脸上的表情松动了,有了些笑容,说:“宇先生给的钱,我会当做辛苦费发给每个跟随的船员。对了,詹老板给我说你们还要潜水设备,你们要潜水是不是?但是你们会用吗?会潜水吗?” 大块头说:“我会!只要几天就学会了,我负责教他们。” 皮亚男说:“我也会点,去海南的时候学过。” 根叔点点头说:“好吧。大鹏是水下作业队的队长,潜水技术很好,可以让他也帮你们。我需要调集船员,准备出海的各种物品,大概要三四天的时间。不过这两天有台风要登陆,要等台风过去了我们才能出海。‘海神点灯’都是在每年的十月份左右出现,要看它现在就得走,据说‘海神点灯’出现在海面上的时间最多两三天,短的不过一昼夜,如果赶不上就得等明年了。” 我提出要看看“福龙号”,根叔同意了,让陆程带我们去。我们在陆程的带领下,开车来到港口,“福龙号”就和众多的渔船一起停泊在岸边,粗大的缆绳拴着。码头上海腥味儿还伴着一股机油和油漆的怪味儿,非常难闻。 “福龙号”是一艘韩国制造的铁制的拖网船,有三十来米长,六米左右宽,船头上用红字写着“福龙号”三个大字。我们踏着跳板上了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看,船舱里有船长室、船员休息室、厨房、餐厅等,不过都很小。在驾驶舱里竟然有许多先进的仪器,大大小小的屏幕有好几个,陆程给我们介绍有声纳探测仪、电子雷达、卫星定位系统、电子航海图、无线电传输系统等等,都是非常先进的仪器,陆程就负责操作使用和维护这些东西。这艘船的特点就是坚固,抗风浪,速度快。船舱可能经过专门的改装,我对船外行得很,也弄不明白。陆程的介绍也是含含糊糊,我知道这个肯定和走私有关,不好多问。 船长室就是根叔的办公室,空间很小,里面只有一桌一椅一沙发,在墙上贴着一些看不懂的海图。在沙发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弓和一个插着几支箭的箭袋,应该是很古老的畲族人使用的武器,陆程说那是他们祖传下来的一件武器,父亲放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辟邪。 我们回到公司,根叔已经召集了全体福龙号的船员,除了根叔和两个儿子之外,另外还有十二名船员,都是精壮的男丁。根叔给他们讲了一番话,意思是告诉他们要去的地方和危险程度,船员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根叔就开始发红包,每人一份,应该就是我给的那些钱。看船员们很高兴的样子,我想大概他们从来没拿过这么大的红包,然后就开始嚷嚷,都愿意跟着一起出海。 根叔就开始吩咐船员分头去购买东西,听他的说法主要是食品和淡水。我特别叮嘱根叔,一定要给买两个个牛头带上,我有很重要的用途。实际上牛头用一个就够,我是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嘱咐多买一个备用。 陆阿根让我们把旅馆的房间退了,先到船上去住下,适应一下船上的环境。我、大块头、耗子被安排在船员们休息睡觉的大舱里,里面好几张上下三层的床,可以住十五六个人,说是大舱房,实际上空间狭窄得掉不过身;飞飞和皮亚男是女人,被安排在另外一间小一点的舱房里。船舱里的那种说不出来的怪气味儿很浓,实在不好闻,而且摇晃,晚上睡不好,但是我们都知道得适应。 大块头把汽车门拆开,把藏在里面的五支手枪和猎枪的零部件、子弹取出来,重新把枪组装好了,装进大背包里。 之后,我们就在陆大鹏的带领下,找了一处浅海练习潜水。大块头和皮亚男都没什么问题,我、耗子和飞飞就困难。开始我以为只要会游泳,学潜水是很容易的事情,实际一试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穿上潜水衣、戴上橡胶蹼、背着压缩氧气瓶,没有技巧根本就潜不下去,只在水面上打漂儿,不过我们很快就掌握了要领。陆大鹏还教我们在水下如何使用鱼叉枪、防鲨刀,遇到各种危险如何躲避和防范,如何在水中使用手势(在水里要用嘴喊着呼吸器来呼吸,不能说话,就是说话也听不见,交流只能靠手势)等等。同时他还告诉我们,用他们目前的这些潜水设备,最多能潜入30多米深的水下,这还是身体和技术比较好的,再深就没有办法了,他们主要是浅海作业,在三到五米的地方,最深也不过下到10多米的海底,而且不能呆时间长,再深就没去过。 三天以后,所有的东西准备齐了,船员们也都到位,还举行一个出海的祭祀仪式,应该是祭祀妈祖。但是台风登陆了,只好等,又等了三天,台风才过去。这天晚上11点左右,根叔来了,把我们都叫起来,说现在出海,因为封海,白天所有的渔船不让出港,必须晚上走。 福龙号发动起来,很顺利地驶离了港口,开足马力,驶向一望无际的东海。 开始的三四天,我们遭了罪了,都晕船,因为体质不同,我和大块头还轻一点,耗子、飞飞、皮亚男比较厉害,吐得天昏地暗,水米难进。幸好此前考虑到了,飞飞准备了晕船的药和吊瓶,挣扎着给耗子、皮亚男和自己输液。根叔来带我们在船上走动,到驾驶舱里看看,让陆程翻译,给我们讲他出海遇到的奇闻异事;陆程还给我们讲讲各种仪器的用途,给我们播放一些他录制的录音带,让我们听不同鱼类的叫声;开船的两个舵手一个姓周,一个姓黄,两个人都爱听收音机,也让我们一起听听。老周是江苏人,说话能听懂,可以陪我们聊天,还在陆程忙碌的时候兼做根叔的翻译。这些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减轻晕船的痛苦。这样一直到了第五天才好一点。 根叔告诉我们,再航行三天左右就可以到龙须岛了,我们觉得这次航行十分顺利,除了遇上了两次暴风雨,我们紧张了一阵子,而根叔说对渔民来说这点风雨是小意思,福龙号抗风浪的能力很强,根本就不算什么惊险遭遇。 这天我们正在船舱里研究宇满仓的记录,突然觉得船速慢下来,非常奇怪,就一起出来来到驾驶舱,就见根叔正拿着望远镜往远处看,一边对舵手老黄大声发着指令。他身后的陆程带着耳机,对着那些闪动的屏幕,不时地向根叔说话,好像是汇报他在仪器上看到的东西。 我奇怪地问:“出了什么事?” 陆程摘下耳机,笑呵呵地说:“没什么,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鲸鱼群,大概有三十多头,它们正在前面的航线上,所以我们得减速,直到它们过去。这个可不大多见哦,渔民把这个叫做‘过龙兵’。” 我从舷窗往外看,今天天气好得出奇,海面上的风浪不是很大,隐隐看见远处破浪翻涌,一股一股的水柱直冲天空,同时传来鲸鱼龙吟般的吼叫声,还不时地看到它们巨大的身躯跃出海面,接着传来象打雷一样落水声。 很快靠近了,我们跑上甲板,看着不远处的鲸鱼群翻波摧浪,缓缓游动,就像一支庞大的军队,黑色背部时隐时现,巨大的尾部不时掀起一股股的海浪,鼻孔里喷出的水柱有四五米高,吼叫声此起彼伏,不时地还有鲸鱼越出海面,庞大的身躯在空中优美地转身,然后落回水里,动作从容不迫,激起巨大的浪头,声音象雷霆轰鸣。 第八十四章 海市蜃楼(三) 飞飞和皮亚男大声欢呼起来:“哎呀,太漂亮啦!真壮观!” 陆程说:“这是一群座头鲸,多成对活动,虽然身体庞大,但性情温顺,同伴间眷恋性很强,每年进行有规律的南北洄游。不过它们一般群体较小,能遇到这么大的座头鲸群实在罕见,可能是几支鲸群偶然在这里汇合。” 正看着,突然远处似乎有一只很大的渔船出现在海平面上,紧紧跟随这鲸群。陆程一愣,急忙跑回驾驶舱,我们也跟着进来。 陆程看着电子雷达的屏幕,不住地和根叔说话。根叔用望远镜看着,也给陆程说话。 我问:“怎么了?” 陆程指着屏幕说:“一艘捕鲸船,日本的捕鲸船。” 我到舷窗处往外看,根叔把望远镜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艘捕鲸船,上面还挂着日本国旗,高高的吊塔和在船头上的鱼叉炮都看得清清楚楚,上面有些人在来回走动。 大块头骂道:“操他妈的!小日本就是不肯放弃捕鲸这损活儿。奇怪,既然他们找到鲸群了,怎么光跟着不动手?” 陆程摇摇头说:“可能是他们也发现我们了,不敢动手。” “为什么?他们还怕我们不成啊?”飞飞问。 “小妹妹你不知道哦,”陆程说:“他们也知道捕鲸遭到了世界的反对,所以做得也是心惊胆战的,一般有其它船只在的时候他们不动手的。看着吧,等我们过去了他们就开炮了。” 大块头说:“妈的,老子要是有炮就先把他们给干了!根叔,让老黄加速冲上去给它来一下子,拱翻了个狗娘养的!” 我一瞪眼:“别胡扯!这里离琉球群岛已经很近了,是日本人的地盘,别他妈的惹麻烦!” 直到鲸群过去,那艘日本捕鲸船尾随而去,我们的船才重新加速往前开。 开了不远,突然看见正前方远处的海面上袅袅升起了雾气,盘旋萦绕,在空中形成了变幻的图案,在下方隐隐出现了些模糊的影像,好像岛屿,有不少海鸟在那里盘旋。 耗子疑惑地说:“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是岛屿吗?” 陆程看了看屏幕:“没有。那是……哎呀,是海市蜃楼。” 根叔用望远镜看了看,笑了笑说:“是海市蜃楼,在天气好、风小的情况下海上经常出现这个,没什么,是幻影,开到跟前就没了。” 我们都挤到宽大的舷窗前,看这从来没见过的海上奇景。 飞飞说:“不是说海市蜃楼里面有城市和人吗?怎么没有呢?” “那可不一定。”我说:“古人认为海市蜃楼是一种大海兽觅食的办法,那种大海兽是蜃,也叫蜃龙,古书上说:蜃栖息在海中或大河的河口,模样很像蛟,也有可能是其中的一种。蜃头上有像鹿一样分叉的角,脖子到背上都生着红色的鬃毛,鳞片是暗土色的,据说从腰往后的鳞片都是向前逆生的,脚像蛟一样,前端很宽。蜃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就是从口中吐出的气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幻影。这些幻影大多数是亭台楼阁,是谁都没见到过的豪华,从窗口里可以看到穿戴华丽的贵人们在活动。姿态美丽惊人,而且这些幻影还随人不同,就算看同一个幻影,在不同人眼里也有细节差别。” 皮亚男说:“哈哈,那它弄这些幻影干什么?玩儿?” “什么玩儿?当然是为了觅食,”我说:“据说蜃喜欢吃燕子,但是燕子是飞行迅速的鸟,也极少接触水面,所以蜃才会做出幻影,引诱燕子飞进自己嘴里。海市蜃楼是蜃吐出的气幻化出的幻影,但使用蜃的脂肪也能做出来:将蜃的脂肪混入优质的蜡,制成蜡烛。在快要下雨的黄昏时分点燃,也能看到幻影。但这样的幻影远远不及蜃做出的幻影。因为蜃喜欢吃燕子肉,因此在有蜃出没的地方,是绝对不出售用燕子做的菜,也严禁人们吃燕子。因为蜃闻到燕子味,就会袭击吃了燕子的人;当发觉没有燕子时,蜃会生气,导致桥梁毁坏船只沉没,使别人受到波及。所以如果不是要捉蜃,也不会有人吃了燕子再去有蜃出没的水边。其实这些不过是古人的想象和虚构,实际上海市蜃楼是一种大气折射现象而已,在沙漠中我们不是也看到过吗?到了跟前或一刮风就没了。” 耗子说:“嗯,是,不过,这个可有点奇怪,怎么还有雾气上升呢?” 正说着,突然,我们隐隐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隐隐的雷声,呼呼隆隆地前方传来,那上升的雾气越来越浓,我们驶近了,那中扭结盘旋的景象并没有消失,而且空气中有一股怪味儿。 耗子耸耸鼻子:“老大,我怎么闻到一股、一股好像是沼气的味道……” 根叔突然神情紧张起来,大声对舵手老黄喊叫什么,声音有些颤抖。老黄听到指令,拼命的转动舵轮,要改变航向。但是为时已晚,我们的船速太快,船绕了大弧形,但是还是开进了雾气之中,而且速度越来越慢,接着好像不动了,任凭马达轰鸣,船身只是震动,没有一丝要往前走的迹象。 根叔的脸色变得惨白,扔掉望远镜跑上甲板,我们也跟着跑出来,已经有不少船员站在甲板上了。海浪不时地扑上甲板。 我到船舷边上往下一看,吓了一大跳,本来船舷离海面有两三米高,但现在却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海浪一涌就蹿上来,我们的船正被什么力量往下拉,下沉了不少。这里是深海,海水黑得象墨汁。 船四周的海面上不时地翻起巨大的气泡,一股股的白色气体随着气泡的爆裂腾腾上升,那种轰轰隆隆的声音就是那种气泡翻涌发出来的声音,特别是离船尾几十米的地方有一股很粗很大的白色雾柱不断升腾,那里的海水象开锅一样,轰鸣不止。空气中一股浓浓的沼气味儿,在空中盘旋的海鸟不时地从空中坠落,掉到海面上,就像石头一样,一落到水面上就消失了。我们正发呆,突然,空中掉下一个什么大东西呼地落下来,“嘭”地一声砸在甲板上,我一看,原来是一只很大的信天翁,它掉在甲板上,巨大的双翼扑腾了几下,又展翅飞起来,飞离了船体不远,又掉落海中,接着就不见了踪影。 我看到根叔和船员们都惊慌万状,闹闹嚷嚷地。 根叔惊恐大声嚷嚷, 陆大鹏地说:“坏了,我们遇到‘鬼扯船’,又叫‘龙王索贡’,麻烦大了。” 陆程在驾驶舱里喊叫起来,好像他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们又跑进去,我问:“怎么了?” 陆程用颤抖的手指着一个屏幕:“海、海底在往上升……” 我一看那屏幕,仪器受到了什么干扰,雪花很多,图像有点模糊变形,但是还能看清。只见最下方一大片椭圆形的亮斑,那东西不知道有多大,它几乎横跨了整个屏幕的最下方,那亮斑的上面很不规则,有许多细长的亮线在不停地晃动变化,不过它上升得很慢,离海面大约有将近一公里多的距离,但能看出来它的确在上升。 第八十五章 海市蜃楼(四) 我说:“陆程,你再看看,那个不是海底,而是、而是一个活的物体,正从海底一点一点地往上升。” “大海怪!”皮亚男惊叫起来:“我听说海底有种大王章鱼,形体巨大,能把船拉到海里去……” “闭嘴!”我吼道:“你仔细看清楚,章鱼只有八条触手,而这个东西上面的晃动的东西能看清的至少有几十根,绝对不是章鱼。” 很快,屏幕出现了大量的雪花,图像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干脆就看不清了。老黄的收音机本来还能听到一些说话和音乐,现在也变成了沙沙沙的杂音。 陆程说:“根据它目前上升的速度,用不了半小时就到海面了!那我们……” 我回头看看一脸惊慌的根叔:“根叔,咱们、咱们怎么办?” 根叔结结巴巴地说了一通,大体的意思是:这是龙王在向我们索要贡品,我们只能用祭品祭海了,以前是把一个活人扔下海去,现在可以用船上的肉类食物扔下去,然后听天由命。 实际上外面的渔民们已经在行动了,他们把船上带的猪肉块、牛肉块之类往海里扔,但是船依旧在原地颤抖,似乎根本没有作用。我看到两个渔民竟然把我要的那两个牛头也给搬了出来,我大声喝令阻止了他们,让他们放回去。 “这个没用!”我大声说:“老黄,把发动机关了,停船!” 老黄顿时明白了什么,急忙把船停了。 我想了想,对陆程说:“我想你该知道,深海中有许多很可怕的巨型动物,据说那里的海葵或藤胡会长到足球场那么大。” 陆程说:“是、是有这种说法。可、可这东西不可能是海葵或藤胡,那东西是固定在海底上不能动的。” “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学校的图书馆看过一些资料,说这样的巨型动物可以放出一种很强的能量场,把上面的鱼群甚至空中的飞鸟都吸下去,连巨大的鲸鱼都不能幸免,甚至是海面上的船只和空中的飞机。” 飞飞说:“对啊,我是学生物的,听说这种说法,说有不少动物会施放一种能量,形成一种力场捕获猎物,生物越大,这种力场就越强。” 陆程惊慌地点点头:“是的,我也听说过,不过我不大相信……” “现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我大声说:“那个东西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知道它一定大得超乎想象,这些雾气一定是它吐出来的,真的是象蜃那样吐气,它的目的就是为了觅食,它吐的气气味象沼气,沼气是一种以甲烷气为主有臭味有毒的混合气体,那些海鸟就是被毒气熏昏了掉下来的,然后又被力场吸下去了,我们的船也被吸得沉下去一大块。大概它发现它的力量在海底不能把我们弄下去,所以才浮上来,你看它的屏幕上的那些细线,我相信它有很多巨大的触手,如果它靠近了我们,就会把我们的船拖下深海去。” 陆程一边点头一边说:“那、那我们怎么办?” 大块头急急忙忙地说:“你们有深水炸弹吗?放深水炸弹炸个龟孙子……” “兄弟,我们是渔船,不是反潜舰。”陆程一脸的哭相。 “别急,冷静,冷静!让我好好想想……”我的脑子飞速旋转着,说:“好歹那东西身体巨大,上升的速度非常慢,它是深海动物,因为海水压力的原因,它也需要逐渐减压,如果很快浮上来它就变成了爆米花。我有个办法,你不是有座头鲸鸣叫的声音的录音带吗?放那录音,把刚才过去的鲸群吸引过来,但愿那怪物去对付鲸群,我们或许就能脱身。” 陆程一拍脑袋:“天啦!真是当局者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手忙脚乱地扒拉那堆录音带,很快找出来一盘放进录音机,接着就开始播放起来,船上有很大的扩音喇叭,座头鲸的鸣叫声在海面上飘荡开来。 然后我让根叔告诉那些船员,不要再扔东西,那些东西反而吸引了那怪物冲我们来。 我让大块头、耗子、飞飞、皮亚男在这里呆着,自己跑上甲板,靠近船舷一看,心里真的更加惊慌起来,船身又下沉了不少,海面几乎靠近船舷了。远处的那股雾气上涌更快,船身四周的气泡更密集,咕咕嘟嘟的象烧开了的稀饭锅,空气中的甲烷味儿越来越浓。 我知道那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就对根叔说:“让大家回到船舱去,不要呆在甲板上!” 根叔也明白过来,他大声吼叫着,船员们惊慌失措地往船舱里跑。 我们心里都在祷告:但愿鲸群能听到我们的呼唤快快过来,毕竟它们走得还不远。 大概过了不到二十分钟,海面上出现了鲸群的影子,它们翻波逐浪,向我们的船游来,更让我们吃惊的是,那艘日本捕鲸船竟然也跟随而来,而它们的几根带着长长绳索的鱼叉竟然插在一头很大的座头鲸背上,被那头鲸鱼拖着一起向我们靠近。鲸群显然受到很大的惊吓,游动的速度明显比刚才看到它们的时候快了好多。 我们聚在舷窗前看着,鲸群从我们船不远的地方游过去,有些鲸鱼突然就消失了,我们的船突然猛烈晃动,明显感觉到呼地一下重新浮了起来。 那艘日本捕鲸船就在距我们有二百米的地方减速,那条被他们射中的巨鲸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白色的腹部翻转向上,船上的绞车转动着,开始往船上拖,船附近一大片海水都被鲸鱼的鲜血染红。 我们正在发呆,突然海中巨浪翻涌,四五条象巨蟒一样的触手从海面上冲空而起,带着哗哗的海水直上去有十几米,接着象巨大的鞭子一样向那艘捕鲸船狠狠地抽打下去,“轰”地一声,捕鲸船的船身倾斜了,那些触手接着紧紧地卷着船身往下拉,那艘比我们的船大得多的捕鲸船瞬间就消失在汹涌的波涛里。 我们都惊得魂飞魄散,感觉就是末日就在眼前。 根叔大声喊着:“开船!” 船的发动机轰鸣起来,能动了,但是非常缓慢,我知道这样仍然逃脱不了那海怪的攻击,船四周的海水巨大的气泡仍在翻滚,我知道那东西还没走。 我心里一动,大声说:“x他祖宗,反正是个死,拼了!大块头,去拿根照明棒来!快!” 我们一起往后舱跑,我跑进根叔的办公室,把那张弓和箭拿出来,大块头也跑进后舱,从我们带的装备里拿了一根照明棒。 我们跑回驾驶舱,我把飞飞头上扎头发的橡皮筋拿下来,把照明棒绑在一支箭上,然后跑到船尾,就在这时,我们船四周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几根巨型触手带着哗哗的海水从海面上再次升了起来,蜿蜒直冲上上高空,我清晰地看到那扭曲触手上的黑色的令人恐怖的花斑纹,它的直径至少有两米,看那样子有点象水母的触手,古怪嶙峋的,我知道这是那怪物要给福龙号来最后的一击了,福龙号再结实也绝对顶不住这样的“轰炸”。 我把箭搭在弓上,大块头把照明棒的拉环扯掉,照明棒喷射出了火焰。我用力把弓拉满,向那股粗雾柱射去。 那支箭呼啸着飞向雾柱,还没靠近,就见火光一闪,“轰”地一声惊天动地巨响,那股雾柱变成了一根火柱,并迅速膨胀,并一圈一圈地扩张开去,我们头顶上的整个天空很快变成了火海,火云乱窜,那景象让我想到了在纪录片中看到的氢弹爆炸,一圈圈的汹涌的火浪贴着海面向船尾冲来,福龙号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地往前推动,船身都倾斜了有三十多度,我和大块头同时倒在甲板上,贴着甲板滑出去多老远。我仰躺在甲板上看到那几个巨大的触手被火焰包围,象受了惊的蛇一样快速缩回到海里,其中一条鞭子一样落下来,抽打在福龙号刚才所在的位置上,激起的巨浪小山般涌上了船尾,把我和大块头浇得浑身透湿。万幸的是,那触手沉下去没再伸出来。 福龙号被推出去也不知道多远,伴随着马达的轰鸣,轻快地飞驰起来,很快驶离了那片火海。 我和大块头跌跌撞撞地回到驾驶舱,听到根叔正在大叫让老黄加速,我好像听到他喊什么“‘火烧海’了”。 驾驶舱里的仪器几乎是在瞬间回复了正常,在那个屏幕上看到那个巨型怪物带着它的猎物——那艘捕鲸船,快速向深海沉去,它的触手上面还有两三个很大的亮点,一定是它还抓住了几条鲸鱼。它下沉的速度极快,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很快在屏幕上消失了。 大家都惊魂未定,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头看看身后,那片海还在燃烧,真正的成了“火烧海”,半个天空都变成了赤红。 根叔上前来,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伸出大拇指:“宇兄弟,好样的!” 陆程摘下眼镜,不停地抹着头上汗水,心惊胆战地说:“老天,我们脱险了,真走运……” “是走运,”我擦着脸上的海水说:“本来那东西是冲我们来的,鲸群来了分散的它的注意力,而捕鲸船捕杀鲸鱼,鲸鱼流出来的血吸引了那怪物,让那它改变了攻击目标,把捕鲸船给弄沉了,可能它还抓住了几条鲸鱼,当了我们的替死鬼,也给了我们缓手的时间。” “那是什么?”皮亚男心惊胆战地问:“不、不是大王章鱼啊?” “不像!”另一个舵手老周叼着烟不住地摇着头:“看那触手,章鱼的会有好多吸盘,而这个没有,好像是水母的爪子,不过水母没有那种花纹啊,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陆程说:“是啊,看那东西似乎是个圆形的物体,直径至少有五六百米,好大家伙!” 陆大鹏握着我的手说:“兄弟,蛮厉害!高明!竟然能想出来放火这个招数,这是在赌命,不怕把我们的船烧了啊?” “这个简单,”我说:“大家也都闻到了,那东西吐出来的臭烘烘的气体很像沼气,而沼气的主要成分就是甲烷,甲烷比空气轻,越出海面就升到高空了,形成那种变化的云气,下面的就比较稀薄些,对船构不成太大的危害。那股雾柱可能就是那海怪的嘴部所在,吐出的气体最多最浓,那么甲烷含量必定最高,所以我想一定能把它点燃,一旦着火爆炸,我们就有救了。不过这正象你说的,是在赌命,危险之极,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结果会怎么样。” 陆程急忙给我递上一支烟,我点着了,使劲抽了几口,手在不停地发抖,情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自嘲地自言自语:“海市蜃楼,大气折射,幻影……嘿嘿,真他妈的……” 耗子轻声说:“是啊老大,看来古人说的东西未必都是杜撰的。” 根叔拿着那把弓抚摸着,一脸高兴,也不住地自言自语。 陆程说:“我父亲说,也只有您宇先生这样的人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要是他和那些渔民,除了祭海之外,只能呆着等死。没想到这张弓真的能辟邪啊,今天多亏了它……” 我点点头:“嗯,没错儿,根叔,是张好弓,就是太硬了,没有一定的膂力很难拉开,我是急劲催的……” 根叔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拿着弓出去了。 晚上,根叔让厨师老谢给做了些好吃的,摆酒给我们压惊。本来船上有严格的规定,船员在出海的时候不许喝酒,今晚根叔破例,除了值夜班的船员之外,其他人都允许喝一点,但不许喝醉。 第二天早晨,海面还是比较风平浪静的样子,还不到6点,突然前面起了很大的雾,滚滚而来,雾气中有火光闪动,好像是闪电,隐隐传来一种很响的叮叮当当、铿铿锵锵的声音,有点象金属打击乐器发出来的声音,也就是古语说的“钟磬之声”。 我透过舷窗看见了,问:“多奇怪的海雾啊,这是……” 根叔神色凝重地说:“是啊,这就是渔民说的‘龙王巡海’。” 第八十六章 沉寂之海(一) “‘龙王巡海’是什么意思?”耗子问。 陆程说:“这是一种很浓的雾气,有点象夏天的雷雨云,里面也有阴阳电交汇放电的现象,就是闪电和打雷,咱们听到的那种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渔民们迷信,认为这是龙王带着虾兵蟹将巡海,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龙王车马上面的銮铃发出来的,所以就叫‘龙王巡海’。” 飞飞有点紧张:“这,有危险吗?” 根叔介绍说:如果是在没有暗礁的海面上,只要保持航向,不要遇上其它船只就没有太大的问题。老式的渔船遇到“龙王巡海”就非常害怕,因为容易迷失方向,等到雾散,常常弄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了。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撞上暗礁。以前有许多渔船失踪都和“龙王巡海”有关,不过福龙号上有先进的导航和定位系统,能保持航向,而且能探测到几海里内的过往船只,不会迷路的,也不会发生撞船。 船很快就被大雾笼罩了,能见度很低,只能看到船四周闪烁的电光,声音也不再是叮叮当当,而是嗤嗤啦啦的放电的声音,空气中一股象是烧电焊的味道。 陆程紧张地盯着那几个屏幕,不断地用方言给根叔说话。根叔让舵手老周减慢的船速,缓缓向前航行。 我想了想,说:“在宋代沈括的《梦溪笔谈》里有个记载,说欧阳修曾出使河朔,过高唐县,驿舍中夜有鬼神自空中过,车马人畜之声一一可辨。问本处父老,云:‘二十年前尝昼过县,亦历历见人物。’土人亦谓之‘海市’。这种‘龙王巡海’大概就是象欧阳修所听到的那种‘鬼神自空中过’的‘车马人畜之声’了。” 正说着,突然看到舷窗之外电火闪耀,就在船头不远的地方,有几道红蓝色的闪电不停地闪耀,发出的声音好像撕裂布匹,尖锐刺耳,人都能感觉到空气的颤动和灼热。接着听到陆程一阵惊呼,那几个屏幕上的图像都消失了,变成了雪花飞舞。 “遭了!”陆程象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可能卫星天线被闪电击中,仪器被损坏了。” 突然面前的雾气中一片白光,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福龙号已经驶进了白光之中,那光亮得刺眼,让人不能开目。船身猛烈地颤动,就像在闹地震,轰轰作响。一船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概过了五六分中,白光忽地消失,外面一片光亮,船的颤动也停止了,但也就在同时,我们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冲进了驾驶舱,不由得都打了个哆嗦。 我们几个人急忙跑出船舱一看,都惊得目瞪口呆:船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冰山和浮冰,中间一条大概有一里宽的航道,蜿蜒伸向前方,回头看船尾的方向,一座高耸巨大冰山矗立在身后不远的地方。外面冷得刺骨,人嘴里呼出的气体都是白色的雾气。 空中没有太阳,是一片白色放着白光的天空,十分明亮。 “老天,”大块头喊起来:“我们这是到了哪里?在南极还是北极?” 外面冷得呆不住,我们又跑回了船舱,和根叔他们都面对面的发呆。 陆程面前的屏幕忽地回复了正常,显示出了图像,但在卫星定位的海图上竟然找不到我们的位置,陆程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在哪里?” 耗子也慌了:“你是导航员,你在问谁?” 根叔过来和陆程用方言大声说话,从他表情上看对陆程非常生气,陆程在辩解。最后舵手老周提议沿着水道航行看看,或许有出路。 福龙号小心翼翼地往前航行了十几海里,两面仍然是浮冰和冰山,前面是一个拐弯,在拐弯处有一艘很大的木制老式帆船被封冻在冰里,似乎时间已经很久了。 根叔让福龙号靠着冰面停下,我、陆大鹏、大块头、耗子、皮亚男把能找到的衣服都拿出来穿上,大块头从携带的旅行包里拿出了手枪,我们四人一人一只,陆大鹏拿了一只鱼叉枪,我们一起下了船,登上了那艘帆船,在里面搜了一遍,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在,就是没人,也没有食物和水,在货仓里堆放着许多货物,都是纱线、布匹之类,用手一拉就碎了。这应该是一艘给纺织厂运送货物的货船。 在船长室里,我们找到了航海日记,就把它带回到船上。我们让耗子给翻译一下日记上的话,原来这是一艘日本货船,日记里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894年11月17日。大多数都是记录了一些货物的清单、收货人的名字和航海正常的日记,但最后面的几页就不同了,字迹不一样,还有不少模糊漫漶的地方,好像不是一个人的手笔。上面写着: ……这是一片没有出路的沉寂之海,进来的人永远找不到出路,只能让人绝望的漂流。 ……水耗尽了,我们溶化冰雪;食物没有了,我们捕鱼充饥…… 已经28天了,仍然找不到出路……船上的人莫名奇妙的失踪,船长也失踪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人…… 最后一页上只有一行半字:……我一个人驾船回到这里,希望找到出口,但是那是被冰山挡住的死路,绝望…… 再后面就没有了。 大家都傻了,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陆大鹏说:“老子就不信,只要能进来就能出去。往前开,别拐弯,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开出去。” 福龙号顺着航道向左拐弯航行,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航道似乎到了尽头,有一个出口,在出口处有两座很高的冰山,样子非常象两个巨人,一左一右在守护着这条航道。 福龙号很快从两个冰巨人中间驶过,竟然驶出了航道,面前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海水,海面上不见冰山和浮冰的影子,海水涌着很轻微的波浪,空中飘着雾气,但是雾气不是弥漫天地的那种,而是成条、成片、成团的,高高低低地漂浮在空中静止不动,就象在飞机上看到的空中的浮云一般,透过雾气的空隙仍然能看到很远的地方。海上没有风声,没有浪涛声,没有飞鸟的影子,甚至说除了我们这艘船发出的声音之外就没有其它的声音,一片沉沉的寂静。同时,本来寒冷的空气突然又变得温暖甚至是炎热起来。 我们一边往下脱衣服,一边议论着:“这是什么鬼地方,一半冷一半热。” 有的说:“保持航向往前开,一定能开出去。” 船快速往前航行,突然陆程叫起来:“雷达上显示,前面不远的地方有艘船!” 根叔用望远镜看,果然看到一艘木制渔船漂浮在海面上,大家都兴奋起来。 福龙号靠近那艘船,先是给打信号,对方没有反应,又大声喊叫,也没人应,等靠得切近,才发现船上一点人声和人影都没有。我们登上去看,里面也是东西都在,而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后来我们一连遇到了5艘船,有货船有渔船,还有一艘游艇,里面都没有人,也没有食物和水,只是从一艘机船上搞下一些柴油来,算是收获。 “妈的,我们真的遇见鬼了!”大块头有些害怕了:“遇到了这么多船,怎么都没人?人呢?蒸发了?被飞碟里的外星人劫持了?” 飞飞说:“大块头别瞎说,你见到飞碟了?” “可是,这可真的象传说中的‘幽灵船’一样,没有人还在海上飘荡。”耗子说。 第八十七章 沉寂之海(二) 到了中午12点多,我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等靠近了一看,我们惊得目瞪口呆,前面竟然又出现了一片冰山地带,福龙号沿着冰带航行了一阵,突然前面有一条通向里面的航道,在入口处有两座象巨人一样的冰山。 我们都大惊失色,一上午的路白走了,这岂不是又回了到原地?! 我们一齐嚷起来:“老周,我们又回来了啊!你什么时候掉头往回走的?” 舵手老周顿足捶胸,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拐弯或掉头,是一直往前开的,怎么会又转回来? 但事实是我们的确又回到了起点。我想到了一些科幻小说里说到的“异域空间”,那种空间由于扭曲变形,飞机飞船一旦进入就在里面转圈,永远出不来,而里面的人却是感到自己一直在往前飞,难道这里就是如此?我心里这么想的,嘴里不敢说,却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 根叔也没辄,下令先做饭吃午饭,给做点好吃的,比如红烧肉之类,给大家压压惊。 厨师老谢说肉都喂海怪了,没了,只剩下了宇先生的两个牛头还在冰柜里。 我说:“那两个牛头绝对不能动,那是有重要用途的。” 根叔想了想,说:“那就吃鱼。” 他让陆程用声纳探测一下这里有没有鱼群。陆程看了一会儿屏幕说:“有,这里水深只有十三米,水下层有鱼群,但都不是大鱼群。” 根叔让船员开始下网,一网拖上来大大小小一百多斤,都是一样的鱼,大家都愣住了。 一个船员说:“这是什么鱼?没见过。” 我们都过来看,那种鱼非常象比目鱼,也是两只眼睛都长在头上,而且凸起,不同的是身上带着许多蓝色条状或星状的花纹。 陆大鹏说:“是比目鱼吧?” “好像是鲽鱼。”飞飞说。 根叔过来看了看,摇摇头,指指点点地说了几句。 陆程说:“我父亲说这是一种鲽鱼应该没问题,但这种带蓝花的鲽鱼我父亲也没见过。只是比较怪的是比目鱼或鲽鱼应该是潜伏在海底的,不应该在水里成群的游动。” 那些船员给根叔叽叽喳喳,根叔好像在命令什么,一个船员那起一条鱼,一刀剁断,切下一些鱼肉,拿着进了后舱,我们也跟着去看。在后舱里拎出来两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养着一只大白鼠,船员把鱼肉喂给一只大白鼠吃,我们都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要做试验。渔民们有个规矩,就是绝对不吃不认识的鱼类,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会先找个狗、猫之类的动物试验,动物没事才敢吃,机船上养着的这种大白鼠就是这种实验品。 那只白鼠吃了鱼肉,过了半小时,安然无恙;根叔不放心,让再喂另一只,船员喂了,一小时之后,两只老鼠依然活蹦乱跳,没有丝毫有危险的迹象。大家放心了,根叔点点头,告诉老谢这鱼应该可以吃的,但是先让一半人吃,吃一点,如果真的没事大家才吃,小心驶得万年船。老谢答应一声,去了。 午饭终于端上来,十二名船员分成两组,其中一组给一块豆腐干大小鲽鱼肉,另一组不给。我和大块头要试试,根叔拒绝了,说我们是客人,不能冒险。 吃过午饭,大家有点紧张,怕那些吃了鱼船员有事,但是等了一下午也没有什么异常,那些船员照样干活、说笑,大家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晚上,老谢把丰盛的晚餐端上来,其中就有那种鲽鱼肉,闻着味道还挺香。 根叔、陆大鹏、陆程父子三人和我们四个人一桌吃饭,根叔拿出了一瓶白酒,说是给我们压惊,每人喝上一点。我们七个人中只有陆程和飞飞不喝酒,我们每人都喝了两杯,不过也不敢多喝,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思喝酒。 我们都吃了那种鲽鱼,感觉味道鲜美,并无异样。 根叔说,直着航行不行,等明天我们就沿着冰冻线的方向往右直着航行看看,也许能找到出路。 我们嘴里应和着,可我心里明白,恐怕是白费,否则我们遇到的那些船只早就开出去了,哪里还会在这沉寂之海里象幽灵一样飘荡。特别是那艘游艇,速度应该比福龙号还快,还是燃料、食物耗尽,在这里漂着。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我感到头有点晕,好像喝多了酒一样,但是那两小杯白酒连二两都不到,以我的酒量,根本不足以喝醉,我有点奇怪。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也没在意。 我们和船员们一起回到卧舱休息,很快,耗子、大块头和那些船员们就鼾声如雷了。我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睡眠质量差,在这种此起彼伏的鼾声里,我一直都睡不踏实,几乎是整夜都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状态。 我脑子里其实也没闲着,飞速地考虑着整件事情,陆大鹏的话“只要能进来就能出去”给了我一个启发,异域空间就像一个鸡蛋,但是有入口,既然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 我考虑了大半夜,看看手表,还差五分钟12点,就想调息睡觉。突然听得“咚”地一声,一个船员跳下床来,在床边站了站,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我一看,是陆程,我以为他要去小便,没在意。 可是接着又有船员接二连三地跳下床,摇摇晃晃地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有八名船员走了出去。 这下我奇怪了,一个船员从我床边经过的时候,我拉了他一下,低声问:“老哥,你干什么去?” 那个船员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摇摇晃晃出去了。 我却大吃一惊,那个船员的眼神迷茫散乱,好像中了邪一般,再看那些船员的动作,像是梦游。 我腾地跳起来,拉开房门,看到陆程和那八名船员步履蹒跚着穿过狭窄的通道往甲板上走,他们好像在追什么。我正在发愣,突地看见皮亚男和飞飞住的房间的房门开了,飞飞披散着长发,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和白色的三角短裤,脖子上还戴着亮闪闪的司命符项链,光着脚,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也往甲板方向去。 她经过我身边时,我拉了她一下:“飞飞,你去干什么?” 飞飞扭过头,两只无神的眼睛很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慢慢转过身继续往甲板上走,看样子她很想快跑,但是又跑不快,十分吃力的样子。 我急忙跟在飞飞身后出来,在船上灯光的照耀下,我看到陆程和那八名船员都象喝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慢慢靠近右边船舷,停住了,飞飞也慢慢走过去。 我正在发愣,突然看见一个船员攀上栏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扑通”一声跳下海去;接着又一名船员越过栏杆跟着跳下去。 我大惊失色,嘴里狂喊:“根叔,有人跳海了!有人跳海了!” 我看见陆程也越过栏杆,我一个箭蹿冲上去把他拉回来,他还要挣扎,我一掌打在他后脑上,把他打晕了。 其他船员都在翻越栏杆,我冲上去,把他们一个个扯回来扔倒在甲板上,他们在甲板上蠕动扭曲着,想站起来。 我一回头,看到飞飞也爬上了船舷栏杆,我发疯一样冲上去,把她一把抱住拉回来。飞飞拼命挣扎,而且力气很大,我只好也把她打昏。 我嘴里仍然大喊着:“有人跳海了,救人啊!” 第八十八章 沉寂之海(三) 这时候,根叔、陆大鹏、耗子、大块头、皮亚男和另外四名船员都惊醒了,跑出来。 这时被我摔倒那些船员有的又站起来,摇晃着往船舷走。 我大喊:“别让他们靠近船舷,他们要跳海!” 根叔大声命令船员把那些梦游船员拖回船舱,我把飞飞交给皮亚男:“把她带回舱去!” 一个船员跑上瞭望塔,打着探照灯,根叔和陆大鹏跳下海去,在我和三名船员的帮助下,把那两个跳水的船员给捞了上来,放在甲板上控水。 陆大鹏抹着脸上的水说:“幸亏是船停泊着,要是在航行中这两个人可就不好找了。” 那些站起来的船员还摇摇晃晃要走向船舷,都被我们一一制服,拉回卧舱关了起来,他们还是挤挤挨挨地要往外走,我们堵在舱门口。 我跑去看飞飞,飞飞已经让皮亚男用冷水淋清醒过来,安静了点,但目光呆滞,眼神散乱,喊她也没有反应,我头脑子都大了。 我让皮亚男看好她,然后出来,看到根叔等人围在卧舱门口唧唧咕咕地在讨论什么,样子非常惊惶。 “他们中邪了,”老周说:“肯定是。” “别胡说,”陆大鹏说:“哪里有什么邪?我就不信……” 根叔说了几句,大概的意思是说可能是让海妖给迷惑了。 “等等,大家冷静一下。”耗子突然说:“我觉得还是和我们吃的那种鲽鱼有关。” “鲽鱼?”我说:“中午有船员吃了,没事;晚上大家都吃了,有的有事有的没事,怎么解释?” 耗子摇摇头:“中午他们吃的少,而且没有睡觉,继续干活,人体的各种器官的功能都在正常工作,就是有问题也感觉不出来;晚上大家吃得多,又睡觉了,人体的各种器官都在休息,功能变弱,那种毒素就爆发了,我想他们是产生了幻觉并引发了梦游。” “对啊,”老周说:“我刚才做了好多梦,梦见我老婆孩子在不停地叫我呢。接着就被宇先生的喊叫声惊醒了,嗯,我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 另外三名船员也说自己做了不同的梦,现在也是觉得有点象喝了酒,还有的船员说到现在耳鸣,视力有点模糊,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我忽然想到当时喝了两小杯白酒就有点晕,可能和那鱼有关系。 “这个可能和人的体质有关,”耗子说:“体质好的,对这种有毒物质抵抗力强的就症状轻,一般人可能都会中毒。” “那也不对,”大块头说:“我们一起吃的饭,我怎么就没有感觉?根叔、龙哥、鹏哥、耗子,对了,连皮亚男都没事,怎么只有陆程和飞飞就出事了?” “大家想想”,耗子急急忙忙地说:“我们一起吃饭,还喝酒,根叔父子中,只有陆程没喝酒,陆程出事了;在我们之中,只有飞飞没喝酒,飞飞就出事了。在其他船员中,虽然有四位没有出事,但也都出现了不同的梦境和幻觉,而船员们都没喝酒。也就是说,喝酒可以中和这种鱼的毒素,不是吗?” “嗯,耗子分析得有道理,”我说:“我被飞飞急昏了头,没想到这个。根叔,立刻拿酒来,每人给灌下一杯看看。四位没事的也都喝一杯。” 根叔让陆大鹏拿来两瓶白酒,用小酒杯给每位船员都灌下一杯,我也给飞飞喝下一杯。 过了不到十分钟,那些船员都安静了,然后纷纷倒在床/上,酣然入睡。我去看飞飞,也伏在床/上睡着了,皮亚男坐在床边上看护。 我和根叔等人哪里还敢睡,在舱门口守着,一直到天亮。 等到天亮,我首先去看飞飞,飞飞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她双眸明亮,眼神生动,看见我,诧异地说:“阿龙,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还是找亚男姐啊?嘻嘻……”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咣当”落地,上前一把抱住她:“宝贝儿,你可吓死我了!” 飞飞奇怪地问:“你说什么啊?” 皮亚男急忙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了,飞飞大吃一惊,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先是梦见我妈妈在外面叫我,我就去找她,可是妈妈总是在我前面向我招手,我追不上她,就跟着跑啊跑,后来妈妈走进一片美丽的花丛中,隔着篱笆向我招手,我要跨过篱笆去找妈妈,后来好像有人拉我,再后来,再后来……我记不得了。” 我惊呆了,我知道飞飞已经许久没见到母亲,在内心里想念,所以中了那种鱼毒之后就产生了妈妈在召唤的幻觉,诱使她去跳海。 我出来后,看到船员们都起来了,恢复了正常,陆程也完全清醒了。据船员们说,他们有的梦见前面有美女,有的梦见前面有成堆的金银珠宝,还有的梦见有仙女对着自己唱歌等等,都不一样,但都说那些东西老是追不上,自己就跟在后面追。 陆程有点不好意思,说他看到女友一边脱衣服一边引诱他往外跑,让他追,可自己老是追不上。 我们现在都明白了,那种带蓝花的鲽鱼有毒,是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毒素,人吃到一定量以后,内心中的渴望就会在睡梦中变成幻觉爆发出来,人就会梦游,去追逐自己的渴望,就在不知不觉中跳入海中身亡。那些空无一人的船只上面没人,大概是他们在这片海上漂泊日久,食物耗尽,只能打鱼果腹,而这里只有这种鲽鱼,吃了它船上的人就在幻觉中跳入海中,所以那些船都完好无损,里面却空无一人。 这件事情我越想越后怕,要是昨天晚上我们没喝酒,那么我们基本上要集体跳海自杀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头发都竖起来,浑身发抖,心里暗叫苍天保佑。 根叔下令把剩下的那些鲽鱼统统倒回海里,然后拉锚启航,要顺着冰冻线航行,我阻止了,说那样行不通。 我说:“各位,我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夜,我认为在这片海上航行可能永远走不出去。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遇上了不少船只都在海上漂浮,那只是我们遇到的一部分,可能这片海域还有更多这样的船只,他们一定是在海上漂泊了很久很久,如果不停地航行能找到出路,那么他们早就该出去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漂着最后都耗尽燃料和食物?” 陆大鹏一拍大腿:“宇先生说得对啊,是这个道理嘛。”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陆程问。 “鹏哥昨天说过一句话:能进来就该能出去,这是对的,但不是在海上这样漫无目的的航行。”我说:“要想出去,我们还得从来路走回去。” “什么?”大块头说:“我们看到了,我们现身的地方是死路,后面是高大的冰山。” “对了,我认为问题就是那座冰山。”我说:“要知道,我们本来在浓雾中一直在直线航行,并没有拐弯。我们进来的时候在那条冰山之间的水道上,后面是冰山,也就是说,我们是从冰山的方向进来的,那么,我们就该从冰山的地方出去。那些船只应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所以我们必须试试。” 大家想了想,都觉得有道理。 根叔下了决心,下令福龙号起锚,重新开进冰封的水道,向来路航行。不久就到了那个拐弯处,我们又看见了那艘被冰封着的木船。 福龙号拐过弯,向远处的那座冰山航行,航道里有不少小块的浮冰,老周掌着舵,小心翼翼的。 我向根叔要来望远镜,仔细观察那座越来越近的冰山,足足看了有十分钟,我心里有数了。我让陆大鹏把所有的船员都叫进船舱,关闭舱门。 福龙号靠近冰山了,老周开始减速。 我对老周大声说:“继续开,不要减速!” 老周说:“宇先生,不行啊,会撞上的!” 我回头对陆程说:“用你的雷达看看那冰山的位置,真的有冰山吗?” 陆程急忙操作着仪器,突然他惊叫道:“奇怪,那里好像有东西,但不象是冰山。” “不要减速!”我对老周说:“就直接开过去,那座冰山实际上是海面冰雪折射的幻影,那里就是出口!” 福龙号冲上去,船似乎撞上了冰山,轰隆隆、吱嘎嘎的乱响,显然这里没有船只经过,水面上有更多的浮冰。 根叔大叫:“停船,我们要被撞沉了!” 我大吼:“不许停,继续开!” 第八十九章 死亡幽灵(一) 老周也有点不知所措了,正在慌乱,在一阵砰啪吱嘎的撞击之后,突然眼前一阵明亮,强光刺眼,福龙号又被耀眼的光芒包围了,同时开始剧烈地震动,轰轰作响,四周又听到嗤嗤啦啦的放电声,我们在舱里左右摇晃,东倒西歪。 几分钟之后,外面的强光豁然消失了,福龙号的震动也戛然而止,我们抬起头来往外看,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头上是耀眼的太阳。 我向船尾看去,看到一道横着的象闪电一样的紫色光芒在海面上“吱”地一闪,消失了。 陆程面前的仪器一阵嘶嘶的颤抖之后,豁然恢复了正常。他看了一阵,指着卫星定位的电子航海图的屏幕,兴奋地大叫:“我们出来了,我们现在还在遇到‘龙王巡海’的地方,看,这里是琉球群岛,我们快到龙须岛了!” 大家一起欢呼起来,我们互相拥抱庆贺。 我身子一软,瘫倒在椅子上。 陆程问:“宇先生,你怎么知道那座冰山不是真的呢?” “推测加观察,”我说:“我推测那里应该是出口,我用望远镜观察它,发现它的山尖形状在不停地发生细微的变化,说明它根本不是真正的冰山,应该是由于折射或某种力量形成一个幻影,就像光学中的立体成像一样。但是那里的确有许多小块的浮冰,以前可能有船只试过从这里出去,但他们撞上浮冰以后以为自己真的撞上了冰山,这里不是出路,就中途停止退回去了,结果就是半途而废,我想那艘被冰封的木制货船就是这样,他们试过了,最后的希望没了,就停在拐弯那里绝望地等死。但是大家想想,如果真的是撞上了巨大的冰山,我们会被挡住立刻停止前进了,或者该立刻船毁人亡了,怎么还能继续往前开?所以我不让老周停船就是这个道理。” 根叔上来拍着我的肩膀,向我伸出大拇指,说,宇先生真是高人,我佩服了,这个船长该由你来当的。 我们正在说笑,突然老周调着收音机的旋钮尖叫起来:“这不可能!” 陆程奇怪地问:“老周,你嚷什么?” 老周说:“我记得昨天是9月10号,怎么这收音机里说今天是十月一日,是国庆节呢?” “胡扯!”陆大鹏说:“昨天是9月10号没错儿,我们在那片海里只过了一天一夜,今天应该是9月11号,你是不是听错了?” 老周说他肯定没听错。于是大家就仔细听,因为距离太远,信号很差,时断时续,但我们终于听到了一条新闻,是报道厦门市庆祝国庆节的活动的,报的时间是“今天”,大家怎么也不敢相信,我们在那片沉寂之海里呆了一天一夜,实际上外面已经过去了21天,也就是说,我们在东海海面上整整失踪了21天! 我的心突然紧张起来,我拉着飞飞跑回卧舱,拉起她的衣服看她的后背,看到那颗红色的蜘蛛形胎记颜色红得发紫,已经高出皮肤表面有一毫米多,就像一个真的红色蜘蛛贴在飞飞雪白的皮肤上,非常可怕;而那个禁咒的图案变得暗淡了许多,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根据茅山老巫婆的说法,这个禁咒的时间大概在十月左右就会失效,从目前这个情形看来,也就是最近这么几天的事情了,但是现在我们还没到龙须岛,而在那片沉寂之海里我们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我顿时觉得冷汗竟体。 飞飞看着我脸色难看,问:“阿龙,怎么样?没事吧?” “哦,没事,”我紧紧地抱住她,吻着她的头发:“没事,你一定会没事的……” 好歹一路上我们没有再遇到什么麻烦,第二天到了上午九点左右,面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片珊瑚岛,根叔用望远镜看了看,说:“那个最大的就是龙须岛!那条海沟就是从东面到西南面呈月牙状围绕着这个岛。” 根叔指挥着老黄减速,小心翼翼地往前航行,向龙须岛靠拢。海水似乎变浅了,我们面前的海域开始不断看到大大小小的珊瑚小岛或岛礁,下面的海水五彩斑斓,眩人眼目,那是水底的珊瑚和水生植物在阳光下反射的色彩。根叔告诉我们这里已经是琉球群岛的海域,再往西南走是先岛诸岛,往东南是冲绳诸岛,而龙须岛就在二者之间的一条大海沟旁,那条海沟就被称为“龙宫”,深不见底,距离龙须岛有两海里左右,“海神点灯”就在海沟上面的水面上,一旦出现,在龙须岛上会看得很清楚。 福龙号在离龙须岛越200米远的地方抛锚停船,根叔说无法再靠近了,水浅,暗礁太多,要上岛得坐小艇划了去。 我们留了三名船员看船,其他人乘着福龙号上的救生艇登上了龙须岛。 我们在岛上转了一圈。龙须岛是个珊瑚岛,由东向西呈斜s形,面积不算大,从一头步行到另一头也就是40分钟左右,岛上有些稀稀拉拉的椰子、棕榈之类的树木,还有一些破败的建筑物,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好像原来有人居住,不知道因何废弃了,现在岛上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在岛的东面,我们赫然发现了一些碉堡一样的建筑,不过都已经被炸坏,只剩下了一些基础和框架,还有许多锈烂不堪的铁围栏和军用铁丝网之类,说明这里还驻过军。 根叔说,这个岛最早有几十户琉球土人在居住,以捕鱼为生。二战时这里驻扎过日军,日军把岛上的居民都杀光了,在这里建造了一个试验基地,据说在搞什么试验。1945年美军进攻冲绳,战役结束之后,岛上的驻军撤走,临走时炸毁了所有的建筑,还放了一把火。后来又有一些琉球渔民到岛上来居住,但不知道为什么,人经常被杀或失踪,据目击者说是海沟里有海鬼,经常上岸来杀人。所以就又搬走,这里便被废弃。我们那里的一伙渔民就在这里遇害了,所以这里也叫“鬼岛”。 我想了想,1945年3月23日,美军进攻冲绳,当时冲绳的日本驻军是第32集团军的2个师和1个混成旅约8万多人,指挥官是陆军中将牛岛满。6月23日,冲绳日本守军彻底战败,牛岛满及其参谋长剖腹自杀,战役结束。那么这些设施距今也有50多年了。 现在岛上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就是在东面靠近海边的一座海神庙,看样子建好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是砖石建筑,保存基本完好,窗户上安着很粗的窗棂子,里面供奉妈祖和龙王,神像还算完整,只是都掉了漆,看不出面目来,两扇庙门倒在地上,庙内的桌案、烛台、香炉、碗碟之类的摆设尘土很厚。在庙门口迎面可以看到东面蔚蓝的海面和白色的沙滩。 根叔说,在这里是观察“海神点灯”的最佳地点,只要神灯一出现,这里就能看见。 耗子围着海神庙转了几圈,说:“老大,这个庙建起来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看看下面的这些大石头,上面刻得这些花纹,虽然已经不清楚了,可还能看出来似乎是云雷纹。对了,你看看这个,像不像是螭龙穿壁的残痕?而且这个岛是珊瑚岛,岛上根本不出产这种青石,应该是从别的地方运来的。” 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的确很像,说明这些巨石的年代相当古老了,而且是典型的中国传统特色。 第九十章 死亡幽灵(二) 根叔说,这个海神庙是50年代初建起来的,他和父亲还到这里来烧过香,据当时岛上的居民说,那些大石头本来是埋在土里的,他们在清理庙基的时候发现了,就挖出来当了庙基石,当时石头上的花纹还很多很漂亮,短短几十年就被风雨剥蚀得看不出来了。 我想这里可能本来就是靇徐王寂所建的祭祀海神神庙的旧址,曾经经过历代的修复和重建,靇徐王原神庙早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这些巨石也未必就是当时的遗物,从这里恐怕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这里等“海神点灯”的出现。 看看太阳快偏西,根叔说必须走了,得去先岛诸岛中的石垣岛去补充食物、淡水和燃料,船也要在那里停泊,绝对不能在这里停着,要是遇到“海鬼”就麻烦了,据说他们不仅袭击人,还袭击船只。 大块头说:“什么海鬼啊?俺从来就不信什么鬼神。就是真有,也可能是海中的什么海兽之类的,那么,俺有这个……”他拉开背包,里面是那只七连发、四支五四式手枪和一堆子弹。 我也不想走,对根叔说,让他给我们留下食物和淡水,还有潜水用的所有设备,我们就留在这里等“海神点灯”。 根叔犹豫再三,下了决心,同意了,但是他留下了陆大鹏和两名渔民给我们作伴,他说人多胆壮,给我们留下足可以呆十天的食物和淡水,另外就是潜水设备、水中照明设备、鱼叉枪、防鲨刀等一堆物件和一艘小艇。然后告诉我们,据说“海鬼”只在夜间出来,白天不会有危险,所以我们必须白天睡觉,晚上留心。他们三四天就能回来,他会找一些当地人来一起帮忙,我们最好别擅自行动。 大块头一听他们要去石垣岛,急忙扯过一张纸来,拿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交给根叔,低声说:“根叔,你千万要帮忙给买这些东西,这些是我们必须要的。” 根叔拿过来看了看,没吭声,装在衣兜里。之后,根叔就乘小艇回福龙号,然后拔锚启航,去石垣岛了。 我们一齐动手,把庙里拾掇打扫了一遍,把一些破烂扔出去,收拾干净,在里面铺上草席凉席,支起蚊帐。 这里属于亚热带气候,到了下午五点多,天还十分明亮,热得很,从海面上刮来的风都烤人。但说下雨就下雨,来一片云彩就是一场雨,有时候下得还很大。我们把庙里的盆、罐、桶、缸之类的容器拿出来接了雨水洗脸刷牙冲凉。按照根叔说的,白天睡觉,晚上警戒,这几天的经验告诉我,渔民们的有些传说是空穴来风,非必无影,“海鬼”的传说可能不是虚构,这个岛被废弃就是很好的证明。 两天两夜过去了,十分平静,什么也没发生。期间我们到浅海里去捉鱼虾蟹,拾蛤蜊、螺蛳、牡蛎、蛏子等海产品,和陆大鹏一起到不远处的岛礁上捡了一回鸟蛋。陆大鹏用一个盛淡水的铁箱改造的烧烤炉子,放上木炭烧烤我们弄来的海产品。 闲暇的时候,陆大鹏又带着耗子和飞飞练习了几次潜水。除了看到远处海面上有鲨鱼的背鳍在游弋,别的什么也没有,更别说什么“海鬼”,大块头就开始讥笑根叔他们迷信透顶。 第三天天气晴朗,阳光强烈,十分炎热,大家都汗水淋漓的。到了下午,皮亚男和飞飞热得实在受不了,嚷着要去洗海澡,大块头和耗子也要去。我拗不过他们,只好同意,觉得是白天,不会有海鬼的。 我们出了海神庙,穿过平缓的沙滩,来到海岸,海边的岩石上都是厚厚的牡蛎、贻贝之类的海贝硬壳,光着脚不能在上面走。 陆大鹏给他们每人一把防鲨鱼的刀子,并提醒说只能在附近游游,别去远的地方,这里鲨鱼很多,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海中怪物,遇上就麻烦了。我不敢下水,腰里别上手枪,手里拿着猎枪,坐在离海岸不远的一颗椰子树下抽烟。陆大鹏也没下水,拿着一支鱼叉枪,装上分水刺陪着我,以防万一。 飞飞等四人一直游了将近两个小时,上了岸,都七点多了,天快黑了,一轮明月从东方海平面上升起,晴空碧海一片银辉,我才想起今天是阴历十三,还不是满月,但是月亮已经非常明亮,特别是在这样空旷的碧海之上。 我下令做饭吃饭,大家都说海神庙里又闷又热,提议到靠近海神庙一边的沙滩上吃饭,比较凉快,也好看月光下的海景,我也只能同意,但提醒大家多加防备。 陆大鹏指挥那两个渔民点上两个柴油炉子,煮米饭、熬粥、烧菜,他自己用烧烤炉子烤了一些鱼虾和贝类,饭做好了,月亮也升高了,大家在沙滩上铺上塑料布,上面铺上凉席,围坐在一盏马灯的四周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议论有没有“海鬼”的问题。 陆大鹏说:“好多年前听一个渔民说,这里的海中有一座宫殿一样的房屋,海鬼们就住在那里,他们白天不出来,晚上出来,专门杀人,非常可怕的。” 我很快吃完饭,在一旁拿出那把短剑来用布擦拭着,短剑映着月光,精光闪耀,陆大鹏看见了,惊叹不已。 看看快十一点了,我让大家回海神庙去休息,但大家兴致都很高,聊得起劲,不想走,我也没办法,只能陪着,不停地往月光粼粼的海面上看着。 耗子凑过来,递给我一支烟:“老大,你说他们说的‘海鬼’的事情是真的假的?” 我看了他一眼,哼着说:“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 “但是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我总觉得这个岛不大对劲。”耗子惴惴地说:“你看,我们经过了好几个小岛和岛礁,上面都有海鸟栖息,盘旋飞舞,吱嘎鸣叫,但是你发现没有,这个岛上安静得很,别说人,连只海鸟都没,你说奇怪吗?” 我一愣,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这我倒是没有注意。 我突然听到了鼾声,回头一看,陆大鹏和大块头竟然已经歪在凉席上睡着了。那两名渔民也在低着头打瞌睡;再看飞飞和皮亚男,皮亚男仰面躺着,飞飞枕着她的大腿,都睡着了,我和耗子吃一惊。 耗子急急忙忙地说:“不能在这里睡,这里危险……” 话音未落,我偶然瞟了一眼海面,突然发现海面上多了十几个黑色的圆球形东西,那些东西上还有什么东西反射月光,一动就一闪一亮的,慢慢向岸边靠近。随着越靠越近,那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高,很快在潜水中站起来,原来是一些黑色的人,他们缓缓地、悄无声息地向我们走来! 我顿时头皮发炸,一推耗子,指指海面。耗子抬头一看,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叫醒他们,快!”我低声命令着。 耗子急忙过去,把他们一一推醒:“醒醒,快醒醒,海鬼来了!” 大家都象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往远处一看,飞飞和皮亚男都惊叫了一声。 “抄家伙!”大块头跳起来,把猎枪端在手里。 我、耗子、皮亚男、飞飞都有一支五四式手枪别在腰里,都急忙掏了出来。 陆大鹏和两个渔民都拿起一支鱼叉枪。 我让大家赶快后退,一直退到沙滩尽头靠近海神庙一方的一到沙坎后面,看着那些黑色人一摇一晃地走过来,他们走得并不快,但悄无声息。我数了数,一共16个。 第九十一章 死亡幽灵(三) 看看快靠近了,我接着明亮的月光看清了,他们完全是人的形体,浑身上下一通漆黑,头上没有头发,两只比鸡蛋还大的眼睛突出出来,闪闪发亮。一个个都赤手空拳,没有武器,手指很长且弯曲,象动物的爪子,弯曲着身子弓着背,慢慢往前走。 陆大鹏说:“这、这大概就是海鬼……”他的声音有点发抖。 我让大家别动,自己跃出了沙坎,往前走了几步,大喊一声:“站住!什么人?!” 海鬼们一顿,离我最近的一个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吼——!”猛地往前一蹿,伸着双爪向我扑来。 我抬手就是一枪,子弹打中了他的胸口,喷出一团黑色的液体,海鬼身子一震,并没倒,继续扑过来;我又开了一枪,打中了,他却扑到了我眼前,我飞起一脚侧踹,把他踢飞出去。他在地上扭动了一下,又站了起来。 “吼——!”其他海鬼一齐发出吼叫声,都伸着双手向我们扑来,有的还四肢着地往前爬着奔窜,让我想起在驼徐王墓见到的僵尸。 “开枪!”我一边跃回沙坎,一边下令。 顿时枪声大作,令人沮丧的是,子弹打在这些海鬼身上只是噗噗地往外冒黑色的液体,却打不倒他们,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前进。大块头的七连发猎枪倒还好使,轰在一个海鬼的胸口上,海鬼向后跌出去老远,但是仍旧爬了起来。 一个海鬼向一名渔民扑去,那名渔民用鱼叉枪射他,分水刺一下子穿透了海鬼的前胸,从后背透出来,那名海鬼怒吼一声,伸手拔出了分水刺,嘶叫一声一下子刺进了那名已经吓傻了的渔民胸口,渔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另外几名海鬼一齐扑上去撕扯,那名渔民惨嚎不已。 而其他人都已经和海鬼们短兵相接了,撕扯扭打起来。 我突然明白这些海鬼应该是海中的一些僵尸之类的东西,他们根本不怕子弹。我收起手枪,把短剑拔在手里。 我看见两名海鬼正逼向飞飞,飞飞不断向他们开枪,把他们打得身子一歪一歪,仍向飞飞靠近。 我大吼一声蹿过去,一脚踢倒了一个,然后手起剑落,把另一个的头生生地削了下来,滚落在地,一股黑色的液体从他腔子里喷涌而出,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停地抽动,但肯定是站不起来了。 我大喊:“用刀割它们的脖子!” 大家都抽出防鲨刀来向海鬼们乱刺,皮亚男在打倒一个海鬼之后,却被另一个海鬼从后面揽住了脖子,皮亚男情急之中伸手往脑后乱抓,竟然从那海鬼脸上抓下件什么东西来,那海鬼突然松了手,双手捂着脸,一边往后退,一边发出痛苦的嘶叫。 我冲上去一剑砍断了那海鬼的脖子,一看皮亚男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副很老式潜水镜。 我用短剑乱砍乱刺,斩断了海鬼的双手再砍断它们的脖子,一连杀了三个,但事情不妙,我看见大块头和陆大鹏也杀倒了两个海鬼,却被另外的海鬼围住,左右抵挡,那些海鬼不怕枪打,当然也不怕刀刺,要杀死它们只能割断它们的脖子,但这个用防鲨刀不容易做到;而飞飞、皮亚男、耗子则被海鬼们逼得步步后退。 我见寡不敌众,我大声喊着让大家赶快回海神庙,大家一边抵抗一边往庙里跑,好歹那些海鬼的奔跑速度并不快 跑进庙里,把两扇门扶起来堵住庙门,后面拉过一些桌案来顶上。 我们听见它们也到了庙门口,嘶吼着嘭嘭地冲击庙门,我们几个人死死地顶住,那两扇门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做的,倒是很厚很结实,那些海鬼撞不开。 过了一阵,它们不撞了,我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到剩下的十个摇摇晃晃地走向沙滩,走进海水里,越来越小,最后没进水里不见了。 又等了一阵,听见外面没有动静,我让打开门,点上汽灯挑着,慢慢走出去,看到沙滩上的七具尸体,一个渔民的,他已经被海鬼抓得血肉模糊,死了;另外是六具海鬼的尸体,我听到其中一个还在低低地嘶吼,还在扭动,我们跑过去,挑灯仔细看。 这哪里是什么海鬼,分明是人。他们从头到脚都裹着一层黑色的紧身衣服,只露着脸,脸上戴着一副老式的潜水镜,镜片凸出,象两只大眼睛,脚上戴着短短的橡胶蹼。 这个海鬼被大块头用防鲨刀割断了脖子,还没气绝,仍然在扭动,身下一大滩黑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好像是一种什么化学药品的味道。 我上前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看到他的脸色呈灰绿色。他突然痛苦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嘶号了一声,似乎非常害怕汽灯的强光,他吃力地摇动了两下头,不动了。我看见他双目瞪得很大,在汽灯的强光下,两个瞳孔瞬间消失,只剩下了两个白森森的眼球。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啊?”大块头说:“怎么象是穿着潜水衣的潜水员啊?这潜水衣怎么和我们穿得不一样呢?好像是皮革的。” 他用手扯了扯,没扯动,他用防鲨刀在那衣服上一割,却顺着刀痕流出一股黑色液体。 “啊呀!”大块头惊叫起来:“这、这不是衣服,是皮肤!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站起来,说:“好了,先别研究了,赶快回庙去,防备更多的海鬼上来,要是来的多了,我们只能往岛里跑了。好歹他们跑得并不快。” 回到庙里,我们检点了一下,除了我和飞飞之外,其他人都不同程度地被抓伤,只不过都是皮肉伤,也不见有什么中毒现象,大家松口气。飞飞给他们都处理的伤口,贴上了橡皮膏。 一个人死了,好几个人受伤,我一肚子的恶火,焰腾腾地直冲脑子。 我们谁都没睡,一直坚守到天光大亮,海面一直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海鬼再也没来。 我们出了海神庙,来到沙滩上看那些被杀死的海鬼,在阳光的直射下,他们那种象潜水衣一样的黑色皮肤开始萎缩,面部逐渐收缩得象风干的核桃一样皱皱巴巴,他们流出来的血液都象墨汁一样黑。我也看清了,他们戴的潜水镜竟然是象墨色的镜片,显然他们的眼睛非常怕强光,就是象月光和汽灯那样的光也怕,同时也说明他们能在黑暗中看清物体并能行动自如。那两个被摘掉潜水镜的海鬼瞪着两只没有瞳孔的白色眼睛,大张着嘴,十分狰狞可怖。 陆大鹏说:“奇怪啊,海鬼们虽然力气都很大,但行动并不迅速,那些渔民怎么会被杀呢?跑也跑了啊。” 耗子说:“肯定是在睡梦中被杀的。再一个,渔民们都迷信,一看到这样的怪东西,早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能象我们一样拼死抵抗,何况他们还没有武器,只能眼巴巴地等死。” 飞飞蹲在一个海鬼尸体前看了半天,说:“他们的皮肤真奇怪,好像是一种人造的东西,看样子是移植到身体上的。” 我也看了看,那皮肤有些鳞状,上面还有很细密的纹路。 大块头说:“他们这种皮肤一定是为了能在水里行动才弄上去的。他们不是什么鬼怪,是人。” 我们把那名被杀的船员的尸体抬到海神庙旁埋葬了,陆大鹏和另外那名船员在坟旁不住地叹气。 第九十二章 死亡幽灵(四) 我问:“鹏哥,昨天晚上你说什么来着?我记得你说海鬼们有座宫殿在海沟旁边,是吗?” “啊,是哦,”陆大鹏说:“据说曾经有渔民看到过那座宫殿,就在水下,但谁也不敢去,那里靠近海沟,应该比较危险……” “去看看,”我说:“妈的,杀了我一个人,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子非要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耗子和飞飞留下,鹏哥、大块头、亚男、这位兄弟和我一起去,带上家伙和潜水设备。” 飞飞慌了:“阿龙,那太危险了,万一遇上海鬼……” “不会的,”我说:“他们怕光,白天肯定躲起来了,不会出来的。倒是要带上防鲨鱼的家伙和照明的东西。” 我们把小艇推到海水里,放上四套潜水设备,鱼叉枪,陆大鹏把一个水视镜绑在船边上,可以用这个往水下观看。 大块头把潜水背包拿出来,装上汽灯、强光手电、照明棒之类的东西,嘴里嘟嘟囔囔的,说要是有手雷和炸药就好了。 我说:“废话,要是有深水炸弹不就更好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们上了船,陆大鹏和那为船员一人一支桨,向海鬼们去向的海里划去。 开始水比较浅,而且这里海水的透明度很高,即使是不用水视镜也能看清水下十几米的五彩绚丽的珊瑚和鱼群,还有一些体型很大的鱼,偶尔也能看到一两条一两米长的鲨鱼。 划出一里左右,水开始变深,下面的东西就得用水视镜了。很快我们到了一公里之外的地方,这里海水变得深黑,海浪也大,用水视镜也看不到底了,但转悠半天,除了看到几条三四米长的大鲨鱼悠然游过,别的什么也没发现。 皮亚男说:“龙哥,那个宫殿该不是渔民们杜撰出来的吧?也许那些海鬼是躲在海沟的深水里的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茫然四顾。 “等等,”路大鹏在船上站起来,用望远镜看着附近的水面,他突然用手一指东北面不远处:“那里的海浪好像不一样,那下面应该有比较大的东西,划过去看看。” 我知道有经验的渔民眼光都很锐利,能通过海浪观察出水下是不是有暗礁和鱼群,甚至能看出来水下有什么种类的鱼群。 船很快划到了,我站在摇摆不定的小船上,用水视镜往下一看,下面海水黝黑如墨,就在我们下方,有一个黑沉沉的圆形巨大物体悬浮在海水里,象一艘很大的潜水艇,隐隐还能看到上面有类似舷窗一样的东西。 “找到了,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大声说。 大家轮流过来透过水视镜往下看。 “那、那就是海鬼们的宫殿,好可怕……”船员说。 “潜艇!”陆大鹏说。 皮亚男往下看着说:“象沉船,一艘大沉船。” 大块头看了一阵说:“嗯嗯,不是沉船,潜艇是雪茄形的,而这个东西是椭圆的,没错儿,是一个人工建造的水下建筑,应该是水下实验室或工厂之类的。” “不管什么,我得下去看看。”我一边穿潜水衣一边说:“愿意去的跟我去,不愿意去的留下看船,这里水深不能下锚,船上必须有人,要不然就漂走了。” 大块头、皮亚男是一定要去。 陆大鹏说:“你们这些三脚猫的潜水本事,没有我这个专家怎么能搞?当然我也得去啦,也想见识见识嘛。让四仔留下来看船,我们都去。” 我们一切准备好了,端着装上分水刺的鱼叉枪,坐在船边上背对着水面,看陆大鹏打手势:1、2、3,我们一起往后仰栽,“扑通”一下,四个人一齐入水。 我们缓缓往下潜,逐渐接近了那个建筑,才发现那东西在水下十米左右,是个椭圆形,大概有五六十米长,上下有两层楼高,长了一层厚厚的牡蛎之类的海生物和海藻,四周一圈直径半米多玻璃舷窗,但里面黑沉沉的,没有一点亮光。我们都明白这样的建筑一般入口都在肚子下面,所以我们就贴着它一直往下潜,又潜下去十多米,看陆大鹏还很自如,但我觉得海水压力压得我有点呼吸费劲,行动有点缓慢了,但这不过是在水下二十多米,光线也黯淡了许多。 我们到了建筑物下面,就比较黑了,看到十几条比胳膊还粗的钢缆一直伸向黝黑的海底,显然这些钢缆是用来固定这建筑物的。 我们游动了一阵,终于在靠近椭圆一端的位置看到一个直径有三米多圆形入口,我们攀附在入口处,我给他们打手势,我先上去看看。 我进入入口,一直向上,很快出了水面,举着鱼叉枪往四面看,黑漆漆的。我从后腰上拿出手电打亮了,往四面照照,都是黑色的金属玩意儿,静悄悄的没有人影儿。 我扒着边爬上去,摘掉了潜水镜和呼吸器,把氧气瓶也放下来,用手电往水里打信号,不一会儿,陆大鹏、大块头、皮亚男也都上来了。 我们四个人端着鱼叉枪靠在一起,用手电四面照着看,空荡荡的,地面上凌乱地扔着一些木箱、铁盒、罐头盒、衣服、破布之类的东西,最多的是鱼的骨头、海龟的壳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骼。有一个铁梯通向一扇敞开着的门。 大块头放下鱼叉枪,从潜水包里拿出汽灯,点亮了,左手举着,右手端着手枪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登上梯子,进入门里,原来是通向里面的一条通道,地面上都是白花花的鱼骨和动物骨骼,走在上面咯咯吱吱作响。通道里一股腐烂鱼虾的刺鼻腥臭味儿。 我们精神高度紧张,紧紧挨在一起,打着手电和汽灯慢慢往里走。 通道的两边都是一个一个的房间,有大有小,上面都有编号,在中间的左边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门上用繁体的汉字写着“实验室”,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竟然是日文,看不懂,房门大开着。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有各种叫不上名来的的仪器设备,十几张象手术床一样的床,还有些象玻璃棺材一样玻璃水箱,地下扔着不少已经受潮变黑了纸张。在一边的墙上,赫然挂着一面日本的太阳旗。 大块头说:“妈的,原来是日本人建造的玩意儿,我光知道日本人造船水平一流,没想到他们还会弄这东西。” 皮亚男低声说:“日本人也会造潜艇,这个和造潜水艇不是一回事吗?” 我们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后来发现在实验室里面还有一个房间,上面写着“资料室”,我们走进去,看到里面放着不少档案柜和书架,上面凌乱地放着一些材料,有些散乱在地上,大部分都因为受潮粘在了一起,象受潮的锅饼一样变形,看上面的文字都是日文,根本看不懂。 大块头说:“要是耗子来了就好了,他能看懂日文,能知道是咋回事。” 就在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方形塑料盒,大开一看,是一本厚厚的塑料硬壳笔记本,封面上写着“实验日志”,这个本子完整,也没有受潮的迹象,我翻了翻,里面有一半的纸页上写着日文,还有一些复杂的象人体解剖图之类的图案、化学方程式之类的东西。我拿起来交给大块头让他放在潜水包里带回去,然后继续搜索。 又往里走了几米,在右边又一扇铁门,门也开着,上面写着“仓库”。 第九十三章 死亡幽灵(五) 我们走进去,里面没有动物骨头,却看到一具已经腐烂成白骨的人尸体倒在地上。往里面一看,都是大大小小堆积如山的木头箱子。 “啊哈,是枪,是军火!”大块头高兴地大喊起来。 他别起手枪,放下汽灯跑过去,拿过撬棍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步枪。 大块头拿起一支扯掉上面的油纸摆弄着:“嘿!有坂式步枪,新的!” “什么有坂式步枪?”皮亚男说:“这个不是那种日本兵用的三八大盖吗?我在军事博物馆看到过的。” “对,就是三八式,”大块头说:“它的发明者叫有坂成章,所以叫有坂式,又因为它生产于明治三十八年,所以叫三八式。” 在一个长大一点的箱子里,他找到了两挺机枪,都是用油纸包着,拿出来崭新。我开始以为是那种“歪把子”,可大块头说叫什么99式机枪。 另外的一些箱子里有手榴弹,有子弹,还有迫击炮弹。而那些大箱子就有点恐怖了,是水雷、鱼雷和深水炸弹之类的水中武器! 我和陆大鹏趁着大块头摆弄枪的机会,在仓库的四周转转,突然脚下踩着个什么硬东西,我拿起来看看,四方四棱,黑乎乎的沾满了污垢,沉甸甸的坠手,我没吭声,掖在了潜水服里。 陆大鹏突然喊起来,他在一角发现了一大堆用防水油纸包着的成包的东西,喊大块头过来看。 大块头一看,惊叫起来:“啊呀我的妈,是炸药!这么多,都是大包的,够把这里炸成碎片的……嗯,不对啊,这上面怎么还插着雷管和电线……”他低头一看,又叫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定时引爆器,妈的,这、这是想把这里炸上天啊,可惜,没有启动。哎,我明白了,这是日本人在撤走的时候想炸掉这里,但是这个来引爆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被杀了,没有炸成。说明日本人走得很匆忙,是慌忙中逃走的。” “那就好办了,”我说:“把它启动起来,把这里炸了个龟孙子!” “等我看看。嗯,炸药都是防水油纸密封的,应该没有问题,”大块头小心翼翼地把雷管和电线拆下来,拿起那个引爆器,摆弄了一下,按了一下旋钮,没有动静。他打开引爆器,从里面抠出两节电池:“电池都烂了,不知道引爆器还能用不能用。” 他把电池槽擦了擦,从手电里拿出两节电池放上,又按了一下旋钮,那个引爆器上面的指示灯突然亮了,计时器也开始工作。 大块头吃一惊,连忙关上:“哟,好的,还能用,不过咱们不能这么炸啊,还不知道海鬼是不是在这里,炸了却没炸了海鬼,白费事。” “嗯,那就继续找找看。”我说:“是啊,那些海鬼在哪里?” 大块头说:“龙哥,咱们每人拿一支枪,你们拿支步枪,我拿挺机枪,遇到海鬼老子就轰爆他们的头!如果步枪打不动,就用上面的刺刀挑个龟孙子,枪长,比刀子好使!” 大块头一边说,一边给步枪压上子弹,装上刺刀交给我们,我才知道三八大盖的弹夹只能装5发子弹。他自己拿了挺机枪,压上弹夹,我看见他在里面压了六个弹夹,每个弹夹也只能装5发子弹。 陆大鹏说鱼叉枪不能丢,在水里遇到鲨鱼步枪不好使,还得背着。 我们端着枪,打着手电继续沿着通道一边搜索一边往里走,拐过一个弯,是一扇铁门,不过铁门好像被破坏了,有些变形,歪在一边,上面写着“练习室”,不知道什么意思。过了铁门,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气味,好像是某种药剂的味道。 在灯光影里眼前豁然开阔,出现了一个大厅,一架往下的铁梯,我们往下一看,都惊呆了:下面是一个很大的游泳池,里面满满的水。池子边上都是厚厚的鱼类和一些水生动物的骨骼,里面还有人的头骨,可谓堆积如山,有些骨骼非常大,好像是鲸鱼或鲨鱼之类的骨头,一些长长的肋骨根根竖立着,景象十分可怖。 我们走下铁梯,踩着厚厚的骨头,慢慢往游泳池边靠。 突然,皮亚男碰碰我:“龙哥,你看这个头骨,你看上面的牙齿,这个不像是大鱼的头骨……” 我扭头用手电照着一看,那个头骨得有一米半长,两个比瓦盆口还大的黑洞洞眼窝,嘴张开至少得有一米,里面都是锋利长牙,有成人的手指头粗细,在靠近脖颈的地方还有三个很大的椭圆形凹陷,好像是腮窝。可能时间很久了,上面斑斑驳驳地长着发黑的象青苔一样的东西。 我吃一惊:“这、这个怎么好像恐龙的头骨?” 皮亚男低声说:“是啊,很像。” 大块头看着说:“我看也像,好像是食肉恐龙,你看那牙齿,对了,霸王龙……” 我说:“别胡说,霸王龙是生活在陆地上的,海里那里有那东西?霸王龙的嘴也没这么长啊。你看看这里,这是应该是腮窝,也就是说这个东西应该是用腮呼吸的水中动物。再说了,霸王龙绝灭多久了?现在能看到的都是化石,而这个是很新的骨头,看样子在这里不过十几年。” 陆大鹏有些惊恐地说:“这东西的头就这么大,身子得有多大?肯定是个很大的海怪……” 突然,我们听到池子里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冒气泡。 我们慢慢凑到池旁,打着手电,大块头挑着汽灯,探头往里面看,在手电的光圈里,赫然看到许多人浸在水里。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哗地一声,几个人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 “啊——!”大块头惊叫一声,手哆嗦,汽灯掉进水里。 “小心,他们在这里!”皮亚男大喊了一声,我们一齐向后退。 随着哗哗的水声,海鬼们从池子里接二连三地站起来,纷纷爬出来,吼叫着伸着尖利的双手向我们扑来。我觉得他们得有八九十个! “哒哒哒……”,大块头开枪了,两个海鬼的脑袋被打碎,黑血四溅,倒了,其他海鬼仍然扑上来。 我们一齐开枪,但是发现这种三八步枪更要命:它的穿透力太强,子弹打在海鬼身上就直接穿过去了,还不如五四式手枪子弹能在身体里翻跟头,对海鬼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打头!”大块头一边开枪一边喊,可我们的枪法都烂,哪里能说打中头就打中头。好歹离得比较近,倒是打中了几个,只要打碎他们的潜水镜,他们看到强光手电的光就惨叫起来,双手捂着脸摇晃着往后退。但是其它的都蜂拥而上,我们一边开枪一边用刺刀乱刺,却刺不倒他们。 “别打了,打不过他们,他们人太多!”陆大鹏大声喊着:“快跑!” 我们慌忙跑上梯子往来路跑,那些海鬼嘶吼着,跟在后面追来,好歹他们带着蹼的脚跑得并不快,很快被我们甩开老远一段距离。 我们跑过仓库门口,大块头说:“等等,掩护我,我去把引爆器按上,妈的,让这里坐飞机!”说着就蹿进去了。 我们只好在门口等着,听着渐渐靠近的嘶吼声和轰轰隆隆的奔跑声,心里都在哆嗦。 只过了两三分钟,海鬼们出现在拐弯处,大块头端着机枪跑出来,向海鬼们打了一梭子:“快跑,我们有五分钟!” 我们慌忙穿过走廊跑到入口处,手忙脚乱地戴潜水装备,还没穿戴好,海鬼们已经靠近了,大块头跑过去,把那扇铁门拉上,海鬼们吼声如雷,在里面撞得山响,大块头急了,把那挺机关枪别在把手上闩住,跑回来,穿戴好了,我们把三八步枪背在身上,端着鱼叉枪下了水,然后在陆大鹏的带领下,拼命往来路游。 陆大鹏在前面打着手势,意思是让我们跟着他游,他并不是直接往海面上升而是斜着往水面上游,很快,我们看到了漂浮在海面上的船底,一起升上去,把枪、背包往艇上一扔,爬上去。 大块头声嘶力竭地大喊:“快,快划,要炸了!” 陆大鹏和四仔操起桨,玩命地往岸边方向划去。划出去没有多远,就听见背后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我们回头一看,一股巨浪冲出海面,窜上去十几米高,接着轰然落下,一股浪涛汹涌向小艇冲来,把小艇抛上去老高,接着又跌落而下,一直向海岸方向推出去几十米远,差点翻了。接着又不断地有爆炸声传来,一股股水柱此起彼伏,不过比较小,我想应该是仓库里的鱼雷和水雷之类的东西也跟着炸了。 等小艇平稳下来,我们忍不住地一阵欢呼。 我们终于划回岸边,看到飞飞和耗子在海边的礁石上正向我们尖叫挥手。 船靠了岸,我们把船拖上沙滩,飞飞跑过来抱住我的脖子:“怎么样啊?出了什么事情了?我和耗子刚才看到了爆炸啊!” 我喘着粗气说:“没事,我相信从今以后不会再有海鬼了,我们端了他们的老窝。好了,累了,回庙里去说。” 回到庙里,耗子和飞飞已经做好了饭,烧好的米饭和一锅煮的杂拌儿海鲜。我们一边吃饭,一边把大概的情况一说。 我说:“估计那些海鬼都完蛋了,这是最大的收获。” 大块头一边用破布擦着那三支枪一边说:“还缴了三支三八大盖儿、一些手雷和子弹,可惜我那挺99式机关枪,唉……” 耗子说:“这些,可都是二战期间日本人用的武器啊,你们……” 陆大鹏说:“那个海鬼的宫殿原来是日本人的一个实验室啊,不知道是试验什么东西的。” 我让大块头把那本《实验日志》给耗子,让他看看里面写了些什么。然后从地上拿起那块从仓库里捡来的金属方块,擦掉上面的附着物,显示出来黄铮铮的亮色。 皮亚男叫起来:“啊呀,龙哥,你、你这是哪里弄的?这是黄金啊!” 陆大鹏凑上来:“呵!好大一块,得有一斤沉吧?” “在仓库里捡的,只捡到这一块,我掂着就觉得肯定是金银之类的东西,就揣回来了。”我看着说:“这可能是那个海底的仓库曾经储藏过黄金,不过后来运走了,在匆忙之中不知道怎么掉下来这一块。嘿嘿,让我发笔小财。” “对了,我听说二战期间日本人从东南亚各国掠夺了无数的黄金白银呢。”大块头:“可惜大多都下落不明,看来那个水下实验室曾经藏匿过。” 我们在说话的时候,耗子一声不响,在如饥似渴地狂读那本《实验日志》,他翻得很快,好像有些地方不能读懂,就忽略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他才合上日志,不停地嘬牙花子。 第九十四章 海神点灯(一) 飞飞问:“耗子,里面写了些什么东西啊?” “不是全懂,但是事情大概是明白了。”耗子说:“根据这本日志上的记录,日本人为了对付美国人的舰队,引进了德国尖端技术,要制造人体潜艇。” “没听说过,人体潜艇,哪里有这东西?”大块头说。 “我也不知道,但是里面就这么写的,”耗子说:“日志上说,这种人体潜艇就是直接将人体改造成一种可以长久在水中潜伏的蛙人,通过他们可以进行各种水下破坏,比如炸坏舰只、港口设施等等,因为人体体积小,不容易被雷达等发现,是最好的攻击武器。日志里好多东西我看不懂,但大概的技术是他们从德国引进的,制造了一种仿生皮肤,这种皮肤移植到人体上,就可以直接从水中吸收氧气并进入血液,这样人就可以不用肺来呼吸了。这种移植非常残忍,必须把人体原来的皮肤剥掉,然后把这种仿生皮肤种植上去。开始他们抓了岛上的居民来做试验,不断失败,导致岛上的居民大量的死亡。后来他们得到消息,美军舰队要进攻冲绳了,不得不用自己的人来做试验。他们从军队里挑选了四百人,在死了八十多人之后,竟然成功了,成功的关键是必须在人的血液中加入一种化学药剂,让血液的性质发生改变,以适应仿生皮肤的呼吸功能,同时抵抗人体的排异反应。他们高兴得发疯,一连制造了三百多人体潜艇,并开始训练他们,然后派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结果竟然很见成效,炸毁了美军的几艘舰只和运输船,因此被列入‘天号作战计划’,要用这些人体潜艇对进攻冲绳的美军舰队进行自杀性攻击。但后来却发现出了问题,那就是那种皮肤不能离水太久,白天只有5-10分钟,夜里15-20分钟,就必须回到水里,否则皮肤就会萎缩,失去呼吸功能。更要命的是,那种改变血液性质的化学药剂,使人体潜艇的大脑受到极大伤害,他们的各种感觉神经也被破坏,变得麻痹,眼睛开始怕光,智力逐渐下降,他们最终丧失人性,不仅忘记了如何使用武器装备,还不再听指挥,变得原始而凶残,他们唯一的意识就是用双手杀死和自己样子不同的人和动物,吃掉他们的血肉。也就是说,这个试验实际上是失败了,他们没有创造出理想中的人体潜艇,反而造出了一群水中的僵尸,就是被渔民称为‘海鬼’的这些东西。” “这个,我记得在一本街头杂志上看到过这么件事情,”我说:“据说也是二战时期,德国人在非洲的一个小岛上搞一个绝密计划,叫‘特里同计划’,简称‘t计划’,特里同是古希腊神话中海里的半人半鱼的精灵,这个计划就是制造可在水下不用任何呼吸装备就能长久生存的士兵,不过后来也失败了,并没成功,那些用来试验的士兵也丧失了人性,在一夜之间把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全部杀死了,最后不得不派飞机去扔炸弹把试验基地彻底摧毁。实际上直到现在科技如此发达也没制造出这样的人来,也许在将来可能。” “那就是了。”耗子咂咂嘴:“这本试验日志上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945年4月7日,说收到上级的紧急撤退命令,准备乘坐潜艇撤离,然后炸毁实验室和海岛上的地面设施。再后面就没有了。” “1945年4月7日,哈,那可是令日本人永远忘不了的日子,”陆大鹏说:“我在海军训练的时候教官给我们讲过冲绳战役,说曾经是日本海军的光荣和骄傲的大型战列舰‘大和号’就在这一天被美国人炸沉到海底下去了,‘大和号’可是山本五十六海军大将的‘座驾’啊,当时号称世界第一战列舰,日本人说它永不会沉没,最后还是沉没了。” 我想了想,说:“这就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遇到的那些海鬼虽然凶悍,但行动比较缓慢,他们应该是那三百多人体潜艇中残存下来的一少部分,除了他们的身体被破坏厉害之外,还有衰老的因素,大家想想,如果1945年的时候他们20岁,能侥幸活到现在也都得在70岁以上了,如此衰老的身体还能行动快速灵活吗?” 陆大鹏说:“宇先生分析得对哦。” 我心有余悸地摇摇头:“要是在三四十年前我们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你们记得我们在那水池边上看到的那些水生物的骨头吗?有很大的鲨鱼、海豚和鲸鱼,还有那个象恐龙的头骨,它们都是水中比较大而且凶猛的动物,都能被他们杀死拖回去当了食物,可见他们当时在水中有多么灵活和强悍!我想肯定是他们晚上出来在水中和或上岸捕食,然后白天就躲在那个大池子的水中,那些水里一定有什么药物,要不然不会有那么大刺鼻气味儿。” 大块头说:“应该是啊,他们现在虽然行动迟缓些,但是力气仍然大得惊人呢。我x他妈的小日本,竟然对自己人下这样的狠手,扒皮改造……” “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再说了,”我伸了一下懒腰说:“好好休息,晚上再观察一下动静再说,他们是不是完全被消灭了还不知道呢。” 我们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去海边钓鱼游泳放松了一下,大块头划着小艇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试验搞来的那些日本手雷好不好用,去炸鱼,结果发现那些手雷不仅管用,而且爆炸力并不亚于那种美制的步兵手雷。 空气又潮又热,闷得要命。我心里更闷,我看到穿着游泳衣的飞飞后背上的司命印记,想想“海神点灯”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心里的烦躁难以言表。 到了晚上,更加闷热,突然起了风,天也阴暗起来,乌云翻滚,龙须岛四周开始打闪,闪电在海面上飞蹿,伴随着隐隐的雷声,好像要下大雨了。我们躲在海神庙里往外看,看到岛的东南方向的不远处闪电尤其频繁,红、白、蓝三种颜色的闪电嗤嗤啦啦从空中直垂下海面,接着沉沉的雷声象沉重的车轮隆隆滚过。再一看空中,一个巨大的漩涡云团在空中缓慢地旋转着,越变越大,里面也是电光闪闪。 飞飞说:“哎,多奇怪的云啊,那是台风吗?” 耗子看了一阵,说:“不像,好像是一个什么漩涡云团,就是在那个方位上空静止不动……” 正说着,天空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伴随着电闪雷鸣,呼啸而至。 我们只能躲在庙里,接着闪电的亮光看着海面,海面上波涛汹涌,白浪如山。 陆大鹏说:“宇先生,看这个样子,海鬼就是有,恐怕也不敢出来了,风雨太大啦。” “嗯,或许,”我想了想,说:“把庙门堵好,趁凉快大家休息吧,快11点了。反正我也睡不好,给大家放哨。” 我靠在庙门口,迷迷糊糊的,风是向岛这个方向刮的,风雨打在庙门上呼呼作响。 大概到了凌晨一点多,突然我感到整个海岛隆隆地震动起来,好像地震一样,正在睡觉的其他人也一齐惊醒,都爬起来,惊慌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从门缝里往外看,外面风雨还是很大,什么也看不见。 我说:“没有什么,好像是地震……” 第九十五章 海神点灯(二) 但是震动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才停止,风雨也小下来,突然我看见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亮光闪动,我突地跳起来:“那是什么?是什么闪光?” 陆大鹏凑过来看了看:“是不是船?” 盯了片刻,那光仍然在那里闪烁不动。 “不对,那光一直在那里不动,”我大声说:“拿望远镜来,把门打开!” 大块头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庙门打开,风雨扑面而来。 我、陆大鹏、大块头一人一个望远镜,接着空中闪烁的电光往亮光的地方看。 在风雨晦冥之中,我看到大约一公里之外的东南方黑沉沉地多出一块象小岛屿一样的东西,在那个岛屿的顶端,一点亮光不停地闪烁。 “‘海神点灯’!”陆大鹏惊叫起来:“那个岛浮出来了,是‘海神点灯’!” “应该是!”大块头一边看一边说:“刚才的地震可能是那个岛上浮的时候造成的。” 我心里一阵阵的激动,太好了,终于见到了“海神点灯”,飞飞有救了。 耗子吐吐舌头:“我的妈呀,其实从开始我以为‘海神点灯’,能沉浮的岛屿,这都是瞎扯,没想到还是真的有这东西……” 我说:“这个不奇怪,在古书里就有这说法。《史记?封禅书》里说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我很怀疑这就是根据这种沉浮岛的情况记载来的,当时古人来到这浮岛,从远处看见了它,当他们靠近时,恰恰浮岛上浮的时间到了,沉入了水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有道理哦,”大块头说:“看来古人的神话也未必就是假的啊。” 飞飞突然惊叫起来:“阿龙,你看我的项链!” 我扭头一看,飞飞的项链竟然放出了红光,那里面的火星又增多了许多,更可怪的是,那些火星竟然在里面游走,象一群小小的萤火虫在飞舞。 飞飞说:“在刚才还没这样呢,现在就……” 我心里又是一阵激动,没错儿,那块司命符一定在这个岛里,它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飞飞的风符感觉不到,海岛一浮出水面它们就开始强烈感应了。不过,我看到项链边上的红线已经落到底,几乎看不到了,我觉得全身冰凉。 风雨一直没停,我们就在庙里过一会儿看一阵,“海神点灯”一直没有变化,快3点了,陆大鹏说:“宇先生,睡吧,等明天我父亲带人回来,我们就去。‘海神点灯’一般会在海上浮两到三天,时间足够。” 我点点头,让大块头关门,准备睡觉。突然,我听到顺着风雨声从“海神点灯”方向的海面上隐隐传来几声鸣叫:“呜——!呜——!”好像牛鸣。 “什么声音?”我一愣:“鲸鱼?” “不,不像,”陆大鹏说:“鲸鱼不是这种叫声,这好像是一种野兽的吼叫!” 我们又跑回门口,举着望远镜,看了有十分钟,空中一道雪亮的闪电一闪,我们隐隐看到一个巨大的东西跃出了海面,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落回海里,接着传来一声轰鸣。 “那是什么东西?不是鲸鱼跳水?”大块头说。 还没说完,又是一道闪电,又一个巨物跃出海面,激起巨浪,如雷声轰鸣。同时伴随着“呜——呜——”的吼叫声。 “不对,”陆大鹏说:“你们看见了吗?那个东西有个细脖子和一条细长的尾巴,四个很长的大鳍,从头到尾得有十几米长,好大家伙!对了,那就是我父亲所说的蛟龙,是蛟龙!” 我顿时觉得寒生脊背:老天爷!我一直认为渔民们说的这里是蛟龙巢穴的话是谣传或神话,蛟龙根本就是没影儿的事情,所以连详细问问都没有,没想到还真有这种罕见的海中怪兽。有这样的海中巨怪在守护着“海神点灯”,别说下水,就是船只恐怕也难靠近,以这巨型海怪的个头,拱翻一艘普通的木制渔船简直是轻而易举,就是象福龙号这样的大型铁制渔船恐怕也未必能顶住它的攻击。 飞飞爬过来,问:“给我望远镜,我看看!” 我把望远镜给她,她足足看了十多分钟,这期间那蛟龙又多次跃出海面,它们似乎很喜欢闪电,只要电火闪耀,它们就跃出海面,还不是一条,而是有好多条,它们在海面上的风雨中便随着闪电跳跃嬉戏,还不停地吼叫,翻波逐浪。 “不可能啊,”飞飞惊讶地说:“这种动物、这种动物怎么象早已灭绝了海中恐龙呢?非常象那种滑齿龙啊,不过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只是外形很像。” “什么滑齿龙?”耗子说:“是恐龙?” 飞飞放下望远镜,思考了一阵说:“滑齿龙是种大型、肉食性海生爬行动物,它生存于中侏罗纪的卡洛夫阶,约1亿6000万年前到1亿5500万年前,据说目前发掘出来最大的平滑侧齿龙的骨骼有25米长,一般的也有5到10米长。” 陆大鹏紧张地问:“它、它们吃人吗?” “当然,”飞飞苦笑了一下:“我刚才说了,它是一种肉食性海生爬行动物,一切动物都是它的猎杀对象,据说是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水生猛兽。可是,它们是生活在侏罗纪中期至晚期,也就是距今1亿6000万年前到1亿5500万年前,早就灭绝了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是奇怪吗?” “那不一定,”我说:“我记得《山海经》中有个关于蛟的记载,说有座山叫翼望山,山下有条贶水,东南流注于汉水,贶水里有蛟,晋代的郭璞注说蛟的样子似蛇而四脚,小头细颈,颈上有白瘿,大者十数围,卵如一二石甕,能吞人。听听这个记载,这种蛟不就是古生物中的蛇颈龙吗?那么至少说明在有人类的时代还有这种东西存在,人们看到了,才流传下来这么蛟的传说。” “是啊,是很像呢,”飞飞说:“滑齿龙就是属于蛇颈龙目里短颈部的上龙亚目。” “麻烦了,它们肯定袭击人,郭璞说它‘能吞人’,宇满仓的书里也说他的人被蛟龙给吃了,”我有些无可奈何:“这种东西太大了,吃个人一定比人吃饺子还容易,如果他们来袭击我们,我们基本上没有办法来应付,手枪、步枪、鱼叉枪恐怕只能给它们挠痒痒,除非有鱼雷或深水炸弹。” 大块头顿足捶胸:“早知道别炸了那个日本鬼子建的实验室,那仓库里有一堆鱼雷和深水炸弹……” 陆大鹏说:“兄弟,你就别闹了好吧?你就是把那些鱼雷和深水炸弹弄来又能怎么样呢?你有鱼雷发射器吗?有炸弹抛射器吗?反正福龙号上是没有,没有还不是白费哦?” 我突然想起了在水下实验室里看到了那个象恐龙的头骨,从那个头骨看,可能是一条比较小的这种蛟龙,被海鬼们不知用什么方法猎杀了,把一部分尸体搬回了那个实验室。想想头骨上那些锋利的牙齿,我不由地又打个寒战。 我们沉默了一阵,我说:“好了,睡觉,明天看看根叔他们能不能回来,然后再想办法。” 说是睡觉,实际上我们都几乎没睡着,一直到天光大亮。 开开门再看,这回用肉眼也能看清那里有一座小岛,但是看不到闪光了,那些跳跃的蛟龙也没有了踪影,只是那个漩涡状的云团还在小岛的上空回旋着,并没有消散。 第九十六章 海神点灯(三) 到了上午10点多,我们听到岛的另一侧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我们跑过去一看,原来是福龙号回来了,还带着一艘很大的木制渔船,我们欣喜若狂。 我们划着小艇上了福龙号,见到了根叔等人,对他们说这四天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那名渔民的死,让我很内疚。根叔安慰我,渔民出海都有随时葬身大海的思想准备,现在好多了,在以前几乎每趟出远海都要死人,这个没有什么奇怪的。 根叔给我介绍了一位来自石垣岛的琉球当地老渔民,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年龄似乎比根叔还要大一些,和根叔一样花白的头发,黑瘦黑瘦的,脸上有些麻子,穿着黑色的短袖褂子和短裤,打着赤脚,左脚上少了两个脚趾。他抽烟很厉害,说话声音沙哑,看出来为人很热心,根叔让我喊他奎叔,说是他是那艘渔船的船老大,也是根叔的老熟人,他可以给我们帮忙。 奎叔能和根叔很自如地交流,但说的似乎并不是闽南方言,而是另一种什么土语,更是一个字听不懂了,只能是他说了告诉根叔,根叔告诉陆大鹏或陆程,然后这哥俩再告诉我们。 我告诉根叔和奎叔,“海神点灯”已经出现了,但是那里有很大的海兽,不知道怎么才能靠近,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潜水下去。 奎叔告诉我们,那个岛当地人自古就叫“龙宫岛”,据说是海龙王住在里面,每年在阴历的九月(相当于阳历的10月)左右会浮出水面来“换气”,每次在海面上呆2到3天,然后就会重新沉没水下。每当龙宫岛浮出来的时候,龙王就会派他的蛟龙兵和鲨鱼兵在岛的四周护卫,别说人,就是船只也不容易靠近。但是,如果是在阳光灿烂的晴朗白天就没事,蛟龙不会出来的,只是鲨鱼还比较多。就有渔民在好天的时候驾着渔船上去过,不过岛上乱石成堆,除了顶端有块象黑色玻璃一样的巨大岩石之外,此外什么也没有,就是那块黑石头到了晚上放光。 奎叔还说,以前龙宫岛浮出水面的部分非常大,就是一个很大的岛屿,从四十年代末期的时候,虽然每年还是定期浮出水面,但浮出的部分小了,不过原来部分的三分之二,不知道什么原因。 我一听心里就一咯噔,那个岛现在出水的部分并不高,最高处和海面的垂直高度也不过五十几米,按照奎叔所说,原来出水的部分应该有七十多米才对,宇满仓说水下丈余有石门,那么那个石门至少在当时水下三四米,也就是说,现在那个石门应该在水下二十米左右,够深的! 我问根叔和奎叔有没有办法下到水里去,奎叔说有办法,就是必须在中午时分,人先上龙宫岛上去等着,其他人把船开到二里之外,然后往海里倒血肉,这样那些食肉的动物如鲨鱼之类就会被吸引过去,岛上的人就可以下水了。他们已经给准备好了猪牛的血肉和下水,只要用,现在就可以动手。 大块头对根叔说:“根叔,我要的东西呢?买到了吗?” 根叔点点头,对老周呶呶嘴,老周急忙跑到后舱,小心翼翼地拎出一个蛇皮提包来,轻轻放在大块头面前。大块头上前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小块一小块包装整齐的塑性炸药,还有电线,遥控雷管、遥控器和定时器之类的东西。 老周说:“马兄弟,这些东西可不好找啊,是奎叔帮忙才买到的,都是纯正的日本货,据说威力惊人,你可得小心点哦。” 我看看天,正好是中午时分,天气晴朗,除了龙宫岛上空的那片涡旋云团之外,再没有别的云气,应该是比较好的时机。 我提议现在就去,陆大鹏说话了:“宇先生,我们对水下的情况不太了解,要去也得先下去人侦查一下,把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再做决定,否则一次下水很多人,万一有什么变故就不好应付。” 我觉得陆大鹏说得有理,想了想,说:“好吧,这样,我和鹏哥先下去看看,了解一下水下的情况,特别是找找那扇石门,如果找到石门就好办了。” 大块头嚷嚷着也要去,说下去看看情况,那扇石门弄不好要搞水下爆破,他得先看看做到心中有数,耗子、飞飞、皮亚男也要求到龙宫岛上去看看,我同意了。 根叔说:“你们行动得快点,在这里奎叔他们不会有事,但我们是中国船,不能在这里久呆,一旦被巡逻的军舰发现了就是一场麻烦,我们得赶快回到公海上去。” 我和陆大鹏、大块头、耗子、皮亚男、飞飞乘坐小艇从福龙号一直划向龙宫岛,看到龙宫岛附近不少鲨鱼的背鳍在水面上游弋,大家都紧张地准备好鱼叉枪,不过它们都离小艇很远,有条鲨鱼看看游近小艇,陆大鹏用船桨拍打水面并大声喊叫,那鲨鱼竟然掉头游走了。 陆大鹏一边划船一边说:“都说鲨鱼凶猛残忍,其实它的胆子很小,典型的胆小鬼,它要进攻一个目标的时候,总是先围着转圈,由大到小慢慢接近,早晚发现对方没有能力危害自己才发动突然进攻,如果发现对手不好对付就逃之夭夭了。所以在水中遇到鲨鱼千万别害怕,更不能转身逃走,那样会被鲨鱼认为是害怕它,它就会攻击人,那样可就九死一生了,要知道在水里谁也游不过鲨鱼,更很难对付它的巨口利齿。有一次我在水下作业的时候遇到一条三米多长的蓝鲨,它向我游过来,我没有防鲨工具,手里只有一根拾鲍鱼的钩杆子,我就迎着它游过去,在靠近的时候在它的前额上捅了一下子,它竟然惊慌失措地掉头逃走了。” 大块头吃惊地说:“鹏哥,你可真够大胆的。” “不是我大胆,而是我了解鲨鱼的习性而已,如果我逃走的话,那么现在你们准定看不到我啦,不过你们不了解鲨鱼,可千万不要模仿我哦。”陆大鹏笑笑说:“还有,鲨鱼都是近视眼,只能看见活动的目标,如果发现它过来,就找个地方蹲着不动,它就发现不了,它一般不攻击不活动的目标,除非你身上受伤流血让它闻到了血腥味儿,鲨鱼在水中对血腥味儿的嗅觉灵敏得惊人,这个谁也瞒不过它。所以,大家在水中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让自己受伤流血。” 很快,我们到了龙宫岛,漩涡云团仍旋转着笼罩在头上,不过近了看它比较稀薄,阳光透过云层直射下来。岛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乱石块,有不少还是四方四棱的,好像是人工的东西,估计这个岛上原来也有什么建筑。我们靠岸,把小艇栓在一块岩石上,然后慢慢往岛上走。 岛上一股很浓的海腥气,地面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海藻类植物,有的还很宽很长,有些被太阳一晒,很快腐烂了,发出难闻的气味。石头上都长满了海贝,不少螃蟹之类的动物在中间爬来爬去。 那个岛乱石成堆,非常不好走,我们费了很大劲才登上岛顶,岛顶上好像一个小火山口一样的圆锥形突起,在上面有一块黑色的巨石,大概得有七八百吨,上面有许多象人工打磨出来的切面,每个方圆一米大小,十分光滑洁净。别的岩石上都长满海苔和海贝,而这块石头上却一尘不染,光亮如镜。我靠上去一看,那石头应该是非常透明的晶体,好像一块大水晶,可以看到里面很深,黑色似乎是从里面反射出来,照出人影十分清晰。 第九十七章 海神点灯(四) 耗子看了半天才说:“这石头应该是一种象萤石一样的石头,它白天能吸收阳光,到了晚上就能发光。白天发的光则是这些镜面反射的日光,并不是自己放光。不过这么大块的萤石真是罕见的很哦。” 皮亚男说:“这块石头显然是经过人工加工过,可是古代谁有这个本事把这么大块石头放在山尖上?就是现在用大型吊车都做不到啊,何况是古人。真奇怪。” 我们又在岛上转了一圈,真的象奎叔说的,除了乱石和被太阳晒得发臭的海藻、海贝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我们决定下水。 我、大块头、陆大鹏在耗子、飞飞、皮亚男的帮助下,穿戴好了潜水装备,拿上鱼叉枪,带上水下照明用的强光射灯。 陆大鹏站在海边上向福龙号打手势,我看到那艘木制渔船开始用桶往海里倒东西,不大一会儿,海面上出现了许多鲨鱼的背鳍,都悠然向福龙号和木渔船游去。 陆大鹏说:“好了,走,我在前面,你们二位在后面跟着,记住一定要贴着地面游,一旦发现有鲨鱼就找石头后面躲起来,直到它走了之后再走,尽量不要射杀它们,否则它们一旦流血,就会吸引来更多的鲨鱼。注意看我的手势。” 我们缓缓走进海水,到了深一点的地方,含上呼吸器,潜了下去。 这里的海水透明度高得让人吃惊,在水里可以看到很远很远,比高纯度的玻璃都透亮。大群大群不同种类的鱼在海水中游弋,密度非常高,他们不断变幻阵型,疏忽往来,五彩斑斓,绚丽多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吸引它们到这里来,也难怪这里鲨鱼那么多。 我们贴着海岛的缓坡慢慢往下游去,足足游了有一里多远,现在我们大概在水下十三四米左右了,突然看到前面发黑,原来是一堵悬崖,我们游到悬崖边上往下一看,阳光明亮,能看到下面大概近百米的地方,但看不到崖根,下面黑得象墨染的黑洞,深不见底,不断地有很大的气泡咕噜咕噜成串地从下面冒上来,那下面就是传说中的龙宫海沟。 我们顺着悬崖的边往南游,才发现,原来这个岛象个圆形的蛋糕,上面是山形的岛体,自这道断崖一下是岛根,岛根实际上是悬崖,一直垂向海底,古代这座岛浮出水面的时候,水面一定在这悬崖之下或与悬崖齐平,那扇石门一定是在这断崖下面。 我们就下到断崖下面三四米深的地方,贴着断崖往前游。我们心里都提心吊胆,生怕从下面的黑暗深渊里突然蹿上一条蛟龙来,那我们三个连给它塞牙缝儿都不够,庆幸的是上并没有什么东西上来,除了看到几条很大的金枪鱼在追逐鱼群之外,连鲨鱼也没有,显然奎叔的办法十分有效,把鲨鱼们都吸引过去了。 又往前游了将近一公里,已经到了岛的西南端,根据宇满仓的记录,石门应该就在这一带,但是我们断崖似乎到了头,探头一看,原来是断崖的一个很宽大的裂缝,对面仍然是悬崖,这道悬崖本来就是环绕这个海岛的。 我打手势意思要游过去,却被陆大鹏一把拉住了,他往悬崖里面指了指,我伏在崖边往里面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很大的洞穴,我心里一惊,暗想:坏了,这里应该就是宇满仓所说的石门的位置,那石门显然被人破坏了,而且用的是爆炸力很强的炸药把悬崖炸塌了,那个洞口应该就是通往岛内的通道。 大块头打着手势,说要进去看看,但还是被陆大鹏拉住了,陆大鹏不停地用手指往洞口指,打手势说让我们仔细看。我们看了片刻,突然发现里洞面有两团绿色的光芒一闪。我大吃一惊:那洞里有很大的东西! 正在这时,一条体型很大的金枪鱼追逐着鱼群冲过来,直直地冲到断崖的口部,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们感觉到一股猛烈的冲力从那个洞口涌出,接着一个带着黑色斑点的巨大东西从洞口里探了出来,一张满是长牙的巨口张开,一下子咬住了那条三米多长的金枪鱼,几乎象电光石火一般地缩了回去,海水顿时一片浑浊。 我们三人被那股冲力冲得翻滚出好远才停住,急忙游回断崖边,都吓傻了。 陆大鹏用手往上指指,示意我们出水。我们跟着他沿着岛坡慢慢往上,很快游出了水面。 大块头摘掉呼吸器就喊:“那是什么?这么大个头?蛟龙?” 陆大鹏喘着粗气说:“不是,速度太快,我也没看清楚,只看到它的头有卡车头那么大!它把那个洞当成了巢穴,当有大鱼从洞口游过的时候它就一口咬住。” “那个洞应该就是石门后面的通道,是有人把那扇石门给炸了。”我说:“妈的,事情越来越糟糕了!蛟龙、鲨鱼,又有这么个巨型怪物堵门,怎么去?” 陆大鹏说:“宇先生莫急,等回去一起想办法,办法总是有的。” 我们背着装备,走了半个小时才回到下水的地方,耗子、飞飞、皮亚男都等在那里,看我们回来,都一齐上来问情况,我只是摇头:“先回福龙号上去再说!” 我们回到福龙号上,都快两点了,根叔一面命令起锚回公海上去,一面招呼我们吃饭,问我们怎么样? 陆大鹏用方言对他们讲着,我用普通话给耗子他们讲,大家都听明白了,也都不吭声了 我满心烦恼,扔下饭碗,来到甲板上,点上一支烟猛抽了几口,大块头、耗子、飞飞、皮亚男包括陆大鹏、陆程兄弟也都跟出来,不停地安慰我。 大块头说:“龙哥,别着急,刚才我想了,也好办,我做一个定时炸弹,多用炸药,游到那个洞口,扔进去炸死个龟孙子!” 我一皱眉:“那要是把洞炸塌了我们进不去咋办?” “这……”大块头没词了。 突然,在瞭望塔上的船员大声喊叫起来,我抬头一看,他正指着东南方向不停地喊什么。 陆大鹏说:“他说他看到一艘快艇,中型快艇,从冲绳方向来的。艇上没有国旗。” “海盗?”陆程大惊失色。 “抄家伙!”陆大鹏大声喊着,船员们都慌忙冲进船舱,每人拿了一支鱼叉枪,还有的拿着砍刀、消防斧之类,更让我吃惊的是,有三个船员竟然每人端着一支ak47冲锋枪! 我才想起来这艘船还有一项业务就是走私,走私船上好多都藏着武器,一是防备海警,二是防备同行。 陆大鹏大声命令,一定到了跟前看清楚了再开枪,别误伤了好人,这里是冲绳海域,日本人的地盘,尽量不要闹出事情来。 快艇眼看驶近了,陆大鹏低声命令:“准备——” 我突然看到在船头上站着一个人,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修长的身材,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上衣敞着怀,海风吹着衣襟,露出里面白色紧身背心,雪白的皮肤、健美窈窕的体型和飘动的短发看着十分眼熟。 我大吃一惊,竟然是顾老大的九号女保镖!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黑衣人和五六个穿白色衣服的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是在酒店里和九号一起袭击我的十一号男保镖! 我急忙大喊:“不要开枪,我认识他们,他们不是海盗!” 大家听见我喊叫,都收起家伙,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第九十八章 极度深寒(一) 快艇减速,慢慢靠近福龙号,就在离福龙号还有两三米远的时候,我看到九号摘掉墨镜,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往前紧跑几步,一跳,右脚踩上了快艇船舷的栏杆,腾身一跃,双手已经抓住了福龙号船舷的栏杆,她双手一拉,借着这一拉之力,身子腾空而起,越过了福龙号的船舷,在空中一个直体空翻,双脚落地,“咚”地一声,稳稳地站在了船头的甲板上,一双漂亮的灰绿色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她这连串的动作象做体操中的高低杠一样,干净利索,甚至可以说是轻松优雅,飘逸漂亮,一船人都一下子被她给震住了。 “好俊的身手!”大块头不由地喝彩起来:“真的是身轻如燕!” 皮亚男低声说:“一定是个高手。” 飞飞也低声说:“喔唷,她好漂亮哦!” 我“哼”了一声:“大家都别动,我去和她说。” 我说着快步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只见九号的右手在腰间一抖,那只银灰色的“沙漠之鹰”已经对准了我,她出枪的动作简直是快如闪电——要知道,“沙漠之鹰”是一种又大又重的手枪,重量接近2公斤,要使用它需要超强的腕力,要做到出枪速度快是相当难的。一般只有象大块头这样的男人才适合用这种枪,可九号竟然喜欢用它而且用的十分轻灵自如,可见这个女人手上的力量真不一般。 她用那大枪指着我低声喊:“站住!” 我知道她肯定以为我要上前和她动手,她大概已经被我打怕了,不想再和我动手,而是直接把枪掏出来了,她冷冷地说:“宇天龙,你果然在这里!”她的舌头依旧硬的象木棍,把“你”说成“累”,“然”说成“严”,“这”说成“仄”,大舌头。 “哈,哈哈,”我干笑了两声:“九号,大美女,你可真有本事,这么远,茫茫的大海之上,你竟然也能找到这里,我真的服了你了。” 她仍然面无表情,伸手从后腰上掏出那个手提电话,拨号码,好像比较难接通,她拨了好多次,终于接通了,她用粤语对着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一手举着枪,一手把电话递过来:“老板让你听电话!” 我接过电话,对她说:“把你的枪收起来,这里用不着那个,我们想对付你的话,刚才你落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她愣了一下,看看其他人,把枪插回后腰里。我看到快艇已经靠上了福龙号,正往上搭舷梯。 我把电话凑到耳朵上,说了一声“喂……” “哈哈哈,宇天龙,宇老板,你他妈真能跑啊,跑到琉球去了,你个混蛋想整啥?是不是要偷渡啊?嗯?”顾老大的声音呼呼隆隆地从电话里传来,信号不是太好,只是勉强能听清:“宇天龙,实话告诉你,你借船出海的时候老子就让九号在你的船上装了卫星定位器,我在台湾一直盯着你。可是你小子给我耍花样儿,竟然突然消失了20多天,你以为耍花样儿就能逃得过老子的眼睛?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偷渡到老子找不到你的地方了?” 我气极了:“顾老大,不就是为了那40万吗?我说了,一定会给你个交代,但是得等我回去……” “40万、40万,40万在老子眼里连根汗毛都不是,老子不差钱!”顾老大也吼起来:“可是因为那40万的买卖,你让老子在圈儿里丢尽了脸知道不?他们都说老子是鸡飞蛋打,讥笑老子无能,就冲这个老子也要讨个说法,你以为我会放过你?想偷渡?哈……” “偷渡你个狗屁!”我吼道:“顾老大,你要干什么?我到这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要是想坏老子的事情,我就和你拼了!我警告你,别让九号他们跟着我,否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负责!” “嗯?不是偷渡?重要的事情?哈,”顾老大又笑起来:“你瞒不过老子,你是想搞那个‘海神点灯’对不?” 我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看来我真的猜对了!”顾老大狂笑起来:“其实老子在三十多年前就听说过‘海神点灯’,据说那个岛里面埋藏这很多宝藏,日本人曾经想搞它,但是没有成功。你小子倒够胆子,想搞它,哈哈,好吧,咱们商量商量,你搞到的东西分给老子一半,咋样?” “我告诉你,我根本不是想搞什么宝藏,”我说:“我要找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要救人命。” “我不管你这个,宇天龙,我告诉你,我有个朋友,就是想当年想搞‘海神点灯’的日本人之一,”顾老大说:“如果我们达成协议,我让那个日本朋友给你一些建议和方法,你看咋样?” 我一听,心里一阵高兴,嘴里还是硬得很:“谁稀罕什么日本人。我已经说了,我不是来搞宝藏,何况里面有没有宝藏都不知道,我和你协议个屁!” 顾老大愣了愣:“你妈的真是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要是在二十年前,老子早让九号一枪打爆了你的狗头!好了好了,为了那40万不打了水漂,不让圈里人笑话,我就帮你一回。但是有一点,如果你真的找到了好东西,首先要卖给我,我先预定下了,老子不在乎钱,只要玩意儿好。” 我缓和了一下口气,借坡下驴,说:“你要这样说还有商量的余地。” “哈哈哈,你妈的宇天龙,老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你这么一个软硬不吃、死活不怕的难缠头!”顾老大说:“你把电话给九号。” 我把电话递给九号,九号听了一下,就挂断了。收起电话,对着快艇大声喊了几句。不大一会儿,一个矮小的小老头在三个保镖和四个白衣人的陪同下从舷梯登上了福龙号,来到我面前。 十一号说:“这位是冲绳松田百货店的老板松田武义先生,是我们老板三十年前就认识的好朋友。” 松田过来向我们点头致意。他大概有七十岁左右,身高最多有一米六,圆圆的脸,气色很好,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头雪白的短发,穿着灰色的便式和服,一脸的慈祥,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声音很柔和。 我躬身还礼:“不好意思,让您老受这风浪的颠簸跑这么大老远,太感谢了。” 十一号给他翻译了,老头爽朗地哈哈大笑起来,用僵硬的中国话问:“你,宇桑?” 我说是,老头哈哈笑着向我伸出手来,我和他握手,突然我感到他手上一使劲,一股强大的力量象钳子一样把我的手钳住,我心里大惊,这矮小的日本老头好大力气!不过见他年岁老大,我不想和他角力,随即使了个“散骨夺腕”的手法,从他手里轻松地脱出来, 老头愣一下,又哈哈笑起来,伸出大拇指:“吆西!好!” 他抬手拍拍我的肩膀,说是老朋友让他来帮忙,怎么能不来,他自愿的,没有关系。 我想起在一本介绍空手道的书上说冲绳是空手道的故乡,大概这小老头也是个练家子,要不然若大年纪竟然有这么大手劲。 我立刻请他到驾驶舱里坐,根叔让船员给泡茶来。 老头儿坐定之后,开门见山,开始讲他们当年要发掘龙宫岛的事情,说的都是日语,十一号在旁边负责翻译。我偷偷让耗子听着,别让十一号耍了什么花招。 第九十九章 极度深寒(二) 老头儿说:“我们家世代在冲绳靠经商为业。1942年,我和二哥松田幸男应征入伍,在伊藤整一海军中将领导下的大日本联合舰队第二舰队下属的一支潜艇部队服役,我们兄弟被分配到同一艘潜艇上,和另外一艘舰艇负责给14号基地和0号水下实验室运送人员和给养,14号基地就建在这个小岛上(龙须岛)。一次我们在给实验室运送物品过程中,发现了那个能从水中升起的浮岛。我们的艇长叫信川丰,他是一位地理学专家,尤其对海岛研究有浓厚兴趣,他发现了这座岛之后,专门请来两名技术人员,用最先进的勘测设备对这座岛进行了两次全面的考察和探测,记录下来。而我当时在艇上负责通讯和资料管理,有幸看到了这些材料,而且印象很深。这座岛从外面看并没有什么奇特,但里面的构造却非常与众不同,简直是大自然的精妙杰作。” 老头儿让人拿来一张纸和一支铅笔,快速画了一个草图。那岛的外形非常象一个窝头,从上到下一共分为四层,上三层是由小到大的三个空洞,下面则是一个肚大口小的开放式空洞,在岛内的东西两端还有两个象夹壁墙一样的直上直下的空洞,下端和那个开放式空洞相连,但和上面三层空洞之间却隔着一层岛体,这三个空洞几乎占了岛体的一半多。 老头儿用铅笔比划着草图说:“你们看看这个岛,探测的结果大致就是这个样子,它里面基本上是空心的,岛体非常轻,上面三层空洞的形状非常有规则,看样子象是人工开凿出来。下面这个空洞和两边的竖洞里平时都注满水,岛就会沉没到水面五十米以下。但是,一旦黑潮来了,特别是在十月的某几天,会有一股非常快速的洋流经过这条海沟,你们也知道,当外面水流速度加快的时候,压力就减弱,这时岛体内的水就被逐渐地抽出,那座岛就逐渐地浮出水面,当这股激流过去,压力回复正常,岛体内会被重新注满水,岛就逐渐沉没到水下。在东南端这里有一个洞,洞口被一块巨大的石板封堵死了。这个洞可能是天然形成的,当然也可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这个洞非常古老了,根据信川艇长的推测,这洞本来在岛浮出水之后也是在水面上的,后来的这个岛的浮力下降才沉入水下。这个洞打通了这边的竖洞,大概就有人趁海岛浮出水面的时候,从这里进去,然后潜水向下大约十多米,进入最下面的空洞,向上依次开凿出那三层空洞,因为我们在海岛浮出水面的部分仔细搜寻过,没有打洞进入的痕迹。” 老头儿放下图,停了停,说:“因此,信川艇长认为,这个岛内的空洞中一定藏着古人的财富或其他贵重的东西。他没有向上级汇报,而是想自己进入岛内探险。1944年10月,海岛浮出了水面,他在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之后,利用来给0号水下实验室运送给养的机会,准备炸开石门潜入岛内。我印象很深,那天到了黄昏的时候,天有些阴,我们的潜艇开到岛的旁边,正准备水下爆破的时候,突然出现许多巨大的红色怪鱼和长脖子海兽,那些长颈海兽象传说中的龙一样,体型巨大,样子十分凶猛可怕,我们的一名去安放炸药的潜水员被一条海兽一口咬去一半,另一半被一条大红鱼吞下去,把我们吓坏了。它们在潜艇四周游弋,不肯离去。天快黑了,信川艇长等不得了,他命令向一只海兽发射鱼雷,想炸死一条吓跑另外的那些鱼和海兽。鱼雷命中了那海兽,它被炸死,沉入深渊。但其它海兽被激怒了,它们疯狂撞击潜艇,巨大的尾巴击中潜艇,潜艇简直就像中了深水炸弹一样,几乎顶不住了。潜艇剧烈摇晃的时候,我的腿被铁架别住,摔倒在地,右腿骨折了,头磕在管道上,头破血流,差点昏过去。艇长让我们对着那头最大的海兽发射了两枚鱼雷,没有击中海兽,却命中了石门,把石门炸毁,连半边石崖都炸塌了。那些海兽惊恐地四散奔逃,我们也趁机发动潜艇逃了出来,回到那霸港,艇长向上级汇报说遭到了敌人潜艇的袭击。我因为受了伤,被送进了医院。第二天,潜艇接到上级的紧急命令,到巴士海峡去执行任务,但是一去就再也没回来。据说他们遇到了美国人的舰队,被炸沉了。我二哥也和那艘潜艇一起沉到海底了。呵呵,我的大哥在中国的华北战场上阵亡,我二哥被炸死在海里,我们兄弟三人只有我一个幸存者了。” 老头儿说到这里,脸上仍然带着笑容,但语气里充满忧伤。他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轻轻咂咂嘴说:“后来冲绳战役爆发了,我们战败,再也没有人提这个岛的事情,我也把这件事情放在心底不愿意对别人讲,这个‘海神点灯’就成了渔民们口中的神话。三十多年前,我到台湾去做一笔生意,结果遇到了抢劫,我和他们搏斗,结果被他们开枪打中了肚子,携带的钱物被洗劫一空,几乎要死掉了,幸亏遇到了顾万成先生和他父亲顾天庭先生,把我送进医院养好了伤,还借给我钱做成了生意,我们成了好朋友。在闲谈的时候我曾经对他们说起了这件事情。前天顾万成先生派人来找我,说他有朋友要到这个岛来探险,呵呵,就是你们吧,希望我把我的经历给你们说说,也许会有所帮助,我答应了,如果你们成功,也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但是我要警告你们,那是非常危险的,那个岛里面估计自从洞门被封闭以后,就从来就没人进去过,情况不明,希望你们能三思而后行。” 老头儿说到这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一摊双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但愿对你们有帮助。如果你们没有其他问题,我告辞了。” 说着站起来,我急忙和他握手,不停地道谢,这松田老头儿说的这些的确太重要了,使我们对岛内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老头儿一边客气地对众人鞠躬一边往外走,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又拍拍我的肩膀:“宇桑,你的功夫大大好!欢迎你到我家里去做客,随时欢迎。哈哈!” 九号、十一号等人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我问九号:“你对松田先生说了我的事情对不对?” 九号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默认了。 我笑了一下,低声说:“这老头儿不简单哦,个子小年龄大,可手劲很猛,应该练过吧?” 九号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我的空手道老师!” 我吃了一惊。 我们目送着他们下了舷梯上了快艇,快艇发动向冲绳方向开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海平面上。 回到舱里,大家一起商量,耗子愤愤地说:“我操!原来那石门是被日本人给炸毁的,怪不得岛浮出水面少了,洞门被炸开,肯定进水很多,当然出水就少了。” 我说:“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是谁干的也不重要的,最主要的是怎么进去,大家一起想一个方案。”最后确定:我们几个人先上龙宫岛,福龙号和木渔船在远处往海里到血肉吸引鲨鱼,我们几个人下海。 第一百章 极度深寒(三) 大块头制作一个炸弹,从洞口的上方游过去,用鱼叉枪把炸弹射进洞口,炸死那个藏在里面的大海怪。然后我们进洞往里游,到了头再往下潜,进入最底层,再上浮,找到入口进入第三层,然后依次到达最顶一层,我估计靇徐王寂的棺椁一定是在最上面一层。 商量好了,根叔说再派两个有潜水经验的船员阿银和四仔和我们一起下水去,好有个照应。我同意了。一切就绪,天却阴起来,接着就开始下雨,我心里一阵冒火,想不管好歹下水,请根叔立刻启航去龙宫岛。大家都来劝,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可鲁莽。 飞飞说:“阿龙,我考虑了好久,我想那些大家说的蛟龙实际上就是一种生活在海沟中的深海巨型猛兽,此类深海动物的特点是怕强光,却又有趋光性。所以他们在晴朗的白天不敢出来,但是到了阴天的时候和夜晚就会出来觅食,看到有亮光它们也会冲过去。现在阴天了,还下雨,它们极有可能会出来觅食,如果遇上了,那可就糟了,所以我觉得还是等等吧。” 我想想也对,现在实在是不能冒险,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了,往往是最艰难的,千万不能再出了差错,功亏一篑。只是飞飞项链上的红线已经到底了,几乎看不到,只巴望那个禁咒别消失,也许还有点时间,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完成这件事。 但是雨一直下到晚上9点多才停,这一整天算是泡汤了,晚上是绝对不敢去的。 第二天一早,天晴了,但是远处还有云在翻动,可能还要下雨。我们也顾不得了,过了今天龙宫岛极有可能再沉到水下,那就是天王老子来也没有办法了,必须赶快行动。福龙号拔锚启航,很快开到了龙宫岛附近。我们手忙脚乱地准备一切必须的东西,每人一个潜水包,装着食物、水和潜水灯、强光手电等照明设备以及丛林战靴、安全帽之类,带上枪支和鱼叉枪。大块头在包里装上了炸药和手榴弹之类的爆破用品。 我把那装三块司命符的“千日袋”拿出来,装进一个小布袋里,系在腰上,外面穿上潜水服,然后让老谢从冰柜里拿出一个牛头,用塑料布和布带打了个背包,准备背着一起下水。我想了,飞飞身上的禁咒过期大概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司命的诅咒”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一旦拿到了那最后一块司命符,我就立刻用牛头进行“最后的祭祀”,解除司命符的魔咒。 我们八个人坐着小艇上了龙宫岛,在石门附近的岸边停住,拴好了小艇,我们就开始穿戴潜水装备,做好下水的准备。 不一会儿,看到福龙号和木渔船开始往海里倾倒血肉,水面上很快露出了许多鲨鱼的背鳍,悠然向远处的两艘船游去。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远处一艘快艇开过来,我急忙拿望远镜一看,大惊失色,原来是九号他们乘坐的快艇又去而复返,很快他们开到离龙宫岛不远的地方停下了。 我勃然大怒,肯定是顾老大那个龟孙子怕我们弄到什么好东西给昧了,让九号他们回来监视我们,我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没有什么好办法。更让我郁闷的是,天又阴起来,乌云很快遮蔽了太阳,看样子又要下雨。 我们也顾不得许多了,命令大家下水。陆大鹏在最前面,后面是阿银和四仔,然后依次是皮亚男、飞飞和耗子,我和大块头断后,我要求大家严格遵守纪律,严禁自己乱游乱跑,可能一离开群体,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们下了水,每人一支鱼叉枪,陆大鹏、四仔和耗子各背着一支步枪,大块头背着那支猎枪,我背着那个牛头。那个牛头得有二十多斤,很重,但是一下水因为浮力的原因反而感觉不到了。 我们顺着岛的斜坡缓缓往下游,我开始比较担心耗子和飞飞潜水不行,后来发现两个人游得很灵活、很顺畅,才放了心。 大概十几分钟我们到了悬崖的边缘,沿着悬崖往前游,奔那个洞口,从悬崖边上往下看,黝黑如墨,深不见底。 已经到了洞口的时候,我们伏在悬崖边上的乱石堆里,正伸头往那个洞里看,突然看到远处三个穿着潜水服的人手里也端着鱼叉枪,快速向这里游来,最前面那个从体型上看是个女人,我大惊,知道肯定是九号他们下来了,是想跟踪我们,我真是气炸了肺,恨不能地用鱼叉枪射他们。 就在这时,有几条鲨鱼缓缓游了回来,陆大鹏打手势让大家伏在石头后面躲避,这让我很纳闷,鲨鱼怎么又游回来了。仔细一想豁然明白,福龙号和木渔船所在的位置,正是洋流经过的地方,洋流从那个方向向龙须岛流来,他们相当于在河流的上游,倾倒了血肉把鲨鱼吸引过去了,可是洋流把血肉很快冲向龙须岛,那些大大小小的鲨鱼追逐着血肉游了回来,很快靠近了那三个潜水员。 突然,一个潜水员向一条靠近他们的鲨鱼发射了鱼叉,那条鲨鱼顿时一翻,肚皮朝天了,一股鲜血冒出来,向深水里沉下去,其它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儿,一起向那条鲨鱼扑去,疯狂地撕咬着。 我心里暗暗叫苦:“九号这三个混蛋,他们射鲨鱼流出来的血肯定要惹出大麻烦来了。”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突然从悬崖边上咕噜咕噜冒上无数的大气泡,同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海水从悬崖下涌上来,海水的温度急剧下降,变得越来越冷。我躲在悬崖边的一块巨石旁,偷偷地探出头去往下一看,就见一些很大的黑影快速向上冲,我心里大叫:“完了,蛟龙上来了!” 但是我想错了,上来的不是蛟龙,而是一些体长三四米大红鱼,样子非常象鮟鱇鱼,浑身都是很大的疙瘩,象癞蛤蟆一样,背上高高的背鳍象带刺的风帆,颜色红得象血,两只突出的大眼睛有碗口大小,大嘴张开,里面都是尖锐的长牙。 这些大红鱼冲上来,先是扑上去撕咬那条被杀死的鲨鱼,接着就开始撕咬其它的鲨鱼,那些鲨鱼也不示弱,和它们冲撞撕咬起来。顿时海水中乱流滚滚,那些鱼群四散奔窜。 九号他们显然被这阵势吓怕了,掉头就往回游,已经晚了,一条大红鱼冲上去,一口咬住了最后那名潜水员,潜水员拼命挣扎,我看到前面那两个人向大红鱼发射了两枚分水刺,那大鱼咬着人猛地翻了个身,大尾巴打中了一个潜水员,他在水里翻滚着,另一个急忙游上去拉住他,快速地游走了,那个咬住潜水员大红鱼向深渊里潜下去,还有几条大鱼跟在后面追逐撕扯。 我心里暗想:那个被大红鱼咬到的该不是九号吧?一个绝色大美女兼武林高手就这么成了海怪嘴里的食物,那样可就太可惜了。 我感到冰冷的海水还在往上翻,而且越来越冷,身体几乎要被冻僵了。我知道这是深渊里的海水涌上来的缘故,那么肯定还有更大的东西正往上来,我的心揪得紧紧的,打手势让大家都藏好,不要乱动。 我又伸头往深渊下看,这一看不要紧,我几乎魂飞魄散了:几条象潜水艇一样的巨大黑影从深渊的黑暗里慢慢地浮上来,它们比大红鱼上浮的速度慢很多,但我很快就看见了它们青黑的脊背、长长的脖子和末端扁圆的大尾巴——蛟龙终于现身了! 第一百零一章 极度深寒(四) 那些巨兽们象潜艇一样从深渊里浮上来,带上来的深渊之水冰冷刺骨。我们也终于看清了它们的样子:象鳄鱼样巨大的长头颅,长长的巨牙露在嘴外,两个碗口大小的眼睛闪着绿光。在靠近脖子的部位有三个瓦盆大小的呼吸孔,缓慢地张缩着,原来它们用这种腮来呼吸。长长的脖子,巨大的身体呈扁平状,让我想到了甲鱼的样子,这显然是为了适应深海生活而衍化成的形体。黑色的脊背,上面长满了斑斑驳驳的贝类寄生物,腹部呈白色,四个鳍象四个大船桨,缓缓划动。一条象蜥蜴一样的长尾,末端呈扁平的椭圆形,象船舵一样左右摆动。这次上来的大概有八九条,有大有小,大的从头到尾有十五六米长,简直就是一艘潜艇,小的也有七八米左右。它们鳍划动很慢,和鲨鱼们相比,它们游动的速度并不是太快,但也足以赶上一艘全速前进的木制渔船。我敢说,这种东西绝对是古代海中恐龙的变种,不过象滑齿龙那样的海中恐龙是生活在浅海里的,靠鼻孔呼吸空气,和今天的鳄鱼一样,而这种海怪已经衍化成了一种靠腮来呼吸的深海巨兽。 那些正和大红鱼撕斗的鲨鱼们惊恐了,它们想逃走,但是大概是它们的身体被冰冷的海水冻僵,几乎不能游动,又被大红鱼们缠住撕咬,脱不了身。我看见一条蛟龙划动着四鳍向一条足有五米长的蓝鲨游去,在快靠近的时候它张开了大嘴,象一把巨大的剪刀一样向那条蓝鲨剪去,鲨鱼竟然被拦腰咬成了两段!它咬住上段浮上海面吞食去了,另一段被另一条蛟龙咬住,但又一条过来撕咬争夺。其它的蛟龙在水中游弋着,捕食那些几乎被冻僵了鲨鱼和金枪鱼,却对那些大红鱼毫无兴趣,我怀疑它们有共生关系,蛟龙身体庞大,行动缓慢,需要这些游动快速凶猛的大红鱼给它们当先锋,先缠住猎物,然后再由它们给猎物最后一击。 我们看着这凶残的海中屠杀场面,都一动不敢动,我估计陆大鹏他们也都吓傻了。 突然,一条七八米长的小蛟龙缓缓沿着石崖边上游来,从我身边游过去,它那绿色冷酷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慢慢过去,它那巨大的鳍几乎碰着我的头顶。大概它的眼神也不是很好,只能看到游动的比较大的猎物,象鲨鱼、金枪鱼之类的东西,我这样不动的小东西可能它不认为是猎物。但我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也就在这时,发生更加恐怖的一幕:就在这条蛟龙游到那个对着洞口的豁口之时,一股巨大的激流从豁口冲出来,一个带着黑色斑点的巨大头颅伸出来,大嘴张开,一口咬住了蛟龙的尾巴,它接着往后缩,想把蛟龙拖回洞里,但是这条蛟龙力气比较大,猛地往前一蹿,竟然把那巨怪的身体给拉出来一大截,然后掉过头来张开大嘴咬住了那巨怪的颈子。那巨怪拼命摆动头颅和身体,却无法挣脱。这下,反而吸引了其它蛟龙的注意力,三四条蛟龙扑过来了,一齐上前撕咬那巨怪,巨怪吃疼,猛地往前一蹿,整个身体窜出了岩洞,我就觉得象一列长长的火车从眼前开过,最后看到的是一条扁扁的巨尾。我抬头一看,那巨怪竟然是一条足有十四五米长的巨型海鳗,就像一条巨龙一样,在海水中盘绕扭动,剧烈翻滚着,一股股的海流把我的身体冲击得几次几乎飞出去。 海鳗本来是海中比较凶猛的动物,它一般是躲在水下的缝隙或岩洞里,只把头露出洞外,当有鱼虾之类的动物从面前游过,就一口咬住,拖进洞去享用,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咬住猎物决不松口。这条巨型海鳗也是如此,如果它能及时松口躲回岩洞,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但它死死咬住那条蛟龙不松口,结果被拖出了洞穴,立刻成了众蛟龙攻击的目标,饶是它身体巨大,性情凶猛,也无法抵挡这些深海巨怪的攻击。大海鳗在几条蛟龙凶残的巨口撕咬下,血肉横飞,面前的海水几乎被染成了绿色,它寡不敌众,很快被咬成了几段,内脏也被扯的七零八落漂散在海水里,那些蛟龙在拼命地抢夺海鳗断裂的身体,看来它们对食物渴望永无满足。 我发现这是个好机会,立刻给众人打手势,进洞!那个洞里有这么一个巨怪栖息着,肯定不会再有其它的东西,那个洞的规模也仅够它栖身而已,现在海鳗出来了,洞里应该是安全的。 陆大鹏心领神会,立刻带头跃出悬崖,贴着崖壁向那个洞里游去,其他人跟在他后面,显然大家都十分惊恐,游的速度都相当快,我跟在最后。 看到他们都陆续进入洞内,我都快接近洞口了,我感觉到背后一股水流冲击过来,我回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一条六七米长的小蛟龙竟然盯上了我,它划动着四鳍快速冲过来。我几乎没有犹豫,把鱼叉枪对准它的大头扣动扳机,分水刺一下子射中了它的脖子,它猛地一摆头,身子掉了一个弯,接着甩回来,张开大嘴又向我扑来,那支分水刺可以杀死鲨鱼,对它无法致命。 我离洞口还有五六米米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游进去就得被它赶上,我急了,抓住身上的背带一拉,把背上的牛头解下来,扔向它的大嘴,它一口咬住了牛头,摆动着脖子往下吞,我趁机往洞口游去,身体冲进了洞里,回头一看,那怪物的长脖子已经伸了进来,满是利牙的大嘴已经到了我身后,一口咬了个空,它又猛地往前一拱,但洞口把它的巨大的身体给挡住,它想钻却钻不进来,我已经吓得骨软筋麻了。 我看见前面灯光闪耀,是前面的人已经打亮了潜水灯往里游,我定定心神紧紧跟上。 第一百零二章 海怪迷宫(一) 我们快速往里游,在潜水灯的灯光影里,看到里面不是没有动物,而是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小鱼、小虾和不知名的小生物在游动,纷纷扬扬的。 往里游了大概五六十米的样子,前面到头了,是岩壁,只有向上和向下的通道,陆大鹏在灯光里打手势,让大家做好准备往下潜,我很担心,不知道下面到底有多深,如果超过了人体能承受的深度就麻烦了。 陆大鹏在前面开始下潜,我们依次跟随,开始还好,后来越潜越深,海水压力越来越大,而且依旧非常寒冷,如果不是在一直游动,我觉得自己要被冻僵了。 大家的行动都开始变慢,下潜了大约有二十多米的样子,我感到呼吸开始困难,一个人落在后面,我上前拉住她,用灯一招,隔着潜水镜我看清是飞飞,她向我摆手,表示没有问题。我拉着她一起往下潜,又潜了两三米,队伍开始往里拐弯,贴着上面的岩壁往里去,我知道那个竖洞到头了,下面还是深不见底,里面就是最下面贮水的空洞。 又往里游了大约五六米,前面的陆大鹏带领大家开始上升,不大一会儿,我们呼呼啦啦地升出了水面,里面一团漆黑,用潜水灯四面一照,只能照到三四米远,都是水面,什么也看不见。耗子在水面上摸出指南针来看了看,往前面指了指,我们一齐往那个方向游过去,我们经过了一根粗大的黑色柱子,笔直地矗立在水里,我们很吃惊,那柱子得三四个人合抱那么粗。又游了大约五六十米的远,在灯光影里看到水面上似乎黑乎乎地漂着一片木筏。 我们奋力向木筏游去,到了跟前,才看清都是用直径半米左右、十米左右的黑色巨木制作的木筏,巨木之间都用黑色金属链连接着,在水面上形成了一片宽阔的水上平台,灯都照不到边际。 我们攀上了木筏平台,在上面用灯光四处,发现上面还建有许多那种黑木搭建的房屋,黑乎乎的一片,有些倒坏了,但大部分都完好无损,排列有致,有点鳞次栉比的感觉,中间还有类似街道的通道,简直象一个水面上的村庄。用强光手电往上照,竟然看不见洞顶。 我们在靠近水边的一间较大房屋里,脱下潜水设备,从背包里拿出靴子穿上,戴上薄皮手套,把武器上的防水塑料纸拆掉背上,就把潜水设备放在屋里,因为我们回来还要从这里潜出去,放在水边的屋里比较好找。然后戴上所有必须的装备,开始往里走。 我们在一些靠近水边的房屋里看看,里面都有一些生活器具,鼎、鬲、釜、甑、瓶、钵、罐、盘,都是陶制品,还有些木制品,有的朽坏了,估计是用普通的木头制作的,而用黑木制作的却完好无损。在村中的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空地,上面摆放这十几个巨大的黑色木桶,每个都有三四米高,直径三米左右,还有三个象大鼎一样陶器,一人多高,分为两层,上面一层也像个桶,往里一看,里面盘着粗粗的黑色管子(我想应该是青铜管),两边各有一个水嘴。 耗子咂咂嘴:“我的妈呀,原来这里曾经有人住,这些房屋足够七八百人住的……” 我摇摇头:“这不是有什么居民,你们想想,开凿陵墓这么大工程,不是一个人的一朝一夕之功。实际上,海岛沉到水里的时候,第四层里并不是完全注满水,而是在上部还留有一块很大的空洞,就像一只碗倒扣在水里,它的底部还会有很大一部分象真空一样的空间,里面有空气。我想当时是工匠进来之后,在这里建造了水上平台和房屋,是等海岛沉到水里的时候还能在岛内施工,在里面一呆就是一年。他们贮存食物和水,这些大桶就是用来储存淡水的,三个鼎一样的东西,我看就是一种原始的蒸馏器,一旦桶内储存的淡水不够用了而海岛还没浮出水面,他们就得靠这个蒸馏海水来获得饮用水。这些东西,一定是靇徐王的工匠们留下来的,距今2800多年了。” 陆大鹏说:“这些木头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这是怪事啊。” 我说:“在古书《神异经》上记载了一种出产在东海沧浪之洲的奇怪树木叫彊木,这种木头据说坚硬无比,但浮力很大,用它制作的船只木筏,一寸见方的木头就能负载一百多斤的重量,不管遇到多大的风浪都不会沉没,所以又叫‘不沉木’。而且不怕水泡,越泡越结实,最后会坚硬如金石,只是颜色会变成漆黑乌亮,和阴沉木一样,即使是万年都不坏,这种木头是不是那种彊木呢?” 正说着,突然听到水面方向传来咕隆咕隆的声音,大块头一激灵:“什么声音?” 我听了听,对飞飞和皮亚男说:“你们留在这里,我们过去看看。” 我们打着强光手电,慢慢走到水边,往水里一照,水面上象开了锅一样,咕隆咕隆地往上翻气泡和水花,似乎有象潜艇之类的东西正往上浮。 陆大鹏大叫了一声:“章鱼泡,是大章鱼,快跑!” 我慌了,知道遇到了大王章鱼,这个水下空洞一定是它的窝,刚才我们进入的时候潜水灯的灯光把它从深处吸引上来了。这东西被渔民们称为“海底魔鬼”,它身体巨大,八条触手力大无穷,据说它身上带有粘液的滑皮可以抵挡机枪的子弹,凭我们手中的这几件武器,根本没法对付它。 我们慌忙往来路上跑,可那个阿银在惊慌之中把手里的鱼叉枪掉了,他已经跑过来几步,又转身跑回去捡。 陆大鹏大叫:“阿银,不要了,回来……” 话音未落,一条满是吸盘的大触手已经从水里伸出来,一下子攫住了阿银,阿银惨叫一声,被高高举起,接着就被拖下水去了。 我们端着枪大喊着,可又不敢开枪,眼睁睁看着阿银被拉入水中。我们一边呼喊,一边用手电搜索水面,不大片刻,水面上翻上一股黑色的血水,我们知道阿银没救了。 水花又翻动起来,我们慌忙又往回跑,跑出多老远,就觉得脚下的木筏在不停地震动,我们用手电往回一招,都魂飞魄散:一个巨大的章鱼身子已经攀上了木筏,它的身体有一间房屋那么大,两只巨眼象两个洗澡盆一般,它象巨蟒一样的触手就差那么一点够不到我们,它竟然攀上了平台。 我们向它开枪,发射分水刺,似乎作用不大,它仍在往前爬。 大块头叫骂着,从背包里掏出了两个手雷,拉开拉栓照着那巨怪投过去,同时大喊:“卧倒!” 我们一起趴在木筏上,随着两声巨响,一段一米多长的触手“啪”地一下落在我们面前,还不停地蠕动,又听得“呼隆”一声,那巨怪倒回水里,溅起一股巨浪,涌上了平台。 陆大鹏问:“炸死了?” 耗子说:“好像没……” “坏啦,”飞飞说:“章鱼这东西最聪明,也最记仇,如果这下没把它炸死,那它一定更疯狂,我们危险了……” 正说着,就觉得平台下面隆隆作响,似乎有巨大的东西在冲击平台。 我大喊:“快跑,往水面相反的方向跑!” 我们跳起来往前狂奔,好在那个巨木搭制的平台比较平坦,有些地方还铺着石板或木板,我们跑得挺快,却听见那轰隆隆的声音在后面穷追不舍,一股股水汽从缝隙间喷涌上来。 我们跑了有二百米,迎面是一堵石壁,看到巨大的黑色锁链从石壁上面垂下来,锁住木筏平台,在锁链与锁链之间有横着的锁链,形成了悬梯的样子,看来古人是从这里爬上去的。 我大叫:“上梯子,爬上去,快!” 我看见皮亚男和飞飞先蹿上了悬梯,接着其他人也都把枪背在身上,手脚并用爬了上去,我仍然断后嘴里喊着:“大家不要慌,抓牢快爬!” 我们手忙脚乱,但那种宽宽的金属锁链做的悬梯倒是比较好爬,我们很快爬上去十几米,就听得下面轰隆一声巨响,显然是那怪物冲破了平台冒上来了,但是它失去了目标,等它重新发现我们,我们已经爬上去二十多米,往下一照,就见几条巨大的触手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疯狂地舞动着,但它已经够不到我们了。 我们又往上爬了四五米,翻上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巨大平台,大家松了一口气,都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猛喘,惊魂未定。 我看了看,众人都在,才放心了,问:“大家都没受伤吧?” 大块头骂骂咧咧地说:“我x你大爷的!老子不能饶了它。”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准备用来炸巨鳗的炸药包,把上面的定时器开开,只有10秒,接着扔下去,大喊:“混蛋,吃这个吧!” 我们用灯往下照着,看着炸药落下去,看不到了。很快下面似乎是从深水里传来一声巨响,岩壁都震动了,一股巨大的水花呼地蹿上了平台,带上来几块很大的血肉,看来那东西既是没被炸死也受伤不轻。 “哈哈,妈的,我让你吃!”大块头兴奋地高喊:“味道不错吧!” 第一百零三章 海怪迷宫(二) 然后我们坐在平台上一边喘粗气,一边用强光灯四下里照,头顶上四五米高的地方就是洞顶,上面尖尖地垂下许多象带楞带角的巨石,旁边一条很宽的栈道通向右边。平台边上钉着比人腿还粗的青铜橛子,带着巨大的铜环,那些栓木筏的大锁链就贯穿在铜环里。 耗子说:“我明白了,刚才的木头平台是海岛浮出水面时候所在的位置,当海岛沉下去的时候,水面应该很高,木头平台应该是和这个石头平台平齐的,所以工匠们才在这个高度开凿出这个平台和栈道。那么,通向第三层的通道一定在这条栈道的尽头。” “那就快走吧,”皮亚男说:“我可一会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我们顺着栈道走,发现栈道旁的岩壁上被开凿出许多房间,里面也有一些杂物,好多是青铜的工具。不久,我们到了尽头,果然看到一个拱形石门,门被石板封堵的严严实实,缝隙都被铜汁灌死了,显然通道就在石门的后面。 耗子说:“大块头,你的买卖又来,这石门和在驼徐王墓里遇到的石门是一样的,只能炸开。” “哈哈,小意思,有经验了,也正好试试这日本制造的产品。”大块头让我们退后,自己跑上去摆弄了一会儿,跑回来:“都靠后,身体贴在石壁上。” 他拿着遥控器一按旋钮,一声巨响在空洞回荡,石渣飞溅。 我们打着灯跑过一看,大块头竟然一击成功,石门被炸开了,用手电一招,一条斜向上的石阶出现在门后。 我说:“好了,现在是我在前头走,耗子跟在我身后,其他人跟着我们,鹏哥和大块头断后。大家无论男女,都拿好武器,注意保护好自己,在古墓里什么怪事都能发生,希望大家在保护好自己的同时,及时帮助别人,大家共同协作。另外,在里面千万不要随便乱碰东西,古人的机关我们还不是太了解,乱碰乱动,一旦触发了机关,就极端危险了。我们这趟已经死了两个人,我绝对不想再死第三个,希望大家能明白我的意思。” 大家答应了一声,列好队,我端着手枪,一手拿着强光手电走在前面。这条石阶不长,大概三四十米,就开始往岛内的方向拐进去,地面很湿,石壁上爬满了钉螺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蜗牛,还有一些象蚰蜒一样的小虫子在灯光影里慌慌张张地乱窜,数量多得惊人,好歹它们并不袭击人。又走了十几米,我们隐隐听见轰轰隆隆的声音,但不像是水声,倒像是巨大的磨盘转动摩擦的声音。 我们走到尽头,又是一扇被堵死的石门,但这扇石门和门框之间有很大的缝隙,并没被铜汁灌死。 “看来又得炸开了,”耗子在门框的四周上下左右看了看:“这扇门奇怪,怎么没有封死呢?” 正说着,突然那扇门的右边出现了一道黑色缝隙,接着越开越大。 “咦?”耗子奇怪地叫了一声:“门怎么自己开了?” 我说:“你是不是触动了什么机关?” “没有,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关啊。”耗子不停地摇头。 门的确在慢慢打开,过了几分钟,那扇石门终于完全打开了,但接着又出现了一道石壁开始关门。我急忙第一个进去,后面的人也跟了进来,原来里面是一条有三米多宽的走廊,两端都通。我们刚进来,那扇石门就隆隆地关闭了。 “往哪走?”我问耗子。 耗子拿着指南针看了看,摇摇头:“不知道,只能选择一个方向走走看了。但是我得在这里做个记号,如果走不通,我们可以回到这里。” 说着,他从背包里拿出一罐涂料,在一边的墙壁上喷了红色的圆圈。 我们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快步跑去,跑了没多远,靠右边也就是岛中心方向的一边出现了一道石门,石板封堵着,显然走不通。 大块头说:“等我把它炸开。” “等等,”耗子说:“你看,走廊没到尽头呢,前面还有路。” “那就先往前走走看。”我说。 我们又往前走了很长的一段,又发现右边一道石门,但还是封堵的,走廊还是没到尽头。我们继续往前走,又看到左边石壁上一道封堵的石门,再往前走,右边又是一道封堵的石门,而走廊还是没有尽头,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声音一直响个不停。 飞飞说:“奇怪,这里怎么想旅馆的房间似的?两面都有石门。只是左边的少,右边的多。” 正说着,我们突然看到前面似乎有亮光,急忙飞跑过去,看到右边石壁上一道石门正在缓缓打开。 “啊哈,”陆大鹏叫起来:“这里开门了!” 但那道门仍然打开的很慢,足足等了有十五分钟,石门完全打开了,往里一看,一片白光,门里一道石阶。 我们鱼贯走进去,都吃一惊:我们简直象到了“水晶宫”一般,这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大厅的顶部都是下垂的象巨剑一样的巨大水晶晶体,四面的墙壁也都是犬牙交错的水晶,白的、黄的、粉红的,以白色透明的居多,在大厅的正中间,一根很色的巨大柱子贯通上下,在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有个象舵轮一样的转轮,上面带着横杆;柱子的底部有个巨大的圆盘,圆盘上站着四个黑色的大石人,每个都有三米多高,仰脸弓步,手里推着转轮上的横杆,做推动巨柱旋转状。在顶部柱子的一周圈有一圈水晶放射光芒,大厅里其它水晶反射它们的光,把大厅照亮。大厅的地面非常平整,上面铺着水晶石的石板,泛着白光。实际上这里面的明亮程度仅相当于黄昏日落后的那种朦胧的亮度,堪堪能清晰看清里面的景物,但对我们这些在黑暗中跋涉了许久的人来说,这里面已经是非常亮了。 大厅的四周是一圈水池,里面注满了水。四面共有八道石门,石门下是台阶,台阶又连着一座石桥跨过环绕大厅的水池通向大厅。 皮亚男咽了口冷气,说:“龙哥,我小时候就听阿婆讲过东海‘水晶宫’的故事,我一直把那当成神话,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样的地方……” 我们端着枪慢慢走下台阶,上了石桥,走进大厅,发现地面很湿,原来从上面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滴嗒嗒的滴水,海蚰蜒和不知名的小虫子很多,成群成群的,看到我们来到,都呼呼地象四周散开。地上还有一些散乱的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用脚轻轻一碰就碎了。 我慢慢往前走着,脚踏上一块水晶石板,我不经意间往脚下一看,吓得差点跳了起来,水晶石板下面分明有两个人! 飞飞和皮亚男也看到了,都惊叫了一声,跳出多远。 但是下面的人没动,我们隔着水晶石板往里看,是两个个穿着青铜犀皮铠甲的武士,每人身边都放着一戈一盾。 大块头喊起来:“龙哥,这里也有!” 我们急忙四面看看,原来这整个大厅的地面全是这种长方形的地棺,上面盖着透明水晶石板,每个地棺里都是两名全副武装的武士,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似乎都没有腐烂的迹象,象刚死不久一样。他们都头冲一个方向,根据耗子的指南针看,都是头西脚东。就在西面则有四个更大的地棺坑,坑里是一架马车、两匹马和三个人!在御座位置的应该是御手,另外两个一个持戈,一个持弓。 第一百零四章 海怪迷宫(三) 我们数了数,整个大厅里共有放人的地棺坑250个,共500人;车马坑4个,4车、8马、12人——周朝的军队建制是500人为一旅,那么这分明是一支一整旅的军队! 耗子说:“不用问了,这个大厅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殉葬坑,这里殉葬了一支军队,应该是为靇徐王寂守护陵墓的意思。” 飞飞颤抖着声音说:“真可怕!靇徐王死了要这么多人给他殉葬,这些人太可怜了……” 陆大鹏说:“宇先生,你说这些人都有2800多年了,看他们穿的盔甲和拿的兵器,好像是对。可是他们就像刚死的一样,一点没有腐烂的样子啊。”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他们做了什么特殊处理,可以使尸体不会腐烂。” 我们靠近那四个巨大的石人,看到它们都是用岛上的那种黑色岩石雕刻成的,线条十分粗放,它们的表情似乎极端痛苦,面部扭曲,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巴,样子非常吓人,似乎体现了当时雕刻它们的工匠的一种极端痛苦的心情。 我们正在看这四个石人,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哇——!” 我们霍地回头,四面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东西。正发愣,却听见了“咕咕”的叫声,接着看到从四面石壁的水晶石缝隙里,爬出了许多样子很怪的东西,它们非常象蜥蜴,从头到尾有半米多长,两只大鼓眼,一个大肚子,下颌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四只长着蹼的脚爪,后面拖着一条长尾巴,身上疙疙瘩瘩的带着些褐色的花纹,简直就是一只长着尾巴的大青蛙,比较特异的是它们背上长着象鬣蜥一样的背鳍。这些怪东西爬出岩缝,越过石桥,追逐地面上的海蚰蜒和那些小爬虫,它们长着和青蛙一样的舌头,弹射出去黏住猎物快速缩回,大概是一种蝾螈、娃娃鱼之类的动物。 我松了口气,一般来说这种东西是不会伤害人的。 大家刚稳定了一下心神,又听到一声象婴儿哭的声音:“哇——”接着,不断地婴儿啼哭声传来,我们顿时好像进入了育婴堂,到处都“哇哇”的婴儿哭声。 我们紧张的四处看,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突然四仔指着环绕大厅的水池大声喊叫起来。 我们一看,之间水池的水面上浮起了无数颗婴儿的头,黄黄的头发,胖胖大大的脸,两只鼓鼓的大眼,一个蒜头鼻子和一张大嘴,他们在水面上不停地啼哭。 我们凑到水边看,那些婴儿头看到我们,顿时都挤眉弄眼,接着撇着嘴更大声哭起来,好像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同时开始向我们靠近。 一颗婴儿头靠近了水池,四仔用鱼叉枪杵杵他,他哭声更大了,还能看到他流出的泪水。他一动,我看到它下面的水中有一条粗粗的象蛇一样的身子。 我顿时大惊,大喊一声:“四仔,小心!它要咬人!” 四仔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婴儿头突然一边哭一边张开大嘴,里面是一根黑色的长舌头和无数象锥子一样的黑色尖利牙齿,都有三四厘米长,它一下子咬住了四仔的鱼叉枪,四仔吓得大叫一声,扣动了扳机,那支分水刺“噗”地一下穿透了那颗婴儿头,它怪叫一声,咕嘟咕嘟沉下去了。 “哇——!”其它的婴儿头几乎同时大哭起来,接着呼呼啦啦靠近池边,接着一跃跳上了大厅的地面,我们才看清,它们只是长着一颗极像婴儿的头,下面是一条象海蛇一样的身子,带着黑色的环状花纹,尾巴端部是扁的,大约是为了便于在水中游动。它们一边大哭,一边张开黑色的大嘴蜿蜒蠕动着向我们围拢过来,我们慌忙慢慢后退,背靠背围拢在一起。一些怪物还在吞噬身边的那种水蜥蜴。 “这、这是什么怪物?”大块头大声问陆大鹏:“鹏哥你见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陆大鹏说:“海里有一种鱼就叫声象婴儿,渔民们都叫它‘海孩子’,但不是这种样子。这、这东西看来像是一种很怪的海蛇,人头海蛇,它们想吃人……” “别管它什么东西,反正看样子不是好东西,”大块头说:“开枪!” 大块头手里的七连发猎枪先响了,他面前的一颗婴儿头被打得炸开,里面都是黏糊糊的象胶水一样的黑红黄白,看着都让人恶心。 顿时厅里枪声大作,耗子、皮亚男、陆大鹏手里的步枪、我和飞飞的手枪一齐开火,四仔手忙脚乱地往鱼叉枪上装分水刺,然后向海蛇乱射。海蛇们被打得遍地翻滚,死伤无数。但是它们似乎不知道害怕,不断地从水池里跳上来,蠕动着向我们靠近,把我们逼到石人的跟前了。 “它们太多了,子弹打光了也杀不完!”大块头大声喊着:“龙哥,咱们得出去!” 我急忙看看我们进来的那扇石门,那扇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了。我大惊失色,张皇四顾,发现背后的那扇石门是开着的,我大喊:“往那里跑,从那扇门出去。跟着我!” 我收起手枪,从腰里拔出短剑,一挥斩掉了一颗婴儿头,然后用剑一边砍一边往外冲,其他人跟在我后面,不停地开枪,我们很快杀出了重围,跑上了石桥,从那扇开着的门里冲出去,回头一看,那些人头海蛇追过来涌上石桥,但到了石桥中间就停住了,不再追赶,而是掉头回去,开始捕食那些水蜥蜴,它们一边啼哭一边咬住水蜥蜴,然后整个地囫囵吞下去。 不多久,那扇石门慢慢地关闭了,我们又被淹没在黑暗里,我打亮了手电四面一照,我们竟然又回到了那个走廊里。 大家喘息着,半天才缓过神来。 耗子说:“这些是些什么玩意儿啊?长着婴儿的头……” 飞飞说:“我从来就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 “我看就是一种海蛇,”陆大鹏说:“看看它们的身子就知道了,凡是海蛇都有毒,所以它们牙齿大概都有毒,要是被咬一口就完蛋了。” 我说:“《山海经》里说过一种怪物叫窫窳,长着人头蛇身,住在弱水里,据说它叫声就像婴儿啼哭,引诱过往的人到水边,然后它就把人拖下水去吞噬,这种海蛇真像。” 大块头说:“不管是不是你说的窫窳,反正我是再也不想去那个大厅了,里面满地都是。一定是那个靇徐王抓来养在这里替他守护陵墓的。” “快走,找到去第二层的入口。”我重新打亮了手电,一边跑一边说。 我们开始顺着走廊跑,我们不断地看到石门,但都是关着的。最后看到一扇石门开着,射出白光,往里一看,还是看到了那个水晶大厅,看到里面的遍地蠕动的人头海蛇在追逐水蜥蜴,我们慌忙又跑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跑着跑着,又看到一扇关闭的石门,耗子突然大叫起来:“哎呀,我们又回来了!” 我回头一看,耗子正用手电照着墙壁,灯光圈里赫然是他喷画的那个圆圈,我们竟然绕了一大圈又转回来了。但是我们进来的地方的石门却是关得紧紧的。 “糟了,”我说:“这个走廊应该是个环形回廊,那些门时开时闭,简直就像个迷宫,如果找不到正确的出口,恐怕还得迷在里面,再走还是转圈圈。” 大家都傻了,听着轰轰的声音心里都在发抖。 第一百零五章 海怪迷宫(四) “等等,让我想想,”耗子蹲下去,让我们给照明,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笔记本,掏出笔来在上面画着什么,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突然他大喊了一声:“我明白了!” 大块头说:“你他妈的别一惊一乍的,现在大家都高度紧张,有话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耗子说:“这是一个旋转迷阵,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机关,但是因为太大,才把我们迷惑了。” “怎么回事?快说呀!”皮亚男说:“赶快出去啊。” “是这样,”耗子说:“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走廊两边的外面各有两层墙壁,它们和这个走廊都是圆形的,最外面的墙壁和现在所处的走廊都是不动的,在两层墙壁之间还各有一道墙,就像夹心饼干一样,这两道墙壁是会转动的,它上面也带着门,外面的围墙和这个走廊的外墙上都有四个门,里面的围墙和走廊的里墙都有八个门,但位置不同,当夹心的围墙转动到一定的位置,其中一扇门和走廊墙上以及外墙上的里外两扇门重合时,门就通了,但每次只通一扇,外面这层也是如此。因此我们看到的石门都是缓缓地打开,然后又缓缓地关闭,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外围的门数只有里围门数的一半,所以它开开的时间也是里墙石门时间要比内门时间长一些,但也长不了多少,因为外圈大,转动速度快,因此那门关的也快,你们明白了吗?” “道理是明白了,”我说:“但这是真的吗?它怎么转动的呢?真的是那四个石人推动的?” “不是。”耗子急急忙忙地说:“其实道理很简单,大家都看到了那根大柱子,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它了,其实它就是推动迷宫转动的动力来源。那根柱子的下端一定一直伸出到空洞的外面,下面有水轮之类的装置,当岛沉到水下的时候,它大概位于海流的下面,是不转动的;当它浮出水面的时候,海流正好从下面通过,就会推动水轮,柱子转动起来,这个柱子有机关连着那两层夹心墙,这个迷宫就开始转动了。大厅里的四个石人不过是障眼法,根本不是石人在推动。如果我们在里面乱跑,就会发现大部分的门都是关闭的,偶尔遇到一扇开着的门也是通往大厅里面的,但是里面养着那些婴儿头的凶猛海蛇,如果出不来就得被它们吃了。外面出去的门会打开,但是只有一两分钟的时间,一旦错过就关闭了。” “明白了,”我说:“我们得找到那扇能通往第二层的门,然后守在那里,直到它打开。” “对,是这个道理。”耗子拿出指南针和罗盘,反复地研究了一番:“我知道,四个门有生有死,我们进来的这个门是生门,那么和它对称的那扇门一定也是生门,我们得跑到对面那扇门那里去等。” 我们不敢停留,一路狂奔,20分钟以后,果然找到了外墙上的一扇石门,这扇石门雕刻比较精美,上面有许多纹饰,一看就知道与众不同。 “好了,应该就是这一扇,我们得等,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开门,看运气了,不过最慢也不过15到20分钟,大家耐心等。”耗子看着指南针和罗盘说。 我用手一摸那扇石门,果然感觉到它在缓缓向一边移动,看来耗子说得是对的。 我们都把灯光照着石门,人在黑暗里默默地等。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石门从左边开了一道缝,接着越来越大。 “门开了,大家准备。”耗子高兴地说。 门很快打开了,我们鱼贯而入,果然出了迷宫,大家高兴地欢叫起来。 面前是一条平的通道,往前走了有七八米,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道断崖,我们来到断崖边上用强光手电照着往下看看,黑得看不见底,下面隐隐传上来象潮水一样的声音。我知道,我们一定是到了海岛另一边的那个竖洞,向下一直通到最下面的空洞的。 对面是一条向上的通道通向一座石门,在断崖中间连接着的不是桥梁,而是一艘用那种黑木打造的有七八米长的帆船,船头船尾恰好卡在两道绝壁上,船身悬空,形成了一座桥梁。船身黑漆漆的,高高的桅杆直伸向上面的黑暗,下面挂着也不知道是海藻还是什么,长长的垂着,让人看了有点毛骨悚然。 第一百零六章 壶中日月(一) 我第一个踏上这座独特的船桥,慢慢往前走,看到甲板上到处是散乱堆积的人骨头,看上去得有上百人死在了这船上,不过这些骨头也是轻轻一碰就碎了。地上扔着一些破烂不堪的青铜武器,戈矛斧盾,锈蚀得看不出原样来了。 我们一边慢慢走一边仔细看着脚下,陆大鹏说:“似乎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搏斗,这里好多人被杀了。” “是开凿墓穴的工匠暴动了吧?”皮亚男看着说:“你们看看,这些青铜锁链,是刑具,这里的一些骨头上,对了,这根腿骨上还戴着镣铐呢。” 我说:“有可能,这些人好像本来不是要被杀在船上的,而是要带到这里从船上扔下这个深渊去,但是不知道怎么双方打斗起来了,最后好多人被杀死在这里,而且杀完之后活着的一方就匆忙走了,连尸体都没来得及处理。” 我们过了船,上了台阶,很快来到那扇石门前,耗子用手电上下照了一遍,这扇门封闭严实,但没有用铜汁灌死。他找到了门旁的一个方形的孔,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青铜环。 大块头说:“哈,这个门没封死,这个环应该就是开门的机关吧?我拉下试试。” “等等!”耗子大喝了一声,然后蹲下去,在门下面摸了摸,说:“大家都上来,不要站在门口,都靠在门旁的墙壁上靠紧!” 大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但都听他的,紧紧地贴在门两旁的岩壁上。 耗子说:“大块头,过来拉这个环,注意,你也要靠紧门边,不要正对着门。” 大块头答应一声,靠近门旁石壁,右手拉住那个铜环用力拉了一下,拉出二尺多长、胳膊粗的铜链。 就听的里面隆隆一阵响,石门由下往上打开了,一股巨大的水浪从门下激喷而出,汹涌澎湃顺着石阶冲下去,一直冲入了深渊。 大家都吓得魂飞魄散,好险啊,如果不是耗子提醒,大家都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去拉铜环,一定都被这股巨浪冲下深渊了! 陆大鹏的声音哆嗦着说:“老天啊!这、这可真可怕……” 早晚没有动静了,我们才打着手电进去,才发现门里面开凿得像个水池模样,边上有台阶可以上去,实际上这里也是通路,但当门封闭之后,在里面就形成了一个密闭的水池,里面注满水,当门打开的时候,水池里的水就会瞬间涌出,不用说这也是一个防护陵墓的机关。我们进来之后,里面的墙壁上也有个方孔,里面一个铜环,大块头上前拉了一下,那扇石门又轰隆隆地落下,把门关闭了。 大家吃一惊,皮亚男骂大块头多事,耗子说:“这没关系,等会儿回来再拉这个铜环门还会打开的,这道石壁里面是空的,安着开启石门的机关,可以反复使用。这种机关很古老原始,里面制动杆和齿轮大部分都是用石头或金属做成,很耐久,没有什么神秘。” 大家稍稍放心,出了沿着水池的台阶往上走,又拐过一个弯,向这岛心的方向又是一扇石门,门上面写着“天衢”两个古篆大字,都有瓦盆大小,但这扇石门是被用铜汁灌死了。 “呵,我们快到天堂了,”我说:“这俩字是‘天衢’,意思就是天街。” “在山里的陵墓里有天街,简直是胡扯。”大块头不屑地说。 “不是这个意思,”耗子说:“古人认为自己死了之后就是升天,他们的陵墓有的故意装扮成在他们想象中的天堂的样子。如果这里是天街,那么里面就该是天堂了,也就是主人的墓室。不过这门也是封死的,大块头你还得发挥一下。” 门炸开了,烟雾消散之后,里面是一道比较窄的走廊,只能容两个人并排通过,里面非常潮湿,墙壁上有厚厚的黑色苔藓类的植物,也是许多小虫子在爬动,墙壁上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螺蛳。我们慢慢走进去,不到五六米远,就开始拐弯,又走了五六米,又是一个拐弯。在通道的两边还开有一些很小的房间,里面除了偶尔有些破烂陶器之外,空空如也,不过我们看到一些房间了竟然有成群的老鼠,有大有小,它们好像很怕光,手电一照,它们就惊慌地四处乱窜。 皮亚男说:“奇怪,这海里的地宫里怎么会有老鼠?” “这个好解释啦,”陆大鹏说:“往里面运东西的时候带进来的啦。比如我在海军的时候,军舰上还有老鼠呢,一些货船上老鼠更多,都是在搬运货物的时候带上来的,之后它们就在船上繁殖了。别忘了,老鼠的生命力和适应能力是超强的哦。” 大块头奇怪地说:“这里怎么这么多弯?不会又是迷宫吧?” 耗子说:“不像,迷宫应该是纵横交错的通道,这条通道虽然七拐八绕,但只是一条路啊。” 正说着,我的手电突然照到一个正在爬动的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只有小兔子大小的老鼠,一身绿色,两只小眼睛红光灼灼,它正抓住一只螺蛳在那里嗑。手电一照到它,它丢下螺蛳掉头就跑,不过它笨笨的,跑得并不快,我们就跟在它后面跑。 正跑着,突然听到“噗嗞”一声,一团液体击中了那只老鼠,老鼠象被火烫着一般“吱”地尖叫了一声,往前一蹿,接着歪倒,身体开始抽搐。我们吃一惊,正发愣,一条象破布带子一样半透明的触手伸过来,抓住老鼠,“嗖”地一下缩回去。 我们用手电往前一招,竟然是一大团肉一样的东西堆在那里,浑身都是湿乎乎的粘液,四周好多触手在蠕动。 “天哪,真恶心,那是什么?”飞飞轻声惊呼。 “好像是水母,”陆大鹏说:“可是水母是不能离开水的,这东西怎么能在无水的地方活着?还能捕猎……” 正说着,突然看到那团东西的一边抬起来,从下面深处了一根细细的管子。 “躲开!”我说:“那东西要喷毒……” 话音未落,就听见“噗嗞”一声,一团液体飞来,我们往后一跳,液体喷在了墙上,陆大鹏叫了一声:“哎呀!” “怎么了?”我急忙问。 “有一点溅在我左手腕上了,象针扎一样疼!”陆大鹏大叫。 我们急忙用手电一照他的手腕,竟然一片铜钱大小的红色。 “快用水冲洗!”飞飞叫着,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倒在陆大鹏手腕上冲洗。 “糟啦,”陆大鹏说:“我的左手开始没有知觉了,这东西、这东西好像是麻醉剂……” “他妈的!”大块头喊着,端起猎枪朝那东西开了一枪,四仔也上前射了它一分水刺,只听它“嘶”地叫了一声,那些触手一起蠕动,竟然爬动起来,往走廊深处爬,大块头哪里肯放,一连开了三枪,把它打得稀烂。 飞飞看了看陆大鹏中毒的手腕,变得又红又肿,最主要的是陆大鹏说他的左右和半条左臂都没知觉了。 飞飞说:“这东西的毒液好像不是那种可以损坏人体血液和神经的毒素,而是一种带有麻醉作用的毒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红肿应该是过敏的现象,等毒素的劲力过去就会复原的。幸亏鹏哥溅上的少,要是全身溅上,可能导致全身器官麻痹,那样人就有生命危险了。” 大家松口气,我告诫大家慢慢走,如果看到那种怪水母就开枪,千万别让它的毒液喷中。结果我们在走道里遇到了十几只这样的东西,其中有的竟然吸附在洞顶上,只不过洞顶比较矮,它们的触手有些垂下来,比较容易发现,都开枪射杀了,但还有些栖伏在两旁的房间里,我们没有管它。但是我们在这条天衢里七拐八拐,许多时候还要向来的方向倒着走,走了有两三个钟头,突然看到前面有微弱的亮光透过来。 我们慢慢走过去,是一扇门,走廊终于快到头了。我们都兴奋无比,加快了脚步。看看快接近出口了,突然听到一阵“咯咯”笑声,非常象女人的笑声,记者看着出口处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我们都吃了一惊,站住了,这里有人! 耗子慢慢地凑到我跟前:“老、老大,这里好像有人……” 大块头说:“我也听到了,也看到了,好像还是女人!” 我低声说:“等一下,我们过去看看,大家准备好家伙。” 我们关了手电,端着枪,慢慢来到门口往里面看,里面七彩光芒闪动,绚丽多彩。却听到“扑通”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跳进水里的声音,大家又吓了一跳,往里看了看,没人。 飞飞轻轻叫了一声:“好漂亮哦!” 这也是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大厅,里面是和第三层差不多的格局,只不过它的四面墙壁都是向里凹陷下去的,天顶也是穹窿形的,也就是说这个大厅的样子象个葫芦肚子。 在天顶最高处的正中间一个直径有五六米的白色圆盘,射下来明亮的光束,射在地面中央的一块多棱的水晶石上,这块水晶石把光芒向四面散射开,整个大厅里都是七彩的光辉,比第三层要明亮得多。 大厅的四周仍然是一大圈水池,水池里漂着一些白花花地东西,上面还有一圈没有消失的波纹,显然有人刚才跳下去了。 水池靠墙壁的一边还有一些拱形的洞口,有一半淹没在水里。一座石桥架在水池上,可以通到大厅的中央。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场地,也是水晶石铺地,那个反射光芒的多棱水晶就在圆场地的中央,它下面是一个空洞,里面放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另外还有八口稍小一点的黑棺材,围绕着水晶石均匀地排列摆放着。在对面水池上也架着一座桥,通向石壁,石壁上有一条“z”字形的栈道,一直通向顶部的一扇石门,我断定那里就是进入最后一层也就是靇徐王墓室的通道。 我们看了看,并没有见到人影。我们端着枪慢慢走进去,上了石桥,走进了圆场,这里面也有许多小虫子和那种水蜥蜴,看到我们来了,都惊慌地跑开。 我们靠到水边往里一看,都有点魂飞魄散了:里面飘着的那些白花花的东西,竟然都是裸/体女人,说准确点都是裸/体少女的尸体,大概得有一百多具,她们都仰面朝天,双手反背在背后漂在水面上,面容肌肤都宛然如生,只是大多数面部表情扭曲,好像极端痛苦和恐惧的样子。 第一百零七章 壶中日月(二) “怎么可能呢?刚才听到、看到的是她们?”皮亚男吃惊地说:“不可能啊,她们好像都是死的……” “是啊,嗯,也不对啊,”陆大鹏说:“按理说尸体在水里泡几天以后都鼓胀的变形了,再久就腐烂了,可这些尸体泡在水里这么久,怎么不见变形,更不见腐烂的样子。” 我从耗子手里拿过步枪,用上面的刺刀轻轻捅了一下尸体,顿时感到十分坚硬,仔细一看,原来每具尸体的外面都包着一层厚膜,就像玻璃一样透明,非常坚硬。 “这是什么东西?”我也奇怪了。 “老大,我知道了,这些少女也是殉葬品,只不过她们被制作成了‘竧尸’,又叫‘尸魅’或‘水晶尸’,”耗子说:“我家那本《天书》上说过,在古代的南方有个炎明国,他们就善于制作‘竧尸’,据说是用龙的角加上一种仙龙书的树脂一起经过多道复杂工序熬成一种胶,将这种胶涂在尸体上,等凝固了,就变得坚硬无比,而且时间越长越坚固,封在里面的尸体就像被融在玻璃里一样,永远不会腐烂变质。但是这种尸体不能穿衣服做,只能裸/体,因为炎明国的人是裸国之流,无论男女都是不穿衣服的。” 飞飞说:“我明白了,就是把人做成一种琥珀,当然不会腐烂了。” 我摇摇头:“不过看这些女尸不是死后被做成‘竧尸’的,而是活着就被绑住双手涂上那种胶活活闷死,你看她们那恐惧和痛苦的样子。” 皮亚男吐吐舌头:“这个靇徐王真残忍,用一个旅的士兵殉葬,又用活着的少女殉葬,拿人不当人待!” 大块头说:“那个时候女人更不被当成人。” 陆大鹏说:“宇先生,这些可都是死人啊,她们被封在那层胶里,更不可能出来跑、笑啊,怎么……” 他这一说,我张皇四顾,环视大厅,的确看不到人影,等了片刻,我说:“不要管,也可能是我们的幻觉。去看看那几口棺材。” 我们慢慢来到那几口棺材跟前,那八口小一点的棺材是用那种黑木打成的,但是棺材盖都是用水晶石板做的,透明度非常高,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东西,棺材里都躺着一个美女,也是面色如生,但都穿着衣服,只是那些衣服都是用一种很透明的纱之类的东西做的,又紧又小又透明,有的还戴着一两件用彩色的石头或贝壳制作的首饰。她们的皮肤外面也带着一层薄薄的胶层,显然也是被做成了“竧尸”,不过她们都面色安详。身边都多多少少地有一两件陪葬品,都是一些不值钱的陶器,偶尔有一两件青铜器和漆器,也都是很简单的那种,大概是她们生前用的东西。 耗子看了看,说:“她们是被毒死的,看看她们嘴唇,是青黑色。也被制成了‘竧尸’,只不过胶层涂得比较薄,趁着胶没完全凝固的时候再给穿上衣服。这八个女人的身份比水池里那些要高贵,应该是靇徐王的嫔妃之类,所以被装在棺材里,还有点陪葬品。老大,咱们拿不拿?” “这些陪葬品都不值钱,不要,”我说:“去找靇徐王的棺材,他那里面除了司命符之外,应该有更多、更好的东西,恐怕都拿不了。” “龙哥,过来看看这口大棺材!”皮亚男喊起来。 我们走到那块水晶石下的洞里的那口大棺材旁一看,里面也是躺着一个女人,年龄比较大,有四十岁左右,身上也穿着衣服,戴着首饰,不过她的衣服比较华丽,首饰也有金银珠玉,手里还拿着一只白色的玉圭,身边放着许多陪葬品,大部分是青铜器和玉器。 “这个肯定是靇徐王的王后,”大块头说:“你看这气派。” 我一眼看中了这王后戴在右臂上的一个黄金钏,得有七八公分宽,几条金带扭接成龙凤相交的图案,上面还镶嵌这红绿白蓝等不同颜色的宝石珠子,十分精美,这大概也是她身上最贵重的一件东西了,一定价值连城。 “把盖子撬开,”我说:“要她那个臂钏!” 水晶石盖子没费多大劲就被撬开了,我伸手把那个臂钏摘下来,仔细掂量了一下,一看,它里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铭文,写的是“徐王绂自乍(作)金巛(钏)子孙永宝”,我吃一惊,这个东西是靇徐王寂的父亲徐王绂作的东西,显然是被靇徐王寂从淮徐故国带出来的。 耗子用潜水刀去撬女尸的嘴,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夜明珠,但是撬不动。 “完了,撬不开,”耗子说:“她也被做成‘竧尸’,脸上的胶硬得象铁,除非砸碎她的头。” 我说:“别那么搞,损阴德!算了,我们拿了一件就够了,其它的都不值钱,不要了,别太贪心,把盖子给盖上。飞飞过来。” 飞飞走到我跟前,我看看她,说:“把潜水服先脱一下,把这个戴在胳膊上看看,一定合适。” 飞飞把潜水服上身的拉链拉开,脱出右臂来,我把那个臂钏给她扣在胳膊上,正合适。 “哈哈,不错,真漂亮,好!”我说:“行了,穿上衣服,我们走。”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得身后“哈哈哈”、“咯咯咯”的笑声传来,我们都猛地回头,都吓了一条,我们身后已经站着十几个人,两种颜色,一种青黑色,秃头秃脸,大鼻子,尖尖的小耳朵,两只没有眼皮的大眼睛鼓鼓地瞪着我们;一种是象人一样的肤色,甚至比人还要白皙,头上火红的头发下垂这,眉目清秀,胸前还有两只鼓鼓的乳/房,显然是雌性,也是两只没有眼皮的大眼睛。但它们的腰以下却是一条鱼身,双臂的肘部有鳍,双手的手指间有蹼,黑色的手指甲有一寸多长,尖锐弯曲,象钩子一样。那种青黑色的发出的声音就是“哈哈”的声音,象男人的笑声;那种红发的发出的声音就是我们听到的“咯咯”的声音,象女人的笑声。它们走路的样子就是用鱼尾巴在地面上一拍一跳,往前跃进。 “人鱼!”我叫了一声:“快,大家靠紧,退后!” 我们背靠背地后退,那些人鱼一跳一跳地围上来。 我看到水边的洞穴里不断有波纹涌动,那些浮尸被撞得乱动,有不少人鱼接二连三地爬上来,显然那些洞穴是它们的巢穴 “老大,它们、它们不会伤人吧?”耗子一边退一边心惊胆战地问。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光在书里看过。”我说:“书上说它们不伤人……” “龙哥,要不和它们谈判,商量商量……”大块头说。 “商量个屁!”我精神十分紧张:“你以为它们真的是人啊?人鱼只是一种动物,是鱼,不是人……” 我还没说完,就见那些靠近我们的人鱼抬起双臂,一边大笑,一边把爪子向我们伸过来。其中一条一跳到了我跟前,一支利爪抓向我的脸。 “小心!它们抓人!”我喊道,同时急忙往旁闪身,但是那条人鱼的爪子已经勾住了我的肩头,它的力气大得很,我感到一阵剧痛,猛地一挣,“嗤啦”一下,潜水服被撕了个口子,皮肉划开,顿时鲜血直流。 我疼得大叫一声,飞起一脚,把那东西踢飞出去,它“吱”地怪叫一声挺身又站了起来,我抬手就是一枪,我看到它脑袋上爆出了一团血花,红的,咕咚倒了,双爪乱挠,那条大尾巴还不停地“啪啪”拍击地面。 第一百零八章 壶中日月(三) “砰砰……”看着我开了枪,其他人也都动了手,手枪、步枪、猎枪、鱼叉枪一齐开火,那些雌雄人鱼顿时被打得东倒西歪,倒下了七八条。 本来我以为这些东西一定象那些海蛇一样会不怕死活地往上扑,可是它们显然比海蛇聪明多了,智力发达,知道害怕,枪声一响,它们就惊叫着四散往回跳,有的还趴地上连跳带爬,扑通扑通地跳进水池里,然后在池边露出头来看着我们。 “快走,去那条栈道,快!”我喊着,一边和大家一起跑向对面的那座桥,所幸那些人鱼并没有追赶的意思,只是在水池里“哈哈”、“咯咯”地傻笑,其实是和那些人头海蛇的婴儿哭声一样,那不过是它们的鸣叫声而已。 我们很快过了那座桥跑上了栈道,顺着栈道跑到了那扇石门前。飞飞看到我的伤口还在流血,就让大家停下,让我脱掉了潜水服,给我清理伤口,消毒,撒上止血药,然后用绷带从腋下缠过包扎起来。 趁着飞飞给我包扎的时候,耗子开始研究那道石门,石门两旁各有一个象龙的兽头。他借着大厅的亮光,上下摸索着,然后把门左旁墙壁上的兽头抽出来,兽头后连着一块方石,就出现了一个方形孔洞,里面也有个青铜环。 “大家靠在门旁,大块头来拉这个环!”耗子说。 我们靠好了,大块头拉那个环,果然墙壁里轰隆隆地响了一阵之后,石门往上开了,但没有激流冲出,里面还是向上的台阶,黑咕隆咚的。 耗子用手电向里照了照:“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走。” 我们上了台阶,走了一个向上的“之”字形,进入一件石室,石室迎面是一道两扇大门,上面还雕出飞檐斗拱的样子,巍峨庄严,门旁有两个石头雕刻的武士,手里拿着长戈,怒目横眉,须发戟张。 耗子说:“老大,到了,看这门,这里面一定是靇徐王寂的墓室。” 我们一齐上前推那两扇石门,门缝微微地开了一点,但再也推不动了。 耗子用手电往门缝里照照,说:“不要推了,里面有机关给锁死了。这个机关是建在门框上面的,当门从外面一关闭,上面的机关就落下来,从里面把门栓死,门就打不开了。这种机关一般都是用大石头或金属铸造的,十分坚固,从外面基本上没有可能弄开。” “炸开!”大块头说:“俺还有不少炸药,炸他娘的!” 耗子说:“快的方法只能用这个了。” 大块头安好炸药,让我们退回栈道的拐弯处藏好,一按遥控器,随着一声巨响,其中一扇石门被炸掉了一半,里面透出一道明亮的光芒。 我们上前一看,门后有两道石头横梁和两道青铜横梁横着,每道都不下二百斤,实际上就是四道巨大的门闩从后面把门牢牢栓住,门被炸开了,但是门闩却没有损坏,好歹门闩之间的空隙足够一个人钻进去的。 耗子先伸头往里面看看:“老天!真是绝了!老大,没有机关,进!” 我们鱼贯从那个破洞里钻了进去,如果不是知道是在地宫里,我简直认为自己是到了仙境。 里面也是一个圆形的大厅,形状象一个葫芦的上部,上面尖下面大肚,里面萦绕着淡淡的条状云气,里面有好多白色的鸟类在缓慢飞舞。最顶上是两个发光的水晶体,一个圆一个半圆,应当是模拟日月当空的意思,强烈的光芒形成一道光柱从日月上直射下来,照在中央一个圆形场地上,那个场地显然也是水晶,把一部分光芒反射到四面的墙壁上,四面墙壁上那些棱棱角角的水晶石把光散射开来,整个大厅里都是彩虹一样的光芒。在圆场中央的光束里,放着一口巨大的水晶棺材,棺材四周整齐有序地摆着鼎、鬲、罍、盘、爵、斝、杯、壶之类的明器,还有珊瑚、贝壳、金银、玉石,另外还有一些小木箱,里面一些颗粒状的东西,一碰就成了粉末,我想应该是珍珠。靠近边缘还有连个巨大的簨虡,上面挂着编钟、编磬,还有鼓架上面放着鼓,有十几个青铜铸造的象真人大小的乐师在作演奏音乐状,或抚琴或鼓瑟或吹笛,情状万端,十分生动。在水池的外围,有许多青铜铸造的人和动物,人有的持笏,有的把戈,显然是文武大臣的形象。兽有马、牛、羊、狗、猪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奇形怪状的动物。在靠近墙壁四周一圈,用山石和泥土做成山川河流的样子,上面都一层绿色的苔藓之类,恰好象盆景一样,显得这些山川蓊郁苍翠,上面也笼罩这淡淡的条状的云气,加上水晶折射的光芒,让人觉得好像在仙境。 我心里暗想,怪不得宇满仓在书里说这个岛有很浓的金宝之气,这里的水晶和这些铜人、铜器、金银珠玉,又在岛的最上层,宝气肯定要直冲牛斗了。 大块头说:“妈的,这个靇徐王真会找地方啊,这里就像是仙宫。” 陆大鹏看着天顶,奇怪地问:“这些光是哪里来的?” 我说:“很简单,岛顶上那块巨石反射下来的,这个岛上面也是水晶,在水晶上放一个能折射阳光的石头,就把阳光折射下来了,中央的地方和二层、三层相连的地方也是水晶,光芒就这样一层一层地折射下去,不过到了第三层光就比较弱了。” “老大,我明白了,”耗子说:“这个岛内实际上都是水晶矿,外面包裹着厚厚的岩层。这三个水晶空洞却是天然形成的,不是人工开凿,你看那些突出的水晶晶体,都是天然的,不是人工的痕迹。每层之间的间隔也是水晶,只不过是工匠们打通了通道,又进行了修饰,比如把地面开凿出水池、葬坑、打磨光滑之类。水晶矿是包裹在岩石里的,因为水晶硬度高不好开凿,所以工匠门就在墙壁上打洞出去开凿包裹水晶的岩石,打出来通道,把三层空洞连接起来。” “嗯,大概是如此。”我说:“别管这些,下去看看,那口大棺材一定是靇徐王寂的棺材。” 我们慢慢走进去,四下里看,虽然景象奇异,但看着那些面容肃穆的铜人和铜兽,仍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只白色象凤凰一样的大鸟飞过来,被大块头一把捉住:“咦,这鸟是假的!它怎么能飞呢?” 我们凑过去一看,那鸟是用一种白丝绢之类的东西做成,非常轻,上面也刷着一层胶质,象透明的玻璃,应该也是那种用来做“竧尸”的胶类,所以能历久不坏。 “嗨,这有什么难的嘛,”陆大鹏说:“我小时候就玩过这类的东西,它肚子里应该是个大鱼鳔,里面灌着比空气轻的气体,它就飞起来啦。” 我们走到水池边上,水池有五六米宽阔,边缘不是水晶,而是用打磨好的黑色石头砌垒的,水池里漂浮着一些象浮萍一样的海藻,一股很浓的腥味儿。我们围着水池转了一圈,没有桥梁之类的东西通向中间那个放棺材的圆盘。 “没有桥,怎么办?”大块头说:“这里水应该不深,咱们趟过去怎么样?” “别动,”我凑在水边往水里看了看,水里有些很小鱼类,只有几公分长,成群地游动,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下面不断有很大的气泡冒上来。 第一百零九章 壶中日月(四) 陆大鹏说:“四仔,过来试试水有多深。” 四仔过来,从背包拿出一个铅坠和一根带着刻度的绳子,慢慢把铅坠放下水去,两米多就到底了,他把绳子提出来,惊叫了一声,那个铅坠不见了,绳子断口处象刀割一样齐整。 “这水下面有机关!”皮亚男喊起来。 我四面看看,说:“大块头,去把那个武士手里的长戈拿根过来。” 大块头过去把那根长矛从青铜武士手里拔/出来,递给我。那戈柄有鸭蛋粗细,三米多长,是用那种彊木做的,没有朽烂的迹象,拿在手里就象铁一般坚硬,但轻飘飘的没有多少分量。 我把戈柄慢慢地伸到水里,伸下去不到一米半的样子,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猛地夹住了,我往上拔,非常沉重,让大块头上来帮忙,我们两个人仍然十分吃力,皮亚男也过来帮忙,终于把戈柄提出水,一个巨大的东西也被带出来,竟然是一只直径有两米多的巨蚌,得有二百多斤重,它那两片大壳死死地夹住戈柄,但这种彊木坚硬如铁石,它咬不动,如果是普通的木头恐怕早被截断了。这只大蚌不知道在这水池长了多少年,起初一定是靇徐王放养在水池里的,但是蚌也会生会死,只是据说有的蚌能活几百年甚至上千年,从这只蚌的个头看,大概也得三四百年的寿命了。 “哎呦,好大的蚌哦,要是里面有珍珠的话,一定很大的。”陆大鹏说。 大块头吐吐舌头:“老天!这要是让它夹住脚脖子,脚肯定没了。” “现在绝对不能下水哦,”陆大鹏说:“这水池里的大蚌肯定不是就这一只,它们现在正都张着壳吸收上面射下来的日光,如果下去被夹住就完了,它们的力气都很大,壳的边缘比刀子都锋利。” 陆大鹏接着对四仔说了些什么,就见两个人拔出防鲨刀,在大蚌的壳上来回地摩擦,发出“噌楞噌楞”的声音,过了片刻,那之蚌竟然慢慢地张开了壳,四仔闪电般地用刀隔断了它用来开关两片壳的韧带,那只蚌顿时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肉。 陆大鹏和四仔忙活着,从蚌肉里挖出了好几个很大的珠囊,剖开来,从里面剥出了十几颗鹌鹑蛋大小的珍珠,晶莹圆润。 “啊哈,发财喽!”陆大鹏高兴地大叫起来:“太棒啦,这趟冒险没白来!” “大块头,去把那些武器都给我拿来,”我说:“就用那些武器过去。书上说它们的浮力超群,我们就来试试。” 大块头去把那些青铜武士手里的长戈都拿过来铺在地上,我拿出绳子把它们编扎成木筏的样子,然后把它放在水面上,还差半米左右就到对面。 我站在池边上,先伸过去一只脚往下踩踩,没有下沉的迹象,我就慢慢地站了上去,竟然真的能承载人,我心里大喜,回头对其他人说:“一个一个的过,不要急,慢慢走。” 我走到另一端,一跳跳上了圆盘,接着大块头、耗子、飞飞、皮亚男一个个地过来,陆大鹏和四仔没过来,我往对面一看,两个人竟然又用那跟长戈钓上来一只大蚌,在那里割剥——他只觉得那些大珍珠价值不菲,却不知道那些摆放在棺材边上的明器比这些珍珠还要值钱。 我们慢慢来到那口大水晶棺材旁,这个棺材整体都是用水晶雕刻而成,里面铺着锦褥,一个端冕玄服、手持玉圭的王者模样的人仰面躺在里面,他一部雪白的虬髯,看样子至少有八九十岁的样子,也是面色如生,象刚死了不久的样子,脚边放着一些玉器和小件的青铜器。那块司命符正戴在他的前胸上。 我狂喜,立刻让耗子、大块头、皮亚男帮手,把棺盖撬开,我伸手就把那司命符抓在手里,赶紧装进了“千日袋”,然后把它其它三块放在一个布袋里,重新扎在腰上。 耗子、大快头和皮亚男把棺材里的殉葬玉器和青铜器都拿出来,装在背包里。但是对棺材外面的这些东西,耗子和大块头不知道如何下手,我让他们捡做工精美、有铭文的拿,他们选了几件簋、杯、爵、斝之类稍小的东西拿了,其它我们却无能为力,它们太多太大,根本搬不走,那一组鼎中那个最大的就有二百多斤,我让大块头拿了那个最小的。耗子和大块头在那里争执怎么才能多拿点出去。 我们正忙活,我看见飞飞却手扶着棺材一动不动,用力的喘息着,脸色苍白。 我一惊:“飞飞,你不舒服吗?” 飞飞摇摇头,勉强笑笑:“没事,我只是觉得没有力气,累……” 我急忙过去帮她把潜水衣的上衣撸下来,把她衬衣的后襟撩起来一看,我脑袋“嗡”地一声:那个禁咒已经消失了,那颗红色的“亡灵蜘蛛”已经变得有巴掌那么大,而且还在迅速扩大,它的八条血红的腿也在伸长,已经到了飞飞的肋部,她整个后背几乎被血红的蜘蛛占领,惨厉瘆人。飞飞无力地靠在我怀里,呼吸越来越艰难。 其实我早就料到这一两天飞飞的禁咒可能失效,所以下水前背了个牛头,可是被那蛟龙给吞了,根本没有办法举行“最终祭祀”。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出去,到福龙号上用那一个牛头。但是,我们从下水到走到这里用了将近一天的时间,而根据茅山老女巫所说的,禁咒解除之后我们只有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从这里回去的陆程漫长,在一个小时里是断断做不到的。我顿足捶胸,后悔当时没有把两个牛头都带来。 这时,大厅里逐渐暗淡下来,可能外面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海岛突然轰轰地震动起来,而且震动越来越厉害,大家都惊呆了。 不大一会儿,皮亚男说:“龙哥,我、怎么感觉这岛子在下沉?” “坏了坏了,”耗子说:“海岛上浮的时间肯定到了,现在海水肯定正在往最下层的空洞和两边竖洞里涌入……” 对面正在割剥珍珠的陆大鹏和四仔也傻了,在那里惊慌地四下张望。 “司命符拿到了,不要管其他的,先过去再说,”我大吼一声:“快走!” 我抱起飞飞跳上木排跑了过来,耗子等人也跑过来了。 海岛震动越来越厉害,“轰隆隆”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显然它在下沉。 “完了,”陆大鹏绝望地说:“等不到我们出去它就沉入深海了!” “冷静!都冷静!”我嘴里这么说着,脑子在飞速旋转:“等等、等等,让我想想。对了,我们刚才在过深渊的时候那艘船,船上有很多带镣铐的白骨,为什么?是工匠或奴隶暴动了。为什么暴动呢?” “这还不明白?”耗子说:“因为古代帝王开凿陵墓,在完工之后,为了不泄露陵墓的秘密,都会把工匠封在墓穴里或者直接当殉葬品给杀死埋掉。” “对,对了,”我说:“但是,工匠们往往都不甘愿就这么死了,他们会想一些办法。宇满仓在书里说,他们盗过的一些古墓里以前就有盗洞,那些盗洞十分古老,甚至和陵墓的年代一样古老。其实那不是盗洞,而是工匠们偷偷开挖的逃生之路。” “不错不错,”耗子说:“是有这种情况,我父亲也说过的。但是很多这种逃生洞被后人当成了盗洞。” 第一百一十章 壶中日月(五) “那么,这里有个事情,”我急急忙忙地说:“根据《史记》的记载,秦始皇修建完了陵墓的地宫,下葬之后,放下了断龙石,把所有的工匠都封闭在里面,大概有好几千人。其实,从殷商开始,历代的王公贵族都有类似的做法。” “老大,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靇徐王开凿这个陵墓,使用的工匠和奴隶一定很多,他们肯定都知道这个残忍的做法,他们肯定都不想死,不想被封闭在古墓里,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开一条逃生之路,好找机会逃走。而且他们的计划肯定也付诸了行动,他们被杀,我想就是因为他们要逃跑的意图被发现了,所以才会惩罚。那么,这个陵墓里一定有其它可以逃生的出口,可他们会在哪里开凿逃生的道路呢?” “这还用想吗?”大块头说:“当然是这里,这里是最顶上一层,应该离海面最近,要是挖通道,当然要在这里挖。” “对,不错,”我说:“那么我们仔细看看,也许这里有什么逃生的希望,这里的确离海面不远,实际上按照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在露出水面的那部分海岛的上部。” 耗子说:“老大,我觉得希望不大。” “为什么?” “大家想想,如果那些工匠的逃生计划付诸了行动,又被发现处死了,那么说明这个逃生的途径肯定没完成!这个不用想就会明白,如果他们把这上面挖穿了,这个海岛就会进水,而且永远不会再浮起来了。可现在这个岛照旧是个浮岛,足以证明,根本就没有那么个通道。”耗子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绝望。 大家大概觉得耗子分析得的确有道理,又沉默了。 过了一阵,我晃晃手指:“我们设想一下,应该是这样:工匠们开始把逃生计划付诸行动,开始挖洞,没有挖通,却被发现了,然后都死了。那么,他们一定有一条已经开挖过的通道,而且这条通道肯定快挖通了。” “对啊,龙哥分析得有理。”大块头赞成。 “嗨,那还等什么,找找不就知道了?”皮亚男说:“把这里都搜一遍看看。” 于是,大家开始在大厅里来回寻找,但是一无所获。 正绝望间,皮亚男大声喊起来:“大家过来看看,那上面是什么?” 我们抬头一看,在一面石壁七八米高的地方好像有几根黑木头伸出来,因为高,大家都没注意。 我们急忙跑到石壁前看,这堵石壁也都是坚硬的水晶,但在水晶缝隙之间有好多里面塞着黑色圆木的圆孔,斜斜地直往皮亚男所说的那几根黑木头延伸。 “哎哟,这里本来有一条通向洞顶栈道,”耗子说:“只是下面这一段被人为毁掉了。” “当然得有,”大块头说:“要不然上面的顶棚上的那日月是怎么搞出来的,还得有人上去不是?” 我愣了愣,说:“亚男上去看看!” 皮亚男答应一声,从背包里掏出弩机组装好了,撞上飞虎爪,往上射去,射了两次,终于挂上一段木头,皮亚男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很快爬了上去,接着就看见她在上面指着身旁大喊:“龙哥,上来,这里有通路,有条通向石壁里面的通路!” 啊哈!我大喜过望:有门了! 我大叫:“快,快上去!” 大块头、耗子、陆大鹏、四仔陆续爬上去。飞飞现在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已经没有力气爬了,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让上面扔下绳子,把飞飞绑好,上面大块头和陆大鹏把飞飞提上去,然后我也爬了上去。 我两边一看,有右边一条比较宽的道路直通向顶棚的日月方向,显然那是工匠们为了雕琢日月而开凿。而左边还有一条又窄又隐蔽的小道蜿蜒通向石壁后,只能容一个人爬过去。 “走这里!”我指着左边说。 我们一个个地爬过去,飞飞也强打精神,在我的帮助下慢慢爬过来,爬了十多米远,身边出现了一个只能容一人进去的石洞,这洞的洞口正好被一块下垂的紫色水晶挡住,从下面根本就看不到。 “哈哈,这里,这里肯定是出口。”耗子大叫着。 我们爬进去,爬了七八米,突然眼前一片黑暗,冷气逼人。我们竟然爬出地宫,爬在一条狭窄的石壁栈道上,一直斜着往上去,旁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下面“轰隆隆”的声音象巨雷一样滚滚的传来,原来这里是一边的竖洞,显然里面的海水正在翻腾上涌。 “大家快点,小心身下!”我一边拉着飞飞一边叮嘱大家。 大家都逃命心切,爬得飞快。飞飞大概也在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持下,紧紧跟上,竟然没有掉队。 很快栈道到头了,上面是一座小石门,我们爬进去,里面是一间很大的石室,不过开凿得十分粗糙。里面有不少死人的骨头,在石室的一边,竟然放着一艘用黑木制造的小船,上面足可以装二十几个人,如果按照古书上说彊木一寸见方就可以承载一百斤的说法,这艘船让几百人浮在海面上没有一点问题。 但是,我们在石室里转了一大圈之后,没有发现出口。 飞飞的气力越来越弱,她已经站不住了。我急得发疯,但不停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我让皮亚男看着飞飞,站起来把四面石壁又看了看,我发现船头对着的那面墙上凿痕非常清晰,墙壁也湿得厉害,用手一摸,摸了一手水。 我急忙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地听,除了听到隆隆的海岛下沉之声之外,我似乎听到了海浪冲击礁石的阵阵轰鸣声。 “大块头、耗子!过来听听!”我大喊。 大块头、耗子、陆大鹏、四仔都跑过来把耳朵贴在那石壁上。 “啊哈,我听见外面有涛声!” “这说明这里已经离外面不远了。就是这里,这堵石壁。这石壁湿得厉害,说明它很薄,当沉到水下的时候,海水压力把水顺着岩石细小的缝隙给压进来了。” 大块头说:“还是老子的买卖,我来炸开它!” 他让我们退出石室,仍然趴在外面的栈道上,他自己在里面鼓捣了一阵,跑出来卧倒,然后按动遥控器,石室里发出一声巨响。 我们跑进去一看,里面硝烟弥漫,石壁被炸进去半米有余,但是没有穿透。 “不要急,我还有炸药,继续!”大快头说。 第二次爆炸过后,我和大块头跑进去,石壁又被炸进去半米还多,还是没有炸开,但从最深的缝隙里透进来细细的几道光亮,洞内的硝烟也顺着这缝隙呼呼地蹿出去。 “哈哈,快成功了!”大快头兴高采烈:“再来一次就足够,这次我多放点炸药!” 这次大块头放了更多的炸药,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石壁都跟着晃动了。响声过后,我们都爬到门口往里一看,对面的石壁已经被炸出了一个将近一人高的洞口,从洞口看出去,海面似乎离洞口很近,一轮红日已经离海面不到一丈高了。 “得救了,快走!”我们欢呼一声爬起来,架着飞飞进入石室。 我们刚冲近门口,突然从门口冲进六个人来,四支手电照在我们脸上,同时四支手枪和两支冲锋枪的枪口也对准了我们。大块头大惊,急忙端枪。 “不许动,放下枪,举起手来!否则你们都死了!”一声喊叫传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最终祭祀(一) 大块头端着枪,愣住了,回头看看我,我摇摇头。大块头咬咬牙,把枪扔在地上。我们身上的武器都丢下了,只有皮亚男后腰上还别着一支手枪。 “哈哈哈!宇天龙同学,久违了啊!”一个人影从门口进来,手里提着一盏汽灯。他走进来,把汽灯的旋钮拧了拧,汽灯顿时把整个石室照得雪亮:“哎呀,从石垣岛到这里距离可不短呢,而且你们也真难找,要不是你们搞爆炸把我引到这里,我还真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你们哩。哈哈……” “郑教授!”我大吃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郑教授说:“我也是为了司命符而来的。现在,宇天龙,把四块司命符都给我!”他伸出手来。 “你妈的!你别做梦了。”我大骂起来:“老子历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的东西,你伸伸手就想拿走,做梦吧你!” “那我就只好杀了你们了!”郑教授一挥手:“准备……” 那六个个黑衣人一齐举起了手枪,向我们逼过来。我们慢慢往后退着,又退回到刚才的进口处。 “等等!”我大喊一声。 我把飞飞放下,把她揽在怀里,发现她已经昏迷过去了,皮亚男急忙过来帮我扶着飞飞,把她慢慢放在地上。 “飞飞,飞飞!你醒醒,醒醒啊!”我大声喊着,但是飞飞没有动静,她的呼吸在变弱。我急忙拉开她的潜水服,翻过她的身体,把她的后衣襟掀起来一看,我大惊失色:“亡灵蜘蛛”的八只脚象树枝一样已经蔓延到飞飞的体前,离合拢的距离不过一巴掌宽的距离,颜色更加鲜红。 我大声说:“郑教授,你看见了吧?飞飞已经不行了,我们需要司命符来救命,求求你,放我们出去吧。算我求你,让我救回飞飞,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哈哈哈,她的死活管我什么事情呢?宇天龙同学?我也需要司命符来救命啊。”郑莫非一边大笑一边拖着长腔:“告诉你吧,鄙人有心脏病,很厉害,医生说我的寿命不长,而且随时会死,没有什么治疗的好办法。我就想方设法想治愈我的病,可是我什么办法都想了,不但不管用,病还越来越重。后来你们来了,让我知道了司命符,我知道我的机会和希望来了,只要能找到司命符,把它们拼起来,我就可以百病皆消、羽化登仙、与天地齐寿。所以,我挖空心思,雇人监视你们,跟踪你们,随时了解你们的行踪,现在终于……哈哈哈。好了,宇天龙,把司命符给我!快点!” “放你妈的狗屁!”我几乎暴跳起来:“姓郑的,你对那拓片的释读是错的,那司命符根本不能让人长生不老、羽化登仙……” “哈哈,宇天龙,你把我当傻子吗?”郑莫非又笑起来:“我的释读是错的?如果是错的,你怎么找到的司命符呢?嗯?哈哈哈……少废话,现在就给我,不然我就下令开枪,送你们上西天……” 我站起来,从腰上结下盛着司命符的小口袋,右手举起对准那个洞口:“姓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徐飞飞,我的爱人,现在要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也别想得到司命符。这个洞口后面一边是台阶,一边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如果你不让开,我就把这个袋子扔下去,想要你就自己去捞吧。” “别……”郑教授大叫一声。 就在这时侯,我突然觉得手里一轻,袋子已经被夺走,那个人一下子就到了郑教授面前,把袋子交给了他。 “皮亚男!”我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对不起,龙哥!”皮亚男冷冷地说:“我是受人钱财,替人消灾。郑教授出钱让我一直跟着你们,把司命符搞到手,我得信守诺言。” “什么?”我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愣了片刻,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女人竟然是郑莫非派来的卧底!我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后悔当初没有相信自己的感觉,后悔当初没有及时把她从队伍里踢出去,更后悔后来和她……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猛地蹲下身,回手去摸躺在地上的飞飞的脖子,空空如也,我回过头,看见皮亚男手里举着飞飞的项链,递到了姓郑的手上,原来这个贱人竟然趁刚才帮我扶飞飞的时候把项链偷过去了,我顿时一阵绝望。 “哈哈哈哈!”郑莫非一阵狂笑。 “x你妈,我和你拼了!”我猛地跳起来,伸手去拔腰间的剑。 “砰!”皮亚男猛地从后腰处拔出手枪朝我开了一枪,我觉得右大腿上就像重重地挨了一铁棍,接着就一阵疼痛,身子一歪,差点跌倒。 “站住,宇天龙!”皮亚男说:“我知道你厉害,你速度快,但是你再快也快不过子弹,你要是再动我就开枪打爆你的脑袋。” “你废什么话?”郑莫非说:“你现在就开枪打爆他的脑袋,这是命令!” “等等!”我大声说:“皮亚男啊皮亚男,既然我要死了,你得让我死个明白。我现在就是他妈的不明白,你是个不错的女人,非常优秀的,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这个人渣合作和他同流合污?” “为什么?哈,”皮亚男用枪指着我:“我告诉你吧宇天龙,我和阿凯毕业后开了那家俱乐部,本来生意还算不错的,我们挣了不少钱,我们原打算去年结婚的。可去年阿凯出事后,治病就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到现在也没有痊愈。他不甘心,借钱投资了一大笔期货生意,结果赔了,欠了别人200多万的债。债主们上门追债,他们甚至绑架了阿凯,毒打他,要他还钱,说如果到了年底还不还钱,他们要砍了阿凯的手。我们没有钱,想把俱乐部卖掉还债。这个时候郑教授找到我……” “嘿嘿,说明一下,我曾经到你们学校带过艺术系的民族艺术课,我对皮亚男同学印象很深啊。”郑莫非得意地说:“我让小混混撞伤了那个魏海兰,还花钱让另外那家俱乐部歇业半个月,就是为了能让皮亚男同学加入你们啊,计策不错吧?哈哈……” 皮亚男接着说:“郑教授答应帮我们还债,先给我们一百万,但要我们帮他做一件事情,就是加入你们,跟踪你们,随时把你们的行动向他报告,事成后再给100万。同时所有活动的费用都由他来出。宇天龙,你也得感谢郑教授,我们用的车、装备,其实都是郑教授出的钱。” “嘿嘿,我为了这个花了三百多万,但是,”郑莫非奸笑着举起盛司命符的口袋:“我达到了目的,值,很值。哈哈哈。皮亚男同学,你放心,等这次回去我就把剩下的那一百万给你,绝不食言。” “你他妈的,贱人,原来你是为了这两百万才来勾引我,和我做原来就是要取得我的信任,你这个贱货……”我破口大骂。我真是恨死了我自己,我为了“情”字历尽艰险,也所向披靡,可最后竟然也是栽在了“情”这个字上。 “哼哼,”皮亚男既象是苦笑又像是冷笑:“宇天龙,从加入你们起我就知道你不信任我,对我有怀疑,打心里排斥我,你甚至连具体的行动计划和目标都不肯告诉我。我知道这样下去会耽误我的事情,我必须尽快和你搞好关系。一个女人要取信于一个男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和他发生性关系。” 她用枪一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飞飞,得意地说:“这个天真又傻蛋的丫头竟然还给我开绿灯,给我支招,让我很快达到了目的,哈!” 皮亚男的脸突然变得寒冷如霜:“宇天龙,你把那个叫做‘做/爱’,可我根本不爱你,对我来说那不过是一次象牲畜一样的疯狂交/配罢了。事后我真后悔,我真的很贱,我对不起阿凯。可是我爱他,我深深地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甚至去死。现在你明白了吧?现在你死了也该没什么话说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一步步向我逼近,枪口指着我的头,但是她的手在发抖,似乎在犹豫,显然她还从来没面对面地杀过人,尤其是要杀一个曾经和她同生死、共患难并且几次救过她命的人,她似乎下不了手,我从她眼神里看出了胆怯。 “哈哈哈,对,好,开枪,开枪,打死他们!”郑莫非疯狂地叫着。突然,他用手捂着胸口,接着混身上下摸索什么:“我的药,我的药,快、快……” 皮亚男吃一惊,往后退了一步,侧过身,惊异地看着郑莫非。 旁边一个黑衣人急忙上前扶住说:“郑先生,你的药是不是放在船上了?” “我、我不行了,我……”郑莫非艰难地喘着粗气,突然说:“不等了,我不能等了。嘿嘿,我、我现在就要把司命符拼起来,现在就要治好我的病,我现在就要成仙……。对了,正好也让这帮笨蛋看看,看看他们找到的司命符的巨大魔力。皮亚男,先别杀他们,我要让他们看到我完成永恒的祭祀。” 他挣扎着站直身子,哆嗦着从布口袋里掏出那三个千日袋,逐个打开,仔细看着,他把水符和火符上下对好,左手拿着;又把土符和飞飞的项链上下对好,右手拿着。然后颤抖着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伟大的司命大神啊,请你赐给我永生吧!”说着把双手慢慢向中间合拢。 “嘶——!”两半司命符与两半司命符之间突然冒出了清白色电光,有点象电弧光的样子,嘶嘶作响,放出了刺眼的光芒。他身后那六个黑衣人都端着枪,傻愣愣地看着。 我低声对耗子和大块头他们说:“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别看!” 耗子、大块头、陆大鹏、四仔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经过了一系列历险,他们也都把我的话当成了命令,急忙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终祭祀(二) 就在四块司命符要被郑莫非对到一起的那一瞬间,我突然往前一探身,一把抓住了正在发呆的皮亚男持枪的右手,猛地一拉一折,我用的力气很大,她尖叫一声手里的枪就掉了。我接着左手抓住了她后脑的头发,大叫:“闭上眼睛,趴下!” 我猛地转过身,闭上眼往下扑去,用身体盖住飞飞的脸,同时把皮亚男的头脸朝下往地面上按去,“咚”一声,皮亚男又是一声尖叫,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身体顿时瘫软了。 就在这是,我隔着眼皮都感到眼前一片红光,接着身后就传来了刺耳的惨叫声和噼噼啪啪的象火烧东西一样爆裂声,接着空气里一片难闻的焦糊味儿。 “呵呵——!”我听到空中一声沉重的笑声,接着就没了动静。 过了一分多钟,我听见身后静悄悄的,就慢慢睁开眼,回头一看,大惊失色,郑莫非和那六个黑衣人都变成了站立着的焦糊的干尸,浑身还在冒着青烟。他们都大张着黑洞洞的嘴,两眼也变成了两个黑洞,郑莫非还保持着双手上举的姿势。 空中还有些红光在萦绕,一些粉红色发光的细小碎片,象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我伸手接住两片,那两片在我手里变成两块黄豆粒大小的司命符碎块,还是晶莹透亮,但里面原来那如火星般闪亮的东西已经没有了,已成了毫无生命的死物。其它的落在地上,就像雪落在热锅上一样无声地消失了。 这是,耗子和大块头也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吓傻了:“妈、妈呀,这、这是怎么了……” “他完成了‘最终祭祀’,真的‘成仙’了!”我愣了片刻,长长地出了口气:“本来‘最终祭祀’的祭品是一个牛头,需要在牛头上划个十字,然后把四块司命符依次摆在十字的上下左右,然后祭祀者要退下背对牛头,闭目不视。司命符可以互相吸引自动拼合到一起,那个牛头就会被烧毁,司命神来接受祭品,完成‘最终祭祀’,司命符魔咒被解除。可是姓郑的错误地理解了那张拓片上的内容,他用手拼合司命符,想羽化登仙,结果把自己变成了祭品,献给了司命神。那六个跟班不知道就里,跟着看热闹,可是谁要看到了司命符的拼合,也会被当作祭品烧毁的,他们因此也丧了命,可怜的受害者。” 就在这时,突然我听到身旁,一声呻吟:“阿龙……” “飞飞,飞飞,你醒过来了?”我高兴地大叫,低头一看,飞飞已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我差点哭出声来,急忙把她抱起来揽在怀里。 飞飞迷迷糊糊地往四面看看:“我、我还活着?” “活着,活着,最终祭祀在这里完成了,你看!”我用手一指那五具直立在那里的焦尸。 飞飞惊恐地尖叫了一声:“啊!那是谁?” “姓郑的,郑莫非郑教授,他想霸占司命符,遭到了报应。”我恨恨地说:“可是也是因为他,你身上的司命诅咒被解除了。” 说着我急忙掀起飞飞背后的衣服看,司命印记都不见了,那片皮肤光洁如玉,莹白如雪。 飞飞突然抱着我,嚎啕大哭起来。我急忙紧紧抱着她,吻着她的头发:“哦,飞飞,宝贝儿,没事了,没事了,结束了,‘最终祭祀’完成,你终于解脱了魔咒,你们徐家也解脱了,我们都解脱了……” 大块头把皮亚男的手枪捡起来别在腰上,又从地上捡起了猎枪,耗子和陆大鹏等人也都把家伙捡起来。 “龙哥,这个贱人怎么办?”大块头踢了一脚还昏着的皮亚男,把猎枪对准了皮亚男的头:“干脆,一枪崩了她!” “住手!不许杀人!你他妈的想变成杀人犯吗?”我吼道:“我曾经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一个人掉队,虽然她背叛了我,但她毕竟也是我们队伍的成员,为我们出生入死,流血流汗,而且也是被逼无奈,也是个可怜虫,所以我才冒着再挨枪子和被烧糊的危险救了她。你以为我救了她就是留给你练枪毙人玩的?” “那、那怎么办?” “把她绑上,一起带走。” 大块头走过去,把皮亚男脚上战靴的鞋带解下,把她反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皮亚男哼哼了两声,醒了,摇了摇发昏的脑袋,慢慢翻身坐起来。 “啊!”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惊声尖叫起来,惊恐地向后挪着身子。 耗子走到她跟前:“皮亚男,看到了吧?这就是‘最终祭祀’,郑教授把自己当成了祭品献给了司命神。要不是老大及时把你按到,你也和那六个黑衣人一样成了焦炭了!你扳着手指再加上脚趾头算算,老大救过你多少次命了,你妈的还背叛老大,你死不死啊?” 皮亚男呆呆地愣着,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这时感到腿上一阵剧痛,痛叫了一声,低头一看,腿上的潜水服已经黑了一大片。 “阿龙,你受伤了!”飞飞尖叫起来。她急忙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止血药和绷带,撒上药,把绷带给我扎在伤口处使劲一勒,我又是一声痛叫。 她熟练地帮我扎好:“没有更多的止血药了。阿龙,忍忍,等上了船,用药品处理。” 突然,整个岛震动更加厉害了,外面传来象锅炉开锅一样的咕隆声。我们往外一看,海水已经快到洞口了。 “快跑!”我大喊了一声。 大块头拉着皮亚男先蹿了出去;飞飞身体仍然相当弱,身体绵软无力,我让耗子扶着她,陆大鹏和四仔架着我,一起跑了出去。 眼前一片明亮的阳光,海水在缓缓地向上涌,岛在慢慢下沉。这里不是我们上岛的地方,我们的小艇不在这里。在不远处的礁石边上,一艘救生划艇还在荡漾着,这应该是郑莫非等人上岛的时候乘坐的。再远大概有不到200米的地方停着一艘中型游艇。游艇的另一边的远处就是福龙号和木渔船。 我们大块头拉着皮亚男,耗子和飞飞两边架着我,发疯般地跑着冲进海水里,拼命游过去。陆大鹏和四仔先上去,然后帮耗子和飞飞把我拉上了船。接着大块头一手举着枪,一手拉着皮亚男踩着水也过来了,在我们帮助下也爬上了上来。船头却在下沉,原来这艘船被用一根长绳绑在一块岩石上,现在这块岩石正随着海岛下沉。我躺在船头上,伸手拔出短剑一挥,把绳子砍断。 岛子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四周的海水象开了锅一样沸腾着。 大块头、耗子、陆大鹏、四仔拼命划船,我大声说:“去那游艇,快!” 救生艇快速逼近了游艇,游艇上似乎没人。游艇的舷梯还放着,救生艇靠上去,陆大鹏、大块头先拉着皮亚男登上了舷梯,接着是四仔扶着我、耗子扶着飞飞。 我们上了船,回头看时,那个岛礁那个发光的顶尖已经完全没进水中,看不见了,而海面的水仍然在翻腾不已,显然那海岛还在继续下沉。 我们直奔驾驶舱,到了门口,大块头踢门进去。里面有两个人正在坐着打瞌睡,听见动静都跳起来。 大块头把皮亚男往地上一推,举着枪对着那两个人:“都别动!” 那两个人吓得一齐举起手来:“别、别开枪!” 我和耗子、飞飞也进了驾驶舱。 一问,原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开船的舵手,对海路非常熟悉;一个是专管游艇维修和保养的技师。这艘游艇是深圳某老板的,郑莫非和这位老板是好朋友,借了这游艇和他们八人来帮手。他们在半个多月之前已经到了石垣岛,昨天才开过来。 我问:“船上还有谁?” “没有了,”舵手说:“除了我们两个,就是郑教授和那六个兄弟,他们上岛去了,我们在等……” “不用等了,”我晃了晃手里的枪:“他们回不来了,现在我租用这艘游艇!快开船,把船靠到那艘机船那里。快!” 舵手急忙发动了船,慢慢靠近了了福龙号。 根叔、奎叔、陆程等几个人过来了,我让他帮忙把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搬到游艇上来。 根叔告诉我们,我们们下水不久,那艘快艇上就有三个人穿着潜水服下了水,好象是二男一女,可过了一会儿,只有一个男的和那个女的上来了,接着快艇就开走了。 我暗暗庆幸,九号没被大鱼吃掉,大美女没有浪费。 我告诉告诉根叔,他可以自己回去,我们现在使用这游艇,这游艇设施先进,装修豪华,比在福龙号上好多了。 根叔也没有反对,同意了。 我要付给根叔钱,却被陆大鹏拦住了:“宇先生,不用了。嘿嘿,我们也没空手来,这些足够了。”他拍拍自己的背包,我知道他那里面装着从大蚌里剖出来的大珍珠。 我要付给奎叔报酬,但不知道我包里的人民币在他们那里好使不好使。想了一下,我把包里的那块黄金拿出来,递给他。 奎叔一看,慌忙把手乱摇,嘴里说着一些话,虽然不懂,但我知道他不敢要。 根叔看了看,对他说了些什么,奎叔迟疑了一下,把金子双手接过去,手有点发抖,一脸的惊喜,不住地向我点头。 然后根叔他们就回各自的船去了。 我命令舵手开船回程,全速前进,游艇调转头向中国方向驶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司命祝福(一) 大块头不放心,端着枪把游艇仔细地又搜了一遍,确实没有别人了。 这是一艘比较豪华的中型游艇,驾驶舱里也有先进的导航系统、电子罗盘之类,船舱里有酒柜、吧台、组合沙发、高级音响、小型会议桌、席梦思床、厨房、卫生间,设施倒是十分齐全,货仓里也储存了不少淡水和食物。 我在驾驶舱里坐着,拿着枪看着舵手、技师和皮亚男,让飞飞、耗子、大块头先去洗澡换下潜水服。最后我在飞飞的搀扶下来到卫生间,脱了潜水服,我的右腿已经变成了一条血腿,而且还在渗血。 我洗了澡,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短裤出来,坐在沙发上。 飞飞身体仍很虚弱,脸色有点苍白,大概是刚从司命的诅咒里解脱出来的缘故。但她没闲着,已经在船上找到了药棉、消毒水、止血药、纱布、绷带等,给我处理伤口:“阿龙,你真走运,这一枪没打着骨头和动脉,要不……” 我让飞飞把子弹给取出来,她看了看,说:“不行,子弹贴着骨头,还离动脉很近,没有专业的工具不敢动,万一弄破了动脉血管就没命了。你忍忍,等靠岸去医院吧。” 我点点头。 飞飞把伤口洗净,消毒,然后敷上止血药和纱布,用绷带紧紧扎住,伤口才不流血了。处理完了,飞飞疲惫地倚在我身边休息。 但是我疼得厉害,我让耗子找找有没有吗啡之类的止疼药,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些阿司匹林,给我四片,我一口吞了,但是效果不好。 我让耗子到酒柜那里拿来一瓶茅台打开,往嘴里狂灌了几口,过了一阵,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但我心里却堵得慌,烦闷无比。本来我找到了所有的司命符,拯救了飞飞,满心的喜悦。但是因为这一枪,成功的快乐几乎都被抵消了,我想起了皮亚男,一股热血和无名火直冲上来,伤痛、耻辱感加上酒精的力量让我有点失去理智了。 我自己站起来,又灌了两口茅台,也不要飞飞和耗子的帮助,自己一瘸一瘸地来到了驾驶舱,飞飞和耗子也跟进来,大块头怀里抱着枪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两个人和皮亚男,看见我进来他急忙站起来。 皮亚男还穿着湿漉漉的潜水服,反绑着双手,象一只受伤的动物一样蜷缩在角落里,低着头,湿漉漉的短发盖着脸,一动不动。 飞飞看了,老大不忍,拿过一听饮料来打开,走过去蹲下,送到皮亚男面前:“亚男姐……” 皮亚男慢慢抬起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又低下了。 飞飞低声说:“亚男姐,其实,其实阿龙他没怪你,他已经原谅你了,所以才救了你。你说句话,向大家承认下错误,阿龙会放你的。是不是,阿龙?” 飞飞看着我,似乎在祈求我原谅皮亚男。 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大块头和耗子也有点心软了,一齐凑上来:“龙哥,她毕竟和我们出生入死的,从怪物和僵尸堆里爬出来的……” “是啊老大,你看这……” 我走到皮亚男跟前,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拎了起来,让她的脸对着我。 她额头上还有血迹,脸上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汗水还是泪水,但是在我印象里这个女人根本就不会流泪。 她眼神里满是惊恐地看着我。 我说:“皮亚男,飞飞说得没错儿,我原谅了你的背叛,从你说你深爱着阿凯,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甚至去死的话开始我就原谅了你,我觉得你还是个好女人。而且毕竟你帮郑莫非抢司命符没造成什么后果,飞飞还是得救了,从这一点上说我也该原谅你。但是说完全不怪你却没有,老子经历了这么多艰险,在新疆和那帮匪徒搏斗时的枪林弹雨里都没挨枪子儿,可是到了最后却让你这个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历尽艰险、让我深信不疑的女人打了一枪,我长了这么大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你说该怎么办?” 皮亚男的泪水涌出来,这次我看真切了,这个女人真的流出了眼泪:“龙哥,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和飞飞,对不起大家。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尽力补偿……” “补偿?好啊,那现在就他妈的给我做点补偿的事情!”我说。 “做、做什么?”皮亚男惶恐起来。 “做/爱!妈的,上次你勾引我做,现在不用你勾引,我主动来和你做!”我粗暴地揪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对了,你不爱我,不叫做/爱,应该按你说的——交/配!” 我揪着皮亚男出了驾驶舱,飞飞、耗子和大块头看到我的行为如此失控,都惊慌地跟了出来。 来到船舱门口,我拉开门把皮亚男狠狠地往里一推,她双手被反绑着站不稳,一个趔趄,咕咚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板上,却一声没吭。 我回头对跟上来飞飞、耗子和大块头吼道:“别来打扰我!” 我进了船舱,“砰”地把舱门关上,过去把皮亚男从地上拎起来,给她解开手,拽到浴室门口,拉开门把她塞进去。 皮亚男在里面洗澡,我听到她在抽泣。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身上围着一条浴巾,眼里都是恐惧。我走上去,粗暴地把她的浴巾扯掉,把她抱起来扔到了席梦思床/上。 我在皮亚男身上近乎疯狂地发泄着,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一股邪火需要发泄,自己真的疯了,皮亚男的呻吟声在船舱里回荡着。半个多小时后,我筋疲力尽地看了一眼皮亚男满是泪水的眼睛和潮红的脸,心里的气怒没了踪影,情绪也平静下来,可我两眼发花发黑,支持不住,伏在她汗淋淋的身体上昏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就开始发高烧,脑袋发昏,视力模糊,腿又开始渗血,肿得象水桶,我知道是里面那颗子弹在作怪。 飞飞、皮亚男轮番从冰箱里拿冰敷我的额头,用温水给我擦身降温,可效果不佳。 起初我还听见飞飞的哭泣和呼唤,我含含糊糊地安慰她:“别哭,我命硬,没事。就是有事,也大不了死他妈的……” 接着就听见皮亚男带着哭腔的声音:“龙哥,是我该死……你怎么打我、骂我、折磨我都行,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我听见大块头在那里骂:“皮亚男,你个贱货,要是龙哥有什么事情,老子就把你绑起来扔到海里去喂鱼……” 我一激灵,大怒,大喊了一声:“大块头!” 大块头慌忙过来:“什么事龙哥?” “你他妈的发什么飙?”我一把揪住他:“我已经原谅她了,你也别和她过不去。无论如何她还是我们的生死伙伴。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许为难她,你知道吗?” 大块头诚惶诚恐地点着头,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是一天的清晨,我看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上打着吊针,浑身酸痛,软得象被抽掉了筋骨。 飞飞正趴在我病床沿上睡着,大块头在靠门的地方坐着凳子,脑袋歪在墙上打着呼噜。却不见耗子和皮亚男。 我伸手轻轻摸摸飞飞那有些苍白的脸,飞飞哼了一声,醒了,睁开眼,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可能流了不少眼泪也熬了不少夜。 看到我醒了,飞飞高兴地大叫起来:“阿龙,你醒了,太好了!”她扑到我身上,摸摸我的额头:“你的烧也退了!”她使劲吻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叫着:“大块头,大块头,阿龙醒了!” 大块头一激灵醒了过来,急忙跑到床边,看到我醒了,他突然咧开大嘴哭起来:“龙哥,你可真的吓死我们了,呜呜……” 我问这里是哪里,飞飞告诉我,这里是厦门,是那个游艇上的舵手说的,离厦门最近,所以就赶来这里了。 我问耗子和皮亚男在哪里,飞飞说他们出去买早饭去了。 飞飞告诉我,是大块头和那舵手轮流开船,三天两夜没休息疯狂往回赶,终于靠了岸,把我送进厦门一家医院。医生连夜给我动了手术,取出了子弹,但我仍又昏迷了两天两夜。我昏迷期间都是他们四人两人一组轮流值班的。 不一会儿,耗子和皮亚男拎着饭盒进来,看见我醒了,都高兴万分。特别是皮亚男,似乎长长地松了口气,站在床尾那里手捂着嘴,眼睛里含着眼泪。 皮亚男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衬衣,下面穿着很短小的蓝色牛仔短裤和运动鞋,我一看就知道这些本来都是飞飞的行头,她穿上竟然也很俏丽。 我看着她笑笑,向她招招手,她怯怯地走到床边,我钩钩手指让她俯下身来,然后低声在她耳朵边上说:“对不起,我不该那么粗暴地对待你……” 她连忙使劲摇摇头,眼泪留下来:“龙哥,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你该再打我一顿才好……” 我伸手拍了拍她的结实的屁股:“好了,别在我面前流眼泪,在我心目中皮亚男是不会流眼泪的铁女人,别损坏了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皮亚男“嗤”地带着眼泪笑了。 我恢复得很快,只在医院里住了十二天就伤好出院了。我们回到罗源,取回了汽车,决定开车先回浙江飞飞的家,临行前詹玉虎和陆家父子专门摆宴席给我们送行,陆大鹏告诉我,他们搞来的那批珍珠卖了大价钱。 路上还是大块头和皮亚男轮流开车。大块头开了一段后,皮亚男接过来就不再让大块头开,她几乎开了一路,也不大说话,只是不断地抽烟,我知道她有很重的心事,但我懒得劝她,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司命祝福(二) 两天以后,徐宜鹤先生和夫人周女士在他公司的大接待室里接见我们,还有一些徐家的重要家族成员,有二十多人。 飞飞的母亲周女士一看就是那种江南的大家闺秀,非常漂亮有风度,飞飞就有点象她母亲。她除了生了飞飞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我们刚下车,兰兰就尖叫着扑上来,和我们一起热烈拥抱,抱着耗子热吻了一番,又和飞飞拥抱着痛哭了一场。 她哭着说:“凤凰,我这大半年吃不下睡不着,天天做噩梦,我真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了!” 飞飞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不过也真危险,就差一点我们就再见不到了。” 徐先生和族人一一和我们握手。徐先生和周女士见到飞飞,第一件事就是掀起飞飞背后的衣服看,看过了,一家三口人抱头痛哭,徐家其他人有的在跟着抹眼泪,大部分却都是额手相庆。 之后,徐先生大声说:“各位,我曾经说过,谁要是能解除司命符的诅咒,挽救飞飞的生命,我就奖励他一百万。现在宇天龙先生和他的伙伴们出生入死,跑遍了全国,终于做到了,那么我也要兑现诺言。不过,据飞飞说宇先生为了这事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所以我决定把奖金追加到一百五十万。” “好!”徐家族人们一齐鼓掌。 徐先生把一张现金支票交到我手里,我也没客气,痛快地接了过来:“徐先生,我就不客气了。因为这笔钱我有急用。” 我拿着支票看看耗子和大块头,二人都点点头。 我向皮亚男招手,让她过来,然后把支票递给她:“拿上这钱赶快回去,把阿凯的那笔债务还上。” 皮亚男愣住了,她说:“龙哥,这、这钱是大家一起冒死挣来的,我不、不能……” “不能什么?”我说:“我都和耗子、大块头商量好了,这笔钱就用来帮你和阿凯还债。快到年底了,你要是不想让阿凯挨刀砍,你就赶快回去,开你的车走!快走!” 皮亚男泪流满面,没说话,收起支票,给我鞠了一躬,又给众人鞠了一躬,转身抹着眼泪跑下楼去,接着楼下传来帕杰罗发动的声音。 大块头急了,他扎手舞脚地说:“龙哥,不能让她走啊,她走了咱们、咱们没车用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哦?没车用吗?你们喜欢那种吉普车是不是?”徐先生呵呵笑了,对秘书说:“刘秘书,安排总务的老丁,让他去买一辆那种吉普,办好手续后把钥匙给宇先生。” 周女士提议,趁热打铁,把我和飞飞的婚事办了,然后再办耗子和兰兰的,费用都由徐家承担。我拗不过徐先生夫妇,只好同意,但认为一个一个地办浪费,不如一起办了省事、省时、省钱,徐先生和周女士同意了。选定了日子,十一天以后,也就是下周六举行婚礼。徐先生派出车辆,到我和耗子的老家去接我们的家人一起过来参加婚礼。 刘秘书跑来说要带我们去最大的银楼买结婚戒指,我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两枚黄金戒指,对飞飞说:“这是我让银楼赶工制作的,你看看是否满意。” 飞飞拿起一只来仔细看着:“哎呀,真漂亮,这上面镶的是……” 她突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这个是、是司命符的碎片……” “没错儿,”我说:“但是它已经没有什么魔力了,我当时它们在空中象雪花一样飘落,我接住两块,其它的都消失了,就这两块在我手上的还在,我带回来了。我觉得这个是我们爱情最好的见证,所以决定用它们打造我们的结婚戒指,世上独有两枚结婚戒指。只是银楼的工匠们说打磨这两块碎片费了老劲了,它们简直比钻石还要硬,两枚戒指光加工费就收了我一万二。” 飞飞一脸幸福地搂住我的脖子。 周日的晚上,我和飞飞正泡在浴缸里看婚礼的流程和宾客的单子,放在浴缸旁边的电话响了,飞飞拿过来一听,递给我:“阿凯打来的。” 电话那头一听我的声音,顿时哽咽起来:“龙哥,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该怎么……” “阿凯,你妈的还有胆子给老子打电话!我真想……” 飞飞在我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缓和了一下口气,说:“算了!有什么话快说,别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儿。我忙得很!”我有点不耐烦。 阿凯哽咽着说:“龙哥,道歉的话和客气的话我就不说了。亚男回来了,我们的事情也都圆满解决了,还剩下三十多万。下周六我和亚男结婚,你们能不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啊?哦哦,恭喜恭喜!”我笑起来:“可是不好意思,巧的很,我和飞飞、耗子和兰兰也是下周六举行婚礼!大块头在这里帮我们张罗,都去不了。” “啊?!是吗?恭喜恭喜!真是太好了!”阿凯高兴地说:“那、那咱们也就不要互相随礼了。咱们先各办各的,等你们回来咱们再聚。” “嗯,好!”我放下电话,对飞飞说:“阿凯和皮亚男下周六也结婚。” “哦?是啊?哎呀,那可太好了!”飞飞高兴地叫起来。愣了愣,突然说:“对了,阿凯不是有那毛病吗?那、那亚男姐不是要跟着守活寡……” 我瞪了她一眼,她急忙住了口。 我们在周六举行了婚礼,一次盛大豪华的婚礼。我的父母、哥嫂和四弟都来了,耗子的家人也来了。徐家家族大,人多,海内海外的都有,我们整整忙了四天。 之后我、飞飞和耗子、兰兰分手,各自回老家去补办宴席,约好一个月后在店里见面,然后再办一场宴请省城的同学和朋友。大块头跟我回了老家,又忙活了三天。我的老人们既高兴又自豪。我和飞飞又去了趟西安,算是新婚旅行,大块头又主动提出来给我们当司机,开着那辆全新的帕杰罗自驾游,他就是改不了那喜欢玩车的臭毛病。 一个月后,我、飞飞、耗子、兰兰、大块头、四弟在“和璞轩”里见了面,一起商量了一番,最后在会宾楼办了十桌,把能联系到的同学朋友都请来。阿凯和皮亚男也来了,两个人卿卿我我,十分甜蜜。 皮亚男上来和我们一一拥抱,我们彼此祝贺新婚快乐。她拥抱我,还吻了我一下,在我耳朵边上轻声地说:“谢谢龙哥,谢谢!” 阿凯见我们的客人太多,大块头、四弟忙不过来,还颠着一条瘸腿跑上跑下地帮我们张罗忙活了一番。 当天晚上喝完了酒,耗子和兰兰回自己的房子去住,我和飞飞、四弟回和璞轩。 我们刚打开门进去,突然背后被硬硬的东西顶住了,接着就听见顾老大那象公鸭一样的嗓子:“哈哈哈,宇老板,你他妈的,老子终于把你等来了!” 我回头一看,是顾老大和四个保镖,九号也在里面,一双美目冷冷地看着我。他们把我们推进店里,一直推到楼上,三个保镖把我们三人按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顾老大坐在我对面,摘下墨镜来往桌子上一扔,点上一支雪茄,哈哈笑着开了口:“宇天龙,你他妈的躲躲躲,你躲得了初一能躲得了十五啊?你还把老子的三个人弄得一死一伤,九号被什么鱼的尾巴打了一下,捡了条性命回来,在医院里躺了十来天,这个先不说。现在咱们得先算算账,要么把楚王剑给我,要么把我那四十万还给我,妈的,想让老子人财两空,你是不是活腻歪了啊,嗯?” 我把双手一摊:“顾先生,九号妹妹该对你说了,他们是被大红鱼弄成那样的,这个和我无关,因为我早就警告他们不要跟着我,可他们不听。你也知道,楚王剑已经交给国家了,现在谁也拿不来。你那四十万也被我花了一大半,我现在手头也没钱给你了。” “哈,你干啥?想赖账是不?老子就是个靠赖账起家的,你想给我玩这个?”顾老大看着飞飞说:“这个就是你的新娘子吧?哈哈,不赖,真是个靓妞儿,你小子艳福不浅嘛。既然没货没钱,那我就把你老婆带走当抵押,啥时候你有钱了带钱来赎人!” “等等!”我大喊一声:“顾先生,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其实我还有一批汉唐的货,都是珍品,你……” “你他妈的别拿这些破玩意儿来搪塞我!”顾老大摇摇夹着雪茄的手:“老子收藏的对象是先秦时期的玩意儿,对汉唐的东西不感兴趣。除非你能拿出一件和楚王剑一样价值的东西,否则就别他妈的给我废话!” “要这么说,我这里还真有一件好东西。”我笑笑:“顾先生可收藏有西周时期的黄金制品?” 顾老大愣了愣:“哈,先秦时期的黄金制品大部分都是一些小件的装饰品,而且数量很少,都是稀世珍品,老子见过一些,在一些博物馆当宝贝放着,花钱也买不来。我的藏品里没有。” 我把飞飞叫到跟前,撸起她的右臂衣袖,把那个黄金臂钏摘下来。这个东西飞飞非常喜欢,一直戴着舍不得往下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司命祝福(三) 我把金钏往顾老大面前轻轻一放:“顾先生请上眼:黄金臂钏,西周早期淮夷大国徐方国王徐王绂所制,重238克,左龙右凤,中间镶嵌红、绿、蓝、白四颗宝石,内侧铸有‘徐王绂自乍(作)金巛(钏)子孙永宝’十一个阴文字。工艺精美,品相完整,绝对真品,而且是孤品。不管是我还是马教授,要给它定级一定是国家一级文物,价格在六十万到八十万之间。但是你不要问哪里来的,我只能说是从徐王墓中来的。” 顾老大瞪大了眼睛,拿起臂钏,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反反复复、仔仔细细地看了足有十分钟,嘴里喃喃地说:“漂亮,珍品,嘿嘿,真他妈少见的珍品……” 他收起放大镜,掏出一个手绢来,小心翼翼地把臂钏包好,揣进西装的内袋里:“哈哈,你老婆身上竟然戴着这么一件稀世珍宝,嗯,她身上还有啥宝贝?一块儿拿来瞧瞧。” 我说:“顾先生,你以为这样的东西我还能有第二件吗?日后你要能找到第二件,我愿意出一百万!” 他站起来,哈哈笑着说:“宇老板,楚王剑和那四十万老子都不要了,这个多出来的几十万老子也不会给你,算是给我那个死去的兄弟和九号的一点补偿,这样咱们就扯平了,两不相欠,ok?” 我把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点点头:“是我违规在先,理当做些赔偿!” “哈哈哈,你小子,好,有点意思,我喜欢你!”顾老大笑着说:“我想问问你,你们从‘海神点灯’那里搞出来的东西呢?拿来给我瞧瞧,这个我可是会给好价钱的。” 我骗他说:“当时情况危机,不好带,只搞出来几件小东西,都在福建一个朋友那里,最近他托人给捎过来,但还没到。” “是吗?好,哈哈,那啥,到了以后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我随时恭候,但是你丫的别给我耍花样儿。”顾老大说着,拿起桌上的墨镜戴上,带着四个人走了。 飞飞看着顾老大出去,急得直跺脚:“你、你怎么让他把那个拿走?那可是我的祖先留下的宝物……” “嘘——嘘——”我制止住她:“宝贝儿,不让他拿我们就有可能挨枪子儿,我已经挨过一回了,可不想挨第二回。不过……” 我走进里屋,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回到飞飞面前,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项链,链子是白金的,挂坠就是我从驼徐王璠脖子上抢来的那个饰品,是一朵核桃大小的纯金的梅花,每个花瓣都是由六根扭曲的金丝构成,上面都镶着三粒绿豆大小的绿宝石,花心处是一颗红枣大小的红宝石,晶莹剔透。造型精美,巧夺天工。 “哎呀,真漂亮啊,”四弟先喊起来:“这是什么啊?” “这是我从那个不死的僵尸驼徐王璠脖子上抢来的一个饰品,”我对飞飞说:“你的司命符项链没了,我想把它送给你。本来这个东西的链子是一根手指头粗的青铜链子,但是太粗了,不适合往你脖子上挂,而且生锈了,有的环节都快断了,我让银楼打造这根白金链子换上。” “可那个是……” “哎哎,这个也是你祖先的宝物,你看金花的背后也铸有几个清晰的小字,写的是‘徐王璠自乍(作)吉宝万年永享’,即使是单纯当作一件首饰卖也价值连城,何况它还是两千多年前的文物,它更是无价之宝了。我想你戴着它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说着,我把项链给飞飞戴上。 飞飞笑了,搂着我的脖子给了我一个热吻。 我联系了主顾们,把窝在手里的那批汉唐文物统统出手了,算算账,赚了140多万。另外,我把从三个徐王墓里带回来的那些青铜器、玉器也出手了一部分。 那些青铜器大都素面无纹,也没有铭文,买不上好价钱,但也到手了80多万。最后剩下6件青铜器和7件玉雕,都是里面的精品,不仅做工精美,而且铜器上都有铭文,我要价很高,一直没能成交,我心里着急得很,知道这些东西在手里放得越久越容易出问题。想了想,就给顾老大打了电话,其实我打心里不愿意这么做。 顾老大象屁股着火一样带着九号和十一号两个保镖来了,还带着一个六十多岁、戴金丝眼镜的瘦高老头,是顾老大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请来的什么“员”。 他们在我的客厅里对着那一堆东西足足呆了大半个上午之后,顾老大已经高兴得面孔通红、手舞足蹈,他和瘦高老头儿亲自动手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包装起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两个大黑皮箱里,然后撕下一张空白支票往我面前一扔,带着皮箱扬长而去。 我给了马教授二十万,然后把二十万按照老乔留下的地址汇给他妻子,后来又托了一个去湖北办事的朋友把老乔的骨灰盒给捎了去。 过了几个月,这天我和飞飞、耗子在查看账目,阿凯突然兴高采烈地进来了,给了我和耗子两张请柬。 他高兴地说:“龙哥,亚男生了,生了一对龙凤胎,我儿女双全了。哈哈,我太高兴了!明天我两个孩子满月,请你们去喝杯满月酒,你们一定要赏光啊!” 我们一起向他道贺,每人给了他二百元喜礼,他也不客气,收下了。然后说还要给别的朋友去送请柬,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我们送走阿凯,我有点诧异地说:“哈,他们倒真快啊!结婚才多久啊就生孩子,还一下子生了俩。嗯,对了,阿凯不是那个不管用了吗?怎么……” 说到这里,我脑子突然“嗡”地一下,觉得一阵眩晕。猛然明白那天皮亚男吻我,对我说“谢谢”是大有深意。 急忙看耗子,这小子正看着请柬在掐手指头,他抬起头来,惊异地看着我:“老、老大,皮亚男那对双胞胎是不是你……” 他见我狠狠地瞪着他,急忙住了嘴。 我偷眼看了看飞飞,只见她的嘴巴也吃惊地张着,半天合不拢,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飞飞扑上来,拎着我的耳朵尖叫了一声:“宇天龙——!” 我“刷”地一下出了一身汗…… 我和耗子、四弟继续经营古玩生意,随着收藏热的兴起,我的生意越做越大,货路和客户也越来越多。耗子当我的外事经理,四弟则在家里做掌柜。 大块头自己开了一家体育用品商店,后来又开了一家健身房,生意也很不错。找了个固定的女朋友,叫小敏,是一位退役的女中士,曾经在部队文艺团体跳舞,据说是大块头的老爸看中的,长得也相当漂亮,大块头经常跑到我这里来借帕杰罗带他女朋友出去疯。 阿凯和皮亚男继续经营他们的俱乐部,偶尔会看到他们用婴儿车推着那对龙凤胎逛街,一家人很和美幸福的样子。有时候还到我们店里来坐坐,喝喝茶、聊聊天。第二年他们就改成了旅游公司,又雇了几名导游,生意做得也很红火。 皮亚男只当了一年多的专职妈妈就重操旧业,继续担当她的野外生存指导和导游,她的身材生完孩子也没有什么改变,依然强壮健美,而且更加性感迷人,据说不少客人都是奔她来的。她仍然喊我“龙哥”,对飞飞则改口喊“嫂子”,我们经常抱脖子搂肩一起亲热的要命,但我不敢再做非分之想了。 我和飞飞、耗子、兰兰、大块头和他的女朋友经常沾光,隔三岔五跟着他们组织的团出去旅游一次,几乎逛遍了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和名胜古迹,还去了几趟国外,当然这些活动我们都是一分钱不掏,费用都由阿凯的公司负责。 飞飞和兰兰去了电视台,飞飞做主持和记者,兰兰做编导,合伙做一个栏目,在当地很受欢迎。这两个死党即使是已为人/妻,仍然形影不离。 更奇怪的是我们结婚第二年,两个人几乎同时怀孕,同时生产,我儿子只比耗子的女儿早出生了一天,两个人还一起在我新买的别墅里做月子,害得我不得不请了两个保姆轮流伺候她们。耗子则在一边做“甩手掌柜”,偷着乐。 我们的事情都很顺利,想做的事情几乎都做到了,想达到的目的也都达到了,就连皮亚男想给阿凯生俩孩子这种艰难的愿望也实现了,实在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耗子就说:“老大,咱们最近的事情也太顺了。想办事,畅通无阻件件办成;想挣钱,钞票就像淌水一样往口袋里流。这样反而让我心里没底,有点不正常,可别有别的事儿……” 我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我想起了那个茅山老女巫的话,我们解除了司命符的魔咒,同时就会得到司命神的祝福,能心想事成,难道这话果然是真的? 不过生活总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如果总是那么顺,生活就失去了趣味。后来因为顾老大的纠缠,又让我遭到了一番波折,也经历了新的生死冒险。 【《司命符》卷全文完】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龙腾神怨鬼啸雨》第二部《轩辕鼎》,宇天龙三兄弟新一轮的冒险故事等着您,更多精彩,将继续呈现。 第一章 引子+混账要求(一) 引子 血色的天空,赤色的云团在空中低垂,象猛兽一样翻滚奔腾。 一片荒凉不毛的山野间,一面高高的明镜幡引导着一群穿白色孝衣的人,队伍前面八十人杠抬着口乌沉沉的大棺材缓缓行进,引魂幡、纸人纸马、松韬松辂松亭子,金瓜钺斧朝天櫈,花幡花伞花轿子黄罗伞盖在人群中摇摇晃晃,漫天的白色纸钱飘舞,但听不到一点人声,没有哭泣,没有喊叫,一切都静得可怕。那些人都面无表情,走路机械,象一群活动的僵尸。 我上前问打幡的:“是谁?谁死了?” 对方没有回答。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发出野兽般的怒吼,身旁的人忽然都不见了,只有那口大棺材还在。 我惴惴地上前,想推开棺盖,棺盖却自己缓缓移开了,冒出一股白气,里面躺着一个穿着满清服装的人,那容貌竟然和我毫无差别,只是苍白如纸。 我正在发愣,那个死人的眼睛睁开了,白光熠熠,他慢慢地坐起来看着我,古怪咧嘴一笑:“宇天龙,这是你的葬礼!” 我狂叫一声清醒过来,大汗淋漓,一看自己还躺在帕杰罗的后座位上,大块头正开着车在飞驰,车窗外夜色漆黑,大雨如注,只有路过的车灯偶尔闪过。 耗子和大块头一齐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我抹着额头上的汗:“做噩梦,我好久没做过噩梦了,今天喝了这么多酒还做梦,而且是彩色的梦,奇怪!” “梦见什么了?”耗子说。 我把梦境一说,耗子立刻掐着手指飞速占算,片刻,他说:“老大,这个梦不大好,最近咱们可能要发生一件性命交关的大事……” 大块头一边开车一边说:“耗子,你他妈的别那么玄虚好不好?我听老人们说,‘梦死得生’,龙哥这个梦应该是个吉兆,生嘛,嗯,可能飞飞嫂子要给龙哥添个小二……” “别胡说八道,”我掏出一支烟来点上,使劲抽着:“现在计生搞得这么紧,谁敢生小二。不过这个梦真的让我心惊肉跳,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混账要求(一) 我和耗子、大块头在外面折腾了四五天,把两件乾隆瓷出手了,挣了一大票,满心得意。回到店里,四弟急忙过来说:“三哥,那个顾老板这两天发疯般地打电话找你,好像有什么急事。你的手机呢?打你手机也不接。” “哦,喝醉酒摔坏了,送去修了。”我说:“顾老大找我什么事情?” “他没说,只是说要找你,让你回来一定给他打电话。” “不理他,肯定又是要让我帮他收什么黑货。”我哼哼着:“我可不想再搅他的那些乌七八糟的浑水。” 本来顾老大这样慷慨大方的买家我是绝对不会得罪的,但是年初的时候,他让我帮他收两件货,战国时期的东西,我还以为又是盗墓的从古墓里弄来的,就答应了。这很正常,有些有身份的买家为了不惹麻烦,一般不直接从盗墓的人手里买货,而是通过一个比较合法的中间人,中间倒一次手,有点象洗钱的意思,这样即使是被查到也没有太大干系。可没想到那两个来找我交易的人刚到省城就被公安机关逮进去,原来是盗贼,那两件东西是从某考古研究所里偷出来的,罪责重大,而且他们还供述说是要卖给我,要不是白副局长(原来的白科长,因为破案屡建奇功,现在已经被提拔为副局长兼刑警队队长,主管刑事案件)给我兜着,我都折进去了,把我气得发疯,打电话把顾老大臭骂了一顿。他知道理亏,也知道我的脾气,不敢和我硬顶,嘿嘿哈哈了一阵了事。我发誓不再和他打交道,不靠谱。 回到楼上的办公室,屁股在椅子上还没坐热,电话铃响起来。我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耗子。 耗子急忙上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接着捂住话筒:“老大,是顾老大打来的。” 我皱了眉头,伸手接过电话:“喂,顾先生啊,你……” “宇天龙,你死到哪里去了?老子找你快找疯了。”顾老大那沙哑粗豪的声音象闷雷一样传来:“我有件要紧的事情想请你办……” “哎哎,顾先生,要是让我帮你收黑货就免了,我可不想再惹麻烦。” “去你的货货货,你就知道货!”顾老大急吼吼地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小子必须得帮忙。” “不是收货?那是什么事?” “哦,是这样,”顾老大稳定了一下情绪,语气和缓了一些:“我老伴病了,脑溢血,非常严重。我带他去美国治疗,好了一阵,上个月又犯了,全身瘫痪……” “哦,深表同情。可是这和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顾老大打断了我:“我把我老伴送到香港、台湾各大医院去治疗,效果都不好,情况越来越糟,现在已经昏迷,医生说有可能变成植物人。她跟着我受了一辈子惊吓,一直默默地支持我,我不想看到我老伴刚到知天命之年就变成这样,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听说广州有位著名的中医辛无尘先生擅长治疗各种疑难杂症,我就带着老伴来求医,可是他也没有好办法。但他给我说了一件事,就是一个宝鼎,只要找到这个宝鼎,取了里面的神水,就能救活我的老伴。那个辛先生手里有一张古代地图,但是这只是一张图的一部分,只要找到另外半张,按照这张地图就可以找到宝鼎。那啥,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一定要来广州一趟,让辛先生给你面谈。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是行家,所以找你,你一定要帮我,钱不是问题……” “顾先生,你夫人病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病急乱投医我也能理解,但你总不能昏了头吧?你也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这样的胡话你也信?”我有点恼怒了:“哈!所罗门王的宝碗,耶稣基督的圣餐杯,啊啊,只要找到它用它喝水就可以祛病延年,长生不老——但谁见了?谁长生不老了?所罗门王的尸骨都变成泥了,耶稣基督不也是被钉在十字架上死了吗?我可不是兰斯洛特,不想当什么寻找圣杯的圣骑士。宝鼎,神水,包治百病,长生不老——去他妈的,纯粹胡说八道。这样的混账事情你去找别人,别来烦我。” “喂喂喂,宇天龙,你小子别急啊,你听我说……” 我懒得再听顾老大废话,把电话挂断了。 第二章 混账要求(二) 耗子问:“老大,什么事?” “没什么。顾老大老伴生了病,严重中风,有生命危险,顾老大急昏了头,胡说八道,不理他……” “嘭”,办公室的门被撞开了,大块头象风一样跑进来,吓了我一跳。 我气恼地说:“你到现在还没学会敲门吗?” “哈哈,龙哥,大喜事啊。”大块头手舞足蹈地说。 “喜事你个头啊!你又泡上新的妞了是不是?”耗子讥笑道:“当心小敏拆了你。” “什么泡妞?自从有了小敏,咱早就不干那事了。”大块头笑嘻嘻地说:“是我那一家子的马教授哎,我刚听一个同学说,他要结婚了。” 我一愣,心想,这老头子行动倒挺快。去年5月份,马教授的老伴郑老师突发心脏病去世了,对老头子打击很大,精神一落千丈,我们去看他,安慰他,他萎靡不振,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最让我郁闷的是他对生意也没了心劲,遇到有人来找他鉴定古玩,他都推给我和其他学生,自己不出面了。特别是从那时到现在,他几乎没给我介绍过什么生意,让我非常郁闷。现在如果是要结婚,那倒真是一件喜事。 “你小子说的真的假的?”我问。 “怎么?马教授没给你这个得意门生打电话?嗨,”大块头说:“他们最近几天就要办了……”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又响起来,我拿起来一听,顾老大的声音又喷涌而出:“宇天龙,你怎么这么没人性?老子让你帮忙是为了救人,你竟敢拒绝我。还没有人敢拒我的面子……” 我“咣当”把电话摔上。 我说:“要是真是如此,那还得商量商量给老头子准备点什么礼物哩。” “嗨,还准备什么礼物?”大块头说:“老头子喜欢钱,给他钱比什么都好……” 话音未落,电话又响了,我又气又闹,抓起来吼道:“我已经说了,你那不靠谱的要求我不感兴趣,你去找别人……!” “喂,呵呵,阿龙吗?”听筒里传来马教授的声音:“你的坏脾气还是改不了哦,又冲谁发火啊?”。 我下了一跳,急忙站起来:“哦,老恩师啊,对不起,那个顾老大发昏了,不停地打电话说混账话来烦我。我还以为又是他呢,您……” “哦,顾老板找你办事了?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他什么宝鼎神水的,一派胡言乱语,我懒得理他。” “唔,是这样啊,那可太……”老头子似乎有点遗憾的感觉,不过声音很快回复了以前的洪亮快活:“呵呵,那咱们不谈这个,说正事吧。你们有了新师母啦,呵呵,我要结婚了,后天就办,来喝杯喜酒哦。” 我连忙说:“哦哦,恭喜恭喜,我太高兴了,一定去,一定。” “好啊,嗯,段天机和马辉同学也都在你那里吧?你也告诉他们一声,我就不再打电话了。还有徐飞飞和魏海兰同学,都要来啊。呵呵。”老头子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龙哥,你知道咱们的新师母是谁吗?”大块头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是丘小莉。” “靠!”我顿时皱了眉头,心里一阵别扭,丘小莉这个女人我不喜欢。 丘小莉是我的校友,比我高一届,历史系的,专门研究考古文物,马教授的得意门生,马教授经常带着她和我出去给人鉴定古玩。她样子长得还不错,身材也很好,就是心眼极小,一点事情就斤斤计较,特别贪财,为了一点小钱就能和同学大吵大闹,语言尖刻阴损。还喜欢不懂装懂,凭着自己的臆想就敢胡说八道。但是她很聪明,学习成绩优秀,在古文物研究方面确有专长,毕业之后留校任教,是马教授的助教。她对马教授却是毕恭毕敬,百般献媚,让人恶心,据说老早就和老头子有私情,郑师母还为此和老头子吵过架。 有一次一个玩家带着一件明代剔红来叫马教授鉴定真伪,恰好马教授在上课,不在办公室,只有我和丘小莉在。她就先拿过来看了一阵,说从形制和包浆上看是真品,没有问题。实际上她是在充大头蚊子,她对青铜器和瓷器比较在行,对漆器根本没有什么深入研究。我拿过来看了看,告诉那位玩家,这东西是一件赝品,仿造的人水平很高,但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明代人打磨漆器是用扎成把的莝草来敦错,它的纹路是上下的,而且因为莝草坚韧尖利,能深入到很细微的缝隙之中,因此剔花中细小纹路的底部都会被打磨的圆润光滑。但这一件只是剔花的表面光滑,深入的地方没有打磨到,而且它打磨的纹路是横的,也就是说是用细砂纸打磨的,而明代的时候根本没有砂纸,所以这是一件近现代人的仿品。 丘小莉大不以为然,和我争吵起来。这时,马教授下课回来了,他看过之后,确定是件赝品,和我的观点完全一致。 因为这件事,丘小莉觉得大失面子,此后一起出去的时候经常找我的茬儿,说些不三不四的损话,弄得我憋气带窝火儿,要不是看马教授的面子,我早狠揍她一顿了。想一想,她嫁给马教授倒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才28岁,而马教授都61岁了,对老头子来说倒是老牛吃了嫩草,真是象《周易》里说的“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算是件好事。只是想想以后要叫她“师母”,我心里就老大不痛快。 马教授的婚礼在省城最豪华的“一品天香”大酒店举行,婚礼当然也是极端豪华隆重,反正老头子有的是钱,多得他三辈子花不完,估计丘小莉愿意嫁给他,有一半是冲着这个去的。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云集,大概得有三四百人,既有马教授的亲戚、朋友、同好,也有他的同事、同学和学生,不仅有中国人,还有外国人,有的据说是专门从国外飞来的,可谓是来自全球各地。 我和飞飞、耗子和兰兰、大块头和小敏、阿凯和皮亚男都参加了马教授的婚礼,老头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鲜红的领带,原来花白的头发也都染黑了,显得格外精神;丘小莉穿着一身红色的新娘装,满面春风。 婚礼举行完了,大家入席,我们八个人和另外两个同学一个大桌,正喝得来劲,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请问哪位是宇天龙先生?” “啊,我就是,什么事?” “哦,马先生请您到休息室去一趟。” 我满心疑惑,放下酒杯就奔休息室,进了门,就看见马教授坐在沙发上,双手揉着膝盖,面色苍白,表情十分痛苦;丘小莉和马教授两个儿子站在他身边不知所措。 我立刻知道马教授的关节炎又犯了,今天这场婚礼迎来送往,把老头子累得够呛。他年轻的时候跟随野外考古队搞发掘和野外调查的时候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严重,疼起来受不了。自从认识了我,每当他犯病,我就去给他针灸、按摩,用祖传的内服外用的秘方给他治疗,特别是用“乾阳功”配合点穴按摩的手法效果比较好,一般都是手到痛止,但这些办法最多也只能是“痛止”,做不到“病除”。 “啊呀,阿龙,不好意思,”马教授呻吟着:“本来不想麻烦你。可是……唉!我实在疼得厉害……还得接待来客。” 我急忙说:“您这还客气什么呢。” 我上前蹲下身,暗暗运动乾阳功,给他点穴按摩两个膝盖,只10分钟的功夫,马教授脸上渗出汗珠,面色回复了正常,他活动了一下膝盖,长长地吁了口气:“好了,不疼了。唉,阿龙真是好手段啊。呵呵!非常感谢。” 我说:“惭愧!但是没办法治好这种病。” “哈哈,不但是你没办法,世界上所有的医生和高科技都没办法,世界级的疑难杂症哦。”马教授笑着说,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脑子比较兴奋。 “嗯嗯,是,”我说:“我家里世代中医,也有些治疗这种疾病的秘方,但是也只能缓解,无法治愈。我倒真是想找到这么个灵丹妙药……” “有啊,”马教授说:“有个神鼎,里面的水据说不仅能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还能起死回生,而且是立竿见影哦。呵呵,要是有那神水的话……” 听了这话,我象遭到了清空霹雳,脑子“嗡”地一声,突然想到了顾老大那番混账话,我急忙问:“神鼎?什么神鼎?真有这东西吗?” 第三章 不速之客 马教授一激灵,显然他发现自己酒后失言了,急忙摆摆手说:“哦哦,传说,只是个传说而已。呵呵,好了,你去喝酒吧,这里没事了。” 我看老头子的表情很古怪,好像不愿意提这件事,也不好再问,只好告辞,转身要走,又一个女服务生走进来:“马教授,门外有四位日本客人,要见您!” “哦?呵呵,日本朋友啊?好,欢迎欢迎,快请!”马教授十分高兴:“嗯,对了,他们是什么人?” 服务生说:“领头的一位先生说他叫大竹康!” “什么?!”马教授大吃一惊:“大、大竹……你听明白了?” 服务生疑惑地说:“是啊,他说他叫大竹康啊!” 马教授站在那里傻了足足有一分钟,嘴里突然喃喃地说:“终于找来了……唉,终究是躲不过啊。”他摆摆手,对服务生说:“去请他们进来!” 我站了站,觉得这事和我无关,继续往外走,刚走了几步,马教授突然喊道:“阿龙,等等。” 我又站住:“教授,还有事?” “哦,你别走,”马教授似乎有点紧张:“你陪我见见这几位日本客人!” 然后他对丘小莉和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招呼客人吧。” 马教授在沙发上坐下,我就站在他身边。 不一会儿,服务生领着四个日本人走进来。走在头里的一位四十岁的样子,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头,偏分的头发梳得乌亮,浓眉毛,丹凤眼,相貌堂堂,穿着黑色西装,打着暗红色领带;旁边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应该稍微小一点,个子也矮一点,留着日本男人常见那种平头,比较瘦,眉目也很清秀,面色苍白里泛青,我觉得他应该有什么疾病,有点凹陷的眼睛里透着一股阴冷的杀气,让人觉得不是善类;穿着白色的西装,打着黑色的领带。身后跟着两个人都矮壮敦实,应该是保镖,其中一个腋下还夹着个扎着红丝带的大盒子。 四个人走进来看看我们,服务生对他们说:“这位就是马教授!” 两个保镖靠墙站了,一黑一白两个人上前,立正,恭恭敬敬地给马教授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之后,黑的从兜里掏出名片,双手递给马教授。 马教授接过来看看,说:“哦,大竹康先生。那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堂弟大竹星浩,是我的助理。”大竹康说。他的舌头稍微有点发硬,但中国话说得已经算相当流利、准确了。 “哦,呵呵,大竹康先生。请坐吧!”马教授欠欠身,顺手把名片放在身旁的茶几上。 大竹康和大竹星浩后退几步,坐在马教授对面的沙发上,都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样子恭敬而拘谨。 我偷眼一看大竹康的名片,上面印的中文,写着“日本大竹株式会社驻中国办事处总经理大竹康”,下面是地址和联系电话,地址是辽宁省大连市某街某号。 “大竹先生的中国话说得很好啊,”马教授说:“看来也是个中国通了?” “马先生过奖了!‘中国通’实在不敢当。”大竹康典型的日本人的习惯,一说一点头:“在下从小就学习汉语,对中国文化十分仰慕,所以这次到中国来,专门来向先生求教。” “哦,呵呵,今天是老朽的大喜之日,大竹先生可是不速之客啊,不过这没关系,”马教授客气地说:“请到外面喝杯喜酒吧。” “哦,在下知道马先生新婚大喜,所以专门给先生带来一点小礼物表示祝贺。” 大竹康一摆手,后面那个夹着盒子的保镖上来,把盒子放在马教授身旁的茶几上,那盒子上带着花饰,丝带扎束得也很讲究,看上去应该是一份贺礼。 马教授犹豫了一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套青花瓷器,做工相当精美,估计价格不菲。 “这是一套敝国生产的‘美浓烧’手绘高档瓷器,不成敬意!”大竹康仍然恭恭敬敬地说。 “您太客气了,谢谢,”马教授仍然只是欠欠身子:“那么请……” “哦,马先生,早就想拜访您,只是没有机会。这次来,其实有件事情相求。”大竹康一脸的诚恳。 “唔……”马教授的脸色变了一下,凭我敏锐的感觉,马教授应该早就知道大竹康要提什么要求,而且这个要求是马教授最不愿意听到的。 “是这样,”大竹康说:“我的父亲的脑疾犯了,请了日本所有的名医都没有治好,现在已经昏迷不醒。而我父亲是大竹株式会社的董事长,我们家族有一部分巨额资金存在瑞士银行里,账号密码都记在父亲的脑子里。现在株式会社遇到了困难,需要这笔资金来救急,如果取不出来,我们就要破产了。” 我心里暗想,真是巧,大竹康的老爸竟然和顾老大的老伴害一样的毛病。 “呵呵,大竹康先生,你找错人了啊,”马教授笑起来:“在下是教考古的,可不是医生啊。” “是,这个在下知道。但是马先生是马四顺先生唯一的儿子,我想那半张盘龙图现在应该在马先生这里吧?在下恳请先生一定要帮忙,把那半张图借给在下,找到神鼎,救治我的父亲,挽救我们的家族和企业,”说到这里,大竹康和大竹星浩站起来,又给马教授鞠了个90度的躬:“拜托了!” “什么图啊神鼎的,大竹先生说的什么老朽不太明白,”马教授皱皱眉,脸色也阴沉下来:“惭愧,我帮不了您。” “马先生请一定帮忙,”大竹康不停地给马教授鞠躬:“这不仅关系到家父的生死,还关系到大竹株式会社几千人的吃饭问题,请多关照。您需要多少钱,请尽管开口……” “这不是钱的问题,”老头子有点恼了:“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地图,更不知道它在哪里,你让我怎么帮你?” “请您不要说假话了,马先生!”一直没有说话的大竹星浩突然开口,他的中国话竟然比大竹康还好:“我们早就打听清楚,那半张图就在你手里。我们大竹家从我祖父起就立志要寻找轩辕鼎,那张图本来就是我们大竹家的东西……” “哦,你们大竹家的东西?那就奇怪了,”马教授说:“如果真有的话,它怎么跑到中国来的?如果按照二位说的,盘龙图关系到轩辕鼎,鼎是轩辕黄帝所铸,轩辕黄帝是你们日本人吗?真是笑话!据我所知,那个时候到中国来的日本人,只有他们的军服和杀人用的枪炮刺刀是他们自己的东西,其他东西都是中国的……” “哦,是……是这样,那图是家父和叔叔从一个中国道士手里得到的。”大竹康倒是很老实。 “得到的?应该是抢到的吧?”马教授的语气里透着严厉:“那么,老朽说对了,那图本来就是中国的东西。别说老朽没有,就是有,是否会交给你们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马教授,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竹星浩腾地站起来:“如果你不交出图来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 “哼哼,大竹星浩先生,你想威胁我吗?”马教授冷冷地说:“老朽活了这么大年纪,还没有怕过谁的威胁……” “可索(可恶)!”大竹星浩咆哮一声,猛地往前几步,伸手右手要抓马教授。他的手只伸到一半的距离,我已经闪了过去,左手一把抓住他的右腕,同时右手采住他的前襟,双手用力,用跳踏掌的劲力先把他腾空掀起来,然后往前一蹿,“扑”地按坐回沙发上。他还要挣扎,我双手同时又一用力,他被按在沙发里丝毫动弹不得,五官扭曲、呲牙咧嘴,十分痛苦,他竟然很刚强,没有叫出声来。 我双眼死死盯着他,低声说:“大竹先生,有什么话好好说,你要是敢对我老师动粗,你信不信我会一下子掐死你?!”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那两名保镖愣了,我说完话他们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一齐把手伸到怀里冲上前。 “牙买路(住手)!”大竹康大喝了一声,两名保镖止住脚,急忙又退回去。然后大竹康又用日语大声对大竹星浩说什么,他一脸怒气,声色俱厉,好像是在训斥他。 大竹星浩低下头,泄了气,不再挣扎。我也松了手,回到马教授身旁。 大竹星浩挺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看到领带上的金属夹子被我握得扭曲变了形,他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大竹康一脸惊讶地看着我,问:“请问这位先生是……” “哦,他是我的学生宇天龙。”马教授冷冷地说:“我建议你们不要在他面前动手动脚的,他脾气不大好,否则后果自负。” “是是!”大竹康一边答应,一边又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宇先生,幸会!请多指教!” 我没吭声,礼貌起见,接过名片来假装看了看,揣进西装内口袋里。 大竹康大概觉得事情搞僵了,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他对马教授不停地鞠躬道歉,然后说:“既然马先生不肯帮忙,在下也不好勉强,只是请马先生再好好考虑一下,这对我们大竹家族来说的确关系重大。对不起,我们打扰了,请原谅。日后有机会再登门拜访,我们告辞!” 说着,一边鞠躬,一边带着大竹星浩和保镖走了,大竹星浩一边走一边用左手揉着右腕,一边看我一边不停地咬牙。刚才我用的力气不小,估计他的右腕得红肿疼痛几天。 我看看马教授,他一脸阴沉,十分生气。 “教授,他们……”我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哦,没事,算了,”马教授挥挥手:“这不管你的事,你去吧。哦,谢谢你,刚才要不是你……” “您别客气,有事及时通知我。”我一边说一边退出来。 刚走出门口,就听见里面“嘡啷”、“哗啦”一声,我回头一看,那套高档日本瓷器已经被老头子扔在地上,摔得满地碎片。 第四章 法眼如神 马教授的婚礼之后,我很替他担心,怕那些日本人来找他的麻烦,但是我们去保护他又不现实,我给公安局的白副局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希望他能派人保护马教授。白副局长立刻答应,在马教授居住的街区加派了巡警的人手,昼夜巡逻,重点对象是马教授家。 几天下来没动静,而老头子在丘小莉的提议下,要去海南岛度蜜月。我们都赞成,至少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免得再担心日本人。 他们走了半个月后,马教授突然从海南给我打来电话,声音很轻松,蜜月应该度得不错。我问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马教授说:“有个河南的朋友给我说,鲁山那里有一帮人搞到了一批殷商时期的货,里面有好几件青铜器,我想,你能不能去收一下。” 我一听来了精神:“殷商时期的?好啊,宝贝哦。” “呵呵,是啊是啊,不过,”老头子有点迟疑:“那位朋友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价值连城,但是不好弄。据说他们为了把这东西弄到手,死了两个人了。问我有没有在这方面懂行的朋友,给他去帮忙。在我的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你是个人中之龙了,司命符那么难搞的东西你都能办成,呵呵,所以我想……” “嗯,什么东西?”我有点紧张了,司命符的事情那是为了救飞飞不得不为,但经历的各种生死险难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他妈的可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去搞什么寻宝冒险,拿小命儿开玩笑不如坐在家里收收货、挣挣钱来得踏实。 “哦,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老头子说:“但是据说很神奇……这样吧,我把对方的电话给你,是戚先生,我的校友,呵呵,你和他联系一下看,如果不值得就不要随便去冒险,只要把货收来就成。” 放下电话,耗子凑上来:“老大,马教授什么事情?” “让我们去收货,咱们和璞轩也该弄点新货了。”我说:“把你的家伙收拾好都带上,可能咱们要用到。通知大块头,咱们去鲁山。” 耗子也来了精神:“嗨,自从飞飞和兰兰怀孕、生产、坐月子,咱们就没出过远门儿,我都憋死了。好歹现在两个娘们儿都没事儿,她们在家里歇产假看孩子,咱们正好出去放放风。” 大块头得到消息,风一样地跑来了:“龙哥,去哪儿?开车去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跑过长途了,手痒痒得很。” 我让四弟准备好钱,然后回家和飞飞说了要出去一趟。 飞飞正在拍儿子潇潇睡觉,轻声说:“去呗,家里没事。可是你可别去干那个啊……” 飞飞说的“那个”是指盗墓,她一直不赞成我去干盗墓的勾当,一是违法,二是危险。 我拥着她,吻了吻她的头发:“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嘛。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想再去冒险,只想挣钱。嘿嘿!” 我、耗子、大块头开着我岳父给的那辆帕杰罗上路,去鲁山,事先我给河南佬戚先生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到了鲁山,我们见到了戚先生,50多岁,花白的头发,戴着深度的近视镜,文质彬彬的,一口很浓的河南腔。让我很疑惑,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干偷坟掘墓这行的。 已经中午了,戚先生把我们让进一家饭店,请我们吃饭。席间闲聊,戚先生也说原来是马教授的校友,比马教授低一届,本来也有机会留在大学任教的,但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放回原籍,现在一所中学任教,后来摘了帽子,调到某中专当教师,再后来又调到在文化部门工作,现在已经内退了。以前马教授给我介绍的生意中,有几个就是戚先生先推荐给马教授,马教授又找的我。 “呵呵,没想到哩,宇老弟这么年轻,”戚先生笑吟吟地说:“一般在这行当里年轻人可不多见咧。” “您客气了,”我问:“戚先生,货在哪儿?” “啊,对不住哩,货不在我这里,我也是替人介绍的。”戚先生说:“他们搞到东西之后来找我想出手,我就找了马教授。呵呵,另外……” “另外还有一件难办的货,对不对?”我说:“什么东西?” “嗯嗯……这样吧,吃晚饭,我就带你们去见货的主人。让他们说说那是啥。” 他弄得神神秘秘的,我们很纳闷。 吃完饭,戚先生上了我们的吉普车,带着我们一直向西,来到瀼河镇,在镇上的肉铺前停住,给我们介绍肉老板贺老板,戚先生喊他贺三。贺三四十来岁的样子,并不像书里描写的肉案子老板那样满面横肉一副凶相,比较瘦,很强壮精干,二目炯炯有神,言语间还透着一丝狡黠。对我们非常客气,他听完戚先生的介绍,立刻对店里的伙计说了些什么,然后带着我们去他家。 贺三的家在镇郊区的农村,一个大院子,几间瓦房,他把我们让进正屋,让女人倒上茶水。 我开门见山:“贺老板,我们来看货。” “哦哦,呵呵,稍等。”贺三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搬出来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五件青铜器:一只鼎,一个簋,两个杯和一个甗,说:“这是我和几个朋友从安阳附近一个古墓里弄出来的,是其中一个人在盖房子挖基取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墓,那个墓好像以前被盗过,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被盗空了,这几件是在泥土里找到的。” 我皱了眉:“安阳在北边,那里是殷墟,离这里老远呢。你的朋友……” “是这样哩,”贺三说:“不瞒宇兄弟,我有几个朋友,我们在闲的时候也干干‘攒钵儿’的生意……” 我吃一惊:“您说什么?” “啊?嘿嘿,‘攒钵儿’是俺们的行话,就是盗墓哩。” “哦,明白。这样说来贺老板可不是业余干干的吧?”我说:“您该有师承吧?” “嗯嗯,可以这么说,”贺三笑嘻嘻地说:“俺从老家出来不久,没事干,跟着一个屈老头干这个,后来他收俺们六个当徒弟……” “请问屈老先生是哪门?还在吗?” “啊?哦,师傅五年前就去世了。”贺三说:“他说俺们是‘发丘门’。” “哦,原来如此,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咂咂嘴:“那么这五件东西是怎么来的?” “俺这个朋友老家是安阳,他回家去给弟弟盖房子,发现了这个墓。他打电话让我们几个人过去,帮忙把墓挖开,弄出了这几件东西。安阳那里现在查得严,不好出手,所以让我带回来,想在这里找买家,我就找到了戚老师。” 我点点头,把五件东西逐一看了看,我用手一掂就知道这五件东西都是真货。那个小鼎上面有三个小字“司每(母)癸”,在那个甗口部上有两个字是“帚(妇)嬕”,另外三件上没有铭文。 我心里非常震惊,这五件东西的意义的确非同一般。我问贺三:“里面还有没有其它东西?比如棺椁、尸体……” “没哩,别说棺椁、尸体了,连‘干杈’都没,可能是太老,都变成泥了。”贺三说:“现在都推平盖上屋了,啥都没哩。” 我暗暗叹息,摇摇头。然后说:“好了,这五件东西我留下了。说个价。” 贺三一愣,大概觉得我过分干脆了,犹豫了一下,嘿嘿笑了笑,说:“宇兄弟干脆。那俺也不废话了,你每件给、给五千吧,咋样哩?” 我心里暗笑,这些盗墓的人只知道挖了往外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文物价值,在贺三眼里,大概每件5000已经算比较高的价格了,我对耗子一努嘴:“给钱!” 耗子立刻把皮包打开,点出了两万五放在桌上。大块头把五件东西放进纸箱子里,抱上车去。 贺三显然觉得我挺慷慨,马上又说:“嘿嘿,宇兄弟,俺这里还有点东西,不知道你想不想看看?” “哦?有好东西尽管拿出来看看。” “好咧,您稍等。”贺三又进了里屋,在里面稀里哗啦地翻调。 耗子问:“老大,刚才你说‘原来如此,到现在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哦,本来我一直以为我那位祖先宇满仓是‘摸金门’的,现在才知道应该是和贺老板一样是‘发丘门’,他们用的术语都一样。” “就是把盗墓叫‘攒钵儿’?” “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宇满仓在《冢墓幽冥记》中把盗墓也叫‘发丘’或‘发冢’,但对盗墓中的一些活动有不同的称谓,比如把挖掘坟墓称为‘攒钵’,把望风的称为‘挂招’,从墓里往外运东西叫‘倒番’。对不同的尸体也有不同的叫法,比如刚死不久身体还软的尸体叫‘皮单’,死了很久僵硬的叫‘木头’,只剩下枯骨的叫‘干杈’,经千百年不坏遍体生黄毛或绿毛的叫‘毛棍’。宇满仓在书里说:‘发冢者最惧毛棍,盖其尸固有重宝镇之,历千百年不朽,得幽阴之气,遍体生毛,乃到通灵,遇生人阳气辄暴起迫人,值其搏攫,多无生理,唯通禁术者可制之。’就是我们常说的活僵尸,那个曾经卖给咱们楚王剑的湖北土夫子老乔就死在这东西手里,不过他们把这个叫‘老蛛子’,不知道什么意思。刚才贺老板说发现这五件铜器的古墓里‘干杈’都没,就是说里面连骨头都没有了。因此我知道宇满仓他们一定也是发丘门的。” 正说着,贺三拿出了一个大纸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两大四小6片甲骨。我看了看,两片大的是龟甲,四篇小的是残片,有一片是龟甲,三片是兽骨,上面都有文字。 贺三嘿嘿笑着说:“宇兄弟看看哩,这也是从殷墟弄来的,带字的甲骨,据说也很值钱……” 我掏出放大镜,把六片甲骨挨个看了一遍,留下四片小的,把那两片大的推还给他:“这四片小的我留下了,一片500元;这两片大的您拿回去,当龙骨卖到药店里还能得点钱,在我这里不值钱。” “咦!为啥哩?”贺三眨眨眼睛:“宇兄弟,这两片大的上面的字可不少啊,应该比小的值钱……” “哼哼,贺老板,真人面前别说假话了,”我不屑地说:“这两大片龟甲是古物是不错,不过它本来是素甲,上面没有字的,这字是你们新刻上去的对不对?这四片小的虽然是残片,可是真货,那字是真的甲骨文。” 贺三顿时愣住了,半晌才说:“宇兄弟法眼,果然高明。请指点一二。” “指点什么?假的就是假的,”我说:“你们的刻工不行,根本就不知道甲骨文字的风格和刻法,你们用现在的钢质刻刀在上面刻,根本刻不出真正甲骨文的风格。这还不说,殷商时期,龟甲和兽骨都是很值钱的东西,他们用来占卜之后在上面刻署卜辞,都是可以通读的。比如这片小的,它上面只有五个字是‘雀入十屯。宾。’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啥意思哩?俺、俺看没啥意思!”贺三显然对甲骨文和卜辞一无所知。 “那我来告诉你,”我说:“殷商时期的人最迷信,特别是殷商王室,狗屁大小的事情都要占卜一下,所以需要大量的龟甲和兽骨,这些龟甲和兽骨有好多都是下面的王公大臣或诸侯国进贡来的。进贡来的龟甲和兽骨都由太史寮的卜官来接收,在甲骨上刻上是谁进贡的,还要刻上接收人的名字。这个雀是商王武丁时期的一位重臣,在武丁时期的卜辞里经常见到,他向殷商王室进贡了十屯卜骨,屯就是纯,卜骨都是用牛羊等牲畜的肩胛骨,一头牲畜有左右两片肩胛骨,这两片为一纯,也就是一副,十纯也就是十副二十片。最后这个‘宾’是武丁时期著名的卜官,是他接收了这批卜骨,就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所以这片卜骨是真货。但是看看你们在这两片龟甲,这是修治好了但没使用过的甲骨,上面无钻无凿无灼,上刻的字,不过是找了一些甲骨文字模仿着刻上去的,虽然数量多,却不成文句,狗屁不通,这个‘风’字还刻倒了,你蒙外行人可以,遇到行家一下子就穿帮了。” “哈哈,精彩!”戚先生伸出了大拇指:“宇兄弟果然法眼如神。咦,贺三,我看你就别拿这些假玩意儿来烦宇兄弟了。” 贺三也嘿嘿笑了起来:“佩服佩服。不错,这字是我们找人刻上去的,本来想卖个好价钱,没想到……” 耗子数钱递给贺三,他拿过来揣在怀里。 我站起来:“如果没有别的,我告辞了!” “哎,别别,别走啊,”贺三有点急:“俺还有重要事情要和各位商量哩!” “什么事情?”我问。 “宝贝,一件稀奇的宝贝。”贺三神秘地凑近我:“妖狐之宝!” 第五章 法眼如神(一) 马教授的婚礼之后,我很替他担心,怕那些日本人来找他的麻烦,但是我们去保护他又不现实,我给公安局的白副局长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希望他能派人保护马教授。白副局长立刻答应,在马教授居住的街区加派了巡警的人手,昼夜巡逻,重点对象是马教授家。 几天下来没动静,而老头子在丘小莉的提议下,要去海南岛度蜜月。我们都赞成,至少可以暂时离开一下,免得再担心日本人。 他们走了半个月后,马教授突然从海南给我打来电话,声音很轻松,蜜月应该度得不错。我问有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马教授说:“有个河南的朋友给我说,鲁山那里有一帮人搞到了一批殷商时期的货,里面有好几件青铜器,我想,你能不能去收一下。” 我一听来了精神:“殷商时期的?好啊,宝贝哦。” “呵呵,是啊是啊,不过,”老头子有点迟疑:“那位朋友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价值连城,但是不好弄。据说他们为了把这东西弄到手,死了两个人了。问我有没有在这方面懂行的朋友,给他去帮忙。在我的认识的人里,也只有你是个人中之龙了,司命符那么难搞的东西你都能办成,呵呵,所以我想……” “嗯,什么东西?”我有点紧张了,司命符的事情那是为了救飞飞不得不为,但经历的各种生死险难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我他妈的可不想再为不相干的人去搞什么寻宝冒险,拿小命儿开玩笑不如坐在家里收收货、挣挣钱来得踏实。 “哦,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老头子说:“但是据说很神奇……这样吧,我把对方的电话给你,是戚先生,我的校友,呵呵,你和他联系一下看,如果不值得就不要随便去冒险,只要把货收来就成。” 放下电话,耗子凑上来:“老大,马教授什么事情?” “让我们去收货,咱们和璞轩也该弄点新货了。”我说:“把你的家伙收拾好都带上,可能咱们要用到。通知大块头,咱们去鲁山。” 耗子也来了精神:“嗨,自从飞飞和兰兰怀孕、生产、坐月子,咱们就没出过远门儿,我都憋死了。好歹现在两个娘们儿都没事儿,她们在家里歇产假看孩子,咱们正好出去放放风。” 大块头得到消息,风一样地跑来了:“龙哥,去哪儿?开车去吧,我也好长时间没跑过长途了,手痒痒得很。” 我让四弟准备好钱,然后回家和飞飞说了要出去一趟。 飞飞正在拍儿子潇潇睡觉,轻声说:“去呗,家里没事。可是你可别去干那个啊……” 飞飞说的“那个”是指盗墓,她一直不赞成我去干盗墓的勾当,一是违法,二是危险。 我拥着她,吻了吻她的头发:“放心,你还不知道我嘛。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不想再去冒险,只想挣钱。嘿嘿!” 我、耗子、大块头开着我岳父给的那辆帕杰罗上路,去鲁山,事先我给河南佬戚先生打了电话,让他来接我们。 到了鲁山,我们见到了戚先生,50多岁,花白的头发,戴着深度的近视镜,文质彬彬的,一口很浓的河南腔。让我很疑惑,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干偷坟掘墓这行的。 已经中午了,戚先生把我们让进一家饭店,请我们吃饭。席间闲聊,戚先生也说原来是马教授的校友,比马教授低一届,本来也有机会留在大学任教的,但是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放回原籍,现在一所中学任教,后来摘了帽子,调到某中专当教师,再后来又调到在文化部门工作,现在已经内退了。以前马教授给我介绍的生意中,有几个就是戚先生先推荐给马教授,马教授又找的我。 “呵呵,没想到哩,宇老弟这么年轻,”戚先生笑吟吟地说:“一般在这行当里年轻人可不多见咧。” “您客气了,”我问:“戚先生,货在哪儿?” “啊,对不住哩,货不在我这里,我也是替人介绍的。”戚先生说:“他们搞到东西之后来找我想出手,我就找了马教授。呵呵,另外……” “另外还有一件难办的货,对不对?”我说:“什么东西?” “嗯嗯……这样吧,吃晚饭,我就带你们去见货的主人。让他们说说那是啥。” 他弄得神神秘秘的,我们很纳闷。 吃完饭,戚先生上了我们的吉普车,带着我们一直向西,来到瀼河镇,在镇上的肉铺前停住,给我们介绍肉老板贺老板,戚先生喊他贺三。贺三四十来岁的样子,并不像书里描写的肉案子老板那样满面横肉一副凶相,比较瘦,很强壮精干,二目炯炯有神,言语间还透着一丝狡黠。对我们非常客气,他听完戚先生的介绍,立刻对店里的伙计说了些什么,然后带着我们去他家。 贺三的家在镇郊区的农村,一个大院子,几间瓦房,他把我们让进正屋,让女人倒上茶水。 第六章 法眼如神(二) 我开门见山:“贺老板,我们来看货。” “哦哦,呵呵,稍等。”贺三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搬出来一个纸箱,从里面拿出五件青铜器:一只鼎,一个簋,两个杯和一个甗,说:“这是我和几个朋友从安阳附近一个古墓里弄出来的,是其中一个人在盖房子挖基取土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墓,那个墓好像以前被盗过,里面的东西基本上都被盗空了,这几件是在泥土里找到的。” 我皱了眉:“安阳在北边,那里是殷墟,离这里老远呢。你的朋友……” “是这样哩,”贺三说:“不瞒宇兄弟,我有几个朋友,我们在闲的时候也干干‘攒钵儿’的生意……” 我吃一惊:“您说什么?” “啊?嘿嘿,‘攒钵儿’是俺们的行话,就是盗墓哩。” “哦,明白。这样说来贺老板可不是业余干干的吧?”我说:“您该有师承吧?” “嗯嗯,可以这么说,”贺三笑嘻嘻地说:“俺从老家出来不久,没事干,跟着一个屈老头干这个,后来他收俺们六个当徒弟……” “请问屈老先生是哪门?还在吗?” “啊?哦,师傅五年前就去世了。”贺三说:“他说俺们是‘发丘门’。” “哦,原来如此,到现在我才明白。”我咂咂嘴:“那么这五件东西是怎么来的?” “俺这个朋友老家是安阳,他回家去给弟弟盖房子,发现了这个墓。他打电话让我们几个人过去,帮忙把墓挖开,弄出了这几件东西。安阳那里现在查得严,不好出手,所以让我带回来,想在这里找买家,我就找到了戚老师。” 我点点头,把五件东西逐一看了看,我用手一掂就知道这五件东西都是真货。那个小鼎上面有三个小字“司每(母)癸”,在那个甗口部上有两个字是“帚(妇)嬕”,另外三件上没有铭文。 我心里非常震惊,这五件东西的意义的确非同一般。我问贺三:“里面还有没有其它东西?比如棺椁、尸体……” “没哩,别说棺椁、尸体了,连‘干杈’都没,可能是太老,都变成泥了。”贺三说:“现在都推平盖上屋了,啥都没哩。” 我暗暗叹息,摇摇头。然后说:“好了,这五件东西我留下了。说个价。” 贺三一愣,大概觉得我过分干脆了,犹豫了一下,嘿嘿笑了笑,说:“宇兄弟干脆。那俺也不废话了,你每件给、给五千吧,咋样哩?” 我心里暗笑,这些盗墓的人只知道挖了往外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文物价值,在贺三眼里,大概每件5000已经算比较高的价格了,我对耗子一努嘴:“给钱!” 耗子立刻把皮包打开,点出了两万五放在桌上。大块头把五件东西放进纸箱子里,抱上车去。 贺三显然觉得我挺慷慨,马上又说:“嘿嘿,宇兄弟,俺这里还有点东西,不知道你想不想看看?” “哦?有好东西尽管拿出来看看。” “好咧,您稍等。”贺三又进了里屋,在里面稀里哗啦地翻调。 耗子问:“老大,刚才你说‘原来如此,到现在我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哦,本来我一直以为我那位祖先宇满仓是‘摸金门’的,现在才知道应该是和贺老板一样是‘发丘门’,他们用的术语都一样。” “就是把盗墓叫‘攒钵儿’?” “不是那个意思,”我说:“宇满仓在《冢墓幽冥记》中把盗墓也叫‘发丘’或‘发冢’,但对盗墓中的一些活动有不同的称谓,比如把挖掘坟墓称为‘攒钵’,把望风的称为‘挂招’,从墓里往外运东西叫‘倒番’。 “对不同的尸体也有不同的叫法,比如刚死不久身体还软的尸体叫‘皮单’,死了很久僵硬的叫‘木头’,只剩下枯骨的叫‘干杈’,经千百年不坏遍体生黄毛或绿毛的叫‘毛棍’。宇满仓在书里说:‘发冢者最惧毛棍,盖其尸固有重宝镇之,历千百年不朽,得幽阴之气,遍体生毛,乃到通灵,遇生人阳气辄暴起迫人,值其搏攫,多无生理,唯通禁术者可制之。’就是我们常说的活僵尸。 “那个曾经卖给咱们楚王剑的湖北土夫子老乔就死在这东西手里,不过他们把这个叫‘老蛛子’,不知道什么意思。刚才贺老板说发现这五件铜器的古墓里‘干杈’都没,就是说里面连骨头都没有了。因此我知道宇满仓他们一定也是发丘门的。” 正说着,贺三拿出了一个大纸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两大四小6片甲骨。我看了看,两片大的是龟甲,四篇小的是残片,有一片是龟甲,三片是兽骨,上面都有文字。 贺三嘿嘿笑着说:“宇兄弟看看哩,这也是从殷墟弄来的,带字的甲骨,据说也很值钱……” 我掏出放大镜,把六片甲骨挨个看了一遍,留下四片小的,把那两片大的推还给他:“这四片小的我留下了,一片500元;这两片大的您拿回去,当龙骨卖到药店里还能得点钱,在我这里不值钱。” “咦!为啥哩?”贺三眨眨眼睛:“宇兄弟,这两片大的上面的字可不少啊,应该比小的值钱……” “哼哼,贺老板,真人面前别说假话了,”我不屑地说:“这两大片龟甲是古物是不错,不过它本来是素甲,上面没有字的,这字是你们新刻上去的对不对?这四片小的虽然是残片,可是真货,那字是真的甲骨文。” 贺三顿时愣住了,半晌才说:“宇兄弟法眼,果然高明。请指点一二。” “指点什么?假的就是假的,”我说:“你们的刻工不行,根本就不知道甲骨文字的风格和刻法,你们用现在的钢质刻刀在上面刻,根本刻不出真正甲骨文的风格。这还不说,殷商时期,龟甲和兽骨都是很值钱的东西,他们用来占卜之后在上面刻署卜辞,都是可以通读的。比如这片小的,它上面只有五个字是‘雀入十屯。宾。’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啥意思哩?俺、俺看没啥意思!”贺三显然对甲骨文和卜辞一无所知。 “那我来告诉你,”我说:“殷商时期的人最迷信,特别是殷商王室,狗屁大小的事情都要占卜一下,所以需要大量的龟甲和兽骨,这些龟甲和兽骨有好多都是下面的王公大臣或诸侯国进贡来的。 “进贡来的龟甲和兽骨都由太史寮的卜官来接收,在甲骨上刻上是谁进贡的,还要刻上接收人的名字。这个雀是商王武丁时期的一位重臣,在武丁时期的卜辞里经常见到,他向殷商王室进贡了十屯卜骨,屯就是纯,卜骨都是用牛羊等牲畜的肩胛骨,一头牲畜有左右两片肩胛骨,这两片为一纯,也就是一副,十纯也就是十副二十片。 “最后这个‘宾’是武丁时期著名的卜官,是他接收了这批卜骨,就在上面刻上了自己的名字,所以这片卜骨是真货。但是看看你们在这两片龟甲,这是修治好了但没使用过的甲骨,上面无钻无凿无灼,上刻的字,不过是找了一些甲骨文字模仿着刻上去的,虽然数量多,却不成文句,狗屁不通,这个‘风’字还刻倒了,你蒙外行人可以,遇到行家一下子就穿帮了。” “哈哈,精彩!”戚先生伸出了大拇指:“宇兄弟果然法眼如神。咦,贺三,我看你就别拿这些假玩意儿来烦宇兄弟了。” 贺三也嘿嘿笑了起来:“佩服佩服。不错,这字是我们找人刻上去的,本来想卖个好价钱,没想到……” 耗子数钱递给贺三,他拿过来揣在怀里。 我站起来:“如果没有别的,我告辞了!” “哎,别别,别走啊,”贺三有点急:“俺还有重要事情要和各位商量哩!” “什么事情?”我问。 “宝贝,一件稀奇的宝贝。”贺三神秘地凑近我:“妖狐之宝!” 第七章 狐仙传说(一) 我吃了一惊:“妖狐?你要说什么?” “狐狸精吗?”大块头两眼放光:“男的女的?漂亮吗?” “大块头别瞎扯,听贺老板说。”耗子急急忙忙地说,他好像更感兴趣。 “嘿嘿,一笔大买卖,”贺三说:“贵州来的三位客人,要出重金收购妖狐之宝。” “什么妖狐之宝?”我皱着眉头说:“贵州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跑到这里来收宝贝?” “唉唉,是这么回事,”贺三说:“我们这里很早就有个传说,说一百多年前,这里有个狐大仙,是个美女哩,她手里有个装满仙丹的宝瓶,用那仙丹给人治病,手到病除。当然啦,没人知道她是狐仙。 “有一个小伙子叫石柱,得了重病,要死了,这个狐大仙来给他治好了病,两个人相好了,本来病病怏怏的石柱,突然精神焕发,精力充沛。后来突然两个道士,说石柱中了妖气,被狐妖给迷住了。石柱说她不是妖,对自己很好。 “道士说:那个千年狐妖马上要修成正果了,但是狐妖要修成正果,必须每一百年吃一个人的心肝。她会先迷住一个男人,和他相处百天,用自身的妖气供养那个人的五脏,等百日一满,就挖走人的心肝吃掉。石柱一算,离百日还有三天,惊慌失措,请求道士帮忙。两个道士答应了。 “三天以后,那个女狐仙果然把石柱绑起来,给他磕头行礼说:自己为了修成正果,已经苦修了一千年,吃了9个人心肝了,现在你是最后一个,非常对不起了,我必须这么做,请你做了鬼之后能多加原谅。说完就要挖石柱的心肝。 “就在这时两个道士出现了,用法术禁制狐仙,狐仙不服,双方打起来。结果道士把狐仙打得变回原形,原来是一只九尾狐,惊慌失措地跑掉了。” 我站起来往外就走。 戚先生和贺三都叫起来:“喂,宇先生,你干啥走哩?” “我还有事,没空听你们扯鬼谈狐,想听不如去看看《聊斋》。我们告辞了。” “哎哎,别走啊,嗨,俺还没说完呢。”贺三说:“您听俺说完了再走也不迟啊。还有那笔大生意呢。” “老大,先别走啊,听完贺老板说什么。”耗子也劝我,我只好又坐下。 “嘿嘿,这件事情的确听起来很荒唐,像个聊斋故事,可是,”贺三一边给我倒茶一边说:“就在两年前,在我老家分水岭,就在西南面的伏牛山下,有些人要去山里盗伐林木,结果有三个人迷路了,绕来绕去绕到一个地方,发现了一座很大的古墓,其实就是一个大山洞,里面住着好多狐狸。他们贪财,想弄狐狸皮,就砍了树木堵住洞口放火猛烧,想把里面的狐狸都熏死烧死。 “就在他们认为将要发财的时候,突然一只体型很大的白色狐狸出现在他们面前,那狐狸浑身都是白毛,有一头半大猪那么大,长着九条大尾巴,呲着满嘴的长牙冲着几个人狂吼。结果其中一个吓得一失足掉下山沟,摔昏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快黑了,他爬上沟来,你猜怎么着?” “怎么样了?”大块头紧张地问。 “他看到那两个同伴死在地上,是用自己伐木的斧子割断了自己的喉咙!”贺三说:“这件事情是千真万确的。那个幸存的人姓赵,就住在分水岭,现在还在,俺回老家的时候见过他哩。这件事还上了报纸,你们等等。” 贺三说着有跑进里屋,听到在里面翻挑什么,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张发黄的报纸出来,是一张地方报纸,递给我,我看了看日期,是两年前的,在第四版右下角的“奇闻异事”栏目里,果然登着这么一块文章,和贺三说的不同的是,没说是白毛九尾狐,只说是“一只体型很大的白狐狸”;那两个死的人没说是自杀,而是说“在惊慌逃跑中不慎掉下了悬崖摔死”,大概作者觉得那样写太离奇,牵扯迷信,不好发,只好写得平实一点。 “是哩,这件事情我也听说了,实际上在十多年前,本地的报纸上就报道过有人在伏牛山里看见一只大白狐狸在月光下炼丹的事情,有人认为就是狐仙。”一直没说话的戚先生突然开口了:“关于狐仙的说法,这里老早就有,在伏牛山那里原来还有一座仙狐祠,就是祭祀狐仙的。”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了一本书,是一本民国时期编写的方志,他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递给我:“这里有点资料,宇先生请过目。” 我拿过来一看,上面有这么一大段: “仙狐祠:在伏牛山下,自清以来既有之。野老传言:故有一狐仙,常化为美妇人,善用仙药救人,活人无数,后为仙家所制,不知所终。乡人怀其德,立祠祀之,香火不绝。 “《朝野佥载》曰:‘唐代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饮食与人间同之,事者非一主。时有谚曰:无狐媚,不成村’,祀狐之风唐代亦如是。《说文》曰:‘狐,祅(妖)兽也,鬼所乘之。有三德:其色中和,小前丰后,死则首丘。’《玉篇》曰:‘狐,媚兽也。’则狐为鬼神妖媚者自古云然。《抱朴子·玉筴记》曰:‘狐满三百岁暂变为人形。’《玄中记》曰:‘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为神巫,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 “耆老亦云:狐修道千年始得为仙,期间多行功德善事。然每百年必食人心肝一副,则生一尾,之(至)九尾而止,其毛色正白,《山海经》言‘青丘之国,其狐九尾’者是。则九尾狐者,天狐之比,狐中之尤灵异者也,故昔禹取(娶)涂山,乃有白狐九尾之瑞。 “然其末百年为大劫数,第十副人心肝最为难得。盖此时其妖光灵气炽盛而又不知收敛,法术手段不深而又不肯养晦,最易为术家所识,乃投其符箓、诵其祝咒、祭其法器,妖狐多当术大败,轻辄前功尽弃,妖法尽失;重辄丧体殒命,皮毛为裘。然其灵异功德多有怀之者,故为之立祠,世间多有焉……” 我把书还给戚先生,说:“这些都是传说,可信度有多高说不清。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哦哦,是这样哩,”贺三掏出烟来,给我们每人发了一支,然后自己点上,使劲抽了一口,说:“半个月前来了三个贵州人,说是要收购宝贝,我以为就是要收古董,所以带了两个朋友拿着这几件东西去找他们,可是他们不感兴趣。 “他们说要收的宝贝是狐仙的仙丹,我们就问他们怎么到这里找这东西,他们说这里就有,就在伏牛山的古墓里,如果我们能弄到,不惜出大价钱。 “我就想到两年前看到的这张报纸,客人说的妖狐一定就是他们看到的那个九尾白狐。我就带着四个朋友回到老家分水岭,找到了那个老赵,让他带我们去,开始他死活不肯,后来我给了他一笔钱,他才同意了,把我们带到深山里,找到了那个古墓,我们摸进去,在里面守候了两天两夜。 “到了第二天夜里,果然看到一只很大的白狐狸,拖着象扫帚一样的大尾巴钻进来,它到了古墓里,从嘴里突出一个发光的宝珠放在石头供桌上,不住地哈气,还用舌头添,后来它又吐出一个红色丸子,那个丸子绕着那颗宝珠转。 “我们就知道那宝珠一定狐仙的仙丹,它吐出来的红丸就是狐仙自己修炼成的内丹。我们几个人就偷偷地摸上去,想夺它的宝贝,没想到它发现了,一声吼叫,大尾巴一掀,放出了一股臊气,比毒气弹都厉害,结果跑在前面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倒了,我们也头晕目眩,急忙跑出来。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才重新进去,结果发现我那两个朋友……唉!” 第八章 狐仙传说(二) 我这下可真有点疑惑了,难道世间真有这样的怪事?不过贺三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不像是在撒谎,何况死了两个人这种事情也不是好随便说说的。 我咂咂嘴:“那么你找我们来是想……” “唉,回来之后,我就去找戚老师,戚老师是大学者,见多识广,认识的能人也多,我想让他帮忙找找这方面的行家,看看能不能……”贺三说着,无限向往地叹道:“那个东西闪闪发光,一定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哦。这都是俺们亲眼所见,没有半句瞎话哩。” “耗子,你的买卖来了,”我带着玩笑的口气说:“对付鬼魅妖狐可是茅山术的拿手好戏,你肯定有办法。” 耗子呲呲牙,说:“这个,如果真是妖狐倒也好对付,几道符咒足够,可是要不是呢?如果它只是只有点灵气的野兽,我的符咒也没用啊。” 我沉吟了片刻,有点奇怪:“那几个贵州客人怎么知道这里有妖狐之宝?他们重金买这东西有什么用?” “啊?这个……这个俺就不知道咧。”贺三双手一摊:“只要他肯给钱,俺管他做啥用哩。” 大块头低声说:“龙哥,咱们去搞它一下子,不为钱,只为开开眼,如果这东西是真的,那可真的是盖世奇闻了……” 我说:“这样吧,你带我们去见见那位买家,有些事情要当面谈谈。” “啊啊,应该,嘿嘿,应该。”贺三说:“我带你们去,他们就住在镇上的旅馆里。” 贺三带着我们,来到镇上的一家旅馆,大概这是镇上最好的旅馆了。贺三一直把我们带到二楼的211房间,敲敲门,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一个少女的脸,看了看,立刻说:“哦,贺老板啊,你……” “哦,嘿嘿,我带了几个朋友来,想见见唐小姐,谈谈那件事情。”贺三一边点头一边说。 “哦,稍等。”少女说着打开门:“请进!” 我们走进去,屋里还有一男一女,正在收拾东西,好像要走。 少女喊道:“姐姐,贺老板带客人来了。” 女子转过身,我一看,竟然也是一个美女。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身材修长苗条,头上挽着发髻,瓜子脸,明眸皓齿,穿着淡蓝色的羊绒衫和白色的裤子,非常有气质,说话也很直率爽朗,好像见过世面的。 那个给我们开门的少女二十一二岁,比唐倩倩个子稍矮,也很漂亮,就是皮肤有点黑。 那个男的比两个女孩都大,一身黑色运动装,脚上穿着圆口的布鞋。粗眉大眼,炯炯有神。看见我们,一句话不说,只是笑笑。 “宇先生,这位就是唐小姐。”贺三急忙介绍:“唐小姐,这位是河北来的宇天龙,宇先生,古玩行的名人,也是搞奇珍异宝的高手。嘿嘿” 唐小姐立刻很大方地向我伸出手:“唐倩倩。宇先生,幸会!” 我握住她的手,柔软纤细,说:“宇天龙。幸会!” 然后唐小姐给我介绍,开门的少女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唐妍,男的是他表哥,叫杨寒均。 “唐小姐不是汉族人吧?”我打量了一下唐倩倩:“您普通话说得可真好。” “哦?宇先生眼光厉害,”唐倩倩笑起来,笑容淡雅迷人:“我们都是苗族人。普通话是在川大上学的时候学的,说得不好,您见笑了。我表哥不会说普通话,但能听懂” 她让我们坐,然后喊唐妍:“妍苏,给客人倒茶。” 我疑惑地说:“你妹妹不是叫唐妍吗?怎么……” 唐倩倩笑起来:“唐是我们的汉姓啊,妍苏是我们苗族的姓名。我们那里的苗家除了各有汉姓之外,还有就是子女用父名为姓,姓放在后面,比如我父亲名字叫苏,我的名字叫倩倩,就称‘倩苏’;我妹妹名字叫妍妍,就称‘妍苏’,叫习惯了。” “嗯,长见识了。”我说。 唐妍给我们倒水,然后闲聊了一阵。原来兄妹三人都是贵州一个民族歌舞团的演员,唐倩倩是舞蹈演员,唐妍是唱民歌的,杨寒均则是鼓手,芦笙吹得也不错。这次他们要到开封去参加一个什么民族文化艺术节,他们是来打前站的,比歌舞团的早走了一个月,就是顺路来办这件妖狐之宝的事情。 “原来唐小姐是舞蹈演员,怪不得身材这么好!”我夸奖道。 “谢谢!”她冲我笑了笑。 贺三问:“唐小姐,你们在收拾东西,要走吗?” “啊,是啊,”唐倩倩说:“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月了,要办的事情也没有眉目。艺术节还有十多天要开幕,我们的团已经到了开封了,团长打电话来要我们赶快去参加排练。” “哦,那么,妖狐的宝贝你们不要了?”我问。 “嗨,当然想要啦,不过,”唐倩倩说:“现在也来不及了,我们得走了。等演出完了也许再来想办法。” “是这样。不好意思,在下很好奇,”我说:“你们为什么……” “宇先生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对不对?”唐倩倩笑了:“那我也不瞒你们了。” 唐倩倩说,十一年前,他的父亲唐苏到北京去办事,回来的时候绕道安阳,去看一位朋友,之后经过鲁山,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个关于白狐狸的报道。唐苏在当地文化局工作,同时也是一位苗族大祭祀,对这种事情非常感兴趣。他带着一个同伴找到了当事人,然后在他的带领下,到伏牛山找到了白狐狸的藏身之所,发现了白狐狸的宝贝和内丹,他想夺取,却被白狐放的狐臭击中,在同伴的帮助下仓皇逃回,回来不久,发现自己嗅觉失灵,视力也开始飞速下降,后来双目几乎失明,戴上高度数的眼镜还能勉强看到点东西,同时身体也每况愈下,疾病缠身,十分痛苦,想尽了办法也没能治愈。唐苏本身就是苗族的大祭司,精通各种巫术,他坚信这都是妖狐的妖法所致,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妖狐的那个宝贝或者妖狐的内丹可以治好自己的病,曾经想重来这里,但都因身体和视力问题不能成行。这次唐倩倩他们要到河南来演出,唐苏专门嘱咐让他们一定想办法弄到妖狐的宝物,治疗自己的病。唐倩倩的大哥在贵阳开公司,经营土特产品,也称得上是有钱人,专门嘱咐唐倩倩,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想办法弄到妖狐的宝贝,治好父亲的眼睛和身体。 “原来唐小姐是带着这份孝心来的,”我说:“那么我有个建议:你们能不能再呆两天,等我们把那妖狐的宝贝弄来再走?” “哦?”唐倩倩美目放光:“宇先生,真的吗?那,”她回头看看杨寒均,杨寒均点点头,唐倩倩立刻说:“好吧。宇先生,你真的会弄到吗?” “啊,这个可不好说,”我咧咧嘴,把手一摊:“我也只能说试试。其实我对这事情实在是半信半疑,去看看,如果真的有的话……尽量吧。” 唐倩倩立刻说:“请说个价吧。您需要多少钱?” 我一摆手:“钱的事情先不要谈,等东西到手再说,否则我会有心理负担的。主要是这件事成不成我也没把握。” “嗯,”唐倩倩沉吟着,片刻,说:“您等等啊。” 然后她开始用土语和杨寒均交谈什么,说了一阵,杨寒均不停地点头。 杨寒均把已经收拾好的柳条箱打开,里面都是些衣服,从衣服底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暗红漆木盒来交给唐倩倩。我偷眼一看,那个木盒的盖子上雕刻着个图案,是一条盘曲的双头蛇,两个头张牙吐信,让人看着很不舒服,我觉得这和某种崇拜或巫术有关。 唐倩倩打开,里面是一些干草之类的东西。她把那些草拿出来,跪坐在地上,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然后就开始数那些草。 我暗暗吃惊,原来她在用那些草占卜。 过了一会儿,好像占卜完了,她慢慢恢复了常态,她指着那些用过的草,又开始用土语和杨寒均交谈,象是在讨论占卜结果,然后收起了那些草。 唐倩倩说:“我刚才用芭茅占卜了一下,神灵说我们可以达到目的。所以我和表哥商量,决定和你们一起去。” 我疑惑地说:“你、你也是苗人的巫师?” 唐妍说:“我姐姐是会走阴的仙娘,很有法术的。” 我顿时明白,怪不得唐倩倩是舞蹈演员,苗族的男女巫师没有不会跳舞的,在当巫师之前都要学习两三年的跳神功夫,那东西和舞蹈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也去?”我有点惊讶:“我说唐小姐,那不是好玩的,可能会很危险的啊!” “嗯,知道,”唐倩倩说:“不过没关系,我们心里有数,也许我们还会帮上忙呢。” 第九章 山精悲鸣(一) 我们开始做准备。 戚先生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不去,就在镇上等。贺三又找了两个人,一个叫石二娃,一个于贵,都是三十多岁、体格强壮的农民。这样我们一行一共有九个人。 我让大块头去镇上买两样东西,一是塑料雨衣,一是防毒面具。塑料雨衣很快买到了,防毒面具不好买,大块头开车去了鲁山才买到。 耗子给了我们每人一道黄表纸画的符,让我们都贴身戴上,说是专门对付妖兽的灵符。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否顶用,反正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但是唐倩倩、唐妍和杨寒均不要,说他们自己有对付妖狐的办法。 然后,我们去分水岭。我、耗子、大块头、唐倩倩、唐妍坐我们的吉普,石二娃开了一辆农用三轮,拉着贺三、于贵和杨寒均。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分水岭,天开始下雨,还挺大,整个村庄都一片雨雾濛濛。 贺三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带着我们到了他一个远房亲戚家,户主姓韩,贺三喊他表叔。 老韩的家就在西村口,外面就可以看到雨雾中的连绵群山。有个很大的院子,地方不小,院子里栽着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花草树木,地方很大。奇怪的是他家的围墙特别的高,有三米多,而向村外的西墙更是得有四五米,快赶上监狱的高墙了,上面还插满了玻璃和钉子之类的尖利之物,大概是为了防范野兽,不过防范野兽也实在用不着这么高的院墙。 我们把车辆都停在农户的院子里。老韩出来接着,和贺三寒暄,贺三给我们做了介绍。老韩就让我们住在西边的厢房,那里本来是他用来堆粮食和农具、杂物的仓库,里面只有一张床,不够睡的,他又给我们铺了塑料薄膜、草苫子和席打了地铺,我们向他表示感谢。 但是我们觉得老韩家里气氛不对。老韩家里就他和老伴、儿子、儿媳四个人,老韩的儿子不在家,家里的三个人都面色阴郁,特别是老韩的儿媳妇,两眼哭得红肿,目光呆滞。一家人对我们也不冷不热的,我感觉到不是他们不好客,而是没心情。 我们非常奇怪,耗子说:“喂,贺老板,你的亲戚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情啦?” “哦,别急,各位先喝茶、抽烟,俺这就去问问。”贺三说着出去了。 过了一阵,听见外面脚步响,贺三和老韩打着雨伞,带着老韩老婆和儿媳一起进来了。 我们都愣了,我疑惑地看看贺三,说:“各位这是……” 老韩还没开口,老韩老婆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我们面前,嚎啕大哭:“求求各位好汉大哥,救救我的孙子,救救我的孙子吧!求求你们了……” 儿媳妇也跟着跪倒在地,哭着说:“求各位大哥救救我的孩子!如果孩子找不回来,我也不活了!” 我惊得手里的茶杯差点掉了,急忙站起来说:“大娘、大嫂请起来说话,有什么事我们能帮上忙的,尽管说,不要这样。请起来说……” 贺三急忙上前把老韩老婆扶起来在小凳子上坐下,儿媳妇也起来站在她身边,两个女人还泪流不止。 我看看老韩,问:“什么事情?” 老韩坐在一条破长凳上,抽着烟袋,忧郁地说:“唉,大兄弟,不幸啊。我们这里闹山精哩,我的孙子才一生日多一点,刚断奶啊,十二天前,被山精抓了去,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山、山精?”我奇怪了:“什么山精?是野人吗?什么样子?” “唉,不、不是。这件事情是有前因有后果,说来话长了。”老韩摇摇头:“本来我们这里没有这东西的,据说熊耳山和崤山那里有,老辈就有这个说法,也有不少人见过。就在三年前,有个社员(老韩还习惯把村民叫做“社员”)上山去采药,晚上在山上过夜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它长的很像人,一身的白花,像白花蛇一样,没有头发,长着两个大耳朵,一双鼓鼓的大眼睛,手爪子长长的,样子很可怕,它跑起来象兔子一样快。就在前年清明节的时候,社员们都上西南山去上坟,上坟的人都带着馍馍、点心、水果去祭奠,傍晚的时候,有人看见一个山精在那里偷坟子上贡品,把社员们吓得够呛。这下子毁(坏)事咧,可能那个山精吃贡品吃馋了,开始到村子里来偷东西。它不敢进村,就偷我们这几家靠村外的社员家。开始来得还少,一个月不过来个一回两回,可后来每隔个三五天就来一回,我们吓毁(坏)了,就不断地加高围墙,还是挡不住它,它几乎一翻就进来,一跳就出去。” 大块头说:“你们怎么不打死它?用猎枪……” “唉唉,要是有猎枪还好哩,这里划成保护区了,不许打猎,公安局把社员家的猎枪都收走了,哪里还有?”老韩摇着头:“我的邻居老林,晚上听见动静,起来看,老林家的狗被掐死了,那个山精跳进来在锅屋(厨房)里找东西,老林拿了根锨把去打它,被山精一把夺过去,一搉两端,老林都吓晕了,大病了一场。” “好可怕啊,”唐倩倩说:“真有这种东西啊?是它抓走了你的孙子?” “唔,不是哩,你们听俺慢慢说。”老韩说:“去年刚打春,一天晚上,那山精跳到了村西北角老吴家,恰好老吴的大儿子在外面当兵回来探亲,听见那东西进来就跑出去和那山精打起来,那小子是个愣头青,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他用一把刀子捅了山精的肚子,捅了好几下,老吴的儿子也被抓得浑身是伤。那东西受了伤,跳不出去了,这时村民们赶来,铁锨、镢头、棍棒齐下,把山精打死了。那东西死了,左手里还死死攥着一个偷来的黑面馍馍。我们看了看,那东西是个公的,下身和男人一个样哩。” 第十章 山精悲鸣(二) 大块头问:“你们把尸体弄哪去了?” “还能弄哪去?”老韩说:“让几个社员抬到西面扔山沟里了,可是第二天有人去看,那尸体却没了,社员们都很害怕,知道山精不止一个,肯定还有。当天夜里,就隐约听见西南山上传来很吓人嚎叫声,不像狼不像狗,瘆死人,一连叫了两天,吓得社员们都不敢上山了。果不其然,过了大半年,山精又来了,进村入户偷东西,谁去阻拦它就乱抓乱撕,它的力气大忒大了,没人能挡得住。不过这只山精好像是个母的,前胸上还有两个奶/子哩。它来得很少,偶尔来次,不过从来不主动伤人。” “那现在怎么又开始伤人了呢?”我皱着眉问。 “唉唉,这事儿说来可……造孽哟!”老韩叹着气:“就在上个月,几个社员到西北山割茅草,在经过一片密林的时候,发现在一个石洞口外的空地上,有个小孩在爬。他们上前一看,是一个浑身白花黑斑的小山精,像个快满周岁的孩子。社员们上去抓它,它又叫又咬,最后被社员们给打死了。唉,造孽哟,晚上人们又听到了那种吓人的嚎叫,结果那只母山精开始晚上进村来伤人,有好几个人被它抓伤,赵老六被抓伤了脖子,太重,死了。” 唐倩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个公的山精肯定是母山精的丈夫,母山精怀孕不能出来觅食,那公山精就出来给它找东西吃,结果被你们打死了,所以它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食物不放……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打死他们的孩子呢,唉……” 我心里暗想:妈的活该,你们打死了人家的丈夫和孩子,不报复那才不正常哩。 “唉,所以说啊,报应哦,”老韩叹口气:“十天前,我儿媳妇从娘家回来,抱着孩子快走到村口了,天也黑了,突然那个山精从树丛里蹿出来,张牙舞爪地拦住我儿媳,儿媳当时吓昏过去,等醒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少,就是怀里的孩子不见了……” “我那可怜的孙子啊!”老韩老婆又哭喊起来,儿媳妇也跟着哭。 我说:“那么你们没去找吗?” “唉,你想能不找吗?”老韩叹着气:“这十多天,我儿子天天和几个社员到山里去找,可是根本找不到啊。这不,今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呢,不知道咋样了。” 正说着,大门一响,伴随着几声狗叫,一个穿着雨衣的人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条狗,他把手里的钢叉放在门后,就喊:“爹,娘!” 老韩急忙站起来大声说:“文明,来这里。”然后对我们说:“这是我儿子韩文明。” 那个人走进来,拉下雨衣的帽子,原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字,一脸的疲惫,脸上的胡子都湿淋淋的。看着我们点点头,一句话没说。 “咋样了?找到没?”老韩老婆和儿媳一起问。 韩文明摇摇头,点上一支烟,蹲在地上闷闷地抽,一言不发。两个女人又抽泣起来。 沉默了一阵,我说:“看来这样进山去找恐怕难啊。这么大的山林,几个人的力量,大海捞针。” “是哩,”老韩说:“可是有啥办法啊?我儿子三十岁才找个媳妇,今年三十二了,生了这么个宝贝孙子,要是找不到……”老韩说着,眼泪也下来了:“贺三说你们几位是能人,见多识广,办法多,求你们一定帮帮俺们……” 我沉思了片刻,说:“进山去找,还不如在这里等。这样找很难找到,但是那个山精会来偷东西,如果它来了,我们就有办法了。只是不知道你们的孙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韩文明站起来,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蹍着:“不管死的活的,我一定要找回我儿子!” “那么,这几天你们就不要进山去找,”我说:“你们进山,动静大了,那山精肯定不会出来,会藏得更隐蔽,你就更没有可能找到孩子。现在大家能做的就是耐心地等,等那山精出来。” “可是我儿子……”韩文明有点急。 我安慰他:“韩大哥,你想想吧,如果那山精要杀你儿子,在它抓到他的时候你儿子就会没命了。如果它不想杀他,不管多久孩子都不会有事,不是吗?” 韩文明愣了片刻,点点头:“嗯,兄弟说得也对啊。” 晚上吃过饭,我们开始议论这事。 唐倩倩说:“在我们那里有个传说,说山里有一种像大猴子一样野人,叫貑貜,只有雄的没有雌的——这说法也不对,有雌的,雌的和人完全一样,是美女。雄的貑貜专门抓女人去给它们生儿育女,生下雄的来就是貑貜,生下雌的来就是美女,美女也能嫁人,也能生儿育女,只是她们也是生了男的就是貑貜,生了女的是美女。这里的山精是不是那种东西?” “山精是山精,不是貑貜。山精应该就是古书上说的魑魅之类,不过说法不太一样。”我说:“比如杜预认为魑魅是山林异气所生,为人害者;颜师古认为魑是山神,魅是老物精;薛综也认为魑魅是山泽之神。它们的样子就是象人,能害人。老韩说的山精大概就是这东西。也有人认为就是山魈,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没见过。” “老大,可是这里就有啊,”耗子说:“有机会开眼了。” 大块头把猎枪和手枪都拿出来,分给我和耗子,说:“龙哥,这些家伙好久没用了,来的时候我保养了一下。要是那东西来了,你说开枪不开枪?” “不要胡乱开枪,如果它不来伤人就不要开枪。我们要它活着,好跟踪它,主要目的是找回孩子。如果开枪当场打死了,那孩子就很难再找回来,死定了。” 我们在老韩家住了三天,两天下雨,晚上也没有动静,大家都有点焦躁。有不少村民来看我们,陪我们喝茶、抽烟、聊天,还送来一些土特产,我觉得有点受之有愧。 到了第四天晚上,在伏牛山地区可算是难得的好天,月朗风清,我们和一伙村民一直聊到夜里11点多,大家才散去,我们也睡觉,大家还是和衣而卧。 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凄厉的女人喊叫:“快来人啊,山精到我们家里来了!来人啊!” 我们腾地跳起来,拿着家伙冲到院子里,老韩、韩文明也跑出来。 老韩一听,说:“是赵老六家,快走!” 我对唐倩倩和唐妍说:“你两个留在这里!” 我们打开门冲出去,很快来到赵老六家门前,一推大门,里面拴着,大块头上前“咣”地一脚就踹开了,院子里站着两个女人和一个男孩,应该是死去的赵老六的老婆、女儿和儿子,三个人手里都拿着棍子。 “山精在哪里?”我大吼着。 “在、在……”赵老六的老婆哆嗦着手指着厨房。 咚地一声,一个人影跳了出来,双手里好像抓着几个馒头之类的东西。 我借着月光一看,基本上就是一个人,不过一身白斑,面孔由于惊恐发怒扭曲变形,丑陋可怕,头上乱糟糟的灰白头发,两只耳朵挺大,双眼凸出,灼灼有光,胸前果然有两只乳/房,是个女性。更让我惊讶的是,它腰间竟然还缠着一块遮羞布!它一出来,就对着我们发出凄厉的尖叫,让人毛骨悚然。 大块头猛地端起猎枪。 我大喊:“不要……!” 话没说完,大块头开枪了。 “砰——!”那山精被击中,一下子跌倒在地,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完全是个女人声音。接着却又跳了起来,象风一样从被踹开的大门蹿出去。 我们急忙追到大门口,在月光里看到黑影在村口方向一闪就不见了。 “混蛋!谁让你开枪!”我冲大块头咆哮道。 “可、可是那怪物它……”大块头结结巴巴地想辩解。 “怪物你个头!”我吼道:“你没看见它腰里缠着块布吗?怪物也知道遮羞?你他妈的不看清楚就开枪,想当杀人犯吗……!” 韩文明说:“咱们快追……” “别追了,天这么黑,你哪里去追?”我看了看手表,凌晨1点40分,说:“它受伤了,跑不远,等天亮再去。” 我们再也没睡,天刚一亮,我们就和十几个村民去追踪。村民带着棍棒、铁锨、镢头、钢叉、柴刀、斧子之类的当武器,牵着两条狗,顺着赵老六家门口的血迹追出去。 这次唐倩倩和唐妍非要跟着去看看,我也只好同意。 血迹时断时续,有时候看不见,幸亏有猎狗,狗带着我们进入了村西南山的密林,开始我们认为它一定往山上面去了,但血迹却往山一侧延伸,进入到一条生满树木的山谷里。狗带着我们在密林乱石间足足走了得有十几里地。 耗子疑惑地说:“那东西这么厉害?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跑这么远啊?” 正说着,树林前面出现了一道低矮的断崖,阴翳在浓密的树木之中,我们靠近了,我突然看到在一块空地上有两个突起的土堆,象两个坟包,一个大、一个小,大的上面已经长了些野草,不过上面好像刚刚培过新泥土,而小的那个是个新的,泥土好像也刚刚培过。因为伏牛山区经常下雨,这样的坟头随时被雨水冲刷,如果不及时培土就很快看不到了。 更让我惊讶的是,在那个大坟前的一块石片上,赫然放着一个血淋淋的馒头,在那个小坟旁的石片上放着一个带血的煮地瓜! 这时,两只猎狗狂吠起来,带着我们往前走了十几米,在一片灌木从中露出个洞口,洞口处也有血迹。 我们打着手电慢慢走进去,洞不深,里面的地方也不大,光亮从洞口透进来,洞里的东西都能看清楚,我们看到了让人震撼的一幕: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坐在用山草铺的草窝里,手里正捧着个带血的馒头大口小口地啃;那个女山精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地倒在他旁边,左手捂着中枪的肚子,右手里攥着一块玉米饼子,那饼子还咬了一口,身下是一大滩血迹。 “石头!儿子!”韩文明大喊了一声,一步冲上去,把孩子抱起来,亲了又亲:“儿子啊,爹可找到你了!可想死我了啊!” 我打着手电上前用手指探探女山精的鼻息,冷冷的,已经死了,她嘴里还含着一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玉米饼子。 我慢慢地站起身,众人不知所措。 唐倩倩和唐妍突然抽泣起来。 我们用手电照照四周,什么也没,突然我看到在草窝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有个什么东西反光,我走上去拿起来,原来是个巴掌大小的铜镜,铮亮,一点锈蚀都没有,只是镜鼻掉了。 “把她抬去出,”我低声喝道:“把她和她丈夫、孩子合葬在一起。” “可、可她是个怪物……”一个村民说:“为什么要埋她……” 我一步跨到他跟前,两眼狠狠地盯着他,把那个铜镜子几乎杵到他脸上:“怪物?妈的怪物会用镜子?怪物会收殓丈夫和孩子的尸体?怪物会挖坟子埋葬死者?怪物会给坟子培土、上祭品?怪物会为了这个小孩冒死去村里偷东西?怪物会拼着最后一口气把馒头拿来给这孩子吃?你们真的认为他们是怪物?什么怪物!咱们这些人才是最残忍最可恶的怪物,要了他们一家子的命,他妈的……” 村民们不说话了,默默地抬起那女山精的尸体,来到外面,铁锨、镢头齐下,先挖开了那个大坟,里面果然是那个公山精的尸体,大部分已经腐烂了,看不出什么面目。之后他们把坑又挖大一倍,把女山精放下去,又把那小山精的尸体挖出来放在二人中间。 韩文明怀抱里的小孩子突然啼哭起来,挣扎着,两只小手伸向坑里的女山精,我们都吃了一惊。 我站在坑边上,看着这山精一家三口的尸体,鼻子有点酸。看看手里的那个铜镜,镜子背面铸的是龙凤虎龟四灵,边上有几个隶书的小字“汉中平二年制”。 耗子低声说:“老大,是个汉代的古物呢……” “东汉灵帝中平二年,也就是185年制造的。”我说:“掉了镜鼻,品相坏了,不值钱了,就是值钱我也不想拿……”我把铜镜面朝下放在女山精的头边上,对村民挥挥手。 村民一起动手,重新埋上,堆上土。韩文明又带着几个人找来石头把坟头给垒起来,防止被雨水冲垮。 我站在坟子前,喃喃地说了句:“你们一家,唉……终于团聚了,对不住……” 我对着坟子鞠了一躬。 唐倩倩单腿跪在坟前,双手合十,开始低声念诵经/文。 第十一章 巫女蛇舞 回到老韩家里,老韩家里热闹得像过年,老韩老婆和儿媳高兴得象疯了一样,抱着找回来孩子,来给我们下跪磕头,把我们吓得够呛,急忙扶起来,还不停地向我们道谢。然后就是在院子里大摆酒席,让我坐了上首。 我心里有点堵得慌,就喝得闷闷的。大块头大概觉得自己那一枪不应该打,被我训斥了,也蔫蔫的没精神。 唐倩倩看出来了,主动过来给我们敬酒,唐妍还给我们唱歌,讲笑话逗乐,我才渐渐地好受了点。 耗子说:“老大,这山精不可能只有这么三个吧?按照理论,他们应该有一大群才对啊,要不然怎么繁衍生息?” 贺三说:“可能是从熊耳山和崤山那里跑过来的,我表叔不是说那里原来就有吗?他们到底是人还是怪?” “什么怪!”我哼了一声:“我敢肯定他们是人,一种因为疾病或者特殊原因变种的人。你们看到他们身上的白花了吗?那是因为长久地生活在黑暗地方见不到阳光,造成皮肤色素沉着不均匀造成的。他们的眼睛大而突出,耳朵比常人的也大,也是为了适应黑暗的生活变成那样的……” “对对,老大说得对啊,”耗子说:“我记得看过一个电影,说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乱进入一个矿洞里,后来矿洞口塌方出不去了,他们就在里面生活,终日不见阳光,近亲繁殖,最后都迷失了人性,样子像僵尸一般,丑陋无比,变成了一群嗜血的怪物……” “嗯,有可能……”我说:“不过从情况看,这些所谓的山精还没有完全迷失人性……” 我们聊着,老韩和他的亲族不停地来敬酒、道谢,他们喝酒用那种白瓷茶杯,一杯就有三四两,而且那种劣质白酒劲大性烈,我们酒量再大也顶不住,很快喝得酩酊大醉,踉跄着回到西厢房,往地铺上一倒就人事不知了。 第二天一早,天气半阴半晴,我们整顿行装进山。我们带了武器,我还把短剑带上。贺三告诉我们,伏牛山现在是保护区,不许打猎了,千万不要随便在里面开枪,要不让看山的发现了就麻烦了。 贺三原来在分水岭这里一直生活到二十多岁,经常进山打柴、狩猎、采药、拾蘑菇,还给进山考察的人当向导,对伏牛山的情况很熟悉,那个古墓老赵也带他去过,认识路,所以也没有找向导。老韩、韩文明和几个村民一直把我们送到山脚下。 伏牛山是河南省的著名大山脉,北西西-南东东走向,东南与桐柏山相接,西北接熊耳山,南接南阳盆地,为秦岭东段的支脉,绵延800里,为淮河与汉江的分水岭,主峰老君山海拔2192米。这里属北亚热带向暖温带的过渡地带,是著名暴雨区,经常引起山洪爆发,造成灾害。由于雨量充沛,人迹罕至,自然生态保存完好,林木茂密,鸟兽成群,种类繁多。 这里地形也很复杂,幸亏贺三对山里的地形还算熟悉,要不然恐怕进去就走不出来。贺三带着我们穿密林、过山岗、跨溪流、逾沟壑,走了两天,第一天我们又遇到了一次大雨,在一个山洞里蹲了一夜。第二天就放晴了,而且连续两天没下大雨,还算老天帮忙,只是山里的丛林茂密、乱石成堆,杂草没人,千岩万壑,激流奔腾,水势汹涌,十分难走。 开始我非常担心唐倩倩和唐妍,怕她们跟不上趟,后来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姐妹二人的体力非常好,穿山越岭并不比我们这些男人差;特别是杨寒均,蹿山跳涧十分灵活,尤善于爬树和攀岩,像猿猱壁虎一样,手脚并用,攀援如飞,速度让人惊叹不已。遇到悬崖峭壁,他自告奋勇,自己先爬上去,把绳索放下来再让我们上。 本来我以为贺三要带我们去主峰老君山,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而是往西南的方向走。 第三天快中午了,贺三用手一指前面的一条山沟:“那是小龙沟,穿过小龙沟就到了。不过大家要千万留神脚下,那沟里毒蛇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俺们这里把蛇也叫做小龙,所以叫小龙沟。” 贺三让我们每人砍了根树枝拿着,说一边走要一边打草惊蛇,蛇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但如果你不小心踩到它,它就会毫不客气地给你来一口。这里的蛇种类很多,大部分都是毒蛇,咬一口就有生命危险,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 贺三在前面带路,穿过参天的密林进入了沟底,一条似有似无的樵道蜿蜒在树木杂草和乱石里,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象贺三说的有许多蛇,走了一大段,一条蛇也没看到。 贺三也疑惑了:“咦,怪了,我记得这里到处都是蛇,怎么现在一条也看不到?” 正说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就听见一阵阵想潮水一样的“咝咝嗤嗤”的声音。我们往前一看,把我们吓得魂飞魄散:那片开阔地上爬满了花花绿绿的毒蛇,蜿蜒爬行,就像彩色波浪一样缓缓涌动;开阔地四周的树上、石头上也都是悬挂蟠曲的毒蛇,不下万条,似乎整个伏牛山的毒蛇都汇集到这里来了,它们吐信的声音汇集在一起,就像风雨之声,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虿盆!。 贺三的脸都白了:“宇兄弟,完了,咱们遇上‘过神蛇’了,这里不能走啦。唉,我真糊涂,咋忘了昨天是立秋哩……”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哩,这条小龙沟里每年两次‘过神蛇’,一次是惊蛰前后,一次是立秋前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成群的毒蛇都汇集到这里,一呆两三天,然后才散去,十分准时。昨天是立秋……”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还得等到后天才能通过是不是?”耗子问。 “嗨,后天能不能过也是个问题,它们不是说散就散哩。”贺三摇摇头:“也许得等三四天,就是它们散了,这里还是有很多蛇……” 我皱皱眉:“还有别的路吗?” “有,从这里返回去,从老鹰岭绕过到前面,得走三四天!”贺三说。 “那是脑子有毛病!”大块头说:“那样还不如在这里等上三四天等它们散了过去呢。还去受那个累!” “目标就在眼前了,就是过不去……”贺三也有点急:“他奶奶的!咋办哩!” 我看着耗子:“你不是有法术吗?现在……” 耗子急忙摇头:“老大,我可不行,茅山术禁制鬼神妖魔僵尸都可以,可是却没有禁制鸟兽虫鱼的办法。我……” “没关系,”一直没说话的唐倩倩开口了:“这样,我和表哥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跟着就可以了,注意跟紧,不要拉开太远。” 唐倩倩一边说,一边开始脱衣服,很快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连脚上的登山鞋也脱了,打着赤脚,窈窕曼妙的身体几乎赤..裸,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亮得晃眼,身上只剩下一件带着红白黑相间花纹的围胸、下边是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小裙子,一半浑圆的臀部都露在外面。那种小裙子样式就是苗族少女常穿的那种,但是更短,色彩艳丽,上面有些非常奇怪的图案,缀饰着一些银片。唐倩倩脖子上、大臂上、手腕上、脚腕上都戴着样子很别致的银首饰,上面还带着小铃铛,外面穿着衣服的时候倒听不见,现在把衣服脱了,一走路沙沙作响。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像帽子一样的银头饰戴在头上,又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些粉末抹在脚上、腿上、胳膊上,然后对杨寒均点点头。 杨寒均拿出一支骨笛开始吹奏,那声音非常尖利怪异;全身几乎赤/裸的唐倩倩双手在胸前合十,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她双手向前平伸,手臂、手指缓慢地做着一种像虫蛇蜿蜒蛹动的动作,然后缓缓向两边展开平伸,手臂还不住地蛹动,上身和腰肢配合着动作轻微扭动着,就开始往前走,每走一步身上的铃铛的琐琐有声,杨寒均吹着骨笛紧紧跟在她身后,唐妍跟在杨寒均身后。 我立刻明白,这一定是唐倩倩在用一种什么苗族的巫术在禁制蛇群,她跳的那种简直就是一种蛇舞,让我想到是一条美女蛇在轻柔地舞蹈。我实在不知道这种所谓的法术灵不灵,看看她逐渐靠近那些涌动的蛇群,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真的奇迹出现了,就在唐倩倩靠近蛇群的瞬间,那些本来扭曲成一团的毒蛇突然纷纷向两边让开,闪出一条路来,更奇怪的是,那些蛇让开之后,就在两边都抬起头来,吐着信子,随着唐倩倩的舞蹈节奏整齐地上下左右摇摆,就像一群歌迷随着歌星的歌唱欢动一样。 我转头一看,耗子的嘴巴张的老大,都傻了眼。 我低声说:“愣什么?快跟上!” 我先蹿出去,跟在唐妍身后,然后是耗子、大块头、贺三等三人。我们往前走,前面的蛇纷纷避让,但我们一通过,身后的蛇便像流水一样合拢,把退路封死,我们都心惊胆战。 唐倩倩走得并不快,每走一段还得停一停,一边跳舞,一边低声念一段有节奏的什么咒语,唐妍也跟着念诵什么,声音是一唱一和,应该都是苗语,一句也听不懂,面前的蛇都纷纷避让,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我们竟然安全地通过了那个天然大虿盆! 走上一个土坎,没有蛇了,杨寒均的笛声戛然而止,唐倩倩的舞蹈也立刻停止,双手慢慢在胸前合拢,停了片刻,睁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样子很疲惫,我看到她身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唐妍急忙拿了衣服上前给她穿上,然后扶着唐倩倩坐在地上休息。 耗子急忙上前说:“唐妹妹,你的法术真的很高强啊。希望你能多多指点……” 唐倩倩微微笑笑,没说话,闭上眼睛好像陷入了沉睡状态。我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坐在一边抽烟休息闲聊,等着唐倩倩。 其实,在我看来,那些蛇看见唐倩倩过来就避让,并不是因为她的咒语和舞蹈,也不是因为杨寒均的笛声,而是唐倩倩事先在身上抹上的那种药粉,那一定是象雄黄一样的驱蛇药粉,不过那是苗人用一种很古怪的秘方配制的,药力要比雄黄厉害百倍,所以那些蛇嗅到药粉的气味就纷纷闪避。但那些蛇为什么会随着他们的音乐和舞蹈跟着摇摆,实在解释不清楚。 过了二十多分钟,唐倩倩站起来,笑着说:“好了,我们赶快走吧。” 还是贺三在前面带路,在密林里穿行,这里的小动物多起来,野狸子、鼬子、獾、刺猬、野兔,特别是狐狸多,它们也不怕人,看到我们来了,只是看看,然后慢慢腾腾地踱进灌木从里去。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贺三一指前面:“到了,那就是!” 我打眼一看,是一座在山谷之中的小山丘,上面长满了树木,样子倒是的确像个坟冢,不过它的基部是岩石,显然是天然的,不是人工所为。我们到了山丘下面,上了一块很大岩石平台,在平台左边是个五六米深的沟,里面都是乱石。在平台端的林木里,隐隐看到一个洞口,洞口旁还有人工砌垒的石块,看那样子那个洞口本来是封闭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打开,可能是地震或山体滑坡造成的,洞口上长着长长的苔藓和蕨类植物,说明这个洞口存在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洞口的地面上很光滑,没有杂草,有许多凌乱的梅花状的小兽爪印,贺三说是狐狸的。 贺三在洞口处往里看看,说:“就是这里,这个洞口不大,里面却很深,有两个大墓室,中间有通道连着。里面都是狐狸,不过它们不伤人,看见人就跑掉了。” 在洞口,我让大块头把防毒面具拿出来发给每个人,然后让大家都穿上雨衣。 贺三说:“宇兄弟,这个防毒面具可以防狐狸放臊,这雨衣……” “也是为了防狐狸放臊。”耗子抢着说:“普通的狐狸放臊没什么,可是千年妖狐可就不同,即使是你闭气不闻,它的臊气喷在你身上照样会弄倒你,知道吗?” 贺三恍然大悟,伸出大拇指:“明白了,各位高明。唉,俺咋就没想到这一点,上次来白白地死了俩……” 我说:“防毒面具现在没有必要戴,普通狐狸的臊味也弄不倒人,等遇到妖狐的时候就必须戴上。”我看着唐倩倩和唐妍说:“女人对狐臊味儿最敏感,闻到了容易产生幻觉,如果你们受不了就戴上。” 第十二章 狐技三绝(一) 我们穿戴好了,还是贺三在前面带路,我们打着强光手电和电石灯,大块头还是喜欢用汽灯,说照得地方大,实际上我不太喜欢,因为汽灯照的地方都是自己周围,烤人又晃眼,看不到远处,不如强光手电、镀灯和电石灯能照到远的地方而且不晃眼,不过到了空旷宽阔的地方汽灯就比较好了,可以把整个空间照亮。 洞口里面是一个通道,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地面上还铺着石头,洞顶上栖息着一些蝙蝠,人一来就扑扑啦啦地乱飞乱撞。往里走了没多远,就闻到一股很浓的狐臊味儿。 穿过通道,里面是一间很大墓室,在灯光影里,一些狐狸惊慌地乱窜,在黑暗里到处都是绿莹莹的闪光,这里明白就是一个狐狸窝,让我想到《封神演义》里面说的九尾狐妲己的老窝轩辕坟。 在墓室看了一圈,发现墓室的壁上有三四个大窟窿,一看那样子就知道是盗洞,说明这个墓很早就被人盗过,这些盗洞也成了狐狸们进出或逃生的通道,那些想放火烧死狐狸的村民肯定达不到目的,烟火一起,狐狸们就会从这些洞里逃走了。 墓室正前方是一个门,门后是一条通道,通向里面更深处。我们进入通道,往里走了三四十米的样子面前是一层向下的台阶,下了台阶,才发现我们进入了一间更大的墓室,简直就是一个大厅,用手电照照墓顶,上面有不少下垂的石笋,原来这里本来就是个天然的空洞,挖掘墓穴的人本来想挖成亚字形大墓,在开挖完了外面的墓室之后又往里挖甬道,结果挖开了这个洞,把里面修治成墓穴。 这间墓室的地面上也铺着平整的石块,四角各有一个镇墓的辟邪石兽,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石台,上面有一些大块破碎的棺材板和一些碎骨头,那应该是墓室主人的棺材,被破坏掉了。看了看四面的墙壁,每面墙壁上都有好几个大灯擎,里面没烧完的油脂都凝结得象石头一样硬。同时我惊奇地发现这里也有大大小小四五个盗洞,可见这座大墓被盗不是一回两回,里面除了一些破碎的陶器和瓷器之外,已经空空如也。 耗子失望地说:“这里连根鸡毛都没有……” “唉唉,是哩,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儿,”贺三说:“这个钵儿被人攒过好多回了,早就成了空荡荡的‘干坑’,啥值钱的玩意儿都没了。” 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地方虽大,却一只狐狸都没有,也闻不到那种刺鼻的臊味,让人很奇怪。 贺三说:“宇老弟,那个九尾狐狸进来,就把它的宝贝珠子放在这个石台上,然后又舔又闻的,还吐出红丸来绕着那发光的珠子转……” “就是‘狐狸练功’。”耗子说:“这玩意儿,可、可有点麻烦……” 大块头说:“别他妈的弄喧,什么玩意儿,狐狸练个鸡毛功。” 耗子说:“狐狸练功是不好打扰的,否则会遭报应。” 接着他讲了个故事:话说很早很早以前,这只瘸狐狸,就住在一个古城墙的墙角下,刻苦修炼,一心成仙,从不祸害人、周围的人们也不干扰它,相互间过着平等和谐的生活。所以,它对周围的人也没有警惕性。 可是有一个浪荡之徒看到了这狐狸天天晚上在炼红丸,就起了歹心,带了弓箭在城墙角埋伏起来,准备杀掉狐狸偷红丸。 狐狸出来练功的时候,这个浪荡子就对着它射了一箭,正中大腿,疼得满地打滚,然后带箭而逃。 那个浪荡子就追着血迹一直追到一条大路边,却看见路边坐着一位老人在叫苦连天,腿上插着一支箭。 浪荡子大惊,以为自己误伤了人,吓得掉头刨掉了。其实那个老头就是那老狐狸变的。 那位将它打瘸的浪荡子回到家后,立刻卧床不起、不吃不喝,躺在炕上昏迷说胡话,几天后就死了。 更奇怪的是,他刚刚出了殡两天,他唯一的儿子因玩火药给炸死了。不到半年老婆因伤心过度也死了,好好的一家人绝了后,据说就是狐仙报复的结果。 大块头说:“我靠,耗子,你别吓唬人好不好?” “嘻嘻,传说,只是民间传说而已。” “别闲扯淡了,”我四面看看,问:“狐狸在哪里?它从哪里来?” “当时我们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至于它从哪里出来的没看到,”贺三说:“不过咱们不能在这里守,那东西最有灵性,有点生人气或异常的动静它就不来了。咱们得上去。”贺三边说边指指上面。 耗子说:“你是说上墓室的顶上去?怎么上去?” 贺三摆摆手:“跟我来。” 贺三带着我们来到墓室入口处的一个角落,原来这里有条很窄的向上的通道,顺着通道上去,已经快到洞顶了,上面有一块凹陷进去,形成了一个平台,可以站十五六个人,往下面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大家就在这里等吧,上次我们也是在这里等的。”贺三说。 大块头说:“老贺,您太外行了,带我们爬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往下看不清啊。” 贺三说:“兄弟,这里不是在外面,到了晚上看东西尽量蹲低,因为天总要比地亮,被看的东西以天为背景就可以看得很清楚;这里是洞里,不管从下往上看还是从下往上看,都一样。” 耗子说:“那我们怎么看得到?” “很容易啊,它进来两眼放光,而且它那个宝珠也放光,从高的地方都能看得很清楚。”贺三说:“不过,大家不要抽烟,不要吃东西,不要大声说话弄动静,否则让它闻见、听见就不来了。” 我们只好蹲在上面等,熄灭了所有的灯光,平心静气,一点动静都不敢出。里面一片黑暗,也不知道时间,只能看着手表上的夜光指针,才能知道什么时间了。里面非常静,外面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 等了也不知道多久,我都几乎要睡着了,突然听到一阵想扫帚扫地一样的“刷刷”声,地方空旷又安静,一点声音就很响,大家都一激灵,偷偷地往下看。在黑暗里呆的时间长了,眼睛已经能开始看清一些东西。 只见下面一个很大的动物慢慢地从门口的台阶上下来,它身上带着一层朦胧的白光,两眼放出红色的光芒,象两个红色的小灯泡在黑暗里晃动;一条象大扇子一样的大尾巴拖在身后,足有两米长,往前一走,就扫得地面刷刷有声 ——果真是一只白色大狐狸,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有九条尾巴,可看那尾巴的样子就奇特得不能再奇特了。 那狐狸下了台阶,走得很慢,好像比较犹豫,边走边左顾右盼,红色的眼睛在黑影里熠熠闪动。等它靠近石台,我隐约看到它嘴里叼着个什么东西,隐隐有光。 我抬起手来看看表,指针正好指到12点,是午夜子时。 大狐狸靠近台阶,是背对着我们,我们居高临下,它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它把嘴里的东西轻轻地放在石台上,顿时那东西放出淡绿色的光芒,真的是一个发光的珠子! 接着听到那东西在不住地舔舐,啯啯有声,还不停地发出“哈嘶——哈嘶——”的声音,好像一个重病人在吸氧的感觉。 又过了片刻,就见它端正地蹲踞,嘴里发出了尖利的叫声,有点想婴儿的啼哭,喉咙里咯咯一阵响,吐出一颗核桃大小红光隐隐的红丸,慢慢地围着那个宝珠不停地旋转,狐狸嘴里不住发出“咯喽咯喽”的声音。 第十三章 狐技三绝(二) 我咽了一口冷气:过去看神话志怪小说里说妖狐炼丹,还以为那不过是古人的奇谈怪论,想象出来的,没想到世间还真有这古怪的东西!这只妖狐身上能放出朦胧的煇光,而且红丸已经炼的有核桃那么大,说明道行不是一般的妖兽可比,能不能对付它还真没有把握。 我先行动了,慢慢起身,轻轻地顺着通道往下走,其他人也轻轻跟在我身后。我们都生怕弄出动静来惊动那妖狐。 我们慢慢下到地面,轻轻地向狐狸靠近。那东西正在全神贯注地炼红丸,放松了警惕,竟然没有注意到我们就在它身后。 本来我的打算是靠到离它十步左右,我就用“飞云纵”猛蹿上去,把那怪物的宝珠和红丸都抢过来,它就是有道行和施展不出来了。 但是就在我要动手的时候却出了意外,大块头这个傻蛋扳开了猎枪的保险,“嘎巴”一声,那声音很大,妖狐一口把红丸吞掉,“呜”地一声怒吼,霍地转过身来,前爪伏地,浑身的白毛陡然竖起,身体好像瞬间扩大好多,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我们,嘴里发出了狺狺的低吼。 我们一下子都傻了,我觉得身上的毛发也刷地竖了起来,顿时不知所措,呆住了,我们九个人就这样和那妖狐对峙着。我十分后悔没带只猎狗来,狐狸最怕的就是狗,据说即使是已经成仙的狐仙也怕,要是有只狗在这里这怪物肯定得逃走了。 突然,我的鼻子里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儿,接着眼前一片光明,在一片白光里,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在少女的双肩上,各有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倏忽闪动。 少女婷婷婀娜地摇摆着腰肢,手里端着一个玉杯,面带迷人的微笑,容貌好像似曾相识,她慢慢地向我走来,然后双手把玉杯递到我跟前。 我不由自主地接过来,闻到一股很诱人的馨香,那少女双手上托,示意我喝,我被那香气引诱,端着杯慢慢凑近嘴边。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阵女人的诵经(或者是念咒)声传入我的耳朵,那念诵的声音清晰流畅,节奏铿锵,我顿时一灵独觉,暗叫不妙,是不是中邪了。 我丢掉玉杯,伸出双手,一下子按灭了面前少女肩膀上的那两团火焰,接着就听到“嗷”地一声嚎叫,好像是狐狸被打中的惨叫声。 我身子一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下子从幻觉中清醒过来,觉得自己的动作异样,低头一看,登时魂飞魄散: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拔出了短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做出想要自刎的姿势。 我惊得手一哆嗦,剑当啷掉在地上。 同时一回头,看见黑影里耗子举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大块头竟然把猎枪掉过来枪口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而贺三、石二娃、于贵三个人都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我不由地大叫一声:“住手!”一个箭步冲上去,打掉了耗子和大块头的枪。 随着我的喊叫声,耗子等五人如梦初醒,一齐说:“啊!怎、怎么回事……” 在我身后,杨寒均、唐妍紧靠着唐倩倩,唐倩倩双手作捧莲花状,诵经声仍然连续不断不断,清越有节奏的声音一段接着一段,听着既象是唱歌,又像是在吟诵。 我立刻明白,我们六个人都中了那妖狐的狐媚摄魂术,多亏了紧急关头唐倩倩大声念诵经咒,让我一灵独觉,一下子熄灭了妖狐的摄魂目光,破了它的摄魂术,大家才清醒过来。 这时,唐倩倩停止了诵经。我还没考虑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已经有两个人影蹿了出去,他们一齐扑向妖狐的宝珠,一看身影就知道是石二娃和于贵。 妖狐看见有人冲过来,往后一缩身子,突然掉过身子,大尾巴象孔雀开屏一样“呼”地举了起来,不停地扇动。 我大惊失色:“不好,它要放臊!” 我一把把防毒面具按在脸上——刚才下来的时候我们都忘记了把防毒面具先戴上了。 随着我的喊声,其他人也都慌忙背过身,手忙脚乱地戴上防毒面具。 “噗!”妖狐的大尾巴下面喷出了一股粉红色光雾,我看见已经冲近妖狐的石二娃和于贵身子一晃,咕咚、咕咚两声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影蹿出去,是耗子,他冲近石台,右手伸向那颗发光的宝珠。可是妖狐的动作比他更快,就在耗子的手快摸到宝珠的时候,妖狐已经扑上去,一口咬住了耗子的右臂,猛地一扯,耗子痛叫一声,滚倒在地上。 我身子一晃就冲到石台的跟前,飞起一脚踢向妖狐,妖狐松开耗子,往后一跳躲开了,就在这同时,我左手一把把宝珠抄在手里,东西一到手才发觉那不是一颗珠子,而是一个瓶子! 我还没站稳,那妖狐一声凄厉的长嗥,箭一样扑上来,张开大嘴来咬,它想舍命夺回自己的宝物。我一拳打在它脖子上,它尖叫一声向后跌去,它的一只利爪从我手上划过,把我的虎口划开一道口子,疼得钻心。 这时候大块头已经捡起了猎枪,对着那怪物就是一枪,随着枪响,妖狐象弹簧一样暴跳起来,直窜上去两米多高,躲过了散射的子弹,它身体看上去狼犺笨重,却是极端灵活。 我发现了这个绝佳时机,我前一个跳步,在妖狐快落地的时候一记“毒龙穿心腿”,狠狠地踹在妖狐的肚子上,它飞出去老远,扑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我接着冲上去,它刚翻身想起来,我一下子跨在他身上往下一压,同时右手卡住它的后颈子用力一掐,那畜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利嚎叫,我单手叫力,把它提了起来,它四蹄在空中乱刨,却抓不到我。 我拖着往外就走,同时大喊:“快出去,这里都是它放的毒雾!”我知道,狐狸在放过一次毒气之后,在一段时间内是没有本事再释放了。 大块头上前拉起耗子,跟着我跑进通道;后面唐倩倩、唐妍、杨寒均、贺三也跟着跑进来,一口气跑进了外面这间墓室。 我一把把妖狐按在地上,它猛地一挣,我手上一使劲,竟然从它脖子上揪下来一大团白毛。我急忙双腿跨上去,死死夹住它,同时再次用手卡住它的后颈。妖狐刚才挨了我那一脚,受了伤,它四爪在地上刨了一阵之后,没了力气,嘴里只是不住的呜呜尖叫。接着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心里暗笑,小时候就听祖父说过,狐狸有三绝技:媚惑、放臊、诈死,现在这妖狐见前两项没有奏效,竟然使出了诈死术。 我摘掉防毒面具,掀起雨衣,把瓶子装进衣兜,然后喊:“拿根绳子来!” 贺三递过来一根绳子,我打个活结套在妖狐的脖子上,把绳子的另一头缠在左胳膊上,恶狠狠地说:“畜生!你要敢乱动,这个活套就勒死你!” 妖狐仍然一动不动,真的象死了一样。 然后我大声喊:“大块头,点灯,妈的,我倒要看看这妖狐和它的宝贝是个啥玩意儿!” 大块头把汽灯点上,整个墓室里顿时通亮。大家都摘掉了防毒面具,围上来看这只奇怪的狐狸。 第十四章 妖狐之宝 那只装死的大狐狸,有一头半大猪那么大,我提着它的时候觉得它至少有120多斤重,一身象蓑衣一样的白色长毛,那条象大扫帚一样的大尾巴并不是有九条,而是因为它活得年岁长,尾巴上有部分毛长得又长又硬,这样它的尾巴就特别重,不像那些普通狐狸平时走路时可以撅起来,得一直拖在地上,结果那些长毛就往两边伸展铺散开,象一把大扫帚. 大概古人看到这样的狐狸尾巴认为一定是由很多条尾巴拼起来的,所以说“九尾狐”,其实古人说“九”往往代表多数,并不一定就是正好的九数。 我听见四周悉嗦有声,环顾四周,竟然围了一大圈普通狐狸,大大小小有一百多只,它们不逃走,而是闪动着绿光荧荧的眼睛看着我们,在那里挤挤挨挨的。 贺三有点惊慌,说:“宇老弟,你、你抓了它们的老祖宗,它们好像……” “闭嘴!”我有点急了:“大块头,它们要是敢上来就开枪!” 大块头端起猎枪,但是那些狐狸并没有冲上来,而是远远地看着。 突然听到耗子一阵阵的痛叫,我扭头一看,耗子一条右臂血肉模糊,皮肉被撸下来一大块,骨头都露出来了,鲜血顺着手臂在地上流了一滩,疼得浑身发抖,人都发昏,不住地呻吟:“老大,完了完了,我的右胳膊恐怕要废了……” 我顿时怒火中烧:“这畜生为了那么个破瓶子竟然连命都不要,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我掏出那个玉石瓶看看,有20厘米高,黄玉雕成,上面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纹,由于长时间被妖狐携带,被养的光洁圆润。 在手里晃晃,里面咣咣有声,显然不是仙丹,而是一些液体,大概只有半瓶不到。上面没有花纹,刻有豆粒大的几个古文字,由于时间太久,有些残泐模糊,不过还能辨识,一边写着是“季咸”,应该是这个瓶子的原始主人;另一边写着“帝鼎止(之)水”,文字是金文风格,应该是春秋或战国时期的东西。 瓶塞子则是用一种清白的石头雕刻的,上面是一个栗子大小的圆球,我一看就知道这石头是一块萤石,性质和龙宫岛上那块巨大的“海神点灯”的石头是一样的,古代好多夜明珠就是用这种石头琢磨而成,白天放在阳光下晒,它吸收阳光,放在黑暗的地方就会发出光芒。 这个瓶子被妖狐放在台子上,人们只看到那个瓶塞子放光,还以为是一颗宝珠。 我拔那个瓶塞子,拔不动,我突然想到,古人为了让塞子把瓶子塞严实,会在塞子上抹些油脂或松香粉之类的东西,这个塞子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估计已经被油脂之类粘瓷实了,根本拔不出来。 我让大块头拿来打火机点燃,把瓶口放在火焰上慢慢烘烤,不大会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松香遇热会融化,我握住把手轻轻一拔,塞子拔/出来了,我把鼻子放在瓶口处闻闻,除了瓶口处的松香味儿,只闻到一股水汽的味道,没有什么别的异味。 我往右手掌心里轻轻一倒,一些液体流出来,清澈透明,很像普通的水,那水溢出掌沿,流进我被狐爪撕开的伤口里,我顿时觉得一阵刺痛,伤口上“嘶”地一声冒起一股白沫,我大惊失色,如果这水有毒,我这手要废了。我急忙把手使劲一甩,抬起来一看,我脑袋“嗡”地一声——手上的血迹还有,但是那道伤口却无影无踪,竟然在瞬间痊愈了! 我愣了片刻,大喊:“耗子,过来!” 大块头扶着耗子来到我跟前,我说:“你忍着点!” 我把他那被撕脱的皮肉按归原位,然后拿着瓶子往他的伤口上倒水,水到之处“呼”地泛起一股白沫,就像啤酒的泡沫一样,同时还有一股很难闻的腥味儿,他的伤口太大,我把玉瓶子里的水都倒完,恰恰把他的伤口都淋过来,他手臂上一股股泡沫泛起,耗子疼得尖声大叫起来,浑身发抖,脸都扭曲得变了形。 片刻之后,他不叫了,很疑惑地抬起手来一看,立刻瞠目结舌,他的胳膊上还是血迹斑斑,伤却一点没有了,一条手臂完好如初。 耗子喃喃地说:“这、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这水真的是神水、仙药?” 这时,贺三突然手指着里面急急惶惶地说:“宇兄弟,帮帮忙,我的两个朋友还……” 我突然想起来石二娃和于贵还在里面,我急忙说:“你和大块头,戴上防毒面具,进去把那两个弄出来,快!” 两个人戴上面具跑进去,不一会儿,一人一个给扛了出来,并排放在地上。大块头把我的短剑也捡回来,递给我。 “他们怎么样?”我问。 大块头伸手探探二人的鼻息,看着我摇摇头。 贺三急急忙忙地说:“宇兄弟,赶快用那仙药救救他们啊……” 我晃晃瓶子,把瓶口对着他:“用光了,没了!” “啊呀,那咋办啊?” 我想了想,狠狠地踢了一下还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白狐狸:“畜生,你他妈的别装死了,这手对老子不好使!再不起来我就杀了你!” 我用剑身在它头上拍了拍,那怪物立刻一骨碌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长毛,两只红色的眼睛看着我,里面含着惊恐,它的“三绝技”在我们面前统统失灵,神丧气沮,似乎觉得自己的末日来临了。 我一指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人:“我知道被你熏倒的人你有办法弄活——你最好能弄活,否则我就杀了你给他们抵命!” 妖狐慢慢地走向那两个人,我不敢造次,死死地牵着手里的绳子,象牵着一条大狗,右手提着剑随时警惕它发飙,大块头端着猎枪紧紧跟随。 它来到那两个人旁边,开始对着两个人的脸不停地哈气,“嘶哈嘶哈”地不停,不到五分钟,两个人突然都打了个喷嚏,哼哼了两声,睁开眼坐起来,接着就喷嚏、咳嗽不断,鼻涕、眼泪一起来,还不停地呕吐,把肚里的食物都吐了出来。他们醒了,但是目光和表情有些呆滞,我想是狐臊伤及了他们的大脑神经,恐怕得过段时间才能恢复。 大家都松了口气,贺三高兴地向我伸出大拇指:“宇兄弟,真是高手,不愧是戚先生请来的高人,名不虚传,俺真服了!” 我牵着白狐狸来到唐倩倩跟前,把那个玉石瓶子递给她:“你要的妖狐之宝!” 唐倩倩没接,她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宇先生,其实得到妖狐之宝也是想用那里面的仙药来救我父亲,现在里面的仙药都被你用光了,我要个空瓶子还有什么用?” “既然唐小姐不要,那我就留着了。”我把瓶子拿回来,揣在怀里,这东西毕竟是个古董,好歹还能卖几个钱,这趟也算没有白跑。 杨寒均突然上前一步,大声说了句什么,接着唐倩倩和他用苗语争论起来,我一句听不懂,就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说明白,唧唧歪歪的干什么?” 唐妍低声说:“我表哥说要杀了这妖狐,把它肚子里的红丸剖出来,可我姐姐不同意,说不能随便杀死这样有灵性的动物……” 她话音没落,妖狐惊恐地尖叫了一声,整个身子在我脚下缩成一大团,瑟瑟发抖。 我立刻觉得这畜生的确不应该杀,我不知道它是否真的通灵,就目前这种情况看,它的确很通人性。 “不能杀它!”我很坚决地说:“这狐狸的年龄即使是没有一千年也得有几百年,至少也算是奇珍异兽,在整个伏牛山恐怕找不到第二只了,何况它伤人都是因为人类居心不良,想害它的子孙,要夺它的宝贝,并不能全怪它,如果杀了的确有悖天理。” 我又踢了一脚狐狸:“还有个人,十多年前被你放臊熏倒,到现在百病缠身,你这个畜生肯定也得有办法。如果你没有办法,那我……” 我的话没说完,妖狐突地站起来,又拉着我往前走,走到一团东西跟前,叼起来,放在我脚下,然后伏在我面前瞪着两只红眼睛怯怯地看着我。我一看,原来是我刚才从它身上揪下来的那一大团白色的长毛! 我立刻恍然大悟,点点头,蹲下去,把它脖子上的绳套解开,然后大声说:“好了,你走吧!” 那妖狐抖抖长毛,开始慢慢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看我,突然身子一纵,向入口处窜去,速度极快,象一道白色的电光一样一闪就不见了。就在妖狐跑掉的一瞬间,四周突然静悄悄的,我往四下里一看,原来围在我们周围的那些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把那一大团白毛捡起来,递给唐倩倩:“这是妖狐脖子上的毛,应该能医好你父亲的病,你是巫师,该知道怎么办。” 唐倩倩急忙接过来,放在随身的背袋里,高兴地点点头:“我知道,我明白的!” 耗子托着自己的右手凑过来:“老大,你看看我的手臂,你说奇怪吗?这种事情要不是亲自经历,打死我都不信,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真是宝物啊。可惜都用光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的手肯定废了!”我气哼哼地说:“做事这么鲁莽,还他妈的高手呢。还好它咬的是你手不是你的脖子!” 我们收拾了东西,往外走,贺三跟在我身后问:“宇兄弟,你说这只狐狸,是不是就是那个变成美女既能救人又要吃人心肝的狐妖哩?他被道士用法术弄得法力尽失,所以只能重新修炼……” “我怎么知道?”我懒洋洋地说:“你认为它真的是妖怪吗?” “可、可要是不是妖怪,咋会用妖术哩?”贺三说:“刚才我们都被它的妖术给迷惑了,我看到一个美女啊……要不是您大喊一声,我们可能把自己给弄死了……对了,那两个用斧子自杀的伐木工肯定就是……” 大块头说:“对啊,我也看到一个美女,她给我一束花,香气扑鼻啊。我把花拿过来往怀里揣……后来就被龙哥叫醒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再说话。但是我知道,那瓶子里的水的确与众不同,它开始应该是一满瓶,装在玉石瓶子里年代已经非常久远。那妖狐打不开瓶盖,但有少量水汽会透过薄薄的瓶壁洇出来,那妖狐就用它来修炼自己的内丹。这样水汽不断损耗,时间久了,满瓶的水就剩下了不到一半。 我们走出洞口,才发现外面大雨如注,远处的山峰、密林、悬崖,近处的树木、岩石、花草,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里,长满厚厚青苔和蕨类植物的石壁上雨水汇成的瀑布凌空飞泻,千岩万壑,轰鸣如雷。 我们站在洞口看着面前的雨景,突然都闻到彼此穿的雨衣上一股刺鼻的狐臊气,刚才在充满狐臊的古坟里还没感觉到,现在外面空气清新,这股气味儿变得分外刺鼻。 “我们冒雨走吧,”我耸耸鼻子,尽量吸了一口带着雨水味儿和林木气息的清新空气:“正好让雨水冲冲身上的狐臊,我都被熏得头疼了,这妖狐的臊气真是比毒气都厉害!” 贺三建议我们走老鹰岭,不要再去趟那蛇窝了,我们都同意,由贺三带路,我们鱼贯走进茫茫大雨之中。 “呜——呕——”一阵象婴儿啼哭一样的狐狸啼鸣声从不远的山崖上透过雨幕传来,凄厉悠长,如泣如诉。 第十五章 谁的龙图(一) 这趟耗时十天,我们回到省城,我先回家看了飞飞和孩子,然后给马教授打电话,老头子和丘小莉度蜜月回来了。 我简单地说了这次去收货的情况,不过没说去夺妖狐之宝的事情,老头子让我给上海和北京的两个客户打电话,说他给联系好了,让他们来看看,最好能一次都出手。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耗子、大块头开车去公安局找在值班的白副局长,我说有点东西,想让他们检验科给化验一下。他给检验科的值班人员打了个电话,让我们自己去找。 我们来到检验科的办公室,一个二十七八岁、穿白大褂、戴眼镜的小伙子接待了我们,他个子不高,很敦实,长得也不错,就是内分泌过盛,一脸的痤疮,有几个还很大,带着脓头,看着让人很不舒服。他自我介绍姓穆,穆桂英的穆,是检验科的化验员。 小穆问我们有什么事情,我说:“我这里有点液体,请老弟帮忙,给化验一下,看看有什么特殊的成份。” “没问题,”小穆说:“刚才白副局长打电话说过了,这个是我的本行。” 我掏出那个玉石瓶,他递给我一根玻璃试管,我把瓶子倒个底朝上,嘀嗒嘀嗒,从里面控出来大概五六滴,滴进试管里。 “惭愧,就这么多,”我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够不够……” 小穆晃晃试管看看:“嗯,是少点,不过这已经够了。请各位在这里等一下,化验成分需要的时间长一点。”说着他去实验室了。 我们三个在外面的办公室里等。 大块头说:“龙哥,你说那水里会有什么物质?” 我摇摇头:“如果能知道,还化验个什么?” 耗子手舞足蹈地说:“如果真的能搞清楚,弄个配方,咱们……嘿嘿,就发财了!” 我们在外面等了足足有一个半小时,正在我们都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小穆拿着那根试管进来,里面的液体已所剩无几。他手里还有一张纸,是检验报告。 我急忙问:“怎么样?都含有什么成分?” “您自己看吧,”小穆把纸递过来:“钙、镁、锌、铜、钡、硒……,矿物质倒是不少,可除了硒的含量稍高点,都是很普通的含量,也就是说,这是一种普通的矿泉水或地下水,没有其它什么特别的物质,也没有特殊药物成分,就是很普通的水。” 我们三人都大失所望,耗子急急忙忙地说:“你弄准确了?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们这里都是最先进的检验设备,高科技不会有错的,”小穆坚定地说:“结果显示它就是很普通的水,无毒无害。” 我失望之余,从小穆手里拿过那支试管,倒个底朝天,把最后一滴水从里面控出来滴在食指肚上,然后对他说:“你过来,别动。” 我把手指上的水抹在他脸上两个最大的痤疮上,上面立刻泛起来一些泡沫,他像被针扎了一样地哆嗦了一下,急忙抬手擦脸。 我说:“你照照镜子。” 他转身从办公桌上拿其镜子一照,他张大了嘴巴,呆了,半晌,才嘟哝说:“奇怪,奇怪啊,这怎么可能呢?我抹了多少药物都不见效,一点点水怎么痤疮就没了?” 我笑了笑:“你还认为这是很普通的水吗?”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一脸茫然。 我笑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狗屁高科技……”耗子悻悻地嘟囔着,满脸的失望。 我带着那瓶子和耗子、大块头去找马教授。来到马教授的别墅门前,敲门,小保姆小史给开了门,我们进去,看到丘小莉穿着真丝睡衣和布拖鞋走出来,她的脸色不是太好,阴阴的,看到我们进来,脸上更露出不悦的神色,怪腔怪调说:“哦哟,宇天龙同学,又发财了是吧?最近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没有赝品吧?有好处可别忘了教授哦……” 我不理睬她,说:“我要见马教授。” “他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你们改天再来吧。”丘小莉冷冷地说。 “哦,是阿龙吗?”书房里传出马教授的声音:“进来吧。” 我们三个人刚要往里走,丘小莉又拦住:“教授说只让宇天龙同学一个人进去,你们两位就在这里等吧。” 我心里一阵恼怒,皱了眉头。 耗子一见我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他怕我情绪失控,急忙打圆场说:“是是,老大,你自己进去吧。我和大块头在这里等着。”说着他拉着大块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我一肚子怒气,不过在这里也不好发作,只好一个人走进马教授的书房,丘小莉也跟进来。马教授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后面,脸色也不大好看,他示意我坐,小史给端上茶来。 我疑惑地问:“教授,您身体不舒服吗?” 马教授还没开口,丘小莉就抢着说:“什么不舒服,都是让日本人给气的!” “什么?日本人?”我一惊。 “哼哼,那个日本人大竹星浩昨天下午又来了,威胁教授,让教授交出……” “好了小莉,不要说了,你出去吧,我有事和阿龙谈。”马教授打断丘小莉的话,把她赶了出去。 “唉,真是岂有此理啊!”马教授叹口气,话锋一转:“你来有什么事情?” 我掏出那个玉石瓶子,站起来放在马教授面前的桌子上,老头子拿起来看了看,又用放大镜看了一阵,低声说:“唔,看这雕工和上面的文字,应该是战国时期的东西。哪里来的?” “河南鲁山,”我说:“瓶子上刻着原来主人的名字,叫季咸。我想教授应该知道,这个季咸在古书里就有,《庄子·应帝王》里说‘郑有神巫曰季咸,知人之死生存亡、祸福寿夭,期以岁月旬日,若神。郑人见之,皆弃而走,列子见之而心醉’,他和战国时期的列御寇同时,郑国在今天河南的新郑一带,列御寇是郑国莆田人,季咸和列御寇都是郑缪公时代的人,所以这个瓶子应该是战国前期之物。再看那上面雕刻的花纹,这种砣具工艺也象战国时期的。” “唔,你说得没错儿,的确是如此。”马教授非常满意地看看我,又拿起瓶子来看着,说:“不过,这……嗯,你有什么问题吗?” 第十六章 谁的龙图(二) “当然。教授,直说了吧,”我开门见山:“前段时间,顾万成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夫人病重,必须用一个什么神鼎的水才能医治;您结婚的时候,关节炎犯了,我去给您治疗的时候,您也提到了神鼎和神水;后来大竹康和大竹星浩来向您索要什么‘盘龙图’,要找轩辕鼎,我想他说的轩辕鼎就是您说的那只神鼎吧?” “哦哦,我说过了,这都是传说,没有什么可信度。”马教授还是不愿意谈这个问题。 “但是,教授,现在我开始相信它了,就是因为这个瓶子。”我说:“这个瓶子是我们从一个古墓中的妖狐那里得来的,它里面装着一些水,就是瓶子上写的‘帝鼎之水’,它竟然有不可思议的神奇效力。” “哦?!”马教授身子一震,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你见过轩辕鼎的神水?” 我把我们在古墓里面的经历简单一说,老头子呆了半晌。 我说:“这瓶子上刻的‘帝鼎’应该就是指轩辕鼎吧?轩辕就是黄帝,《史记·封禅书》里说他曾经在荆山之下铸了一个宝鼎,鼎成之后就得道成仙,乘龙上天,是不是这个鼎? “您说神鼎的水能治百病,能起死回生,开始我也认为不过是神话传说,荒唐之言,但是这个瓶子里的水却让我不能不面对现实。 “我坚信这个叫季咸的巫师曾经找到过轩辕鼎,并从里面取了水装在这个瓶子里来行使他的巫术,给人治病,古代巫、医不分家,不是吗?我很想知道的是,这个和大竹康说的那个盘龙图是什么关系?希望教授能明示!” 马教授手里掂着那个瓶子,呆愣了片刻,好像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慢慢把瓶子放在桌上,然后叹口气:“阿龙,这本来是一段我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不过,事情到这个地步,我觉得也不好瞒你了。就给你说了吧,不过你一定要保密。这件事情我连我的两个儿子和女儿都没告诉。” 马教授端起桌子上的紫砂手壶喝了一口,开始慢慢地讲述。 1944年4月至6月,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出动了6个师团、1个独混旅团,以及坦克师团、骑兵旅团共约15万人,发起以打通河南境内平汉铁路为主要目标的“灵宝作战”。 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木村旅团在经过一连串的胜利之后,被国民党第40军军长马法五的军队击败,伤亡惨重,旅团族团长木村千代太少将在败退途中踩上中国军队埋设的地雷被炸死,日军只好放弃整个作战计划,往山西省境内撤退。 40军有一个独立营,营长叫马四顺,是军长马法五的一个远房侄子,他指挥独立营,伏击了一支撤退的日本军队。 木村千代太少将的死对日军的打击很大,士气低落,惶惶不可终日,战斗力下降,在双方一阵猛烈交火之后,这支日本军队基本上被消灭,残存的四十多名日军被围困在一个破庙里,最后在中佐大竹英太郎和少佐大竹二郎兄弟的带领下,向中国军队投降。 马四顺从大竹英太郎随身携带的文件包里搜出了半张内容古怪的图画,经过审问才知道,这是大竹从一个中国道士身上得来半张“盘龙图”,这张图是一个象迷宫一样的地图,十分复杂,上面的文字一概不可识读,大竹兄弟是山地专家,但一时也无法破译图上的内容。 大竹英太郎告诉马四顺,这张地图是一幅标识古墓位置的地图,在古墓的地宫里藏着许多奇珍异宝,其中一件稀世珍宝,叫轩辕鼎,这个神鼎里的水可以医治百病、起死回生。 马四顺就把着半张地图自己藏了起来,之后把俘虏移交给主力部队。 抗战胜利后,已经是团长的马四顺和顶头上司发生了矛盾,受到排挤打击,于是接受了中..共的策反,带着自己的团投奔了八路军。 他行军路过安徽亳州的老家,把那半张盘龙图交给了自己的妻子,让她好好保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交出去,当时他的儿子狗娃只有11岁,还有一个小女儿叶儿9岁。后来马四顺随着军队转战南北,在一次激战之后就下落不明,据说是牺牲了。 1946年,内战爆发,国民党反攻解放区,一个姓李的国民党团长在还乡团的带领下,来抓马四顺的家人,当时马妻正卧病在床,动弹不得,只有狗娃在邻居的帮助下逃了出来,临走时马妻塞给他一个布包,让他一定保管好。 马妻和女儿叶儿被李团长抓了去,严刑逼问盘龙图的下落,马妻死活不开口,最后母女二人被全身浇上煤油,活活烧死。 不久之后,解放军打回来,把这支国民党军队消灭,李团长被活捉了。经过审问才知道,这个姓李的团长曾经看守过一个关押日本战俘的集中营,在集中营里他认识了大竹英太郎和大竹二郎。 这个李团长文化水平不高,却酷爱绘画,而大竹英太郎曾经是日本一所中学的美术教师,绘画功底深厚,和这李团长聊上了,关系还不错。 大竹兄弟在一次酒后对李团长讲了盘龙图的事情,希望李团长能帮助找到马四顺,夺回盘龙图,得到的宝物大家共享。李团长就留了心,多方打听,终于打听到马四顺的家。 他认为马四顺是军人,不可能带着盘龙图四处跑,一定是把图送回老家保管了,所以进攻解放区的时候,他就带人抓了马妻,但一无所获,恼怒之余,把母女二人烧死。 说到这里,马教授浑身发抖,老泪纵横:“阿龙,你该知道了,那个男孩子狗娃就是我,马四顺就是我的父亲,被姓李的烧死的母女二人就是我的母亲和妹妹,可怜我的妹妹当时才11岁,她那么小,很可爱的……刻骨铭心啊,不共戴天之仇……” 他擦了擦眼泪,眼睛里开始喷射怒火:“虽然我的母亲和妹妹是姓李的国民党害死的,可在我的心里,大竹兄弟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们害死了我的母亲和妹妹,不共戴天的仇恨,我不会饶了他们……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我什么也做不了,做不了啊。 “那个李团长因为屠杀人民太多,被判处死刑。他在被枪毙前对我叔叔说,虽然他找不到盘龙图,但那两个日本人一定不会放弃,他们说过,只要活着就一定要再回中国来,一定要找到盘龙图,找到轩辕鼎,并把它搬到日本去。现在大竹家的后人终于又找上门来了,可我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坚决不会。” 我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地问:“那么,教授,那半张盘龙图是真的在你手上了?” 马教授深深地吸口气,看着我,微微点点头:“我要让日本人明白,盘龙图是谁的?是我们中国人的!不是他们日本人的。那个大竹星浩口口声声说盘龙图是他们大竹家的东西,一派胡言!所以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坚决不把盘龙图交给日本人,尤其不会交给大竹家的人。” 第十七章 雨夜血案(一)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竹康和大竹星浩来找您要盘龙图,”我咂咂嘴:“可是我就奇怪了,远在日本的大竹家里怎么会知道轩辕鼎的事情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马教授稳定了一下心神,慢慢地说:“我想,是那个被大竹英太郎抓住的道士告诉他们的吧。” “不对,”我摇摇头:“我记得大竹星浩说过,大竹家从他祖父那辈子起就立志要找到轩辕鼎,说明不是大竹英太郎抓到的道士告诉他的,他们知道轩辕鼎的事情应该还在这之前。” “嗯,是,也许……”马教授坐直了身子,两眼直直地盯着我:“阿龙,你是不是也对轩辕鼎感兴趣?是不是也想看看我保管的那半张盘龙图?那位顾万成老板不是也找你说让帮他找神鼎吗?他出价一定不低哦,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我再次摇摇头,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教授,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掺和到里面。现在看来麻烦已经够多了,顾老大、日本人……唉,我看您还是把它藏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请及时通知我。” 我这样说,其实还有一点,就是我感觉到马教授根本没有想把盘龙图拿出来的意思,他心里实际上并不相信我,大概他也了解到我背着他做了很多生意,有些他介绍来的生意也不是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做的,所以他对我一直也不是太放心,何况这件东西对他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我向马教授告辞,快中午了,大块头开车拉着我们,先把我送回店里。 我们的车刚到店门口,就看到一辆黑色本田停在路边,我下了车,四弟就从店里跑出来,有些紧张地低声说:“哎呀,三哥,你可回来了。来客人啦。” “什么客人?” “顾万成先生的那四个保镖啊,那个漂亮的女保镖,对了,九号,带着三个男的,在楼上等你呢。你见还是不见?” 我心里一紧,暗想:事情不妙,我拒绝了顾老大,他一定气疯了,是不是他派保镖来找茬儿了。 耗子和大块头看到四弟神情不对,也下了车,问:“什么事?” 我说:“顾老大派了四个保镖来,估计是要我去广州,还是关于神鼎的那件烂事……” “哎哟,老大,顾老大怎么派这么多人来?我怎么感觉着……”耗子呲呲牙:“你是见还是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见显得没礼貌。我去看看。” “对,咱们一起去,”大块头说:“看看他们要弄什么花样儿!” 我走在前面,耗子、大块头跟在后面,进店上了二楼,在客厅里,看到了九号和另外三个男保镖,直挺挺地站在客厅中间。 九号的装束和以前见到她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变化,漂亮的瓜子脸上化了很淡的妆,特别是那两片曾经吻过我的朱唇上又抹了点口红,更加娇艳欲滴,上几次见她的时候她并没有化妆,这次可能是为了礼貌起见才化了淡妆,她那天然的美已经令人震撼了,化了妆更加光彩照人。不过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本来应该很迷人的灰绿色眼睛却眼神冷漠,一身合体的黑色女式职业西装,手上戴着黑色的薄皮手套,手里拿着一副墨镜。这种冷艳的美也很让我砰然心动。 另外三个男保镖也都一身很职业的黑色西装,戴着墨镜,背着手站在一旁。 我心里想:真够矫情,在屋里还戴墨镜。 我故意装作热情的样子:“哎呀,各位久等了。哈哈,漂亮的九号妹妹,大美女,好久不见了哦,想我了是不是啊?你好你好……” 说着我向她伸出手,她没有握,只是向我很礼貌地点了一下头,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宇先生好!您不要客气啦。” 她的普通话还是那么烂,舌头硬得好像不会打弯。 “啊,好,我们都好!各位别站着呀,请坐!”我说着,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边,一屁股趸在皮椅里:“各位这么大老远从广州跑到我这破地方,有什么吩咐?” “我们,啊……我们来哦,想必宇先生,哦……应该明白的,”九号的声音非常悦耳动听,就是说普通话的确很吃力,许多字发音不准,大概需要一个字一个字想发音,所以说得磕磕巴巴,好歹勉强还能听懂:“我们老板让我们来,哦……是想请宇先生帮忙哦。的确有好重要的事情……” 我摆摆手:“我想你们也该知道,我已经说过了,那件事荒唐透顶,我不想参与。请你们回去告诉顾老板,就说我没空。” “啊,宇先生,这件事情,哦……并不是荒唐的,”九号尽量把话说得慢一点,同时也尽量把声音放柔和:“老板说这件事情哦,只有、只有宇先生能够办到,所以务必……哦,请宇先生跟我们走一趟。请、请您多帮忙哦,顾夫人病得……哦……好重……” “病得重就赶快去看医生,别弄神弄鬼的,相信那些江湖骗子的鬼话那是在耽误病情。”我皱了眉头:“如果九号小姐请我到广州去旅游,我还会考虑。可是如果是这件事情,恕难从命!” 九号见我如此坚决,不再说话,我看到她灰绿色的美眸里悠然闪过一丝寒光。 她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想了一下,她拿出手提电话开始拨号,过了一会儿,对着电话开始讲粤语,语速快而流畅,里面还夹杂着英语,不过声音很低,讲了几句,我听她低低地答应了一声“ok”,挂断了电话。然后看看我,又看看耗子和大块头,把墨镜戴上,我突然感觉到事情要不妙。 就在这时,四弟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提着拖把上来,看样子是要拖地。 他那根拖把与众不同,拖把的杆子是一根长两米、重30斤的铸铁棍,本来是我用来练“铁臂功”的工具,我们当地叫“滚子杠”,每天早晚要担在双臂上来回滚动,被磨得明晃晃的。后来我嫌轻,又打造了一根42斤的,四弟来了之后就把那根30斤拿去扎了个拖把,每天用来拖地,实际上也等于是练功。 四弟的功夫不是很好,但在“易筋经大力法”上也下过功夫,力气还是蛮大的。 九号等人看着四弟轻松地用那个铁棍拖把拖地,有点吃惊,愣了片刻,九号对我点点头说:“宇先生,不好意思哦,我们……打扰了!”然后对另外三个轻轻一摆头:“go!” 九号在前,另外三个跟在后面,出门下楼去了,我松了口气。 大块头看着他们走了,说:“龙哥,人家是来请你出山哦,你怎么拒绝了呢?那顾老大给银子还是蛮慷慨的嘛。” “你懂什么?”我说:“这件事情我觉得很古怪了,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顾老大老婆病了,要神鼎的水去治疗,他找到了半张盘龙图;日本人大竹康的老爸病了,也要神鼎的水去治疗,他们打听到马教授家里有半张盘龙图。这巧事儿怎么就凑到一块儿了?不是该着要出事?想想心里就不踏实。” 大块头疑惑地说:“这有什么不踏实的?” 我说:“你们想想吧,不管是顾老大也好,日本人也好,知道了此事都会去找另外的半张,希望他们能合作,可这种可能不大,因为日本人的主要目的是要找到宝鼎把它弄到日本去,顾老大恐怕也不会同意,双方还不得闹起来?我要是掺和进去,在他们中间我帮谁不帮谁?能有好果子吃?我不想帮顾老大,更不想帮日本人,尤其不想让日本人找到那个什么神鼎。所以我才不想去趟这个浑水,让他们闹去得了。” 第十八章 雨夜血案(二) “可是,老大,他们专门来请……”耗子咂着嘴说:“盛情难却啊……” “什么盛情?刚才你没看出来?”我说:“他们……哼!” 我本来想说他们有动武的意思,不过看到我们有四个人,觉得不好对付,才放弃了。我没有说,是怕耗子等人紧张,我心里已经十分紧张了,倒是不担心自己,担心的是飞飞和孩子,另外还有马教授。 耗子一脸坏笑说:“老大,这个九号女保镖可是个极..品美女啊,不如答应她,趁机想办法把她收归胯/下……嘻嘻!” 大块头也急忙说:“对对,破了她的处……” “哦哦,那老大肯定做不到了,”耗子有点遗憾地摇摇头:“她已经不是处女了,她可能已经结了婚或者有正在同居的男朋友,这个有点可惜。” 我皱了眉头:“你们两个妈的想什么呢?正经点好不好?” 我回家的时候嘱咐飞飞和保姆小霞,一定要多加小心,陌生人来不要给开门,让他们到店里去找我。我特别告诉小霞,一定要警惕点,如果有生人来捣乱就往死里打。 小霞是我专门从老家请来的小保姆,19岁,不仅是因为她机灵勤快、做得一手好饭菜,照顾人周到,还因为她会武功,家里专习心意六合门的功夫,小霞四五岁的时候就和两个哥哥跟着父亲习武,她的“三把半”(即“心意四把捶”,最早是二十八式,后来买壮图大师把它精简为三个半拳式,所以我们老家称为“三把半”)也有十几年的纯功,两三个男人弄不了她。 两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动静,日本人和九号等人也没有再出现。 这天下着雨,下午的时候,那两个要货的客户来了,北京的是任先生,上海的是周先生,两位实际上也都是企业公司的大老板,有钱的主儿,两个人在马教授那里认识的,是同好也是朋友,我们约定在这一天见面。 在接待室里,我和两位先生寒暄毕,让四弟把收来的那五件东西拿出来,摆在他们面前,两个人轮番拿起来看过,然后问价,我报了个很高的价格。 周先生笑了:“宇老板啊,马教授介绍我们来的,我们相信这些东西一定是真品,但是价格也太高了点啦。” 任先生也说:“是啊。这五件东西,上面这铭文也太少,就是刻着个人名嘛,恐怕不是很有价值啊。” 我笑了:“二位先生是行家,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但是你们知道这五件东西是谁的?是一个女人的,而且她的身份不一般。” “哦?愿闻其详。”二人似乎很感兴趣。 我说:“你们都知道商代的著名君主武丁吧?” “这个当然知道,”任先生微笑着说:“《史记·殷本纪》里有,小乙之子,是一位有雄才大略的君王,被称为殷商的‘中兴之主’,‘武丁中兴’嘛。” “嗯,很对,任先生博学。”我说:“各位可以看看殷墟卜辞,他的后妃仅在卜辞中有记载的就近百位,而和他配享的只有三位王后,庙号分别是妣戊、妣辛和妣癸,其中妣戊就是妇妌,祖庚、祖甲时期称之为‘母戊’……” “司母戊,司母戊大方鼎。”周先生叫了一声。 “不错,就是她,她的孙辈以后称之为‘妣戊’或‘妣戊妌’。”我继续说:“妣辛就是妇好,她的墓已经被发现了,一位赫赫有名、雄才大略不输男人的马上王后,这个想必你们都知道。” “嘿嘿,是喽,啧啧,妇好王后,”任先生咂嘴摇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那墓里出土的东西……哎呀,不光数量多,还都是罕见的珍品,盖世无双的珍宝啊……” “嗯。那些东西,二位就没有必要动脑子了,恐怕只能看看,连摸一下的机会都不可能有。”我笑起来,继续介绍:“但是这个妣癸在武丁时期的卜辞里没有说她的妇名,只在康丁时期的卜辞里有祭祀‘妣癸嬕’的记载,因此可以知道这个‘妣癸嬕’就是武丁的另一位王后妇嬕,不过学者们一直没有找到与她有关的实物。而现在你们看到这五件带‘司每(母)癸’和‘帚嬕’东西,是在安阳殷墟的一个墓穴里弄出来的,那个墓穴我想应该是……” “宇先生不要说了,”周先生双眼放光,拍了一下手:“就按照你说的价格吧。我和任先生已经商量好了,鼎和簋归他,杯和甗归我。哈哈,没想到我们也能弄到商代王后的东西,这下有的炫耀了。” 生意做成了,我做东,请周、任二先生和他们随行人员到会宾楼去吃饭,耗子、大块头、四弟作陪,两位先生的酒量都很大,一直喝到夜里11点多,都醉醺醺的,出来一看,雨下得很大,路灯在雨幕中昏暗朦胧,雨水在街上都流成了河。 我们分手,两位先生和他们人搭车回宾馆,我们也各自回家,我回别墅,四弟回店里。 第二天上午,我正和耗子、大块头在店里商量扩建门面的事情,突然电话铃响了,我拿起来一听,里面传出了白副局长沉稳的声音:“天龙兄弟吗?我是白雍剑。” 我心里突然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呼地一下冒出来,急忙问:“啊,白二哥啊,什么事情?”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马教授家里出事了!”白副局长的声音有点沉闷:“他的妻子和保姆被杀,他头部中枪,不过还没死,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这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眩晕了片刻之后,和耗子、大块头开车飞一样地赶到第一人民医院。 在急救室的外面站了好多人,有学校的领导、老师,马教授的两个儿子马玉啸、马玉鸣、女儿马玉雯,白副局长带着四个民警也在那里正询问情况。 “大哥,怎么样?马教授怎么样?”我急急忙忙地问马玉啸。 马玉啸一脸的阴郁:“刚做完开颅手术,在监护。医生说就是救过来,恐怕也……” 两眼红肿的马玉雯抽抽嗒嗒地又哭起来。 我又看着白副局长:“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嗯,目前还不清楚,”白副局长说:“是马教授的女儿报的案,她早晨去马教授结果发现出了事。小保姆在门厅被杀,背部中刀,刺穿心脏;马夫人喉咙被割断;马教授头部被五四式手枪子弹击中,他竟然没死,真是其迹。不过,马教授和马夫人死前都被残酷拷打过,二人浑身是伤,马夫人脸上被划了好几刀……” 我浑身哆嗦,一股怒火焰腾腾地直撞上脑门:“我操他妈的小.日.本……!” “你说什么?”白副局长一愣。 “二哥,这一定是日本人干的,”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们为了得到马教授收藏的一件古董,至少两次来索要,被马教授拒绝,所以他们就下了杀手!” “对,龙哥说得没错儿,”大块头也赞成我的观点:“一定是小.日.本干的!” “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还要他妈的什么证据?”我都有点昏了:“他们两次找上门来威胁就是证据!狗娘养的王八蛋……” 我把大竹康和大竹星浩来威胁马教授的事情对白副局长说了一遍,然后掏出名片盒子,从里面翻出了大竹康的那张名片递给白副局长:“二哥,你得立刻派人去大连,把这俩狗娘养的小日本给抓回来枪毙!” 白副局长拿过名片来看了看,递给了旁边的一位民警,那位民警把名片上的内容记录在本子上。 沉默了片刻,白副局长说:“凶案现场很乱,被翻得一塌糊涂,想必是凶手在猛搜了一阵之后没找到要要找的东西,才毒打马教授夫妻,然后杀人灭口。只是在现场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凶手什么也没留下,连杀人的子弹壳都被捡走了,唯一留下的东西就是马教授颅内的子弹,医生已经给开颅取出来了,是五四式手枪的子弹。他们选择了雨夜作案,没有目击证人。由于雨水的冲刷,现场外面也找不到什么痕迹。唉,这个案子如果涉及到外国人,就很麻烦了,更得慎之又慎!” 我让民警把名片还给我,白副局长冲他点点头,民警把名片递过来。我心里想,你们要是不去找我就去找,非宰了这帮狗娘养的不可! 我问马玉啸:“大哥,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马玉啸茫然地摇摇头:“家里被弄得很乱,我又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少了什么我的确不知道啊……” “先这样,天龙兄弟,你跟我回局里一趟,把你刚才说的情况详细说说,录个口供,也许对破案有帮助。”白副局长说。 “可以,”我点点头:“不过,我想去教授家看看。” “现场封锁了,正好我带你去吧。” 白副局长出来上了警车在前面走,大块头开车拉着我和耗子,很快来到马教授住的别墅前,这里还有一些围观的人还没散,别墅门口拉着绳子,有民警在站岗维持秩序。 白副局长带着我们进了别墅,门厅里有一滩已经半凝固的血,应该是小保姆小史的。家里一团乱糟糟,东西被掀得到处都是,橱、柜都被打开,东西扔出来不说,连沙发、席梦思垫子都被划开撕烂。 我不看这些,直接奔教授的书房,书房里的书、手稿和博古架上的古玩摆设仍得满地,有些瓷器也碎了,一些线装书的书函也被撕烂,墙上挂的书画也被扯下来扔在地上,地面和书上有好多血迹。 白副局长说:“马教授夫妇就是在这里被杀的。” “这里被彻底的翻过了,”耗子说:“这么乱,少了东西也看不出来。”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真象给抄过家,的确太乱,很难看出有什么东西少了。突然,我看到书桌对面墙上的那副《幽涧寒松图》不见了,地上也没有。 那幅画不是真品,据马教授说是他的一个精通仿制古画的同学,专门为他仿制的这幅元代著名山水画家倪瓒的作品。他那个同学是祖传的手艺,他的爷爷曾经在北京琉璃厂开过古玩店,最擅长复制古画,水平非常高,不过没有太大的名气。这画不值几个钱,只因为是大学毕业同学分手时赠送的纪念品,所以教授也很珍视,一直挂在书房里。可就是这幅值不了几个钱的仿品画被拿走了! 我心里有了数,但没有吭声,对白副局长说:“别的地方不看了,咱们走吧。” “嗯,发现什么了?” “啊……没、没有。” 第十九章 不可饶恕(一) 到公安局里录完口供,我们三个又回到医院去看马教授,医生和护士仍然在抢救。医生说要是老头子能挺过24小时,那就能捡回命来。不过他脑部受伤很严重,能不能清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大家都忧心忡忡的,我更觉得心里万分难过:明明预感到要发生事情,可没有做什么有效的防范措施,特别是没有考虑马教授的安全问题。 晚上回到家里,在吃饭的时候,我把马教授的事情对飞飞说了,飞飞惊讶万分:“谁干的?太残忍了吧?” “不知道,我怀疑是大竹康那伙日本人干的,”我喝了一口啤酒,恨恨地说:“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我他妈的让他死都找不到好地方……” “阿龙,你千万别冲动啊,”飞飞很紧张:“这样的事情交给公安去处理,你不要插手。特别不要再杀人……” 飞飞说“不要再杀人”,是因为我曾经在新疆干掉了丁胖子那一伙儿土匪,飞飞每次提起这事都有点心惊胆颤的。 我刚端起碗要吃饭,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听,里面传出了四妮的声音,十分急促:“三哥,你快来啊,四哥被人抓走了……” 我扔下饭碗跑出来,开上飞飞的红桑塔纳一路狂奔来到店里。店门开着,我冲进去一看,一片凌乱,有两个玻璃柜台碎了,货物散乱满地,地上还有血迹。四妮头发凌乱,惊恐万状地缩在柜台角里,看到我进来,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别哭,怎么回事?”我急忙问。 四妮哭着说:“我们关了店门,刚要吃饭,突然有人敲门,四哥去开门,上次来的那个女的和那三个男人就闯进来了,抓住四哥往外拉。四哥和他们打起来,他们打不过,那个女的就朝四哥开了一枪,四哥的腿被打伤了,那个留长头发的瘦白脸用枪把子打在四哥头上,把四哥打昏就拖到外面车上拉走了。他们还威胁我说,让我告诉你不要报案,否则四哥性命难保!三哥,你快救救四哥啊……” 我大惊失色,知道是九号他们干的,那个长头发瘦白脸是十一号。我本来以为他们要动手不过是来抓我或者是飞飞,没想到这帮东西竟然对四弟下手,我差点气晕过去。 我跑到店外两边望望,这条街道本来就比较冷清,下午6点以后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了,四弟被弄到哪里根本不会有人看见。 我上了车,朝着四妮说的方向一口气追出几十公里,也没见到九号他们的那辆黑色本田,我泄了气,只好调转车头回来。我知道现在追也没用,九号他们这次专门开车从广州来的,目的肯定就是邀请不成便绑架,这是顾老大能做出来的。可能九号他们觉得我不好下手,就绑了四弟来要挟我,我心里火到了极点。 耗子、大块头接到我的电话急忙开车赶来了,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大块头说:“龙哥,咱们开车往广州方向去追,把四弟抢回来。” “没用,他们既然绑了人就不会在大路上跑,可能现在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耗子说:“老大,我看得赶快报案,让公安帮着找……” 这时,我也冷静下来了,考虑了一阵,说:“等等,既然他们绑了亢龙,一定会打电话给我联系的。先不能报案,否则警方一介入,他们就更不敢出头了。” 我们就一起在店里等,一直等到晚上9点多,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我一把抄在手里,里面传出了顾老大的声音:“哈哈哈,宇天龙,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让老子来硬的。现在你四弟在老子手里,他们正在来广州的路上。你丫的要想见到你四弟,最好立马来广州,咱们好好谈谈,我会保证你四弟安全;还有就是你别想着报警哈,否则九号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可能会把你四弟找个山沟扔了,哎呀,那可就……” “哈哈哈,你妈的顾老大,”我怒极而笑:“行啊,你真行,竟然给我来这手。绑我四弟,还打伤了他的腿,你知道我会干什么吗?” “宇天龙,你他妈的能咋的?想杀我是不?哎哟哟哟,啧啧,我好怕哦,”顾老大阴阳怪气地说:“不过为了你四弟的安全,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有这个念头。我限你五天之内来广州找我,否则你可就见不到你四弟喽。哈哈哈……” “顾老大,我就不明白,世上比我能耐大的能人多得是,你有的是钱,找他们不比找我强吗?为什么你非得缠着我不放?”我气得头都昏了。 第二十章 不可饶恕(二) “嗨嗨,这你得感谢你的老师马教授哦,”顾老大说:“本来呢,这件事情我先找的他,想让他帮忙,他说自己太老,办不了,但可以推荐一个能帮我的人,就是你小子。他说这件事情除了你宇天龙,别人都弄不了。他还说我见到的这块地图只是一半,另外一半他可以帮我寻找,但前提是必须让你宇天龙去找宝鼎。所以你小子最好别逃,要不然……最后告诉你一句:你得自己来,别带你那些死党,他们来老子不放心。我会找人盯着你,你要是敢耍花样儿……嘿嘿,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顾老大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颓然坐在椅子上。我现在才明白顾老大来找我的原因是马教授的推荐,怪不得马教授曾经问我是不是对轩辕鼎感兴趣,是不是想看看那张盘龙图!我对马教授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对我来说,他一直象父亲一样关爱我,帮助我,虽然里面也有金钱利益的关系,但毕竟更多的是师生情谊,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情谊,否则我一个从偏远乡下出来的土包子,一没银子二没根子,无论如何也混不到现在这个份儿上,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对他实在恨不起来;可现在四弟被绑架,却有和他有关系,让我心里十分憋屈。 “耗子,你现在去火车站给我买张去广州的火车票!”我说:“我回家去准备一下。妈的顾老大,不可饶恕,我要让他知道他绑我四弟的后果是什么。” “老大,我们一起去。” “对,龙哥,咱们带了家伙一起去,宰了那狗娘养的!” “不行,你们不能去,在家里呆着听我的消息。”我说:“顾老大一定会派人监视我们,你们要跟了去,我怕他真的对亢龙不利,这个混蛋黑道混出来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可是你一个人……” “足够了!只要能和他面对面,我用一根手指都能戳死他!”我恶狠狠地说。 我回到家里,把事情说了一遍,飞飞惊恐万状,紧紧抱住我:“阿龙,你还是报警吧,让警方来处理,你不要去冒险啊,为了我和潇潇……” 我故作镇静地笑笑:“我只是去见见顾老大,看他要干什么,然后把亢龙领回来,又不是去闯龙潭虎穴……” “你说谎,我太了解你了,”飞飞说:“那个顾老板绑架了四弟,你一定气疯了,要找他去报仇是不是?唉,我知道拦也拦不住你,只是希望你做事不要冲动,安全去安全回。现在你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家啊……” 我向飞飞保证一定会好好和顾老大谈,一定会安全回来。飞飞没再多说,给我收拾了一个手提箱,放上了必要的物品,她拿出拿把短剑来,要往箱子里放,我拦住了:“不要这个,我又不是去打架杀人,用不到它。” 我这样说,一是想让飞飞确信我不是去报仇,好让她不那么担心;二是带了去对付顾老大那些荷枪实弹的保镖也没有多少用处,万一失手,等于给顾老大送礼,我不想干这赔本的买卖。 我出门的时候特别嘱咐飞飞和小霞,这两天注意看电话的来电显示,除了我和亲朋好友的电话之外,其他陌生电话一概不要接。 之后,耗子和大块头送我上了去广州的火车。因为这趟车不是首发站,又赶上民工潮,车上拥挤不堪,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好站着,站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三点多,到了武汉,在这里还要倒一次车,坐晚上十二点左右的火车才能到广州。 我下了火车,觉得双腿发飘,有点疲惫,浑身臭汗,武汉这地方又闷又热,想找个地方洗个澡,休息一下。 我还没走出车站,突然手机响了,我急忙拿出来一听,一个东北口音的陌生声音传出来:“那啥,你是宇天龙吗?” 里面的背景音是汽车发动机声,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汽车喇叭声,对方是坐在正在飞跑的车上。 “哦,我是,请问你……” “嘿嘿,宇天龙,我告诉你哈,你四弟现在在我们手上,你要想见你四弟呢,你最好到到大连来……” 我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们是谁?”我听见手机里还有人痛苦的呻吟声。 “咋的了?听不懂哈?我可不想给你废话知道不?现在让你四弟给你讲话。” 电话里接着传出了四弟的声音:“三哥……” 我大叫一声:“亢龙!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我、我被他们绑架了,正在去大连的路上……” “什么?大连?你的伤怎么样?” 四弟大概是怕我担心,故做轻松:“三哥,我没事,真的……”四弟讲话的时候,那呻吟声仍然没停,似乎还有别人受了伤。 “亢龙,别害怕。你放心,我一定把你救回来……” 电话里又传出东北腔:“宇天龙,明白不?俺们老板要见你,那啥,限你五天之内到大连来,否则你就见不到你四弟了。” “喂,我上哪里去找你们?” “嘿嘿,你坐火车来,到了大连车站呢,自然就有人去接你了。那啥,我警告你哈,你可别耍花样儿,俺们有的是人……”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 我脑子顿时一片混乱,九号他们不是把四弟弄往广州去了吗?怎么又去了大连呢?但是现在看来四弟被绑去大连的可能性最大,那么就不能去广州了,得倒车去大连。 我立刻跑到售票口,大声说:“我买一张去大连的票,要最早一班的!” 票拿到手一看,明天早晨7点多的,还得等一夜。 我心烦意乱地走出车站,外面路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的,阳光明亮炙人,虽然已经立秋,天热得还是象蒸笼,又潮又闷,特别是武汉这样有名的“火炉”,更是热得受不了。 我穿过马路,一路找旅馆,好多都客满,最后找到一家中档的,要了个单人房间住进去,放下行李去吃饭,吃完饭回来,天还很亮,洗了个澡,拿出睡衣来穿上,打开空调,坐在沙发上抽烟,心里盘算着到了大连该怎么办。 我决定不报案,拿出手机,给白副局长打个电话,告诉了他刚才事情,把刚才那个电话号码也告诉他了,希望他在不立案的情况下帮我调查一下。 他沉吟了片刻,说:“绑架人质这可是重案啊,尤其是还跨省市,如果不立案是不大好办,不过我可以想想办法,先了解一下情况。但是这个案子终究要立案的。” 之后,我又给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 突然,房门响了,传来服务员的声音:“送水果!” 我正和飞飞讲话,也没多想就去开了门,门一下子被撞开了,三个黑衣人猛冲了进来,一个人用枪抵着双手端着果盘的女服务员,另外两支枪一齐指着我的脑袋,他们一进门就“嘭”地把门关上。 我定睛一看,是九号、十一号和十二号。 我吃一惊:“你们?哈,原来你们一直在跟踪我。我四弟呢?” 十二号抓着女服务员靠门口的墙站着,九号、十一号用枪逼着我在沙发上坐下。 九号说:“你四弟没有事的。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买了哦……去大连的火车票?为什么要去大连?” “臭丫头,你他妈的别骗我了,”我怒气冲天:“我四弟根本没在你们手里,他在另一伙人手里,你们把他绑了,又弄丢了,对不对?” 九号明显地愣了一下,张了一下嘴巴,但没说出话。 我立刻知道我猜对了,就说:“刚才我下车的时候他们给我通了电话,我四弟正在去大连的路上,我要去大连……” “不可以!”九号斩钉截铁:“你必须哦……去广州,去见我们老板!” “老子不去!”我吼道:“你们绑架我四弟,还打伤了他,现在又弄得他下落不明,我恨不得敲碎你们的脑袋!让我听你们的,没门儿!” 九号伸左手从后腰里拽出一副铮亮的手铐:“宇天龙,那我们就把你铐了去广州!” 说着就上前来要铐我。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女服务员害怕还是什么原因,她手里的不锈钢果盘掉在地上,“当啷”一声,九号等三人一愣,我看是个机会,从沙发上跳起来,用手里的手机狠狠地向十一号拍去,“啪”地一声,手机碎了,十一号“扑通”倒在地上;我右手没停,抓住九号拿枪的右手往上一托,脚下使了个绊子,把她抛起来扔到了床/上,我拔腿往门跑去,十二号拦住我用枪一指,他的枪还没端稳就挨了我一拳,打得他往后一仰,我扑上去又抓住他,使劲往身后扔去,恰好十一号爬起来扑过来,两个人“砰”地撞在一起,都倒了,女服务员吓得缩在墙角,不停地惊声尖叫。我趁机拉开门,穿着拖鞋跑出去,几个箭蹿到了楼梯口,往楼下飞跑。 “站住!不要跑……”九号他们一边喊一边跟出来,在后面穷追不舍。 第二十一章 花下动心(一) 我蹿出酒店门口,九号他们也追出来,我慌了,恰好看见一辆出租开过来,速度很快,我连想也没想,跑到马路中间,纵身一跃,跳上了车顶,双手展开扣住两边车窗,整个身子趴在车顶上,车里的司机和乘客吓得大叫。 我狂喊:“不要叫,快开!” 那司机也是慌了神,一脚油门踩下去,速度比刚才还快,车“呜”地一声往前冲去。我回头一看,九号他们的黑色本田也跟了上来。 车速太快了,跑直路还可以,一打弯我就在车顶上趴不住,甩得我东摇西晃。突然前面一个大拐弯,司机一打把,把我甩了下来,砸倒了两个骑自行车的,还没爬起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女人又撞在我身上,车子压着我,一堆人倒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我从车子下面挣扎出来,刚站起身,黑色本田已经在路边停下,九号等三个人从车里跑出来。 我撒腿就跑,拖鞋也不知道甩到什么地方去了,光着双脚跑了没几步,十一号已经到了我背后,一下抓住了我的后领子,我连想也没想,一个“翻身撇锤”把他打了个仰面朝天,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还没站稳,我已经又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他大叫一声飞出去,后背磕在一辆汽车顶上,一个跟头翻过去,正好掉在马路当中,他挺身站起身,就在这时,一辆飞奔的大卡车冲过来,“嘭”地一声把十一号一下子撞出去老远,接着就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我拔腿继续跑,在拐弯的时候看见九号指挥十二号去救十一号,她自己象风一样地追上来,她的奔跑速度快得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边狂奔一边着恼: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最糗的时刻了,穿着睡衣光着脚被一个女人狂追!我不怕九号的拳脚,可是怕这个女人的枪,顾老大说她是神枪手,她要是见面就给我一枪,不管打在哪里都是万万受不了的。同时我心里也奇怪,现在查枪查得这么严,他们是怎么把枪带进来的,还敢带着枪招摇过市! 跑过两条街,我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一条胡同,胡同里没人,我一口气跑进去,一拐弯,我顿时绝望,原来是个死胡同,无路可走。 我心里着忙,看到在胡同尽头处的墙边有根电线杆,急忙跑过去,背靠墙,双脚蹬着电线杆,使出“壁虎游墙”的功夫,噌噌几下子已经靠近了墙头。 这时,九号已经出现在拐弯处,她大叫:“宇天龙,你跑不掉的啦!”一边跑一边从后腰拔出了手枪。 我大惊,双手往后一伸,扣住了墙头,身子一卷,凌空而起,翻墙而过。 “砰——!”一颗子弹从我几乎是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去,把我吓得浑身发软,这个臭丫头竟然真的敢开枪! 落地之后,四面一看,原来是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好多很大的房子,上面写着“仓库重地,严禁烟火”之类标语,原来这里是个仓库,静悄悄地没人。我撒腿往中间的仓库跑去,我想绕到前面从大门溜掉。跑到仓库边上拐弯的时候,我看见墙头处九号已经在墙头上露出头来,这个女人也爬上来了。 我飞跑到大门前,一拉,两扇大铁门纹丝不动,原来在外面锁了。我返身跑到仓库门前,仓库的大铁门上挂着大锁,x形贴着两张法院的封条,原来这处仓库不知道为什么被法院查封了。门两边各有两扇大窗户,其中一扇坏了,上面有手指粗的铁棂子,但这样的钢筋在我手里也不过是面条一根,不在话下。我上前双手各抓住一根往两边一拉,闪出一个大空,我跳上窗台钻进去。 进来一看,这库房非常大,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的货架子,有木头的,也有铸铁的,架子上、地面上都堆满了东西,种类琳琅满目,穿的戴的、铺的盖的、吃的喝的、使的用的……,瓶瓶罐罐,包包袋袋,应有尽有,原来这是某百货公司的仓库。 我心里大喜,这里可是个好的藏身之处,也是个便于发动偷袭的好场所。我跑到最里面的一个货架子角落里蹲下了。 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听见窗口处“扑”地一声,肯定是九号也跳进来了,我连忙屏住呼吸。 不大会儿,就听见九号的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就听到她喊:“宇天龙,我知道你在这里的,快点出来,你躲不掉的啦!” 我轻轻站起身,从货架子的缝隙里往外看,就见九号双手端着枪,侧着身子,挨个货架子搜寻,眼见要到这里了,我心里一阵紧张,往后一缩,也是该着倒霉,不知怎么的我碰到了货架子上的货物,那上面是成堆的厨房用品和餐具,“硿咣叮当”一阵乱响,掉下来一些钢精锅、炒勺和搪瓷盆、碗之类,我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九号已经悠然出现在架子旁边的通道口处,她脸孔红红的,汗水淋淋,头发都湿漉漉的,美目电射,双手端着枪对着我:“不要动!” 我呆住了,急忙站直了身子:“臭丫头,有种你就开枪打死我,反正我不会跟你走……” “哼,我不会打死你的啦,可是你要反抗,我会打断你的脚!”九号威胁着,右手端枪,左手又掏出了手铐,步步逼近:“转过身去,把手放在货架上。不要动哦,我会开枪的!” 我举着双手,慢慢后退,斜眼一看,右脚边有口刚才掉下来的大钢精锅,我猛地飞起一脚,把锅向九号踢去,她急忙抬右手来挡,“砰”地声锅打在她右臂上,她身子往后一仰,右手背撞在货架子上,手里的枪掉了。 我见偷袭成功,心里大喜,往前一蹿,腾空跳起,在空中转身360度,一记“神龙摆尾腿”向她踢去,她躲避不及,反应倒蛮快,双臂交叉来格挡我的脚,她不知道我这是奋力一击,力量极大,她根本挡不住,被我踢得斜飞出去,撞在铸铁的货架子上,头磕在货架的立柱上了,身子靠着货架软软地倒下去,架子上的货物稀里哗啦地掉下来落在她身上,她挣扎了一下,不动了。 我捡起她的手枪,对着她:“不许动!哼哼,臭丫头,现在咱们得好好谈谈了!” 第二十二章 花下动心(二) 她一动没动,我心里一哆嗦,刚才那一脚的确用力过猛,要是普通人不死也得重伤。虽然我心里恨他们,可他们绑架四弟不过是听从顾老大的命令,就是死也不该他们死,何况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大美女,把她踢死那可真造孽了。我急忙蹲下身,身手指探探她的鼻息,知道她只是昏了,才松了口气。 我把她拉起来抱着走到货架中间的一大块空地上放下,看着她那娇美的面孔,不由地淫心发作:靠!趁这个机会正好享用一番,也等于是报复她一下! 我从货架上扯下两床蚕丝被铺在地上,把九号放在上面,开始脱她的衣服。 脱掉了西装衣裤和衬衣,她里面穿着一件很紧身的白色弹力背心,还是没戴胸/罩,把背心脱下来,一双洁白高耸的雪峰骄傲地凸现在面前,两粒粉红的小/乳/头娇艳可爱。 雪肩玉臂,细腰圆臀,健美修长的双腿,汗津津的肌肤白得象纯净的丝缎,找不到任何的瑕疵——九号结实俊美的身体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绝对是极*品。 比较特别是在她后背左肩胛骨的附近有一个长十厘米左右的黑色花形纹身,精致精美,一看就知道出自纹身名家之手,在雪白的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性感迷人。 我浑身冒火,但脑子还清楚:这样不行,一旦她醒过来必定拼死挣扎,她打不过我,可是我弄住她也不容易,说不定就让她逃脱了。 我急忙跑回原来的地方,捡回她掉在地上的手铐,把她拉到铸铁货架跟前倚坐着,双手向上铐在货架的横杆上。 这一切做完了,我并不急着动手,坐在地上喘着气,等她醒过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九号呻吟了一声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四下看看,又看看自己,她惊声尖叫起来,腾地立起身,紧紧地靠在货架上,美目里的眼神满是惊恐。 我得意洋洋地站起来,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说:“哈哈,臭丫头,现在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啦!” 九号惊恐万状地看着我脱得精光,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声音颤抖着说:“宇天龙,你、你不要乱来……” “嘿嘿!现在你说了不算!”我得意地说:“咱们这么有缘分,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哦。” 说着我靠近她,她惊叫一声,飞起右腿向我猛踹过来,我早有防备,一闪身躲过,顺势用右臂弯架住她的腿弯抬起来,闪到她背后,左手绕到她胸前,握住她的一只乳/房,同时紧紧地搂住她,将身体紧紧贴在她后背上。 “no!no!idonot……”九号用英语喊着,象发疯般地拼命挣扎,我感觉到象抓着一匹爆烈发狂的小野马,货架子被她拉得晃动不止,上面的货物劈里啪啦地掉下来。 可我力气比她大,同时她双手被铐在货架上动弹不得,我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 我一边吻着她的雪白的脖子和肩膀,一边低声说:“宝贝,挣扎是没用的。你应该记得,在福州的时候我就说过,有机会我会好好地享用你一番,现在机会来了,你逃不掉的。你绑架了我四弟,还打伤了他,我很生气啊,你也该受到点惩罚是不是?” 不知道是我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九号发觉事情已经不可避免,她不挣扎了,身体战栗着,绝望地低声说了一句:“求你,donottortureme……”身体就软了。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就像一个饥渴难耐的饿汉得到了一桌无比丰盛的酒宴一样,尽情地享用了九号的身体——有一点耗子说准了,九号真的不是处女。 本来我以为象她这样冷酷强悍的女保镖,身体也是一定很难对付的,但我想错了,九号的身体竟然十分敏感,开始她还咬着牙齿抗拒着,但在我猛烈的进攻之下,不到二十分钟就缴械投降——她在一阵剧烈的战栗之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高/潮了。 可我没有停止,更加猛烈地进攻她,把我所有的力气和招数都用了出来,足足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肉体的快/感和报复得逞的满足/交织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真的飘飘欲仙了,快乐一次次地冲上巅峰. 九号也是身不由己地一浪高过一浪,羞耻、气恼、愤恨、惊恐、痛苦,反而更刺激她原始的快/感愈加强烈,她那充满刺激的喊叫声在仓库里回荡着. 她的喊叫声里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英语,似乎是在哭叫的同时在骂我,只有一句话我听明白了:“宇天龙,我要杀了你!” 当我心满意足的时候,我们两个都已经大汗淋漓,我觉得自己要虚脱了。九号雪白的身体象被瓢浇的一般,她满脸潮红,双眼迷离,神志都有点模糊不清。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在她身后抱着她瘫坐在地上:“臭丫头,你的身体比你的外表诚实多了。哼哼,看上去你冷得象冰,可你的身体和心里都充满渴望……” 九号的身体此时好像已经没了感觉,她低着头,汗水顺着短发的发梢滴下来,她喘息了一阵,过了片刻,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放开我。” 我这才抬头一看,发现她被铐的双腕上竟然血迹斑斑,她死命地挣扎让手铐把皮肤都弄破了,我觉得一阵心疼,松开手,拿过她的衣服,在裤子口袋里找到了手铐的钥匙,给她打开手铐。 刚把她的双手打开,她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手把我推倒,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地上猛爬了几步,往前一扑,把手枪捡了起来,霍地转过身,半跪在地上,双手端着枪对准了我,满是泪水的眼睛里怒火喷射。 我脑袋“嗡”地一声,知道自己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心里暗叫:“完了!”坐在地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把眼睛一闭,只等得“砰”地一声,我这百十斤就他妈的交代了。就是觉得死的时候一.丝.不.挂,太没面子。 等了十几秒钟,没听到枪响,睁开眼一看,九号仍端着枪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痛苦和矛盾交织。 我立刻知道自己从鬼门关里又回来了,同时突然佩服起她来,一般来说,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但她没有,说明她仍然能冷静,还能把肩负的任务放在第一位。 我勉强笑了笑,说:“你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不开枪呢?还想着你的任务是不是?那好,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开枪杀了我,这样就一了百了,我他妈的也不用在费事受累,也算牡丹树下死,做鬼也风流,死了也心甘。二是现在放下枪,我们谈谈你的任务。嘿嘿,现在我报复了一个我痛恨的人,咱们扯平了,我心情不错,倒是想和你谈谈了。你想想吧,想怎么选择,要快啊!” 九号握枪的手开始发抖,眼神里的怒火在消退,片刻,她放下枪,双手伏地,低着头抽泣起来,然后慢慢地爬到我铺好的蚕丝被上,侧身躺下,双臂环抱在胸前,双腿并拢着蜷起来,身体缩成了一团,随着抽泣不住地抽搐着。我知道,这个以凌厉强悍著称女人大概长到这么大还没受到过这么大挫折、遭受过这么大的打击,现在从精神到肉体已经彻底崩溃了,一个女人遭遇这种事情最痛苦的往往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我心里突然老大不忍,美女不管在什么情况总容易招人爱怜,虽然刚才我心里对她满肚子愤恨。我慢慢来到她身后也侧身躺下,轻轻地拥着她,她还在低低的抽泣,我也对刚才的粗暴/淫/虐有点后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最后我吻吻她的后背,在她耳朵边上低低地说了句:“刚才我太粗暴了,对不起……” 我感觉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慢慢地放松,我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她没了反应,伸过头去一看,她竟然带着满脸的泪痕昏睡过去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外面起了风,接着一场武汉人盼望已久的大雨呼啸而来,吹进来的风有些冷了。 我急忙起身,又拿了一床被子,在九号身后躺下,拉被子盖住我们两人的身体,我仍然拥抱着她,我也疲惫到了极点,不久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花下动心(三)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惊醒,我睁开眼睛一看,天已经朦朦亮,看看手表,早晨5点多。 九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衣服穿着整齐,秀发也梳理得恢复原状,侧身坐在我对面,右手握着那支大手枪放在腿上,左手正在接电话,我只听见她低低说了声“iknow”就挂了电话。 我急忙坐起来,心里一阵紧张,我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对我做出啥事儿来。等了一会儿,她只是低着头盯着手机。 我急忙拿过衣服来,一边穿一边想找点话打破僵局,就勉强咧嘴一笑:“嘿!你、你真早啊……” 她慢慢抬起头来,看看我,看上去精神有点恍惚,眼神散乱,明显还没从昨晚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我没话找话:“刚、刚才是谁给你打电话?” 九号呆愣了半天,才喃喃地说:“十二号打来的,十一号死了。” 这本来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一抖,觉得一阵恐惧,我又成了杀人犯! “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突然咬着嘴唇,既象在对我说又象在自言自语,恨恨地说:“宇天龙,还没有男人把我害得这么惨,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杀了你,让你死得好难看!”。 “哼哼,随便。能死在你这么个美女手里,值了。不过,昨天晚上你没有开枪,今天恐怕更做不了。” “是,我现在不能,”九号有点木然地看着我:“我最后问你,你要不要答应和我去广州?” “唔,我要是不答应呢?” “我做事做人都好失败……”九号喃喃地说着,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我大惊失色,一下扑上去抓住她的手腕:“你个臭丫头想干什么?想死吗?要是死了你就真的做人做事都彻底失败了。但是你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你听好了,我跟你去广州,去见你们老板顾老大!” 九号愣了一下,眼睛豁然恢复了灵动和神采:“really?” “当然真的。”我急急忙忙地说:“这样你做事也就不失败了,我也算成了你的朋友,你和朋友切磋时被打败、被、被……,也不算做人失败是不是?所以你就不用死了,对不对?” “嗯,yes。”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 “但是我有三个条件……” “哦,你说。” “第一,我去见顾老大,但是你得保证帮助我一起去救出我四弟。我四弟的事情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你们得挽回此事。” “ok。” “第二,这次去不管怎么样,都要尊重我的意见,也就是说,你们得听我的。” “ok。” “第三,就是你,”我轻轻地托着九号的下巴,盯着她灰绿色的眼睛:“不许在我面前说英语和粤语,我听不懂,要说普通话!” “我、我讲不好……” “讲不好我可以教你,说错了我可以给你纠正,但是你要说普通话!” “ok……好。只要你和我去广州……” “是‘广-州-’,不是‘广邹’。” “广州。”九号眨眨眼睛,重复了一遍。 “嗯,准确,很好。”我穿好衣服:“最后给你提个建议。” 九号疑惑地看着我。 我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你的胸部真漂亮,建议戴胸/罩保护好它。” 九号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下流。我从来不戴……” 我们重新翻墙出了仓库,回到马路上,九号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十二号开着黑色本田来了,我看到车身上隐隐有些修补过的痕迹,很明显是枪弹留下的。 十二号看着我和九号一齐走过来,没有什么暴力迹象,有点惊讶,不过他对我一脸的怒容,九号立刻上前用粤语和他说了一阵,他点点头,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了。 突然他摘掉墨镜,死死地盯着九号的脖子看,我偷眼一看,九号的脖子上和靠近衣领的胸脯上留着两个红色的吻痕,在雪白的皮肤上特别显眼。 十二号看看我,又看看九号,似乎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摇摇头,给我们打开车门。我上了车,说要回旅馆去拿东西。 回到旅馆房间,我大吃一惊,里面被翻的乱做一团,东西倒是没少,连那个打坏的手机也扔在地上没动,但我皮箱和衣服里的两万多块钱没了踪影,连衣兜里的硬币都没剩下,原来我逃出来的这段时间里房间竟然进来贼,别的不拿只拿钱,我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我颓然坐在沙发上:“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得上街去乞讨了。” “不要,”九号说:“一切费用都由我们承担啦。” “是‘费用’,不是‘会用’;是‘承担’,不是‘层担’。” “费用,承担。”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九号说不要坐火车,开车回去,还快。路上九号和十二号轮流开车,飞奔广州。 我担心地说:“那十一号……” “没关系的啦,我们当保镖的,随时都会死,不奇怪啦。只要龙哥肯帮我们,什么事情都好说哦。”十二号说:“我给交警那里说了,十一号是我朋友,看到我打招呼叻,急忙过马路来找我,就被车撞了,不管别人的事。” 在路上,九号说了大概的事情经过:他们这次来了6个人,除了他们这组四个外,还有二号和六号保镖,不过以他们组为主行动。 顾老大的命令是,如果邀请宇天龙不成就把他绑来,但后来发现我不好下手,而且九号和十一号从心里对我有点惧怕,顾老大临时改变命令,绑我四弟。 他们去店里绑四弟的时候,四弟拼命反抗,他的武功在我们兄弟四个里是最差的,但这四个保镖却也不容易弄住他,被打得东倒西歪,九号便开枪打伤了他的腿,十一号又把他打晕才拉上车。 他们出来不敢走大路,冲上一条僻静的小路,可是没开多远,突然有两辆车跟上来堵截,对方也有枪,他们发生了枪战,后来他们的车冲到沟里陷住,只好弃车,一边对射一边走,他们打倒了对方好几个人,十号也背部中枪,他们只好扔了四弟,带着受伤的十号逃走。 把十号送进医院之后,他们又和二号和六号返回来,车扔在原地没动,四弟却不见了踪影。 九号向顾老大汇报,被顾老大一顿臭骂。 顾老大让九号他们三人跟踪我,一定要保证我安全到达广州,同时让二号和六号把受伤的十号送回香港。 九号他们一直跟踪我到了武汉,看到我在售票处窗口买票,我离开后就上前问我买的去哪里的票,知道我要回头去大连,三个人慌了,最后决定到旅馆把我铐住去广州。 十二号说:“嘿嘿,我们好费劲好费劲啦,一死一伤哦,都没请到龙哥,很失败的哦。没想到allen姐用了个‘色/诱’就……” “shutup!”九号吼道。 “说中文!”我也吼起来。 第二十四章 患难夫妻(一) 到了广州,天都快黑了,我们无论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很劳累,但是我提议立刻去见顾老大,九号也没反对,她打了个电话,然后命令车直奔某大医院。 广州天热得丝毫不比武汉差,我穿着一身秋装,在车里开着空调还不觉的,一下了车没走几步就热得浑身臭汗了。 在医院有间贵宾接待室,顾老大在里面等着我。我进去一看,顾老大还是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正抽雪茄,面容有点憔悴。他身边站着四个黑西装保镖还有四个穿白体恤的壮汉,应该是他手下的打手之类。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鲜花和水果。 我刚进屋,顾老大看见,就哈哈笑起来,公鸭般的嗓门老高:“哈哈哈,宇天龙,见到你小子可真不容易啊!嘿嘿,请坐请坐!” “你妈的!”我火往上撞,骂了一声,迈步要上前,那四个保镖和四个打手一下子围在顾老大身边。 九号也拦在我身前,眼神里满是乞求:“宇先生,不要……” 我压制了一下怒火,掏出手绢擦着脸上的油汗,转身在顾老大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咬咬牙:“顾老板,有屁就快放吧,我四弟还生死不明,我得赶回去救他!” “哟嗬!你小子还是那么……帅!哈哈,不错,老子喜欢!”他挥挥手,让众人退下,然后很郑重地说:“我这次请你来,是想请你救命,救我夫人的命!” “你老婆的命是命,我四弟的命就不是命?”我仍然怒冲冲的:“妈的!为了救自己的人就害别人……” “哎哎,那纯属意外,不好意思啊,我手下人办事不利,我这里向你道歉。可是我的人也一死一伤,损失惨重啊。”顾老大言语倒是诚恳:“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救我夫人,我一定帮助救回你四弟。” 我想抽支烟稳定一下心神,浑身乱摸,烟早抽光了。 “混蛋,你们瞎了眼了?没看到龙哥要抽烟吗?”顾老大转头对手下人吼道。 一个保镖急忙过来递给我一支“万宝路”,打火给我点上,我使劲抽了几口,脑子冷静了一点,心里盘算着,现在不能和顾老大弄僵了,去救四弟他的势力能派上大用场,世上没有永久的敌人,只有永久的利益,只要对我有用,现在还得忍忍,虽然对我来说忍气非常不好受。 我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顾先生,你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了?你也知道,我虽然出身中医世家,可是对治疗疾病不很在行,小病小伤还可以,可是这种脑溢血,我……” “哎不不,不是让你亲自给我夫人治病,”顾老大摆摆手:“是让你帮我找神鼎,只要找到神鼎,我夫人就有救!” “放屁!谁说的?”我哼哼着说:“告诉你吧,神鼎的水我见过,我只知道它可以用来治疗外伤,能不能治疗这样的世界级疑难杂症还……” “什么什么?”顾老大两眼放光:“你有神鼎水?在哪里?” “那是我从一个古墓的九尾妖狐那里得来的一个玉石瓶子,里面装了一点水,瓶子上写着‘帝鼎之水’,应该就是你说的神鼎里面的神水,”我说:“但是现在没有了。我的朋友胳膊被妖狐咬脱了肉,我用那水给他治好了,就都用光了,一滴不剩。” “哎呀呀,可惜!”顾老大顿足捶胸:“你他妈的怎么不给我留点呢?哪怕是一点点……” “你真的确定那个管用?能救你夫人?” “唉,我告诉你吧,”顾老大叹着气:“我夫人本来就有脑溢血,发了几次病,都因为治疗及时还没什么问题。但这次她在接待客人的时候突然晕倒,颅内大面积出血,台湾、香港,大医院、名医生,都丫的束手无策,越治越重,眼见的不行了。后来给我做饭的大厨老颜说,广州这里有位神医叫辛无尘,最善于治疗各种医院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症,也会治疗中风偏瘫,效果神奇,有好多人被他治好过。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带着夫人过来了,还没找到辛大夫,我夫人就要不行了,急忙送到这里来,同时派人去找辛大夫。这里的医生想尽办法也不行,连呼吸心跳都快没了,最后给我下了病危通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辛无尘来了,他到病床前看了看,就拿出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龙眼大小的黑药丸,让人用水化开给我夫人灌下去,你猜怎么着?我夫人竟然慢慢地恢复了呼吸和心跳,中间还清醒了几分钟,后来又昏迷过去。辛无尘说是药太少了,药力不够。我让他配更多的药,他苦笑着说,药方是有,但是和药的水却没有了,而这水是最关键的,没有水药就毫无效力。他的这些药丸也不是他弄的,而是他父亲留下来的,正好还剩下这一颗,再也没有了,除非能找到和药的水。” “这个和药的水,就是神鼎的水对吧?”我抽着烟,语气很不屑。 “对对,就是。”顾老大不在乎,继续说:“我问他哪疙瘩可以找到这个鼎,开始辛无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我给了他一大笔钱,又威胁他,他才说了,说有个古人建的鼎冢,大概在今天的河南灵宝一带,鼎冢是个大地宫,也是个大迷宫,神鼎就藏在鼎冢里。他有一张地图,可只是一整张地图的一半,是地宫的那部分,要找到地宫还得另外一半,他没有。我看了那半张图,上面都是曲了拐弯的道道,上面的字也一个不认识,根本弄不懂。辛无尘说他能看懂,但自己去不了那里,没有另外半张也找不到。我就想向马教授求救,答应给他一笔钱。他向我推荐你,说只有你可以办到,而且特别提出,只有把这件事交给你办,他才会帮我找另外半张地图,所以……” “所以你就处心积虑地把我赚到广州来,是不是?” “嘿嘿,是,就是这样。” “但是现在马教授帮不了你了。”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本来很走运的,另外那半张图恰好在马教授手里,但是你下手晚了,日本人也在找神鼎,要把神鼎弄到日本去。他们杀了马教授全家,把图抢走了。好歹马教授走运,还没死,至今在医院里挣命。同时我怀疑他们也在打我的主意,我不知道马教授在被杀前给他们讲了什么,但他们要我去,所以肯定是他们从九号他们手里抢走了我四弟……” “说啥?”顾老大暴跳起来:“我操他祖宗小日本,竟然敢和老子抢买卖,在中国这地儿上,还轮不到他们撒野。他们在哪里?老子这就派人去灭了他们,把图夺回来!” “没那么容易,”我说:“那个给我打电话的人和你一样,一口东北腔,不是日本人,我想应该是日本人雇佣的当地的黑帮,他们在替日本人卖命。你就是派人去了,强龙难压地头蛇,别忘了,你们‘东北虎’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恐怕吃亏的还是你。” “唔,那该咋办?现在东北那疙瘩我也不太了解情况。”顾老大觉得我说得有理,慢慢坐下,有点发傻。 我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那个保镖急忙过来又递给我一支,我一摆手:“不要了。这种外烟的怪味儿实在不适应,不如国产的好抽。”我站起来:“带我去看望一下顾夫人。” 顾老大一愣,急忙站起来:“哦,好好,我带你去。” “不过不好意思,来得匆忙,连束花都没买。” “不用不用。嘿嘿,你丫的能来我就很感动了。” 第二十五章 患难夫妻(二) 顾老大和我一起在前面走,一群保镖在后面跟着,很快来到一间重症病房,房间很大,里面窗明几净,摆满了鲜花和监护仪器。 顾老大把我让进病房,九号也跟进来。 顾夫人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旁边还有呼吸机、心脏监护仪等设备。看上去她不过五十岁,略微有几根白发,面容温和安详,感觉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很美的女子。 顾老大站在床边,一脸的恭肃,给人感觉他非常担心;九号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双手轻轻地握着顾夫人的左手,看着顾夫人的脸,她本来冷冰冰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 我突然感觉九号和顾老大、顾夫人的关系不一般。在仓库中发生了那种事,按照九号的脾气,她早该毫不迟疑地杀了我,但为了完成这次任务,为了能把我弄到广州来,她竟然能忍受这么大的屈辱,显然都是为了顾夫人。 顾老大用低沉而略带忧伤的声音说:“我夫人19岁的时候嫁给我,我们31年的老夫妻了。” 顾老大说,他本来出生在东北一个商贾世家,后来随着国民党来到台湾,他16岁时,不满家里的管制,自己偷偷跑到了香港,想发展自己的事业。但是因为年龄小,处处碰壁,最后加入了一个黑帮,开始了打打杀杀的黑道生涯。 有一次他被一群仇家追杀,身中数刀,受了重伤,跑到一户平民家里。那户家里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女孩,也是东北口音,顾老大向女孩求救,女孩听他也是东北口音,知道是老乡,就把顾老大藏起来,躲过了一劫。顾老大就留在女孩家里养伤,女孩和她的家人对他百般照顾,直到伤好。后来知道,女孩也是从东北来的,也出身富商,但现在败落了。 顾老大就爱上了这个漂亮而又善良的女孩,开始追求她,女孩终于嫁给了顾老大,夫妻二人在窘困中相濡以沫,乡音不改。 此后,顾老大凭借着他的机敏凶狠,敢作敢为,在黑道上叱咤风云,在搞掉了一些对手之后,很快崛起,特别是后来他回台湾继承了顾家的财产,更是财大气粗,顾老大成了顾老板,女孩成了顾夫人,她一直是顾老大最坚强的后盾,她跟着顾老大受尽了磨难和惊吓,却不离不弃,意志坚定。顾老大为人凶悍残忍,杀人不眨眼,顾夫人却相反,为人善良和蔼,极富同情心,顾老大的好多人际关系都靠顾夫人来协调。同时她睿智聪明,有好多生意和难关都是顾夫人给顾老大出主意搞定的,实际上她也是顾老大的高参之一。 顾老大和其他男人一样,饱暖思淫/欲,他泡上了一个香港的女明星,要和她结婚,回来向顾夫人提出离婚,顾夫人非常悲伤,在考虑再三之后,答应了。但就在此时,顾老大犯了一个大案子,被抓进去了,如果罪名成立,就会被判死刑。顾夫人多方奔走,营救顾老大,最后求到一个地位显赫的人物那里,他答应帮顾老大从英国请大律师来帮助打官司。那两位英国大律师果然厉害,在法庭上推翻了所有的呈堂证供,顾老大竟然被无罪释放。回到家里,顾老大看到家里停放着一口大棺材,顾夫人还准备好了毒药,她说只要顾老大被判了死刑,她就服毒自尽,和顾老大一起放在这口棺材里下葬。 顾老大大为感动,立刻断绝了和那个女明星的关系,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和顾夫人白头偕老。后来顾老大在外面也包养了不少情妇,但绝对不肯和顾夫人离婚来和她们结婚,连提都不要提,只要她们中有人提这样的要求,顾老大就会立刻把她扫地出门。 “她才五十岁,头发还没白,”顾老大忧伤地说:“我不想让她在知天命之年就这么走了,我还要和她白头偕老呢。所以,不管花多大代价,我都不会放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救活她。我曾经答应她,在她五十岁生日那天送给她五千朵玫瑰,现在离她生日还有不到三个月了,可是她……” 我想不到顾老大这个魔王式的人物竟然也会流眼泪。 九号的泪水也无声地流下来,滴在顾夫人的手上。 我转身走出病房,顾老大和九号也跟出来。 “好吧,我答应去试试。”我心里已经决定,就冲顾老大对顾夫人的这份爱,冲他们这对患难老夫妻的感情,我也得帮助他——后来我才知道,实际上顾老大要拼命救她夫人的原因,感情只是一方面,另外还有个十分重要的原因是财产。因为顾老大以前好惹是生非,顾夫人等家人经常受到对手的威胁、恐吓甚至袭击,顾夫人十分生气,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为了约束顾老大,她专门找律师写下了个遗嘱:如果自己活到65岁,死后遗产就由丈夫(如果还活着的话)或子女全权处理;如果自己还不到65岁就死去(不管任何原因),那么就要把自己的那份遗产捐献给某慈善机构,那可是顾氏集团所有财产的一半,顾老大哪里受得了?所以顾老大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救回她夫人的命。 “哈哈,太好了!”顾老大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我就知道宇天龙不是不讲义气的人,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说:“我去见见辛无尘。但是我要说明,这种事情我只能去努力,能不能达到目的还得两说。” “明白明白,”顾老大高兴地说:“要是你宇天龙办不到,那就该是天意,我也就死了心,不用找别人了。” “顾先生,你别把我看得太高,我是个凡人,不是神。” 我提出去见那个土大夫辛无尘,顾老大说现在天都黑了,恐怕不合适,还是明天再去,我只好同意。 顾老大在一家高档酒店给我定了一个非常豪华的单人房间,里面空调开着,温度适宜。服务员把晚餐给送进来,还有鲜花和香槟酒,服务异常周到,我还觉得有点不适应。不过让我着恼的是他们的外线电话竟然长途无权,想往家里打个电话都不行,这让我莫名其妙。 吃过饭,我洗了个澡,坐在沙发上,服务员已经把电视打开了,里面播放着那种无论从情节还是到动作都十分弱智可笑的武打片,我根本没心思看。我担心的是四弟亢龙,一想到他我就心急火燎,自己在心里翻来覆去地盘算:他们抢走四弟是为了找我,在我没去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难为四弟。一边这样自我安慰,同时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我听到门口好像有什么动静,我悄悄地走到门后,猛地拉开门,往外一看,门口竟然站着两名保镖,看见我出来,急忙给我鞠躬:“龙哥!” 我皱了眉:“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顾老板让我们在这里保护您啦。”一个保镖说。 “保护个屁!”我怒气勃勃:“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还要你们在这里杵着,想招人眼啊?我还能睡吗?都给我滚蛋!” 两个保镖不敢走,说:“龙哥,这是我们老板的命令……” “你们不走是不是?那好,我走!” “好好,您不要生气哦。我们走、我们走。” 两个保镖急忙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一个保镖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第二十六章 意乱情迷(一) 我“嘭”地把门关上,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心里乱糟糟的。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突然有人敲门,我站起来过去,拉开门一看,是九号站在门外,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很休闲的便装,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七分裤,她的身材不管穿什么都透着一股迷人的性感。左手里拎着个女士皮包,右手里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子。 我一愣:“你?” 九号走进来,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脸上仍然冷冰冰地没有表情,语气里很不高兴:“老板让他们在这里保护你,你为什么把他们赶走了?” “为什么要保护我?我又不是美国总统……,对了,这么豪华的房间,怎么那电话长途无权?怎么回事?” “那是老板的安排啦……” “什么?顾老大故意这么安排是不让我和家里联系对不对?” “哦……这个我不知道啦。总之都是老板的命令,包括门口的保镖……” “不需要,让他们滚蛋!” “要是那些劫走你四弟的人来抓你怎么办?” “那正好,我掐死他们。” “你掐得过枪吗?”九号的语气严厉,她又把皮包往桌上一放,咚地一声,很沉重的声音,我知道她的手枪放在里面。 “掐不过,我也不要他们来保护。”我慢慢地走到她跟前,伸手揽住了她结实的细腰:“但我希望你留下来保护我……” 九号身子一抖,脸上有些惊恐,双手推着我:“不,我不要再……” “你看着我,”我左手紧紧揽着她,右手托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灰绿色的双眼:“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广州来?嗯?其实我是不想来的,你该知道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你。现在我来了广州,你完成了任务,就想扔下我不管啊?你还在恨我是不是?” “是的,恨。不过也不完全……” “‘也不完全’是什么意思?”我有点疑惑。 “本来我以为你施暴之后一定还要痛打我一顿的,可你并没有……” “哼,我本来是想那么做的,可是看见你那美得让人眼晕的身体我下不了手。你知道我是搞古玩的,在我眼里,美女的身体就是一件名贵的古董瓷器,是无价之宝,你可以任意的欣赏、把玩、使用,但绝对不能打、砸、磕、碰,只要弄出一点损伤就失去了它的美丽和价值。” “您的比喻真特别。”九号勉强笑了一下:“可是这件瓷器你已经欣赏、把玩、使用过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宝贝,真正名贵的瓷器是让人永不厌倦的。”我更紧地抱住她,低声说:“你这样一件难得的极品,只那一次我就满足了?嘿嘿,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宇天龙,你、你这是、这是……” “要挟,乘人之危,是不是?” “是的。你在逼迫我,逼迫我做你的、你的情人……”九号似乎找不到什么委婉的语言来表达,只好直话直说。 “基本正确。” “可是,可是你有妻子……” “是的,我很爱她,她也爱我,但是她现在不在这里,怎么办呢?”我说:“也许我该想想,嗯,明天就去大连救我四弟……” “不,不要,”九号有点惊慌:“你得去见辛无尘……” “嗯,那么今天晚上谁来保护我呢……”我说着,解开了她衬衣上面的两个纽扣,看到她这次里面没穿背心,而是戴上了白色的蕾丝胸/罩,我笑了:“胸/罩真漂亮,我喜欢……” “谢谢。知道你喜欢……”九号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句:“我去洗澡。” 九号洗了澡,裹着白浴巾出来,娇媚迷人,我上前要拥抱她。她连忙低声说:“等下!” 她把皮包拿到床头柜上,从里面拿出一只黑色的手枪,放到枕头下面。又掏出个都是外国字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塞在嘴里。我暗想,她刚才吃的药肯定是避孕药,看来也是早有了心理准备的。 九号从冰桶里把香槟拿出来,打开,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我,自己端起一杯来和我轻轻一碰,神色平静地说:“为了我的身体被一个野蛮男人霸占,干杯!” “这个提议真别致。”我笑起来,她也笑了一下,很迷人,但一闪即逝。 这一次和在仓库的感觉完全不同,环境优雅,床榻华丽,至少九号不再挣扎反抗,气氛不再那么紧张,我可以心情舒畅地慢慢享受了,但我感觉到九号在内心还是很不情愿的,我从她的头发到脚趾,吻遍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她就是不肯让我吻她的嘴唇,我强行扳过她的下巴吻上去,她也勉强接着,可我一松手她就把脸转到一边去了,让我又急又恼,这更激起了我的占有欲望,决心在征服她身体的同时进一步征服她的心。 收兵罢战,九号筋疲力尽地偎在我怀里喘息着。 我抱着她汗津津的身体,吻着她的肩膀:“你怎么样?” 她低低的声音说了句:“stallion。” “你又说英语,违反约定了啊。你……”我发现她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她又睡着了。 我也累了,灯也懒得关,抱着沉睡的九号迷糊了一阵,虽然美女在怀,可不知道为什么,四弟的事情又窜到我脑子里,接着突然又想到了飞飞和孩子。 在来广州的路上,我用九号的手机往家里打了好几回电话,都没人接,我明白是来之前嘱咐飞飞,凡是陌生的电话号码都不要接,她一定听了我的话,我有点后悔。 迷迷糊糊地过了一阵子,不知怎么我一激灵醒了,看看墙上的电子表,都12点多了,我轻轻放开九号,把她的皮包从床头柜上拿过来打开,觉得还是很沉。里面有一个很大黑色硬布包,好像是照相机,另外就是化妆盒、口红、香水、护肤霜之类的化妆品,上面都是外国字。还有两本证件,拿出来看看,一本是南方某地公安局的《警察证》,一本是《持枪证》,上面贴着九号靓丽的照片,名字是严萍,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能带着枪招摇过市,原来有这两本证件,这证件肯定是伪造的,那名字也一定是假的,但从上面的钢印和防伪标识上看,伪造水平相当高。 我放回证件,拿出九号的手机,拨了长途,开始没人接,我又拨了第二次,电话铃响了半天,有人接了,里面传出飞飞有点紧张的声音:“喂,请问谁呀?” “是我,飞飞,”我手捂着嘴,对着电话低声说。 “啊,天哪,阿龙,你在哪里?”飞飞惊叫起来:“你还好吗?你的电话怎么了?怎么打都打不通,吓死我啦。我一直睡不着,看到这个电话来了好几次,我都不敢接,刚才看又打来,我突然感觉是不是你打来的,所以我就接了……” “飞飞,我没事,我现在在广州,很好。我的电话不小心摔坏了,这是用别人的手机打的。”我低声说:“家里没事吧?” “没事,很好,潇潇也很好,小霞搂他睡了。”飞飞说:“就在你走后不久,有个陌生电话打来,一个东北口音的人问你在不在,我说不在,出去了,他就挂断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定是那个东北的家伙往家里打电话我不在,又从四弟那里要了我的手机号码给我打了。 第二十七章 意乱情迷(二) 我说:“飞飞,不要理他们,你记住,他们要是再打电话来,你就说本来我要去的,但让公安局的带走去帮着查文物走私案了,让他们留下电话号码,我再打给他们,记住了?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去了……” 正说着,九号突然醒了,她在沉睡中仍然很警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问:“这么晚了,你给谁打电话……” 我慌了,急忙用手捂住电话,对九号“嘘”了一声,紧张地低声说:“祖宗,你别出声好吧?是我老婆……” 九号急忙捂住嘴。 但是晚了,飞飞吃惊的声音传来:“啊?阿龙,我、我听见你身边有女人的声音啊,你是不是……” 我不想欺骗飞飞,只好实话实说:“嗯,是……” 飞飞又紧张起来:“阿龙,你在外面搞什么我管不了,可你千万别找那些……” “不,不是的,”我说:“飞飞,你也知道,我从来不找那样的。” “那是谁啊?” “唔,嗯,你见过的,是、是九号女保镖……”我支支吾吾地说。 “啊?!”飞飞的声音充满了惊异,可好像如释重负,哼了一声,接着一股醋味儿迎面喷来:“宇天龙啊,我一直很佩服你哦,可仍然低估你了,九号女保镖这样的你都敢搞,她可是蓝眼睛的洋妞儿哦,这回开洋荤了是吧……” 我有点面红耳赤:“飞飞,你别熊我了。你知道,我……” “好了,你不用解释啦,”飞飞哼哼了两声:“我想和她说两句话。” 我大吃一惊,急忙说:“她、她不大会说普通话的……” “没关系,我可以用英语和她说。” 我迟疑了一下,把电话向九号递过去:“我、我老婆要和你说话……” 九号神情有点紧张,急忙拥着被子坐起来,接过电话,迟疑了一下,才低声说:“宇太太好……” 我听不见飞飞在电话里和九号说了什么,接着九号就开始说英语,大概是飞飞提出来用英语交谈。 飞飞的英语非常棒,口语也很好,交流起来应该没有问题。九号开始还有点紧张,到后来就完全放松了,看上去和飞飞聊得还好,不住地“ok”、“iknow”,两个人足足讲了有五六分钟,九号不讲了,又把电话递给我。 “阿龙,你要保重啊,快点回来,四弟的事情你得抓紧办啊,他处境很危险的。”飞飞嘱咐着。 “哦,我知道,明天去办完事情我就回去救四弟,你放心,保重自己,照顾好孩子。” 说完,我们挂了电话。 我盯着九号,半天,她先开口说话了:“你太太的英语好棒哦。” “啊,当然。”我有点紧张地问:“你们、你们说了些什么?” 九号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你太太说你脾气太坏,让我多包涵。” “唔,还有呢?” “她问你是不是欺负我了。” “啊,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先把我打个半死,然后强/暴……” 我大惊失色:“你怎么这么说?我老婆是个典型的女权主义者,你想害死我啊……” “哼,我又没说谎。你自己做的还怕我说啊?她还求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她说她爱你,希望你能平安回家。” “就这些?” “就这些。” “哦……” “哼!宇天龙,你不是个好男人啦,有这么好的太太还在外面找女人,还硬拉了上/床,好可恶好坏的……”九号翻身躺下,给了我个雪白的后背。 “嗯,是,你说得……很对。”我的确有点窘,还嘴硬:“可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嘿嘿,我要是不坏,你能……” “唉,你们这些男人……”九号幽幽地叹口气,慢慢地转过身,靠在我怀里,有点无奈地低声说:“好像做梦一样的,我感觉好怪……没有什么好说的啦。我好困,要睡觉,明天要早起哦。” “嗯,好。”我一手揽住她,一手拉灭了灯。 一觉醒来,我睁开眼,看看窗外,天还朦胧不亮,房间里比较昏暗。我转头一看,九号还枕着我的臂弯无声无息地沉睡,裸/露的肩膀和半个背部淡淡地放着白光,一条雪白的胳膊搭在我前胸上,手腕上戴着一只黑色的豪华版女士时装表,我拿起她的手腕看看时间,正好清晨5点。 我看着九号迷人的睡相,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化妆品和香水的气息,我的色心不由地又荡漾起来,轻轻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又开始上下其手。 九号长长的睫毛动了动,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看窗户,又看看手表,一翻身又仰面躺下了,说:“才5点,天还没亮呢。你好早啊。” “嗯,我一般5点都准时醒,比公鸡都准时,因为我要练功。”我伸手拉开了床头灯。 “哦,你要去练功吗?” “今天不,因为特殊情况了。”我笑嘻嘻地把手伸到了她胸前,九号连忙闭上眼睛咬住嘴唇。 我笑说:“我嘛,想‘打补丁’。” 九号睁开眼转头看着我:“什么是‘打补丁’?” “哦,这是我们老家的一个故事,”我用手指轻轻地滑动着,慢慢地说:“在我们老家有兄弟三人,都结婚了。老三刚结婚,和新婚妻子正激情如火的时候。赶上农忙,干了一天重活,晚上小两口上床做那种事情,可是因为劳累,做了一半就睡着了。第二天一早醒来,丈夫要求再做一次弥补,妻子答应了。两个人正做得起劲,父亲来隔着窗户叫他们去下地干活儿,妻子慌了,急忙喊:‘你们先走,我们马上来。老三的裤子破了,我正在给他打补丁!’” 九号“嗤”地一声笑了。 我说:“后来这事被别人知道了,大家传为笑谈。所以嘛,在我们老家那里把头天晚上做/爱不满足第二天一早起来弥补叫做‘打补丁’。所以,现在我就想……” “啊,不、不要……”九号惊恐地喊起来,双手推拒着:“宇天龙,你到底要做多少次才够……” 我翻身压住她,一边吻她一边说:“宝贝,够不够,得我说了算是不是?” 九号看看我,无奈地闭上眼睛。 云散雨收,九号伏在我身上喘息着:“宇天龙,你这样没有节制,会死的啦……” “那也值得!还是那句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有点得意洋洋:“再说了,你真的把stallion看得那么不中用吗?” 九号抬头看看我,没说话,把头枕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 我也觉得阵阵睡意袭来,朦朦胧胧地又睡着了。 这个回笼觉睡大了,一睁眼,天光已经大亮,阳光照上了窗帘。墙上的电子表都8点20了,九号还伏在我身上酣睡不醒,我暗暗发笑:一个女保镖竟然睡觉这么死! 我急忙轻轻推推她,她睁开眼,抬头看看窗外,又抬手看看表,惊叫了一声:“该死!” 她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冲进浴室。 我却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不想起了。 不大会儿,九号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很快穿好衣服,把短发梳理整齐,又恢复了九号女保镖特有的冷艳端庄。 她来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把枪拿出来放进手提包,然后看着我说:“宇天龙先生,您也该起床了。” “唔,不想动啊,没想到‘打补丁’这么累,古人说男人有三忌:‘早酒晚茶五更色’,看来还真有道理。我感觉……” “如果感觉精神不好,建议您也去洗个澡哦。” 第二十八章 古怪中医(一) 我慢腾腾地起床,走进浴室洗了澡,穿着浴衣出来,九号已经让服务员把早餐送进房间,她陪我一起吃完,然后催促我赶快穿衣服,说和辛无尘约好9点半见面的。 我去拿自己的衣服,被九号拦住了,她把自己拎来的两个塑料袋打开来,拿出一件宝蓝白团花的真丝男士短袖衬衫、一条米黄色的超薄涤纶男裤,一双黑色皮凉鞋,还有背心、内裤、袜子,一一摆在床/上,看看那些精美的包装,肯定都是名牌。 我拿起衬衫来看看:“你、你让我穿这个?” “嗯,是啊,我们老板见你穿着厚衣服,太热,就特别关照让给你买了这些哦。” “哎呀,我还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真够花哨的。”我把这身穿上,来到衣橱跟前对着穿衣镜看看,自己差点笑出声来:“有点象归国华侨或港商啊!” 九号看看,轻声说:“宇天龙,说心里话哦,你还真是酷……挺帅的啦!” “过奖了。”我摆了两个姿势:“怎么样?可以上t形台走秀了吧?” “哼,太不专业了……” “什么?你又没当过模特儿,还说我?” “是吗?我在英国的时候,14岁就开始做模特儿,还有功夫和空手道教练,一直做到20岁大学毕业,7年哦。” “啊?我、这……”我一阵尴尬,急忙转换话题:“走吧,快点,最好今天把这里的事情弄完,我得赶快回去想办法把我四弟弄回来。”我一边说拉开房门。 九号走出门,我跟出来,门边两个保镖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allen小姐早!宇先生早!” 九号用粤语给他们说了几句什么,两个保镖点头走了。 我目瞪口呆:“昨天晚上,他们、他们一直在这里?” “当然,这是他们的职责哦。”九号声音很平静,快步往楼梯口走着。 “那我们、我们的事不是被他们……”我手足无措地跟在她身后,有点急。 “哼哼,宇先生,你做了事情还怕别人知道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啦?我们都是成年人哦。” 我有点气急败坏,突然想到大竹星浩那个日本人一句骂人的话,不由地冲口而出:“可索……” 九号一下子站住了:“请不要讲外语,请讲国语,讲普通话!” 我一愣:“这,你也听得懂?” “当然,你在用日语说‘可恶’,很简单啦。” 我突然想起她在龙宫岛的船上说过那个日本老头儿松田是她的空手道老师,她当然得懂日语了。 九号仍然不紧不慢地说:“我会英语、法语、德语和日语,听、读、说、写都还可以啦,如果您需要这方面的翻译,随时吩咐哦。就是普通话说得还不够好,目前正在跟着一位叫宇天龙的先生学习,这两天说的话好多,顶过去我一年说的啦,我的国语水平自己觉得进步很快的哦。” 我心里十分吃惊,这个丫头竟然会四门外语,还都水平不低。想想自己的一门英语都学得这么烂,脸上有点发烧。同时也突然觉得她的普通话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真的进步神速,至少话说得比较流畅了,表达也很清晰了,舌头也不那么硬了。其实我也没有怎么专门教她,就在来广州的路上,我断断续续地给她讲了一些普通话的理论知识,主要是吐字发音和语言规范的内容,都是从大学里那本《普通话简明教程》里挖来的,因为飞飞当初专门给我辅导过普通话,这书看了很多遍,里面的主要内容还记得。然后就是让她和我说话,如果没话说了就让她给我读报纸,我不断给她纠正错误,她竟然能做到被纠正的过的问题绝对不会再犯,比如z、c、s和zh、ch、sh不分的问题,说话大舌头的问题(主要是舌位不正确),她都纠正得很好,而且可以举一反三,就是那种“港台腔”因为是受粤语的影响一时间不好改,但我对她在语言方面上的天赋和悟性已经感到很惊讶了。 走出酒店,外面阳光十分强烈,十二号已经站在那辆黑色本田前等着了。 九号又递给我一副墨镜:“阳光很厉害的,戴上它哦。” “谢谢,想得真周到。”我说。 我们上了车,十二号一边开车一边说:“本来老板要和你们一起去的啦,可是顾夫人的情况又有点不太好,顾先生要在医院看着,不能来了。” “不用,”我说:“他要是在反而不方便了。” 车在广州繁华的马路上行驶了一段,后来七绕八拐驶进一条胡同,来到一处老式的民居前停下了。宽大的门楼和两扇敞开的黑漆大门,门前有三层台阶和两个只有米把高石狮子。 十二号说:“到了。就是这里啦。” 我和九号下了车,来到大门前,见门两旁两根红漆柱子上挂着一副黑漆绿字的木板对联,用风格很特别的隶书写的,既粗硬又恣肆,上联是“杏林郁然医有道”,下联是“玄鉴涤除心无尘”。 我心里想:比我老家药店里挂的什么“华佗再世”、“妙手回春”、“救死扶伤”之类的高雅多了,特别是下联中的“心无尘”恰好用谐音把主人辛无尘的名字嵌进去,高明。 大门正上方的门楼檐下挂着一块金字黑漆匾,中间用很大的柳体正楷自右向左写三个金色大字“歧道堂”,匾的最右边用稍小的苍劲行楷竖写着“辛氏秘传中医门诊”,左边靠下角署着“戊子年某某书”。匾上面有两三道裂痕,应该是被砸碎之后又重新拼合起来的。 门前地上还竖着一块白漆红字的小木牌,上面写着“号满”,门前冷冷清清地没人。 我疑惑地说:“辛大夫这么有名的中医,怎么会生意这么冷清?” “龙哥不知道啦,这位辛先生很怪的哦,”十二号说:“他每天从七点开门,一天只看20个病人,多了一个不看,谁来都不行,据说连省级领导来都挡驾哦。所以要找他看病都得很早来排队领号,领到20号,其他人只能明天再来啦。现在都9点半啦,他的20个病人都已经看完了,你没看到他门前已经放了牌子,说‘号满’嘛。” 我摇摇头,和九号、十二号一齐走进院子,就听见一阵阵的呻吟从正堂屋里传来,同时还不时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进入正堂,屋子的三面都是到房顶的中药橱,有一男一女正在用药戥子称药,还有一个有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正在用抹布擦柜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儿直冲鼻子,这个倒是我很熟悉的。 在对着门口正中放着一张紫檀木的老式长桌,桌上是凌乱的笔墨纸砚,号脉的布垫子,四周放着几把老式木椅,一个中年人象猴子一样蹲在桌子后面的紫檀太师椅上,五十岁左右,面容瘦削,眉骨很高,两眼深陷,头发稀疏凌乱,留着乱糟糟的山羊胡子,戴着一副眼镜,一个眼镜腿坏了,用白线缠着,穿白色对襟绸布褂,上面污渍斑斑的,手里拿着一根鸭蛋粗细的紫檀木棍子,被摩挲得通体乌亮,正嘻嘻哈哈地对着屋角处喊:“哈哈哈,很难受是不是哩?不难受怎么治好病呢?喊吧喊吧,使劲喊,哈哈哈……”他说的话却不是粤语,而是一种四不像的土话,很像是河南口音,我心里就一跳。 第二十九章 古怪中医(二) 旁边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象是来看病的病人家属,最令我惊奇的是,在靠屋的东南角的房梁上竟然头朝下倒吊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好像很痛苦,不住地呻吟。 “辛先生好。”九号先给他打招呼:“我们约好的。” 辛无尘看见我们,腾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他本来个子就不高,大概不到一米六五,还有点驼背,大声说:“啊哈哈哈,艾伦小姐啊,失敬失敬。你们真准时啊!可是有的人就不准时,有个病人哎,他们的家属来排了个17号,说回去抬病人,到现在没来,要把俺老头儿气死啊!我巴不得他们都死,死绝,我也省事了,啊哈哈哈……” 九号不听他絮叨,继续给我们介绍:“这位就是名医辛无尘先生。这位是我们请来的贵客宇天龙先生。” 我说:“辛先生不讲粤语,不是本地人氏啊。” “啊,哈哈哈,不是,他们叫我河南佬,”辛无尘手舞足蹈地说:“可他们错啦。我是在河南出生广州长大的,广东话也能说,可是我那死鬼爹娘非要我说家乡话,说什么要不忘本……” 正说着,旁边那个女人急急忙忙地过来,指指那个倒吊着的男人:“辛医生,我丈夫……时间到了吧?” “唔,哈哈哈,嗯,时间是不短了哎,他死没死啊?”辛无尘看看墙上的老式挂钟:“你去摸摸他鼻子上有汗没有?如果有汗他就死不了了。” 那个女人上前摸摸那个人的鼻子:“哎呀,出汗呢。” “哈哈哈,算他走运,没事啦。要是鼻子上没汗,你们只能回家给他准备后事了。我的医术怎么就这么好呢?又把一个死鬼从小鬼手里夺来了。嘻嘻!”辛无尘又蹦又跳指挥两个人把那个男人放下来,又给了那个女人几付包好的中药,嘱咐了服用方法,他的话有点语无伦次。两个人扶着那个男人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我心里疑惑,这个辛无尘怎么看上去有点精神不正常,给人看病的办法也这么怪,还要倒吊起来。 辛无尘说:“哎哎,二位怎么站着哩?请坐呀。嗨嗨嗨!小六子,给倒茶啊——你要是再把洗脸盆端过来我就揍死你!”说完,他又腾地跳上太师椅,象猴子一样蹲着,左手的棍子拄在椅子上,右手拿起一把折扇呼蹋呼蹋地使劲摇着。 他那个叫小六子的徒弟过来,给倒上茶,我看那个徒弟眉毛分得很开,长着一张先天愚型的脸,原来是个智障的孩子。 “哦,我们来就是想请辛先生给这位宇先生讲讲那个图的事情。”九号说。 “哈哈,好的好的,我答应顾老板的事情一定说到做到。”辛无尘点着头,瞪着两只有点散乱的眼睛看着我:“不过,我看这位小兄弟年龄不大啊。我想问问你,你对道家的东西知道多少哩?” “才疏学浅,知道得很少,”我不知道这个辛无尘的疯癫样儿是真是假,谦虚地欠欠身:“只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看过两三个月的《道藏》,因为部头太大,也就是粗略地翻翻,略微知道一点点皮毛而已。” “哈哈,皮毛毛皮,蒜皮鸡毛,鸡毛蒜皮。嘻嘻”辛无尘笑着,突然问:“《轩辕本纪》和《广黄帝本行记》看过没?” “啊,草草看过,”我心里很吃惊,这两种书他竟然知道,显然他看过不少书,我感觉他疯癫样儿很可能是装出来的,所以仍然恭恭敬敬地说:“《轩辕本纪》收在《云笈七笺》和《历代真仙体道通鉴》里,后人又称之为《轩辕黄帝传》,清代孙星衍辑《平津馆丛书》里收录;《广黄帝本行记》收在《道藏》137册《洞真部?记传类》里,实际上和前者是一本书,都是本自《新唐书?艺文志》著录的‘王瓘《广轩辕本行记》三卷’,不过《云笈七笺》在收录的时候对其中的文字做了大量的删节,并将三卷拼为一卷,已经不是原貌,《历代真仙体道通鉴》又根据《七笺》收录;《广黄帝本行记》只是王瓘原书的下卷,题名‘修行道德’,但它保存了王瓘书的原貌,文字细腻繁复,详尽赅博。这本书记载黄帝事状特别是修道之事最为详备,出于太史公书之上……” “哗”,辛无尘合起扇子挺直了身子,散乱的眼睛突然放光,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在太师椅上跳了一跳,用那个紫檀棍子指着我:“咦,你这个小兄弟……哈哈哈,有志不在年高,无志、无志……无志咋说来着?” “无志空活百岁!”我仍然很谦虚地欠欠身。 “对对,我他娘的就空活百岁。外边乱,咱们到里面去说。”辛无尘跳下太师椅,指着旁边的一间房子,是他的书房。 我们刚站起来要走,突然门外嚷嚷起来:“辛大夫!” 我们一看,四个年轻的壮汉抬着一副担架稀哩呼隆地走进来,放在堂屋的地上,担架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在上面翻来覆去,呻吟不止。 “哎呀,哈哈,这群死鬼终于来了。不好意思,你们稍等啊。”辛无尘说着,嗖地蹿过去:“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回事?” 一个男子用广东话指手画脚地说什么,我让九号给翻译,大概的意思是:他们在维修房子的时候,这个人从屋顶上跌下来,没有受什么外伤,可是一直喊肚子疼、胸口疼,还憋闷得厉害,到了医院里也查不出到底伤到了哪里,只是喊疼,喘不过气来,越来越厉害,水米不进,都四天了,看了好几个医院都说没有办法,再不治好饿也饿死了。 辛无尘蹲下身,拿起那个那个病人的手腕号脉,只十几秒钟,他站起来:“啊哈哈哈,这个人也快死了哎。想死不想死啊?不想死就快点把他抬出去,到院子里。” 几个人在辛无尘的指挥下,把那人抬到院子的墙下。辛无尘让那几个人把病人翻过来,接着抡起那根粗木棍在他后背上又捶又砸,嘴里喊着:“我打我打,打打打,打死你,打死你……” 那几个汉子也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估计他们也知道辛无尘的治病办法怪,所以也不敢阻拦,任凭辛无尘把那病人打得叫苦连天。打了十几下,辛无尘放下木棍,把那人翻过来脸朝上,蹲了个马步,低吼了一声,抓住那人的衣服把他猛地提起来扔向半空用力一抖,那人被抛起一人多高,在空中象陀螺一样旋转了一大圈,还没落地,辛无尘闷哼一声,用肩膀向那人撞去,把他撞得飞出去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摔在地上一连打了好几个滚,嘴里吱哇乱叫。 辛无尘接着捡起木棍上前在他后背上又是一阵猛打,还象擀面一样在他背上猛擀猛推,嘴里还是喊着:“我打我打,打打打,打死你,打死你……” 那个人趴在地上猛咳了几声,突然一张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哎呀痛快,打人真痛快哎!哈哈哈”辛无尘住了手,也不管病人,兀自跳跳舞舞地往屋里走去。 那病人在那几个人的搀扶下慢慢站直,晃了晃身体,摸摸胸口和肚子,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露出了笑容,高兴地对那几个人叽哩哇啦地说什么,大概是说不疼了。那几个人一脸的惊奇。 第三十章 古怪中医(三) 辛无尘回到屋里,跳上太师椅,抓过毛笔龙飞凤舞地开了一个药方子,让柜内的一男一女抓药给那几个人,然后又喊又叫地嘱咐了一番,那几个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辛无尘古怪的医术,真是闻所未闻。本来治跌打损伤、拿环正骨是我们家祖传的医术,除了用药之外,不过是揉蹻点穴、推拿按摩、拔罐针灸之类,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猛打猛摔的治疗方法。而且辛无尘这么瘦小枯干的身体,竟然能把一个一百二三十斤的男人轻松地抛到半空,这种力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辛先生真是医术神妙!”我夸奖着。 “啊哈,神妙吗?神妙个屁,谁都会,可是他们不敢。”辛无尘用棍子指画着:“这个人从高处摔下来震得五脏移位,还有淤血堵在胸膈里,所以五内俱痛,心胸憋闷,如果再不治就老和尚搬家——吹灯拔蜡了。我用捶打的方法让他的内脏震动,血脉开张,然后把他抛起来撞出去,让他五脏归位,再逼出淤血,自然就好了,死不了了,就这么简单。” 我心里想:这个可不简单,要是操作不当,不但治不好病,极有可能当场要了病人的命。 回到屋内,辛无尘把我们让进他的书房,书房很大,里面乱糟糟的,几个大书架上、地面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医书,遍地乱扔,特别是线装书很多,大部分是保存完整的善本,那套宋版的《黄帝内经太素》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了,却连书函一起扔在地上,上面一层灰土,另外还有好多还是手抄本。 我说:“辛先生的藏书真富啊,不少医书善本。” “是啊是啊,很多很多,要是烧火能烧好几天!哈哈”辛无尘说:“搞运动的时候他们就从俺家里拿书去烧火,俺那个死鬼爹想不开,弄几个大木箱装了些书埋在地下,就是这些。哈哈哈,一点用都没有,不如当初都烧了……” 辛无尘一边说,一边跳到书桌后的藤椅上,仍然蹲着,我就坐在他对面。九号不坐,在我身后的墙边站着,保镖的职业病走到哪里都一样。 坐定之后,我直接说:“辛先生,我想知道事情的全部,越详细越好。所以您最好把知道的关于神鼎的事情都告诉我,请不要说假话,否则……” “嗨嗨嗨,哪能哪能,我一定都告诉你,要不顾先生说哩,他要拿枪打我咧,要拿刀剁我咧,要拿火烧我咧……,只要说了他就给很多钱哩,我喜欢钱!”辛无尘笑嘻嘻地说:“刚才我问你是否看过《轩辕本纪》和《广黄帝本行记》,其实就是想告诉你那个神鼎的事情。知道这事儿的天底下大概只有我了,我是屎壳郎身上插鸡毛——天底下只有这么一只鸟儿!对咧,你对黄帝的神鼎知道些什么?” “这个在下知道的不多,”我说:“古书上记载,黄帝伐灭蚩尤和炎帝后,一统天下,之后就开始专心修道,在浮丘公和容成公等人的帮助下,巡行四海,寻求长生不死之方,《抱朴子》里说:‘昔黄帝生而能言,役使百灵,可谓天授自然之体也,犹复不能端坐而得道。故陟王屋而受丹经,到鼎湖而飞流珠,登崆峒而问广成,之具茨而事大隗,适东岱而奉中黄,入金谷而咨涓子,论道养则资玄、素二女,精推步而访山稽、力牧,讲占候则询风后,著体诊则受雷岐,审攻战则纳五音之策,穷神奸则记白泽之辞,相地理则书青乌之说,救伤残则缀金冶之术。故能毕该秘要,穷道尽真,遂升龙以高跻,与天地乎罔极也。’《史记?封禅书》说黄帝采首山之铜,铸鼎於荆山下,鼎成之日,黄帝亦得仙道,有龙自天而降,下迎黄帝,黄帝和他的臣子七十二人乘龙飞去,穿云霓,过列缺,至于天宫。荆山在今河南省灵宝县阌乡南,又名覆釜山。灵宝还有黄帝陵和铸鼎原等古迹,至今犹在。” “哈哈哈,宇兄弟的博闻强记超乎俺老头儿的意料,你的脑子里有个书房是不是?”辛无尘仍然笑嘻嘻地,不过眼神里透出一股惊奇:“但是宇兄弟可知道黄帝铸那个鼎是干什么用的?” “啊?这个,”我想了想:“齐人公孙卿曾经在他的上书中说:黄帝得宝鼎宛朐,问於鬼臾区。鬼臾区对曰:‘帝得宝鼎神策,是岁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於是黄帝迎日推策,后率二十岁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仙登于天。这个宝鼎不是黄帝自己所铸,是用来推算自己成仙之日的。那么他自己铸造的那个鼎应该也是这个用途吧?” “非也非也,”辛无尘摇摇头:“那个鼎不是这个用途,而是用来熬制仙药的,我老爹说那个是一个用来炼仙丹的丹炉,它是一个药罐子哎。正因为如此,后来这个鼎中所贮满的水就具有神奇的效力,可以起死人、肉白骨。哈哈,你信吗?” “这个嘛,也许是吧。”我说:“不瞒辛先生说,前不久我去了一趟伏牛山,在那里的一个古墓中得到一个妖狐收藏的玉石瓶子,里面装了一些清水。我的一个朋友在夺宝的时候被妖狐把胳膊上的皮肉咬脱了,眼见得要残废,我把瓶子里的水倒在它的伤处,结果豁然而愈,神效真是让人惊奇,我想大概就是这神鼎水之类的吧。” “什么什么?”辛无尘身子往上一蹦,差点跳到桌子上:“那水还有吗?” “遗憾!瓶子里只有一点,为了救朋友都用光了。” “唉,是遗憾,还可惜!俺老头儿认为那不是神鼎水之类,就是神鼎的水。”辛无尘有点失落,他用扇子打着自己的头,不停地晃动脑袋,在很费力地回忆什么。 突然他两眼发直,好像在上神,话语又语无伦次起来,而且声音也变了调:“我去过那里,看到那个时候的事情,真是一个荒蛮可怕的混乱时代……黄帝带着几万族人和那些半人半兽的怪人撕杀,血流遍地,尸体成堆……” 我大吃一惊:“辛先生,您说什么?您去过那个时代?” 辛无尘不理我的话,他的脸变得苍白没有血色,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继续说:“……轩辕黄帝中了那个巫师的神咒,被取走了魂魄装在一个瓶子里,送进幽都的火焰地狱,好可怕,到处是火,山峰岩石都在燃烧……我看到那个女孩深入到火焰地狱,找回了瓶子……黄帝的魂魄受到了伤害,要修炼……各路神仙都来帮助他……他要铸鼎用来炼制仙药……铸鼎之后,炼制成了仙丹,和臣子们服了,一条龙从天上下来了,他们都爬上了龙背……” 辛无尘好像在讲一个什么黄帝时期的古老故事,他说的这些大部分是我看到的古书上没有的,莫名其妙,可惜都是断断续续、零碎凌乱,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些什么,令我惊讶的是他是用亲眼目睹的口气来讲述的。 突然他不讲了,丢掉了扇子和棍子,双手抱着头,蹲在椅子上左右扭动着痛苦地呻吟起来,接着大叫一声:“不要了,不要再来了,我受不了啦……!” 他跳下椅子,滚倒在地,嘴里发出一阵阵的嘶吼。 我大惊道:“辛先生,您没事吧……” 我的话音没落,在外面柜内称药的那一男一女闻声跑进来,上前把辛无尘从地上架起来在椅子上做好,那个男人拿出银针在辛无尘百会穴上扎下去,那个女的拉开辛无尘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一些豆粒大小的黑药丸,捏开他的嘴巴放进去,然后端起桌上的紫砂手壶给他喝水。 辛无尘浑身抽搐着,好像犯了羊角风一样,我和九号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那一男一女神色平静,大概是他们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了,不以为怪,有条不紊地给辛无尘扎针、喂药。过了五六分钟,辛无尘平静了,头靠在椅背上,双手在扶手上耷拉着,两眼翻白,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像睡着了一般。 女人喊:“小六子,再去给爷爷倒壶水来。” 那个小六子跑进来,拿起紫砂手壶跑出去,不大会儿端着送进来,女人继续给辛无尘喂水喝。 我问那个男人:“辛先生这是什么病?怎么说犯就犯?” “哦,没有什么的啦,老毛病哦,过一会儿就会好的啦。”男人操着一口广东味儿的普通话,毫不在乎地说。 “唔,你是谁?” 男人还没说话,女人说话了,也带着一些河南口音:“俺是他女儿,这是俺丈夫。” 原来辛无尘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都结婚了。这位是小女儿,叫辛丽秀,男的是他丈夫叫黄四海,本来是辛无尘的徒弟,为了给辛无尘养老,自愿入赘做了上门女婿。 我问:“辛先生怎么得的这个毛病?” 辛丽秀说:“哦,俺爹本来精神就不大好,是因为俺爷爷在动/乱的时候被打得吐血而死,俺奶奶不久也上吊死了,他就精神不大正常,后来,后来他又……” 说到这里,她突然住嘴不说了。 我皱了皱眉:“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黄四海凑上来,低声说:“兄弟,你相信中邪吗?” 第三十一章 鼎冢龙图(一) “嗤!”我笑了一声:“黄先生,你是大夫啊,怎么也相信中邪这样的话?” “唔,这个,本来我是不信的啦,可是……”他看看还在昏睡的辛无尘,低声给我说:“我岳父有个东西,拿着它据说可以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但是看那个东西容易中邪,他就是看那个东西看的……” “什么东西?” “这个,我不知道啦,丽秀也没见过,他不让看啦,藏在人找不到的地方哦。”黄四海摇摇头。 我疑惑地回头看看九号:“辛先生给顾先生说过这个吗?” 九号不说话,摇摇头。 我正在发呆,突然辛无尘哼哼了两声,抬起头来,眼睛也睁开了,晃晃乱糟糟的头发,看看我们,眨眨眼,愣了片刻,突然笑了:“哎呀呀,不好意思,出丑了。小海、秀儿,你们出去忙吧,我没事了。” 辛丽秀和黄四海出去了。 “辛先生,您真的没事了?”我问。 “没事没事,我没事了,”辛无尘说着,不由自主地又蹲在了椅子上:“哎,刚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 “哦,您刚才说到黄帝铸鼎炼仙药,之后就从天上下来一条龙,他们爬上龙背,”我说:“您说的是黄帝得道成仙,乘龙上天吧?” “啊,对对对,没错儿,”辛无尘完全恢复了刚才的样子,继续说:“他有个臣子叫左彻,没有能跟着乘龙上天,他就给黄帝立了一个衣冠冢,就是现在河南灵宝的那个黄帝陵;他又修建了一个大陵墓,叫做‘鼎冢’,把那个神鼎放在鼎冢里,自己一边修道一边用神鼎之水炼制不死的仙药,后来他也成仙而去。自左彻之后,那个鼎冢一直开放着,但也只是为一些神巫所知,他们进入鼎冢从鼎中取水,配制仙药,治病救人。” “嗯嗯,我得到的那个玉石瓶子上就写着‘季咸’二字,这个季咸就是战国初期郑国的神巫。”我说。 “是啊是啊,”辛无尘说:“周穆王、燕昭王、秦始皇、汉武帝这些喜欢求仙道的帝王,古书上说他们后来也都成仙了,据说就是因为他们让手下的巫师找到了神鼎之水来炼制仙药之故。” “那么,那个鼎冢应该是比较好找的啊,怎么会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是啊,最初鼎冢就是在黄帝衣冠冢旁边的某处,也很隐蔽难寻的,毕竟还是能够找到。但后来被移走了。唉,这个俺老头儿也不是太清楚。” 我有点急:“不清楚?那你怎么知道……” 辛无尘说:“只是听俺老爹说,这件事情和东汉五斗米道的师君张鲁有关,据说他投降曹操之后,被封为镇南将军,实际上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要到中原来寻得宝鼎,他果然找到了,后来张鲁死了,他儿子张盛不知道因为什么,把宝鼎从鼎冢里迁出来,移到另外一个更难寻找的地方,在那里修建了一个更加宏大复杂的地宫,也叫鼎冢,张盛之后,就下落不明了。” 我笑起来:“先生这话说的,张鲁既然有宝鼎,里面的神水能让人长生不老,怎么还会死呢?” “哈哈哈,这个嘛,或许是服用神鼎水过量的缘故。” “什么?过量?” “嗯,俺老爹说神鼎水不能服用过量,每次口服不过三四钱,如果过量不但不能救人,还能杀人。也许张鲁求仙心切过多服用了神鼎水也不可知,其实好多炼制的仙丹少服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一旦服食过量,轻者损减寿命,重者毙命亡身,神鼎水是一个道理。” “哦,那么,”我说:“辛先生说说那个龙图的事情吧。” “啊啊,是这样的,你别着急啊,让我好好想想,我他娘的一天三迷糊。”辛无尘端起紫砂手壶喝了一口,“噗”地喷出来,大声尖叫:“小六子,你这个混蛋怎么给我弄了一壶凉水啊?!你想死是不是?” 小六子急忙跑进来,端着茶壶跑出去了。 辛无尘双手拄着木棍顶住下巴,两眼看着屋顶,嬉皮笑脸的神情不见了,神色凝重,和刚才判若两人,似乎是在很费力地清理思路,我的心又提到嗓子眼,生怕他再犯了病。 辛无尘想了一阵,然后有点象背书一样慢慢地说: 在明代末年,李闯王军队四处征战,需要大量的军费,所到之处也发掘古冢,攫取里面的财物。在他们军队中有一位道人,叫海灵子,精通医术,擅长风水地理堪舆之术,能识别古冢的地理方位,善于穿穴发冢,摸金盗墓,经常受命带人去发掘各地的古墓。 有一次,他带了一伙人到灵宝去发掘古墓,经过崤山的九道陵的时候,发现陵内隐隐就金宝之气直冲牛斗,就知道九道陵内必有重宝。 后来他带着100多人进入九道陵去寻找,可是他们在里面迷了路,转悠了一个多月,不仅没找到宝物,还不断遭到野兽和一些魑魅魍魉之类的山精水怪袭击,一百多人还死伤大半。 海灵子觉得绝望,一天他们来到陵内的一个小湖边扎营,都已经疲惫不堪,晚上的时候,一伙魑魅魍魉又来攻击他们的营地,他们奋力死战,击退了怪物,他们发现怪物逃跑奔向那个湖边,都跳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第二天,他和几个胆大的带着利刃跳入水中,水不是很深,不过丈余,里面没有怪物,却发现水底有个洞口,他们顺着洞口游进去,找到了一个无水的通道,这个就是鼎冢地宫的入口。后来海灵子纠集了所有的人潜水进入地宫,在里面就象迷宫一样,还有许多怪物,他们最后都伤亡殆尽,只有海灵子一个人到达了地宫的最深处,找到了宝鼎,取了一些神鼎水出来。 他就离开了李闯的军队,也不再干摸金这行了,而是投靠了灵宝亚武山的青灵道观,专门行医。由于他有神鼎之水,许多疑难杂症都能医治,名声大振,后来老观主死了以后他成为观主。 他把在地宫中的经历和路线记录下来,并且总结出一套躲避里面怪物攻击的办法,绘制了一张盘龙图,实际上一个图上有两条盘龙,一条是指示地宫在九道陵的位置,一条是标识地宫里面的走法,同时他把说明也都记录在上面,只要有这个图,能读懂它,就可以顺利找到地宫,并进入里面从神鼎里取水。 后来他把盘龙图分成两半,和另外一件宝物一起传给自己的三个徒弟,并规定以后每个徒弟只能收一个弟子,把宝物传下去,而三个弟子都必须形影不离,因为只有三宝合一,才能顺利找到神鼎。 我听到辛无尘说“魑魅魍魉”心里有一阵猛跳,想到在伏牛山被打死的那山精一家子,直到现在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不大好受。 我问:“一张图分为两半只有二宝,那一宝是什么?” “那是一把开启鼎室之门的钥匙,”辛无尘说:“俺老爹说,在地宫的最深处有一间很大的宫殿,被称为鼎室,宝鼎就藏在鼎室里。想当初张盛修建这个地宫的时候,在鼎室上做了一道大门,非金非石,厚三尺,坚不可摧,上面有机关锁,必须用一把钥匙才能打开,那钥匙就叫‘悲逝之鑰’。如果没有那钥匙,只能看着大门干瞪眼。” “悲逝之鑰?怎么这么古怪的名字?” 第三十二章 鼎冢龙图(二) “那门上据说刻着四句诗,其中一句是‘悲时光之流逝’,所以也被称为‘悲逝之门’。本来那把钥匙就放在大门上,人只要能到达鼎室,就可以用钥匙开门取水,但是那位海灵子想独霸神鼎,出来的时候把钥匙也带了出来,并作为宝物在后辈弟子中流传下来。” 我听了,不由地皱了眉头:坏了,本来我以为这件事情好办,有了辛无尘的地图,再想办法把被日本人弄走的那块找回来,这件事情就好办了,现在怎么又蹦出个“悲逝之门”的钥匙,这下子要麻烦! 我说:“现在我知道这个盘龙图的一半在先生这里,还有一半也有下落,但是那‘悲逝之门’的钥匙在哪里呢?我上哪里去找?” “唉,是啊,这正是让俺老头儿为难的地方,实际上我也曾经想去找鼎冢,但是也是不知道钥匙的下落,就是找到了鼎冢地宫恐怕也无法进入鼎室,白费功夫。所以一直也没有去,我可不想拉磨的驴断了套——空转一遭。”辛无尘抓耳挠腮。 “总得有点线索吧?” “当然,事情、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辛无尘一边用扇子打着头一边说:“1944年,日本人进攻灵宝,一只日本军队驻扎在那里。他们领头的一个叫大竹什么的……” “大竹英太郎!” “哦,对对对,大竹英太郎,不错,你竟然知道。”辛无尘继续说: 大竹英太郎在一次打仗中头部受了重伤,也有说是犯了老病,反正是昏迷不醒,日本人多方医治也没有效果,最后张贴榜文招贤,说只要能治好大竹英太郎的伤,就给重赏。 好多天无人问津,后来来了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是师徒二人,老道用带来的神鼎水治好了大竹英太郎的伤。这个老道就是亚武山上那座青灵道观的观主吉明子。 他带着自己的徒弟下山采购药材,偶然看到了日本人的启事,吉明子一时贪财起意,去给日本军官治伤。 可是日本人食言,不但没给他们奖赏,还把二人抓起来严刑拷打,让他们交出“神秘药水”的配方,二人打熬不过酷刑,只好说出秘密,并说出另外半张和钥匙在自己的两个师弟吉辛子和吉玄子那里。 日本人从老道身上搜走了半张盘龙图,杀死了师徒二人,然后出动军队去亚武山抓吉辛子和吉玄子。 恰好吉辛子去上厕所,见到日本人冲进道观,就急忙翻墙逃走了,他的师弟吉玄子和道观里的十几名道士都被抓住,日本人带走了吉玄子,把其他道士都杀害了,并放了一把火烧毁了道观。 据说吉玄子后来也被日本人杀了,那么那把钥匙一定是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辛无尘愤愤地说:“那个吉明子是个缺脑子的东西,竟然去给小日本治病,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师弟、害了道观里所有的人,贪财的人就是小鸡和黄鼠狼拜把子——没有好下场。” 我奇怪地看着辛无尘:“辛先生,您怎么对这些事情知道得这么熟悉?您怎么会有那半张盘龙图?莫非……” “唉唉,不用‘莫非’,我就是那个死里逃生的吉辛子的儿子,吉辛子就是俺爹,嗨嗨嗨,这一切都是俺老爹告诉我的。”辛无尘说。 原来,吉辛子逃出来之后,逃到一个偏僻的乡下还俗了,娶妻生子,多年以后,他流落到广州,改名叫辛有道,以行医谋生。 因为他在日本人走后又潜回被烧毁的道观,把藏在道观地下室的半罐神水拿了回来,用这水来和药,所以他给人治病都是药到病除。 辛无尘说:“俺老头儿给人治病,遇到疑难杂症就是用俺老爹遗留下来的那些用神水炼制的药丸,可是那些药丸数量毕竟有限,顾先生来找我的时候只剩下一粒了,药力不够,他夫人就没法救治,除非找到神鼎从里面取来水和药,否则没有什么好办法。” “是这样啊。”我咂咂嘴,愣了片刻,才知道辛无尘原来是吉辛子的儿子,他改名叫辛有道,那么门口那副对联的上联里的“有道”也包含了他的名字,的确是很妙的。那块匾上的“戊子年”应该是1948年,也就是说辛有道是1948年才来广州的。 辛无尘突然又嘻嘻笑起来,手舞足蹈地说:“俺听顾先生说他要请个高人来解决此事,那个高人就是你吧?嘻嘻,事儿挺难办是不是?被吓住了是不是?” “是啊,是很难办。”我老实地说:“两张盘龙图还有眉目,可是那钥匙就难,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叫大竹的日本人真的拿到了钥匙。对了,辛先生,现在我想请你把那半张盘龙图拿出来欣赏欣赏。” “啊,好好好,没问题,我给你拿。”辛无尘说着腾地跳下椅子,跳过乱七八糟的书堆,用棍子把靠北墙书架子下的书拨拉开,趴在地上伸手进去掏,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半米多长木头盒子来,抱在怀里,跳过来,又重新跳到椅子上,把盒子往桌上一放:“嗨嗨,俺也好久没打开看了。” 辛无尘从腰里掏出个红绳拴着的一大串钥匙,从里面挑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木匣上的小铜锁,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个竹筒,拿出竹筒打开,从里面抽出一个黄纸卷,颜色都有点发黑了,可见年代久远。 他打开布卷摊在桌上,才看清那不是纸的,而是一块长宽对等的正方形黄丝绢,大概是60x60厘米的样子,下面用宣纸托裱了几层,上部有刀裁剪过的痕迹,很明显是从一张图上裁割下来的一部分,边角都有很厉害的磨损,上面的图案有些发暗,不过还算清晰。 辛无尘把图掉了一个个儿,往我面前一推,用手一指:“宇老弟,您上眼!” 我站起来俯下身子看,脑袋就“嗡”地一下子,简直太复杂了,是一条用红、蓝、黑三种颜色的墨线画的一条很长的龙,龙头对龙尾,扭曲盘结成一个很大的圆形,里面的三色线曲曲弯弯、纵横交错,在空隙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豆粒大小的字,但是那些字样子古怪繁杂,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足足看了有十分钟,直起身来,回头一看,九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在我身边一起看着,看见我站起来,她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询问,我摇摇头:“惭愧!辛先生,在下一点也看不懂,这三条不同颜色的线是什么意思?看不明白。” “哦哦哦,这个简单,我告诉你你一下子就能明白,”辛无尘说:“因为那个鼎冢的地宫是分为三层,这三条线就代表三层地宫不同的线路,红线是第一层的路线,蓝线是第二层的,黑线就是第三层的,看到上面的龙尾没有?那个就是鼎室的位置,神鼎就藏在里面。” “原来如此。”我倒是真的很佩服那个海灵子的绘图技巧,我说:“上面的字也一个不认识,那些字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道家使用的符篆的文字,而且也不是符篆的原样,都被简化过了,另外,我觉得这写字都是反写的。” 我还没说完,就看见辛无尘好像大吃一惊,张大嘴巴看着我,半晌,突然他双手伸出大拇指:“哈哈哈,顾先生没看错人,宇老弟,你真是高人!不错,这些字是符篆文字,而且的确是被反写的。以前我曾经抄出一些去考一些所谓的古文字学家,他们一人说一个样,就像猜谜,其实都是胡说八道,没有一个靠谱的!可是宇老弟竟然一眼就能认出是符篆,还能辨别出是反写的,就说明你比那些人高不知多少倍。哈哈哈,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使是你知道这是符篆文字,你不是道家行内人,如果没人指点,根本就不可能读懂。其实,就是道家门人也不一定能懂,因为现在好多道士都已经不认识这种符篆了。” “辛先生过奖!那么,辛先生一定认识这种符篆了?”我问。 “以前认识,我那死鬼老爹在被‘小闯将’们打死之前,一直在教我认这些字的,不过现在一大半都忘了。”辛无尘一手捋着山羊胡子,脸上的肌肉乱动,就像猴子发怒一样龇牙咧嘴:“我要是都忘了,估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读懂这写破字了!” 我吃惊地说:“您的意思是,这上面字的您也认不全了?” “当然了,我说了,大半都忘了,不过……”辛无尘翻着两眼说:“俺老爹生前写过一本书,叫《天符仙篆箓》,那上面把符篆文字都和汉字对译了,应该有用。” 辛无尘说着,又跳下椅子去书堆里翻调,弄得尘土飞扬的,他满头满脸也都是灰,最后从一堆乱书里找出来一个脏兮兮的黄绸布包,打开来,里面是薄薄的一本毛笔手写的书,封面上用符篆文字写着五个字,应该就是“天符仙篆箓”五字。 翻开一看,里面的格式有点象《汉简》,按照韵部隶字,先写一个符篆,然后在符篆文字的右下角用小汉字注明这个符篆文字相当于汉字中的哪个字,注上切音,有的还注明有何用途,用在什么符咒里等等,都很简略,寥寥几句。 “这里面一共收录了符篆文字1859个,”辛无尘说:“如果你能记住这些,再把它们翻过来,就能读懂这个盘龙图上的文字了。但是有一样,这个图和书你都不能拿走,这是老祖奶奶的小鞋儿——好歹也是家传之宝。你得在这里看,能记住多少是多少。” 我回头看看九号,九号没说话,走过来,从手提袋里拿出那个黑布包,打开,果然是一架进口相机,她把盘龙图和书拿到靠近窗户的地方,先对着盘龙图拍了几张,然后开始翻着书页拍照,她娴熟得象个职业摄影师,很快就拍好了,然后对我点点头。 第三十三章 巫师头骨(一) 我站起身来:“谢谢辛先生,在下在您这里真的长了见识了。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们告辞了。请您把您的宝贝收好。” “哎,等等等等,”辛无尘跳下椅子走到我跟前,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宇老弟,嗨嗨,俺老头儿想问问,你……你真的有把握能找到神鼎吗?” “没有把握,我得回去研究研究再说。”我很干脆地说:“您这张图只是地宫的地图,如果没有那另外的半张图,我们找不到地宫,你这张图就白费;我们还不知道钥匙到底在哪里,就是有了两张图,找到地宫,打不开悲逝之门也是白费。” “哎,我说,那个地宫哎,就在崤山的九道陵里,你可以……” “辛先生,您知道崤山有多大吗?”我说:“我没去过那里,但看过《读史方舆纪要》的记载:‘自新安以西,历渑池、硖石、陕州、灵宝、阌乡而至于潼关,凡四百八十里。其北皆河流,翼岸巍峰插天,约谷深委。终日走硖中,无方轨列骑处’,那里高山绝谷,陵阪迂回,地形极其复杂险要,自古就以险峻闻名,本身就是一个天然大迷宫,是陕西关中至河南中原的天然屏障,要想在那里面找到一个地宫的入口,无异于大海捞针。地宫要是个人就能找到的话,海灵子就不会专门绘制另外半张盘龙图了是不是?” “哎这个……”辛无尘看着我,眨巴眨巴眼睛,没说话。 我们从辛无尘家里出来,九号迟疑着问:“你,觉得辛先生的话可信吗?” “不知道,他说的有些可以和古书的记载对上茬,看来不是瞎编的。”我说:“不过有些古书里就没有,我也不知道真假了。你赶快去把照片洗出来,我要看。” “好的,我这就去办。”九号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一直觉得这位辛先生医术很高明,可是人真怪……” “是啊,跳到树上就是一只猴儿。” 九号“嗤”地一声笑出来。 我看看她,说:“你笑的样子真可爱,但是你为什么不爱笑呢?” 九号愣了一下,慢慢地说:“嗯,自从离开警队,我就没怎么笑过啦。不过这两天和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好多次了……” “怎么?你当过警察?”我吃惊不小。 “哦,是哦……嗯,不说这个啦,快走吧。”九号敷衍着,好像不愿意提这件事情。 到了外面,十二号开车先送九号去了一家照相馆,然后送我回到旅馆。 顾老大已经和四个保镖在房间里等我了,抽得满屋子雪茄味儿。 见我进来,他腾地站起来:“咋样儿?辛无尘都给你说?好办吗?” “嗯,都说了。说实话,不好办。”我倒了一杯水,猛喝了几口。 “什么什么?不好办?”顾老大有点急了:“到底咋回事呢?他没给你盘龙图?” “没有,但是九号都拍下来,已经去冲洗了。”我说:“那个盘龙图只是一部分,地宫的那一部分,没有另外一部分盘龙图根本不可能在偌大的崤山里找到地宫入口,还有就是需要一把悲逝之门的钥匙,叫什么‘悲逝之鑰’,没有那钥匙也进不了鼎室。” “他妈的,咋这么多事儿?”顾老大骂骂咧咧的:“什么丫的悲逝之门、悲逝之鑰的?一扇门有啥难的?非要用钥匙?一百斤炸药够不够?二百斤呢?一千斤?你要多少只管开口,老子可以用火车给你往那里运!” “你说得倒轻巧,”我冷冷地说:“你知道那些古墓或地宫都快两千年了,本身由于地壳的变动和外界的压力它们都有歪斜变形,有些倒还牢固,可有的稍微有震动就可能垮塌掉,所以在古墓或地宫里,有的可以用炸药,有的就不行。” “啊,这个我倒没想到。”顾老大也哑火了,想了想,说:“对了,你不是知道另外半张什么图的下落吗?” “本来是在马教授那里,但是马教授现在被害,图也被抢走了。马教授到低被谁所害还不知道,我怀疑是日本人干的,但是给我打电话的人却不是日本人,而是你们东北人,知道吗?”我有些恼:“所以现在根本就不能知道那半张图在谁手里。除非去救出我四弟,就能知道是谁绑架了他,那么就可以知道那半张图在谁手里,明白?” 顾老大点点头:“明白明白,你打算咋整?” “现在就给我买张火车票,我要回去准备一下,然后去大连救我四弟。”我的口气很强硬。 “啊,好。不过,”顾老大考虑了一下:“我不能让你自己去,你丫的要是一个人去直架了怎么办?你在为我办事,你的事情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得给你派几个帮手。你看看我这些手下,都是很专业的保镖,随便你挑,他们……嗯,嘿嘿,当然,九号必须得跟你去,对不对?” 顾老大言语里透着暧昧,估计他已经知道我和九号的事情了,同时他对我不放心,想派人跟着我,一方面是帮忙,一方面是监视我,但现在这种情况这种事情无法避免。 我想,顾老大这些保镖都是高价雇来的,的确都比较专业,看上去也比较忠心可靠,如果真能给我帮忙倒是很好使。但我对他们不了解,不放心,就是要也不能要太多人,我还得带上耗子和大块头,想了想,就说:“那么,我就要九号和十二号,十二号车开得不错。其他人一概不要。” “嗯,好,随便你了。”顾老大一口答应了:“但是你不要坐火车,那个丫的太慢,咣当当咣当当,三四天到不了,你们还是开车去,让十二号给你们开车。”他回头对十二号说:“把你们可能用到的装备都带上,如果需要,就不要手软,有事情老子兜着。” 他一边说一边从西服里面掏出支票本和笔,翻开来在里面划拉了一阵,嗤啦撕下一张往我面前的桌上一放:“20万,先用着,不够再给我打电话。如果事情办成,我奖励你这数的十倍。” 中午到了吃饭的时候九号还没回来,我自己吃了,躺在床/上睡午觉,一觉醒来,看见九号已经回来了,在桌子上摆了一堆照片,正在那里看。看看表,2点了。 我说:“你回来啦?你行动倒挺快啊,照片洗好了?” 九号说:“哦,是啊。看见你睡了,不好叫醒你哦。” 我起床走过去,把那些照片挨个看了,盘龙图九号弄了好几张,其中一张放大得几乎和原图一样大小,十分清晰,另外就是两张缩小版的,也很清晰,就是上面的字太小,不用放大镜看不清;那本《天符仙篆箓》的照片太多,六十多张,每张上拍的书的左右两页,厚厚的一大摞,字迹也很清晰,都没问题。 看了一阵子,然后又把盘龙图的照片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阵,我心里有数了。 九号拿出两个精致的大影集来,把照片一张一张地放进影集,盘龙图放在第一页,之后就是《天符仙篆箓》,就成了两本大书,翻看起来比较方便了。那张大照片卷起来放进一个粗纸筒里,便于携带。 我让九号准备车和东西,先回省城,找到耗子和大块头,一起去大连。 东西还没收拾完,九号提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九号过去拿出来一听,向我递过来:“你太太的。” 我心里一惊,急忙拿过来,里面传出飞飞焦急的声音:“阿龙,不好啦,那个东北腔又打电话来了,可是和上次的电话号码不一样的。” “飞飞,别急,慢慢说,他说了什么?” 第三十四章 巫师头骨(二) “他说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你要是再不到大连,他们、他们要撕票……” “啊?!你怎么说的?” “嗯,我照你教的说的啊,我说你本来马上要去的,可被警察带走帮忙去查一桩文物走私案了,我让他留下电话号码,他就留了一个,你记一下。” 飞飞把电话号码告诉了我,我放下九号的手机,往外就走。 九号急忙问:“你去哪里?” “去柜台打个长途。” 我来到楼底柜台,让服务员给我按那个号码要了长途电话,果然有人接了:“喂,你谁?找谁呀?” “我是宇天龙,你妈的!”我咆哮起来:“老子身不由己,你们却逼得这么紧,是不是想让我报警?” “哎,宇天龙,你丫的干哈呢?给你打手机也不接?你要报警啊?你不要你四弟了啊?” 我放低声音说:“谁说不要?老子本来要去大连的,可是刚要动身警察就来找我,说让我去帮忙办一个文物走私案子,手机也被警察收走关了,我他妈的有什么办法?现在在广州。” “啥?啥玩意儿?你在广州查案?”对方好像一阵紧张。 “今天刚好查完了,我这是偷着出来给老婆打电话,她告诉我你们又找我了,我才给你们打电话。另外还有一伙人在找我,我得躲开他们。我告诉你,你们不要难为我弟弟,我今天就动身去大连,但是也得好几天,你们得再宽限我几天,否则就是杀了我四弟也没用,我就报警,然后去找你们拼命!” 对方半天没动静,估计是在商量办法,过了一分多钟,对方才说:“那啥,俺们老大说了哈,再给你四天,四天以后你要再不来呢,就别怪俺们不客气了,知道不?” “喂,我要和我四弟说话……” 对方没回答,就把电话挂了。我心里一阵紧张,担心四弟别出什么毛病。 我立刻又给白副局长打电话,把刚才那个电话号码告诉他,请他帮助查查。 我心急火燎地回到房间,催促九号赶快开车赶路。 九号说:“别急啦,刚才又来了个电话。” “谁?” “是辛无尘。”九号说:“他说要来找你,马上来。” 我一愣:“该说的都说了,那老猢狲找我还有什么事情?” “不知道哦,他说马上过来,让你别走。” “妈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本来我想说不理他,走我们的,但转念一想,辛无尘这么古怪的人要亲自来找我,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决定再等等。 大概过了半小时,辛无尘真的在黄四海的陪伴下来了,他还是那身脏兮兮的绸布衫裤,脚上黑布鞋,手里还是拿着那根红木棍子,黄四海右手里拎着个黑提包,左肩上背个大包袱。 “哈哈哈,宇老弟,咱这么快又见面咧。”一进屋辛无尘就手舞足蹈地挥着棍子,不等我让就一跳跳到沙发上,蹲在上面。黄四海就站在他身边。 我说:“辛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得劳您大驾专门跑来?” “哎,咱们长话短说,”辛无尘笑嘻嘻地说:“你走了之后,俺老头儿反复地想了想,你不是说那半张图不好找吗?找不到地宫入口和悲逝之门的钥匙,我那半张图也白费吗?” “是啊,又怎么样呢?” “没有钥匙没关系,你可以用炸药,也许可以把它崩开。”辛无尘用棍子指画着:“但是找不到地宫入口还是白费,嗯嗯,哈哈哈,但是有个办法可以不用龙图也能找到地宫入口,不过这得凭你的运气,也比较冒险,你想不想试试?” “哦?”他的话一下子提起了我的兴趣:“什么办法?” “嘻嘻,不过咱们得说好,你要真的找到了神鼎,取了神鼎的水,你得都给俺,你看怎么样哩?”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我怎么和你说好?别卖关子,有话快点说,要不我要回家走了。” “嗯嗯,你过来,俺告诉你。”辛无尘冲我招招手,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神秘兮兮地说:“俺有件东西,是想当年海灵子从鼎冢里找到并带出来的另一个宝物,本来一直作为那个道观的镇观之宝秘而不宣的,道观被日本人烧毁之后,俺老爹从道观地下室里和那罐神水一起带出来咧。” “你就直说吧,到底是什么宝物?有什么作用?” “小海,过来,把东西拿出来。”辛无尘指挥着。 黄四海过来,把包袱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听声音好像非常沉重。打开包袱,是一个乌亮漆黑的小木箱子,上面雕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图案,显得结实厚重而神秘。 辛无尘上前,抓住盒子顶上的一个雕花的圆盘,左转右转,“咯当”一声,对着我们的一边箱板慢慢地向一边打开了,我一看,吃一惊,原来是一个人骷髅头骨!头骨的年代不知道多久了,骨质都变成了黄褐色,很显然经常被抚摸,被磨得光洁如玉,莹莹有光,两个黑洞洞的大眼眶,满嘴的牙齿一颗不少,非常完整。 辛无尘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头骨拿出来,轻轻地放在盒子顶上:“宇老弟,您上眼。” “一个头骨,死人的骷髅头,有什么奇怪的?你把这玩意儿当宝贝?我在‘老窠’(古墓)里看到的多了……” “嘿嘿,宇老弟,这个头骨可不一般啊,你看看它的前额上刻着字,是个人名,老弟该知道吧?” 我这才看到在那头骨的额头正中真的刻着两个很象甲骨文的小字,刻痕非常深,那两个字是“巫昜”。 我心里一阵巨震,这个巫昜应该就是古书中的著名神巫巫阳,《山海经?海内西经》里说“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药以距之”,这些巫师和巫咸一样,都是黄帝时代的著名巫师,精通巫术和医术,掌握着不死之药。这个巫阳还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就是招魂,所以《楚辞?招魂》里就说上帝命巫阳为屈原招魂,难道这个头骨是他的?那可真是稀世之宝了。 “这个是上古神巫巫阳的头骨,不过不太可信。”我说。 “唔,为啥哩?”辛无尘有点奇怪。 我说:“上面的两个字是甲骨文,而甲骨文目前知道最早的是商王武丁时期的,黄帝时候有没有这种文字还是未知数。如果真是巫阳的头骨,怎么会刻着这样的文字?” “宇老弟高明,哈哈,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辛无尘笑起来:“据俺老爹讲,海灵子曾经留下一些关于鼎冢的记录,是他在鼎冢里的所见所闻,当然都被日本人烧了。但是俺老爹还记得一些,就写在他的另一本书《亚武证道记》里,可惜那书只写了一部分,没完就死了。嘿嘿,这里有几页他写的,给你看看。” 辛无尘说着对黄四海招了一下手,黄四海从提包里拿出四五页宣纸印制的稿笺来,因为是用比较粗劣的宣纸印制的,有不少地方都破损了,上面写满了毛笔行草小字,这位辛有道先生喜欢用破笔焦墨,还有许多修改涂抹的地方,可谓涂乙满纸,是几页草稿,读起来很费劲。 我仔细看看,上面说的内容大概是:海灵子在进入鼎室之后,看到在神台上供奉着这个头骨,神台下面立着一块用汉隶书写的碑文,碑文上说,这个头骨就是原来在左徹修建的那个鼎冢里的,当时是放在一块刻着文字的陶版上,陶版是用一种天篆古文书写的(我想应该就是现在说的甲骨文),那个陶版由于年代久远破碎了,无法搬运,只能重新刻碑把上面的内容记录下来。那上面说,唯王廿九祀,宾祭父乙之日,一个叫末的巫师来到鼎冢取水,向头骨献祭,他怕头骨的故事失传,就在头骨上刻上了主人巫阳的名字,然后又制作了一块陶版来记录这个头骨的故事。 第三十五章 远古记忆(一) 我立刻知道那块陶版是商代殷纣王末年的东西,那个“王”就是殷纣王,因为父亲的庙号为“乙”而又在位二十九年(祀)以上的殷商君主只有殷纣王,即商王受,他共在位三十年。那个“末”应该是当时的一个巫师。纣王在三十年的时候为周武王击败自/焚而死,这次二十九年祭祀父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祭祀自己的父亲。 我继续往下看,陶版记录的故事内容大致是:黄帝在荆山升仙之后,巫阳为之招魂百日,之后回到巫咸国。 许多年后,得上帝之召唤,亦欲登仙而去。他又来到荆山,找到左徹,告诉他死后要火化登遐,自己的头骨不会被烧毁,希望左徹能把自己的头骨放在鼎冢里,他会让自己的记忆和智慧留在头骨之内,以此指引后来者,让他们知道神鼎的历史。 后来巫阳死了,众人将他的尸体火化,其它都化为灰烬,却只有这个头骨在火中灼灼放光,丝毫无损。左徹就把头骨取出来,供奉在鼎冢里。 这个头骨里不仅有神鼎的历史,同时还储存了鼎冢建立及张鲁搬迁鼎冢的过程。 我看完了,差点笑出声来,我把那几页烂纸还给辛无尘,说:“这个头骨是不是古人留下的录像机啊?能把事情都录制下来保存着?——辛先生,你别逗我玩儿了。” “嘿嘿,哈哈哈,俺知道你不会相信的,”辛无尘也笑起来:“所以嘛,就把头骨带来,想让你亲自体会体会。我倒是想问问,宇老弟有没有这个胆子呢?” “这个还要什么胆子?”我皱了眉头:“不是古代的录像机吗?里面有什么东西你给播放播放不完了?难道里面的东西能变成活的?” “不是不是,”辛无尘说:“你得平心静气,把双手放在头骨上,把两个拇指伸进它的双眼眶中,你会摸到里面有两个象珠子一样的东西,你有两个拇指按住那珠子,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咧” 我立刻双手放在头骨上,双手拇指伸进眼眶中,果然摸到了两个花生米大小的圆珠,用拇指按住,什么也没发生。 我看看辛无尘,他仍然笑嘻嘻地看着我:“闭上眼睛试试!” 我慢慢闭上眼睛,突然看见眼前豁地一片光芒耀眼,我的脑子好像重重地挨了棒子,“轰”地一声,接着一阵眩晕难受。我大叫一声,放开了手,睁开眼,眩晕立刻消失了。四下看看,除了九号和辛无尘等人什么也没有,不由地大叫:“这是什么鬼东西?” “怎么样哩宇老弟?”辛无尘手舞足蹈地说:“嘿嘿嘿,这东西不一般吧?俺可以告诉你,这东西可以带你进到它记录的世界里,如身临其境。但是你感觉是你进入里面,实际上是它的东西在侵入你的大脑,你的脑子会受损,会头晕、头疼、恶心。 “开始的时候,在里面呆不能超过五分钟,即使是逐渐适应在里面呆不能超过半个时辰,也就是一小时,如果超过了,你的这里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就会坐下怪病。 “你们也看到俺老头儿犯病了,那就是因为俺贪恋里面的景象,进入的次数多,而且时间长,结果就……,唉,犯起病来就满眼可怕的幻觉,眩晕不止,头疼欲裂,无药可医,俺想尽了办法都不行……”辛无尘指着自己的脑袋。 “唔,真有这种事?我刚才只看到了一片刺眼的光芒,头有点晕……” “嘿嘿,那是浅尝辄止,而且也没给头骨献祭,所以你进不去。”辛无尘说:“你还想再冒险试试吗?也许你就能在里面看到那个鼎冢的位置哩。不过这可是很危险的……” “什么危险不危险,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必须进去看看。” 九号急忙说:“宇先生,既然有危险,我看还是不要……” “没关系,有个老巫婆说过,我的身体能够辟邪,我在不在乎什么这些歪邪古怪的东西呢。”我安慰九号。 “好,既然这样,那就快点开始吧。”辛无尘说:“让他们把窗帘都拉上,屋里也不要开灯,需要安静。大家都看好时间,五分钟到了就把他拉开,让宇老弟双手离开头骨,否则……嘿嘿!” 窗帘拉上了,灯也关了,大家安静下来,我看到九号好像很紧张。 辛无尘说:“现在,你把自己的中指刺破,滴三滴血在头骨顶上,之后在象刚才那样把手放上。” 我疑惑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刺破了中指,滴了三滴血,血滴在头骨上,就像水滴落在干旱的沙土地上一样,瞬间就不见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好啦,现在可以开始了。”辛无尘嘱咐说:“看到白光的时候你不要松手,开始都有点难受,坚持一下就好咧。” 我双手放在头骨上,两个拇指伸进眼眶里按住那两个圆珠。我慢慢闭上眼睛,眼前“刷”地一下又是一片刺眼的明亮,我的头又疼痛眩晕起来,觉得有些恶心,有点象晕车晕船的感觉。 很快,光芒消失了,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或者说是一个宫殿里,四周都是黑黄相间的巨大石块砌垒的墙壁,向上看不到屋顶。 靠近墙壁有几个巨大的石雕灯擎燃烧着,整个宫殿里若明若暗。墙上刻满了各种各样的抽象的图画和古古怪怪的符号。正面的墙上雕刻着一个巨大怪兽,非龙非虎,背生双翼。墙下是一个三层台阶的石头砌垒的平台,石台左右各有两个叫不上名字来的石兽。 台上端坐着一个穿青色长袍、披散头发、三绺长髯的人,身边插着一根样子古怪的拐杖,他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一层粉红色的晕光在他身体周围冉冉蒸腾。 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过去,来到台阶跟前,那个青衣人缓缓睁开眼睛,慢慢站起来,右手将身旁的拐杖拿起来,双臂展开,宽大的青色衣袖象大鸟的两只翅膀,他大声说:“年轻人,感谢你的献祭!欢迎光临我记忆中的世界,这是我心中的历史!” 他的声音像轰然作响的潮水一样。 “巫、巫阳先生?”我迟疑着:“您这世界是真实的吗?”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巫阳说:“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是虚幻的。” “嗬!我是虚幻的,我是幻影?”我笑起来:“但是您的历史在那里?不会让我来看这件土房子吧?” “你想知道什么?” “啊,我想知道关于黄帝神鼎的历史,那个轩辕鼎……” “好,跟我来,”巫阳把我领到他身后那堵石壁跟前:“‘阅怈之壁’,进入这堵墙壁,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东西。如果有什么不懂,你可以说话,我会给你解答。” “估计我什么也看不懂,”我说:“至少我听黄帝时代的人讲话就等于听外语!” “你错了,这是心灵的接触,你将听到他们说的是你那个时代的语言。我的声音就是例证。” 那堵墙突然放起白光来,整个墙壁变得象玻璃一样透明。 “进去!”巫阳大声说。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那墙壁象磁铁一样,呼地一下把我吸进去。 第三十六章 远古记忆(二) 一阵光芒霍地闪过,接着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天空深邃而碧蓝,象一个巨大的锅盖一样覆盖大地,一艘带着帆黑色大船在两条腾蛇的牵拉下缓缓划过夜空,一群猫头鹰跟着船飞过。 “哈,我第一次见到船在空中飞。”我很惊奇。 “那是夜游神郁垒的夜神之舟,”巫阳说:“黑夜的时候就会飞过天空。” 我奇怪地说:“神荼、郁垒那是检阅万鬼的神,他们不是守护东海度朔山桃都鬼门的兄弟神吗?怎么又成了夜游神?” “不错,神荼是日游神,负责白昼;郁垒是夜游神,负责夜晚。当有鬼魅从鬼门里出来害人,二人就会捉住他们送回鬼门。”巫阳说:“别忘了,白昼与黑夜、光明与黑暗是共生的兄弟。”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不是对远古世界的真实记录,而是巫阳在自己所见所闻的基础上,加上了巫师自己的想象与联想,重新构造的一个世界,真实与虚幻同时存在,这也是远古神话产生的原因,倒是不足为怪的。 满天的星辰比我以前任何时候看到的都要明亮。狮子座正当天空,轩辕十四(狮子座a星)闪着耀眼的白色光芒。我原来站在一个高山之巅,下临一片原野,远处是莽苍无际的丛林。 空中闪烁出红色的流星,开始是几颗,后来就是十几颗、几十颗,最后是漫天火雨,划过夜空——一场狮子座流星雨开始了。 “这是我记忆的开始。”巫阳说。 “对不起巫阳先生,”我急急忙忙地说:“我时间有限,我只想看看鼎冢。” “好。”巫阳答应一声。 光芒闪过。 我突然置身在一个山坳之中,四周都是山崖沟壑,无数的“五斗米道”的教众正在那里往一个地洞口里运送石料、木材,还有很多蒙着黑布的木笼子。 “见鬼!”我大声喊道:“我要看看他们进山的路线!” “对不起客人,我可没有记住他们进来的路线。”巫阳说:“但是这里就是新鼎冢的位置,你记住这里吧,他们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才修建好。” 我慌忙往四周看看,想找点有标记性的物体。猛然抬头,看到正北方不远的地方有一座耸立的山峰,那山峰样子很怪,四绝孤立,象一根上粗下细的柱子,石壁上面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棵树。 我还没完全看清楚,眼前就一片漆黑,接着看到眼前有光亮,好像已经进入了一个通道,先直行,后拐弯,两边都是火炬,一些人在往里面走,很快进入一个大厅,里面站满了人。再往里又是一个门,悠忽进去,迎面看见在一个高高的土台上放着一口巨大的圆鼎,光线昏暗看不清全部,只看到上面有带着九条盘龙的盖子、两个鼎耳和三条粗壮的鼎足。 土台前设着香案,三个道士模样的人弯腰磬折,中间那个手里拿着一张纸在念祷文,他们身后站着六个人。道士念完了,三个道士一起打着稽首,其他六个人走上土台去推鼎的盖子。鼎盖被推开,突然一道刺目的亮光从鼎里射出,接着鼎盖升起到空中,就听见一声“吱”的尖利嘶鸣,从鼎里探出了九条蜿蜒扭曲的黑色蛇状物,唯一与蛇不同的是它们都有角。 它们钻出鼎,尾部还在鼎里,接着又是一声嘶吼,九条黑色蛇扑向那六个被吓呆的人,它们的身体竟然可以无限伸长。在一片惨叫声中,蛇从他们身体里拉出一个白色的人形影子,撕裂吞噬下,那些人就倒在地上挣扎抽搐一阵,死了。那些蛇盘绕扭曲着又在鼎旁逡巡了一阵,它们竟然不攻击那三个道士,然后缩回鼎里,鼎盖哐当落下盖上。 “这是什么?”我问。 “这是开鼎献祭,”巫阳说:“用活人的魂魄向神鼎献祭,那些蛇是噬魂龙,能吞噬人的魂魄。” “它们为什么不吃那三个道士?” “噬魂龙是瞎子,看不见东西的,它们追寻人的方式是感受人的目光和呼吸,那三个道士知道,噬魂龙出来的时候他们闭目闭气,龙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自然不会攻击他们了。” 呼地一闪,退回到那个站满人的大厅里。 一个穿黑色道袍的在举着双手大声说:“……地宫已经完成了,让我们向天神祈祷鼎冢永存!来呀,把《知来之书》拿来,看看上面的图形变化。” 一个人捧着一卷书过来,双手递给他,他慢慢展开,然后就上面的一个一个的图像看着,不住地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问:“那是什么?” “那是《知来之书》,是一本占卜的图画。”巫阳的声音。 “哦,原来是一本古老的《推背图》啊。”我突然好奇起来:“那书上有没有我们?” 巫阳立刻说:“你往下看。” 那个道士突然对众人大声说:“最奇怪的是这一幅图。上面有一群衣着奇怪的人,他们使用可以喷火的弹弓,找到神鼎,但他们自相残杀,最后都在地上躺着……” 我凑近图画看,不由地大惊失色:那上面画的几十个人的容貌都看不清楚,但衣服显然就是现代的人,有的穿着西装,有的穿着便装,有的拿着枪,巫咸说的“喷火弹弓”肯定就是指枪。在地上躺着的死人人中,有一个女人,一个留着短头发的女人。 我心惊胆颤地想:这不会是说我们吧?我们该有多少人呢?我、耗子、大块头,最多再加上九号、十二号,五个人,也不会有几十个人。但是那个女人的短发让我冒汗——太像九号的发型了——上帝保佑,阿弥陀佛,这画上画的东西千万别是指我们,要是那样的话,也就是说我们找到神鼎之时,便是我们丧命之时,那可太可怕了。 我惊恐地问:“巫阳大人,这、这不会是说我们吧……”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巫阳挥动着手臂说:“以后你会明白的。” 我突然觉得自己被拉起来向后飞速移动。 “客人,你的人要拉你回去了。”巫阳说:“欢迎再来我的世界,我会带你看到更加精彩的东西!” “不,放开我,我还没看清……”我狂喊着。 第三十七章 地甲之符(一) 光芒霍然一闪,我身子一震,发现自己仍然坐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双手已经被辛无尘从骷髅头上拉开了,九号、十二号和黄四海都在紧张地盯着我的脸。 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陡然发作,满目晕眩,伴随着一阵阵的恶心。 “啊——!”我抱着头大叫起来。汗水涌泉一样“吱”地从汗毛孔里钻出来,瞬间把全身的衣服溻得透湿。 九号关切地问:“宇先生,你、你怎么样啊?你没事吧?” 我受不了了,推开众人跳起来,跑进洗手间,往抽水马桶上一趴就疯狂地呕吐,吐得翻江倒海、天昏地暗,眼前金星乱窜,把黄胆汁都吐出来了,头疼、眩晕、恶心、眼冒金星,那个难受劲儿,简直要死的心都有。 辛无尘和九号等都跟着跑进来,辛无尘手里拿着三根银针,一根扎在我百会穴,一根扎在我左手合谷和内关上,不停地来回搓捻,另一只手不断地给我推揉后背,嘴里说:“宇老弟,忍一忍,很快就过去咧。这没啥,不过是那骷髅的思维入侵了你的大脑,对你的脑神经刺激得厉害才有如此反应。哈哈,你还真行,竟然还能站起来。想当年俺老头儿第一次进去回来的时候就昏倒在地,醒过来就晕得浑身发软,瘫倒不起,也是吐得满地都是,昏厥过去,在床/上躺了三天都没起来哩。啊哈哈哈……” 我狂吐了一阵,眼前仍然金星银星闪动,脑袋嗡嗡作响,疼得象要爆裂,两个耳朵象透了气一般轰轰作响,神志都有点迷乱。 辛无尘不断地搓动着我身上的银针,然后让黄四海拿出那个瓷瓶,倒出了一些药丸给我放在嘴里,九号急忙倒来水帮我服下,过了五六分钟,头疼渐渐止住了,可仍然眩晕、恶心,浑身绵软无力,虚汗直流,不停地呼哧呼哧喘粗气。 九号和十二号过来把我扶起,搀着来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我闭着眼往后一仰,咬着牙关,一言不发。九号不停地用纸巾给我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辛无尘还在不停地给我泻针、推揉,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我渐渐地好受点了,睁开眼看了看,九号和十二号满脸的紧张。 辛无尘看我睁开眼,松口气,笑了笑:“行了,差不多啦。”说着就给我拔了针,然后拿出艾条来点燃了,在针眼上各灸了几壮。 “嘿嘿,宇老弟,你看到了啥哩?是不是看到了很神奇的历史啊?”辛无尘笑嘻嘻地问。 “历史个屁!那个巫阳带着我看了一部神话电影。”我喘着粗气说:“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实的历史,里面最多有一半是真实的历史,甚至连一半都没有,大部分都是那个巫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用他那充满奇思怪想的巫师脑袋重新想象编织起来的故事,他把这幻象储存在这骷髅里,正像他说的,那是他心中的历史和世界,而不是真实的历史。” “哦?那您不信他了?” “不,我说了,里面还是有一部分可信的。不过可惜,我没有看清鼎冢的位置……” “咳咳,那就太遗憾咧。”辛无尘有点失望。 “遗憾什么?”我挺起身,又把手伸向骷髅:“我再进去看看,一定要看清楚那个鼎冢……” “哎呀,不中,是不是也想和俺一样哩?”辛无尘大叫起来:“你也知道这东西对人的大脑刺激很大,时间长了就会损害脑神经。你现在万万不能再去了,如果还要去,至少得等一个月以后,否则你极有可能变成疯子,和我一样了,知道吗?” “一个月以后?哈!”我无力地往后一仰,又闭上眼睛:“我可没耐心再等一个月了。明天我就得走,去救我四弟。” “那就没办法咧,”辛无尘无奈地一摊双手:“老弟你只能根据你所看到的去碰运气啦。” “唔,是……我好晕,真困啊,想睡觉……” “嗨嗨,这是正常的,睡一觉就好咧。”辛无尘仍然笑着说:“不过宇老弟你先忍忍,这里有件东西请您看看。” 我吃力地半睁着眼睛,看辛无尘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从里面倒出一块牌子一样的东西,上面还穿着一根比筷子稍细一点的银链子,他向我递过来:“宇老弟,嘻嘻,您上眼,看看这是啥东西。” 我闭着眼接过来,在手里摸摸,然后睁眼看看,那是一块用青铜铸造的长方形铜牌,宽五六厘米,长十厘米左右,左边铸着一只长翅膀的昆虫,右边铸着一条蛇样的动物,上面刻着一些图案和文字,四角上各镶着一粒黄豆粒大小的黑色珠子,制作工艺精美精致。 我闭着眼对九号招招手:“拿放大镜来。” 九号急忙拿了放大镜递给我,我强忍着眩晕和恶心,用放大镜把那个铜牌反正面都看了一遍。正面是用凌厉的刀锋刻出来的一道笔画极其繁杂的符篆,里面嵌填着黄金。 背面分为上下两半,上半雕刻着高髻一个女子,骑在一条样子古怪的无角龙背上。雕刻者显然是一位高手,刻的人物虽小,但是女子的发、眉、五官、衣服褶皱、飘带纹路、身上的饰物以及龙的齿爪鳞甲,都雕刻的历历清晰,生动传神,颇有微雕的风采。 在女子的下面,也就是下半上,自右向左,用工整的小篆竖刻着这么六行文字: “温温阳阳,地柔天刚。吾当问请,吉凶审详。急急如太上律令。” 除了第五行只有“急急如”三字,其它每行均四字,文字豆粒大小,刻痕很深,十分清晰,里面镶填着白银。 铜牌应该是被人在身上佩戴很久了,上面没有一点锈蚀,金黄铮亮,四角上的四颗小黑珠子光洁润泽,晶莹剔透。 看完了,我晕得厉害,把放大镜和铜牌一起放在茶几上,又向后靠着沙发闭上眼睛。 九号、十二号和黄四海都把那东西拿过去传看,他们在议论:“这个好像是一个护身符嘛,样子好古怪的……” “嘿嘿,宇老弟,看出些什么道道来?”辛无尘笑嘻嘻地问:“这是何物?你不会告诉俺你不知道吧?” “说实话,这个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不过,”我仍然闭着眼睛,晕晕的脑子又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慢慢地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应该是‘地甲符’。” “啊!”辛无尘几乎是惊叫了一声:“你仔细说说。” “‘地甲符’是摸金门的摸金校尉们随身佩戴的东西,既是护身符,也是证明身份的信物,古书上说‘摸金有符’的‘符’就是指这个。铸造这个符用的青铜、金、银等材料,全部都是来自于古墓的明器。” 我喘着气说,根据《太上赤文洞神三箓》里说:“地甲符者,天下伏尸埋藏财货宝物及坟墓并皆知之。此神姓浊字武公,形如女子,身着布衣,露头,乘青龙。初见人多喜。”所以,铜牌的正面雕刻的这个由好几个“天”字和“鬼”字组合而成的复杂符篆就是“地甲符箓”,背面的这个女子就是地甲符神浊武公,她骑的那条青龙就叫“地甲龙”,似龙而无角,尾尖而无团毛,遍体鳞片,其实就是一只变形的穿山甲。 下面的这四行文字是“地甲符咒”。符左边的带翅膀的昆虫是蝼蛄,右边的虫蛇状动物是蚯蚓,称为“天蝼地蚓”;四角上的四颗小黑珠子非玉非石,是用穿山甲四足上中指的脚爪磨制而成的,坚如金石。 摸金校尉们带着这种“地甲符”,不仅希望能“天下伏尸埋藏财货宝物及坟墓并皆知之”,还希望能象天蝼、地蚓和穿山甲一样在穴陵掘丘的时候穿行无阻。 第三十八章 地甲之符(二) “哈哈哈哈!”辛无尘象疯狂了一样拍着手大笑起来,一下子跳到了沙发上:“宇老弟,你虽然年轻,但是是俺老头儿见到的最有见识的人啦。不错,这个的确是‘地甲符’,就是当初海灵子留下来的,海灵子在出家前就是一位摸金校尉,因为盗发了一位明代官员的祖坟,遭到官府通缉,才遁入道门,后来加入了李闯王的军队,仍然干盗墓的勾当。 “他死后把这个东西传给了他的徒弟,并一代代传下来。其实俺老头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俺那老爹在他的书里记录了这件事情,对这块铜符的解释,你老弟和俺老爹的记录完全相符。 “嗨嗨,以前俺把这个东西给了几位来看病的所谓学者们看,俺还以为他们能看出什么门道哩,结果都是他娘的胡说八道,瞎蒙乱猜,没有一个说得靠谱的,我呸!” 辛无尘一边说,一边抖开银链子,把“地甲符”挂在我的脖子上:“宇老弟,从现在起,这个东西就归你咧。希望它能保佑你并帮助找到鼎冢和神鼎。” 我大吃一惊,急忙说:“这可使不得。您知道这个东西的文物价值吗?虽然它是明代的海灵子留下来的,但是它可不是制作于明代,而是制作于宋代。你们看看背面那个女子的发式,那种高髻是宋代最流行的‘高冠长梳’,说明这块‘地甲符’是宋代人制作的,流传到明代归了海灵子,海灵子又留下来到了您手里,也就是说这东西仅从文物角度看都价值不菲了,何况……” “哈哈,宇老弟,你别说咧,”辛无尘说:“珍宝无价,识者得之。这个东西自海灵子以后,他的弟子们一直把它当成镇观之宝,是俺老爹从废墟下面的地下室里把它带出来的。这么多年了,留着一点用处也没有,俺也绝对不会卖它,只想找到一位识货的人相赠,现在找到了,所以就把他送给你,俺老头儿也放心咧。” “那,我就不可气了……”说到这里,我撑不住了,脑袋发昏,眼皮发沉,身子往一边歪。 “哎哎,宇老弟,别在这里,床/上睡去,哈哈,睡一觉就好咧。”辛无尘一边用棍子捅我一边嚷嚷,可我已经没力气站起来了。 九号和十二号把我架起来,扶到床/上躺下,我在迷糊中听见辛无尘收拾好了东西,和九号他们告别:“艾伦小姐,俺们告辞咧。您不用担心,宇老弟睡一觉就会好的,这里还有些‘醒脑丹’,俺用秘方炼制的,刚才给他服了一些,这些你等他醒了再给他服下,应该就没问题咧。哈哈,这小子真厉害,不是个简单人物哩,顾老板真有眼光儿。哈哈哈……” 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房间里灯光明亮,原来已经是晚上。 我觉得还是有些难受,只是头脑还是有点晕,身子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但恶心的感觉没有了,反而一阵强烈的饥饿感涌上来。 转头一看,屋里只有九号还端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一看墙上的电子表,九点多了,我竟然酣睡了将近6个小时。 九号看见我醒了,急忙站起来:“宇先生,你醒了?你觉得怎么样?” “啊,没事,好了。”我起身,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只有地甲符还挂在脖子上,身上盖着毛毯。我看看九号:“你就一直坐在这里?” “嗯,是啊,我好担心你,你睡得象死了一样哦,给你脱衣服你都没有一点反应。你出汗好多,衣服都湿透啦,所以给你脱掉了。又让十二号给你去买了一身新衣服。” “谢谢你,辛苦了,不好意思。”我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这是辛无尘先生给你留下的药,说你醒过来把它吃了。”九号把药和水杯递给我,又问:“您想吃点什么吗?” “是啊,真饿。”我吞下药丸,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问:“你吃饭了吗?” “我,也没。我去叫晚餐。”九号就要去打电话。 “好,一起吃。不过我得先去洗个澡,身上又粘又潮。”我说着,下了床,摘下地甲符扔在床/上,进了洗澡间,把水调成热水,痛快地冲淋起来,顿时觉得精神恢复了大半。 从洗澡间里出来,九号已经让服务员把晚餐送进来了,她要的是英式西餐,什么鸡丁沙拉、烤羊排还有海鲜和蔬菜。 我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往桌前一坐就开始狼吞虎咽。 九号坐在我身旁陪我吃饭,一边吃一边说:“今天咱们走不了啦,得明天哦。我让十二号去换台新车,明天一早咱们就走,老板很着急哦。” “他急?我比他更急!”我嘴里嚼着羊肉,狠狠地说:“我四弟生死不明,我恨不得插翅膀飞回去!” 吃完了饭,我又感到不好受,一阵阵地困倦和疲惫,还是想睡,又躺到床/上,让九号来陪陪我。 九号叫服务员来把餐具收拾走,洗了澡出来,又拿出药瓶来吃了两粒药,之后上床来偎着我躺下。 美女真是好东西,抱着九号那充满诱惑的柔滑玉体,闻着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气,可能是心理作用,觉得身上的难受劲儿霍然消失了,顿觉身心舒畅,便忍不住又和她缠绵折腾了半天,才拥着她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我和九号还没起床,床头柜的上的电话就响起来,是顾老大,他在电话里说,他夫人情况还是不好,不能来给我们送行,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一辆新车,让我们抓紧时间上路,九号和十二号从现在起就归我指挥,还特别问要不要他多派些人一起去,我拒绝了。 我和九号起了床,我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九号又穿上了她潇洒秀丽的黑色职业西装,不过我看着她这装束就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说:“你非得穿这个吗?” “哦,公司规定啦,必须的哦。”九号说着,拿起电话给十二号打电话,她说的是粤语,我模糊听见她说把什么装备都带上。 吃过早饭出了酒店,十二号已经开着一辆崭新的黑色本田等在门口。 路上九号和十二号轮流开车,两个人开车技术都相当好,速度很快,风驰电掣般地赶回省城。路上我给飞飞打了电话,让耗子和大块头到我家里等着,商量怎么去大连救四弟。 一路无话,我们下午5点多的时候回到省城,我让十二号一直把车开到我的别墅门口,耗子和大块头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我们下了车,耗子和大块头上来就和我拥抱。 大块头说:“老天爷,龙哥,你可吓死我们了。大嫂在我们面前哭了好几回,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大块头别胡说!”耗子也很激动:“老大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嘿嘿,太好了,我早就说过,我算卦很灵的,老大肯定没事,而且还有艳遇。那个九号女保镖,极..品美女哦……” 我知道肯定是飞飞把我和九号的事情告诉他们了。我刚要说话,九号和十二号走过来,大块头急忙扯扯耗子,冲他努努嘴。 两个坏小子先和十二号握手,然后恭恭敬敬地给九号鞠了一躬,一齐喊:“二嫂好!” 九号一愣:“你们说什么哦?” 大块头笑嘻嘻地说:“龙哥家里有位大嫂,所以我们得喊你二嫂啦!” 第三十九章 地甲之符(三) 九号立刻明白过来,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说:“你们不要乱喊哦,我不是他的……” “嘿嘿,知道知道,”耗子呲呲牙,笑嘻嘻地说:“我们觉得喊您姐姐你又不比我们大,喊妹妹又不合适,所以嘛,喊你二嫂,只是尊敬的称呼,没有别的意思。嘻嘻……” 我急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了。爱喊什么喊什么吧,赶快进去。” 进了院子,十二号也把车开进来在空地上停好,一下车他就惊奇地叫起来:“宇先生,你的家好漂亮哦。” 耗子得意地说:“当然了,老大的别墅在整个星斗小区院子是最大的,独一份儿,也是最漂亮的。” 当初开发商开发这片别墅区的时候,西南角这里有一大片地势比较低的地方,本来计划填平垫高盖别墅,但就在低地和高地的交界处有一大块天然的巨石,上面有七个瓦盆大小的凹坑,恰好形成北斗七星的形状,老百姓叫做“星斗石”,是当地一景,这个地方和小区因此得名。 如果要把低地填平垫高,“星斗石”就得被埋掉,当地群众强烈反对。开发商也觉得那样不合适,决定直接平整一下就盖别墅,保留“星斗石”景观。这块地方盖一栋别墅太大,盖两栋又太小,最后是盖了一栋,但弄了前后两个大院子,要价78万,比其它的别墅贵了将近一倍。因为地势低、价格高,无人问津。 我和耗子、大块头要在星斗小区买房子,耗子一眼就看中了这里,说根据风水学原理,这里是个大利财源的“聚宝盆”,而且“星斗石”正好在北墙外不远处,斗极星耀,因此力主我买下来。 我从买下这栋别墅开始,看到院子很大,就花钱雇了城里有名的园林师来给我设计绿化,往里面扔了不少钱,修了假山水池、回廊亭榭,栽植了许多奇花异卉、名贵树种,已经成了一个小小的私家园林,被小区管委会评为“绿化样板庭院”,经常带人来参观。 我岳父徐宜鹤先生到北京去开政协会、谈生意路过这里都要来住了几天,对我的院子大加赞赏。现在虽然已经是秋天,仍然绿树成荫,芳草遍地、繁花似锦。 大块头大喊:“大嫂,龙哥回来了!” 房门一开,飞飞风一样跑出来,尖叫了一声,扑到我怀里,热烈地吻着我,眼泪都下来了:“阿龙,你可回来了!我担心死啦!” 我吻着她说:“宝贝儿,让你受惊了,对不起!” 小霞看着我吃惊地说:“三哥,你怎么穿的像个归国华侨啊?有美元没?” “唉唉,别开玩笑了,这些都是顾老板送的。”我一脸尴尬。 我给飞飞介绍九号和十二号,飞飞上前和他们握手问好。 我看到九号面带羞涩,有点不好意思。 飞飞走上前,拉着九号的手,笑吟吟地端详了一阵,又和九号拥抱了一下,便热情地让我们进家. 小霞和四妮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我们坐下边吃边说话,我简单地把去广州的情况说了,没敢说我和九号的事情,反正他们也都知道了。 飞飞说:“昨天那个东北腔又打来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去大连,我按照你说的回答他了,说你这两天肯定去,他的电话号码我记下来了。另外,白副局长还打了一次电话找你。” 吃过饭,我让飞飞陪九号和十二号在外面坐,把耗子和大块头叫进书房里。 我说:“我马上要去大连,去救亢龙。我想请你们帮助,不过这事儿肯定很危险,你们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咱们弟兄仨一个不能少,一起去。”大块头说:“老子好久没活动筋骨了,正好去会会那些东北虎。” “你错了,”我摇摇头:“虽然绑架亢龙的是东北人,但是我仍然感到这里面和大竹康那些日本人有关系,所以,我们这次去不仅要面对东北虎,最主要的是要对付日本人。” “是啊,老大说得没错儿,”耗子说:“他们是外国人,受到优待,不好对付。另外,我们到那里两眼一抹黑,人生地不熟,恐怕……” “不,有熟人,”我说:“就是原来我在大学的同学,我同宿舍的小武,武京桦,他就是大连人。上次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来了,他现在在大连某区公安分局当治安科的副科长,他对大连的情况非常熟悉,我们可以去找他帮忙。” “嗯嗯,不错,”耗子点点头:“只要有一个熟人就好办了。对了龙哥,不是白副局长打电话找你吗?你赶紧问问什么事情,是不是马教授的案子有眉目了?” “那还等什么?威虎山上走一遭呗。”大块头说。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白副局长的号码,接通了,白副局长沉稳缓慢的声音传来:“天龙兄弟,你去哪里了?我想告诉你马教授和你四弟的一些情况。” 我急忙说:“太好了二哥,什么情况?怎么了?” “哦,是这样,”白副局长说:“上次在案发现场你说这事情和日本人有关,我就留心了,按照你提供的线索和那个电话号码,委托大连警方帮助调查,调查有了初步的结果。那个电话号码是大连的是不错,不过那是一个在大连做生意的南方人申请的,警方找到了那个南方人,但他说那手机在几天前乘公交时被偷了,他就去报停并更换了手机和号码,失窃后那个手机谁在用不知道,现在那个号码已经停机打不通了。” “妈的!”我失望地骂了一句,我想把飞飞刚给我的那个东北号码再给白副局长让他查,但转念一想,那样恐怕会打草惊蛇,事情可能会更糟,我改了主意。 “不过,我们也获得了一些很重要的线索,就是那个大竹株式会社。”白副局长说:“大竹株式会社和当地一家天鹰公司有业务来往,二者关系密切。而那个天鹰公司表面上经营日本家用电器,同时经营旅馆、饭店、舞厅等行业,实际上他们是一个黑帮,他们建立没几年,但是发展得很快,现在在当地有不小的势力,背地里从事走私、追债、赌博、色/情、抢劫、强占公私财产等非法勾当,手段残忍凶狠,有不少殴打、绑架、斗殴的案底,甚至出过人命,目前大连警方正在调查他们。” “您是说,这个案子是他们做的?” “是啊,我们初步怀疑马教授的案子和你四弟的案子都和他们有关,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不过眼下还没抓到很确实的证据。同时因为牵扯到日本人,所以警方比较谨慎。据大连警方调查,天鹰公司的人在协助大竹株式会社的那帮人在寻找一件什么重要的东西,好像是古董,这个还没弄确实。” “不用弄了,肯定是他们!妈的……” “你要有耐心,不要轻举妄动,相信我们警方,我们一定会破案,一定会把你四弟救回来的。一些具体的情况,因为牵扯到警方的机密,现在不能告诉你,我也只能给你说这么多,让你心里先有个数。” “谢谢,谢谢二哥,我知道了。”我答应着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四弟如果真的落到这些人渣手里可就麻烦大了。 放下电话,我对耗子和大块头说:“你们俩回去准备一下,把能用的家伙都带上,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大连,一定得把亢龙救回来。” 我们从书房里出来,客厅里只有飞飞和九号正在说话,看来两个人聊得还挺投机,十二号在院子里擦车。 飞飞和九号看见我们出来,急忙站起来。 “哦,聊得好热乎啊。你们聊什么?”我问。 “没什么,女人的私房话啊。”飞飞笑着说。 九号也说:“哦,宇太太给我说了你的一些事情哦。” “我?嘿嘿,我有什么好聊的。”我对九号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去大连。” “好哦,那么我和十二号先去找酒店住下,明天一起走。” 飞飞急忙说:“为什么要去酒店?我们家里有两间客房,四张床,现成的,你们住这里就可以了。” 九号死活不肯,非要去住酒店,我也不好勉强,只好送他们出来。我让大块头和耗子开车带他们去安排酒店住宿。 我和飞飞送九号上车。 我对九号说:“真的要去住酒店啊?” “当然,”九号看看我,又看看飞飞:“明天我们要走,你今天晚上好好陪陪你太太哦,你们也好久没见了。” 说着她上了车,十二号发动汽车,跟着大块头和耗子的车开出去了。 回到屋里,飞飞说:“我见过九号,但今天这么近和她说话,还是第一次。” “唔,怎么样呢?” “她比我想象的还漂亮,气质高雅,沉静大方,说话很机敏的,”飞飞赞叹地说:“嗯,不错不错,我们很谈得来……”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才知道,不光英雄爱美女,美女也爱美女。 第四十章 又见仇雠(一) 第二天早晨6点,我们在家门口碰面了。 我、耗子、大块头还是坐着帕杰罗,九号、十二号开着本田,两辆车一起去大连。 飞飞、兰兰、小敏、小霞、四妮来送我们,飞飞把给我买的新手机给我,反复嘱咐我们,到了大连要找当地警方寻求帮助,不要自己乱来,随时给她联系。我答应着,让她放心。 飞飞拉着九号的手,说:“你辛苦了,阿龙脾气急躁,遇到事情容易失去理智,请你多提醒他一点,注意安全。” 九号说:“宇太太放心,我会尽力做好的,这是我的工作,一定和宇先生寸步不离。” 说完了,可能又觉得有点不合适,脸上一红。 飞飞倒是没在乎,紧紧地拥抱了她,说:“谢谢。” 我们一路狂奔,先到天津,从港口坐船,连人带车一起渡到大连港。第二天中午到达了大连小武所在的那个区,我让耗子找了一家中档的酒店,准备安排好住宿之后就去公安分局去找小武。 今年天气异常,节气都白露了,按理说大连这里天早该很冷,但今年奇怪,白天仍然热得要命,晚上则比较冷。 我让耗子开三个房间,给九号自己一个单间,我们四个男人各住一个双人普通标准间。耗子不同意,说:“老大,那样不好。为了安全,我和大块头、十二号住一个三人间,至于你和二嫂嘛,嘻嘻,一个夫妻包间就够了。” “不要胡说八道!”我瞪了他一眼,虽然这事儿我也想这样,但众目睽睽之下我怕九号难堪。 “老大你别误会,”耗子急忙说:“不是为了别的,纯粹是为了安全考虑,大家住一起一旦有事好互相照顾,咱们好说,可你不能让二嫂放单吧?对了,二嫂以为呢?” 没想到九号非常痛快:“我答应宇太太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好宇先生哦,我同意。” “嘻嘻,这不就解决了?好歹现在开夫妻包间不要查结婚证了,方便。”耗子嬉笑着拿了身份证去开了房间,之后我们分头去各自的房间安顿。 我和九号进了住的405房间。这个房间不大,根本不能和我在广州住的那豪华包间相比,不过空调、彩电、录像机、音响、浴室卫生间之类齐全,一张双人大床,还算不错。左边407房间没有客人住,右边的403有人。 还没站稳,就听见从隔壁的403房间传来了一阵女人的歌声:“娘啊,儿死后,你要把儿埋在那洪湖旁,让儿的坟墓向东方……” 我皱了眉头:“妈的晦气!” 恰好服务员进来送开水,我问:“隔壁唱歌的是什么人?” 服务员急忙说:“哦,是一对夫妇,据说搞艺术的,来大连度假旅游……” “让他们安静点,妈的,嚎丧呢!”我气哼哼地说。 服务员答应着出去了。 九号放下带来的手提箱,打开找内衣要去洗澡。我看见她的手枪、弹夹都放在里面,还有一把造型很别致的军用匕首。 九号找出衣服,锁好箱子就去洗澡。 我坐在沙发上,先给飞飞打电话报了平安。然后点上一支烟想歇口气,手机就响起来。我拿起来一听,里面又传出那个东北腔:“哈,宇天龙,你丫的可来了哈。” 我立刻吼道:“我说来当然就来,你以为我不敢来吗?我四弟在哪里?我要见他!” “嘿嘿,那啥呢,现在还不能让你们见面……” “我告诉你,你别忽悠老子,我他妈的怎么知道我四弟在你们手里?就是在你们手里我怎么知道我四弟没事?见不到我四弟,一切都免谈!” “哈哈,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让你在酒店里等着哈,有人给你送点东西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刚要再说话,对方就挂断了。 九号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就问:“我听你在打电话哦,是谁?” “赶快穿上衣服,马上来人!”我一边说一边给耗子打电话,让他们赶快到我房间里来。 耗子、大块头、十二号都来了,耗子问:“老大,什么事情?” “绑架我四弟的那活儿混蛋马上要派人来给我送东西,大家留心点……” 我的话音未落,有人敲门,我连忙对众人“嘘”了一声,对大块头使个眼色。大块头过去把门打开,门口站着个20多岁的男青年,手里拿着个报纸包,问:“谁是宇天龙啊?” 大块头一把抓住他,象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进来,砰地关上门。 他吓得惊叫起来:“你们可别乱来哈,我只管来送东西,别的啥也不知道。这、这是给宇天龙的……” 大块头一把把他按在沙发上:“少废话!老实点!” 耗子上前把纸包拿过来打开,是一盘录像带。十二号打开电视和录像机,把带子塞进去,不一会儿,电视上出现了画面:好像是在一间地下室里,四弟双手被反绑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只穿着一条短裤,右大腿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脸肿得厉害,有不少伤痕,嘴角上挂着血,一个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显然是遭到了毒打,我心痛得差点跳起来。 就听见里面有人说:“你丫的老实点,快点说话,别找抽……” 四弟对着镜头吃力地说:“三哥,我没事。他们说要你和他们合作,找一个鼎,他们说只有你知道什么图的秘密。三哥你别来,他们要杀你……” “啪”,一拳打在四弟脸上,接着又是一脚,四弟连人带椅子歪到了,伴随着一阵叫骂声。接着一个阴阴的声音说:“宇天龙,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杀了你四弟。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接着就是一片黑屏,没有了。 我扔掉烟头站起来,一把把那个小子从沙发上揪起来:“我四弟到底在哪里?那个打我四弟的人是谁?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胳膊腿都卸了。” “大哥大哥,求求你,别……我以我八辈祖宗发誓,我真的啥都不知道啊。”那小子吓得都快哭了:“我只是天鹰夜总会的一个跑腿的,金哥让我把这个送来我就送来,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了,”我恶狠狠地说:“那个打我四弟的人是谁?” “我、我不知道,上面又没有看到人,可、可听那说话的声音,像是扬哥……” “扬哥?什么扬哥?” “扬哥就是天鹰公司的老板葛鹰扬啊,我也不能肯定……我真的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大哥,求求你,你饶了我吧……”小子哀求着。 看这样子这小子的确不知情,再闹下去也没用,我让大块头放他走了。 我心里象刀割的一样,四弟代我受难,遭了罪了,他那执拗脾气不改,看样子是不肯服软,所以被毒打得厉害。不过唯一让我欣慰的是知道四弟的确是在天鹰公司那帮混蛋手里,有了目标就好办了。 葛鹰扬,我x你妈,你死定了!我心里暗暗发狠。 隔壁又一阵女人的歌声传来:“娘啊,儿死后……” 大块头走上去在墙上擂了一拳:“闭嘴!死你妈个头……” 过了半个多小时,我的手机响了,那个东北腔又来了:“哈,宇天龙,你丫的行啊,带了四个帮手来,你他妈的不想活了。不过这也没啥,你就是带四百人来在俺们这疙瘩你也耍不开。想见你四弟不?现在就到天鹰夜总会来,俺们老大在等你,你快点哈!” 他说了天鹰夜总会的地址。我立刻命令出发,我倒要看看那个葛鹰扬是只什么鸟! 第四十一章 又见仇雠(二) 我们两辆车很快到了天鹰夜总会,在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上,一栋五六层高的大楼,大门口上面的霓虹灯大牌子上写着“天鹰夜总会”,在门旁还有一块四方的大理石牌子,上面烫金的黑体字写着“天鹰实业有限公司”,门口站着保安。原来这里既是夜总会,也是天鹰公司的办公场所。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来夜总会寻开心的人。 到了门口,我上前对保安说:“我是宇天龙,来见葛老板。” 保安一听,急忙拿出对讲机来拨了号码,说:“金哥,宇天龙来了……” 不大一会儿,一个留着寸头的矮胖子走出来,一脸的横肉,小眯缝眼,蒜头鼻子,穿着西装,打着红斜纹的领带。他出来看到我们,嘿嘿一笑:“宇天龙?”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是那个一直给我打电话的东北腔,我心里想:行,找到你小子我四弟的事情就解决了。杀马教授和绑架我四弟的事情,肯定都和这个矮胖子有关。 我点点头:“是我。这是我的几位朋友。您是……” “我姓金。”他把耗子他们打量了一下,点点头,笑笑:“里面请,扬哥在里面等你们。” 我穿过一道走廊进去,里面彩灯乱闪,放着软绵绵、甜腻腻的流行歌曲,灯红酒绿的,人还真多,基本上都是青年男女,有些在跳舞,有的在座位上坐着喝饮料、闲聊。 金胖子带着我们走到靠西南角的地方,那里一圈黑色的真皮沙发,坐着十几个男男女女,面前的桌子上放满了啤酒、葡萄酒、饮料和水果等吃喝之物。在正中间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蓝灰色西装、带金丝眼镜的人,一手里抱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其中一个女的正把剥好的葡萄往他嘴里送。 金胖子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对眼镜说:“扬哥,宇天龙来了。” 眼镜放开手里的女人,把脸转向我。就在这时,一曲放完,大灯开了,一片明亮。我看清了那个扬哥的脸,顿时傻了眼——他竟然是那个在大学的时候被我打过两次的哲学系的鹰钩鼻子葛红松!虽然他胖了不少,但眼镜片后面那阴冷的小眼睛和尖尖的鹰钩鼻子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呆了一下,赶忙上前,故作轻松热情地大声说:“哎呀,这不是松哥吗?哈哈,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我说着向他伸出手。 他动也没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扶了扶眼镜,不紧不慢地说:“对不起,我已经不叫葛红松了,毕业之后我就改了名,叫葛鹰扬。” “哦……扬哥。哈,既然是老同学,那就好办啦。”我说:“扬哥多多帮忙啊,我四弟的事情,是场误会,您能不能……” “嗤嗤——”他冷笑起来:“误会?我看不是误会,不过是巧合而已。宇天龙,我可以告诉你,自从你打了我之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因为你把我的鼻梁骨打断了,又没长好,到现在鼻子还有点歪,而且一到下雨阴天就不舒服……” 耗子急忙上前说:“嗨嗨,松哥……哦不,扬哥,那不过都是在学校里的事情,那个时候都不懂事,发生点矛盾是难免的,还请扬哥多多海涵。毕竟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能成为同学就不容易……” “段天机同学,你是想让我忘了我和宇天龙之间的仇恨吗?”他一说这话,我吃一惊,他竟然把那两次挨打称为“仇恨”,可见他对那事情真的刻骨铭心,那么对我一定是恨之入骨了。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能记仇,对于同学时期的事情至今记恨在心,耿耿于怀,可见他气量小到了可怕地地步,怪不得在学校的时候他像个泼妇一样,一天到晚瞪着阴冷凶狠的小眼睛,就像谁都欠了他二百大钱,为了芝麻粒大的一点事情就能暴跳如雷,和别人厮打、吵骂。 “既然这样说,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我仍然站着说:“扬哥,您惠赐的录像带我看了,说说条件,你怎么才能放了我四弟?” “很简单,”葛鹰扬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宇天龙,你只要挖出自己的双眼,剁掉自己的双手,我立刻就放人,怎么样?” “什么?”大块头喊起来:“你不如直接杀了龙哥算了。” 葛鹰扬阴阴地一笑:“不瞒马辉同学说,这正是我想干的。” “x你妈你个狗/日的……”大块头骂道。 “你敢骂扬哥,你活腻歪了!”一声大喝,从沙发上站起两个小子,一个头发染的金黄,左耳朵上还带着一个耳环;一个穿着黑t恤,两条胳膊上刺着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拙劣纹身。他们站起来就扑向大块头。 大块头还没动,我身后的九号突然往前一冲,腾空跳起就是一记“双飞燕”,左脚踢向黄毛,右脚踢向黑t恤,九号速度极快,两个人猝不及防,“噼、啪”两声,左脚踢中了黄毛的脸,右脚踢中了黑t恤的脖子。黄毛向一侧倒去,头“砰”地撞在沙发腿上,挣扎不起;黑t恤身子一趔趄没有倒,九号落地,身子一旋又给了他一记“旋踢”,他一个跟头栽出去,倒在两个沙发中间,嘴里叫骂着,挣扎着往起爬。 九号这两下子干脆利索,我心里一阵赞。 “呼啦”一下,其他打手都站起来,作势要上,我身后的大块头等人也都拉开架势,十二号伸手到后腰处攥住了枪柄。 “住手!不许在这里打架!”葛鹰扬坐着喊了一声,打手们都站住了。 我也向身后摆摆手。 “哼哼,宇天龙,看来你带来的帮手都很厉害啊,连这位美女都有这么好的身手。”葛鹰扬冷笑了一声说:“不过这帮不了你什么,只能让我更生气,让你的事情更糟糕。” 我皱了皱眉头:“扬哥,咱们同学之间真的有这么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吗?” “解?当然会解的。”葛鹰扬一边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戳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我这个人比较推崇慈禧老佛爷的一句话:‘谁让我不痛快一会子,我就让谁不痛快一辈子’。宇天龙,你以为打了我就没事了?你可能以为没事了,可我一直记着,我要你十倍百倍地偿还。所以我知道我手下的人抓来的人是你四弟,我高兴极了,我专门去‘照顾’了好几次啊。不过你四弟可真行,真耐打,不管怎么打都打不死,嘴也不服软,有点象你。” 看来那个毒打四弟的人真是这个狗娘养的,我恨不能上前一掌毙了他。可要那样我真的就再也见不到我四弟了,我勉强笑了笑,故意装糊涂:“哦,谢谢扬哥,还专门‘照顾’我四弟,等我找到四弟之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耗子说:“姓葛的,我看你有点心理变态。你信不信我们去报警,去告你?” “报警?告我?啊哈哈哈……”葛鹰扬撇着嘴笑起来,对周围的手下说:“弟兄们,他说要去告我。你告我什么呢?告我绑架?可是你们有证据吗?谁能证明是我绑架了人?那盘录像带倒可以做证据,可惜那上面一个我的人都没有。你们能告倒我吗?你们别惹我不痛快,否则我会一枪崩了宇亢龙。” 他手下的那帮子一起跟着嬉笑起哄。 第四十二章 又见仇雠(三) 我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不过我还在克制:“扬哥,没有再通融的机会了吗?” “哦哦,对了,咱们是同学,当然我得给你一个机会,”葛鹰扬手往上指指:“这样吧,到明天上午9点,你到二楼我的办公室,你自己一个人来,不要你这些朋友。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如果谈得好,也许还可以通融。记住,你一个人来。” “为什么不是今天,不是现在?”我很奇怪。 “这里我说了算,”葛鹰扬口气很决绝:“我说啥时候就啥时候。” 我咬咬牙:“好吧。明天我会准时来,不过我想请扬哥不要再难为我四弟。” 葛鹰扬冷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搂过一个女人吻起来,不再理我们。 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但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杀了这个狗娘养我誓不罢休,我后悔当年没给他一乾阳掌让他五脏破裂。 我冲耗子等人一摆头,然后转身率先往门口走去,耗子等人也跟着往外走,身后传来一阵嬉笑声:“我还以为宇天龙是条龙,啥玩意儿嘛,原来就是这么一条癞皮蛇啊。” “是死癞皮蛇!” “哈哈哈……” 我们从天鹰夜总会出来,因为过分的愤怒我头都有点发昏了。 我点上一支烟使劲抽着,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在没有救出四弟的时候千万不要激怒姓葛的。 大块头说:“龙哥,现在、现在咱们怎么办?” 九号说:“我去拿枪,进去把那个葛鹰扬抓住当人质,交换,他要是不放宇亢龙先生就杀死他。” 我瞪了她一眼:“你以为能做到吗?可能你还没靠近姓葛的就变成筛子了。” 耗子说:“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先去找小武问问情况。他在公安局工作,应该知道情况,也许还能帮上咱的忙呢。” “嗯,对。”我拿出手机,给小武打了电话。 小武一听是我,高兴得大叫起来:“龙哥,哈哈,你终于来了哈,太好啦!那啥,我现在还在值班,不能去见你,你还是到我这里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咱们也好好好唠唠。” 我们开了车来到公安分局门口,对门口站岗的说了我是宇天龙,要找武京桦,他就放我们进去,并告诉说武科长的办公室在二楼,治安科科长室,他在等我们。 我们停好车,上了公安局办公室的二楼,找到了治安科科长室,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有人嚷嚷:“老疙瘩,这件事情你不能不管啊,三百多万哪,那里面还有你的二十万呢,被那混蛋抢去就完事了?我那兄弟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接着传出小武的声音:“我咋管?你能肯定是他们干的?再者说了,我给你钱是要你做正当的生意,你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去倒腾这个,这是走私,要是让我们查到,也都得没收知道不?” “正当生意?哈,老疙瘩,就指望往俄罗斯倒腾点货物能赚啥钱呢?这个可是大生意,能赚大钱,三百万进来,五百万卖出去,一倒手就是二百万,我连客户都联系好了,可是被那姓葛的手下给抢走了,你说啥也得给我帮忙找回来,要不然不光我破产了,好多兄弟也得倾家荡产……” “好了好了,让我想想办法,”小武好像很不耐烦:“你们赶快走吧,我大学的几个同学马上要来,你别在这里碍事儿。” 我抬手敲门,小武的声音传出来:“请进!” 我推开门一看,一身警服的小武坐在办公桌后面,桌子上放了不少的卷宗。一个穿着黑色衬衣打着领带的男人正站在他对面,听见我们进来转过头来,他圆圆的四方大脸,肿眼泡,厚嘴唇大嘴叉,右边脸上有一块很像是烧伤的大伤疤,明晃晃的。他身旁还站着一个30岁左右壮实男子,蒜头鼻子四方脸。 “啊呀,龙哥!”小武一见是我们,腾地跳了起来,疾步走过来和我、耗子、大块头热烈拥抱:“哈哈,龙哥、大块头、耗子,我可想死你们了。这二位是……” “哦,我的朋友,香港来的艾伦小姐,高岩先生。” “哦,幸会幸会。快请坐!”小武热情地给我们让座,倒茶、递烟。 我一指疤脸和蒜头鼻子:“请问这二位大哥贵姓?” “在下口天蔓儿。这位是我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司机,单字仰脸蔓儿。”疤脸一抱拳。 “哦哦,幸会,原来是吴先生、尚先生。”我点头示意。 “哈哈,好叭哒(内行)!”疤脸满嘴的黑话:“道儿上混的?”。 “好了大哥,把你那江湖的一套收起来吧。”小武显然很反感,看着疤脸直皱眉,然后转脸对我说:“这是我儿子的大舅,做俄罗斯进出口生意的。”然后对疤脸说:“大哥,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老同学宇天龙。” 我站起来和疤脸握手,他嘿嘿笑着说:“哎呀妈呀,你就是宇天龙啊,我耳朵里都灌满了,小武经常在我们面前说起你呀,幸会幸会,听小武说您是鉴定古玩的高手,古玩界的名人啊。哈哈,我叫吴金雄,金子的金,英雄的雄,因为‘结子盘’(脸上有疤),他们都叫我‘疤哥’。我这位兄弟叫尚爱民,给我开车的。” “啊,疤哥,尚哥,认识你们很高兴。”我说。 尚爱民冲我拱拱手,嘴里啊啊了两声,好像不会说话。 我奇怪地问:“尚哥怎么……” “啊,他没舌头,不会说话,兄弟见谅。”吴金雄说:“十年前他‘中轴肇事’蹲了,在监狱里和人结了‘梁子’被割掉了舌头,他妈的!” 我说:“哦哦,原来如此。刚才听你们二位在争吵什么呢?” 小武和疤脸顿时哑巴了,互相对看了一眼,小武咬咬嘴唇:“龙哥不是外人,大哥你就把事给龙哥说说,龙哥见多识广,脑子好使,让龙哥出出主意,看有啥好法儿没。” 第四十三章 刀枪不入(一) 吴金雄咬牙切齿地说:“不瞒天龙兄弟,我花了三百多万从俄罗斯弄来一批钻石,本来想买个好价钱赚上一笔,没想到被天鹰公司的老板葛鹰扬知道了,他晚上派人进入我们的公司,杀了我一个兄弟,打伤了好几个,把钻石给抢走了。要是钻石找不回来,我他妈的就彻底完蛋了。这事儿又不能报案,所以,我来找老疙瘩商量咋办……” 小武说:“我还能咋办?我这里是治安科,只管地方上的治安,你那是抢劫案,而且数额重大,属于刑事科管。可是你也是非法走私知道不?就是找回来也得没收充公,你一颗也得不到。” 我说:“我这次来也是要找葛鹰扬,他绑架了我四弟。” 小武大吃一惊:“那可坏了,你以前打过他,他肯定会报复你,你四弟危险了。” “不错啊,那个姓葛的要害死龙哥。”耗子说:“我们刚才去见过他了,他竟然让龙哥自己挖了双眼、剁了双手,说和龙哥有深仇大恨,就是因为龙哥在学校的时候揍过他,他竟然一直记恨在心。” “是啊,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小武叹口气:“这个葛鹰扬,就是葛红松,我经常和他打交道。他为人心胸狭窄、刻薄恶毒、心狠手辣、狡诈阴险,他最爱记仇,睚眦必报,从来不原谅任何一个人,而且他钻牛角尖,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一百头老牛也拉不回来。俗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他这个人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要么把南墙撞倒,要么把自己撞死,反正死不回头。比如有个开歌厅的姓周的,原来是他邻居,曾经和他吵过架,他一直记恨在心,他发展起势力来以后,就派人去殴打姓周的,直到把姓周赶走,霸占了他的歌厅;一个和他打过架的人在家里被杀,我们很怀疑也和他有关,只是没有证据。他手下的那帮人非常让人头疼,经常扰乱社会治安。他和大竹株式会社的那帮子日本人来往非常密切,最早就是靠卖日本货发了财。” 我奇怪地问:“就这么个东西,是怎么发展起势力来的?” 小武伸手指头往上指了指:“上面有人呗,他有个亲戚,是……唉,不说了,反正有人罩着,不好整。不过他作恶太多,现在上级下了命令,正在查他们。可他们知道了也不在乎,反而更嚣张。嘿嘿,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点点头:“小武,你得帮我的忙,给我打听着消息,我得对付姓葛的,一定得救回我四弟。至于疤哥的东西,只要把姓葛的搞翻了,就有可能夺回来。最好是我们自己干,如果警方一参与,疤哥的东西基本上就等于没了。” “对对对,天龙兄弟说得很对,”吴金雄说:“我立刻把我手下的人组织起来,抄家伙,和姓葛的干上一场,灭了那‘杂种会’,夺回我的货,救回你四弟。完事儿了我请你们喝酒泡妞儿……” “疤哥,别说‘杂种会’,我们不是土匪,”我讨厌吴金雄满嘴里黑话乱窜,说:“不能轻举妄动,一旦闹大了警方就会干预,那样可就不好办了。” “唔,你说得也对哈。”吴金雄气狠狠地说:“可要是不教训一下那个姓葛的,我咽不下这口恶气!想当年我往俄罗斯倒大生意的时候,那个混蛋还靠‘杂八地’(卖假货)过日子呢。现在我堂堂的疤哥竟然被这个鹰钩鼻子四眼狗整成这熊样儿,也显得我也太那个啥了……”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吴金雄也是个黑道上混的人物,肯定手下得有一批人,就问:“你有多少人?” “啊,二十多个吧,都是生死弟兄,当然需要的话我召集个百十号人不成问题。天龙兄弟需要帮忙的话,俺们万死不辞。”吴金雄拍着胸脯说。 “那么姓葛的有多少人?” “他们、他们人当然多了,要召集起来也得百十多号人。不过呢,他们的那些都是些悍主儿,好多都有命案在身,不要命的。去年在码头上他们和二独眼他们那一仗,死伤了那么多……” “他们是不是有枪?” “嗯哪。可老子这里也有。嘿嘿,”吴金雄说:“只要咱们联手,加上天龙兄弟的武功,整死那个够娘养的。” 我打心眼里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但是现在我一心想救回四弟,别的顾不得,也只能借助小武和这个疤哥的力量了。我就点点头。 “哈哈,太好了,就这么定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吴金雄高兴万分:“我听小武说了,你是武林高手,打遍学校无敌手的……” “别听小武瞎说,”我说:“我的武功一般,尤其挡不住砍刀和枪子儿。” 小武说:“我可没瞎说啊,龙哥不仅拳脚功夫厉害,还会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呢……” 我说:“胡说!哪里有什么刀枪不入的武功?你以为我是义和团吗?义和团嘴里喊着‘刀枪不入’,可被洋人的子弹打得浑身窟窿。” “那不一定。龙哥你等等。”小武说着起身,打开了身后的档案厨子,翻了一阵,从里面拿出一大摞复印材料来:“龙哥也知道我平时闲着的时候喜欢写写小说啥的,后来我去档案馆搜集材料想写点关于大连抗战时期的小说,结果找到了这个。” 他从那些材料里找出了好多张向我递过来:“你看看这个材料里面的那个叫张二洪的人,这些材料可都是真实的。” 我看了看,说得是一个叫张二洪的汉奸的事情。 说原来长春有兄弟二人,哥哥叫张大洪,外号“铁狮子”;弟弟叫张二洪,因为左额角上有个半个鸡蛋大小的肉瘤,故外号“独角兽”。二人都得到名师的传授,武艺高强,擅长“铁砂掌”、“金钟罩”和“轻身缩地”的功夫,手可碎铜裂铁,身体刀枪不入,能飞檐走壁、足逮奔马。 兄弟二人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当了胡子(土匪),后来他们的柳子炸杆子(匪帮内讧),哥哥张大洪就带着手下投靠了张作霖的军队,当了一名排长,他作战十分勇敢,非常得张作霖的赏识,很快就被提拔为团长。但贼性不改,听说有户姓林的人家家里有一尊黄金的菩萨,张大洪就带着手下把一家人都杀了,把金菩萨抢走。他没想到的是这户人家的长子叫林江川,是张学良手下的一名参谋,听说家里的血案,立刻告到张学良那里,张少帅大怒,下令把张大洪抓起来斩首示众。 刽子手用大刀砍张大洪,可刀砍在张大洪的脖子上火星乱窜,只留下道白印儿,根本砍不动,人们都知道这是张大洪的“金钟罩”功夫,“铁狮子”的外号果然名不虚传。根据规矩,如果三刀杀不死犯人,就得把犯人释放。这时,林江川脱了鞋子打着赤脚,嘴里含了一口冷水,手里也拿了把刀,悄悄地来到张大洪身后。刽子手第二刀砍完,仍然没有砍动,张大洪松口气调息,准备再次运功抵御第三刀。就在他刚一松气的瞬间,林江川猛地往他脸上喷了口冷水,他一哆嗦,林江川趁机就是一刀,张大洪立刻人头落地。 这件事情张作霖知道了,非常生气,认为张学良为了几个一钱不值的老百姓杀了他一员猛将,岂有此理,把张学良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在外放单的张二洪知道哥哥被杀,来到军队要求和林江川“单挑”,张作霖立刻同意,命令林江川接受张二洪的挑战。林江川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独角兽”的对手,请求张学良保护。张学良就派人护送林江川到大连附近的一所庙里当和尚,暂避风头。独角兽不依不饶,追踪而至,到寺庙里向住持要人。林江川请求住持把自己藏起来,但这个寺庙不大,没有地方好躲藏。恰好有户人家死了人,在庙里做超度,棺材停在经堂里,棺材很大,住持就让林江川钻进棺材里,和死者躺在一起。 张二洪进到庙里四处乱找乱搜,把十几个和尚挨个查看,没看到有林江川。他看到了那口棺材,他要打开棺材验看,住持和死者家属都不同意。他也没多说,来到棺材前,抬手在棺材盖上“啪啪”拍了两下,然后就扬长而去。 住持等张二洪走了,松口气,命和尚放林江川出来,可打开棺材盖一看,林江川已经七窍流血,气绝身亡了,他被独角兽用铁砂掌的“隔山打牛”的功夫震碎了五脏。 日本人占领东三省之后,独角兽张二洪就成了伪满警察,当了汉奸,往来于长春沈阳之间,专门残害百姓,清剿抗日力量,死在他手里的抗日军民无数。后来抗日武装想干掉他,派了一个人会武功的刺客去行刺。刺客靠近他突然发难,用匕首刺中的他胸口,却像刺在了石头上,分毫莫入,反而被他一掌打中前胸,当场毙命。 第四十四章 刀枪不入(二) 日本人战败后,政府通缉他,他却失了踪,有的说是被打死了,也有的说他出家当和尚了,也有的说他跟着日本人跑到日本去了,反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一张旧报纸上登着通缉他的通缉令,上面有照片,不太清晰了,还勉强能看出来:瘦长的脸,左额角上一个大瘤子,象扣着半个鸡蛋。最特别是他的眼睛,一个瞪得很大,一个却象睁不开,就是人常说的“大小眼”,嘴有点歪,一边的上嘴唇向上撇着,象在冷笑,给人一种阴森古怪的感觉。 我哼哼了一声,说:“老百姓的传说不一定那么准确。不过,现在咱们先等等,葛鹰扬让我明天上午去他那里,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说要是能谈得拢,就放了我弟弟的。” 吴金雄急了:“那我的事……” 我看了他一眼:“疤哥,姓葛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那么恨我,会那么容易就放了我弟弟?我觉得他是在给我耍什么花样儿呢。我去探探虚实,回头再想办法。” 我打定了主意:明天不管姓葛的放不放我四弟,我都要整死这个狗娘养的,他把我彻底的惹毛了! 到了晚上,小武做东,吴金雄作陪,请我们吃喝了一顿,二人答应帮我打听我四弟的下落。 回到酒店我的房间,耗子皱着眉头说:“老大,那个吴金雄不像个好人,一身匪气,满嘴黑话,我真不知道小武怎么找这么个大舅子。咱们和他合作恐怕不靠谱儿!” 大块头也说:“耗子说得是啊,他什么口天蔓儿、单字仰脸蔓儿的,还有什么‘中轴肇事’,我根本就听不懂,什么东西!” 我说:“这些都是黑话,‘蔓儿’就是姓,口天蔓儿就是吴姓,‘吴’是由‘口天’二字组成的;仰脸蔓儿是上官姓,因为仰脸就是往上看,扣‘上官(上观)’这个字面,上官是复姓,说单字仰脸蔓儿是一个字,就是尚姓;‘好叭哒’就是内行或老手的意思;他说自己‘结子盘’,‘盘’就是脸,‘结子盘’就是脸上有疤;他说那个没舌头的尚爱民‘中轴肇事’,就是那家伙犯了强/奸罪。他还说‘杂种会’,是过去的土匪柳子称呼和自己敌对的土匪柳子。现在好多混社会的都喜欢拽两句黑话显示自己是道上混的、有本事,其实他们不知道这些黑话的使用在当时都是有一定历史背景的,不能乱用,吴金雄根本不懂,学来点就乱说一气,用黑话说就是‘野鸡闷头儿钻’——不是正牌货。” “老大博学,厉害!”耗子说:“您都从哪里学来的?” “从白二哥那里,他成天和这些人打交道,他比我门儿清。”我很干脆地说:“但是和吴金雄这种人打交道有个好处,就是他们比较讲义气,一旦他把你当了兄弟,就会为你出生入死。在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还得靠这些‘坐地虎’帮忙,要不然会寸步难行。” “嗯嗯,老大说得有理。”耗子点点头。 九号说:“你们内地的事儿好复杂哦,真搞不懂……” “你多来几次就懂了。”我打个哈欠,其实是心理郁闷不痛快:“好了,今天累了,都回去睡觉,明天再说。” 耗子、大块头、十二号急忙起身回自己房间了。 我和九号进浴室里洗澡,泡在浴缸里,抱着九号抚摸亲吻了一阵,刚觉得轻松了一点,就听见隔壁那对男女还在咿咿呀呀地唱,这回唱的是黄梅戏《天仙配》,还夹杂着嬉笑声,烦得我头疼。 我狠狠地一捶墙壁:“嚎丧啊!操……” “嘘——”我的恶语还没出口,九号一翻身趴在我身上,用一根食指按住我的嘴唇:“宇天龙先生,请你不要骂人啦,不文明哦。” “这两个烦人的东西,我他妈的……” 大概刚才我捶了那一下墙有用,隔壁不唱了。 洗完澡,我抱着九号从浴室里出来,把她放到床/上,刚吻了一下,隔壁又传来一嗓子,很大的男人声音:“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时令不好风雪来的骤……” 我放开九号披上睡衣拉开门蹿出去,敲敲隔壁的门,门开了,探出一个男人的头,四十多岁,头发有点花白,身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先生,都这么晚了,你们不要唱了好不好?”我气哼哼地说:“我要睡觉,你们再唱我叫酒店的保安了!” 男人见我凶巴巴的,有些害怕,急忙赔笑:“啊啊,好,不好意思,小兄弟,对不起……” 我转身回房间,就听见女人的声音:“唱个歌管他啥事儿啊!切——” 第二天一早,按照约定的时间,我来到了天鹰夜总会,我在街角那里就下了车,让耗子等人在车里等着,自己步行过去。 那个金胖子已经等在门口了,看见我过来,嗨嗨干笑了两声:“宇天龙,够胆量!扬哥在等你。请!” 我没吭声,跟着金胖子进去,上了二楼,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殴打声和惨叫声。 金胖子推开门我走进去,看到四五个人正在殴打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那个男人跪在地上,满脸是血,葛鹰扬就站在他面前。 他操着一口南方话说:“扬哥,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天喝了点酒,我该死。”他举起右手:“是我这只手打的您那一拳,我把这只手剁了……您就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老娘、老婆和孩子……” 葛鹰扬也没说话,冷笑了一声,从一个打手手里拿过一根钢管,抡圆了“啪”地一下打在汉子的脸上,汉子一头栽倒在地,葛鹰扬还不住手,照着他头上一口气打了七八下,溅得满脸都是血,那汉子身子抽搐了一阵,不动了。 我心里暗叫:这狗娘养的真狠! “拖出去扔了!”葛鹰扬把手里血淋淋的铁管“当啷”丢在地上,掏出手绢来擦脸上和手上的血。 葛鹰扬看见我进来,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走回老板桌后面,斜靠在皮椅上,点上一支烟,那七八个五大三粗的手下站在他两边。 他看见我进来,脸上显出一丝阴笑:“宇天龙,你真有胆子,还真一个人来了。” “为了救我四弟,当然要来。”我也笑了笑:“扬哥竟然带着这么多弟兄接待我,我很荣幸。” 他哼哼冷笑了两声:“我知道你的功夫厉害,我不得不防。好了,别废话了。跟我去见两个人。” 我心里盘算着:肯定是大竹康和大竹星浩那两个日本人。 金胖子开了门,葛鹰扬在前面走,那些手下夹着我,从楼梯的另一头下了楼,来到后院,进入一栋三层楼,然后进入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地上铺着大块青石方砖,只在中央的顶上有一盏灯,照着中间一片比较明亮,四周一圈较暗。我隐隐看到迎面靠墙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茶杯,一个穿一身白裤褂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戴着一顶灰布帽子,一直遮到眉毛,鼻子上架着一副很老式的墨镜,左手里拄着一根鸡蛋粗的弯柄拐杖,右手里握着两个健身球,在慢慢地旋转着。留着白山羊胡子,五官看不清。他身旁站着个一个青年壮汉,只穿着黑色的背心,黄色军裤,浑身肌肉发达,抱着膀子站着。 我走到灯光下,葛鹰扬让我站住,然后他和手下走到那两个人跟前,低声说着什么,那个老者只是听着,一动不动。 葛鹰扬说完了,老者的右手轻轻地抬了抬。那个壮汉立刻和葛鹰扬一起过来,站在我眼前。一双虎目里满是凶光,狠狠地看着我。 葛鹰扬扶扶眼镜,对我又是阴阴地一笑:“这二位就是我要你见的人。那位坐着的胡二伯,这位是他的徒弟郑刚郑大哥,他们师徒都是练家子。宇天龙,你要是能打败郑大哥,我就放了你弟弟。” “呵呵,原来你是让我来比武的。”我心里一阵失望,本来我以为他要我见的人是大竹兄弟,没想到他让我来比武。就问:“如果我打输了呢?” “很简单,你会躺着出去,”葛鹰扬得意地说:“不过我不会杀你,只会废了你,但我会杀了你四弟。嘿嘿,我现在明白了,有的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我已经气得有点失去理智了,刚要说话,那个郑刚突然发难,飞起一脚踢在我肚子上,他力气大得很,把我踢了个仰面朝天,五脏一阵翻腾。 我一挺跳起来,还没站稳,他冲上就是一阵猛攻,他的拳脚挂着厉风,显然功夫相当了得。我左避右闪,利用太极拳的走粘功夫把他的进攻一一化解。他用连环掌一路拍向我的前胸,我用“倒卷肱”边退边化,接着分手一送,把他打得向后跌出两米多远。 他一个鲤鱼打挺起来,缓缓地蹲好马步开始运气,他浑身的关节咯咯作响,双掌上顿时弥漫起一股青气,接着一招“毒龙出洞”向我打来,掌还没到,就感到一股劲风扑面。 “铁砂掌!”我心里一惊,急忙往旁一闪,抬手格架,他的掌碰在我手臂上,震的我手臂都有点麻,幸亏我的“铁臂功”练得还算可以,能够承受。 我们飞快地拆过几招,我发现他从开始就想制我于死地,掌掌凶悍,攻击的都是我的要害。我知道一旦被他的掌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第四十五章 刀枪不入(三) 突然他一掌打中了我的右肩,震得我半个身子发麻,往后急退了几步,没有站稳,一下子倒地。他一蹿上,手起掌落,我一翻身避过,他的掌拍在青石地板上,青石板立刻碎裂了。 我倒在地上飞起一脚把他踹开跳起来,运动丹田气,把“乾阳功”使出来灌注双掌,我的双掌立刻变得赤红。当郑刚再次扑上来的时候,我和他硬桥硬马地对拆,砰砰啪啪几招,我的铁臂功加上乾阳掌对他的铁砂掌,几下子他受不了了,手臂劲一软,被我一掌打中了左臂,他身子一歪,露出空当,我飞起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他骨碌爬起来,我蹿上去就是一记连环腿,把他又踢倒在地。 郑刚再次爬起来,我赶上前刚要动手,他双手一抖,两手里突然多了两根亮晶晶的东西,左手一挥,“嗤啦”一下把我的左臂衣袖挑开,皮肤划开了一道口子,我急忙往后一跳躲开,定睛一看,原来是两支判官笔。他拼掌力输了,急怒之下用上了武器。 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臂,冷笑了一声:“高手啊!拳脚不行了竟然用暗器!” 他也不说话,两支判官笔穿、点、挑、刺、戳,又快又狠。徒手入白刃不怕长兵,却畏惧短兵,所谓“一寸短小一寸巧”,稍微拿捏不当就要吃亏。我左避右闪,尽量不用手去当他的兵器,他趁机猛攻。突然,他用“二龙探宝”戳我的前胸,我双手“十字手”一封,他的手滑,右手的判官笔贴着我的小臂挠骨滑进来,噗地点中了我的膻中穴,我心里大惊,可是判官笔被硬物挡住,没有刺入。他顿时一愣,我抓住机会用“初收”拢住他的双手化掉他的劲力,接着进步就是一招“三环套月”,啪啪两掌,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往后跌出去,手里的判官笔也掉了,在地上做了个滚翻站起身,一张嘴“噗”地喷出一口血,接着身体一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知道他没有再攻击的能力了,但是我恼恨他使用暗器,纵身上前,抬脚要踢,突然感到一股劲风从右边奔太阳穴而来,我挥手一抓,“啪”地一声把来物抓在手里,原来是一颗实心铸铁的健身球,它飞来的力道奇大,震得我手掌都木了。 那个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身边,他竟然向我偷袭!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手里的拐杖已经向我的脸上戳来,我丢掉健身球,侧身避过杖头,右手抓住了拐杖,才发现这根拐杖也是铸铁的。老者把拐杖一旋,想抽回去,我也一旋死死攥住,那根铸铁的拐杖顿时被拧成了一根麻花,接着就断了。 他左手一伸,一把抓住了我的右肩头往下一按,我立刻觉得肩头的骨头要被他抓碎,疼痛让我身子一侧,单腿跪在地上,手里的半截断杖也“当啷”落地。 我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他举起左掌要拍我的头。我情急之下,突然看到郑刚掉在地上的一支判官笔,我左手抄起来用尽力气向老者的胸口戳去,噗地戳上了,满以为能把他戳个透心凉。没想到他胸口一挺,判官笔就像扎在了坚硬的岩石上,根本扎不进去——我惊得浑身冰凉,这个老头子竟然真的刀枪不入! 大概是他为了运功抵御判官笔,所以左手劲一松,我趁机挣脱,往后一跳站住,他已经欺身到了我跟前,右手的的半截断拐的弯头猛地向我胸口捣来,我已经来不及躲避,急忙右手运足力气,硬接他的拐杖。 “嘭!”我们两个一齐向后噔噔噔一连退了好几步,我觉得整条左臂和左半个身子都麻木了,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两眼一阵模糊。 老者手里的断拐“当啷”落地,他站住身子,一手捂着胸口,嘴张了几张,好像要呕吐,但他咬牙压下去了。他喘息了一阵,才慢慢抬起右手看了看,他一步跨到郑刚面前,“呲啦”一下扯开他的衣襟看他胸口的伤,顿时一脸的惊异,沉声说:“朱砂掌!臭小子,你竟然会这样的功夫,还不弱!好吧,你接我一掌试试。” 说着,他提起右掌,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接他第二掌,我现在身体麻木,觉得五脏翻腾,气血逆行,几乎使不出力气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喊:“不许动!都他妈的别动!” 只见大块头手里端着猎枪冲下来,后面是九号、十二号和耗子,十二号双手端着一支mp5k型轻机枪,耗子手里是我们的五四式手枪,九号双手各端着一支银色“沙漠之鹰”,原来她是用双枪。 葛鹰扬他们惊得跳起来,一齐从怀里掏出了枪,双方对峙着。老者和郑刚都傻了,愣愣地呆在那里。 “不要开枪!”我大喊了一声,我转头看着葛鹰扬:“姓葛的,你他妈的行,我宇天龙今天认栽!今天到此为止,看来你这两位客人也不怎么样,为少无礼,为老不尊,和你一样卑鄙下流无耻。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为难我四弟,我让你死得比你妈都难看!” 葛鹰扬的脸都气得变了形,满脸的肌肉都在发抖,鹰钩鼻子颤动不止,咬牙切齿,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凶光毕露,他没有达到目的,一定气疯了,但目前的情况下他也不敢随便开枪。 然后我对大块头他们一摆头:“走!” “宇天龙,你他妈的别想再见到你四弟!”葛鹰扬阴狠的声音。 “那你也活不到过年了!”我也恶狠狠地回敬道。 九号他们保护着我走出了天鹰夜总会,刚出大门,我就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来,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耗子大喊:“老大,你没事吧?” 九号更加紧张,问:“宇先生,你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 我摇摇头:“没事,我被那个老东西的内劲震伤了内脏,不过不重,赶快回去服药调息就会好的。那个老鬼用拐杖硬碰我的乾阳掌,肯定也受了伤,而且伤得未必比我轻。” 大块头吃惊地说:“那个老东西是什么人?竟然能把龙哥你给打伤了……” “不知道,不过他的功夫的确非常厉害,这个倒是小可,他竟然会‘金钟罩’,而且真的能刀枪不入,今天才真的开眼了……”我突然想起了“独角兽”张二洪。 我伸手从脖领子里掏出了“地甲符”一看,上面没有什么损坏,我吻了它一下:“谢谢这宝贝,救了我一命。” 耗子吃惊地说:“老大,这是什么东西?” “宝贝古董,辛无尘给我的,摸金校尉的护身之宝‘地甲符’。”我喘着粗气说:“要不是它替我挡了一下子,我刚才就被郑刚那个混蛋的判官笔点死了。” “啊哟,我只听说过,还没见过呢,拿来我看看。”耗子伸手抓住“地甲符”在手里反复地看:“好精致的东西,真是少见。” 我接着问:“你们是怎么找到后面的?” “这个很简单啦!”十二号说:“我们先装成客人进去,然后上二楼,两个飞仔拦住不让上,我们就把他们打昏了。然后去了葛鹰扬的办公室,里面只有一个飞仔在看电视,也被我们打倒了,他说你们去了后院的地下室,我们就去啦!” “谢谢,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要是再晚一步我就完蛋了!”我有点心有余悸。 大块头把我扶上车往酒店开,九号和十二号的车却没跟上来。 我问:“九号和十二号在干什么?” 耗子说:“他们在窃听。” “什么?”我大吃一惊。 “刚才二嫂在葛鹰扬的办公室安装了一个窃听器,据她说50米以内可以听到他们说话。”耗子说:“他们带着一个皮箱,里面是一台很精密的窃听仪器。” “不行,不能让他们在那里呆很久!”我急忙说:“他们的车号是外地的,而且天鹰夜总会里面有人认识他们的车,会让葛鹰扬发现的。” 耗子连忙说:“这个他们知道,说马上就来。现在只是调试一下设备看看。” 我回到旅馆,从行礼里找出“万金散”和“灵气丹”来治伤,这是我们宇家祖传的专治内伤的两种药物,“万金散”是治疗外部皮肉筋骨损伤的,只能外用;“灵气丹”则主治内脏气血损伤。我用“万金散”泡了药酒擦了伤处,又服了“灵气丹”,在合谷、曲池和气户三个穴位上各扎了一针,之后在床/上盘膝打坐,调动乾阳功来治疗内伤,先把肺里的淤血逼出来,然后再打通逆行郁结的经络,才发现我伤得比想象的还要重,那个死老鬼的功夫端的厉害。一个半小时之后,我才觉得慢慢好受了,之后再服药,又睡了一觉,一直到睡到中午12点半,起来,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 耗子很吃惊地说:“老大,你家里的跌打药真灵啊,厉害!” 耗子给小武打了电话,说我受伤了,小武恰好在外面执行任务,不能来,让疤脸吴金雄来看望我,问我需要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九号和十二号回来了。二人说可以听到葛鹰扬他们在说话,葛鹰扬正在痛骂我,也在痛骂他的手下无能,他要手下做好准备,随时要来宰了我。 第四十六章 深入虎穴(一) 九号说:“我们不能在那里呆久,我们需要一辆本地的车子哦!” “本地车?咱有的是啊!”吴金雄说:“要啥样儿的尽管吱声儿,要一个车队都成。” 九号要了一辆三菱工具面包车,和十二号又匆匆走了。我让吴金雄派两个人去帮助九号和十二号,一旦有事好有个照应,吴金雄答应了。 我吃了午饭,继续调息疗伤。耗子、大块头一直陪着我,而我比较担心九号和十二号。一直到了晚上8点多,九号和十二号才回来。 我问:“听到什么情况了?” 九号有些沮丧:“我的窃听设备上的录音装置出故障了,不能录音,只能把听到的一些东西记录下来哦。” 我说:“有什么重要情况?” “基本上没有什么情况啦。”九号一边翻着记录本看,一边说:“葛都在让他的手下收账啦,教训人啦、进货啦,买货啦。不过有两个很重要的哦,其中一个是关于你的。” “什么事情?”我伸头看看九号手里的本子,上面全都是速记符号,看不懂。 “一个叫大竹先生的人给葛鹰扬打电话,问你来了没有。葛鹰扬说你来了,那个大竹先生问是什么时候来的,葛说是昨天。大竹先生就非常生气,说昨天来的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葛说他和你有段私人恩怨要了结一下。大竹先生就训斥葛不听他的话,并且命令葛在他没赶回来之前,不许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同时要看管好宇亢龙,不要出现纰漏。葛说他关押宇亢龙的地方万无一失。放下电话他就破口大骂日本人啦,说他们是混蛋啦,有朝一日要把他们都干掉啦……” 我急忙问:“那个大竹先生是大竹康?还是大竹星浩?” “不知道哦,”九号说:“葛只是称他大竹先生,反正是日本人啦。” 我心里暗想:果然和日本人有关。 我接着问:“另一件事情是什么?” “哦,是葛的一桩买卖啦。”九号翻着本子说:“他给一个姓赵的老板打电话,要卖给他一批价值20万元的走私香烟。另外还有一桩价值500万元的大买卖。赵老板同意啦。” “价值500万元的买卖?”耗子咂咂嘴:“老大,是不是疤哥的那批……” 我冲耗子摆了一下手,问九号:“他们什么时候交易?在什么地方?” “他们约好明天上午10点半,在老棉纺厂仓库。”九号说。 正说着,小武和吴金雄来了。 小武说:“龙哥,不好意思,出了点紧急情况,处理了一天,刚刚完事儿。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谁那么厉害能把你打伤了?” 我笑笑,说:“现在基本上没事了。我现在真的相信有人可以刀枪不入。” “龙哥你什么意思啊?你不会说你见过独角兽张二洪吧?”小武疑惑地问。 “啊,没有,随便说说。”我连忙岔开话题:“你那里有什么消息?” “有,当然有。”小武低声说:“龙哥,有个好消息,是我通过市局的中学同学那里得来的绝密消息:姓葛的那个‘保护伞’被调走了,这两天市局就要动手把天鹰帮……”他双手做了个合拢的手势:“前不久天鹰帮弄来一大批走私货,那个‘保护伞’调走之后,姓葛的有点慌了,最近到处联系买主,要把所有的货物都处理掉。市局就想趁他们处理走私货的时候动手,给他来个人赃并获。这样你四弟一定就有救了。” 吴金雄一听就急了:“那我的货不就全完了?” 小武耸耸肩:“我也没啥办法!” “那可不行!”吴金雄跳起来,脸上的疤痕涨得紫红:“那样我他妈的就得去睡火车道了!” 我说:“小武,姓葛的如果被抓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我四弟获救,一种是他为减轻罪责杀人灭口,你觉得哪种情况最有可能?” “啊……”小武愣了一下,半晌才喃喃地说:“说实话龙哥,以姓葛的那种变态一样的性格,第二种最有可能……” “所以,不能等警方动手,必须在警方动手之前把我四弟救出来。”我很坚定地说:“今天九号他们窃听到他们要和一个姓赵的做一笔大交易,除了价值20万元的走私香烟之外,还有一笔更大的买卖,说价值500万……” “啥?500万?那不就是我的货吗?”吴金雄眼睛里火都喷出来了。 我说:“他们的交易地点是老棉纺厂仓库,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吴金雄说:“咋不知道呢?那地儿我最熟悉了,就在西郊!最早那里是一家屠宰场,后来被纺织厂买下来做车间,不久又改造成了仓库,再后来纺织厂被政府搬迁,闲置了。大概在一个多星期前姓葛的才把它买下来当仓库,因为他走进来的水货太多,放在市里不安全,才运到那里去放着。那里姓葛的修了很高的围墙,墙上扯了电网,好多人日夜看守,进不去。原来他都把走私货放在天鹰夜总会后院的地下仓库里,后来觉得不安全,才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估计他的走私货都在那里。” “疤哥,你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我说:“小武就不要去了。” 小武立刻明白,点点头:“好,我在这里等。” 吴金雄说:“那要去得快点,现在都四点多了,再晚就天黑了。” 我们从酒店里出来,吴金雄上了自己的车,仍旧是尚爱民开车,我、九号、耗子、大块头上了本田,十二号开车,跟着吴金雄,一路往西走,很快驶出了市区,拐了几个弯,沿着一条东西的柏油路进入一片原野,不多久就远远看见路两旁有些很大的厂房。这里十分空旷,看不到一个人,只看到远处的公路上偶尔有辆车驶过。 我的手机响了,是前车的吴金雄打来的:“龙兄弟,看到了没,这里本来是要建一片厂区的,所以有很多家企业在这里建厂,后来因为距离市区比较近,污染,才被要求搬迁,这里的厂房都废弃了……哎,往右看,路的右边那片有高墙的大房子就是了。咱们不要在这里停,要一直开过去,免得被他们看到了怀疑。” 我把地方指给车里的人看,车从仓库门口驶过,仓库距离公路还有二百多米的路程,一条柏油路直通向大门,大门是黑色的大铁门,墙显然是刚刚加高的,可以看到上面架着电网。大门紧闭,门口也没有人把守。 “操!这样看有什么用?”大块头说:“这么远,还有这么高的围墙,里面什么情况一点都看不到。不了解里面的情况,怎么摸进去……” 我们一路从那里驶过,九号突然问:“左边远处的那片房子,带大烟囱的是什么?” 我在电话里问吴金雄,吴金雄说:“那里原来是一家小型的焦化厂,前年也搬迁了,那片房子现在也废弃了。” “让吴先生带我们去看看啦!”九号说。 我在电话里说了,吴金雄的车就往左拐上一条土路,开了一段,绕到焦化厂的南边,原来它的大门也朝南。大门没有了,车直接开进院子,院子里野草遍地,一些废弃的金属机器之类都锈得通红,仍在荒草里。 九号下了车,四面看了看,一指那栋破烂的五层楼:“上那个房顶上去看看。” 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望远镜,吴金雄带路,上了五楼,顺着铁梯子爬上了房顶。 第四十七章 深入虎穴(二) 我们蹲在房顶上往四周围看,房顶上围着一圈半人高的砖石围墙,在北面牆的中间部位有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破洞。我们猫着腰来到破洞口那里往仓库方向一看,正好对着仓库,而且能看到仓库的的窗户和部分院子的东西,不过离得太远,有一里多地,看不太清楚。 九号蹲下身靠近破洞口,举起望远镜,开始向仓库方向观望,看了片刻,她把望远镜递给我:“宇先生,你看一下。” 我端起望远镜,往仓库那里看,这个望远镜应该是军队上用的那种专业望远镜,原来这么复杂,有横竖的直线,还有圆圈,里面的数字、刻度等等,随着镜头的移动还不断地变化,我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仓库的东西非常清晰,连里面的人的五官都能看到。 仓库其实是一间大厂房,南面有好多很大的窗户,一人多高的窗台,上面新安了很多钢筋铁棂子,却没有安装玻璃,大概还没来的及。阳光从窗户照进仓库,仓库里的情况一目了然,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木箱、纸箱,还有两个大集装箱。一些货物在外面堆着,是电视机和录音机。院子很大,也放着一些木箱,有的上面还盖着雨布。院子里站着三个人,屋子还有至少有两个人在走动。在大铁门前还有一条东西向的土路,估计也是通往两边大路的通道。 我把望远镜还给九号:“不好弄,除了大门,没有可以进去的地方,只能翻墙,还得想办法对付院子里的人和墙上的电网。必须有人把院子里的人都吸引到前面,我们才有可能从后院墙上翻进去,不过也挺危险,很容易被发现。” 九号把望远镜递给十二号,十二号看了看,说:“如果想顺利展开行动,还得有人在外面观察,随时报告情况,否则可能还没接近仓库就被发现了。对了——” 十二号放下望远镜看着九号:“艾伦,你不觉得在这里可以设个狙击点?既可以对付敌人,也可以观察情况。那可是你的长项啊,你带来的那些装备可以发挥作用了……” “什么什么?”耗子急了:“你的意思是你俩蹲在这里,只让我们三个进去?那样咱们的战斗力可就减弱一半儿了。” “呵呵,段先生看来没受过军事训练哦。如果我们一起去,可能谁也进不去;如果我们在这里,恐怕比一起去的作用还大……”十二号笑着说。 “我同意。”大块头说:“这种情况下,观察、接应非常重要。进去的人尽量少,越多反而越不好干事儿。” 我说:“我们进去的目的是抓葛鹰扬,只要一下子能制服了他,挟持他当人质就行,一切就妥当了,未必需要很多人。” 九号沉吟了一下,说:“那么,咱们就确定一下哦:我和十二号在这里设狙击点,负责观察和接应;你们三人进去抓那个姓葛的,我负责掩护你们。” 大块头一步跨上去把望远镜抢过来:“我也看看!” 大块头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下:“二嫂的望远镜真不错,军用beck啊……哎哟,573码,524米啊,太远了,”大块头放下望远镜对九号说:“二嫂,超过500米啦,是中距离了,你要把这里当狙击点,需要一位观瞄手。” “哦,当然。” “可惜,我会摆弄各种枪,却没学过这个,帮不了你……” “没关系哦。十二号就可以,他原来在台湾特种部队服役,也是狙击手,当观瞄手也很好的啦。” “啊,不好意思,”大块头急忙把望远镜递给十二号。 十二号接过来,又观察了一阵,冲九号点了一下头:“只要天气不是很太恶劣,这个距离你应该可以的。” 我疑疑惑惑地问九号:“这么远的距离,超过一里地了,你确定能打中目标?”——在我的心目中,超过20米就基本不好打中了。 九号看看我,没说话。拿出一个本子,低下头蹲着在膝盖上用铅笔在上面画,同时用望远镜从破洞处向仓库那里看,看一阵,就在纸上画几下,好像是画了个扇形,用几条扇形散射线分割成几块,并在上面画了一些标记之类。很快画完了,把望远镜和图一起交给十二号,十二号接过来,也是一边用望远镜看,一边比照着图,和九号低声商量什么,九号点着头,有时候用铅笔在图上圈圈改改。我根本听不懂,也懒得听,只有大块头十分感兴趣,蹲在那里看,听两个人交谈。弄了将近二十分钟,两个人才弄完。 大块头一脸钦佩地说:“二嫂和高兄真是行家,没想到二嫂也精通狙击……” 十二号笑了一下,说:“马先生,美军反狙击措施第八条说:‘不要轻视任何女性。’有一个非正式统计认为,在许多第三世界国家中,有5%的狙击手是女性。如果巡逻队或哨所发现一名女性携带着一支带瞄准镜的步枪,那她就是一个致命的对手。我可以告诉你,艾伦小姐绝对是一个致命的对手。” 我还是不放心,问九号:“你真有把握在这么远的距离打中目标?” 九号看看我,没吭声。 大块头直嘬牙花子:“反正狙击手超过500米就不大好控制了……” 十二号又笑起来:“马先生,我说句话你可别生气哦。如果用你们军队里装备的那种85狙击步枪肯定是不行,但是艾伦小姐的枪则绰绰有余。” 大块头撇撇嘴,一脸的不服,可大概他不大懂狙击,所以也无话可说。 我们很快回到酒店里,商量怎么办。 商量了半天,大家倾向于吴金雄的办法,就是等葛鹰扬和手下来到仓库之后,就由吴金雄召集人马对仓库发动突袭,九号、十二号打掩护,我们冲进去抓住姓葛的,逼他说出四弟藏在哪里,同时让他交出抢去的钻石。因为吴金雄估计姓葛的到仓库不会带很多人,而他会把能找到的人都找来,肯定人数比姓葛的多。 我想了一下,说:“强攻固然是办法,但是那里墙高门厚,而且他们都有家伙,恐怕事情就闹得太大了。我的想法是这样,想办法先潜进仓库,等葛鹰扬来了之后,由疤哥带人在外面攻打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同时有狙击手在远处的楼上进行掩护,这时候里面的人突然袭击劫持姓葛的,然后和疤哥汇合。虽然冒险,但是咱们只要里外配合好,胜算比较大。” “老大说得对,”耗子说:“可是我到现在没想出来,怎么才能潜进去呢?” 大块头说:“还要问吗?带上飞虎爪,翻墙头啊!” “不行,翻墙头会被里面站岗的发现的,而且墙上面有电网,贼危险。”小武沉吟着想了想,说:“可以走那里的下水道。当年为了吸引投资者在那里建工厂,政府投资不少钱修了好多条下水道,而且那里的几个工厂的下水道都是连着的,从化工厂的下水道就可以进入棉纺厂下的下水道,就能进到仓库里面。” 我眼睛一亮:“真的?那可方便了。” 十二号摇着头说:“内地的下水道都好小,人恐怕过不去。” “不,”吴金雄说:“我也记得当时呢,政府是想把那里开发成工业区的,所以修建下水道都是用的那种很粗的大预制管道,直径有一米半,人在里面走没问题。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下水道的走向和出口在哪里。” “这个好办,”小武满有把握地说:“我去城建那里找老孙,他那里肯定有当时铺设管道的图纸,有了图纸就好办了。” 第四十八章 深入虎穴(三) 第二天一早小武和吴金雄就来了,小武从皮包里着一卷复印的图纸,摊开来是两张,一张是“xxx工业区排水系统建设规划图”,一张是“xx棉纺厂改建平面设计图”。 小武指着第一张说:“龙哥你看,当时那个地方是要开发成高新工业区的,后来城市发展快,那里离城市太近,所以只好放弃了计划,把已经建成的工厂搬迁。那里的排水系统是预先建好的,这里就是你们去过的焦化厂,它下面一条排水管道往北236米正好穿过那条路,再往东拐,再继续往北300来米,就直通到那个棉纺厂的仓库下面。” 说着他又指着另一张:“这个是当时在屠宰场的基础上改建棉纺厂的图纸,靠东北角这里有一间泵房,正好在仓库里面,那里有一个下水道的出口。泵房是当时屠宰场建造的,因为屠宰场用水量大,排水量也大。如果你们从化工厂的入口下去,按照这路线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仓库里面。” “太好了,就这么办!”我说:“我们必须提前进到里面藏起来。疤哥,你的人要及时组织好,只要姓葛的一进仓库你们就进攻。” “没问题,瞧好吧!”吴金雄拍着胸脯保证。 “那么大家都准备好家伙,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一早出发!必须提前进去隐蔽起来。”我命令道:“咱们按照计划分头行动。疤哥去组织人,负责监视和攻击;我带大块头、耗子进仓库去;九号和十二号留在焦化厂的楼顶上观察情况、打掩护……” 我的话还没说完,小武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一听,马上挂了,对我们说:“我得走了,局里说有紧急的事情。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有啥事儿我会通知你们。要千万小心,别整砸了。” 说完他匆匆走了。 晚上吃完饭,我们几个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阵,主要是约定行动时间,决定在10动手。 我对吴金雄说:“疤哥,您老可记住了,10点必须赶到仓库开打,否则行动就要乱套了。” “宇兄弟放心!”吴金雄胸脯拍得山响:“我保证准时赶到,灭了那帮杂碎!” 然后各自散去,吴金雄召集人手去了。 晚上10点,我们都各回房间睡觉。在床/上,搂着九号,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明天的行动。 九号不住地安慰我,我也听不进去。九号后来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大概到了一点多才睡着。 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九号推醒了:“宇先生,醒醒,该起床了,准备行动了。” 我一下子坐起来:“几点了?” “4点20分。” 我看看窗外,黑乎乎的:“天还没亮呢……” “不能等天亮,必须提前走,提前进入狙击位置。” “老天!你不是睡迷糊了吧?现在去?离10点还好几个钟头呢。虽然我也说要提前去埋伏,可也不能这么早……” “你不懂,”九号腾地下了床,就开始穿衣服:“快点。去把马先生、段先生和十二号叫起来。” 十二号和耗子、大块头也起来了,耗子还嘟嘟囔囔:“十二号你干什么?这么早就喊起床……” 我们收拾好东西,匆忙吃了点自备的食物就当早餐了。 我们一起上了九号的本田车,我们商量好只用一辆车,这样目标小一点。九号带着一个长方形的黑色手提箱,看着好像比较沉。十二号带着一个方形黑色手提箱和一个大包。 这次为了不引起对手的注意,我们走了另外一条路,是焦化厂南边的一条路,拐进了焦化厂,我们还是上了楼顶,这时候天才刚蒙蒙亮,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用望远镜从破牆洞往仓库方向看,里面有些灯光,却看不到人,估计看仓库的还都在睡觉。 九号警告我们注意隐蔽,别让对方发现。我们都蹲着身子藏在短牆后。 九号半跪在在地上把那个长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支拆散的长枪,枪身、枪管、瞄准器、弹夹等分别放着,光瞄准器就有粗细两个,枪管也有长短两根,应该是一支特制的狙击步枪,另外还有一个测风仪和一些其它的零碎,叫不上名来。 九号把测风仪拿出来递给十二号,十二号弓着身子,举着那个测风仪,上面两个小圆东西不停地旋转,十二号死死盯着上面不断变化的数字。 我问:“你在干什么?” “测量一下风速,还有温度和湿度啦。”十二号仍然盯着仪器。 我有点疑惑:“你要搞气象预报吗?” 大块头急忙低声说:“龙哥,你不懂了。要想远程狙击,必须得顾及风速、温度和湿度,这些都会影响子弹的飞行轨迹和命中率,如果距离再远,甚至连地球的自转都得考虑到。狙击高手都要根据这些调整瞄准器。二嫂和十二号都是高手……” “哦哦,今天天气不错,能见度高,风向和风速也影响不大……”十二号说。 九号已经脱掉外衣,又把衬衣脱了,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她拿出那些枪的零碎来,三下五除二就组装了起来一支长枪,安上那个长枪管和那个细长的瞄准器,装上三角支架,外形看上去,象一门小炮。 十二号打开提包,拿出一块毯子铺在墙洞口边的地上,九号卧倒趴上去,把枪架好,然后对着仓库那边,从瞄准器里观察,一边转动着上面的一个小转轮,慢慢调整什么。 十二号除了带着那个军用望远镜,还带着一个单筒的望远镜状的东西,大块头说叫“观靶镜”,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要什么“观靶”,看他们弄这些和看耗子画符念咒弄玄虚差不多,分毫不懂。 十二号在九号右边卧倒,用望远镜从九号右肩上方向仓库方向观察,同时低声对九号说着什么,九号就慢慢调整着枪和位置。 我蹲在一旁看了一阵,问九号说:“你干啥不用那个粗的瞄准器?那不是看得更清楚?” “那个不可以!”九号说:“那是晚上用的红外线瞄准器,白天不需要的啦!” 大块头早等不及了,扎手舞脚地说:“二嫂,嘿嘿,弄好了没?能、能让我看看吗?” 九号回头看看他,放下枪托,一翻身让开位置,大块头趴上去,端起枪往外看了看,又把枪反复看看:“这是什么型号的狙击步枪?英国awp?” “哦,差不多啦。”九号说:“不过这个不全是,是老板请一位退休的英国武器专家根据我的要求专门设计制造的,是awp的改造型,花了4万英镑哦。” “什、什么?一支枪4万英镑?”大块头吓得手一哆嗦,慌忙放下枪闪到一边:“我记得一支普通awp不过五千美元左右,你的这支……我的天……” 十二号说:“马先生不懂啦,艾伦小姐这支枪可是大师作品哦,是我们老板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十二号拿出三个塑料袋来:“不好意思啦龙哥,除了武器之外,请你们把身上的物品都交出来,只要能掉落的东西统统交出来。” 我们把身上的衣兜都翻过来了,把东西拿出来装进塑料袋里。 十二号把东西放好。又搬过一个小黑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五个无线电对讲器,把方形的小盒子挂在后腰上,耳塞式听筒和一个卡在头上小话筒。十二号调试好了,我们每人带上一个。 第四十九章 深入虎穴(四) 九号说:“我们会在这里观察,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们,注意保持联系哦。”然后她又转头对我们说:“你们去下面的时候,不要让汽车熄火,汽车熄火我们的对讲就不能用啦。” 大块头摇头咂嘴:“我们成了特种部队了。对了,要不要再来点油彩把脸抹抹?” “哦,那个不需要,不过还需要喷一点东西。”十二号又拿出一筒喷发胶,让我和大块头、耗子把手伸出来,喷了两遍。 “这是干什么?”我奇怪了。 “很简单啦,”十二号说:“为了不留下指纹哦。ok了!” 我恍然大悟,暗想,九号这些人说是保镖,其实更像是职业杀手。 大块头从背包里把三支五四式拿出来,三个人每人一支,外加一个弹夹,然后每人一支手电筒。他自己仍然拿上那支七连发猎枪。 天已经完全亮了,太阳升起来。 我要过望远镜往仓库方向看。仓库仍然大门紧闭,院子里的人多了,有八九个,其中了至少有六个人手里拿着五连发猎枪,肯定是因为葛鹰扬要在这里做交易,所以加派了人手。 时间还早,我们只能耐心地等,主要是不知道葛鹰扬这孙子到底来不来。等了一阵,我和耗子、大块头又犯起困来,坐在地上靠着墙根迷迷糊糊。 也不知道多少时候,突然听见十二号说:“注意,来车队了!” 我们一骨碌爬起来,挤到洞口那里往外看。 就见仓库门口那条路上,尘土飞扬,一支车队开从城市方向开过来,前面是一辆吉普车,跟着的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后面还有两辆面包车和一辆拉满箱子的大卡车。 车队到了仓库门前,大铁门打开了,车队开进去停下,开始从车上下人,乱纷纷地从卡车上卸货往仓库里搬运。 我要过望远镜来看看,一眼就看见从桑塔纳上下来的那个穿黑风衣的就是葛鹰扬,下了车他就径直走进仓库去了。另外车上下来的有二十多人,有的拿着猎枪,其中一个秃头毛胡子脸身上赫然背着一支ak47! 我吓了一跳,我以前用过这种枪,知道它的厉害! “糟了!”我说:“他们有人有冲锋枪,是ak47!” 大块头一听急了:“什么什么?那我们的火力可要吃亏……” “没关系啦!”十二号起身打开带的那个黑色提箱,拿出了那支手提式轻型机关枪和三个弹夹递给他:“带上这个,可以压制对方的火力。” “哈哈,太好了!”大块头把猎枪背在身上,接过机枪:“有了这玩意儿,老子谁都不怕了!” 九号看看手表:“9点10分,可以行动了!” “好!”我对十二号说:“你这里别光观察,注意保护好九号。”我又对九号说:“你注意,我不管你打中打不中,不要打姓葛的,我要活的。” 九号点点头:“知道啦。” 我一挥手:“大块头、耗子,咱们走!” 我对着小武拿来的图纸,绕到工厂的一个浴池旁边,找到了进入下水道的盖子,大块头把盖子掀起来,用手电往下照照,一根垂直的铁梯通到底部。 “龙哥,就这里,我先下去!”大块头说着,顺着梯子下去了。之后我和耗子也跟着爬下去。 这个下水道的管道果然很粗,不过人站在里面得猫着腰走,要不然碰头。我们开始顺着管道往仓库方向前进,一边走一边对照着图纸找方向和位置。 下水道被废弃好久了,但里面还是许多黏黏呼呼的淤泥脏物,可能是焦化厂的一些化学排放物,气味刺鼻,呛得人头疼,有不少的老鼠在蠕蠕爬动。里面非常黑,手电筒也照不到多远。我们小心翼翼,走得很慢。 按照图上的标注,慢慢地走,耳机里不断传来九号和十二号的轻声交谈,两个人象在聊天,什么a区目标、b区目标、几号标记物、距离、风速、密位……,听了简直象打哑谜,我估计连大块头都不懂。 足足走了得有半个多小时,前面出现了一道用钢管焊制的铁网门,上面用大锁锁着,把管道堵住了。大块头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 我看看图纸,说:“根据图纸上的标注,前面该有个出口,正好是在仓库东北角的泵房里的。这里被封死了,说明我们已经到了,姓葛的他们也怕有人顺着下水道进入仓库,就焊了这个铁门。” 大块头端起枪来说:“你们靠后,我砸开它!” “不行!”我低声说:“你一砸或者一开枪,这里回声会很大,上面的人肯定会听到了。”“老大说得对,”耗子说:“你们过来给我照明,我来试试。” 耗子从兜里掏出几根象小铁钩一样钥匙,拿起大锁,把小铁钩伸进去拨弄了一阵,轻轻一拉,“咔”地一下把锁打开,门也随即打开。 “咦,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大块头对耗子撇撇嘴:“没想到你还有这手做贼的绝活儿。” 耗子说:“盗墓本来就是做贼,你还说我呢。” 我们往前走了几米,看到了一根铁梯从上面垂下来。另一端也是一道用钢管焊制的铁网门,上面用大锁锁着。 “就是这里,姓葛的防备还挺严密呢。”我低声说:“这次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先等着。” 我顺着铁梯爬上去,慢慢顶开铁盖,从缝隙里往外看看,原来这个出口正在泵房的北墙根,屋子并不大,里面有好多管道和破旧的仪器设备,锈迹斑斑的。泵房里没人,却能听到从仓库里传来人的叫嚷声。 我把盖子挪开,轻轻地爬出来,来到门后从门缝里往外看,什么也看不到,原来这里正好被一个大集装箱堵住了,万幸地是集装箱没有紧靠墙,还能出去,但是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打不开。 大块头和耗子也爬上来,我对耗子招招手,然后指指门锁。耗子轻轻地过来,几下就把锁打开了。 第五十章 内外夹击(一) 我对着对讲话筒低声说:“我们到了,外面情况怎么样?” 耳机里立刻传出十二号的声音:“葛鹰扬从仓库里出来了,好像在清点货物。在仓库里有四个人在走动,你们不要出来,会被发现的。” 我们只好蹲在泵房里不敢动,过了大概十分钟,已经9点47分,十二号的声音又传过来:“他们进到西北角的房间去了,你们可以出来啦,找地方隐蔽好。” 我们立刻从泵房里轻轻走出来,绕过集装箱出来往外看看,仓库的大铁门紧闭,屋子里的各种箱子堆积如山,除了烟酒食品之外还有许多日本家用电器,最多的是彩电和录音机、音响,其它则是冰箱、空调之类,应该都是走私货。 我们躲在一些木箱的后面静静地等。期间那四个人从小屋里出来过两次,只是伸头看看,没过来巡查。 我又看看手表,指针快到10点了,听筒里十二号突然说话了:“注意,又来车队了。七辆,一辆吉普车两辆面包车和四辆卡车,正从公路上开过来。” 过了五六分钟,就看见葛鹰扬带着几个人走进来,隐隐听见他的声音:“都精神点儿,赵老板来了之后就开始运货,要快!” 仓库里的那四个人从值班的小屋里跑出来,葛鹰扬问:“货怎么样?” “扬哥,都准备好了,只要和姓赵的谈妥就可以起运!” “好!” 我现在满心里想着吴金雄的人赶快来,只要他们一打响我们就冲出去。 “注意,公路上又来车啦。”十二号的声音又传出来:“三辆小车,两辆面包车,四辆卡车。应该是吴先生他们到了哦。” 我们三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不大一会儿,就听得外面呼隆呼隆一阵响,从仓库的门往外看,一辆卡车拱开了仓库围墙的大门,另外有两辆把围墙给撞开两个大洞。 接着就听见吴金雄的嗓子高喊:“弟兄们,打啊!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灭了这帮狗/日的!” 院子里一阵忙乱,接着便枪声大作,有不少子弹飞进仓库,打在墙上和货箱上,噗噗作响。 葛鹰扬大叫:“是谁?” 一个打手跑进来:“扬哥,不好啦,吴金雄那孙子带人来了!” 葛鹰扬喊了一声:“狠狠教训他们!”接着带着手下跑了出去。 天鹰帮的人躲在院子里那些箱子的后头向外射击,吴金雄的人则隐蔽在汽车后面胡乱地开枪。双方用的大部分都是猎枪,还有一些仿五四式手枪,可那个秃头毛胡子脸跑出以后,就响起了ak47的扫射声。 “弟兄们,扔炸药炸狗/日的!”吴金雄高喊。 “轰!”“轰!”一连串的爆炸,震的仓库都发抖,天鹰帮的顿时哭爹喊娘。原来吴金雄带来了炸药,点燃了扔进院子里。 “冲啊!”吴金雄高喊。院子里乱成了一锅粥,不仅有枪声,还有刀剑棍棒撞击的声音和惨叫声。从动静上听出来,吴金雄人多势众,天鹰帮这次来得人并不多,有些抵挡不住了。 突然,八个人掩护着葛鹰扬跑进仓库,里面就有黄毛、纹身的黑t恤和那个秃头,他们一边开枪一边跑进来,那四个守仓库的急忙跑过去把仓库大门关上,咣啷从里面栓死了。 “顶住!外面的给我顶住!我马上叫人来支援!”葛鹰扬冲外面吼着,一边拿出手机来要打电话。 好机会!我对大块头和耗子一摆头,我们一齐冲出来,我大喊道:“姓葛的!” 葛鹰扬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手机都掉了,声嘶力竭地喊起来:“宇天龙!你他妈的竟然跑到这里……” 嗒嗒嗒!砰砰…… 我们都开枪了,葛鹰扬的手下立刻有三个人中弹倒地,两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地乱滚。 葛鹰扬一闪身躲到旁边的一个箱子后面狂喊:“冲上去,杀了宇天龙,我有重赏!” 毛胡子和黑t恤站起来,哒哒哒……砰砰砰…… 子弹在我们头上乱飞,有的子弹穿透了木箱打在水泥上,铮铮作响。 大块头的手提机关枪大显神威,火力猛烈,一阵猛烈的扫射,又有两个人中弹,其他的人吓得躲在箱子后面不敢出来,只能偶尔冒下头和我们对射。 大块头这家伙没数,光图痛快了,不停地扫射。那手提机关枪的射速快、火力猛,问题是消耗子弹也快,一口气把带来的四个弹夹都打空了,他只好把机枪背上,拽出了猎枪。 这下情况顿时糟糕,对方人多枪多,而且还有一支冲锋枪,我们的火力被压制住了,头上子弹横飞,打得箱子啪啪乱响,我们连头都不敢露一下。 耗子一个劲地埋怨:“大块头,你他妈的那么急干啥,把机枪用完了,咱们……” “宇天龙,你以为这样能救出你四弟?别做梦了,你是自投罗网,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进来,你死定了,你四弟也活不了!”葛鹰扬喊着。 “弟兄们掩护我,我去干掉这三个杂种!”黑t恤从箱子后面站起身,端着五连发猎枪向我们这边冲来。其他打手一起砰砰啪啪地朝我们开枪。 耳机里传来十二号的声音:“c扇区,2号标记物,左1度,距离570。” 九号:“c扇区,2号标记物,左1度,距离570。” “穿黑t恤,平头,持猎枪。” “穿黑t恤,平头,持猎枪。目标确认。” “他站起来了,头到腿部2密位。” “头到腿部2密位。” “调到500。” “ok。调到500。” “半风速6,2点钟方向,向右调整五分之一密位。” “向右调整五分之一密位。ok。” “可以射了。” 砰! 耳机里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就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从箱子的缝隙里看着黑t恤快冲到跟前了,随着那一声枪响,只见黑t恤的前额上迸出了一团血花,他被一颗子弹从后脑勺打入,击穿了脑袋,往前一头扑倒在地。 大块头看见了,吃惊地说:“好准!是……是二嫂!” 耳机里传来十二号的声音:“命中目标!准备下一个。” “啊!不好,有人在外面打黑枪!”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一个打手不知道好歹,站起来,跳到窗口底下的一堆箱子上,举着手枪往窗口那里胡乱开了两枪,其实他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九号和十二号还在那种打哑谜式的对话,那打手的第三枪还没响,耳机里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窗户飞进来,从他的前额打入,从后脑勺穿出,他往后一仰,一个跟头从箱子上摔下来,后背哐当撞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不好,他们有狙击手!”黄毛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扯着嗓子高喊起来:“快,掩护扬哥到值班室里去!” 他们剩下的6个人不敢抬头,猫着腰从箱子后面钻出来,一面胡乱朝着我们开枪,一边往值班室方向跑。 虽然九号只打倒了两个人,可显然已经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心理恐慌,乱了方寸,不敢站起来,或蹲着或猫腰,闹嚷嚷地在箱子之间乱窜,开枪根本就没有准头可言。 耗子先站起来,连开了三枪,竟然打倒了一个;大块头的猎枪也响了,一个打手应声倒地。另一个打手站起来想跑向另外一堆箱子,我胡乱地开了两枪,竟然打中了,他一头栽倒在箱子旁。 就这个功夫,黄毛和毛胡子脸掩护着葛鹰扬跑到一排木箱的后面。 第五十一章 内外夹击(二) 耗子站起来往外开了两枪,毛胡子脸从木箱后面探出头来还击,枪声一响,耗子尖叫了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他的左肩上冒出血来。 我大惊:“你负伤了?” 耗子脸都白了:“他妈的,我被打中了,疼……” 大块头扭头一看:“又没打中你的头,你嚷毛!忍着!!” 耗子咬着牙不吭声了。 我和大块头一起站起来和毛胡子对射,他缩了一下头,接着又和黄毛一起冒出来开枪,子弹在我们头上乱飞。 十二号又给九号发指令,听着这次的目标就是毛胡子。就在毛胡子冒出头来的一瞬间,耳机里枪声又传来,我从箱子一边看到毛胡子身后的木箱上出现了一个冒烟的大洞,却没打中他,看来这远程射击很难保证百发百中。 十二号的声音传来:“没射中。目标左移,注意修正……” 毛胡子、黄毛、葛鹰扬正和我们对射,对刚才那一枪根本就没在意。 就在这时,毛胡子更换了弹夹,又露出头来,哒哒哒……,也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枪声,这次毛胡子没那么走运了,他的头上啪地炸开了一团红雾,枪扔在箱子顶上,人往后一仰就不见了。 黄毛慌忙缩回去,扯着嗓子大喊,因为恐惧声音都变调了:“扬哥小心,他们有专业的狙击手!快跑,进屋里去!” 我从箱子的边上看见葛鹰扬一个箭蹿跑出来往小屋里奔去,我急忙向他开枪,我的枪法烂得够呛,一连三枪都没打中,枪没子弹了,眼看着他蹿进了值班室的小屋。 黄毛见葛鹰扬进屋,也急忙跳起来,一边跑一边开枪,他跑到了值班室的门口,如果他直接跑进去也许就没事了,可是他自己找死,停住转身回头又向我们这里连开了两枪。 就这一停顿,耳机里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来,从他的右太阳穴打入从左太阳穴穿出,他身子一歪,斜着跌出去,咣地一下子趴倒在值班室的门槛上,葛鹰扬本来想把值班室的小铁门关上,却被黄毛的尸体挡住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的警笛声,十二号急促地声音同时传来:“警察来了,好多,九辆警车,你们要快。” 接着听见外面吴金雄高喊:“弟兄们,条子来了,带上受伤的兄弟,扯呼!” 一阵叫嚷和汽车的声音,吴金雄他们逃走了。 我也一阵惊慌:没想到警察来得这么快,看来他们也盯着姓葛的很久了。但是猎物就在眼前,不能就这么放手。 “姓葛的,你哪里跑!”我顾不得给手枪换弹夹,径直跳起来,越过两排箱子冲到值班室的门口。 “砰——!”一颗子弹从我耳朵边上飞过去,葛鹰扬端着一支手枪站在屋内一张桌子前,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凶光毕露。 我没等他开第二枪就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右肘上,他的胳膊被踢断了,手枪也飞了。我接着右手乾阳掌一招“独龙扑珠”,重重地打中他的胸口,他飞起来从桌子上滚翻过去,把桌子上的啤酒瓶子撞得稀里哗啦撒了一地。 这时,听见外面又响了几声枪,接着大块头和耗子也冲进来,我捡起葛鹰扬的枪,绕过桌子。见他口鼻里鲜血直冒,他挣扎着翻身坐起来,倚在墙上,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别动,你个狗娘养的!”大块头端着枪对着他。 葛鹰扬一边吐血一边喘粗气,嘿嘿冷笑了一声:“宇天龙,你个狗/日的行,真行,竟然从军队上请来专业的狙击手对付老子!我后悔没让手下的人早点做了你……” “我他妈毙了你!”大块头喝道。 “嘿嘿,有本事你就开枪,杀了我!你敢吗?”葛鹰扬喘着粗气冷笑。 这时就听见外面警察用喇叭喊话:“天鹰公司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 “弟兄们,和条子拼了,冲出去啊!” “砰砰砰……”天鹰帮的人开枪了,接着响起了武警们使用的微冲的声音,姓葛的手下这帮亡命徒竟然和警察干上了。 我蹲下身,盯着姓葛的脸:“扬哥,我是想杀了你。但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也得给你个机会,我问你个问题,答对了,我走我的路,你坐你的牢。要是答错了,就别怪我无情了。你告诉我:我四弟到底在哪里?” “嘿、嘿嘿嘿,宇天龙,你知道葛某人的脾气,你他妈的这招儿不好使。还想见你四弟吗?别做梦了!”葛鹰扬阴笑着,小眼睛瞪得溜圆,充满凶光:“你丫的不敢杀我,警察来了,最多把我抓进去坐几年牢,我只要出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你全家……” 我摇摇头站起来,举起了手枪:“遗憾啊扬哥,你答错了!” “嘿嘿,咋的?你想杀我?”葛鹰扬又笑起来:“你听,外面没动静了,我的手下已经被警察制服了,你开枪他们会听到,你也跑不了……” 我们这才发现外面的枪声已经停止了,只有警察撞击铁门的声音和叫喊声:“仓库里面的人听着,赶快放下武器自己走出来,否则我们要冲进去了!” 九号在话筒里急切地说:“宇先生,快走哦!葛的人都缴械投降了,警察正要用气割枪割仓库的门……” 我回身从桌子上拿起一个啤酒瓶子,把瓶口对在枪口上,瓶底对着葛鹰扬的脸:“扬哥,你不必去坐牢了,我说过,你活不到过年!” 葛鹰扬大惊:“宇天龙,你他妈敢……” 我扣动扳机,“噗”地一声很沉闷的声音,酒瓶底炸裂了,葛鹰扬的鹰钩鼻子开了花,他往后一仰,接着歪倒在地,头后的墙上喷了一片血迹。 我把枪扔在他右手边的地上,然后伸手在他身上摸,在他西装的内衣口袋里摸到一个鼓鼓的东西,掏出来,原来是一个黑色的小绒布口袋,用手捏捏,里面沙沙作响。 我把小布袋装进衣兜里,对大块头和耗子说:“快走!” 我们蹿出值班室,就看见仓库的铁门上火花乱窜,警察正在切割大门上的铁门闩。当我们刚跑进大集装箱的后面,就听见咣当一声,门开了,接着就是一片高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我们已经跑进了泵房,我仍然把房门锁上,和大块头、耗子下了下水道,把盖子盖上,然后按原路往回跑。 大块头一边跑一边说:“龙哥能想到用酒瓶子当消音器,厉害!我都没想到这个。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从书上。”我问:“刚才我进值班室的时候,你们怎么还在外面开枪?” “啊,我把那几个受伤的也干掉了……”大块头说。 “混蛋,他们都受伤不能动了,你还杀他们……” “老大,不杀不行!”耗子捂着流血的肩头,咬牙切齿地说:“是我让大块头干的。否则他们要是被抓住了,肯定会把我们供出来,那就麻烦了……” “这……”我也觉得耗子想得有理了。 当我们从焦化厂的下水道出来的时候,九号和十二号已经等在那里。 我们上了车,九号开车就往外冲。 耗子手捂着左肩头,血从他手指缝里渗出来,不住地咬牙哼哼。 我说:“你忍一下,马上送你去医院。” 耗子摇摇头:“我没事,不能去医院,我受的是枪伤,他们会追问的。” 十二号说:“没关系啦,我们带了药箱,自己可以处理。” “我听到葛没有告诉你宇亢龙先生的事情哦。”九号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阴着脸,一声没吭。葛鹰扬这个狗娘养的,真是像小武所说,就是在南墙上撞死也不回头的东西,死了也没告诉我四弟的下落,我的心揪得更紧了,我怕葛鹰扬的手下杀人灭口。同时我心里很后悔,我违背了对飞飞许下的诺言——我又杀人了! 大块头却十分兴奋,对九号说:“二嫂,我真服了你了,好枪法,简直是神枪啊!五发四中,这么远的距离都能一枪爆头,绝了!真想不到……” “哦,是运气好吧,我也没想到能命中四枪。”九号应付着。 后来我从书上知道九号并不是谦虚,超过500码的中距离射击,即使是顶尖的狙击高手也无法保证能枪枪命中,五发四中已经是很高的命中率了,这其中除了九号的技术过硬之外,运气也占了很大比例。这次行动算比较顺利,多亏了九号和十二号的密切配合,我才体会到在战场上狙击手是多么有用,也是多么可怕,单是给对方造成的心理压力已经足以让对手乱了阵脚! 九号回头看看我:“宇先生,我们只好回去等武先生啦……” 我咬咬牙,狠狠地在车座位上捶了一拳:“他妈的!” 第五十二章 内外夹击(三) 回到酒店,九号拿来药箱给耗子治伤。原来是ak47的子弹从肩头划过去,把皮肉撕开一条深槽,鲜血直流,好歹只是皮肉伤,应该没有大碍,我们才放了心。 耗子骂骂咧咧,不停地喊疼,大块头就骂他不像男人,这点皮肉小伤都哭爹喊娘的。 两个人斗着嘴,九号就给耗子清洗、止血、上药、包扎,打了一针吗啡,又口服了几片什么药,让他趟到床/上休息去了。 我给小武和吴金雄打电话,电话都关机,我们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都惴惴不安的。 我们草草吃了晚饭,仍旧坐在房间里等,一直没消息,给两个人打电话仍旧关机,我脑袋都冒火。 隔壁那对男女又唱上了,这回是男女对唱:“这个女人不寻常!” “刁德一有一副什么鬼心肠——” 大块头又冲到墙边咣咣地砸墙:“妈的给我闭嘴,再唱掐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隔壁声音小了点,但听见还在唱。 看看都夜里12点多了,隔壁的男女也没了动静,估计已经唱累了。 我站起来:“不等了,睡觉!大块头、十二号,注意照顾好耗子,睡觉别那么死,警觉点。” 两个人答应一声,出去了。 我心事重重,和九号洗了澡上床躺下,哪里睡得着。 九号一反常态,平时都是我缠着她,这次她却无限温柔,手脚并用,象蛇一样缠着我,轻轻地吻着我的脸,不住地安慰着:“你不要担心哦,我们明天就想办法去公安局打听情况。根据警察的惯例,这样的行动一般要连夜突击审问抓获的嫌犯,警察一定会知道一些情况的。”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谢谢,不管能不能救出我四弟,我都万分地感激你,谢谢你的帮助……”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门外传来小武的声音:“龙哥龙哥,是我,小武!” 我和九号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我抢过去打开门,小武和吴金雄站在门外,门一开,两个人一步就抢进来。我急忙给耗子和大块头打电话让他们来。 “对不起龙哥,让你久等了。”小武跑到桌子前从凉水杯里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阵,抹抹嘴:“我刚回到局里就被叫去参加全市的抓捕行动,手机都被收走了,不能和你联系。” “怎么样?”我急急忙忙地问:“有什么消息?” “消息多的是,这下子可热闹了。”吴金雄嚷嚷着。 “天鹰帮的大部分成员都落网了,市局的同志正在连夜审讯,他们做下的事儿太多了。”小武说:“不过金啸石没抓到,这小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至今下落不明,市局派出专人还在抓他。” “哪个金啸石?”我问:“是不是那个矮胖子?” “对,他是天鹰帮的骨干成员,二号人物,外号‘大炮’。”小武说:“另外比较遗憾的是葛鹰扬和另外八名主要成员都死在仓库里,一个没活。龙哥,那恐怕是你们……” 正说着,耗子和大块头来了,一起问情况。 九号抢着说:“武先生,警方没有怀疑别的吧?” 我知道九号是在说警方有没有怀疑我们。 “现在还没有,据市局的同志说仓库那里当时现场非常混乱,那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开枪抵抗,结果被武警打死打伤了好几个。”小武说:“局里的人初步推测是他们发生了内讧,后来葛鹰扬见被警察围住无路可逃,在绝望中开枪自杀了。” 大块头说:“嘿嘿,警察们想得对……” “对个屁!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耗子有点担心地说:“你以为警方都是傻子吗?” “有没有我四弟的消息?”我精神很紧张。 “审讯还没结束,具体情况还不知道,”小武摇着头:“不过我刚才给我的同学打了电话了,让他一定专门问问这个事情,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眼下只能这样。”我点点头,看看一直站在一旁的吴金雄:“疤哥,你没事吧?怎么也把手机关了?” 吴金雄心有余悸地说:“还好,6个兄弟受了伤,只有一个肚子上中了一枪,稍微重了点儿,别的都没啥事儿。幸亏我提前在路口放了望风的,我们提前跑了,要不然我们也跟着折进去了。我怕警察找我,所以把手机关了。” “你现在还不用担心,”小武看着他:“警方正在全力追捕天鹰帮的在逃成员,还顾不得收拾你,你最近也给我小心点儿。” “老疙瘩,不用你提醒,我明白。姓葛的直架了,可是我的货……,唉,这事儿他娘的真埋汰……”吴金雄气急败坏,语气里带着绝望。 我站起身,拿过外衣,从衣兜里把那个黑色小绒布口袋掏出来,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扔。 吴金雄看见那个小布口袋,两眼就像开了电门的灯泡,腾地雪亮,象夺命根子一样扑上去一把抄过来,颤抖着手打开口,往桌上一倒,“刷”,桌上一堆亮晶晶。 他扑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浑身哆嗦,都哭了:“宇兄弟,你是我的爷,你是我的祖宗!谢谢,谢谢你!我丫的终于活过来了!” 我们一夜没睡,在商量一旦审问没有我四弟的消息怎么办。 吴金雄拍着胸脯保证,如果审不出来我四弟的消息,他就把自己所有的手下撒出去找,就是把整个大连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我四弟。 第二天早晨8点多,我们正要去吃饭。小武的手机响了,他急忙拿起来接。对方给他说了足足有5分钟。 小武挂了手机,说:“龙哥,有消息了,不过情况还是不清楚。据其中一个天鹰帮的供述:金啸石曾经奉葛鹰扬之命,带着黄毛等十一个出去太原办事,回来的时候有三个人受了伤,还带回一个受伤的陌生人,这个人曾经在天鹰夜总会后面的地下室里关了两天,后来就被转移走了。不过,参与这件事情八个主要人员被击毙,一个下落不明,剩下的两个都不知道那个人被转移到哪里去了,其中一个怀疑说可能交给了日本人。” “一定是!”耗子说:“葛鹰扬一定是把四弟交给了大竹康他们,这个想也能想到。” “我现在担心金啸石和我四弟在一起,那样就比较危险了。”我说。 “不一定,”耗子说:“如果四弟单纯在金胖子手里,的确比较危险;可如果他在日本人手里的话,反而很安全。因为日本人的目的是想通过四弟逼迫老大你和他们合作,你想想,在你们没有协商完之前,他怎么会对四弟下手?如果他们害了四弟,那压根儿就没得谈了啊。” 我想了想,觉得耗子说得有道理。 小武说:“那个金啸石本来不是天鹰帮的,他自己有一股势力,后来归顺了天鹰帮。金啸石最早就是做日货生意的,他在葛鹰扬之前就和日本人有很密切的来往,是他介绍葛鹰扬和日本人认识并开始走私日货。这小子又奸又滑又狠,是有名的‘笑面虎’,马教授一家的血案不用问就是这狗/日的做出来的,不过刚才我同学说,那两个小子死活不肯承认他们曾经在太原杀人!” 大块头说:“他们当然不会轻易承认,要是承认了那就……”他把手指放在脖子下面一横:“嗤——” “这个我不管,我只要救回我四弟。”我站起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找大竹康,这狗娘养的要是不交出我四弟,我就扒了他的狗皮!” “送他回他的东洋老家!”大块头恶狠狠地说。 “对对,咱们两手准备,”吴金雄说:“我也派手下去打听,如果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 第五十三章 东洋妖狐(一) 我们胡乱地吃过早饭,我拿出大竹康的名片给吴金雄看,他说这地儿大连人都知道。 我让小武回去继续打听警方的情况,然后由吴金雄带路,去大竹株式会社的办事处。耗子也要去,我说你受伤了,不要去了,耗子说只是皮肉伤,现在已经不疼了,非去不可,活动没啥妨碍,没问题。 我们开了两辆车在吴金雄的指引下,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座十几层高大楼前。 “就这里,牌位楼,日本人的驻大连办事处都在这里。”吴金雄说:“大竹株式会社的办事处在9层和10层。你们去,我就不上去了,不方便,在这里等你们。”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安排他手下的小喽啰们出去打探情况。 九号、十二号把枪拿出来打开保险上膛。 我皱了一下眉:“你们记住,到了里面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家伙,也不要随便动手,看我的眼色行事。” 我们下了车,大块头伸手要扯猎枪,我喝住他:“你想干什么?拿着那东西你连门都进不去,带着短的就够了。” 大块头咧咧嘴,放下了。 我们上了台阶来到门口,刚进门,过来门卫拦住,我说来找大竹株式会社的大竹康总经理,约好的,并把大竹康的名片递过去。 门卫看了看,把名片还给我,伸手一指:“10楼,电梯进门右走。” 我们上了电梯,很快来到10楼,下了电梯往右一拐,迎面一个服务台,一位美女带着微笑站起来鞠躬:“请问几位……” “我找大竹康总经理!” “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哦,对不起,总经理正在接待重要客人,暂时不能接待没有预约的客人。” 这时,该层的门卫过来了:“没有预约概不接待,请你们回去,预约了时间再……” 我回头看了大块头一眼,大块头一步跨过去,左抓住门卫的胳膊一拧,右手掐住的他的后颈子“砰”地一下按在服务台上,把那个美女小姐吓得尖叫起来。 “不用你打电话了,你说大竹康的办公室在哪里?我们自己去找。” “在、在右边第四间……” 我迈步往里就走,大块头等人跟进来。第四间办公室是双扇门,显然里面很大,一扇门上写着“总经理室”,门口站着两个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他们是当时陪着大竹兄弟搅马教授婚礼的那两个日本保镖。 他两个看见我们走过来急忙伸手拦住:“对不起,你们……” 我一伸手左手抓住一个的衣襟,右手卡住一个的脖子,把他俩狠狠地往门上撞去。 “咣”地一声双扇门开了,我双膀用力,把两个人向里面扔出,一个落在茶几上,一个落在沙发上,弹起来滚落在地,摔得呲牙咧嘴,喊叫连声。 屋子里有三个人,一个是坐在老板桌后面的大竹康,另外两个应该就是他的客人,看到我们冲进来,都惊得跳起来。 “大竹康!你个混蛋还我四弟来!”我大吼着冲到大竹康对面,在他桌子上使劲一拍,他桌上的茶杯倒了,水流满桌。 那两个保镖跳起来,还没站稳,九号、十二号和大块头的枪就顶住了两个人的脑袋,两人同时傻了。 大竹康愣了愣,对那两个客人用日语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个人一边鞠躬一边退出去了,之后他又对那两个保镖说了两句什么,两个保镖也鞠躬退出去。 大竹康从桌子后面走出来,向我伸出手:“宇先生,幸会……” “大竹康,我不想和你废话,我四弟在哪里?快给我交出来!” “你四弟?”大竹康一脸的疑惑:“您说的什么?” “别他妈的装蒜!”耗子尖着嗓子喊道:“不交出人来我们就不客气!” 我在生意场上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看这大竹康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坏了,大竹康不知情。 我看见办公室左边墙上挂着一幅画,十分眼熟,我奔过去仔细一看,竟然是马教授书房里挂的那幅仿倪瓒的《幽涧寒松图》,只是重新装裱过了,天地都重新换过,很明显,这幅画被拆开过,然后又重新装裱起来挂在这里。我的火儿顿时又“噌”地一下冒上来。 我指着那幅画问:“大竹康,我问你,这幅画儿是怎么来的?” 大竹康愣了愣:“这个是星浩弟弟拿来的,说是一幅中国的仿古画,我看艺术水平很高,就挂在这里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是星浩弟弟买来的吧?” “放屁!”我气极了:“我告诉你,这幅画是马文聆教授书房里挂的东西,妈的强盗,杀人犯……” 大竹康更加惊讶了:“宇先生,您不要激动,我的确不知道这画是星浩从哪里弄来的。这上面也没有收藏者的款识,您怎么知道就是马文聆教授的……” “你看看这右上角的这点污渍,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是许多年前马教授的老伴郑师母还活着的时候,我到马教授书房里去请教问题,郑师母来给送茶,有个苍蝇在飞,郑师母就拿了苍蝇拍子去打那个苍蝇。恰好那苍蝇落在这个位置,被郑师母打死,就留下了这点污渍,当时马教授还非常生气,说污损了他珍贵的纪念品。 “大竹康,我告诉你,马教授一家在雨夜被杀,他头部中枪,到现在还在医院里生死难料。他家里什么也没少,就少了这幅画。本来警方不知道凶手是谁,现在马教授的画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你敢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他妈的够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就冲这幅画我就可以到公安局去告你!” 大竹康傻了,半天才愣愣地说:“对不起宇先生,这个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没杀马教授,这……”他说到这里,突然呆住了,嘴巴张的很大:“难道是星浩弟弟……” 就在这时,门咣地开了,稀里呼隆冲进来十几个人,都是大楼的保安,手里拿着防暴棍子之类的武器,大竹康急忙大声喊着让他们退出去,那些人看看我们,又看看大竹康,一齐鞠躬,退出去了。 大竹康奔到老板桌旁,拿起电话来,拨了号码,过了片刻,对方接了,大竹康对着电话咿哩哇啦地说了一阵什么,然后放下电话,对我说:“宇先生,您请坐。请你稍等,星浩弟弟正从长春赶回来,已经快到了,也许他知道些情况。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事调查清楚,一定妥善处理。” 我看到这种情形,更加相信这事儿的确和大竹康无关,如果是他指使人杀了马教授一家,他绝对不敢把这幅画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除非他脑子里进水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见到大竹星浩,几乎可以肯定这事儿是他做下的。 我咬咬牙,压了压满肚子的火气,冲身后摆摆手,九号他们收起了枪,大块头和耗子坐在边上的沙发上,我就坐在大竹康对面的皮椅上,九号和十二号老毛病,不坐,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第五十四章 东洋妖狐(二) 大竹康没敢坐,一边鞠躬一边说:“请宇先生相信我,我真的……” “相信你?我……”我看到大竹康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幅日本风格浓厚的粉彩画,上面是一个穿着和服的妖艳美女,背后长着九条雪白的狐狸尾巴,笔法工整,色彩艳丽,就冷笑一声说:“我看你们就像这九尾狐妖一样狡猾不可信……” “啊?哦,这个,”大竹康回头看看那幅画,急忙说:“这是家父的手笔,是一幅仿江户时代的作品,这是玉藻前的画像,原画是无彩的手绘白描,我父亲临摹它改成了彩绘,我父亲既是一位测绘专家,同时也是一位画家,呵呵,在日本绘画界还有些名气。是的,正像宇先生所说,这是一位九尾狐妖,也是日本传说中的著名美女。我们大竹家要找到黄帝神鼎,和这个玉藻前的传说有很大关系啊!” 这下子该我发愣了:“什么?你们日本也有九尾狐妖?这个和神鼎有关系?哈,我倒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哦,是,事情是这样的。”大竹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样子精神有点紧张,说话比较拘谨,但他的口才很好,很善于讲述:“宇先生对中国古代的事情应该十分了解的,对于商代殷纣王的宠妃妲己的故事也该很熟悉吧?” “当然,妲己是九尾狐妖,有苏氏之女,那是我们中国的,这个和你们日本的九尾狐那个、那个……” “玉藻前。”大竹康笑了笑,说:“是的。根据我们日本的民间传说,玉藻前就是一个九尾狐妖女,她本来出生在天竺(印度),后来到了中国,殷商末年,她奉天神之名化身为妲己,嫁给殷纣王为妃,祸败殷商;西周末年,天神见西周气数已尽,又命她化身褒姒,嫁给周幽王为妃,把西周给搞得亡国。结果她的恶行弄得天/怒人怨,一些天神开始追杀她,她不得不飘洋过海,东渡到日本,躲进深山韬光养晦,继续修炼。” “嗤!”我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偷我们中国的传说再改造……” “嗯,是,也许。”大竹康点着头说:“到了日本古代的鸟羽天皇时期,哦,这个时期相当于你们中国的北宋和南宋之交,著名的鸟羽天皇,一位风流天子,儒雅俊秀,多才多艺,喜好美女。 “这个九尾妖狐觉得自己重新出山的机会到了,就变化成一位美女,随着选秀的美女们进宫,结果她的妖艳美丽一下子让鸟羽天皇看中,封为妃子。这狐妖不仅相貌绝美,而且擅长媚惑之术,大得鸟羽天皇的宠幸,赐给她一个名字叫‘玉藻前’。 “开始玉藻前还遵守规矩,不敢乱来。可几年之后,随着天皇对她的宠幸,她的妖狐恶性就重新暴露出来,她用种种手段引诱天皇不理朝政,乱杀大臣和民众,也弄出了不少近似于中国的殷纣王‘炮格虿盆’、‘刳剔孕妇’、‘断胫视髓’这样的凶残荒唐的事情,她还偷偷出来吃人,弄得国家混乱不堪,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结果,从天皇到大臣们都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古怪。当时宫廷里有一位著名的阴阳师叫安倍泰成,法术高强,他通过多方追查,终于发现这个玉藻前就是九尾狐所化,是个妖怪。于是安倍泰成在一次宴会上,当众揭发了玉藻前的真实身份,并用禁术禁制玉藻前。结果玉藻前不敌安倍泰成,当即被打得现了原形,化成一道白光逃走了。” 我说:“可是这个和你们家族有什么关系?和我们中国的黄帝神鼎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密切,宇先生请听我说完。”大竹康说:“玉藻前逃走了,她逃到了东国,也就是今天的日本关东地区,可是她不思悔改,继续作恶,媚惑人、害人,东国人把事状告到鸟羽天皇那里,天皇十分后悔宠幸了这么个妖物,决定除掉她,以免再祸害他人。 “他派安倍泰成和一个神射手去追杀玉藻前。安倍他们费尽周折,终于把她射杀,玉藻前死后,化身为杀生石,一块粉红色的古怪石头。 “这块怪石的恶气甚重,凡靠近这块石头的人,都会死于杀生石射出的毒液。因为这块魔石居于一个咽喉要道,被毒害而死的人很多。后来,几名道行高深的僧侣来到这里,用法术禁制住杀生石,把它破开成几块,然后每人一块,携带着分散四方。不过,后来其它几块都下落不明,只有一块流传下来,一直被存在稻荷氏神社里。 “稻荷氏原来是属于武藏国足立郡的一个神社家族,当时武藏国属于扇谷上杉氏的势力范围,而当时我们大竹家的神社属于武藏国北条氏的势力范围。两个神社比邻,可因为稻荷氏神社里有这么一块杀生石作为镇社之宝,名气很响,影响很大,让我们大竹家神社的人十分眼红。 “有一次两个神社举行‘流马镝’,也就是射箭比赛,这种比赛在当时日本各神社家族之间经常进行。大竹家提出来打赌:如果大竹家输了,就交出自己的镇社之宝——铜铎,那是神代时期的宝物,上面有神代文字;如果稻荷家输了就交出杀生石。 “大竹家敢于提出这个要求,是因为家里有一位神箭手叫大竹广治,用中国的话说就是能‘百步穿杨’。没想到稻荷家同意了,因为他们也有一位神箭手叫岩下勘右卫门,有把握能赢。 “大竹家志在必得,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比赛,结果很不幸,在最后的关头大竹广治失了准头,以很小的差距输给了岩下勘右卫门。他在此之前就发过誓,如果失败就要象武士那样剖腹自杀谢罪,这也可能是他失败的原因。 “他发现自己输了,失去了理智,拔出佩刀来砍岩下勘右卫门,岩下勘右卫门也拔刀还击,两个家族就在比赛场上发生了混战,大竹广治被岩下勘右卫门杀死,从此大竹家和稻荷家结下了冤仇。 “后来,北条氏的势力在武藏国迅速扩张,开始侵占扇谷上杉氏的地盘,双方争斗不断。大竹家趁此机会纠集人马对稻荷氏发动了突袭,将稻荷氏击败,杀死了稻荷氏家的当主稻荷千门丸,洗劫了稻荷氏神社,把杀生石掠夺过来,成了大竹家的镇社之宝。稻荷千门丸在临死前发下毒愿:大竹家必将受到杀生石的诅咒。杀生石当时被装在一个铁匣子里,上面贴着僧侣镇压的封印,谁也不敢揭开看那魔石到底是什么样子。 “到了明治时期,也就是中国的光绪时期,清代末年,大竹家在神社祭祀的时候,天上下起雷雨,突然一个雷电轰鸣,击穿了神社屋顶并击中了装杀生石的铁匣,电火摧毁了封印,匣子掉在地上,杀生石滚落出来,我祖父大竹峻被石头射出来的毒液射中,昏倒在地;我的父亲大竹英太郎急忙扑上去把石头捡起来放进了铁匣封上,但他也被杀生石的毒液毒害,父子二人都生了重病,生命垂危。 “为此,大竹家重金招募阴阳师重新镇住杀生石,却无力救治中毒的大竹父子。后来来了三个东渡日本交流佛学的中国僧人,其中一个僧人就是来自河南灵宝,他随身带了一个小瓷瓶,里面有点清水,他把这水给父子二人服下,父子二人都痊愈了。但是由于水太少,无法完全治愈,有可能复发。 第五十五章 东洋妖狐(三) “大竹家的人就问那僧人是用什么治好的,僧人说是轩辕鼎的神水,是灵宝的一个道士给他的,只有很少的一点,这水可以治愈百病,起死回生。从此以后,大竹家就一直想到中国找到轩辕神鼎,并把鼎运到日本去。 “后来我祖父大竹峻死于日俄战争。我父亲大竹英太郎和叔叔大竹二郎参加了对华战争,他们参加了‘灵宝作战’,并主动要求到灵宝驻防,目的就是要搜寻宝鼎的下落。在一次作战中,我父亲身上的杀生石毒疾突然发作,从马上撞下来昏迷不醒,各种医药均无效果。后来日军就开始张榜寻求中国医生来给我父亲医治,许诺只要治愈就给重赏。 “不久,来了两个道士,他们用神水治愈了我父亲。我父亲和叔叔就把道士抓起来,严刑拷问,将两个道士活活打死。其中一个道士临死前供述:要找到神鼎,需要两张盘龙图和一把悲逝之门的钥匙,其中一张图在这个道士身上,另一张图和钥匙在他的两个师弟那里。 “我父亲和叔叔就带领军队到亚武山的道观,杀了那里的道士,抓住了其中一个道士,找到了钥匙,但另一个带有盘龙图的道士下落不明。我父亲他们想让这个被抓的道士带路去找神鼎,可没想到在一个夜晚这个道士突然失踪了,到处也找不到。 “我父亲和叔叔本来想带人去崤山找神鼎,就在这时,‘灵宝作战’失败,我父亲他们在撤退途中遭到中国军队的伏击,最后被围困在一个破庙里。情急之中,我叔叔把钥匙扔进了庙里的一口井中,而父亲因为负伤不能行动,最后不得不缴械投降,他身上的盘龙图被中国军队的长官马四顺搜去了,后来就不知下落。 “但经过这件事,使我们大竹家知道神鼎的确存在。我父亲和叔叔回国之后,一直对神鼎念念不忘,曾经多方派人到中国来打听,零零碎碎得到一些消息。我两年前和星浩弟弟来到中国,也想寻找神鼎,但必须找到盘龙图,因为不是急需,所以我们并没有着急。 “但是半年前,我们大竹集团经济出现了严重问题,需要一大笔资金投入,否则就要破产。本来这不是什么问题,我们在瑞士银行存有一大笔资金,完全够救急之用。但那笔资金是用我父亲大竹英太郎的名字存入的,账号密码都由他保管,我们都不知道。 “可就在这时,我父亲旧疾再次发作,昏迷不醒,近似于植物人,各种医药无效,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找到轩辕鼎上,只有那神水能够救活我父亲,才能挽救大竹集团。同时,我弟弟星浩患了肠癌,去年做了手术,但是现在又复发了,所以他也急于找到轩辕鼎来治愈自己的疾病。所以他……唉!” 大竹康说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语气十分真诚地说:“宇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毫无保留,都给您说了。对于马教授的事情,我去找过他,但是请您相信我真的没有害他。我衷心地希望您能帮忙,挽救大竹家。拜托了!”说着他站起来,给我一个90度的鞠躬。 我冷冷地说:“你不觉得太荒唐了?你们家族那种疾病很可能是遗传病,狗屁的‘杀生石’!这个,这个就是你们大竹家问鼎中国的原因?” 大竹康说:“问鼎……哦,不敢,可是我真诚地希望……” 话没说完,咣当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大竹星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带着墨镜,身后带着四个保镖,一流风尘闯进来。 耗子和大块头跳起来,我坐在那里连动都没动,大竹星浩摘下墨镜看看我,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走到大竹康的办公桌前,用日语和大竹康交谈了几句什么,一个保镖过来,把一把椅子填到他的屁股后面,他坐下了,又看看我们,对身后的四名保镖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 大竹康说:“宇先生,星浩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你们……” “宇先生,嘿嘿,你终于来了。”大竹星浩拿出手绢擦擦鼻子,笑了笑:“我可等你好久了。” 我这时候冷静了许多,冷笑了一声:“大竹星浩,你指使人杀害了马教授全家,抢走了盘龙图,绑架了我四弟,再怎么说我也得来啊。” 大竹星浩也没否认:“宇先生,不错,是我让天鹰公司的葛先生帮我去马教授家里去找盘龙图,因为在此前他粗暴地拒绝了我,我不得不采取别的手段,但是我没有让他们杀人,他们行凶那纯粹是他们行为,和我无关。 “至于绑架你四弟,那纯属意外收获。金啸石先生给我打电话,说他拿到了盘龙图,但马教授告诉他,那图上的文字说明除了他之外,只有宇天龙能够看懂,但是他不肯告诉解读方法,金先生他们就杀了他。 “我让金先生去请你,恰好看到四个黑衣人从你的店里绑出一个人来,他们认为是绑架的你,我让他们无论如何要把你抢过来,结果他们抢过来后才知道是你四弟,我就让他们把你四弟请过来了。” 我觉得火往上撞,同时也霍然明白马教授这么说的用意:这样那些人就会来找我,我就会知道谁是凶手。老头子对我太了解了,一旦我找到真凶肯定会咬住不放,一追到底,可以替他报仇。 我看到大竹康的脸阴沉着,十分难看,手在微微发抖,可见他心里窝着一股怒火。 “好吧,你说你要什么才能放了我四弟?”我说。 “首先声明,你四弟不在我手上,我不知道葛先生把他藏在哪里。”大竹星浩十分狡猾,他不肯承认他藏着我四弟:“但是,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我会尽力帮你找回你四弟,并一定保证他的安全。” “葛先生,哼哼,你还能找到他吗?”我冷笑起来。 “哈哈哈!”大竹星浩大笑起来:“我知道葛先生的公司被警方查封了,好多人被抓了,但是他的人并没有都被抓,你四弟还没找到就说明了问题,是不是?” 我突然想到金胖子还没抓到,他一定是提前知道了风声,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更大的可能是他在葛鹰扬之外仍然和大竹星浩有单线联系,背着葛鹰扬给日本人办事,我四弟很有可能在这个混蛋手里。 “那么你说吧,我们怎么合作?” “很简单,”大竹星浩笑笑:“帮我把盘龙图解读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去找放神鼎的地宫,找到神鼎,帮我把它运回日本去。当然你不会白忙,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 我站起来:“大竹星浩,你给我听着:第一,我不会为了钱当汉奸;第二,我不会放弃寻找我四弟。” “哦?那很好,就看宇先生的本事了。”大竹星浩阴阴地一笑:“希望你能找到你四弟,而且是活着的。” 我哼了一声说:“大竹星浩先生,如果我知道我四弟是被你窝藏起来的,我会到公安局去告你。” “告我?告我什么呢?”大竹星浩笑起来。 我说:“第一,指使黑帮行凶杀人,抢劫财物;第二,指使黑帮绑架人质;第三,图谋盗窃走私中国文物。” “好啊,您有什么证据呢?”大竹星浩一指那幅《幽涧寒松图》:“就凭这张画?这张画是我在地摊上买来的呢?你还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指使人绑架了你四弟?您是在浪费时间,可能在您浪费时间的时候您四弟就性命不保了。但是,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两天以后我可不能保证能安全找回你四弟了。” 我一拍桌子:“即使是我四弟死了,我也要让你来抵命。” 大竹星浩狠狠地说:“宇先生我也告诉你,为了找到轩辕鼎,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一两/个中国人的性命,在我眼里比猪都不如。我还是那句话:给你两天时间,否则你就不要后悔!” 其实我已经火到了极点,本来想扑上去掐死个狗娘养的,但是我听见门外人声嘈杂,门口一定堆满了人,动起武来我们不一定能占便宜,更何况这是在日本人的地盘里,如果弄出事情来,那就是国际关系问题了,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我决定先忍着,盯着大竹星浩,既是他没有窝藏四弟,也肯定知道在哪里,跟着他肯定能找到四弟。 我转身往外走,突然大竹康喊了一声:“宇先生,请留步!” 我转过身,看到大竹康疾步走到墙边,小心翼翼地把那幅《幽涧寒松图》摘下来,卷起系好,走过来双手递给我:“宇先生,这个既然是马教授的东西,就请你交还给他。我现在知道些情况了,你知道我不会再挂它,也不会再保留它。请您帮忙,物归原主,拜托了!”说着又是一个90度的鞠躬。 我想,如果我现在不拿走这幅画,很有可能就被他们给销毁了,这可是马教授的心爱之物,不管老头子生死如何,也不能就这么毁了。我转头看看大块头,点了一下头,转身往外走。大块头走上去,一把抄过画轴夹在腋下。 我拉开办公室的门,才发现整个走廊里站满了保安,可能整个大楼的保安人员都拥挤到这里来了,棍棒如林。我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刚才没有失控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刚走出大竹康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里面“砰”的一声,像是茶杯之类的东西摔在地上,接着就传出了大竹康和大竹星浩激烈的争吵声,大竹康的声音十分暴怒。 第五十六章 九号档案(一) 我们出了大楼上车回酒店,看看表,快11点了。 吴金雄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听了听,立刻对我说:“兄弟,我的手下有消息了,在我公司里,咱们快去!” 我们手忙脚乱地又掉头,来到吴金雄的公司,一座三层小楼,他的两个手下带着我们来到一个房间里,一个下巴上留着一撮胡子的小青年被反绑着双手坐在椅子上,满脸是血,显然被揍得不轻,有两个人看着。 吴金雄问了问情况,一个人说:“这小子是天鹰公司的,到处躲,躲到咱一个哥们那里,让弟兄们给抓来了,这小子说他曾经帮忙送过一个腿上受伤的人。” 吴金雄对那个被绑的小子说:“你听着哈,这位兄弟要问你话,你要是敢污兰(撒谎)就废了你!” 我走上前去问:“那个人被送到哪里去了?” “大哥,当时呢金大炮带着一些不认识的人来,说要带一个人走,我看见他们从夜总会地下室里架出来一个人,腿上缠着绷带。我呢只管开车,开到港口那儿,完了就被几个不认识的把那个兄弟架走了,具体弄到哪疙瘩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警察也在抓我,我得跑路!”那小子心惊胆战,带着哭腔。 “哪个港口?”我问。 “大连港啊,俺们这里就这港口。” “葛鹰扬在那里有没有仓库之类的?” “有啊,可是都被警察给查封了,货物也都封了……。对了,我觉得他们可能把那个人弄到船上去了。” “哪条船?” “哎呀大哥,我真的不知道啊。大连港里的船多了去了,我咋知道是哪条船……” 吴金雄拔出把刀子来放在他脖子上:“你丫的不说实话,信不信老子抹了你?” “大哥大哥,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啊,呜呜呜~~~~”那小子吓得痛哭起来。 我觉得他说四弟被弄到船上应该是真的,但这小子只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喽啰,恐怕也不会知道更多的事情。 我对吴金雄说:“放了他,让他走!” 一个人上前把他解开,他刚站起来,被吴金雄一脚踹了个马趴:“滚蛋!” 那小子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吴金雄立刻说:“我立刻派人去港口打听。兄弟你们先回酒店去休息一下,等我的消息。” 我们回到酒店,都11点多了,准备吃午饭。 我刚拿起筷子来,手机响了,是小武打来的:“龙哥,你出来一下,有个重要客人要见见你。我在酒店门口了,你自己来啊。” 我让耗子他们吃饭,自己走出酒店门口,一辆车拼命按喇叭,我走过去,小武坐在里面的驾驶位上。 “你小子搞什么?什么人?进去先吃饭吧,吃过了再去……” “不行不行,现在就走,人家请你吃饭呢。上车,快点。” 我疑惑地上了车,小武一脚油门冲出去了。 很快来到一家不大的饭店门口停下了,我们下了车,小武领着进去,上了三楼,走进靠东头的一个僻静的雅间。里面酒菜都摆好了,一个人正坐在桌旁,看见我进来,站起来。 “天龙兄弟,好久不见了啊。” “啊?!白二哥。”我大吃一惊:“您怎么来了?” “呵呵,来了好多天了,不过没和你联系,不得空儿啊。”白副局长一身便装,给我让座:“现在事情基本处理完了,所以请你吃个饭。武京桦同志是我在北京参加干训班的同学,正好一起了。” “啊,哦哦,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从你们起身来大连我就知道,你小子那点行动怎么逃得过我的眼睛。”他笑笑:“天鹰帮的两个嫌疑人已经承认了他们杀害马教授一家和绑架你四弟的事情,我要押送他们回省城去结案,只是领头的金啸石至今下落不明,他们也不知道你四弟现在在哪里,比较遗憾,不过案子已经清楚了——来来,咱们为了这次行动的胜利,先干一杯!” “哦哦……”我喝着酒,心里突突直跳,暗想:白副局长不会知道我在这里做的事情吧? 他好像看出来我的心事,一笑,冲小武努努嘴。 小武拉开随身带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一份公安内部简报来递给我。我匆匆地看了看,上面大概是说:某月某日,大连警方开展了一次统一的扫黑行动,一举打掉了以葛鹰扬为首的天鹰帮犯罪团伙,共抓捕天鹰帮成员97人,查封了一大宗走私货物和私藏武器,取得了辉煌战果。 在西郊仓库行动中,遭到黑帮成员的武装抵抗,武警战士还击,战斗激烈,当场击毙黑帮成员17人,打伤5人,9名黑帮主要成员被当场击毙,黑帮头目葛鹰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绝望,开枪自杀。战斗中有三名干警受伤。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捕其他在逃的黑帮成员…… 我松了口气:“嗯,不错,干得不错……” “天龙兄弟,你们干得也不错啊!”白副局长喝了一口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仓库里的那几个,是你们干的吧?十二个人啊,算上葛鹰扬是十三个,简直就是屠杀!外面那么多武警,也不过打死了四个,打伤了五个。” 我吓得手一哆嗦:“二、二哥,嘿嘿,您怎么能这样想……” 小武笑了:“当然了。据市局勘察现场的同志提供的报告,在仓库里发现了两种特殊的子弹,一种是mp5k手提式机枪的子弹,一种是7毫米雷明顿马格努姆枪弹,这两种子弹可都不是咱们武警配备的武器所使用的,第二种一般是用于awp狙击步枪……” 白副局长接口说:“特别是被后一种子弹打死的四个人,都是一枪击中头部,而且据报告说,根据子弹射入的角度来看,射手是在距离仓库一里多远的焦化厂办公楼楼顶上开的枪,其中那个黄毛崔小军据说还是在跑动当中被击中的,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还能这么准确地命中/移动的目标,有点不可思议,世界上最好的狙击手水平也不过如此!” “是啊,”小武接着说:“当时勘察现场呢,完了连在场的专家们都惊奇得跟啥似的……” “啊……这个,嘿嘿,二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狡辩说:“您带我们打过好几次靶,该知道我的枪法,别说一里地,就是二十米之外,我连头牛都打不中……” “呵呵,你当然做不到,别说你,就是从小摆弄枪的马辉也做不到。但是,你们中有个人可以做到。”白副局长把手里的鸡腿放下,不紧不慢地从皮包里拿出几页传真的纸来,往我面前一放:“费了好大劲通过关系从香港找来的一点资料,不多,可足够了。” 我拿过来一看,这些东西应该是从香港警方储存的警员档案里弄出来的,都是九号当年当警察时的档案记录。 上面是一张1989年填写的香港警务人员的情况登记表,用中英两种文字印制,上面有一寸照片,由于传真的问题比较模糊,但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九号靓丽的容貌。里面填写的大部分是漂亮的英文手写体。姓名一栏里填着“allen.margaret(艾伦?玛格丽特)”,中文名字是“尚虹”,年龄20岁,学历是“masterows(法学硕士)”,毕业学校是“universityofcambridge(英国剑桥大学)”…… 我顿时神丧气沮——我一直认为九号不过是个只会打打杀杀、强悍冷酷的女保镖,没有什么文化,只是聪明过人,她会四门外语也许是为了工作需要学来的,可没想到这个臭丫头竟然是世界名校毕业的法学硕士,我的学历和她根本没得比!她最迟20岁就剑桥毕业了,那么她大概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在剑桥上大学,而我们农村孩子上学晚,我那个岁数的时候还在上初中。不过我不理解她那么小的年龄怎么上的大学,疯狂跳级? 白副局长慢慢地说:“艾伦?玛格丽特,英国国籍,1989年加入香港皇家警察队伍,擅长格斗、射击、追踪和突袭,头脑睿智冷静,办事果断凌厉,从不放弃和妥协,罪犯们对她可算是闻风丧胆,是著名的‘霹雳警花’,连续破获多起大案要案,三年之内不断受到嘉奖,很快被提升为高级督察,也是当时最年轻的女性高级督察。后来因为她枪杀了两名已经缴械投降的绑匪,受到严厉处分,被降级,半年后她主动辞职,加入美国霍尔姆斯保安公司香港分公司,成为一名女保镖,是一个四人小组的组长,目前受雇于台湾籍商界大亨顾万成先生。” 我看看后面的几页纸,大部分是艾伦受嘉奖的记录,大大小小十多次,可算是“战功赫赫”,还有一页是一份什么报告,大意是说:有两名打劫金行的劫匪在逃跑途中绑架了一对母子为人质,在和警方的对峙中,绑匪杀了母亲并把她的尸体从7楼上扔下来。后来艾伦警官带领警员冲进去,制服了歹徒,但一向沉稳冷静的艾伦警官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失去理智,将两名已经缴械投降的绑匪开枪打死,因此被降职记过处分。 我放下纸,勉强笑了笑:“二哥,这、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艾伦当过警察,她又不是狙击手……” 第五十七章 九号档案(二) “你可说错了,你看看最后面的一页的记录。”白副局长也笑起来:“1990年7月,欧洲六个国家联合在阿姆斯特丹举办了一次为期一个月的特警射击训练班,其实就是为欧洲各国特种警察部队培训高水平的狙击手。香港有两名警官跟随英国队参加了这次训练班,其中一位就是艾伦?玛格丽特警官。在毕业考试中,她和一名德国警官的射击成绩并列第一。回香港后,她在重案组,还兼任警察学校的射击教官,香港有很多警察是她的学生。后来在至少3次香港营救人质的行动中,艾伦警官和飞虎队一起行动,用狙击步枪射杀了罪犯,其中一次是在500米以外击中了一辆大巴车中的绑匪,是著名的‘女神枪’。焦化厂办公楼距离仓库也是500多米,对艾伦警官来说,命中仓库里的目标根不是什么难事。” 我的汗都把衣服湿透了,紧张地问:“二哥,你、你不会让警察来抓艾伦吧……” “哈哈哈,看你紧张得那个样子,那可不是宇天龙的风格啊。”白副局长大笑起来。 小武也笑起来:“放心吧龙哥,警方把这次活动情况都上报了,当时呢还有人提议要仔细追查仓库里面的事儿,白副局长给提建议,说仓库之战呢是我们的重要战果之一,如果我们说仓库里的罪犯不是我们所为,是被不明身份的人打死的,那我们的成绩就要大打折扣了。市局的领导觉得很对,所以这事情已经被忽略过去,不能再深究了,当然也不可能再追查艾伦小姐的事情。那啥呢,其实你们也算给警方帮了忙,要知道,那几个被打死的都是天鹰帮的骨干,亡命之徒,都有命案在身,他们要是不死,一定会和警方对抗到底,最后还是死,但是警方恐怕也会有伤亡的。” “是啊,我调查这些,不过是好奇而已。”白副局长一边倒酒一边说:“可我真的很佩服艾伦?玛格丽特,多出色的女警官啊,人也漂亮,怎么不干了呢,我要是有这么个同行都会感到自豪。唉,可惜!香港马上要回归了,艾伦这样的高手正是警方急需的人才啊……”他一边说一边遗憾地摇头叹息,然后看着我:“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她好吧?” 我已经长长地松了口气,我心里真的很感激白副局长,要不是他给大连警方提议,追查起来我们真的要麻烦了,至少九号和十二号得赶紧跑路。 我急忙点头:“一定一定。二哥,小武,谢谢你们,我敬你们三杯!” 三杯过后,小武说:“龙哥,还有件重要的事情给你说,是关于你四弟的。一个黑帮成员供述,他听一个给天鹰公司开车的同伙说,那个同伙曾经开车送一个腿部受伤的人去了港口。以前他们搞走私货,一些重要的货都是葛鹰扬和金啸石带人运到日本人的船上窝藏起来,因为日本船咱们不能随便上去搜查。因此怀疑那个被绑架来的人,也就是你四弟宇亢龙,很可能是被藏在某艘日本货船上了。” “嗯,我也这么想,”我说:“但是大连港里的日本货船多了,我怎么去找?” “我已经通过港口派出所的朋友查过了,”小武说:“大竹株式会社有两艘船停泊在港口里,一艘叫峻云号,一艘叫嘉木号,都是千吨级的货船。但是嘉木号是前天才进港卸货,明天就要回日本去,它上面窝藏人质的可能性很小;而峻云号在大连港里停泊已经一个多月了,据说是出了很严重的机械故障,到现在还没修好,因此我和白副局长都认为,你四弟很可能被藏在峻云号上了。” “那你们快去搜查啊!”我跳起来:“我四弟受了伤,还不知道生死如何……” “唉,这正是个问题,”小武摇着头:“市局的同志是要去搜查,但是得申请可以搜查外籍货船的特殊搜查令,那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办下来的,得等,更何况我们也没有确切证据啊,所以……” “谢谢,谢谢小武,谢谢二哥。”我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放下酒杯站起来:“对不起,我得回去了。” 白副局长急忙说:“天龙兄弟,你不要那么急,耐心一点……” 我已经走到门口了。 “哎哎龙哥,那啥,吃了饭再走啊……嗨!我送你回去!”小武跟着跑出来。 回到酒店,我就给吴金雄打电话,让他赶快打听峻云号的位置。 我对耗子等人说:“刚才我见了白副局长和小武了,他们给我说了一些情况,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我四弟是被大竹星浩转移到他们的船上去了,这艘船应该就是大竹株式会社的峻云号,所以我们要赶快行动,去峻云号上去找。” 耗子听了,直嘬牙花子:“老大,太危险了,那是日本船,外国的,一旦上去没找到,被大竹公司的人告了,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国际关系……” “去他的国际关系!”大块头嚷起来:“不去冒冒险,我们一点机会都没。等着警方去搜查,恐怕得好几天,那时候大竹星浩的两天期限就过了,四弟可就……” 我说:“得去!出了事情我自己顶着,这是个人行为,与他人无关,更与国际关系无关。” 下午两点多,吴金雄匆匆跑来了:“宇老弟,找到了,找到峻云号了。咱们啥时候行动,我找船带你们去,我再找一帮弟兄给你们帮忙,” 十二号咬咬嘴唇,说:“先去看看情况再决定怎么行动啦。” 九号立刻说:“不能去哦,你们过来看看。”她走到窗前,把窗帘撩开个缝隙:“看看酒店门口那三个站在那里不走的人,那里,那里,还有那里,我怀疑是大竹星浩派来监视我们的啦,如果我们现在去码头,肯定会被发现哦,他们可能转移目标啊。” 我们过去一看,果然三个人站在不同的地方,转来转去的,我们顿时都无语。我真的很佩服九号敏锐的观察能力。 大块头气急败坏地说:“我下去揍个孙子!” “别惹事,”耗子说:“你又不能确定他们就是大竹星浩的人,就是肯定了你也没有理由揍人家。” “这么着,我整个图你们看看。”吴金雄拿出纸笔来,画了个大致的草图,说:“这是码头岸边,峻云号就停泊在这个位置,离岸边比较远,大概得有二里地。” 九号看了看,说:“停泊得太远啦,四周又没有什么掩护,如果划船过去,好远就会被发现哦。” 耗子说:“晚上呢?” 吴金雄说:“兄弟,你见过大连港晚上的景色吗?岸上、船上的灯都打开,比白天还亮呢。” “那怎么办?”大块头有点急:“游过去怎么样?” “不好整,太远了。”吴金雄说:“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哈,明天早晨,这时候是秋天,海上都会有些雾,天还不明的时候,我们趁着雾划船靠过去,快靠近的时候再下水游到船根儿,你们得用飞爪绳索往上爬。” 我想了想,点点头:“就这么办。不过到船上救人比较危险,一艘船就是一座孤岛,兵法里称为‘绝地’,一旦失手无路可走,只能跳海逃生。大家记住,互相照应,保护好自己。” 我们一直商量到夜里11点多。最后一致认为不能让吴金雄的手下帮忙,人多嘴杂、手杂,目标太大,容易走漏风声,还是我们几个自己行动,我和大块头、九号、十二号上船去找,耗子受了伤,不能去了,让他和吴金雄负责接应。我特别强调,到了船上尽量少杀人,最好不杀人。 吴金雄打了电话,让手下准备好船,随时待命。 我们正要分头去睡觉,隔壁403又唱上了:“飞兵奇袭沙家浜,将尖刀插入敌胸膛,打他一个冷不防……” 大块头急了,骂了几句之后,突然他也扯着嗓子唱起来:“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 耗子也跟着一齐唱:“要学那泰山顶上一青松,巍然屹立傲苍穹!八千里长风吹不倒,九千钧雷霆也难轰!哐切哐切哐切……” 两个人鬼哭狼嚎,还带着口头伴奏,隔壁顿时没了动静。 第五十八章 绝地营救(一) 我们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5点多,往窗外一看,果然起了雾,只是不是很大的雾,太阳一出来就会散了。酒店门口的那三个盯梢的也没了踪影,估计是还没“开工”。 我们急忙行动,出来上了车,一溜烟开到了大连港口,吴金雄的司机尚爱民和另外一个手下画着一艘木制小船停在那里,上面大概能坐七八个人的样子。 “我故意找了艘小船,目标小一些。”吴金雄说:“你们准备好家伙,咱们快走,慢了太阳出来雾就散了。” 我、大块头、十二号都穿着背心和迷彩军裤,腰里别上手枪,大块头还是背着猎枪。 九号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只穿了一个黑色的吊带背心,下面是一条很短的黑色短裤,脚上穿着黑色的软皮靴子。她把两个枪套用皮带扣在身上,背着两只手枪,腰间的皮带上插着好几个弹夹,又把那把军用匕首的皮套捆在右大腿上。傲人的身材、黑色的衣服和雪白的皮肤,即野性又迷人,看得耗子、大块头、吴金雄和尚爱民目瞪口呆,吴金雄一个劲地咽口水,那个尚爱民眼睛都冒火了。 大块头咧着大嘴轻轻地说:“龙哥,二嫂可真是……性感!” “性感你个头,都什么时候还有这心思!”我皱了眉,大块头急忙闭了嘴。 我们上了船,趁着黑暗和轻雾,在林立的货船间穿行,慢慢地划向远处,十分钟后,隐隐看见不远处一艘大船停在那里。 “宇老弟,那艘船就是峻云号。”吴金雄低声说:“不能再往前了,再近就会被发现。你们从这里下水,我们在这里等着接应你们。你们要快,整利索点,不管找到找不到,太阳一出来就赶紧撤!” “耗子的伤还没好,别去,和疤哥在这里等,关键的时候接应一下。我和大块头、九号、十二号去。”我命令着。 “你们可小心点儿……”耗子嘱咐了一声。 我们轻轻地下了水,然后快速向峻云号游过去。海风非常冷,下到海水里反而感到温热,只是海浪比较大,游起来比较费力。好歹我们几个游泳技术还算过关,拼命往前游。 九号游泳的技术相当棒,速度也快,劈波斩浪,一直游在最前面。快靠近船的时候我们尽量潜泳,防止船上的人发现。 我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船下,往上面一看,挺高,船头上用巨大的红色繁体汉字写着“峻云丸”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稍小的字“大竹株式会社货运”。我们在下面踩着水,仔细听听,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块头从背包里拿出绳子,栓好飞虎爪,踩着水,使劲抡了几圈,往上扔去,飞虎爪勾住了船舷,大块头低声说:“我先上去看看,没事你们再上。” 说着,大块头拉着绳子,很快爬了上去,过了片刻,上面又放下一条绳子来,传来大块头的声音:“上!” 我们三个拉着绳子很快爬上去,船甲板很大,简直像个小广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我们快速靠近船舱门,我刚要伸手推门,经听见里面有人打哈欠,接着传出骂骂咧咧的声音:“操.他祖宗,今天手气贼背,又丫的输光了。唉!喂,把枪给我,我出去溜达溜达看看,正好散散晦气!” 九号摆摆手让我们往两边靠,她把枪插好,从大腿上把匕首拔/出来,阴把握着贴在舱门旁。 舱门开了,先露出一支猎枪的枪管,接着走出一个穿军裤的壮汉来,九号突地蹿上去,从后面一把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匕首已经从他脖子上划过,他一声没吭就软软地倒了,九号把他的尸体拉到了一边,收起匕首,拔/出双枪来,冲我们一摆头,率先冲进去。 我们冲进舱里,看到有两个人,一个趴在桌子上,一个靠在椅子上正打瞌睡,听见我们进来,两个人一齐蹦起来,大块头冲上去对着那个靠在椅子上的就是一枪托,顿时打昏过去,滚倒在地;另一个刚一张嘴,九号闪电般地把一支枪的枪管塞在他嘴里:“别动,不许喊!” 那小子登时吓傻了。 我凑过去弯下腰低声问:“问你话,你好好回答,不然打死你!” 那小子含着枪管,愣愣地点点头。 我对九号点点头,九号把枪管拔/出来。 “我问你,这里是不是关着一个腿上受伤的人,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是、是有个,在、在2号底舱,有人看、看着。” 我心里狂喜,顿时松口气,接着问:“船上有多少人,有没有日本人?” “有、有二十二个,都在下面赌钱,刚才有个出去了……俺、俺们都是金二哥的人,日本人都、都上岸去了,这里没、没有……” “下面的人都有枪吗?” “有十来个有枪的,其他的没……” “金啸石在这里?” “没,金二哥昨天下船去了……” 我直起身来,对九号一摆头,九号一枪托打在他头上,打昏了,大块头拿出绳子把两个人绑起来仍在角落里。 我们顺着狭窄的通道找通往底舱的门,刚转过一个通道,通道另一头出现了一个人,他看见我们,顿时惊叫着返身往回跑,嘴里狂叫:“不好了,有人上船来了!有人上船啦!” 接着听着里面炸了马蜂窝。 “站在这里不要动!”九号命令我们,她自己提着双枪快速往对面跑去。 突然,通道另一端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端着猎枪,一个端着手枪。 我心里大惊,不好,通道太窄,九号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就见九号突地往上一蹿,左脚踩住一个舷窗又往上一纵,右脚蹬住右边的墙壁,左脚蹬住左边的墙壁,两条雪白的长腿在空中劈成了一字。 “砰砰砰——”,那两个人的枪几乎同时响了,子弹从九号身下飞过,打在我们身旁的仓壁上,噗噗作响。 “砰砰!”九号在空中也开了枪,那两个一头栽倒在地。 大块头看着,连声赞叹:“好个‘一字腰马’,二嫂的身手真是绝靚!” 九号快速落地,接着往前跑,通道那里又出来一个手里端着猎枪的,还没站稳就被冲到跟前的九号一脚踢个跟头,又打了一枪,那小子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哀号;九号接着半跪在地上对着拐弯的通道里连开数枪,里面传来惨叫声和喊叫声。 “go!”九号大喊一声,冲进拐弯处,我们立刻跑过去跟上。 我们冲下舱来,里面灯光昏暗,烟气弥漫,金胖子的手下躲在桌子后和角落里胡乱开枪,子弹横飞。 我们四处跑动躲避,一边开枪还击,九号和十二号的枪法极好,打中了好几个,有两个倒地不动了,有几个只是被打伤,惨号不止。九号和十二号听了我的话,尽量不打他们的要害,只是打伤他们。 我们四处乱闯,想找到通往底舱的入口,但是这艘船太大了,舱房多,通道复杂,路不熟实在不好找。 打手们都拿起了武器,有的拿着枪,有的拿着棍棒之类,闹闹嚷嚷,我们一边开枪,一边对突然窜出来的打手拳打脚踢,有些胆小的则躲了。 我们冲进一个舱房,地方挺大,原来是厨房。打手们跟着冲进来,胡乱开枪,我们被堵住了,只好躲在桌案后面和他们对着开枪。 大块头一边叫骂一边开枪,十二号在大块头身后,配合他射击。 我和九号滚到案台下面,和舱门口处的打手对射,九号打倒了两个,我们两个人的三支枪几乎同时发出了空膛的声音。 九号一按枪上的卡子,两个弹夹退出来,没见她怎么换弹夹,只把两支枪的枪柄往腰间一杵,卡地一声,几乎在那两个空弹夹落地的同时,新弹夹已经换上了,速度极快。她站起来和对面的打手们对射,打手们又有两个被打中缩回去了。 就在九号和正面的打手对射的同时,一个胖墩子从旁边的舱门冲进来,一边吼叫着一边开枪。我从案角看着,手忙脚乱弹夹换不上,插了两回都插反了,心里一阵慌,回头一看九号大腿上的匕首,一把拔/出来,胖墩子枪声一停,我身子往上一起,把匕首向那胖墩子扔过去,正中胖墩子的脸,他狂叫一声,往后一仰,“咕咚”倒在地上不动了。 九号站起来,一枪把刚冲进来的一个打倒,他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我们站起来跑过去一看,匕首正扎在胖墩子的前额上,只剩个柄在外面,眼见不能活了。九号上去拔/出来,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又插回鞘里,她看着我说:“你扔刀子的技术比你的枪法要好哦!” 十二号猫着腰跑过来说:“宇先生,得抓一个带路,这船太大,乱撞根本找不到地方啦……” 我上前把那个在地上哀号的打手提起来,他的左臂被九号打中,耷拉着,看样子是断了。他惊恐地大叫:“别、别杀我……” 我喝道:“通往2号底舱的门在哪里?带我们去!” “好好,我带你们去,别、别开枪……” 我提着他正好当肉盾走在前面,九号、大块头、十二号跟在后面护卫,很快拐过通道,打开了通往2号底舱的门,我先把打手扔下去,接着跟着下去。 第五十九章 绝地营救(二) 底舱面积很大,里面堆满的各种杂物,灯光很暗,有两个打手喊叫着举着铁棍向我们扑来。我劈脸一拳打倒一个,另一个被大块头一枪托打了个趔趄,正到九号跟前,九号一个横踹,把他踢得飞起来撞在舱壁上,滚落在地不动了。 大块头、十二号端着枪在仓库里搜索了一番,没发现别的人。 我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在舱角那里有张床,床/上趟着个人,看到我们来了,挣扎着坐起来。 “亢龙!”我大喊了一声冲过去。 “啊?!三哥!”四弟惊喜地大叫起来。 我近前一看,四弟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就这么短短十来天,他又黄又瘦,都脱了人形,脸上好多处青肿和破损的伤,结着血痂,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双手上戴着手铐,右大腿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脏兮兮的,看样子好多天没更换过了,腿肿得老粗。 九号上前,用从打手身上搜来的钥匙把四弟的手铐打开了。 四弟一看九号,惊叫起来:“是你!你、你怎么……” 九号充满歉意地对四弟说:“宇亢龙先生,实在对不起……” 大块头说:“现在二嫂是我们自己人啦,专门来救你的。” “哦哦,谢谢!” “亢龙,谁把你打成这样子?”我气急败坏地问。 “不认识,他们喊那个人‘扬哥’,在一个地下室里呆了三天,他天天都来打我,一边打我一边骂你,说等你来了要把我们哥俩都杀了。幸亏我练的‘易筋经大力法’能抗得住,要不然被他打死了。” 我就象乱箭穿心一样的难受,更加痛恨葛鹰扬的那个畜生,他死有余辜。 “好了,别唧唧歪歪了,得快走。四弟,你还能走吗?”大块头急急忙忙地说。 “我没事,能走!”四弟看到我们来,精神陡增,挣扎着下了地,但看样子他十分虚弱,再加上腿受了伤,根本不可能走。 大块头上前,把四弟背在身上,十二号在后面扶着。 “快!”九号带着我们冲出底舱,一些打手冲过来,我们双方又是一顿乱枪,打手们倒了几个,其他的四处乱窜,我又抓住一个当肉盾走在前面,九号、十二号保护着背着四弟的大块头,很快冲到上面的舱里,从舱门射进来的光看,外面已经大亮了。 突然,从舱外呼呼啦啦冲进来十几个人,至少有十支枪指着我们:“不许动!” 我大惊,抓住那个天鹰帮的打手拦在众人的前面,我还没站稳,人影一闪,九号又举着双枪拦在我的前面,十二号用身体挡住了背着四弟的大块头,两个人真是保镖的职业习惯。 人群一分,大竹星浩和金啸石走进来。很快,船舱里面的那些打手也跑出来,把我们围住,我们顿时腹背受敌。 大竹星浩阴沉着脸看看我们:“宇天龙先生,我真佩服你的本领,竟然能找到这里。” 我恨恨地说:“大竹星浩,你果真把我四弟关在这里,现在人证俱在,你还他妈的有什么话说?快点让开,不然我和你拼了!” “哼哼,宇天龙,你以为你找到了人质就胜利了?你太天真了!”大竹星浩说:“你非法进入日本籍船只,我可以下令打死你。哦哦,我知道这位漂亮迷人的女士是一位高手,但是就凭你们这几个人几支枪,能挡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和枪吗?” 金胖子嘿嘿一笑:“大竹先生,你只要开口,马上让他们变成筛子……” 我也冷笑一声:“大竹星皓,你绑架人质,窝藏警方通缉的要犯金啸石等人,我看你是不想在中国混了。” “少废话!”大竹星浩一摆手:“宇天龙,我再问你一遍:要不要和我合作。如果同意和我合作,我立刻派人送你们下船,保证你们的安全。否则……” 突然身后又是一声高喊:“都住手!” 人群又一闪,大竹康带着六个人几步跨了进来,他看看我们,又看看大竹星浩,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八嘎!”大竹康咆哮一声,猛地冲到大竹星浩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照着大竹星浩脸上一脸打了六七个耳光,猛地一推,接着就用日语大声地喊叫起来。 大竹星浩不说话,阴沉着脸,抹了抹嘴角上的血,缓缓地退到一边。 大竹康走到我跟前,使劲鞠了个躬:“宇天龙先生,实在对不起,我给您道歉。这是我的错,我愿意做出赔偿……” “用不着,让他们让开,我们要回去了。”我冷冷地说。 “让开!”大竹康对着金胖子他们喊道。 “大竹先生,不能让他们走,我们死伤了十几个……”一个打手嚷着。 “混蛋!如果你们不想让我报警就让开,让他们走!快点!”大竹康吼道。 金胖子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打手们闪开一条路,我把手里受伤的打手扔在一边,带头走出了船舱。 大竹康对我们又是一鞠躬,里面有些人看到大竹康鞠躬也跟着鞠躬,我想这些跟着鞠躬的都是日本人。 船上的舷梯已经放下了,舷梯旁边停着一大一小两艘快艇,那肯定是大竹康兄弟乘坐来的。吴金雄的船也划了过来,耗子站在上面伸长脖子望。 我们顺着舷梯下了船,到了小船上,耗子伸手一一接住,看着我们都没受伤,才松口气。 吴金雄见我们扶着四弟下来,高兴地大叫起来:“哈哈,这位就是宇亢龙兄弟吧?天龙兄弟,我可算完了个大心事。我要是帮你办不成这件事,我这辈子都睡不好觉了。” 然后他大声对手下喊着:“快划!都他妈的别偷懒!” 尚爱民和那个划船的拼命摇着橹往岸上划去。 九号不放心,恐怕船上的人追来,提着双枪一直站在船尾上。 大块头问:“疤哥,我们没给你们发信号你们怎么就过来了?” 吴金雄说:“刚才我们看到一艘快艇开过去,接着看到船上放下舷梯,大竹星浩和金胖子等十几个人上了船;不大功夫又一艘小快艇开过去,我看着好像是大竹康站在船头上。我怕事儿整砸了,就准备划过去增援,到了跟前,你们已经下来了。” “是大竹康救了我们,”我说:“如果没有他,我们恐怕回不来了。” “什么?大竹康救你们?怎么回事儿?”耗子疑惑地问。 我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耗子才松口气:“看来这场阴谋都是大竹星浩那孙子策划的,和大竹康无关。大竹康的人应该还不错……” “不错个毛!”大块头气咻咻地说:“日本人没一个好东西……” 看看快到岸了,我对众人说:“都把家伙给我收起来,别让人看到。” 大块头、九号、十二号急忙把武器收了起来。 船靠了岸,大块头把四弟背上汽车,直接送进了医院。 我给飞飞打了电话,告诉她我们把四弟救出来了,飞飞高兴得大叫起来。我让她通知四妮不要担心,我们很快就回去。 医生给四弟清理了伤口,换了药,打上针,又做了一番检查,拍了片子,才发现情况不太好。九号的“沙漠之鹰”威力很大,子弹擦着了四弟的大腿骨穿过去,将骨头震裂了;同时由于受伤后没得到及时良好的治疗,伤口已经溃烂发炎,脓血淋漓,腿肿得厉害,四弟一直在发烧。另据四弟说,他被抓以后,一天只给一顿饭吃,饿得不行,现在身体非常虚弱,抵抗力很差。万幸的是子弹没打上股动脉,否则命早没了。 医生说这些都不可怕,打打消炎针、补补能量应该没问题,可怕的是如果伤口溃烂发炎影响到开裂的腿骨,引发外伤性骨髓炎,那可就麻烦,得动手术,如果再厉害恐怕得截肢!因此必须住院继续观察治疗。 我非常担心,生怕四弟失去一条腿。 九号也非常内疚,不住地给四弟道歉。四弟不仅不生气,反而安慰她,还跟着耗子和大块头喊她“二嫂”,看上去九号心里宽慰了不少。 我们在大连呆了三天,四弟的情况稳定了一点。期间吴金雄跑前跑后紧忙活,十分殷勤,还派了四个手下轮流照顾四弟。 考虑再三,我决定把四弟送回省城去,主要是这里不安全,大竹星浩和金胖子还在,一旦他们要对付我们就很麻烦,到了省城自己的地盘上就不怕。另外,省城我有朋友在医院,加上飞飞她们,还可以把父母和两个哥哥叫来,能很好地照顾四弟,家里的祖传医药也能派上用场,我也可以放心地去找神鼎了。 第六十章 惹上官司(一) 这三天,我一边陪护四弟,一边抽空看九号拍摄的盘龙图和《天符仙篆箓》,把盘龙图上的说明文字翻译出来,我不敢写下来,只是记在心里,我虽然不能过目不忘,但看过几遍基本上就能记住个差不多。 我让耗子去给四弟办出院,准备带着他回去。 我的手机响起来,拿起来一听,是大竹康的声音,他迟疑着说:“宇先生,首先我再次向您表示歉意。我给您打电话,是有件很紧要的事情告诉您。那天船上的事情之后,我命令星浩弟弟回日本去治病,不让他留在中国了。可是接着他和金啸石先生等一伙人一起失踪,不知去向,打电话也没人接听。公司的人说他带了三辆车出去了。我想,他可能是要去河南灵宝,要去找轩辕鼎,所以……” 我差一点跳起来。大竹星浩的那半张盘龙图是崤山九道陵的地图,那上面指示着地宫的位置,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够解读上面的说明,可也许他不用看说明,只凭借图示就能找到地宫的位置,那可就让他捷足先登了。 我让吴金雄的两个手下看护着四弟,回到酒店召集所有的人碰头,包括小武和吴金雄。 我说:“大竹星浩和金胖子失踪了,大竹康给我打电话,说他们可能已经动身去了灵宝。那么我们不能耽误了,必须立刻动身,不要让那两个混蛋抢在咱们前面。” 耗子说:“老大,你说咱们怎么办?” “这样,”我说:“我们明天先护送我四弟回省城去,然后去办神鼎的事,反正顺路。但是,这样回去我不放心,我们人少,我怕大竹星浩和金胖子又在路上找茬抢人,那……” “嗨,龙哥,这个你担心啥?”小武说:“我想好了,我去送你们,我给局里请个假,开我的警车去,路上不会有啥麻烦。再让大哥派几个人跟着,帮高岩先生开车,一起回去就成了呗。” “对对对,就这么整,”吴金雄说:“我也去,带六个可靠的兄弟,开两辆车负责护送,保证万无一失,一定安全把你们送到家。你把心放肚子里,要这点事儿都整不好,俺们也别混了。” 我立刻让耗子去医院把四弟出院的事情办好,把四弟从医院里接出来住在他们房间里,医疗费用吴金雄都给付过了。小武回局里请了假,吴金雄也把人员车辆都安排妥。一切准备停当,天都黑了,小武提议明天走,今天晚上大家喝一场,一是庆祝救援行动胜利完成,二是祝大家明天都一路顺风,心想事成。我同意了。 吴金雄做东,在我们住的酒店安排了一个带大桌子的豪华雅间,除了我们所有的人员之外,还把明天要送四弟的吴金雄的六个兄弟也叫来。大块头把四弟也背下来坐在桌旁。 大家推杯换盏,从6点多一直喝到11点,九号、四弟一口不喝,十二号只喝了一杯就住了,而小武、吴金雄和他那几个兄弟都是酒缸,喝起来没限量,都用茶碗喝,吴金雄带来的10瓶茅台喝得精光,又要了10瓶汾酒,又喝光了,真的领教了东北兄弟的酒量。我喝得晕晕的,提议散了,回去睡觉,明天要早起赶路。 大块头背着四弟,和耗子、十二号进了他们的房间,九号扶着我回到房间。 九号见我醉得晃晃的,就动手给我脱了衣服,自己也脱了,扶我到浴室里洗澡。我说不泡浴缸了,淋浴一下就睡觉,九号就扶着我淋浴,说:“宇先生,你喝的好多哦。” “嗯,身不由己,该喝的还得喝……”被温水一淋,我激灵一下,顿时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看到九号雪白的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一阵冲动,伸手抱住她就吻起来。 我说:“谢、谢谢你,这次大连之行,要不是你,我们还真、真不好办。你、你真是我的好宝贝儿……” 九号问:“宇先生,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女人?” “哦,是、是啊,至少现在是……除了我老婆,就是你了……”我舌头都打卷了。 “真的啊?你搞错哦,我可不想做你的女人。” “啊?!为、为什么?” 九号哼了一声,说:“做你的女人好辛苦哦。” “辛苦?怎么这么说呢?” “白天要跟你出生入死,晚上还要受你没完没了的折腾哦。” “哈,你、你可别说你不愿意啊。其实我、我很心疼你的,所以……” “不要再说啦,我知道哦。我知道该怎么做,会保护好大家,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我坚信你可以。其实,你比十个男人都、都厉害……” “唔——”九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看我:“宇先生,你这么色,一定有很多女人吧?” 我顿时大窘,一幅沮丧的神情。 九号看出来了,奇怪地问:“怎么?” “唉,不瞒你说,我认识的女人是、是不少,美女也很、很多,可是和我上过床的不多,除了我老婆,你是第三个……” “什么?就三个?不能哦……” “怎、怎么不能?我、我可不会随便和什么女人都上床,那些娱乐场所的小姐们,我最多是看看,连碰都懒得碰。”我打着酒嗝说:“我要的女人,都是极品,一个顶十个、百个。你就是一个顶一百个的……”我一通胡说八道。 我们吻着吻着就在浴室里缠绵起来,九号知道我喝醉了,主动尽量配合着。说是要早睡觉的,结果兴头上来了欲罢不能,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才结束,我的酒也醒了一大半,感觉一阵阵的困倦。 九号脸孔红红地靠在我怀里喘息着,突然她轻轻地说:“今天晚上好怪哦。” “怪?怪什么?” “你听见没?隔壁静悄悄的,没唱歌,一点动静都没有哦……” 我愣了愣,这一点我倒是真没注意,403就在浴室隔壁,有动静很容易听到,但这回仔细听了听,真的没动静。我看看九号手腕上的表,快12点了,就说:“他们可能是玩累了,早就睡觉了。我也累了,咱们也睡觉。” 九号关了淋浴喷头,扯过浴巾来把我俩身上的水擦干,然后扶着我出来上床躺下,她拿出药瓶子来吃了药,也上了床,却不睡,欠身抬头来四下看看。 我含含糊糊地说:“你还折腾什么?没玩够怎么的……” “不是啦,”九号轻声说:“我怎么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呢?怪怪的……” “神经过敏吧?”我一把把她按倒揽在怀里拉被子盖住:“好了,快睡,明天要早起……”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来收拾好了,退了房间,结账,把各自所需的东西都搬上车,然后吃早饭。 到了8点左右,小武、吴金雄和他们人都来了,我们把四弟送到小武的车上,吴金雄和十二号陪着,本田让吴金雄的司机尚爱民和另外一个手下开着,后面还有一辆面包车和一辆普桑。我、耗子、大块头、九号坐我们的帕杰罗,准备一齐出发回家。 我们先安顿好四弟的车辆,然后回到酒店,我们拿了随身的物品往外走,刚走出门口,突然两辆警车飞驰而来,“嘎”地在酒店门口停下,接着下来好几位民警,快速冲进酒店去了。 我疑惑地问门口的服务员:“怎么了?来这么多警察?” 服务员一脸惊惶地低声说:“出事了。403的那对夫妻被人杀了……” 第六十一章 惹上官司(二) “啊……”我大惊失色,女人的第六感觉真的非同一般,昨天晚上九号就说感觉怪怪的,竟然真的就出事了! 大块头急忙问:“龙哥,是你和二嫂隔壁的,怎么办?” 我咬咬嘴唇,一摆头:“走!不要耽误时间。” 我们上了帕杰罗,我伸出手来冲后面的车辆挥挥手,大块头加足油门轰然飞驰,后面的车辆紧紧跟随,直奔港口,从原路返回。 我们仍旧坐轮渡从大连渡过渤海湾到天津,然后驱车一路狂奔,回到省城,飞飞带着小霞和四妮来迎接,把四弟送进医院,小武和吴金雄就带人回去了。 我给大哥宇潜龙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两个徒弟来这里帮助照顾四弟,但不要给父母说,别让老人家担心。之后又和大块头、耗子去看望了马教授,老头子情况还算稳定,依旧昏迷不醒,一天到晚发烧,据医生说有颅内感染和积液,每隔个两天就要给老头子抽颅内积液,除此之外目前没有什么好办法。马玉雯在照顾他,看见我来了又哭了一场。 折腾了一天,一切安顿好了,晚上我们在一起商量,决定第二天就走。 我说:“我们明天就去河南灵宝,办神鼎的事情,要尽量抢在大竹星浩和金胖子前面。我想这次还是我、大块头、耗子一起去。对了,耗子,你的伤怎么样?” “我?早结痂愈合了,就是血痂没退,再过两天就没事儿了。”耗子说。 “那就好。九号、十二号留下,在这里帮助保护、照顾四弟,等我们回来……” “不,我不能留在这里,”九号立刻说:“十二号可以不去,留下来帮手,我必须和你一起走。老板命令我们保护好你,我也答应宇太太一定保证你的安全,我不能在任务没完成之前就离开你回去。” 十二号点头,有点遗憾地说:“好吧,唉,我听命令就是啦。” “不行!你也必须留下。”我坚决地看着九号说:“你不能去,那是很危险的,不能让你去冒险。” “宇先生,你以为我怕冒险吗?”九号从容地说:“我从大学毕业工作以后就一直在冒险,也不怕以后的冒险。你不要为我担心啦,我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的。” 大块头急忙给九号求情:“龙哥,二嫂身手一流,绝世高手啊,和我们一起去会帮我们大忙的。” 耗子也说:“对对,大块头说得对啊,我也觉得可以让二嫂和我们一起……” “你们懂个屁!”我急吼吼地说:“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在广州的时候曾经进入到辛无尘保存的一个巫师头骨里,在里面看到许多关于轩辕鼎的幻象,我曾经在辛无尘的头骨里看到一个《知来之书》,那是一本预言图画,就象《推背图》一样的,它里面的预言和后来的一些历史传说都能吻合。那里面也预言到了我们……” “啊?怎么可能?”耗子大惊失色:“那书上是怎么预言的?” “那图画上预言我们一大群人到鼎冢地宫里去找神鼎,最后全都趟在地上,死了,里面还有一个短发的女子……”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那短发的女子可能就是九号。所以我不能让你去,我要让那个预言在初始就不能实现……” 众人都沉默了。 “我不信什么预言啦,”九号仍然很坚定:“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和你们生死与共,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决不会改变。” “你……”我跳起来就要发火儿。 “喂喂,老大,冷静点,不要对二嫂发火儿啊。”耗子急忙拉住我坐下,说:“你知道我是学习‘茅山术’的,茅山术对预言的理论是这样的:预言一旦做出来,事情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如果最后的结果和预言的不一样,那么就说明做出预言有误,是不准的;如果这个预言准确,你就是千方百计还要应验。如果你认为你看到的幻象可靠,如果你认为那个《知来之书》真的十分灵验,那么老大我可以告诉你,你现在就是把二嫂赶走也于事无补,最后还得有个短发女子加入其中,也就是说,那个女子不是二嫂也会是其他人。” “我管不了其他人,只要不是九号就成,”我说:“我不会睁着眼看着我喜欢的女人往死路上趟……” “老大,你想想吧,”耗子继续说:“如果现在让二嫂走,我们之中没有一个短发女人,那么我们可以坚信那个《知来之书》上预言的不是我们,我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二嫂和我们同行,那么那个预言就可能是我们,我们也许都会死,我们就有两个选择:一是象你说的,让那个预言在初始就不能实现,干脆不去找鼎……” “不去不可能,一定得去,这个不可改变。”我很干脆。 “那么,就是第二:顺其自然,我们一起去找鼎,然后生死与共,同度难关。这是天意如此,既然预言里有了二嫂,老大,你是不能改变的,否则我们的所有目的都不可能实现,所谓‘天意不可违’。你的学问比我高,你自己想想吧。”耗子说着坐下来。 我愣住了,耗子这小子说得的确有道理。 九号走到我身边坐下:“宇先生,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会尽力做好的。但我绝对不会回去,一定要与你们同行。” 一直没开口的飞飞也说话了:“阿龙,我觉得也该让艾伦小姐去,别的不说,这次恐怕又是一场冒险,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何况艾伦是一位职业保镖,不会给你们添累赘,而且应该对你们有很大帮助的。至于那个预言什么的,我觉得不必去在意它,如果真的不想让它应验,那只能象耗子说的,最好不去,如果去了还是人多一点比较好啊。” 我咬咬牙,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让九号去看来是不能实现了,至少九号绝对不会答应,白副局长说过,这个女人的特点就是绝不妥协,绝不放弃,执拗得很,即使是我现在把她赶走她还得想法跟着我们,那还不如现在就同意她一起去,不管生死如何,都是天意,听天由命了。 我使劲抽了口烟,说:“那好吧,就一起去。” 九号脸上笑容闪了一下,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我一个热吻:“谢谢!” 商量好了,已经晚上10点多,我让耗子和大块头回家去,我们住一个小区,离得很近,约好第二天早晨6点出发。九号还要去住旅馆,我不同意,让她住在我的别墅客房里,第二天走方便,九号这次没坚持,同意了。 晚上我和飞飞缠绵了一番,又聊了一阵,说了这几天的经历,都快12点了。刚睡下没多久,突然听到院子里小霞养的小狗疯狂地叫起来,接着就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没了动静。 我和飞飞都坐起来,我对飞飞说:“呆着别动!” 我穿着短裤背心跑出房间,恰好看到九号也只穿着三角短裤和背心提着一支枪跑出来,接着小霞也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短刀。 九号说:“我听见狗叫哦,是不是盗窃……” 飞飞也跟着跑出来,我说:“飞飞,去看着潇潇,我们去院子看看。” 我跑到别墅门后摸到开关,打开院子里的灯,拉开门往外看看。我在院子里大大小小安了七八盏灯,都打开院子里立刻照得通亮,小霞的小狗七窍流血倒在台阶上,已经死了。那只小狗是小霞两个月前从家里带来的,是农村常见的那种小土狗,个头不大,非常伶俐凶猛,看家护院非常好。 第六十二章 惹上官司(三) 我上前看看,小狗没有别的损伤,只在额头部位有一个栗子大小的深陷的凹坑,像是被钝器戳出来的,没有破皮出血,小狗却七窍流血而死,很明显它的颅骨被击碎,脑子被打坏了。 我们张皇四顾,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让小霞把着门,和九号一起把院子都搜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小霞把小狗埋到花园里,愤愤地说:“是不是被哪个倒霉孩子用弹弓打的?” “不像,”我摇摇头:“小孩玩的弹弓哪里有这么大的力量一下能打死狗,而且黑灯瞎火的,哪个小孩子有这样的准头?再说了,这么晚了,哪家的孩子还出来玩?真他妈的见鬼。算了,关门睡觉,小霞看好潇潇,小心点。” 我们回到屋里,没敢马上睡,在床/上盘膝打坐,又听了一阵,没动静,才关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床吃饭,不久,耗子、大块头、兰兰、小敏都来了,我们收拾好东西,立刻动身。我叮嘱飞飞这两天注意看护好四弟,等着大哥来。飞飞也嘱咐我们小心,赶快回来。 我们四个人上了车,出了省城一直往西南开,我们计划是直接穿过山西奔三门峡,然后去灵宝。 我们四个人轮流开车,除了吃饭就是赶路,累了就在座位上眯瞪一会儿。 就是大块头多事儿,一路上求九号给他讲讲狙击知识,问这问那,他对九号的崇拜溢于言表。 九号被缠不过,只好说:“这样哦,等完成了任务,我专门给你上一次狙击课,实弹射击一下你就全懂了哦。现在讲不好的。” “那太好了!”大块头很兴奋。 很快过了临汾,再往南不远就到三门峡了,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我拿出来问:“请问哪位啊?” “天龙兄弟吗?我是白雍剑!” “哦哦,是二哥啊,你好。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家里打电话,弟妹说你和段天机、马辉、艾伦去河南了,真的?” “是啊,正在走,要办点急事。” “到哪里了?” “啊……刚过临汾,怎么了?”我觉得白副局长的语气不大对头。 “你现在就回来,有人找你们,有重要的事情。” “谁?” “大连公安局的杜科长和两位同志来了,有个案子,他们想问问你……” 我心里猛地一跳,不用问了,一定是在大连酒店隔壁那对夫妇被杀的事情,可我还得装糊涂:“二哥,是什么案子?” “哦,这个嘛,让杜科长给你说吧。” 电话里传来一个东北口音:“宇天龙同志吗?我姓杜,杜庆峰,大连市公安局刑侦科的。是这样啊,16号晚上,在大连海潮酒店的403房间的一对夫妇被杀了,案发时间大概是9到11点之间。据我们调查呢,当时你们正住在那家酒店对不?” “是啊,我住405。” “在出事的第二天,也就是17号,你们一早就走了,对不?” “对,因为我四弟有很重的病,要急着回家。我也看到警察到了酒店了,但是我们当时不知道403发生了命案。只是那天晚上觉得比较奇怪。” “咋就奇怪了呢?” “那天晚上,我们喝酒喝到很晚,回房间的时候大概11点了吧。平时那对夫妻晚上好唱歌唱戏,一直唱到半夜都不停,但是出事那天晚上我们却没听到他们唱,我开始以为是他们玩累了睡了呢,现在想想,他们应该是那个时候就已经……”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说:“据我们调查,就因为他们夫妇喜欢晚上唱,所以你们发生过矛盾对不?” 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说:“杜科长,您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们杀了人?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不错,我们的确为那事儿发生过一点争执,但那还到不了要杀他们的地步,我们没有杀那两个人。那天晚上我们好多人在一起喝酒,一直喝到11点。这一点你们的同事武京桦可以作证,还有吴金雄……” “我们问过他们了,”杜科长说:“但是这不能排除你们的嫌疑,因为据他们说你们中间不断有人出去……” “见鬼!那是去上厕所,不是去杀人……” “这事儿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我要求你们立刻回来,跟我们回大连去接受调查……” “那可不行,我们有很急的事情要办。我把知道都已经说了,再怎么调查事情还是那样。你们没有证据,抓我是违法的……” 对方的口气严厉起来:“宇天龙同志,你说啥呢?我告诉你哈,我们只是要你配合警方的调查,没说要抓你。那对夫妇是被人打中了要害死亡,据法医提供的验尸报告说,怀疑是被精通武功的人用点穴的手法点了死穴。据我们调查呢,你就是一位武林高手,精通太极拳、八卦掌等内家功夫,而传统太极拳里的‘弹指功’就是一种重手点穴的手法……” 我气急败坏地说:“杜科长,你别给我扯这个,不靠谱!不错,我是会武功,也会点穴,但是我再说一遍:我们都是守法公民,没有杀人,那事情不是我们干的!如果你们有证据就来抓我,如果没证据只是要调查的话,那就等我回去再说,我这里事情很急。我没干,也不会逃,我一定好好配合警方的调查。”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坐在副驾驶上的耗子转过头来问:“老大,出了什么事?” “大连酒店的命案,警方怀疑我们,尤其是怀疑我,查来了,让咱们回去协助调查。” “啊?!那、那怎么办?”大块头有点紧张:“被警察盯上会碍事……” 九号也说:“宇先生你要想好哦,不配合警方调查,一旦被追究很麻烦的。” “不管他,继续办咱们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咱们没干,找我们也没用,我们不回去他们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他们能千里遥远地追来……” 九号说:“那不一定哦,要是我的话,为了办案子,肯定会来追的。” “来追?追到这里?” “老大别忘了,二嫂原来就是当警察的……”耗子说。 “二嫂别给龙哥添心事,够烦了。”大块头说:“妈的,在大连咱们和姓葛的闹得那么大都没事,却在最后莫名其妙地惹上官司,郁闷透顶!” 我心里更烦,没好气地说:“好了,别废话,好好开你的车……” 我的话音没落,车突然摇晃了一下,慢慢停下来,我这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还开始下雨。 第六十三章 恶鬼缠身(一) “怎么了?”耗子奇怪地问:“大块头,你干吗停车?” “坏事,车出毛病了。”大块头穿上雨衣拿着手电下了车,绕到车头前掀起车盖来鼓捣,我打上伞也下了车走过去。 “什么问题?”我问。 大块头一边检查一边说:“不知道,这车咱们没用多长时间啊,怎么会出毛病,我操!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可能是输油管堵了。” 耗子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就骂:“大块头你个傻子,前段时间说你什么朋友免费给你机油,便宜没好货,那油肯定都是劣质货,杂质太多……” “你唧唧歪歪个鸟!我怎么知道。”大块头气哼哼的。 我有点慌,天快黑了,要是车坏在这里可麻烦。往四面看看,前面不远隐隐看到灯光,应该有村镇。 “小青年,你们在干啥呢?”身后突然响起个苍老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带着斗笠、穿着老式雨衣的老者,六十岁左右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没火的旱烟袋,右手拿着把镰刀,背着一大筐青草。 “啊,大爷,我们的车坏了,走不了啦。”我急急忙忙地说。 “嗨,在这里黑灯瞎火的,还下雨,你们怎么修啊。前面不远就是俺们村,到村里去吧,到俄家去,家里有灯,俄还有工具。”老者很热心。 “谢谢大爷,您怎么称呼?” “啊,俄姓刘。”老者看看我们的车,把草筐放到车顶上:“俄帮你们推着走,前面不远咧。” “谢谢刘大爷,太好了。”大块头说。 我让九号坐在驾驶位上掌握方向,我、耗子、大块头和刘大爷一齐推车,走了不到一里路就到了。 到了村口,有几个村民看见了,都一齐过来帮着推,一直推进了刘大爷家的院子,东墙下是牛棚,里面养着两头牛,旁边有很大一块地方,刘大爷让我们把车推到那里,然后打开了牛棚里的灯:“这里亮堂,你们赶快修车,别耽误明天走路。俄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大块头开始修车,九号给帮忙,弄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修好了。刘大爷也把饭菜弄好,都是农村的家常饭菜,我让耗子从车里拿瓶酒出来,请刘大爷,老爷子很高兴,我们喝了几杯。闲聊中知道刘大爷的老伴去世了,只有一子一女,都成家了,儿子单过,刘大爷自己过,主要是养牛赚钱。 刘大爷说:“西屋本来是给儿子结婚预备的,他看不中,盖了新屋,现在空了,恁在那里歇脚吧,明天早晨走行了,你们不用等俄,俄起得早,呵呵。” 我们四个人就在刘大爷的西屋里眯了一夜,第二天5点多我醒了,外边还天还不太明,朦朦胧胧的,雨停了,我把其他人喊起来,提早赶路。 我走到刘大爷房子的窗外敲敲窗户:“刘大爷,我们走了!” 连喊了两声里面没动静,耗子说:“刘大爷不是说了吗?他起的早,让咱们不用给他打招呼,可能他已经出去了。” 我点点头:“那就快走吧。” 我们上了车,开出村子,直奔三门峡,从平陆过黄河大桥,进入三门峡市区,到了一个加油站,大块头要去加油,加油的车辆不少,要排队。 我嫌车里又热又闷气,下了车,耗子和九号也跟着下车,站在路边上等。 没想到九号太惹眼,她制服上衣脱了,只穿了白衬衣和黑色的制服长裤,一幅墨镜架在头顶上,就这么朴素的打扮竟然也吸引得过路行人扭头驻足,“回头率”几乎百分之百,不仅是男人,也有女人,还有辆奥迪“嘎”地在九号面前停下来,司机从里面伸出头来:“喂,美女,要去哪?我免费送你去啊……” 耗子一步抢过去:“你想找抽是不是?” 司机看事情不妙,慌忙一加油门逃了。 耗子看看九号,嘟囔着说:“二嫂漂亮也罢了,还长这么大个子,太扎眼了!” 我心里暗笑,耗子才1米68,还不如飞飞和皮亚男高,他一直耿耿于怀,现在站在足有1米75的九号跟前,更矮了一大截子,很自卑。 九号没吭声,把墨镜从头顶撸下来戴上。我嫌阳光刺眼,就和九号、耗子到路对面的树荫下等。 我这才发现树荫下有三个摆地摊算卦的,两男一女。其中有个“奇人”,样子就很“奇”,他坐着马扎子,后背象驼峰一样指天,两肩齐耳,头上稀稀拉拉的几撮头发,右眼睛全是白眼球,肯定是瞎的,只有一只左眼,不停地翻动,看上去很吓人,但是找他算卦的人最多,有两三个,他面前的地上铺着一块黄布,上面画着面相图,写着“麻衣神相”,脚旁还有一块牌子,写着“周易预测,摸骨相面,改字起名,看阴阳宅”等等,他的服务项目倒是很全面。 很快,他把面前的客人都打发了,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抽了一口,回头看看我,突然说:“这位兄弟,别站着啊,坐!” 耗子急忙过去拿过两个马扎子,一个放到我身后,一个放到九号身后,我坐下,九号不坐,耗子就拉过来垫在自己屁股底下。 我闻着那“奇人”的烟味呛鼻子,不知道是什么劣质货,就掏出兜里的软包“中华”抽出一支递过去,他一看,急忙欠起身双手接过来端详着:“哎呀,谢谢,我可很少抽到这样的烟哩,一支烟够一天的饭钱了。嘿嘿……” 我拿出一支叼上,耗子急忙打火给我点着,我对驼背说:“先生的生意不错啊。” “啊,嘿嘿,还中,够混个吃喝呗。”驼背用自己的半截烟把“中华”点着,贪婪地使劲抽了两口,看看我说:“这位兄弟容貌出众,骨骼清奇……” “哎哎,先生,我可没让你给我看相,您省省吧。” “嘿嘿,兄弟,我只是看到你相貌出众,有贵人之相,所以随口说说,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也不收你钱的。” “嘻!我还有贵人之相……” “当然哩,刚才兄弟从对面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驼背来了精神:“兄弟是龙形局,威仪如虎踞鹰翔,五岳中正,三停平等,特别是保寿宫清高,尾拂天仓,二目神彩华然,如朝日秋月,主聪明富贵,机巧福寿,此种面相者,一般是文武兼备,胸怀锦绣,足财足色,不是贵人而何?” 他满口誉美之词,非必实情,“口”倒真是专业。 “嗯嗯,先生过奖……”我含糊着。 “不过,恕在下直言,”驼背话锋一转,我心里一哆嗦:“兄弟脾气不大好,容易急躁上火,情绪失控,因此容易做出些过激之事来,好歹你总有贵人相助,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啊啊,是,先生言之有理。”我突然感到这驼背还真有点儿道道,就说:“如此说来,在下倒是真想问一卦了。” “问啥?” “问流(测出行吉凶)。” “嗯嗯,从老弟的面相上看,这次出行不利,”驼背说:“我看你现在面色晦暗,印堂青色,恐有官司争讼之事缠身。同时,老弟你身上黑气飘忽萦绕,当有邪祟犯体、鬼魅缠身,近期出行须防血光之灾……” “喂喂喂,先生,你别乱讲好吧?”耗子打断了驼背:“什么面色晦暗、印堂发青?我们这两天都拼命赶路,吃不好睡不好,特别是我们老大还有失眠的毛病,更是缺少休息,当然面色难看了,这个和命相有什么关系?黑气飘忽萦绕,在哪呢?你是说我们老大被恶鬼缠身了是不是?” “‘恶鬼缠身’?嘿嘿,也可以这么说啊,不过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哩,在下可不是胡说啊。”驼背倒是不急不躁:“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这位老弟,最近要提防小人和邪气,不可掉以轻心。在下建议你们最近最好不要分开,尤其不要一个人单独做事,否则恐生变故……” “嗯嗯,谢谢提醒。”我说。 大块头加好了油开着车过来:“龙哥,二嫂,上车,走了!”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50元往驼背面前一放,起身上车。 “哎哎,老弟,我说了不要你钱的……嗨,就是给也给20中了,我找你钱……” 我不理他,上了车就走,奔灵宝。 路上耗子不住地安慰我:“老大别听那个驼背胡说八道,对这个我比他在行。” “他可也是比较专业啊,不像是‘不纂尖’(以相术占卜为业却又不懂相术占卜知识专靠胡说八道蒙人的骗子),”我说:“他一眼就看出来咱们被官司缠上了,至于恶鬼嘛……” “呸!我是搞茅山术的我还不明白?那得在特定的时候和特定的场合,无缘无故缠身个屁啊!胡说八道,我看他就是‘不纂尖’,蒙人的。”看我不以为然的样子,耗子又说:“老大,有我在你还怕什么恶鬼呢?咱有法术……” “嗤——”大块头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声。 第六十四章 恶鬼缠身(二) 我们很快进入灵宝,来到市驻地城关镇,都下午4点多了,找到一家比较好的旅馆住宿。 我们停好车,带着行李走进去,里面没几个客人,却传出了吵闹声。 一身材高大、金发碧眼的老外手里拿着一张纸挥着,在那里又喊又叫,样子十分着急。旁边一个穿黑西装微胖的中年男子一边给老外点头说“sorry”,一边训斥两个穿黑职业装的年轻女孩:“……叫你们好好学英语、学英语,你们都学哪去了?学到云彩眼儿去了?咹?现在市里正在招商引资,要经常接待外国客商,要是接待不好,你们都给我卷铺盖卷儿回家种地……” 一个女孩委屈地说:“经理,他说的不是英语啊,我们怎么知道……” “闭嘴!听不懂还狡辩,你不想干了是不是?” 九号摘下墨镜走上前去,和老外说了一句什么,老外顿时一脸惊喜,象抓住根救命稻草,急忙躬身和九号握手,然后指手画脚地对九号说了一通。 九号对那位经理说:“经理先生,这位是来自德国的冯?哈格布先生,是一位纺织机械技术员。你们这里有位司闻辰先生,一年多以前从德国引进了一条生产牛仔布的生产线,上周生产线出了故障不能排除,向德国生产厂家求援,厂家就派了这位哈格布先生来帮助修机器。他的翻译在三门峡犯了急性阑尾炎住院做了手术,不能来,但事情很急,他只好先自己来了。他们和司闻辰先生约好在贵旅馆见面,他的手机没电了,要你们按照这个纸上的电话号码给司先生打电话。” 经理大喜,连忙给九号点头致谢:“谢谢小姐,谢谢,您可帮了大忙了。嗯,原来他说的是德语,怪不得……”他对一个女孩说:“快去打电话,让司老板来接人。” 然后他又对九号说:“请小姐告诉哈格布先生,司先生在阳平镇,来这里还得一阵子,请他到贵宾休息室稍等吧。” 九号给冯?哈格布说了,老外满心欢喜,不住地点头,经理让另一个女孩带着老外去休息室。 经理恭恭敬敬地对九号说:“多谢小姐帮助,非常感谢。我姓黎,黎民百姓的黎,是旅馆的经理,请问小姐是……” 耗子一步抢上前:“她叫艾伦,香港人,是我们这位宇天龙先生的女朋友。” 黎经理急忙向我伸出手来:“宇先生,幸会幸会。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正说着,那两个黑制服女孩都回到大厅,站在黎经理身后。我看这两个女孩年龄差不多,都20岁左右的样子,身材窈窕,模样非常秀丽,气质也不错,很明显是旅馆精心挑选出来的“招牌脸蛋儿”,专门在前台招呼迎送客人。 两个女孩都戴着胸牌,年龄稍大的那个胸牌上写着“服务部经理庞盈”,另一个的胸牌上写着“前台业务经理汪晓梅”。 我说:“我们想住宿。” “对对,”耗子说:“我们要两间房,一个普标,一个夫妻套间,但是要挨在一起的,一定要隔壁,知道吧?” “没问题没问题,让庞经理和汪经理给安排。”黎经理说。 庞盈有点为难:“没有那样的,单间和夫妻套间在四楼,普标都在三楼以下……” “嗨,小妹妹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把其中一个普标收拾一下,两张床对一块儿不就得了?俺们要求又不高……” “那、可以吗?”汪晓梅犹豫了一下,看看黎经理, 黎经理立刻说:“就按客人的要求办,这几位都是贵客,一定要服务周到,房间都收优惠价。” 汪晓梅说:“好,我派人去收拾。” 我们很快安顿好了,我和九号住308,耗子和大块头住310。说实话这里条件不是很好,房间也不大,浴室很小,只放着一个单人浴缸,我和九号都算是块头比较大的,要是一起泡在里面得挤死。 大块头和耗子来到我们的房间,耗子问:“老大,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我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支烟抽着:“路上我考虑了,按理说我们要先从大竹星浩那里弄到九道陵的盘龙图,才能找到地宫的位置,但是现在他们杳无音讯,不好实现。现在我们应该先找到‘悲逝之门’的钥匙,然后再找对崤山和九道陵比较熟悉人当向导,去找鼎冢地宫。” 大块头说:“那钥匙去哪里找?” “这正是要解决的问题,”我说:“根据大竹康的说法,当年大竹英太郎和大竹二郎被困在灵宝某地的一个破庙里,大竹英太郎那个装盘龙图的包被马四顺缴获了,而大竹二郎把装钥匙的皮包扔进了那破庙的井中,我们现在就要找到那个破庙,去淘那口井,应该能找到钥匙。” “哎呀,那、那上哪里去打听?”大块头直挠头。 “老规矩,望闻问切,现在就得先‘问’。”我掐灭烟蒂,站起来:“先从就近的人问起,那个黎经理,或者那两个女孩。” “嗯嗯,好。” 我们对九号说:“别穿你的制服了,换件休闲点的衣服,我们下去吃饭。” 九号刚换好衣服,黎经理张口气喘地跑上楼来:“宇先生,艾伦小姐,快去帮帮忙吧,司先生派人来接哈格布先生,可哈格布先生不肯走,一直在说什么,听不懂,都愣着呢,哈格布先生又要发急了。” 我们一起下了楼,看到两个人正对这哈格布发呆,手足无措。哈格布看到九号来,大喜,急忙走上来对九号说了一阵。 九号对那两个来接的人说:“冯?哈格布先生说,你们要到三门峡医院去帮助照顾他的翻译,还要到金贵酒店去帮他把行李取来,他的技术资料和检测仪器等都在那里,维修机器必须得用,没有那些他去了也没用的。” 那两个人慌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小姐帮忙。请您告诉哈格布先生,请让他先跟我们去厂里,他吩咐的事情我们一定办好。” 九号对哈格布说了,哈格布顿时一身轻松,和九号握手道别,然后跟着那两个人走了。 看着哈格布他们走出去,黎经理松了口气,掏出手绢来擦着额头上的汗,十分感激地说:“真的谢谢艾伦小姐,帮了大忙了,这事儿要是弄砸了可麻烦大了,司老板是俺们这里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招商引资、发展工业有一多半靠他,得罪不起。哎,你们这是要去哪?” “出去吃饭。”我说。 “嗨!吃饭还用出去啊,你们帮了我的忙,我也没啥好表示的,这样,我来安排,请你们。” “不用了,”我说:“我想出去转转,吃吃你们当地的特色小吃,这是我的爱好。” “啊,也好也好,不过你们不熟,也找不到好地方。”他转身对庞盈和汪晓梅说:“我以前严禁你们出去陪客人吃饭,现在破个例。你们两个也下班了,去换衣服,带着宇先生他们出去,去小吃街,把咱们这里的八大名吃都吃吃,但不要太晚,抓紧回家。” 我说:“我想请黎经理一起去,我还有事要请教。” “啊?好好,反正我也下班了,好,一起去,我做东,我也想交你们这几个朋友。”黎经理倒是痛快。 黎经理自己开车,带着庞盈和汪晓梅,我们四个人上了帕杰罗跟着,来到一条街上,黎经理把我们带进一家羊肉汤馆,找个雅间坐了。 第六十五章 恶鬼缠身(三) 黎经理说:“灵宝这里最有名的有八大样:羊肉汤、烙凉粉、烧饼夹肉、甑糕、脂油烧饼、石子馍、大刀面、孜然炒,这家羊肉汤馆很有名,这些都能吃到。” 酒菜上来,我们边吃边聊。黎经理和庞盈、汪晓梅都是本地人,黎经理原来在旅游部门当负责人,后来被专门派到这家市里最大的旅馆当总经理,负责接待贵宾。庞盈和汪晓梅都是大专生,毕业后应聘到这家旅馆来当服务员,在这里她们算是很高的学历了,都会一点英语,再加上容貌出众、工作出色,所以很快都被提拔为部门经理。两个女孩对九号的容貌、气质和外语水平十分羡慕,又听说是香港来的,不住地和九号套近乎,九号只是简单回答一下,很少主动说话。 黎经理对灵宝这里很熟,不住地给我们介绍灵宝的历史、地理、风土人情、各种矿产、物产资源之类的,特别说欢迎来本地投资,市里有很好的优惠政策云云,看来他经常说,都烂熟于胸。 我说:“黎经理,问你个问题。” “啊啊,宇先生你说。” “我知道在抗日战争时期,这里曾经发生过著名的‘灵宝战役’。” “对对,是的。国民党的军队把日本鬼子打败了,很有名。” “在这里曾经有一股日军被中国军队的一个独立营围困,后来被歼灭了,你可知道这件事?” “哎呀,这个……”黎经理又掏出手绢来擦汗:“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不过……”他突然转脸看着庞盈:“庞经理,你爹不是喜欢搜集研究灵宝本地的历史吗?还写了一本关于灵宝地区抗日的书,他总该知道吧?” “唔……”正在和九号热聊的庞盈转过头来:“俺爹的书我、我没看过,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喜欢背个相机到处遛,找人问这问那,记录下来,说是搜集历史材料……” 我急忙问:“令尊大名?是干什么的?” “他叫庞哲庆,原来是在一家工厂负责搞宣传,后来工厂倒闭了,自己开照相馆。”庞盈的语气里带着不屑:“他业余时间就喜欢研究历史,天天写书、写文章,说挣酒钱,可也没看到他挣到几个钱,那本书还是他自己掏腰包出版的呢……” “太好啦,”我心里想终于有眉目了:“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令尊?我有重要的事情求教。” “这有啥难的?”庞盈说:“吃晚饭我回家,正好带你们去。” 我们一边吃一边聊些无关的话,我吃惊的是庞盈和汪晓梅非常能喝酒,两个小妮子简直就是海量,不管大碗小杯,喝起来爽直痛快,每人喝了一斤多白酒,都面不改色、气不长喘,没事人一样,把大块头都惊得直咂巴嘴。 吃完饭出来,快晚上9点了,我们和黎经理分手,他送汪晓梅回家,我们带庞盈回家,我让耗子买了些烟酒水果,去拜会一下庞哲庆。 庞盈家是一栋临街的上下两层楼房,就是照相馆,还有个后院,有平房住人。照相馆已经关了门,庞盈带我们直接到后院,见到了庞哲庆,四十岁左右,很瘦,脸刮得很干净,头发梳得油亮,听说我们是远道而来请教的,他非常高兴,在客厅里接待了我们。 我说了马四顺独立营消灭一支鬼子部队的事情,他立刻说:“不错不错,有这事,就发生在阳平镇,那里有个著名的景点就是荆山铸鼎原和黄帝陵。我三年前去过那里,那个破庙还有,但是后来再没去过,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你们要去,明天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去,那个地方不大好找。” 我高兴极了,向庞哲庆道谢,约好第二天我们来接他,让他带路一起去,然后告辞。 回到旅馆,我的酒劲上涌,我被庞盈和汪晓梅两个小妮子灌了不少酒,喝了将近二斤白酒,现在有点撑不住劲了,回到旅馆房间就要睡觉,可九号要求我必须洗澡才能上床。九号和飞飞都有点洁癖,在家里飞飞要求每天晚上睡觉前,不管多晚多累都要洗澡,不洗不许上床,更不许碰她,九号和她一个毛病。 九号把浴缸里放满热水,让我进去泡泡,结果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听见有人在轻声叫我,睁眼一看,九号只戴着胸/罩穿着内裤站在浴缸旁:“宇先生,11点多啦,该睡了……” “哦,对不起,不好意思,睡着了……”我从浴缸里出来,九号拿过浴巾给我擦干水,我揽着她走出浴室,刚走到床边,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女人刺耳的尖叫:“啊——!” 我被惊得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九号一步跨到床头柜前,伸手从提包里摸出枪来。 “你呆着别动,我去看看!”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拉过浴衣披上,拱上拖鞋,九号却已经冲到了门口,一手端着枪,一手轻轻拉开门,靠在左边门口往右看看,又闪到右边往左边看看,冲我摇摇头。 “呆在屋里!”我边说边跑出去,大块头和耗子也跑出来,一个女服务员傻愣愣地站在通道里大张着嘴巴。 “喊什么?什么事?”大块头问。 “鬼……”女服务员用手指着楼梯口。 我们跑到楼梯口那里,灯光昏暗,什么也没有。 “哪里有鬼?”我说:“你是不是花了眼了?” “不、不是,刚才我看到你们门口有个黑影,我一喊他就跑了,很快,他、他从那个窗户飘出去了……”女服务员颤抖着说。 在楼梯拐弯处的墙上有扇很小的窗户开着,离地面得有两米多高,大概就能爬过一个人。 我疑惑地说:“你说他从那扇小窗户出去了?” “是、是啊,他象影子一样,是飘的,飘出去了……” 我和大块头过去,让大块头扛着我上去看了看,窗户上没有脚印、手印等攀爬的痕迹,往下看看,下面都绿化树,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更加奇怪。 “见鬼了!”我说:“什么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回去睡觉。” 我们刚上了楼梯,还没站稳,那个女服务员又尖叫起来:“啊——!” 我气恼地说:“你又喊什么?” 女服务员手指着我们的房门,我们一看,都吓了一大跳:两间房门上都用血画出两个脸盆大小、样子古怪的鬼脸,瞪着眼睛,呲牙咧嘴,古怪狰狞,在昏暗的灯光里血淋淋的分外可怖,连两边墙上都斑斑是血。刚才我们出来光看服务员了,再加上灯光昏暗没注意,现在看了都心惊胆战。 “哪、哪里来的血?”大块头哆嗦着问。 “在这里,是鸡血。”耗子在垃圾桶旁边拎起一只死鸡来,头被拧掉了。我心里又一哆嗦,突然想起来我家里那只被杀死的小狗。 “这是谁他妈的恶作剧!”大块头叫骂着:“让老子抓住他就拧掉他的脑袋!” 旅馆值晚班的是服务部的一位副经理,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带着两个保安和几个服务员跑上来问出了什么事,看到门上的血鬼脸,也都吓一跳,那个副经理不住地给我们道歉,问要不要报警。 我皱了眉:“报什么警?不过是有人恶作剧,就是报了警能查出什么来?这么晚了,你们把这些清洗干净,我们睡觉了。” 经理答应一声,指挥那些服务员清洗门上和墙上的血。 我回到房间,看到九号手里举着枪靠墙站着。 “出了什么事?”她有点紧张。 “没事,有人恶作剧。”我说:“现在没事了,睡觉,明天还有赶路。” 我嘴里说“恶作剧”,可心里不是这么想,这家旅馆那么多房间,恶作剧不去别的房间单单是我们两间房,这恐怕不是偶然,我又想到了驼背说的“恶鬼缠身”。 第六十六章 美女无敌(一)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们开车去接庞哲庆。 一路上大块头骂骂咧咧的,说昨天晚上让那恶作剧搞得心惊肉跳,一夜没睡好。 到了庞哲庆家,他和庞盈都刚吃过饭,我让他们父女一起上车,先把庞盈送到旅馆上班,然后就在庞哲庆的指引下去阳平镇。 阳平镇在市驻地的西边,路还不算近,走了一个多小时,过了阳平河,逆河而上,前面很快出现了一座山。 庞哲庆说:“快到了,那座破庙就在那山脚下,那里还有片树林。” 可到了地方,我们顿时都愣了,庞哲庆也傻了眼。哪里有什么破庙和树林,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大片平场,里面都是堆积如山的矿石,修着简易的公路,不少车辆出出进进的,都在拉运矿石。原来阳平镇出产硫铁矿,这里靠近一个硫铁矿场,因此被平整成了一个矿石堆放场。 我们来到堆放场的门口,看大门是一个老头儿,姓董,六十多岁的样子。我们问他这里的负责人是谁,他说是齐矿长,然后带我们到了场地东边几间平房跟前,在一间办公室里见到齐矿长,一问,原来这个矿石场的老板实际上是司闻辰,齐矿长只是在这里负责。 我问他:“这里原来是不是有个破庙?” 齐矿长说:“对,后来这里开采硫铁矿,就把破庙拆了,平整成矿石临时堆放场地,方便运输。” 我接着问:“这个庙原来有口井吧?在什么位置?” 齐矿长一脸茫然,董大爷接口说:“是有口井,早干了,平场子的时候填了,就在那里。”他用手一指堆积如山的矿石堆:“在那下面,不好找啦!” 我彻底傻了,那个矿石堆简直就是一座山,得有几万吨矿石堆在那里,要挖那口井就得先把矿石搬开,那工程量不小可。 庞哲庆无可奈何地一摊双手:“没办法,咱们根本搬不了那堆矿石。” 我咬咬牙,对齐矿长说:“齐矿长,不瞒你说,我有个朋友的父亲,原来在这里和日本打仗,他有件重要的东西掉在那口井里了,因为当时战事紧急,一直没能打捞,现在年龄大了,一直想把那东西找回来,那东西不值钱,但是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受他委托来这里,就是想从井里把东西找出来。您能不能费费心,让工人把机械开过来,把矿石堆移开?” 齐矿长惊得眼睛瞪得老大:“小兄弟,你不是在说梦话吧?这可不是小事情。这不是不能搬,要搬动这座矿石山,就是把矿场里面所有的机械都调过来,也得干四五天,我可做不了主,你得找俺们老板去说,除非他开口。” 我问:“司老板在哪里?” “他在镇上的纺织厂,厂里的机器出毛病了,他一直在那里等外国来的专家。你可以去那里找。” 我回头对大块头说:“去镇上!” 我们上了车,很快来到阳平镇上,一打听,纺织厂在镇东面,原来是家镇上的集体企业,后来破产改制,被司闻辰买下来。司闻辰本来军队上的专业干部,回乡后靠开采硫铁矿起家,然后买下这个纺织厂,和南方的一个老板合作,从德国引进了一条生产牛仔布的生产线,纺织牛仔布,然后制作成牛仔服装出口,十分赚钱。 我们来到纺织厂门口,对门卫说要见司老板。门卫派了个人带着我们去司老板的办公室。经过会客室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站了不少花枝招展的女孩和油头粉面的小伙子,个头都很高,好像是模特儿,在里面叽叽喳喳、叫叫嚷嚷的。 到了司老板的办公室,里面没人,秘书说司老板正在陪着外国专家检查机器,让我们稍等。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司老板来了,也是四十岁左右,方面大耳,身材魁梧,穿着棕色的皮夹克,打着领带,身板笔挺,很精神,一看就是军人的气质。 他身旁跟着那个在灵宝旅馆见过的德国佬冯·哈格布,还有一位戴眼镜的年轻人,走路弯着腰,一手捂着右下腹,不用问就是哈格布的那位得阑尾炎动手术的翻译。 我们还没给司老板打招呼,哈格布就高兴地大叫起来,冲上来和九号握手,嘴里呜哩哇啦。 翻译对司老板说:“哈格布先生说,这几位是他的朋友,特别是这位艾伦小姐,是香港人,德语说得很棒。” 司老板立刻上前和我们一一握手:“司闻辰,见到各位很荣幸。请问你们几位……” 我急忙介绍:“我叫宇天龙,这是我的朋友段天机、马辉,这位刚才哈格布先生已经说了,香港来的艾伦小姐,也是我的朋友。” “幸会幸会,请坐!”司老板很客气,也很直接:“请问几位来找我有什么吩咐?” 我把来意说了,希望他能下令把那矿石堆搬开,让我们淘那口井。 司老板呆了半晌,才说:“宇老弟,不是我不肯帮忙,搬运那堆矿石工程量太大了,我得让矿场停工,把所有的机械弄过去……” 我说:“司老板,我知道也会耽误矿场的生产,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很紧急,希望您能帮忙。不管有多大损失,费用开支,我都包。” “你错了宇兄弟,”司老板摇摇头:“这个不是钱的问题,我不想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很惭愧,我帮不了你的忙,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哈格布立刻走上来,通过翻译对司老板说:“司老板,他们是我的好朋友,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帮助他们。我可以不要你支付这次检修的费用……” 司老板摇摇头:“对不起哈格布先生,这件事不好办,没得商量……” 话音未落,秘书跑进来:“老板,摄影师来了。” “哦?好好,快请。”司老板站起来:“对不起各位,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失陪了。”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我们说不上话,哈格布也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们撇撇嘴耸耸肩。 我不甘心,不想就这么走了,还得找机会和司老板好好谈谈,所以也跟着走出来,司老板正和一位来客握手。 那位来客胖胖的身材,穿着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脏兮兮的暗棕色牛皮鞋,穿着一件牛仔坎肩,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口袋,背着照相机,手里还提着箱子。最特别的是他的头发和胡子,头发乱糟糟的,两耳上面的头发也不知道是因为睡觉压的还是被风吹的,向头顶直竖上去,象两只生在头顶上的大耳朵;那胡子更特别,嘴上没有,而是两个鬓角和腮帮子下面长得很长,整个脑袋毛烘烘的简直像只猞猁。他身后还杵着一位30岁左右的女士和四五个很大的箱子。 我低声问秘书:“这位是谁?” “哦,是专门从省城里请来的摄影大师,姓卞,卞老师,来给厂里的产品拍广告。” 九号悄悄地说:“他的样子好怪……” “像只猞猁,猞猁大师。”我说。 九号愣了愣,接着捂住了嘴,耗子和大块头也笑起来:“象!” 耗子对秘书低声说:“你们的产品又不用在国内市场上买,都出口了,还要拍什么广告?” 秘书说:“我们老板觉得光出口不行,还得占领国内市场,所以在完成国外订单的同时又生产产品在国内市场上打销路,不过情况不好,积压了好多货。这次省里开纺织服装展销订货会,老板要去参加,想制作个好的广告当招牌,就重金聘请卞老师来了,还找了好几个模特儿,就是要拍牛仔服装的广告。” 第六十七章 美女无敌(二) 司老板让猞猁大师先到办公室坐,大师操着一口京味儿的普通话说:“不用了,我很忙,抓紧工作。我先看看您找来的模特儿怎么样。” “哦,好好,请到接待室,他们都在那里等着呢。”司老板领着猞猁大师来到接待室,走进去,我们就在门口看着。 猞猁大师把那几个男模看了看,看中了其中的一个高大强壮、相貌英俊的,还算满意。但看了那几个女模之后,眉头皱得象起个包,嘴撅得老高,他把司老板叫到门口,不满地说:“司老板,您这都是什么眼光啊?这个、这个、这样的,也叫模特儿?能看吗?” “难道这些人,都不行?” “这几个女的都不行,不好用。” 司老板忙说:“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了,都是托人……” 猞猁的脾气显然不大好,大腕的通病,他不耐烦地一摆手:“什么最好的?只是脸蛋漂亮有什么用?都那么俗气,象野鸡,气质不好且不说,一个个瘦得象干柴棒,特别是连个屁股都没有,这样的女孩穿上牛仔服装框框当当,也不好看。我需要气质好的,不仅身材要窈窕,双腿要修长,更要臀部健美饱满的那种,穿上牛仔裤要性感,性感你明白吧?告诉你,我这次愿意来,不光是给你拍广告,我还要参加月底省里举办的全省广告摄影作品大奖赛,我要制作最好最精美的广告摄影作品参赛,我觉得你的牛仔服装产品很合适,所以才来的。可是你看看你找的这些……咦?” 他突然盯上了九号,他撇开司老板走到九号跟前,打量了一下,顿时一脸惊喜,两眼放光:“这位小姐是谁?” “啊,她是、是……”司老板不知该怎么说。 “漂亮,高贵,冷艳……这气质,这身材,这皮肤,这眼睛,特别是这浑圆高翘的苹果形臀部和修长的腿,啧啧,绝了!”猞猁大师瞪着贪婪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完九号,以不可质疑的口气对司老板说:“就她了,我要这位小姐做模特儿。除了那个男生之外,其他的可以打发他们走了。” “啊呀,对不起卞老师,”司老板有点慌了:“这位小姐只是客人,不是我请来的模特儿啊……” “这个我不管,我就要她,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佳人选,如果不是这位小姐我宁愿不拍。”猞猁大师口气强硬得很:“您现在请也不晚啊,为什么不谈谈?!” “啊,这个……”司老板很为难,看看九号,九号把脸扭到一边。 司老板又看看我,鼓足勇气走上来对我说:“宇老弟,嘿嘿,你看你能不能给艾伦小姐说说,让她帮帮忙……” “没问题,”我跟干脆地说:“帮忙嘛,互相帮忙。我可以给司老板帮忙,但是司老板也得给我帮忙啊!您知道艾伦小姐在香港给人拍一个广告要多少钱吗?” “多、多少?” 我开始扯谎,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五万?” “五十万港币。”我狮子大开口。 “啊?!”司老板惊得目瞪口呆:“这、这不可能吧?比电影明星还贵……” “值!我看值这个数!”猞猁大师一步抢上来:“电影明星怎么的了?我见得多了,未必有这位小姐这样的条件,真正的美女是无价的,无价之宝,花多少钱都值得!”猞猁手舞足蹈地对着九号比划着:“司老板你看清楚,这位小姐是一位黄白混血儿,看这脸型和气质,既有东方人的典雅,也有西方人的高贵,是完美的中西合璧,也就是说,你拍了这一次广告,不光可以在国内用,在国际市场上用也毫无问题,这叫一举两得、一劳永逸。表面上花钱多点,但是实际上你省了老鼻子钱了。” “啊,这个……”显然司老板觉得猞猁大师说得有理,又不甘心掏那么大一笔费用。 我说:“这样,我给她说说,这次给司老板免费拍广告,但是司老板得帮我把那井里的东西找出来,我就这要求。” 司老板咬咬牙,点点头:“好,我同意。我仓库里积压了三百多万的货,想想就心里冒火……” 九号戴上墨镜转身就走。 我急忙一把拽住她:“你干什么?” “我不要拍广告!” “为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你在英国从14岁就作模特做了7年啊……” “那是在学校的时候自己勤工俭学哦。自从毕业工作之后,我再不做啦。在香港、台湾多少星探找我,死缠烂打要我演电影、拍广告我都拒绝了,多少钱我都不干的。你现在拿我做交易哦……”九号刚才被猞猁打量就有点不高兴,现在开始生气了。 我低声对九号说:“宝贝儿,你得想开点。你想想吧,现在可是非常状况,这个交易是必须的,也是值得的。我们干什么来了?要找神鼎,救你们老板的夫人,我们就必须找到那钥匙。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咱们这次就等于白来,任务失败了一半了。不瞒你说,我在过去的寻宝探险活动里经常和人做交易,人生就是一笔大交易,但是你得做得值。这也是工作,是工作啊明白吧?” 九号沉吟了片刻,咬咬嘴唇,终于点点头:“好,但是我得和司老板说清楚哦。” “好,你去说。” 九号来到司老板跟前,说:“司老板,我可以帮你拍广告,但是你的答应几个条件。” “啊啊,艾伦小姐请讲。” “第一,你得答应宇先生,帮我们找到要找的东西。第二,我拍的广告是有使用期限的哦,只能免费使用到年底。如果要继续使用,就必须付费啦。第三,我现在的经理人就是这位宇天龙先生,你必须和他签订个合同,按照合同来办事。” “啊,找东西没问题。我拍这个广告主要是下周要参加展销订货会,用不到年底。至于签合同,应该应该。”司老板说:“这些都没问题。” 我急了,低声对九号说:“你搞什么?我怎么知道合同该怎么弄?” “你不要急,我知道该怎么做。”九号胸有成竹。 我突然想起这丫头是剑桥毕业的法学硕士,她当然知道合同该怎么弄。 我们回到司老板的办公室,九号让秘书拿来纸笔,她口述,让耗子记录,很快起草了一份很正规的合同文本,我成了九号的经纪人。我特别看到一条是:免费使用期限是从现在到12月30日,如果要继续使用,以一年为限,价格真的就是50万元人民币!九号特别让我把我的银行账户写上,如果付钱就划到我的账户上。 我知道九号这样做就是让司老板用完订货会就得,不想让他继续使用自己的形象。 司老板把合同看了一遍,没有异议,交给秘书去打印,一式两份,然后双方签字。 猞猁大师非常兴奋,立刻让自己带来的那个女子带九号和那个男生去化妆,原来那个女子是化妆师。他自己则指挥人把接待室改装成临时的摄影棚,摆设什么灯光、背景之类的。 九号他们化妆足足弄了将近两个小时,我真不知道女人化妆得有多麻烦。化好了出来一看,是那种比较浓的妆,九号更加艳丽动人,猞猁大师看了,连声叫好。 第六十八章 美女无敌(三) 然后他让那个男生和九号穿上各种厂里生产的牛仔服装,九号的身材没得说,各种服装穿上都漂亮而性感。之后打着灯光,放上有节奏的音乐,走台步,摆造型,找了一阵感觉之后,开始拍摄。猞猁大师允许我们在后面观摩,但不许说话不许乱动。 我才发现九号不当演员真的很可惜,她的感觉好极了,伴着音乐节奏,和那个男生配合得极好,特别是表情变换得很到位,或冷艳、或微笑、或平静、或热烈,或温柔、或多情,和各种造型配合得天衣无缝,我知道这主要她的内在修养有很大关系,这个可不是说学就能学来的。 猞猁大师也被带动得十分兴奋,进入了忘我的工作状态,闪光灯连连闪耀,嘴里不住地叫:“oh,yes!verygood!beautiful……” 庞哲庆在一边看着,对九号也大加赞赏,不住低声称赞。 双人版拍好了,猞猁大师提出了要给九号单独拍一组牛仔装照片。九号按照要求穿上各种牛仔衣服一一拍摄,但是要拍那种厂里要隆重推荐的女式牛仔裤的时候,连拍了几张都不满意,猞猁说不能突出牛仔裤。 九号想了一下,对猞猁说:“这样哦,我裸背拍这个吧,上身不穿衣服,这样下身的牛仔裤就突出了。” 猞猁大师感动得差点哭了:“艾伦小姐,我服你,你太懂行了!我就想给你说这个,但我没敢开口……”说着回头看看我。 我听见了,吃一惊,跳过来对九号说:“宝贝儿,这事儿对付对付得了,不用这么攀本吧?” 九号笑了笑说:“不做就算了,做了当然要做好哦。没关系,不会露点的啦。” 九号去了更衣室,猞猁大师让旁观的其他人都出去,回避,只让我留下看着。 不一会儿,九号果然裸着上身从更衣室出来,化妆师给她的皮肤也做了美化处理,更显得光洁润滑,两只雪白的乳/峰高傲地挺着,只是关键部位部位用乳/贴贴上了。我心里就是一阵发抖,九号这光走大了,妈的! 她裸背半侧身拍了牛仔裤的照片,拍完,猞猁高兴得跳高:“太棒了!杰作啊!哈哈!” 我气急败坏,想揍他。 九号进去穿上衣服出来,其他人也重新进来。 那个和九号合作的男生走上来,恭恭敬敬地对九号说:“艾伦小姐,你太棒了,您比专业的还专业,我干了五年模特了,您是我遇到的最好的拍档,我得好好向您学习,您能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吗?” 大块头上来把他推开:“去去去,臭小子,干什么?想泡我们老大的马子?你还嫩点。” 收工之后,九号去卸妆换衣服,我们到了司老板的办公室,猞猁大师当着司老板的面对九号大大夸赞了一番,说有了这广告,他们的产品保证卖得火,司老板也非常高兴,但看出来他对让矿山停工搬矿石的事还在犹豫。 猞猁大师告辞,说要回去抓紧制作,走的时候特别嘱咐司老板:“你得履行合同啊,赶快帮宇老弟办那事,我可不想惹上什么官司纠纷,这是我一辈子的得意之作,不想就这么毁了。” 哈格布也跟着督促。 司老板下定了决心,立刻给矿场打电话,命令矿山暂时停工,机械车辆全集中的堆放场,把矿石堆搬到场的另一边去,把工人分成三班,昼夜开工干,要快。 他放下电话对我说:“宇兄弟,我说话算数,但是你得等,我让他们现在就往堆放场调运机械,昼夜开工,最快也得三天才能搬完。” “好,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回灵宝的住处,明天我们再来。” “不不,你们别走,我请你们吃饭,吃晚饭再走。”司老板很热情。 我们也没推托。司老板先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厂房和设备,然后就在厂里的食堂里摆了一桌,司老板请了两位副厂长来作陪,加上冯·哈格布和他的翻译,一直吃喝到晚上八点多,我们告辞。 我们出来到了汽车旁,车旁放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装衣服的纸袋子,司老板的秘书正指挥两个工人往车顶的货架子上放。 我问:“这怎么回事?” “哦,我们老板说了,这些艾伦小姐穿过的服装都送给她,她穿着最漂亮了。另外,还给你们三位每人一身高档牛仔服,都在这里。”秘书说。 九号哭笑不得:“谢谢司老板哦,可我自己怎么穿得了这么多……” 耗子说:“二嫂别想不开,管他的,白送就拿着,司老板的一番好意,恭敬不如从命。不行咱们就拿回去给大嫂、兰兰和小敏她们穿,她们穿着也一定合适。” 大块头拿绳子把服装都捆在车顶上,然后开车带着庞哲庆回灵宝。 路上,耗子得意洋洋地说:“老大,还是我比较英明吧?力主把二嫂带上,这趟可多亏了二嫂啊,要是二嫂不来,咱们的麻烦大了。” “当然了,美女效应,这叫美女无敌。”大块头说。 “哼哼,就是光着上身让那只猞猁给拍了去,我心里不爽……”我恨恨地说。 九号急忙说:“你说什么哦?你不是说这是工作嘛!再说那只是个后背啦……唉,幸亏我不是你太太,要不然还要出人命的啦……” 这回该我哭笑不得了,这丫头天天晚上一.丝.不挂地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却死活不承认她是我的女人,她大概把陪我睡觉也只是当成工作的一部分。我心里又是一阵懊恼,占有一个女人的身体容易,要占有她的心比登天还难,尤其是象九号这样自主独立性极强的女人。 我也明白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把九号完全据为己有,但不知怎么的,我对她的征服和占有欲一直很强,越是做不到这种念头越强烈。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身,准备去阳平镇。吃过饭到了旅馆的停车场一看,我们又大惊失色,帕杰罗的四个车胎全被人扎瘪了,连挂在车后的后备轮胎也被割了个口子。 车上淋淋沥沥都是血,两边的车门上画着血鬼脸,在车头盖子上多了四个歪歪扭扭的血字:“血债血常(偿)”,四个字还写错一个。在车下面扔着一只被拧掉头的死鸡。 第六十九章 悲逝之鑰(一) 大块头暴跳如雷,叫来了黎经理,大呼小叫。 黎经理看到这情景,吓得魂魄都飞散了,急忙把停车场的保安叫过来问情况,保安疑惑地说:“昨天晚上俺们一直在巡逻,没看到有什么人进来啊。这里停的车辆本来就不多,一眼就看见的,怎么会……” “我不管你们怎么回事,这个损失你们得包赔,我们有急事,赶快给我们买轮胎,要最好的!”大块头吼叫着:“操他妈的,我抓住这龟孙子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是是,我们包赔,我这就派人去买轮胎,要最好的。”黎经理用手绢擦着脸上的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活见鬼……”接着他就开始大呼小叫地狠“尅”那两个保安。 “别叽歪了,拿水管子来,给我们洗车!”大块头嚷嚷着。 耗子心惊胆战地说:“老大,这、这‘血债血常(偿)’是什么意思?这个搞恶作剧的人和我们有血海深仇?” 九号也说:“宇先生,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哦?” 我冷冷看看:“我怎么知道?真他妈的晦气!” 黎经理让两个工作人员开着车,以最快的速度买来五个轮胎,帮着大块头把轮胎换好了,大块头又把车整个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其他问题,我们急忙上路,很快来到矿场,见到齐矿长,他正在指挥很多挖掘和运输机械往东北角搬运矿石山。 他看到我们来了,既佩服又无奈地说:“宇老弟,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说动我们老板下这样的命令,唉,我们的矿山都停工了,全力干这个。” 我说:“得多久才能搬完?” “最快得三天,”齐矿长说:“还得说天好不下雨,要是阴天下雨就得停工。” 我觉得呆在这里也没用,决定去镇上看看司老板,请他吃个饭。 到了纺织厂门口,看到两辆警车从厂里开出来,呼啸而去。 我下了车问门卫:“警察来干什么?出什么事情了?” “出事了,”门卫说:“我的同事小张昨天晚上被杀了,公安局的来破案。” 我们急忙进厂,厂里人很多,原来机器已经修好,恢复生产了。 在司老板的办公室,见司老板正在那里安排几个人,要加强保安工作。 等那几个人走了,我问:“司老板,出了什么事?” 司老板懊恼地说:“唉,昨天晚上你们走了不久,门卫小张牵着狗去巡逻,工人们听到狗叫和小张的喊叫,跑了去一看,小张和狗都倒在地上,一人一狗,都是额头上被打出来个坑,七窍流血,死了。” 我只觉得就像一桶雪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凉,我问:“警察怎么说?” “他们勘察了现场,什么也没发现,”司老板说:“公安局的同志怀疑是小偷来厂里偷东西,被小张发现了,他们行凶杀人……唉,机器刚修好,又出了这倒霉事儿,真头疼。嗯,你们有什么事儿?” “啊没、没事儿,”我急忙说:“只是来看看司老板,本来想请您吃个饭,可是出了这事儿,我们也就不打扰了。” “啊啊,好,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宇兄弟放心,我已经给齐矿长说了,您那事一定办好,不会有问题。”司老板安慰我。 我命令回灵宝的旅馆去呆着,哪里都不去,加强防备,我感觉到问题的严重了,真的有个恶鬼跟着我们,真的“恶鬼缠身”了,而且这个“恶鬼”很不好对付。 我每天蹲在房间里看照片,看累了就看电视、和庞盈、汪晓梅他们聊天,只是每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定期给齐矿长打个电话,询问工程情况。三天过去了,什么情况也没发生,“恶鬼”也没出现。直到第四天中午,齐矿长打来电话,矿石山搬开了,让我们过去。 我们立刻上车飞奔到矿场,那里果然已经被清理出来了,看大门的董大爷在那里转转,然后到了一个位置站下,说:“那口井大概就在这个地方,不过当时为了平整场地上面又铺了厚厚一层土,得把土挖开。” 齐矿长立刻调来一台挖掘机开挖,挖了不到半米就找到了青石砌垒的井筒。我让挖掘机继续往下挖,又挖下去好几米,形成了一个碗形的大坑,机械臂够不到那么深了,依然是井筒。 董大爷说:“这口井挺深的,不过也快到底了,不如找人来顺着井筒往下挖。” 齐矿长找来五个人,搭上梯子下到坑底,用镐头、铁锹往下挖,到了快天黑的时候,坑底出现木头,好像是木头盖子,工人们把土清理一下,才依稀看出来是一张庙里用的神案,不知怎么被扔在井里,工人们起不出来,用镐头一刨,“咔嚓”一下,木头破了,露出来一个盆口大的黑洞,接着一股黑气从洞口里喷涌而出。 “啊呀,真臭,难闻……”工人们喊着,突然两个工人身子一软就倒了,另外三个大惊,捂着鼻子顺着梯子手忙脚乱地爬上来。 “那下面有毒气,快点拿鼓风机来!”齐矿长声嘶力竭地喊着。 一些工人很快搬来两台鼓风机,通上电对着坑里狂吹,不大会儿黑气没了,让工人下去把那两个倒了的扛上来,派车往医院里送。 我懊恼地说:“没想到这口井里还有毒气,妈的,真不顺!” “这个没什么奇怪的,”耗子说:“井底肯定有腐烂的东西,产生了有毒的气体,被埋的时间长了散发不出来都集聚起来,一有破口就涌出来了。” 齐矿长叹口气,说:“宇老弟,今天天晚了,明天再干吧,正好让井里的毒气散散,看到东西了,估计也不会有多深了。” 我点点头:“好,我们也不走了,就在这里住一夜,明天继续挖。” 齐矿长让人把接待室收拾一下,让矿上的厨师做了饭菜,陪我们一起吃饭,闲聊。 到了晚上7点多,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顿时紧张起来,雨可别下大,要是一场暴雨,那坑里肯定要存水,活儿就不好干了。 正在担心,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很大的声音: “咕——哇——” 我惊得跳起来:“什么声音?” “不、不知道……”齐矿长端着酒杯发愣。 “咕——哇——” 又是一声,声音比较沉闷,但传得很远。因为矿山已经停工,没了机械的声音,黑夜很寂静,这声音显得尤其诡谲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跳起来跑出去,外面细雨潇潇,远处的灯光在雨夜里闪闪忽忽象鬼火。一些工人也从房子跑出来,看到我们在,都过来问:“怎么了?是什么声音这么难听?给鬼叫似的……” “别胡扯,你听见过鬼叫是啥样的?” “咕——哇——” 又是一声传来,一个工人哆嗦着说:“矿、矿长,那声音好像是、是从那坑里传来的……” 我们拿了镀灯和手电跑到坑边上往下看,雨水顺着坑沿向坑底流去,流进那个黑洞里。 “咯咯咯……”从黑洞里传来象人闷笑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咕——哇——” “有鬼!”一个工人大叫一声,吓得回头就跑,另外几个工人也吓得不住向后躲。 “鬼你个头!你他妈的就是鬼,胆小鬼!”大块头吼道。 九号从后腰拔出了手枪,扳开保险。 “二嫂,你那子弹金贵,省省吧。妈的,什么鬼东西……”大块头骂骂咧咧地走到吉普车旁,打开车门,从车座下面扯出猎枪,来到坑边上,拉栓上膛,对着那个黑洞开了一枪。 “砰!”黑洞里的“咯咯”声立刻停止了,没了动静,又等了一阵,还是没动静。 “没动静了,鬼也怕枪?”大块头收起枪,往坑里看看,又看看我。 “算了,这么黑也看不到,回去睡觉了。”我对众人挥挥手:“明天再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睡不好,在接待室沙发上躺着听动静,但是那怪声再没出现。 第二天早晨,天还阴着,雨停了。我们吃过早饭来到坑边上,齐矿长和六七个工人也来了,都站在坑边上观望。发现坑里果然存了很多水,齐矿长让工人拉来水泵往外抽,很快抽干了。 我说:“麻烦各位,下去把那个木头案子掀起来,既然到木头案子,说明快到底了。” 齐矿长也说:“对对,肯定是,你们下去快干,干完了这活儿矿场好开工,快点!” 工人拿着镐头铁锨站在坑边上,谁也不下。 一个工人说:“昨天晚上下雨的时候这里面有声音,吓人呼啦的,这里被埋了这么久了,不可能还有活物,是不是鬼……” “哪里有鬼?你见过鬼啥样儿?”齐矿长喝道。 “可、可你说那叫声咋回事儿?那么大声,还是从地底下出来的……” 我看了耗子一眼,耗子立刻明白了,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钞票扬扬:“各位大哥,我们老大说了,下去干活的,挖到底,不管找到找不到俺们的东西,每人给两张老人头!” 他的话音刚落,两个工人立刻顺着梯子下去了,接着又有四个下去,把里面的泥水清理了一下,然后用镐头钩住那个破洞的边缘,喊“一二三”,一张神案被从泥里拉出来,下面露出一个黑色的人头,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鬼呀!俺的娘啊!真的有鬼!”那些工人扔了工具,连滚带爬地顺着梯子爬上坑来,哭爹喊娘的。 第七十章 悲逝之鑰(二) 大块头举着猎枪对着那东西就要开枪,我一把拉住他:“别打!” 等了片刻,那个黑鬼头一动不动。 “下去看看!”我说着,顺着梯子下到坑底,大块头也下来了,走到跟前,闻着从坑里传出一阵腐烂淤泥的臭味,大块头用枪管捅捅那个黑鬼头,“笃笃”有声,原来是个庙里鬼卒的塑像,不用问已经到井底了,那张神案是盖在这鬼卒头上的。 我松了口气,大声说:“是个庙里的塑像,是个鬼卒!” “啊呀,是咧!”董大爷在坑边上喊道:“庙里原来有两个小鬼,一个在文/革的时候和城隍的像一起被砸碎了,另一个不见了踪影,原来被人扔到了井里。那两个小鬼的塑像不是用泥做的,是俺们这里的一个烧陶的高人烧出来的,是陶的。” “拿绳子来,把这东西弄出来!”我大声喊着。 工人们也都壮了胆子,两个下来,用绳子拴住那个鬼卒的脖子,让挖掘机把机械臂放下,绳子的另一端拴在机械臂上,随着机器的轰鸣,那个鬼卒被从井底慢慢提了出来,才发现它的两条腿都没了,肯定是往井里扔的时候摔碎了,在肚子上还有个碗口大的破洞。 那个鬼卒刚被放在地上,就听它发出一声怒吼:“咕——哇——!”声音大得象牛吼。 “啊呀!它在叫……!”工人们都吓坏了,扔下工具一哄而散,跑得远远的站着。 “呯——!”大块头一枪把那个鬼卒的头轰得粉碎。 “咯咯咯——!”那鬼卒又是一阵笑声。 “操、操.他妈的!头都没了它、它还能笑……”大块头有点哆嗦了,连扣了两下扳机,枪都没响,原来没子弹了。 九号从腰间拔出手枪,一步跨上前连开了两枪,打在鬼卒的身体上,身体哗啦倒地碎裂,一个海碗大小的乌黑东西从鬼卒的肚子里慢慢地爬出来。 我们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比海碗还大的蟾蜍,浑身疙疙瘩瘩的,与众不同的是它全身象墨汁一样黑,从头到尾有三条鲜红的线,随着它的大肚子一鼓一鼓的也跟着舒张,两只红红眼睛缓慢地一眨一眨的,看上去很吓人。 “咯咯咯,咕——哇——!”它一鼓大肚子,又发出一声怒吼,然后缓慢地爬动起来。 那些工人都围上来,叽叽喳喳的。 “娘咧,好大的癞蛤蟆啊,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的……” “天爷哩,黑底红花的大蛤蟆,俺也从来没见过,得有剧毒吧?” “别胡说!井里长的,如果有毒原来庙里那些和尚早被毒死了……” “埋在土里这么久它都没死,厉害啊!” 大块头放下猎枪,捡起一把铁锨,抡圆了对着那黑蛤蟆拍下去。 “啊,别……!”董大爷大喊一声,但是喊晚了,“啪”地一声,黑色的液体四溅,等大块头把铁锨抬起来,那东西已经被拍扁了,五脏六腑都流出来,蹬蹬腿不动了。 “唉呀可惜!”董大爷顿足捶胸:“这个可是庙里的神物啊,我小时候就听说这口井里有个神蟾,它一叫就要下雨,灵验得很哪,应该就是它,嗨,现在完了……” 董大爷可惜得要命,一个劲地怨怅。 大块头哼哼着:“什么神蟾,不就是只黑蛤蟆嘛,就是个头大了点,装神弄鬼的,有什么了不起。” “唉,可惜可惜……”董大爷叹息着,可也没辙,用铁锨把死蛤蟆铲起来,端到场子边上埋掉了。 耗子对工人们喊:“看到了吧?就是只变种的大蛤蟆而已,根本没有鬼,你们害怕什么?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大家帮忙,去底下挖挖看有什么东西,有重赏!”他使劲晃荡着手里的钱。 工人们都松口气,拿起工具下到井底,里面的淤泥老厚,臭气熏天,工人干不几下子就都爬上来呼吸透气。 齐矿长叫人拿来几个防毒面具给下去的工人,工人们就戴着面具在下面用大桶挖淤泥,挖一桶就用挖掘机的机械臂吊上来倒在地上,我和耗子、大块头用棍子拨拉那些黑泥看有什么东西。 首先从淤泥里挖出了两具破碎的人的尸骨,一支都烂得不成体统的“汉阳造”步枪,后来倒下的几桶黑泥,里面有石头、砖头、破碗、破罐子、一个铜香炉、两个铁烛台、玻璃瓶子……,乱七八糟一大推。后来我从泥里扒拉出一块块黑糊糊的东西,用棍子挑出来,很沉,糊着烂泥,从外形上看像是一支盒子枪。 “咦,好像是一支枪……” “怎么有这东西?”齐矿长奇怪地自言自语。 董大爷吃惊地说:“我想起来了,俺爹说,当时这里有一支八路军的游击队,打鬼子。有一天有好多日本鬼子追几个游击队,有三个牺牲了,剩下的两个跑进这座破庙里,日本人也冲进去,后来就出来了,那两个人没找到,原来他们俩……唉,宁死不做俘虏,有种!可惜不知道名字。” 我说:“不管有没有名字,抗日牺牲的都是真正的英烈。去弄两口棺材来,把尸骨装上埋了,钱我们出。” “宇兄弟说得对。好好,我去办,我去办。”董大爷说着,拿着耗子给的钱,带着两个人走了。 我把那支糊满泥的枪扔在那堆扒拉出来的破烂上。 九号看见了,也不嫌脏臭,上前弯腰捡起来,拿到旁边的水龙头上去把淤泥冲干净,真是一支驳壳枪,除了橡胶木的把手还好以外,其它的都锈得黑乎乎的,九号抓住装弹的桥夹晃了晃,纹丝不动,都和枪身锈成一块了。 大块头看看说:“哈!德国毛瑟兵工厂制造的毛瑟军用手枪,咱们中国叫‘驳壳枪’、‘盒子炮’,也叫‘自来得’和‘二十响’……” “哦,是哦。schnellfeuer,m712速射型手枪。”九号说端详着说。 “对对,二嫂懂行。这可是古董,现在花钱都买不到了,嘿嘿。”大块头说:“可惜这个锈得太厉害,恐怕不能用了。” 九号看看大块头:“你也太小看德国人的冶炼技术啦,这个可不是那种劣质的‘汉阳造’哦。这枪别看锈得这么厉害,只是表皮生了层锈,擦一擦应该还可以用的。” “嘿嘿,难说。反正我可不想在这块烂铁上费工夫。”大块头不以为然,撅着嘴走开。 井里淤泥几乎被挖光了,除了又挖出一个朽烂的木桶和一些破烂杂物之外,也没见到什么钥匙,我郁闷得很。 下面的工人喊:“最后一桶了,下面的生泥都露出来了,没有别的东西啦!俺们上去了!” 机械臂把一大桶淤泥提上来倒在地上,我和耗子上前用棍子去扒拉。 突然耗子喊起来:“老大,看看这个!” 我一看,他扒拉出一个皮包样子的东西来,我上去用棍子挑挑,很沉。我扔掉棍子,也顾不得脏,把那个包捡起来,是个真皮文件包,在井底沤得很乏,一扯就碎,里面原来应该装了好多文件,都烂糊成乌黑的一块,在包底下硬邦邦沉甸甸有个硬物。我把底下一扯,包破了,咚地一下,一个黑沉沉的物件掉下来。 耗子把那东西拿起来跑到水龙头那里冲洗干净,递给我看,大块头和九号也凑过来。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青铜铸造物,上面一层斑斑驳驳的黑锈,有30厘米长,7、8厘米宽,4、5厘米厚,一面铸着青龙,一面是白虎,一端是圆形的孔,另一边呈“十”字形,三个端上都有开口,边缘上有不少凹槽和突起,十分复杂。我看到在边缘的中央有道细缝,让大块头拿来刀子插/进缝里用力一撬,“咯”地一下裂开了,一把钥匙变成两把,只是一把的面上是乳突,另一把的面上是凹坑,乳突插/进凹坑里可以合二为一,分开就是两把,这是古代所说的“雌雄鑰”之类,不用说了,这东西是一把很大的古代钥匙——悲逝之鑰。 耗子高兴得手舞足蹈:“老大,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东西!” 我把钥匙交给大块头让他收好,然后让耗子给挖坑淘井的工人发钱,齐矿长和董大爷都有份。 我们都欣喜若狂,知道此行有了个好的开始。 我向齐矿长道谢,让他处理善后,然后又给司老板打了电话,告诉他东西找到了,非常感谢。司老板听了也如释重负,给我们道贺。 我们回到灵宝的旅馆,一边吃午饭,开始商量去九道陵的事情。我特地把黎经理找来一起吃饭,让他给出出主意。 我说:“我们没有九道陵的那半张盘龙图,能不能找到地方还是个未知数。大竹星浩到现在没有下落,那半张图我们也不能想了。只是我想象不出崤山九道陵那里到底有多复杂。” “宇老弟,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超乎你的想象。”黎经理把嘴里的菜吞下去,又开始背书:“俺们灵宝这里的山脉主要就是小秦岭和崤山,小秦岭主要山峰有女郎山和亚武山等,主峰老鸦岔垴,海拔2413.8米,是全省的最高点。在小秦岭和崤山北麓分布有6大塬和6大峪,塬峪间沟岔纵横交错,共有大小山头3702座,大小沟岔9303条,因而灵宝有‘七山二塬一分川’之称。据我所知,你们要去的那个九道陵,就在北崤山的西麓,崤山本来就以地势复杂著称,而九道陵的地形地势更是极端奇异莫测,以前灵宝的人要去卢氏县,都要过北崤山,抄近路就走九道陵,但是经常有人迷失在里面失踪。所以我要提醒你们,要去那里得先到苏村镇,去那里找人带路,千万别自己扑了去,否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 “那么,黎经理你在苏村有没有认识的人?”我问。 “没有,真的没有,”黎经理摇摇头,沉思了一阵,突然对服务员喊道:“去把汪经理找来,快!” 第七十一章 魅影初现(一) 服务员把汪晓梅找来了。 黎经理问:“汪经理,我记得你好像是苏村镇的吧?” “哦,我不是,是东村的,但是我是在苏村的表叔家长大的。”汪晓梅说。 原来汪晓梅命苦,10岁的时候就父母双亡,她和哥哥就被苏村镇的表叔接了去抚养成人。 “你在苏村总该知道有能走崤山的人吧?” “那还用找别人啊?我表叔就行啊。他在苏村镇上开饭店,也经常去卢氏县倒腾点小生意,所以经常过崤山,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我好久没回去了。” “太好了,”我高兴地说:“请问你表叔尊姓大名?” “姓季,叫季洪山,因为他长得又高又胖又壮,还喜欢练武术,所以人们都叫他‘季罗汉’;他是中专生,在镇上的学历最高,自称‘文武全才’,很有名,镇上的人都认识他,有名的‘二百五’。” “喂,你怎么骂你表叔呢?”耗子说。 “哦?我怎么骂他了?” “‘二百五’还不是骂人的话?” “哈哈,段先生弄错了,俺们这里说‘二百五’是指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意思。”汪晓梅笑着说:“他对人很热心的,如果你们需要他帮助,我去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给你们当向导,应该没问题,他对北崤山那里非常熟悉。”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说:“麻烦小妹费心联系一下。” 汪晓梅出去,时间不大就回来了,说:“我给他打手机说好了,你们去镇上找他,他在那里等你们。不过今天不行,他去朱阳镇了,得晚上才回来,让你们明天去。” “好,我们今天也累了,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走。”我心里非常舒畅,多认识人就是好办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睁开眼,五点半了,往身边一摸,空空如也,九号不在床/上,却闻到一股汽油味儿,抬头一看,九号只穿着个白色的紧身小背心和丁字内裤,坐在藤椅上,面前的茶几上铺着报纸,放着台灯、砂纸、破布、机油壶,摆放着拆散的枪零件和四发子弹,子弹已经擦得黄澄澄锃亮;旁边的一个小搪瓷盆里盛着汽油,里面还泡着几个枪零件,九号正埋头在那里用机油和碎布擦那枪管,弄得两手黑乎乎的都是铁锈和机油,原来她一大早起来擦那支锈得不像样的“二十响”,真是爱枪如命。 我急忙起来走过去看看,说:“唉,亲爱的艾伦小姐,您真有闲心。这东西还能拆开啊?” 九号油乎乎的手端起枪管对我瞄着:“哦,是啊。昨天中午我就让马辉先生用汽油泡上,又买了些擦枪用的东西。刚才出去拿回来,终于拆开了。” “切!有什么用,一块废铁……” “这可不是废铁,是名枪哦,也是古董,收藏品啦,好多枪支收藏者都把拥有一支这样的枪作为梦想哦。唉,只是子弹少了点,只有4发……” 我耸耸肩:“唉唉,宝贝儿,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就是有100发恐怕也没用,根本打不响。” “等我擦好了装上对你打一枪试试好啦,”九号鼻子里哼了一下,举起手里的一根铁条,说:“我说了,你别小看德国人的冶炼技术,他们炼出来的钢铁可是那种‘汉阳造’比不了的哦。你看这根通条,本来锈得好厉害,但是擦好了以后照样可以使用的。我最担心的是boltstop(枪机榫),容易损坏,但是现在看来还完整,说明这原来是支新枪,主人带着它不久就阵亡啦,只要它没问题枪也应该没问题。” “但愿……,这个我不懂。”我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说:“你快点啊,我出去练会儿功,七点半去吃饭,八点咱们准时出发。” “嗯,知道了,好久不擦抢了,都有点生疏咯。”九号说。 “怎么?你的那两支大手枪不用擦吗?” “擦啊,可不用天天擦,现在的枪可不是以前啦,过去的枪几天不擦就要生锈,会卡壳,现在生产的枪就不会,只要隔段时间擦擦、保养一下就可以啦。我的枪也好久没保养了,嗯……” 吃过早饭,我们和黎经理告别,开车去苏村镇。这里的路真是超级难走,坑坑洼洼,七绕八拐,路不熟,得不停地停下来问,结果还是走错了好几回,一直到中午快十二点了才到了镇上,一问季洪山的饭店,镇上的人都知道。 在季洪山的饭店,门面不是很大,门口上面挂着块木牌,黑字楷书写着“洪山饭庄”,里面摆的都是乡下人自己做的那种木桌、木凳,有的都破损了,上面黑乎乎的都是油灰,说明这饭店开的时间不短了。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却只有两三个客人。 我们见到了季洪山,40多岁,身高得有1米8多,真的是又胖又壮像尊罗汉,说话中气很足,声音洪亮。在饭店里他既是老板又是厨师,烧得一手好饭菜。另外有三个伙计,两男一女。 季洪山一听是我们,非常热情,不由分说,先摆上一桌子请客吃饭。闲聊之间,发现他虽然性格粗豪,却的确象有文化的样子,特别是古典小说之类的闲书看了不少,能拽几句诗文。 席间,我说了此行的目的。 第七十二章 魅影初现(二) 季洪山说:“宇兄弟,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如果仅仅是从那里通过去卢氏县,由我带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要是在里面转悠可危险,而且危险得很。” 我问:“怎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季洪山说:“九道陵说是‘九道’,那是指里面的主要山陵,其实里面大大小小的山陵何止九道,就是九百九十九道都有哩,没有很高峻的大山,可沟壑溪流纵横交错的,你进去都找不着北,当地人叫‘迷魂阵’,不仅是因为地形超级复杂,而且它的地形还经常变。” 原来,因为地质构造问题,九道陵的山体都比较松软,一下雨就经常发生山崩、山体滑坡和泥石流,头一天从一条路走过去,一场雨下来,第二天再回来很可能就走不通了,被崩塌的山体或泥石流堵住,就得重新另寻它路,这样就非常容易迷路,好多人都这样迷失在里面一去不返。而要命的是九道陵里经常下雨,就是外面不下里面也下,气候非常奇怪,可谓风云莫测。 “所以,宇兄弟,你最好还是有个固定一点的目标,我们直接奔了去,因为小的时候经常跟着大人们到里面去打猎采药,我对九道陵的大体情况还是熟悉的,可如果在里面转悠,我也不敢保证能安全回来。”季洪山说。 我想了一下,让耗子拿出纸笔来,画了一个山峰的图形,上粗下细,象一根柱子,递给季洪山看:“山哥你看看这个,九道陵里有没有一座这样的山?” 季洪山拿过来一看,说:“唉,宇兄弟,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象柱子一样的山峰在九道陵至少有几十个,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分布在九道陵的各个地方,当地人叫‘坨’,比如杆子坨、立锥坨、酒盅坨,就是这样上粗下细的山峰,那些山峰因为构造独特,基本上都上不去人,猴子都爬不上去。你画的这个坨叫什么?” “啊,这……我不知道,”我无可奈何的说:“我只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在一个峡谷中的空地上,北边不远就有这么山峰立在那里……” “那不好找,”季洪山直摇头:“我说了,象你说的这种地方在九道陵里多了去了,九道陵方圆百里,要是挨个地找,十年你也走不完,还得保证在你不迷路的情况下。” 我们顿时都傻了眼,我现在才知道,那半张九道陵的盘龙图对找到鼎冢地宫是多么的重要,没有它要找到地宫,除了“走狗屎运”的机缘巧合之外,几乎是没有希望的。 我们沉默了一阵,耗子突然说:“山哥,这样,你先带我们去九道陵的最高峰看看,我从那峰顶看看九道陵的整个地势,从风水地理的角度查看一下,运用一下‘寻龙诀’的本事,我觉得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嗯,有道理。”我沉吟了一下:“不过,九道陵方圆数百里,不是小地方啊。” 大块头说:“那最高峰一定是在陵的最里面,进去一趟不容易吧?” “哈哈,你们错了,”季洪山大笑起来:“九道陵的最高峰叫‘犄角尖’,一共有两个,东犄角和西犄角,其中东犄角最高,据说是龙头的两个角,传说九道陵是一条一首九身的神龙所化,俺们这里原来有个文化人作过一首《九道陵歌》,开头几句说:‘九盘九道陵,九龙共一头。九折复九回,九川九谷流。九行逾九山,九嶷何堪愁?’但是东西犄角尖都在靠近九道陵的西北外围,去那里倒是好走,苏村这里有条路,才修通没几年,可以直通卢氏县的杜关镇,这条路可以通到那附近,然后翻山,两天的路程,那里还是比较好走的。” “好,那么现在就去,我们有车,走路没问题。”我说。 “嗯嗯,我把店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咱们先去俺家,我拿点东西,然后去红沟村,到我我妹妹家里,从那里走。”季洪山说着,就出去把店里的两个厨师和四个男女店员都找来,吩咐了一阵。 我们吃晚饭,不敢停留,上车先到镇郊区的农村,来到季洪山的家,他的家很气派,两层小楼,很大的院子,院子里栽着梅花桩、吊着沙袋、屋檐底下摆着兵器架子,上面放着刀枪棒叉斧钺月牙铲,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的家。、 季洪山有一子一女,都在外地上学,只有她老婆在家里。季洪山把我们让进楼底的客厅,老婆泡上茶来,他到楼上去收拾。 我看他屋子的墙上也挂着刀、剑、弓箭、盾牌,最扎眼的是正面墙上挂着一口大刀。 大块头很感兴趣,上前把刀拿下来看看,摸摸刀锋:“好家伙,真沉!哎哟,这刀还挺快的呢。” 我说:“你别乱动,那种刀看上去应该是过去刽子手杀人用的鬼头刀,刀过头落,当然很锋利了。” “哈哈,宇兄弟慧眼,一点没错儿。”季洪山提着个大包从楼上下来,走到大块头跟前放下包把刀接过来端详着:“这把刀是俺们家祖传的宝贝,据说是宫廷名匠铸造的,俺祖上有四辈人当过官府的刽子手,都用这一把刀,所以这把刀杀人可没数了,上面沾满了人血和死囚的怨气,是很辟邪的东西,我以前过崤山的时候总是带着它防身,可以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次活儿大,也得带上它。” 我说:“看来山哥家里也是武术世家啊。” “差不多,”季洪山笑嘻嘻地说:“俺们家里祖上除了出刽子手之外,最多的还是‘支杆挂子’和‘趟子手’,功夫都很不错。可他们都没文化,只有到了俺这辈儿才是文武全才。哈哈!” 九号低声问:“刽子手我知道,‘支杆挂子’和‘趟子手’是什么哦?” 我笑起来:“山哥说的是道上的话,‘支杆挂子’是过去大户人家的护院武师,‘趟子手’是过去镖局里护镖的镖师。” 九号撇撇嘴。 季洪山把鬼头刀装进一个刀鞘里:“这把刀不光杀过人,还杀过妖怪呢。” “你说什么?什么妖怪?”耗子瞪大了眼睛。 “杀过山精啊,嘿嘿,还杀过两个呢。” 我差点跳起来:“山精?是不是样子很丑、遍身白花的那种怪人?” “对啊,”季洪山说:“俺们这里从祖辈都流传着山精的传说,就在三十多年前,那时候我还小,突然从崤山里出来很多山精,白天藏在山里,一到晚上他们就来偷粮食、牲畜、衣物,最可恶的是他们还抢女人和孩子,好几个镇子受到祸害。最后几个镇子的民兵联合起来去清剿他们,后来终于在九道陵的一个山沟里找到了他们,打死了十几个,还有几个被逼到悬崖上,他们自己抱在一起跳下去了。其他的就四散逃命,不知去向。据说有好些跑到熊耳山那边去了,这些年再没见过。当时围剿山精的时候俺爹也去了,用这鬼头刀砍死了两个呢。” 大块头说:“哈!太巧了,我们也……” “大块头,别说了。”我叫了一声:“时间不早,赶快赶路。” 我们上了车就去红沟村。有季洪山给指路,走得快多了,但是到了红沟也黑了,而且天阴得厉害,等进了村,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季洪山让我们把车开到一家大门跟前,他下了车去敲门。 门开了,露出一个小女孩的脸,有七八岁的样子,一看季洪山,立刻喊起来:“罗汉舅舅!” “哈哈,小花妮,我来看你们了。让你娘快点做饭,还有客人。” 小花妮打开门,提掉门槛,让我们把车开进家,然后对里面喊:“俺娘!罗汉舅舅来了!” 立刻从屋里出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模样还很比较俊秀,头发在脑后扎成一把,腰里系着围裙。 季洪山给我们介绍说:“这是我小妹妹槐花,大号叫季洪香,我妹夫本来是我的一个把兄弟,三年前我那妹夫和三个人去九道陵里不知道干什么,结果遇上了泥石流……,唉,槐花过得艰难,我过九道陵就来这里看看。” 槐花家的院子非常大,是六间屋子的院子,院子地上都铺着碎石板和砖头。 季洪山看到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农用三轮车和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就问:“这谁的车?” 槐花有点脸红:“三轮是村长给买的,小汽车是村长的,他家里翻修房子,没地方放……” 季洪山顿时皱了眉头,也没说什么。 槐花非常热情地把我们让进东边的堂屋里,摆下桌椅板凳:“哥,你们先坐啊,我去给你们做饭。” 等饭菜做好端上来,天都黑透了,雨下得更大,我让大块头从车里拿两瓶酒出来,和季洪山他们一起喝酒。 槐花陪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说:“哥,我得去吃药了,头又开始晕。你们先喝着,让花妮在这里倒个茶。” “啊,好好,你去吧。”季洪山说着,等槐花出去了,对我们说:“她从男人死了就得了个头疼头晕的毛病,一犯就很厉害,得吃药赶快睡觉。” 我们一直喝到9点多,一边喝一边聊着九道陵的事情。正说得起劲,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季洪山说:“花妮,去看看是谁!” 小女孩打着雨伞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堂屋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七八个人手里端着枪一哄涌进来,其中一个还抓着小花妮,那孩子都吓傻了。 “不许动,警察!都别动!” 九号腾地跳起来,我急忙喊:“别动!坐下!” 九号愣了愣,慢慢坐下了。 第七十三章 魅影初现(三) 进来的八个人,四个穿便衣,四个穿警服。领头的是一个穿黑衬衣的健壮男子,留着寸头,身体微胖。他们一哄上来用枪逼着我们,开始搜身,我们身上都没带枪,九号的枪也放在车的后备箱里没拿出来,他们见我们没武器,都松了口气。他们拿出手铐,不由分说,嘁哩咔嚓,除了季洪山之外,把我们全铐上了。 “喂,你们这是干吗?不能随便抓人啊!”季洪山大叫起来。 “你站一边去,没你啥事儿。”一个便衣把枪对季洪山挥挥,季洪山张张嘴,站到一边去了。 “宇天龙,你可真能跑哈。俺们追你可费了老劲了。”寸头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是那个东北的杜科长。 “大连公安局的杜科长?”我问了一句。 “没错儿,”他用手一指另外三个便衣:“这是我的三位同事。这四位我给介绍哈,这二位是临汾公安局的小黄、小张,这二位是灵宝公安局的小袁、小王。” 我疑惑地问:“杜科长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追我,有什么事情?” “哈,你别装糊涂宇天龙,你们涉及三起命案,俺们是专门来追捕你们的!”杜科长抹着脸上的雨水说:“现在你们立刻跟我们走。” “等等,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我大声说:“我已经说了,大连那事情和我们无关,不是我们干的。现在怎么又成了三起命案?你得给我说清楚!” “好,现在天黑,也下雨,俺们呢也不急着走,我就耐心给说下。”杜科长拉个板凳来坐下,点上一支烟:“宇天龙,大连酒店的那对夫妇头天晚上被杀,你们第二天就匆匆忙忙跑走了,这就值得怀疑。特别是那两个人是被一种点穴手法点中了眉攒穴,震坏了脑子而死,而这个你宇天龙是能够做到的,白雍剑副局长也承认这一点,他说你是他见过的不多的武林高手之一。哈,白副局长的家传武功就够厉害啦,说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说了,那不是我做的,妈的!”我气急败坏:“我没有理由杀他们。” “不管理由不理由,至少你们有嫌疑,而且嫌疑最大,”杜科长说:“你们不该连续作案。” “什么?”大块头喊起来:“什么连续作案?还有什么?” “我问你,你们是不是在临汾的尧村住过一夜?住在一位姓刘的大爷家里?”临汾的小黄开口了。 “没错儿,”我说:“我们的车坏了,刘大爷很热心,把我们让到家里修车,在他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走了……” “但是刘大爷被杀了!”小黄说:“他儿子去给他送粮食,看到他死在床/上,额头上被打出一个坑,七窍流血。”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 “还有俺们这里的,”灵宝局的小袁说:“平阳纺织厂的那个保安和他的狗,也是被同样的方式打死的。” “听清了没?这些案子都有人命哈,”杜科长说:“都是在你们出现的地方发生的,宇天龙,你丫的还有啥好说的?你敢说和你没关系?俺们为了追你,赶到临汾局寻求帮助,正好遇到刘大爷的儿子来报案,我们一起看了现场;完了我们到了三门峡,又追到灵宝,正好又遇上纺织厂的那个案子,死者的情况完全一样。所以我们就一路追踪你,但你丫的跑得倒挺快哈,可你能跑得了吗?四条人命一条狗命,你玩大了。” “不是一条狗命,是两条狗命。”我说。 “啥?你说啥?”杜科长也愣了。 “就在我从大连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半夜,我家的一条狗也是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打死了。”我说:“它的头上也被打出个凹陷,七窍流血。” “啊?”杜科长一脸疑惑:“你家的狗也被打死了?” “是的,千真万确,”我说:“当时我们怀疑是被那个捣蛋孩子用弹弓打死的,但是现在想想应该不是。还有,我们在灵宝住的旅馆里,有人两次用鸡血在我们的房门上和车上画鬼脸,还在车上写‘血债血偿’,威胁我们。” “说啥?威胁你们?有这事?”杜科长更奇怪了。 “这一点不错,”耗子急急忙忙地说:“不信你们可以去灵宝的旅馆里调查啊。” “你们别说谎啊,”小王说:“黎经理是我熟人,我打电话问问黎经理就明白了。”说着他就走到门口用手机打电话,几分钟,他走回来,一脸茫然:“黎经理说真的有这事儿,而且宇天龙他们的车胎都被扎坏,他们还赔了……” 杜科长有点傻了,烟头烧到手指也没发觉,片刻,他自言自语地说:“这是咋回事儿呢?难道俺们弄扯了?不能啊,这些事情咋都发生在你们身上呢?你们是不是惹了啥仇家?” 我说:“杜科长,你们有没有死者的照片,我看看他们的伤。” “这个有啊,”杜科长对身后的一个人说:“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十几张照片很快摆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都是案发现场的照片,有那对夫妇的,有刘大爷的,还有那个保安和那条狗的,他们的死因都一样,额头的印堂部位有个栗子大小的凹坑,都没破皮,却七窍流血,样子十分可怖。 “杜科长,法医们的怀疑没错儿,他们都是被重手点穴的手法打死的,这种功夫是‘铁扇子’。”我很肯定地说。 “说啥呢?‘铁扇子’是啥玩意儿?” “‘铁扇子’又叫‘铁扇手’或‘铁筷子功’,实际上就是一种铁指功,和少林门的‘大力金刚指’、‘金刚一指禅’是相似的功夫,这种功夫专门打人的穴道,一旦被打中,轻的全身麻木瘫软,重的会受伤致残,如果点的是死穴就会死人。这四位死者都被点的是印堂穴,这是个死穴,会‘铁扇子’的人都内功深厚,所以透力很强,打在身上会伤及内脏,打在印堂穴这个位置就震坏了脑子,颅内血管破裂,所以死者都七窍流血。” “你、你会这种功夫?”杜科长一脸的惊异。 “惭愧!我不会。以我现在的功夫,手指如果点在人的印堂上也可以打死人,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强悍的透力,能把颅内血管震裂让死者七窍流血。”我摇着头:“更何况要点中人的印堂穴可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为啥呢?” “因为印堂穴在人的两眼之间,当有物体奔印堂而来的时候眼睛会看见,人的本能反应就是立即躲避,很难打中。特别是那两条狗,狗的反应比人要敏捷,躲避的速度也快,可仍然被凶手准确无误地打中,说明这个人是个绝顶高手,速度和准头都高得惊人,这一点我是做不到的。” “奶奶的……”杜科长傻了,半天才说:“这事儿可真是复杂了,丫的这可咋整?宇天龙,我问你,你认识的人里有没有会这种功夫的人?” “河北沧州就有,我见过的,但是已经去世了……” 我的话音未落,突然听见西屋传来槐花的尖叫:“来人啊!有贼!啊——!” 警察们都跳起来,拉开门冲出去,季洪山也冲出去了。我们也站起来,一个警察用枪指着我们:“你们别动!” 我靠在门口,往外一伸头,外面很黑,雨下得不小,影绰绰地看见一个黑影从西屋里跳了出来,恰好警察小王冲到门口,大喝一声:“谁?!不许动……” 那个黑影根本就没停,霍地到了小王面前,就听见小王大叫一声,腾空向后跌了出去,“噗通”倒在院子的雨水里。 “呯——!”不知道谁开了一枪,那个黑影一晃,没有打中。 季洪山身子胖大,却灵活无比,速度也快,冲到了黑影跟前,但是接着也大叫一声向后跌出,咣当一声倒在地上,砸得地上雨水飞溅。 “呯呯呯——!”警察们一齐开枪,那个黑影十分飘忽,悠然到了墙下,象影子一样一闪上了墙头消失了,速度非常快。 警察们冲出大门,“呯呯……”又是几声枪响。 过了几分钟,杜科长他们浑身湿淋淋地进来了,跑过去看倒在地上的小王和季洪山,就听见季洪山大叫:“快去看看槐花……!” 第七十四章 捉鬼之计(一) 两个警察冲进西屋,其他人七手八脚把小王和季洪山抬进来。 小王额头上一个栗子大的凹坑,七窍里殷出血来,两眼睁得很大,一个便衣上前伸手探探鼻息,慢慢站起来,看着杜科长摇摇头。 季洪山呻吟起来:“那畜生打中了我的右肩,我的右半身不能动了……”话没说完,他一张嘴,“哇”地吐了一口血。 几个人上前把他的上衣拉开,我探头一看,在右边锁骨的上方到肩头那里印着半个个青黑的掌印。 这时,那两个去西屋的警察背着槐花走进来,把她放在地上,槐花穿着内衣内裤,额头上也是一个凹坑,双眼圆睁,七窍流血,显然也已经死了。 “哇——!”小花妮扑上去大哭起来:“娘,你醒醒啊,娘……” 季洪山一边喘粗气一边抬起左手来,手里抓着一块湿漉漉的黑布:“我抓了那畜生一下子,扯下这个来。” 杜科长拿过来,原来是一大片黑色夜行衣的前襟,里面有个亮晶晶的东西,抖开一看,是一根细细的金链子上面挂着一个铜钱大小的六角形金星,上面有些古古怪怪的花纹。 “这、这是啥?一个金项链……”杜科长看着:“样子这么奇怪……” “杜科长,那不是一个普通的金项链,”我探头过去看看:“把我放开,我仔细看看。” 杜科长一摆头,一个警察过来打开了我手上的铐子,杜科长把金星递给我,我拿过来看看,说:“这个东西不是金项链,而是一个护身符,叫‘定命星子’。” 杜科长问:“‘定命星子’是啥玩意儿?” “‘定命星子’是过去一些江洋大盗和有名的胡匪佩戴的护身符,这种盗匪与普通的小偷土匪不同,都有严格的师承,用他们的黑话说就是‘拜见过阿妈’的,跟着师父闯荡江湖出师之后,就由师父出钱,用纯金给徒弟打一个这种‘定命星子’戴上,表示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中人了。据说这些大盗把这个东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说‘定命星子,吾命中藏;星在人在,星亡人亡’,有些大盗一旦发现自己被围不能逃走了,就把它吞进肚里自杀,除非能把他突然制服,老百姓都把这东西叫‘贼星’。现在十分罕见了,我曾经在天津一位私人收藏家那里见过,他收藏了一个,据说是李鸿的。” “李鸿是谁?” “就是清末民初著名的义盗‘燕子李三’!” “哇——!”屋里的人都惊叫了一声。 “所以,这个黑衣人有‘定命星子’,一定不是个一般人物,而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我说:“他不仅会‘铁扇子’,还会‘铁砂掌’,你们看看山哥身上的那半个掌印,那就是‘铁砂掌’留下的,幸亏山哥会武功,躲避及时,没有被打中要害,而且身强力壮,否则命也肯定没了。可那位警察同志和槐花嫂子被‘铁扇子’打中了印堂,恐怕就……” “别闲扯了!”季洪山喘着粗气大喊:“快他娘的送医院救人啊!” 警察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小王和槐花往外抬。 大块头喊起来:“喂,放开我们,你们也看到了,这事儿和我们无关,不是我们干的……” “放开他们!”杜科长喊了一声。 我们也上车,跟着往苏村镇医院里跑,雨下得不小,路极端不好走,车颠簸的厉害。小花妮在我们车上,不住地呜呜哭,九号揽着她不住地哄,把兜里的口香糖拿出来给她吃。 耗子说:“老大,你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那个在大连和你比武的郑刚?你不是说他会‘铁砂掌’吗?” “肯定不是他,”我摇摇头:“他身体比较粗壮挺直,而刚才看到的黑影身材瘦小,还有点驼背。郑刚也不会‘铁扇子’,否则他和我比武的时候就不会用判官笔来戳我。再说了,郑刚中了我两下‘乾阳掌’,即使不死也剩半条命了,没有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他怎么会千里遥远的追到这里?” “那……我、我实在想不出咱们惹了哪路神仙,怎么结下的‘梁子’。”耗子没词儿了。 “这个人一定年龄不小了,”我肯定地说:“身上戴‘定命星子’的肯定是解放前的老贼,解放后贼们早没这规矩了,所以他不是年轻人……” “对啊,那个黑影的确是驼背呢,”大块头说:“可是,可是他的身手也太敏捷了,就是年轻人也做不到啊。” 我叹口气,摇摇头,感到浑身的汗毛都发炸了:我们惹上了个神秘的武林高手,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 我们一直到了11点多才到了镇卫生院,值班大夫和护士检查了一下小王和槐花,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大夫说:“对不起啊,这两位已经死亡多时,瞳孔扩散,身体都冷了,没办法了。” 杜科长他们看着两具尸体,一句话说不出来。 季洪山站在槐花的尸体前抚尸大哭:“槐花,都是哥不好,没保护好你们娘俩,我对不起你呀。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花妮抚养大。那个杀你的杂种,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宰了他给你报仇。呜呜呜……”哭着哭着,一阵咳嗽,又吐了口血。 医院大夫要给他检查,他不让,一直坚持着把小王和槐花的尸体送进了医院太平间。 回到急诊室,我上前对季洪山说:“山哥,对不起的应该是我们,不好意思,是我们给你造成这麻烦。您别难过了,你受了伤,我来给你看看吧。” “宇兄弟,你别说了,这个和你没关系,人又不是你们杀的。我他娘的饶不了那个狗娘养的。”季洪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我给他号了脉,他的肺部受了伤,被“铁砂掌”震得肺泡破裂,不过他的内功练得不错,受伤还不算太严重,我让耗子去车里把我的包拿来,我找出“灵气丹”来给季洪山服下去,又给他针灸,然后让他盘膝上坐,用“乾阳功”给他发功推血过宫,把肺里的淤血逼出来,季洪山很快头顶冒白气,汗如雨下,不多会儿,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宇兄弟,你好功夫啊,”季洪山睁开眼睛,吃惊地说:“刚才你给我发功的时候才知道你原来也是位武林高手哩,内气真的很强悍啊。” “我要是不会武功还不会惹来这样的乱子。”我苦笑了一下:“山哥,你的内功也不错啊,练的是少林的‘内功十二段锦’和‘易筋经’吧?” “啊,对啊,”季洪山一脸的惊诧,冲我伸出大拇指:“兄弟你真高,竟然能试出来我练的什么内功,这一点我可真的比不了。” “宇天龙,对不起哈,我们现在知道杀人的不是你了,可惜有点晚,一位同志牺牲了才知道,”杜科长说:“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回三门峡去,让三门峡市公安局调动警力来灵宝,全力搜捕那个黑衣人。” “搜?我敢说,你们肯定搜不到,”我说:“但是,我感觉到那个黑衣人是冲我们来的,我们走到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别看我们开车飞跑来这里,我敢肯定他已经跟来了,那个东西现在就在我们附近,也许就在窗户外面。” 杜科长一哆嗦,其他人急忙拔出枪来凑到窗口去看,外面黑咕隆咚,雨仍然潇潇不停。 第七十五章 捉鬼之计(二) 我笑了笑:“你们别紧张,我只是说说而已。” “这个人身上至少有六条人命了,包括一名干警,”小袁说:“无论如何我们要找到他,把他绳之以法。” “找到他并不难,”我从衣兜里把那个“定命星子”拿出来:“那个凶手的一半性命在这里,他肯定要回来找,只要他活着,就得来找我们。现在他一定急得发了疯,在盘算如何把他的宝贝夺回去。别忘了,越是这样的高手越讲究,越迷信,他丢了这东西会感到真的和丢了半条命一样。所以,我们只要呆在这里,他就会自动送上门来。但是你们要是调来大批警察的话,他就不会来了。” “那好,那我们就在这等,不找人来了。”杜科长咬咬牙说:“俺们千里遥远跑到河南这疙瘩,就是要办了这案子,整不好就不回去了。” “等是一定能等来,”我说:“但是要抓到他就不容易了。” “什么不容易?”小张说:“我们7个,加上你们5个,12个人,7支枪,对了,还有卫生院的4个门卫,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凶手……” 我叹口气:“兄弟,如果你知道真正的武林高手是什么样的就不会这么说了,真正的高手,枪对他们几乎是没用的,反而拿枪的人自己凶险无比,因为他为了自保会对持枪者痛下杀手。我敢说,别说有7支枪,就是有70支恐怕也没用,不信你们就试试。” “那、那咋整?”杜科长脸都白了,看样子他现在对我的话已经是百分之百地相信了。 “杜科长您别急,”我仍然举着那个“定命星子”看着:“如果有个能和他抗衡的武林高手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即使是打不过他也可以缠住他,阻碍他的行动,拿枪的人才有机会击中他……” “我来!”季洪山说:“我的功夫虽然不如那个畜生,但刚才我也抓了他一下子,说明我的速度还是蛮快的,比他差不了多少。” 我说:“山哥,你受了伤,还是好好在这里养伤,我们再商量商量。”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刮过了一阵风声,雨点更急速地打在窗玻璃上,噼啪作响。 我把那个“定命星子”递给季洪山:“我建议一下,这个‘定命星子’嘛,既然是山哥抓来的,缘分,先放在山哥这里吧,您可得保管好了,这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啊。” “给我保管?”季洪山愣了:“这个可是物证,得杜科长拿着……” “宇天龙让你拿着你就先拿着,废啥话呢?”杜科长有点不耐烦。 季洪山则要求杜科长明天先派车把花妮送走,送到自己家里去。 在杜科长的要求下,卫生院的院长下令全院人员全力配合行动,给季洪山安排了一间病房,在最顶层的四楼,是一间有10个床位的大病房,外面有个大阳台,一扇门和病房相通。这样的房间四楼共有八间,卫生院的病人不多,床位都空着。 杜科长根据我的建议,命令卫生院把房间里的6张床撤掉,只留4张,靠东墙放着,只在4张床之间放个床头柜就可以,其他的东西一概清理走。这样偌大一间病房顿时空了一多半,让季洪山住在靠门的一张床/上。其他人在病房对面的一间大病房安床休息,同时通知卫生院的大夫护士、保安门卫,一定要提高警惕,防范一切陌生人。 两天很快过去了,医院内外十分平静,来医院看病的病人也不多,每天不过八九个人,杜科长都带着民警详细盘查询问,在住院楼四周巡逻,但没发现一点可疑的迹象。季洪山的伤在我的全力调治下也好得差不多了。 杜科长有点沉不住气了,对我说:“宇天龙,你丫的这办法到底好使不好使啊?我咋感觉自己象在钓鱼呢?放竿子下钩在我们,咬不咬钩却在鱼……” 我心里也没底,勉强笑了笑:“只要钩上有诱饵,鱼肯定会咬钩,您就放心等着吧。” 当天晚上,天又阴沉起来,夜色黑得象墨汁,看样子又要下雨了,现在是晚秋时节,正是雨水多的时候。 到了8点左右,杜科长等7个人分成两拨儿,由卫生院的保安陪着,又出去巡查,只有我们四个人在对面房间里,躺在各自的床/上,九号在看报纸,耗子和大块头每人手里拿本杂志胡乱翻,我手里拿着那本盘龙图和符篆照片的影集看。 过了一会儿,我合上影集愣了一下神,忍不住地笑了一声,把耗子吓一跳:“老大,你笑什么呢?那影集里有啥好笑的东西?笑得怪瘆人的。” “没,没有……”我连忙说,继续翻影集。 九号突然放下报纸站起来,站了站,好像在发呆,接着双手手指交叉顶着下巴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外面一片漆黑。 大块头看着她说:“二嫂,你又干什么呢?” 九号迟疑着走回来,说:“嗯,我、我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哦,怪怪的……” 我对九号一挑大拇指:“很好啊女保镖,很不错,第六感觉真敏锐。” “龙哥,你和二嫂打什么哑谜啊?我听不懂,神神秘秘的。”大块头愣愣地说。 “嘘……”我冲他晃晃手指。 “我、我想去拿枪……”九号低低的声音说。 “别胡闹,坐下!”我低声吼道:“警察在这里,你敢拿枪?感觉不对劲也得给我老实呆着,别惹麻烦!” 正说着,杜科长他们回来了。 “哎呀妈,累死了!”杜科长使劲晃着脖子说:“转悠了半天,一切正常,啥玩意儿也没有。外面天阴得锅底儿似的,要下雨了,今天晚上还是只能睡觉了。” 这时,窗外已经狂风大作,接着雨跟着呼啸而来。可能是医院的线路出了毛病,病房里的日光灯突然开始吱吱作响,忽明忽暗,象鬼眼一般闪动。 “您今天晚上要睡不成啦,”我合上影集扔在床/上,打个哈欠,然后用最低的声音说:“那东西已经来了,连这位美女也感觉到了,他就在楼顶上,象只王八一样正爬在上面偷听动静呢。” “啊……”杜科长浑身一哆嗦,伸手把枪拽出来,咔嚓一下拉开枪栓。 11点了,所有的房间都熄了灯,季洪山的鼾声象打雷一样从对面病房里一阵接着一阵的传出来,窗外黑夜里潇潇的雨声不绝。 “扑啦啦”,象夜鸟飞过的声音,片刻之后,一个黑影从敞开的阳台窗户飘进了阳台,又过了片刻,阳台的那扇铁皮防盗门慢慢开了,那个黑影无声地走进了病房,蹑手蹑脚地走向季洪山的病床。 “咔嚓”,房间里的所有日光灯忽地都打开了,顿时亮如白昼。 “不许动!警察!举起手来!”杜科长等七个人一下子冲进房间,形成一个弧形包围圈,我和大块头、耗子和九号堵在门口。 那个黑影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本能地用双手护住眼睛一愣神,接着转身想往阳台门那里跑。 季洪山的速度更快,就在黑影一愣神的功夫,他已经从两张床/上越过去,“嘭”把阳台门关上,“咔嚓”一下落了锁,然后象一尊金刚罗汉一样堵在阳台门口,手里赫然握着那把鬼头大刀。 我们都看清了,那个进来的人身材比较瘦小,有点驼背,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脚上是黑色的快靴,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头套,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全身都被雨水淋得透湿。 第七十六章 捉鬼之计(三) “x你娘的,装神弄鬼的狗杂种,还我妹妹的命来!” 季洪山怒吼一声,没等杜科长发话,他先扑了上去,手中的鬼头刀搂头盖顶地向黑衣人劈去,黑衣人一闪避过。 季洪山变招挺快,左手一按刀背,刀头一偏,戳向黑衣人的前胸,黑衣人双手一合“童子拜佛”把刀头夹住了,季洪山夺了两夺没抽回来,他左手往前一伸,五指呈龙爪形,一招“青龙探爪”向对方脸上抓去——他练的是“少林十三爪”的功夫,显然用功颇深,快如闪电,黑衣人往后一仰,还是慢了半拍,季洪山的手指抓住了他的头套,一把扯掉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双手一松,右脚已经踢起来,正中季洪山的右腕,那把鬼头刀飞起来,“啪”一下扎进了天花板里。 黑衣人右脚不停,身子一侧,膝盖内扣,使个“鹞鹰跺子”,踹在季洪山的大肚子上。 别看黑衣人瘦小季洪山胖大,季洪山仍然被踹得飞出去,“咣”地一下撞上阳台的铁门,头重重地磕在门框上,门框都被撞变形了,门上的玻璃稀里哗啦地掉下来。 季洪山挣了几挣,头一歪,昏了过去,肯定又受伤不轻。 “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杜科长大吼,同时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其他的警察也都端着枪,半个弧形地对着黑衣人。 我心里暗叫:坏事了!刚才黑衣人和季洪山对峙的时候就该开枪,这下子失去了机会——这群不懂行的笨蛋警察,就知道依法办事,却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 黑衣人拉着架子,霍地转过身来对着众人。 众人都吃惊非小,原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年龄得有七十多岁的样子,瘦长脸,蓬乱的白头发,雪白的山羊胡子,满脸的皱纹,嘴有点歪,嘴角有点向上撇,象在冷笑;眼袋很大,但是一个眼大一个眼小,最醒目的是他左额角上一个很大的伤疤。 我也呆了,这个人就是在天鹰帮地下室和我比武的那个郑刚的师傅——胡二爷! “啊!胡贵堂,胡二爷!”杜科长惊叫起来:“是你!我调查天鹰帮案子的时候在葛鹰扬的老家见过你!对了,葛鹰扬的家人去认领他的尸体的时候你也在场……” “嘿嘿嘿……”胡二爷阴森森地笑起来:“你认对了。少废话,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胡贵堂,你杀了六个人,包括一名警察,你现在被捕了,不许动,再动就开枪了!”杜科长喊着。 “嘿嘿,你试试!” “呯呯呯呯……” 警察们开枪了,胡二爷的身子一闪,就象鬼魅一样快,他腾身蹿到墙上,身子和墙壁形成90度夹角,在墙壁上跑了好几步,就像旋风一般,自然,警察们的子弹都落空了。 胡二爷落地就地一滚已经到了警察们跟前,“砰砰啪啪”一阵乱响,接着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七名警察不到半分钟就全瘫倒在地,有的被点了穴,有的被用“分筋错骨手”卸掉了胳膊、腿的关节,倒在地上叫苦连天。胡二爷速度也快,用脚劈里啪啦把七支枪全踢到病床下面去了。看样子胡二爷不想再杀更多的人,尤其不想再杀警察,否则这些警察们早就没命了。 杜科长也被点了麻穴,软瘫在地,他转头对我们大喊:“宇天龙,你们快跑!快去报警!” 胡二爷没理睬我们,一闪到了昏迷不醒的季洪山跟前,伸手在季洪山身上乱摸。 九号迈步就要进去,被我一把拉住:“你干什么?不想活了?你的功夫连边都靠不上,往后站!耗子、大块头,堵住门,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要乱动!” 大块头和耗子各抄起一把木凳子,九号攥着拳头摆开格斗的姿势,三个人堵在门口。 我走进房间,伸手从内衣袋里掏出了那个“定命星子”:“胡二爷,你在找这个吗?” 胡二爷霍地转过身来,一大一小两只眼死死地盯着我,嘴唇哆嗦着:“臭小子,原来还在你那里,还给我!” “嘿嘿,我们刚来医院的那天夜里,下那么大雨,你从窗前经过的时候也不知道慢一点,速度那么快,带得雨打窗户很响,我就知道你在窗外偷听,所以我说把这个给季洪山大哥保管,那是说给你听的,但第二天我就拿回来了,这你肯定不知道。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引你进这间病房。” “小杂种,你的‘翅儿’(耳朵)倒真灵!”胡二爷恶狠狠地说:“把东西给我,不然就打死你!” “可以啊,没问题。不过我得问一下胡二爷……哦哦对了,我觉得不应该叫你胡二爷,而应该叫你‘独角兽’张二洪,张二爷!” “啥?!你、你说啥?!”胡二爷听了我这话就象遭了五雷轰顶,脸顿时变得惨白。 “抗战时期在东北有个著名大汉奸张二洪,外号‘独角兽’,精通铁砂掌、金钟罩和轻身缩地术,号称‘三绝’,应该就是你吧?你在长春、沈阳帮着日本鬼子屠杀抗日军民,手段残忍,血债累累,我看过报纸上登的通缉令上你的照片。”我笑了笑:“你额头上的那个大疤,应该就是你原来那个独角留下的,你为了躲避追捕,隐姓埋名,还割掉了额头上的那个标志性的肉瘤,但是你的长脸、你的大小眼、你的歪嘴却掩藏不了,虽然你曾经戴着墨镜,虽然你留着山羊胡子,可我见过你的通缉令照片,还是认得你。更重要的是,你不该重出江湖来杀人,这可犯了道上的大忌了,重出江湖的多没有好下场!” “臭小子,世上模样相似的人多了,你怎么能确定我是……” “哦哦,当然还有别的,你不用你的绝技‘铁砂掌’而用‘铁扇子’,可过去练习‘铁砂掌’的好多都兼练‘铁扇子’,不是吗?还有啊,你在旅馆里用鸡血往我们的房门上画鬼脸,被服务员发现了,你越窗而走,你虽然没留下攀爬的痕迹,却在那窗台的灰尘上留下了两个手指按出的圆点,当时我没在意,直到你在槐花家里杀人后翻墙,我才明白那是你借力留下的指印,高手啊!那么高的窗台、那么小的窗口,只用二指在窗台上轻轻一按就穿窗而出,并迅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轻身缩地术’不愧是上乘的轻功!这也是张氏兄弟的专长啊,所以虽然你躲躲藏藏、遮遮掩掩,可我照样可以知道你就是‘独角兽’张二洪!” “嘿嘿,看来你不光‘翅儿’灵,‘招子’(眼睛)也挺亮,嘿嘿,你知道了又咋的?举了(揭发)我?”胡二爷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我再说一遍,把东西还给我。” “我说了,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追杀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对我下手而要杀那些无辜的人?难道就是因为我打伤了你的爱徒郑刚?” “郑刚?小刚子?嘿嘿,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平时练功不下力气,还吃喝嫖赌抽,身子都被淘虚了,金钟罩功夫半途而废,被打败在情理之中,他就是死了我也不心痛。可是宇天龙,你不该杀了我的小虎子!” 第七十七章 生死搏斗(一) “什么?小虎子?小虎子是谁?”我倒疑惑起来。 “就是葛鹰扬!”胡二爷眼冒凶光:“他是我唯一的外孙,他从小跟我长大,是我的心头肉,我的命根子……” “老王八蛋你胡说什么?”门口的耗子尖叫起来:“葛鹰扬是自杀的,和我们老大有什么关系?” “你们别狡辩了!”胡二爷咬牙切齿地说:“领小虎子的尸首的时候我也去了,不错,他脸上中了一枪,可是中枪的人不会口鼻蹿血!我们在给他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他胸口上印着个紫红的掌印,高出皮肤,那是被‘朱砂掌’打的,不仅‘伤梗子’(骨头断裂),五脏六腑都被震碎,就是他脸上不挨那一枪也活不成了。而和他有‘梁子’又会‘朱砂掌’的人就是你这个小畜生,中了你‘朱砂掌’的小刚子至今还躺在床/上‘养管’(养伤)。你们瞒得了别人,能瞒得过我吗?你这个小畜生,你以为杀了他就没事了?我要你血债血偿,敲碎你的‘核头’(脑袋)!” 他一直坚持认为我的“乾阳掌”就是“朱砂掌”,而且偌大年纪匪性不改,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黑话来。 “哈,哈哈!”我干笑了两声,在张二洪这样的武林高手面前,我知道再狡辩抵赖也没什么用处:“胡二爷,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以为是我杀了葛鹰扬,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杀了我而要去杀那些无辜的人?你个老棺材瓤子老糊涂了还是气疯了?” “我是想杀了你,所以我连夜潜入你住那家酒店,可是我‘迷线’(走错了路)进错了房间,正好那两个男女倒霉蛋进屋,因为黑我也没看清就下了手,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杀错了!”胡二爷懊恼地说:“所以我一直跟踪你们到了你家,本来想到你家里趁你不备把你做了,没想到那条狗碍了事,你们从屋里出来,你个小杂种本来就不好对付,那两个小婊/子还一个拿枪一个拿刀,我只能再找机会。” “x你妈的!那刘大爷呢?那个保安呢?槐花呢?警察小王呢?都杀错了?”我有点失控了,气急败坏地乱骂:“你个老汉奸、老土匪,杀人成性的老杂种……” “那个老头子不该多管闲事,本来你们的车出了毛病,在路上又是黑夜,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可是那个老东西多事,把你们带到家里,我一怒之下杀了他。至于那个保安,那纯属意外,我本来跟踪你们到了那个工厂,你们走了之后我也想走,刚走到院子里就被那保安和他的狗发现了,我只能下手;后来我发现这几起案子警方都在怀疑你,我就改变了主意,想在你们出现的地方多杀几个,栽在你们头上,只要警察找上你们,嘿嘿!我不想杀警察,可是那个警察拿着枪要崩我,我得自保……” 我稳稳心神,哈哈一笑:“胡二爷,你狠,你他妈的……可惜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槐花家里你不该下手,有一大群警察在你也敢杀人,你杀了槐花,杀了警察小王,反而替我们洗脱了罪名。” “那是我的失误!”胡二爷恨恨地说:“我本来跟你们到了那个小娘们家,但你们在喝酒吃饭,不能下手,我想等再晚些下手,就找了个地方等着,没想到就‘桥峦’(睡着)了。等我醒过来从后墙进了院子,看到东屋还亮着灯,有人说话,我还以为你们还在喝酒,就进了西屋杀了那小娘们儿,谁知道就在我睡觉的时候来了警察……好了,我不想给你‘说山’(闲扯),把东西给我!”他往前走了一步。 我拉开上衣上的拉链,把“定命星子”揣进内口袋里,拉上,然后拍拍口袋:“你看清楚,你的半条命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来拿!你不是还要给你外孙子报仇吗?好啊,来吧,打死我你的目的就都达到了,我宇天龙后退一步就不算好汉!” 躺在墙根的杜科长又喊起来:“宇天龙,你丫的快跑,这是命令!你不是他的对手……” “小畜生,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胡二爷怒吼一声,鬼魅一样闪身冲到我面前,右手掌扑面打来,他的手掌铁青,带着一股荡荡的罡风。一动手我才知道,胡二爷的武功是通臂拳和劈挂拳合一,就是拳家常说的“通臂加劈挂,神仙也不怕”,是一种十分凶猛凌厉的武功。 我也没含糊,使出了浑身解数,乾阳功、铁臂功、太极推手、八卦掌,连防带攻,连闪带打。我本来最擅长的是太极拳,可让我绝望的是,这老东西竟然知道如何破太极拳的放劲,好几次我粘住他想把他扔出去,都被他用身法和手法化掉了;我用“肘底捶”的劲打中了他的右肋,要是一般练家子早内伤吐血了,可也只是一个趔趄,毫不在乎。 我知道这老东西不好对付了,大概只有乾阳掌对他有效,但我又不能保证能着实打中他。我自身也不能有丝毫闪失,和胡二爷这样的高手过招,稍一失误就是致命的。 于是,我采取一种以守避柔化为主的打法,就是要缠住他,使劲耗这个老东西,他年龄大,体力和内力肯定不顶耗,就是拖也拖死他! 我们缠斗了三四分钟,胡二爷的功夫端的厉害,手脚快如疾风闪电,因为我防守严密,步伐身法灵活,很难击中我。我和他对攻可能不足,要全力防守却有余,他也有点无可奈何。 突然他把我逼到一个墙角,我一时无法闪避,只好硬着头皮和他对拆,拆过几招才发现,可能是年龄的原因,他的力量不如我,我一阵高兴,武术就讲究“一力降十会”,我突然变了以守、避为主的打法,主要用“乾阳掌法”硬弓硬马开始和他死磕,“砰砰啪啪”一阵乱响,互有击中——在这样快速的近身拆招中,全凭双手和胳膊上的功夫,看谁速度快、反应灵、力气大、底盘稳,四条胳膊基本上是纠缠在一起,谁也不敢起脚去踢对方,一是距离太近,腿发挥不了作用,二是“起脚半边空”,身子稍一失衡就必输无疑。我在跟着堂叔学武的时候,在“划撸把子”上下过苦功,再加上太极推手和铁臂功的功夫,遇到这样定步和半活步的对拆我谁都不怕,就是对方比我力气大我也不怕。 因为变招速度快如疾风闪电,不管是他的铁砂掌还是我的乾阳掌都打不实,往往出手一半就被封住,滑过去打上也发挥不出最大威力,我也破不了他的金钟罩,他也打不破我的“易筋经大力法”,我中了他几下铁砂掌,被打得浑身疼痛麻木,内脏都被震得生疼;他也被我的乾阳掌打中了几下,估计也和我差不多的感受,他的金钟罩能刀枪不入,却挡不住内力的穿透。 我借着他一推的力量用“云手”一领,他身子一晃,用肘劲把我的力量化掉,我趁这个机会活步移开,我们又回到了房间的中央。足足又缠斗了有5分钟,我用“白鹤晾翅”化开他的穿掌,一个肩靠撞上了他的前胸,他却借着我这一撞的力量向后飘了出去,我们豁然分开。 胡二爷的大小眼瞪得溜圆,刚才的缠斗和硬磕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和内力,他开始张口气喘,脸上汗水直流,白发上热气蒸腾,我心里暗暗高兴。 胡二爷马步蹲裆,双手在胸前拧了个腕花,缓缓向前推出,他的全身骨节咯咯作响,须发戟炸,大小眼都瞪圆了,双掌顿时青黑发亮,一股青气弥漫,他运足了铁砂掌的内力,想给我来个最后一击,速战速决。 第七十八章 生死搏斗(三) 我也深吸一口气,双掌在胸前合十,把乾阳功调动起来,乾阳掌的内力加到十成,双掌赤红,弥漫着一股红气,身上发出一股熨烫衣服的气味,脸上阵阵火烤的感觉,头发都竖起来了,我从小至今和人打架、比武无数,还从来没这么全力以赴过! 胡二爷往前一蹿,双掌齐出,“双龙出洞”击向我的前胸,掌没到就一股强烈的罡风扑面;我低吼一声,身子一沉“千斤坠”,也是双掌齐出,去迎击他的双掌——我早下定了决心,不躲了,冒死和他全力一拼,胜败生死在此一举,反正我的力气比他大,身体也比他高大强壮,就是内力不济拼输了也吃不了多大亏! “嘭”地一声闷响,我们脚下的地板一扇乎,整个房间都轰然震动震动,窗户被震得嗡嗡发抖,头顶上的日光灯管剧烈摇晃。我们两个瞬间分开,都采取同样的办法来卸力——向后翻跟头。 我一个空翻加一个手翻,双脚落地又向后踉跄退了两步半马步站住,只觉得五脏翻腾,气血乱涌,双腿发软,头脑嗡嗡作响,两眼一阵模糊,双臂短暂失去了一阵知觉,接着就觉得一阵刺痛。我顾不得风度,急忙把双臂又抖又甩,同时做了一个深呼吸,感觉还算通畅,说明我没受内伤。 胡二爷向后两个连扯空翻,速度快得象飞转的车轮,那份矫健灵活真令我赞叹!他双脚落地,往后噔噔退了两步却没有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又一个滚翻站起来,双手耷拉着,身体摇晃了一下,两个腮帮子鼓了鼓,“扑哧”一声,嘴里呲出一口血来,雪白的山羊胡子被染得通红。 我顿时大喜:这老东西拼输了,他受了内伤! “哈哈!老东西,你的功夫厉害,可是你忘了拳家的一句话:‘拳怕少壮’,你偌大年纪和我硬拼,你是自己找难看!” 胡二爷的脸都扭曲变了形,他深吸了两口气,猛地又扑上来,看来他是死命想夺回他的“定命星子”。 这回我不怕他了,和他对攻起来。他用“单峰贯耳”来打我的头,我抬双手用肘劲粘住他的胳膊把他的招式化掉,右手顺势下滑,并拢右手五指,攒足力气,用太极长架子里的“蛟龙入海”直向他肚子上的中脘穴插去,噗地插中了,却像插在软绵绵的棉花包上,其中四指一下陷进去,几乎是在同时,胡二爷肚子一吸,接着肚皮突然变得坚硬如铁,象老虎钳一样把我的四指死死夹住,然后一弯腰,我觉得我的手指要被撅折了,不由自主地一下半跪在地上。 我心里又惊恐又懊丧:糟了!我得意忘形,竟然忘了这老东西的“金钟罩”绝技!如果是普通人被我这样插中肯定要被开膛破肚了,可我插他的肚子简直是自己在找死! 我急忙抬左手去掐他的脖子,被他右手一把死死抓住:“嘿嘿,小畜生,你自己找死,你有几只手呢?你去死吧!” 他举起了左掌,我看着他那漆黑的掌心,心里暗叫:完蛋了! 就在这时,大概是刚才剧烈震动的缘故,插在屋顶上的鬼头刀突然一晃,接着掉下来,那刀头沉把轻,一离开天花板就头冲下柄冲上,对着胡二爷正弯着的后背直直地栽下来,“噗”地一声,刀头从胡二爷的右肩胛处扎进去,有三分之一的刀身没进了身体——胡二爷把所有的功力都运在肚子上夹住我的手,他的肚皮可以说是坚硬如铁、刀枪不入,而身体其他部位就很薄弱,如果是钝器击打还能承受,却无法抵御沉重且刃口锋利的鬼头刀。 “呕!”他一声低沉的嘶叫,全身的劲力顿时消失,我的双手立刻解脱出来,我腾地站起来,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右脚,“蹬一根”狠狠地踹在他的肚子上,他的身体直立着向后飞起来,“咣”地撞在北墙上,墙上溅了一片血迹,他双脚落地,仍然直立,鬼头刀直立在背后,大小眼圆睁着,嘴动了动:“臭小子,你、你运气好……” 话没说完,头慢慢垂下不动了。 我惊魂稍定,喘了两口气,走上去试试他的鼻息,知道已经挂了,可他的尸体依然直立不倒,我有点心惊胆颤,暗叫“侥幸”!。 “龙哥,快来救救杜科长他们!”大块头喊着。 我回过神来,急忙过去,给那倒在地上的七位警察解穴、关节复位,嘁哩喀喳一阵忙活,他们都能动了,站起来扭腰晃胯、转脖甩手,呲牙咧嘴地骂声一片,都去床下捡枪,我则张口气喘,汗水淋漓。 九号张开双臂扑上来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狠狠地在我脸上吻了一口,她一句话没说,漂亮的灰绿眼睛里充满了崇拜。 杜科长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一伸大拇指:“宇天龙,你丫的真行,有两下子!” 他走到胡二爷的尸体跟前看看,不住地咧嘴:“还真有比子弹快的人……” 季洪山也扶着墙站起来,我急忙上前说:“山哥,你怎么样?没事吧?” “宇兄弟,高手!你和那老杂种拼命我都看见了,我季罗汉彻底服了你!”季洪山喘着粗气冲我一抱拳:“谢谢,谢谢你给我妹妹报了仇。我的伤没啥,心里痛快,哈哈!” “我也是侥幸,还得谢谢你的鬼头刀,它真的是个可以辟邪的宝贝啊,要不是它我他妈的也完蛋了!”我心有余悸地摇着头:“这老东西要是再年轻20岁,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别忘了,他是快80岁的老人了,功夫还这么厉害,实在是罕见!” 季洪山走到胡二爷跟前,伸手把鬼头刀拔/出来,胡二爷的尸体颓然倒地。 季洪山狠狠地在尸体上踢了一脚:“操.你娘的老杂种,给你来个‘云中雪飞’(用刀砍头)!”说着他挥动大刀。 “住手!你想干什么?”我拦住他:“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一代武学奇人,年岁老大,而且已经死了,死者为大,你得尊重他,不能让他身首分离!” 季洪山收起刀,咬咬牙:“嗯,好吧,兄弟你说得对。” 一个警察说:“宇天龙,你还真讲究……” “讲究?你们得感谢他。刚才他是不想杀你们,只是把你们放倒了,否则,你们七个现在全都是尸体,和牺牲的小王一样!” 杜科长等几个人都咧了咧嘴,看样子是心有余悸。 说实话,我几乎虚脱,我和胡二爷拼了那一掌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现在事情完结,我坐在病床/上喘粗气,感到浑身酸痛,九号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耗子急忙上来递给我一支烟,我点着了抽着,看着杜科长他们喊来医院的人把胡二爷的尸体搬走. 我把“定命星子”拿出来,当着杜科长的面塞进胡二爷的脖领子里:“老家伙,不管你为人怎么样,在武功上我服气你!这个物归原主,你也可以闭眼了。” 耗子满脑子财迷想法,说:“老大,该留着,你不是说是罕见的东西吗?物以稀为贵……” 我一瞪眼:“那不是个好东西,我可不想收藏个‘贼星’惹麻烦。还是让杜科长来处理吧。” 杜科长又拍拍我的肩膀,冲我伸伸大拇指,没说话,就和那几个警察开始打电话,好像是给上级领导汇报,他们也不管领导睡没睡,唧唧哇哇地在走廊里乱喊。 我让大块头去拿治伤的药,我和季洪山都服了,然后各自去床/上睡觉。在床/上脱了上身的衣服,大块头和九号都低声惊叫,我前胸后背上印着大大小小六七个黑色的掌印,这大部分是在和胡二爷硬磕的时候留下的。 我先服了两粒“灵气丹”,又让耗子去找值班护士要了半瓶酒精,把两包“万金散”倒在里面摇匀制成药酒,然后把酒倒在手上自己按摩,痛彻骨髓,我直咬牙,满脑门子汗。 九号看见了,上来接过瓶子,给我帮忙擦药酒、按摩,我又累又乏实在顶不住了,随着疼痛的缓解,很快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杜科长他们却一夜没睡,连夜整理报告,第二天一早又给我们录了口供,让我们签字画押,说要回去向上级详细汇报。 现在案情大白,凶手毙命,只要把胡二爷的尸体运回去就可以结案。杜科长倒也明白,把胡二爷说的我杀葛鹰扬的事情给忽略了,只说是我因为比武打伤了胡二爷的徒弟郑刚,因此他才来寻仇,沿途杀人云云。 我和季洪山都受了伤,虽然不重,但肯定进不了山了。季洪山要回家去看看老婆和花妮,同时休息养伤。我们就约好三天以后再见面,第二天中午和杜科长他们回到灵宝,仍旧住在原来的旅馆里。 杜科长在旅馆里定了一大桌,非要请我们吃饭,要交个朋友。 席间,杜科长对三位同事说:“要不是宇天龙,咱这趟差事不仅办不成,命都危险呢。这个胡二爷,不,张二洪真丫的够厉害,以前只是听说有这样的高手,现在才算亲眼见了,铁砂掌、铁扇子、金钟罩、轻功,对了,还有宇天龙的朱砂掌,真是名不虚传——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神秘莫测啊!” “唉!还有咱们没见的。”我叹口气:“最让我不可思议的是‘独角兽’张二洪怎么能从大连千里追踪我们到灵宝。他自己一个人,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跟着我们的呢?开车?我们肯定会发现的,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坐车?客车慢,火车更慢,他肯定跟不紧……” “还用问吗?”大块头一边啃排骨一边说:“那张老报纸上不是说他会一种独门轻功‘轻身缩地术’吗?能日行千里夜走八百,他肯定是跟着跑来的。” “轻功我也练过,根本没有传说的那么神奇。”我说:“别忘了,我们是开车赶路的,你和艾伦开车都比较快,最低一百二,最高都开到一百六七,人的双腿跑得再快也赶不上这样飞速旋转的车轮子啊。可是我们到了一个地方,他紧跟着就出现了,他是怎么跟着我们的呢?” “对啊,”耗子接口说:“而且他都快80岁的人了,要靠双腿跑这么远的路,累都累死了,怎么还能蹿房越脊、杀人于无形……” “所以说啊,我真想不出来,百思不得其解啊。唉!单凭这一点,我对这老家伙又添了一分敬畏。”我咂咂嘴,想到这门绝技到张二洪这里肯定就这么失传了,真是可惜。 杜科长端着酒杯给我敬酒:“好了兄弟,喝酒,别瞎扯了!一个老土匪、老汉奸、杀人犯,武功再好有啥用?是社会的祸害。再说了,他有啥可敬畏的?还不是被你给打死了?” 我摇摇头:“虽然我把他打死了,那不过是占了年龄和体力上的便宜,还加上运气,要不是季洪山的那把鬼头刀及时地掉下来,我恐怕……,唉!我说过,要是他再年轻20岁,我俩捆一块儿都不是他的对手。” 杜科长咧咧嘴,一口喝下一杯,对手下的人说:“那啥,你们都给我记着哈: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主儿,别说啥废话,也别鸣枪示警了,直接开枪先把人撂倒再说,要不自己的小命都危险!丫的现在想想可真有点后怕……” 吃过饭,杜科长他们急匆匆地开车走了,带着胡二爷的尸体回大连去交差。 三天以后,我们又来到苏村镇,找到了季洪山,他的伤业已痊愈,东西也准备好了,要带我们去“犄角尖”看看。 我们开车上路,沿着公路往崤山里面开。 第七十九章 阎王狰(一) 路上,季洪山说:“九道陵那里除了当地人之外,很少有人去,‘东犄角尖’那里更是很少有人涉足。” 我问:“为什么?” 季洪山说:“因为那个山峰又高有险,最奇怪的是那上面经常冒烟,既不是云也不是雾,黄气腾腾的,特别是在没有风的时候,老远就能看清,当地人叫‘龙行云’,据说那云气有毒,人闻着就头昏。那山从半腰往上,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不管是采药的还是拾草砍柴的都不去那里。十多年前,我和几个兄弟陪着两位来考察的学者去过一次,快到山顶了,闻到一股很怪的气味儿。” “什么味儿?瓦斯?氯化氢?煤气?”耗子问。 “对了,有点象煤烟,呛嗓子,越往上走味儿越重。当时去的那两位学者被呛得气都喘不过来,不愿上,就返回来了。” 我们顺着盘曲萦绕的山路开进了崤山九道陵,两边悬崖陡壁,嵯峨峥嵘,树木很茂盛。到了一个地方,季洪山把车拐进一个山坳里停在树丛中,我们下了车。 “就从这里走,顺着这条沟往里,通往东犄角尖。”季洪山说。 大块头问:“远吗?得走多久?” “距离不太远,但是得走一天多,如果天不好的话恐怕得两天。”季洪山一边帮着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一边说:“你们知道九道陵的地势,看着很近的距离,可是你要走到,就得千回百折,不知道得多少天,真正的‘看山跑死马’。要是没这条路直接从外面往里走的话,得十来天的时间。” 我们带了食物、水、药品、帐篷、睡袋、手电、绳索、罗盘、指南针、救生哨之类的物品,季洪山背着他的大刀,大块头给我、耗子发了手枪,自己还是带着一短一长,背包里放着几个手雷,那是在去龙宫岛的时候在水下实验室里找到的日本货;九号背上枪套,带着她的两只大手枪;我则必须把短剑带上,这是我的护身之宝。 我们顺着山沟走进去,然后就是左绕右拐,上坡下陵,在林木茂密的山谷间穿行,的确象季洪山说的,明明看着一堵山崖在不远处,最多五六分钟的距离,要走到往往要一两个小时。 走着走着,突然两只野鸡受惊咯咯叫着飞起来。 “呯——” “呯——” 连着两声枪响,两只野鸡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掉下来。 我们吃一惊,回头一看,大块头的猎枪里冒着烟,再一看九号手里端着支手枪,也在冒烟。 “啊哈,好枪法!”季洪山大叫一声,跑过去把两只野鸡捡起来:“哈哈,今天晚上有好吃的了,野鸡炖蘑菇,好吃!” 他看看,一只身上有好几个枪眼,那是大块头的猎枪打的;另一只没有头,显然是九号的大手枪打的,那枪的子弹大,把野鸡头打飞了。 “艾伦小妹好枪法啊!”季洪山惊叹道:“野鸡在飞的时候还能打中头,神枪不换哪!” 我们一边走,季洪山掏出个网兜,开始在松树底下捡蘑菇。 我说:“山哥,您可小心,别弄了有毒的,吃了一锅倒下一片……” “哈哈,你放心,我从小就在山里捡这个,现在还当厨师,对这个最熟了,有毒没毒一眼就能分清。”季洪山说:“这山里的蘑菇能吃的有好几种,但大部分不能鲜吃,鲜吃都味道鲜美,但一吃多就会中毒,又吐又泄的。只有这种平顶的橘黄色的松苲可以鲜吃,而且味道特别鲜美。” 后来我们沿着一条峡谷的边缘走,往下一看,林木幽深,水势汹涌翻腾。走到下午4点多,还没到头。 第八十章 阎王狰(二) 大块头有点沉不住气了:“山哥,还得多久啊?咱们往哪里走?” “还得走一段,七八里地吧。实际上东犄角尖就在这山谷的对面,但这条峡谷很深,从这里下不去,只能从前面的平缓的地方下到谷底到对面去,再过两道山梁就到了。” “什么什么?还得七八里地?我的娘哎,路这么难走,走到黑也到不了。”大块头拿出望远镜往对面看看:“等等,对面有道裂缝,看那样可以爬上去的。这里下面不过十七八米,咱们从这里用绳子坠下去,过河,然后从对面那条缝隙爬上去。咱们背了这么多绳子,不用怪可惜!” “能行吗?这里可从来没人下去过啊,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东西……”季洪山说。 “管他,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这样总比再走那么远要强。” 大家商量了一下,都同意。 大块头在崖边上找了一棵大树,把绳子的一头拴好,然后把绳子扔下去:“我先下去,你们后下。” 大块头顺着绳子往下滑,很快就被悬崖上茂密的灌木挡住了,大概也就是到了中间的部位,大块头突然喊起来:“龙哥,快下来看看,这里有条路!” 听大块头这么一喊,我立刻对其他人说:“我们下去,我先下,你们一个一个地下,不要着急,安全为上。” 我抓着绳子蹬着崖壁滑下去,也就是到了二分之一的地方,看到山崖半腰里有一道自然凹陷进去的缝隙,形成了一条大概一米左右宽的天然栈道,弯弯曲曲地横亘在山崖的半腰,大块头站在栈道上手里攥着绳子。 我跳上栈道,往左右看看,两端都看不见头,被浓密的灌木掩翳着。 很快,耗子、九号、季洪山也下来了。 季洪山说:“奇怪,这里真的有条路。” “不过不像人工修的,应该是天然形成的。”耗子看着岩壁说:“咱们往哪走?” 季洪山建议向着流水的方向走走看,我们顺着栈道往右走,在半山腰曲曲弯弯走了得有二里地,栈道却到了头,就在尽头处有个不规则的天然洞口,掩在几棵大树后头。 “龙哥,这里有个洞。”大块头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我说着,让大家放下背着的装备行李,拿出手电、镀灯,准备好武器,我领头走进去,刚进洞就问道一股腥膻味儿,我心里一惊:不好,这洞里有猛兽居住! 正想着,脚下踢着东西,用手电一照,是一副血淋淋的骨架,显然刚被吃光不久,还有些残存的皮肉,其中一块残皮上带着黑色的斑点。 “这是一只死豹子!”季洪山惊叫道:“它被什么东西猎杀了拖到这里,都吃光了。我的娘啊,什么东西能猎杀豹子?” “准备好武器,大家提高警惕!耗子把金刚伞给我!”我喊着。 耗子把金刚伞打开递给我,我左手举着伞当盾牌,右手拎着短剑,大块头、耗子、九号、季洪山都在后面打着镀灯和手电,慢慢往里走。洞很深,沿路都是森森白骨,大部分是动物的,还有人的,有些骨头是挂在两边的石壁突出的地方,我感觉这种猛兽一定是擅于攀援的动物。 又往里走了三十多米,一拐弯,出现一个很大的空间,灯光一照,靠近石壁的地方有成堆成堆的东西,大概有十几堆,上面盖着厚厚的泥土灰尘。洞到了尽头,没路了。 我们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猛兽。就慢慢靠近那些灰堆,到了跟前,我用短剑一拨拉,原来灰土下面是成堆的铜钱,看那样子原来应该是装在一些木箱之类的容器中的,因为年代久远,装钱的容器都朽烂成灰土了。 “啊哈!这里是一个古代人藏钱的钱库啊!”耗子大叫起来。 我用剑把钱堆挨个扒拉了一遍,这些钱的种类可真不少,大部分是汉代的五铢、三铢、第廿、大吉铢、利后五,还有少量的秦半两和王莽时期的错刀、契刀、泉货六品,只是大部分都锈在一起了。 在迎面的石壁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篆隶,剥蚀得厉害,写着:“建安廿四年,弘农卢氏以兵乱输钱于此,非主毋取,不则必受天谴。” 季洪山举着镀灯凑过来看看:“这些字我几乎都不认识,什么意思?” 我说:“这是说汉献帝建安24年,也就是公元195年,弘农县有个姓卢的有钱人,因为遭到兵乱,把钱运到这里藏起来,他警告后来者,不是钱币的主人不要拿,否则的话一定会遭天谴。” “弘农县是哪里?” 我笑起来:“山哥你就是弘农县人啊,灵宝这地方汉代就叫弘农县,到了隋代改称桃林,到了唐代唐玄宗的时候才改名叫灵宝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嘿嘿,宇兄弟你真有学问,往后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说‘文武全才’了……” 耗子立刻开始抓了那些没锈成坨儿的往背包里放。 大块头说:“耗子你真财迷!这些破钱又不是明器,不值几个钱的,乾隆钱一块钱一个,掉地上我都不拾,你拿那么多背着压沉。” “规矩,来了就不能空手走!”耗子说。 我看了看,说:“要拿就拿那些‘契刀五百’和‘一刀平五千’。” “哦,这个很值钱吗?” “当然。”我摇头叹气:“唉,平时叫你和大块头多看看我那些考古文物方面的专业书,你俩小子都不肯,要是真用到了怎么办?连什么值钱都不知道……” “嘿嘿,老大别难为人好吧?你店里、家里的书堆积如山的,都看一遍得白了胡子老掉了牙了,谁耐烦看。只要有你这个活动书库在,俺们还要看书吗?” 我拿起一个刀币擦掉上面的灰尘凑到灯光前:“你看看这个,王莽时期的,上面写着‘一刀平五千’,铸造精工,字画嵌金,过去称为‘金错刀’,张衡的《四愁诗》说:‘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在当时就是很值钱的东西,一把金错刀当五铢钱5000个。在当今市场上更是罕见的珍品,价格不菲,现在的市场价是1万5到2万之间。那种‘契刀五百’当时一刀顶500钱,现在每个至少也值个六七百。” “哇——!无本买卖,发财发财!”耗子抓了就往包里塞,大块头和季洪山也上去搂了几把。 突然,从洞口外面传来一阵狺狺的低吼,好像有很大的东西走进来。 “不好,这洞的主人来了!别拿了,都他妈的抄家伙!”我低声喊着,然后转身撑着金刚伞、提着剑往外走,走不多远,就看见一个有牛犊子大小的黑影正缓缓地往里走,两只酒杯口大小的眼睛绿光灼灼,灯光一照,只看到一张半张半闭满是雪白利牙流着粘液的大嘴,一股腥风扑面,我浑身的毛发呼地一下都竖起来了。 “呯呯——”也不知道是谁开了枪,枪声在洞内回荡。 “吼!”那东西一声狂啸,腾空跳起来蹿上右边的石壁,又跳到左边的石壁,然后往后一翻身往洞口蹿去,刷地一下消失在洞口外面,速度快如闪电,我们根本就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只看见它浑身漆黑,身后一条大尾巴和四条长长的带着利爪的四肢。 我们跟着冲出洞口,往四下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外面石壁上的几棵灌木还在簌簌晃动。 第八十二章 阎王狰(三) “它爬到石壁上面去了!”九号提着枪往上看看。 “妈的,那是什么?速度真快!”大块头端着猎枪也往上看。 “这个,可能就是当地老百姓说的‘阎王狰’,又叫‘扁担风’,”季洪山有点心惊胆战:“据说这种东西体大如虎,生活在有悬崖陡壁的地方,善于在山崖上攀援蹿跳,凶猛无比,速度快捷如风,以前老百姓家里的牛羊经常被它咬死拖走,连山里的虎豹狼虫都不是对手,人要是在山里遇到它就像遇到活阎王,肯定没命,所以老百姓经常发誓说‘如果我说谎就让我进山遇到阎王狰’。因为它有一条象扁担一样的大尾巴,所以又叫‘扁担风’。不过这东西非常罕见,据说十年才生一胎,难得一见的,没想在这里……” “不管是什么,这里不是好玩的地方,快走,离开这里,赶快到谷底下去!”我说着,拾起地上的行李背上,领头往来路上跑。 一直跑到绳子那里,我们扯着绳子很快就滑到了谷底,谷底是厚厚的青草、灌木和落叶,弥漫着一股青草味儿,中间就是涧水,汹涌澎湃,游泳肯定过不去。 大块头又拿出一条绳子,一头拴在一棵树上,另一头拴上飞爪用弩弓射向对岸的树丛,抓住了,大块头使劲扯扯绳子,说:“还是我先过去,然后大家都扯着绳子过河,一定要抓牢,一旦被水冲走就没命了。注意背好自己的装备,控制好身体平衡。” 说着大块头就拉着绳子下了水,涧水到大块头的腰部,把他冲得摇摇晃晃,但他过去了,到了对岸,他把绳子解下来从新栓牢,然后让大家过河,耗子、九号、季洪山都过去了,我最后一个,刚下水,就听见对岸大块头他们喊叫起来:“龙哥快游,那东西来了!” 我回头一看,就见悬崖上一个乌黑巨大的东西飞速攀援而下,身子一躬,噗地跳下地来,身子一纵就到了水边,我看清了,它的样子象一条巨大的獒犬,浑身乌黑,毛都一撮一撮地扭结在一起,竖起来,就像长了一身坚硬的三角硬刺。满嘴的长牙,四条很长的腿肌肉强壮,黑色爪子都像弯曲的钢钩,一条长而略扁的大尾巴拖在身后,样子真是狰狞可怕。 我惊慌起来,因为在水里我抓着绳子,根本不能腾手抵抗,就拼命往对岸游,很快到了水中间。 那东西对着我咆哮一声,看样子想要下水来追,又有点迟疑。 “呯呯——!”对面的九号端着手枪连开了两枪,我看见那东西几乎是在枪响的同时就跳起来,身上炸出来两团红雾,显然九号打中了它,它又是“嗷”地一声狂叫,一转身蹿上了悬崖,嗖嗖几下就不见了踪影,它的攀援功夫比猿猱都灵活快速。 我手忙脚乱地游到了对岸,上了岸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抹着脸上的水:“好悬啊!妈的,这东西够聪明的,它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下来,单等只剩下我一个了才下来,想抓个落单的……” 九号说:“它被打中了两枪哦,还跑了,它好厉害啊!” “你可能没打中要害!”我说。 “不能吧?”季洪山说:“这位小妹妹枪法如神,怎么会没打中要害呢?” “我瞄着它的头开枪,可是枪一响它就跳起来了,只打中它的身体,它好灵活好机敏……”九号有点郁闷。 我摆摆手:“不过你的枪威力不小,既是不死它肯定也受伤不轻。别管它了,天快黑了,咱们得赶快上去。” 我们来到崖边那条裂缝跟前,看到爬上去应该没问题,于是大块头在上,我们依次鱼贯往上爬,足足爬了有20多分钟,才爬上崖边,我们主要都背着很沉的行李装备,累得手软脚麻。 季洪山说:“咱们得赶快走,离开这里,还不知道那只阎王狰死没死,这里太危险,咱们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们都用最快的速度走,大家体力都不错,九号的体力也出乎意料的好,只是耗子有点张口气喘,一直嚷嚷要休息。 大块头说:“活该,包里背着那么多破铜烂铁,不累死你才怪,走不动就扔掉。” “你说什么?”耗子说:“俺的规矩就是茶壶里下元宵——只许进不许出,好不容易捞来了岂有扔了的道理。” “贪财不要命的家伙。”大块头一脸的鄙视,在大块头眼里,只有钟鼎簋鬲之类的明器是好东西,其它的都是垃圾。 很快翻过一道山梁,天已经黑下来了,前面又出现了一道弧形悬崖,往下一看,深不见底,下面传来轰隆隆的流水声。 季洪山说:“就在这里宿营。明天顺着这道悬崖走,那边有个天然的石桥,过了石桥再过一道山岗就到‘东犄角’了。” 季洪山找了一块离悬崖十几米远的林间空地:“就这里,在九道陵能找到个比较安全的扎营的地方可不容易,得防备山崩、山体滑坡、泥石流和山洪,还得提防毒蛇猛兽,这里高阔平坦,四面没有高的山峰和悬崖,扎营应该很安全。” 我们扎下帐篷,撑上蚊帐,铺好塑料单子和睡袋。这种帐篷是标准四个人的,但是大块头、季洪山两个人得占三个人的地方,和耗子用一顶帐篷刚好;我和九号用一顶帐篷就比较宽敞了。 季洪山发挥厨师的特长,到一个石头上的水坑那里把两只野鸡脱毛剥洗干净,切成块,把路上捡来的松苲掰碎了,放在锅里点上干松枝一起煮起来,很快就飘出了诱人的香气。 我们就过来围着火堆吃饭、闲聊,大块头拿出那个军用水壶,里面装的是茅台酒,除了九号之外每人都喝了一点,都不敢多喝。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月亮升起来了,大半个月亮依旧非常明亮,照着树林的空地一片淡淡银灰。深秋时节,山里白天非常热,到了晚上却非常冷。远处不时地传来野兽的嚎叫和夜鸟的鸣叫。 “睡吧,看来今天晚上下不了雨了,难得的好天。”我伸个懒腰说:“今天大家都累了,不过睡觉的时候都机灵点,别睡那么死。” 我和九号进了帐篷,把湿漉漉的衣服脱了,换了身干的内衣,把其他的衣服晾起来,然后钻进各自的睡袋。我把短剑放在身边,九号则把一支手枪放在头边。 “晚安!”九号说了声。 “晚安!”我很无耻地笑着,腾出一只手伸进九号的睡袋里,在她饱满的胸前轻轻地抚摸着,柔软滑腻又有弹性:“可惜这种睡袋没有两个人的……” “都什么地方啊还胡思乱想哦,真色……”九号说着把我的手拿出来推开:“睡啦!” “臭丫头,别嘴硬,回去再上床收拾你!”我气哼哼地说。 “哦,那以后再说吧。”九号翻个身给我个后背。 旁边帐篷里传来的鼾声如雷。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得一身大叫:“啊呀,来人啊!这狗娘养的咬我——!” 象是大块头的声音。 我和九号几乎同时坐起来,爬出睡袋,我抽出短剑冲出帐篷一看,我吓傻了。 月光下,那只漆黑的阎王狰已经把大块头连人带睡袋从帐篷里拖了出来,大块头显然没被咬到,他从睡袋爬出来,一跳站起,那只怪物一声咆哮往前一扑,大块头一闪身,还是晚了,好像被阎王狰抓着了哪里,一声大叫再次跌倒。 “呯——!”九号开枪了。 “吼——!”阎王狰丢下大块头,一声怒吼,带着一股腥风箭一样向我和九号扑过来。 “躲开!”我用力一推把九号推回帐篷里,同时右手短剑一挥,向扑过来的阎王狰削去,短剑映着月光,划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阎王狰不由地往旁一闪身,从我身边冲过去。 “嚓”地一声,阎王狰的半截尾巴被削下来。 阎王狰被激怒了,它一声咆哮,掉过身子向我猛地一扑,我往后一跳躲开,它扑了空。我把短剑横在身前,短剑上的寒光刺目,那怪物有点惧悚,瞪着绿光炎炎的眼睛,狺狺低吼着,慢慢地向我逼过来,我只好慢慢地往后退。 季洪山操着大刀,大块头、耗子、九号都端着枪从后面围过来,他们和我中间就是阎王狰,谁都不敢开枪,怕打着我。 季洪山说:“宇兄弟,小心啊!” 我慢慢退着,紧张得头发都直竖起来,却听得身后涧水轰鸣,已经退到了悬崖边上,没有退路了。 我慢慢躬下身子。 阎王狰突然象炸雷一样的一声狂啸,它腾空跃起,向我猛扑过来。 第八十三章 龙行云(一) “呯呯——!”不知是谁开了枪,听枪声像是九号的“沙漠之鹰”。 阎王狰的身子在空中一歪,好像是被打中了,我大喜,好机会! 我往旁转体一闪身,同时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运足力气,左脚斜着一记“斜飞脚”踢起来,正中阎王狰的肚子,它被踢得飞起来老高,从我头上飞过,拖着一声长长的嚎叫向悬崖坠落下去,接着就淹没在轰鸣的涧水声中。 季洪山提着刀冲上来往下看看:“那东西死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吸着冷气也往下看看:“这么深,它还受了好几处枪伤,掉下去应该没命了吧?” “但愿……” “老大,你没事吧?”耗子喊起来。 “我没事,真悬啊!”我心有余悸地说:“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跟着我们来报仇……” “我、我他妈的有事……”大块头呻吟着说。 我回头一看,大块头手捂着前胸,前胸上全是血。 我们急忙回到帐篷里点上灯一看,大块头右边胸部那赖以骄傲的硕大胸肌遭到重创,连背心带皮肉被划开个一搾多长的口子,肉都翻出来了,鲜血直流。 “他妈的,那畜生的爪子比钢钩都快……”大块头骂道。 耗子说:“你还骂,你算运气好,没抓着你的肚皮,否则就给你大开膛了。” 九号看看,说:“伤口太大了,也很深,得缝合,否则止不住血的哦。” “什么?缝合?”我说:“我们哪里有缝合的东西?连缝衣服针都没……” 九号说:“没关系,我有,我也会缝合伤口。” 她到我们的帐篷里,把自己的那把军用匕首拿出来,拧开匕首的把,从里面拿出一个亮晶晶的鱼钩,穿上鱼线。 “哈,二嫂真专业啊,连特种兵的家伙儿都有,太好了。”大块头疼得呲牙咧嘴还不住地夸奖九号。 “好啦,别说话,忍着点哦,这里没有麻药,只有吗啡,我先给你打一针,然后缝合。”九号说着,用一次性注射器给大块头打了一针吗啡,然后拿出一块纱布叠了几叠让大块头咬住。 九号给大块头的伤口冲洗消毒,接着熟练地用那鱼钩和线给大块头缝合。缝一针打个结,一共缝了八九针,弄得手上都是血。 大块头倒是真硬气,牙齿咬着纱布都咯咯作响,肌肉乱颤,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却没吭一声。 缝合好了,九号给他撒上消炎止血的药,用绷带缠上,又给他口服了几片消炎药。 “马兄弟好样的,堪比关云长刮骨疗毒,是条汉子!”季洪山夸奖道。 “好好休息,明天不要背东西啦,你胸部肌肉很发达,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千万别用力哦,伤口会迸裂的哦。”九号嘱咐着。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早5点半,我和九号都起来,呼吸着山间清新干净的空气,到空地上站了一会儿桩,又把太极拳的文武趟子(即一路太极和二路炮捶)练了一遍。 九号则在空地上练习各种身法、拳法和腿法,主要是腿法,她的功夫是武术、空手道、跆拳道、柔道、泰国拳和拳击的杂拌儿,基本上没有什么固定的套路,有点象李小龙的“截拳道”,就是一种“自由搏击术”,主要讲究简洁实用。她腰腿的柔韧性简直好得没的说,腿不管正面、后面、侧面,轻轻一抬便能过头顶,往后一下腰后脑勺可以碰到小腿,显然是从小就苦练的“童子功”。 7点左右,季洪山、耗子也起来了。季洪山在空地上打了一趟“少林十三抓”,又练了一趟大刀,之后开始做饭。 只有大块头还在鼾声如雷地闷睡,我知道这小子昨天晚上吃了阎王狰的亏,精气神消耗过大,就让大家别吵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大块头一直睡到快8点半才起来,直嚷嚷我们该早点叫醒他。我们吃过饭,九号又给大块头清洗了伤口,换了药,重新包扎好。然后我们把他的行李分开,由我、耗子和季洪山给背着,主要都给了季洪山,他说自己身大力不亏,就是都给他背着都没关系。 我们顺着悬崖边一直往东北方向走,走了一个多小时,果然看到一座天然的巨石桥架在峡谷上面,上了桥往下一看,下面河面比较宽,激流奔腾,水势汹涌。 “奇怪,”耗子说:“看这水势与众不同,不像是山涧的溪水,倒像是地下暗河涌到地面上形成的溪流。” “对对,段兄弟慧眼,”季洪山说:“这条山谷尽头是一个深潭,深不见底,那两位考察的专家就说是一条地下暗河。” 过了山涧,又在茂密的树林里走了一个小时左右,登上一条山岗,往对面远处一看,一座高高的山峰耸立在面前,那山峰上尖下粗象一只大牛角,孤耸高峻,而且略向西北方向倾斜,上面烟气濛濛的,看上去十分神秘。 “那就是东犄角,”季洪山说:“从这里下去,穿过那片丛林就到了。在东犄角的半山腰就可以看到西犄角。” 我们下了山岗进入密林,走了一阵,发现这里虽然也是林木繁茂,但空气非常不好,比较污浊,真的有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儿。 耗子奇怪地问:“山哥,这里真有煤烟味儿啊,象有好多人烧煤炉子似的。” “啊,是喽,这我不是说过了嘛。”季洪山说:“那考察两个专家说可能这里的地底下有煤田,煤田自燃了,煤烟就通过地下缝隙漏出来,但他们也不能肯定。” 我们穿过密林,来到东犄角下,这里树木还是比较茂密,季洪山让我们把行李装备都放在山下的一个隐蔽处,只带上必要的东西,轻装登山。 然后开始往上攀登,山势险峻,非常难爬,好多地方都得手脚并用,越往上树木越少,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树木,怪石嶙峋,同时空气中的煤烟味儿越来越浓。 耗子气喘嘘嘘地说:“那两位专家的说法肯定不准,如果是地底下有煤田自燃冒烟,应该是山下的煤烟浓,山上的煤烟轻,这里这么高,还刮风,怎么煤烟气反而比山下的重呢?不可思议啊……” “好了,你他妈的省省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费这个脑子,”大块头边走边说:“我认为到了山顶肯定就没烟味儿了,你们没感觉到?越往上风越大!” 事实上大块头说错了,越往上风越大是没错儿,但是烟味儿的确越来越浓,开始呛嗓子,快到山顶的时候,烟气都有点让人受不了了。 看看脚底下有许多缝隙,随着大风刮过,那些缝隙里一缕缕的黄色烟雾袅袅腾腾地冒出来,就好像这个山体里面在烧炭样,但是脚下却感觉不到一点热,好歹现在风大,烟气一冒出来就被吹散,不能聚集,人还能受得了。 我们在烟熏中到达了山顶,山顶只不过方圆四五十米的样子,乱石嶙峋,都被烟熏的呈黑黄色,地上有好多很宽的缝隙,不住地往外冒烟,简直就像一个火山口。 放眼四望,大部分九道陵的景象都收拢眼底,一道道大大小小的山陵就像一条条游动的龙蛇一样萦绕曲折,更确切地说象一大片树根,在主根上又衍生出许多须根,纵横交错,山谷溪流蜿蜒其间,地形之复杂的确超乎想象。 在西面的远处还有一座尖耸的高山遥遥可见,看样子要比这里低一些,不用问那就是西犄角。往东北能隐隐看到丛丛叠叠的崤山群峰。 第八十四章 龙行云(二) 耗子拿着望远镜一边往远处观看,一边用铅笔在一张绘图纸上飞速地画图,看一阵画一阵,足足弄了将近两个小时。 此时风却小了,四周的烟气越来越浓,有点头晕。 “耗子,你弄完没有?”大块头有点受不了了:“烟味儿越来越大,再呆下去就得煤气中毒了。” “快了快了!马上弄完,这里的地形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好歹它共有九道主陵,其它那些小的山陵、沟壑、溪涧都是以这九道主陵为基础形成的,规律还好掌握。”耗子一边画一边说:“这里真是难得群龙风水脉,厉害!九龙一头,东犄角和西犄角这里就是一个高昂的龙头,冲向西北,九条龙神盘绕在四周,尾巴都向东南,古人认为西北为天门,东南为地户,天门无上,地户无下,这是龙出地户冲天门的局。” “那你能推测出来地宫在什么地方吗?”我问。 “老大别急,我正看,等我画完……”耗子一边看望远镜,一边快速地画,同时在上面做标记,看来耗子的在地理系的确没白混。 突然九号轻呼了一声:“哎呀!这是什么?” 我回头一看,九号脚边有一只鸡蛋大小的黑褐色甲虫,有点象屎壳郎,两只大钳子一样的硬腭一开一合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是在威吓敌人的样子。 大块头一步跨上去,用猎枪管一拨拉,那甲虫被翻了肚皮朝天,但它一翻又翻过来,跑到大块头脚下,“咔”地一下咬住了大块头的登山靴,竟然把靴底咬出个口子,可见它的性情凶猛,硬腭厉害得很。 “妈的,咬我!”大块头叫骂一声,抡起枪托狠狠地捣下去,“噗”地一下甲虫被砸扁了,一片黄哈哈的粘液。 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那条较大的裂缝中刷刷地不断钻出那种大甲虫,向我们冲来,它们的硬腭发出的咔咔声响成一片。 “啊呀不好,快走!”大块头惊叫一声,同时不断地用脚去踩那些冲近的甲虫。 刚好耗子画完了,手忙脚乱地卷起画纸,我们要往山下走,却被不断从裂缝中涌出的甲虫包围了,我们也顾不得许多,胡乱地用脚乱踩,结果我们几个人的靴子都被咬裂,连裤腿都撕破,耗子的靴子后跟被咬裂,脚后跟被咬破了,鲜血直流,叫苦连天。 大块头急了,嘴里喊着:“你们快走!” 我们几个冲下山顶,大块头伸手从背包摸出个手雷,拉开保险对着那道裂缝扔下去。手雷“格啷”一声滚进裂缝,大块头也跟着跑下来。 只听得身后一声闷响,“轰——!”里面好像是空洞,传出的回声很大,从裂缝里喷上来一股石渣和黑灰,接着就听得“呜”地一声怪响,一股巨大的黄色浓烟旋转着从那个被炸开的裂缝里冲空而起,在空中张开象一把大伞,接着就翻腾着往山顶罩下来。 “啊呀,龙行云,快跑!”季洪山大叫一声,掉头就跑,我们也跟着连跌带滚地往山下跑,到了陡的地方手脚并用往下出溜。 就见上面黄烟滚滚,顺着山坡奔腾而下,一股浓浓的硫磺气息,呛得人头晕目眩,涕泪交流。更要命的是,那些大甲虫借着滚滚浓烟的威势,潮水般冲下来,它们硬腭发出的“咔咔”声响成一片,象风雨之声。 “别停,继续跑!”季洪山喊着:“到了山下就好了,快!” 我们跑过裸岩地带,下面到了有草有树地方,那些本来在疯狂追我们的甲虫突然都停住,它们不知道怕什么东西而不敢往前走了。 “咦,那些虫子不追了。怎么回事?”耗子疑惑地问。 “我知道了,他们怕这种艾蒿的气味儿!”季洪山指着丛丛的艾蒿说:“这种野草的气味很浓,本地人用来驱蚊虫,那种甲虫不怕石缝里的煤烟,却怕这种艾蒿的气味,所以到了这里不敢追了。” “原来如此!”我们都长出了口气,但还是抓紧时间往山下跑。 耗子就开始骂大块头:“你个没脑子的笨蛋,扔什么手榴弹啊!差点要了大家的命!” 大块头气哼哼地说:“我只想炸死那些虫子,怎么知道那山里都是烟?” 耗子说:“那山里肯定是空的,里面鼓满了浓烟,因为那些石缝狭窄只能在风吹的作用下慢慢地溢出来,现在好,你给把口子炸开了,那些不知道憋了多久的浓烟一下子都冲出来,这种烟含硫量很大,好像比空气重,冲出来就往下落。幸亏跑得快,要不然被熏死了!” “我就说了,这种‘龙行云’很可怕的嘛。”季洪山说:“我真奇怪,那些大虫子竟然不怕那种煤烟,它们生活在那些缝隙里呢。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九号说:“那些甲虫好凶猛哦,要不是跑得快就没它们撕碎啦!可怕……”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到了山下。回头望望犄角尖上,黄云翻滚,在风的吹动下,张牙舞爪地向四方飘散。 季洪山问我们怎么办,九号提议立刻返回,这里空气太污浊了,受不了,不愿意在这里久呆。我们都同意,取了行李装备往来路走,一直过了那道山岗,空气顿时变的清新,我们抓紧时间走,快天黑的时候终于又回到那个露营的地方,扎下帐篷过夜。 我们吃过晚饭,耗子坐在汽灯下面看着那张图,反复地推算,然后就开始嘬牙花子。 “怎么样,有结果了?”我问:“你小子可弄准了啊,别坏了茅山术的名头。” “老大,你看看这个图,我标出的位置。”耗子用铅笔指画着图说:“这个九道陵十分奇怪的地形,它是有九条龙一个头,每条龙都有一个金穴龙脉,最好的龙脉风水;同时在这里,龙尾的部位和这两条河流之间,也有两个地方是好风水,也就是说,至少有11个地方可以建造很大的陵墓。你说那个鼎冢是在一个大型古墓的基础上扩建的,那么这11个地方就都有可能。” “段兄弟,那可麻烦啦,”季洪山说:“你标出的这11个地方可以说遍布九道陵的各个地方啊,不说别的,就是把这11个地方都走一遍也得年把,而且这些地方有好多是人迹罕至的无人区,能不能进去都是个问题……” 我把那图看了看,一咬牙:“没有办法,只好一个一个地找,直到找到为止。妈的,没有那半张盘龙图,咱们只能采用这样的笨办法,只是我担心顾夫人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唉!” 九号柔声说:“宇先生,你不用担心哦,我们只能努力地去做,至于成不成那是一回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哦……” 大块头说:“嗯,二嫂说得对。” “好,”我点点头:“我们得回去做充分准备,然后先拣离灵宝最近的这两个地方去。但是首要的是大块头得先养好伤。” “好,不管你们怎么样,我季罗汉都奉陪到底!”季洪山拍着大肚子说。 我们按原路返回,倒是很顺利,找到吉普车,先把季洪山送回家,我们先回灵宝。 路上,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是灵宝旅馆的黎经理打来的:“哎呀,宇先生,你跑到哪里去了啊?有急事找你,你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第八十五章 女酒神(一) “啊,黎经理啊,不好意思,我们进山去玩了一趟,刚回来,正往回赶呢。” “嗨!怪不得,山里没信号,当然打不通电话啦。你们赶快回来,这里有人请你们呢!” “谁啊?” “啊……反正你们回来了,到了再说吧。” 回到灵宝,我们先去了医院,让外科大夫给大块头拆线,他的伤基本痊愈了。 大夫一边给大块头拆线一边问:“这是谁给缝的呀?技术不错啊,看看这结打得,挺专业哩……” 大块头直冲九号伸大拇指,九号只是点一下头。 回到旅馆,黎经理迎上来:“哎呀,急死了,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得派人去苏村找你们去了。”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问。 “一个外国客商,要在三门峡市投资一个大项目,都签了意向书了,市里领导很重视啊。那位外商说要举办一个酒会,宴请各界名流。但不知怎么的,他提出来一定要把你们请到。” 我心里一动,立刻说:“那位外商是不是日本人,叫大竹星浩?” “啊?宇先生怎么知道?”黎经理一脸的惊讶。 我差一点骂出声来。大竹星浩跑到灵宝来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他去忽悠三门峡市的领导,难道这狗娘养的要动用政府的力量去找神鼎?我转念一想那不可能,要是动用了政府的力量,即使是找到了神鼎,他也只能干看着搬不走,他的功夫等于白费。难道他已经找到了神鼎?也不可能,要不他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们先回房间休息,我马上让人把请柬给你们送过去。”黎经理说着急急忙忙地回办公室了。 回到旅馆房间,黎经理就派人给我送来三张请柬,分别是给我、耗子和大块头发的,上面写着定于某日晚20点在三门峡黄河国际大酒店举办酒会暨舞会,广交各界朋友,望携夫人或情侣参加。最后邀请人的落款是“日本大竹株式会社驻中国办事处副总经理大竹星浩”。 “龙哥,咱们去不去?”大块头问。 我沉吟了片刻,说:“为什么不去?这东西终于露面了,还冠冕堂皇的。在这种场合他不能把咱们怎么样,同时可以探探他的口风,了解些情况……” “他来这里一定带着那半张盘龙图,”耗子说:“最好能把那半张图搞到手。” 我看看九号,九号点点头:“只要知道他住在哪里就好办啦。” 大块头看完请柬有点急了:“龙哥,他让带老婆或女朋友去,你有二嫂这个大美女很场面啦,可俺们的老婆都不在,怎么办?就这样光杆儿去多没面子……” 我看看耗子和大块头,说:“我去给黎经理说说,让庞盈和汪晓梅一起去,你们俩一人一个,不就解决了?” “啊哈,好主意!”耗子手舞足蹈地说:“那两个小妹妹长相气质都还不错,身材也好,不错不错,不过,黎经理会不会答应呢?” “我去给他说!” 我到了旅馆经理室找到黎经理,把事情对他一说,没想到他立刻就答应了,还很高兴:“哈哈,市里举办的酒会俺们想参加还没机会呢,要是庞经理和汪经理能参加,也是俺们旅馆的光荣。没问题,我这就给她们安排,让她们明天晚上不要值班了,陪你们去参加酒会。我可以很自豪地说,那两个妮子不管是酒会还是舞会都不怕,不光酒量大,舞跳得也不错。” 他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庞盈和汪晓梅都来了,黎经理给她们一说,两个女孩高兴地跳起来,可马上又犯了愁:“没衣服穿。参加这样的酒会、舞会,至少得弄套晚礼穿,那衣服贵得吓死人……” 我说:“不用担心,你们所有的花销都有我来负担。明天就让艾伦小姐带你们去市里买衣服,另外再做做头发、化化妆。请黎经理准她们一天假。” “好好,没问题。”黎经理点着头,对两个女孩说:“那么明天你们就听宇先生安排,注意别弄出乱子来给咱们旅馆丢人。” 第二天,我让大块头开车带九号和庞盈、汪晓梅去三门峡市里,买衣服、做头发、化妆,四个人一直折腾到下午四点多才回来。九号把短发重新修饰整理了一下,乌亮秀丽;那两个女孩都把长发盘成漂亮的发髻,还化了妆,漂亮迷人。每人手里都拎着几个装衣服的袋子,兴高采烈地回来了。 我吃惊地说:“怎么买了这么多啊?” 九号说:“每人一身晚礼服,我还给她们买了饰品、内衣和鞋子,你们三人一人一身西装和衬衣,总共才花了2万多一点。在香港一身稍微好一点的晚礼服得两三万港币啦,这里才卖四五千元,最好的西装才2千多元,不贵哦!” “二嫂真慷慨!”耗子摇头咋舌。 大块头说:“顾老大给了20万,在这里由咱可劲儿折腾也花不完,怕什么!” 到了晚上六点多,九号就让我们赶快换衣服。我们三个人都是黑色的西装,九号是黑色的晚礼服,庞盈是白色,汪晓梅是粉红色,还配上不同的饰品,都很漂亮,可见九号还真是眼光独到。 我们的车坐不下,黎经理主动提出开车送我们去。两辆车很快到了三门峡的黄河国际酒店,下了车,九号挽着我,庞盈挽着大块头,汪晓梅挽着耗子,一起往里走。看到有不少人正往里走,男人都衣冠楚楚,女的都花枝招展。 我看到门口有个人正在东张西望,看到我们下了车,快步走上来,我一看,竟然是金啸石金胖子。 “哈,宇天龙宇老弟,又见面了哈!”他大笑起来。 我皱皱眉,心里恨不能扑上去揍他,可知道在这里不合适,就哈哈一笑说:“金啸石,你他妈的真有胆子啊,大连警方正在通缉你,你还敢抛头露面,你行!” “哈哈,宇天龙,你妈拉个巴子的,你老是盼着我倒霉是不?” “嗯嗯,的确这么想……” “哈哈,你就等着失望吧。那些抓我的大连警察还找不到这里来,等他们找到这里,我丫的早走了。”他有点得意洋洋:“大竹星浩先生让我在这里专门等你,只要你来了这次酒会就达到了目的,哈哈!” “哦?听你的意思,这次酒会是专门为了我办的喽?” “哈哈,嗯哪,也不完全是,还有在这里认识的其他朋友。”金啸石笑着说:“好啦,别废话了,请进,酒会马上开始。” 我们走进大厅,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我真想象不出大竹星浩这东西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联系这么多人,但看出来里面有些领导某样的人,更有一些象混社会的,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些年,看人还是满有把握的。 我们一出现,顿时引起一阵骚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些女人开始唧唧喳喳,对着九号指指点点,我知道九号的确很惹眼,不仅仅是光彩照人,还因为她的绿眼睛象外国人。 于是有不少人都上来和我们打招呼,握手,自我介绍,我嗯啊地应付着,一个没记住,眼光在人群里搜索,找大竹星浩,却没发现。 到了8点,酒会开始,我看见大竹星浩在好几个人的陪同下出现在大厅的正中央。先是一个官员模样的人讲了一番话,大意是感谢大竹星浩先生来三门峡考察投资,感谢社会各界人士的光临等等。接着又请大竹星浩讲话。 第八十六章 女酒神(二) 大竹星浩还是一身白色的西装,看上去很精神,不过脸似乎更消瘦了。 这东西本来中文说得很好,却不说,而是用日语讲,让翻译在旁翻译。 他说这次来三门峡很荣幸,发现这里环境不错,决定在这里投资,共谋发展,希望社会各界大力支持云云,都是冠冕堂皇的套话。 讲完了,宣布酒会开始。 男女服务员就开始穿梭般地端着托盘穿梭于人群中间,送酒、送水果、送甜点、送菜肴,大竹星浩不断地和人聊天敬酒。尤其是一些官员,对大竹星浩非常客气,大概觉得能抱住这么个大财神不容易。 我郁闷的是他们提供的酒只有葡萄酒和香槟,这样的酒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水,没劲儿。 我们也没闲着,有不少人上来给我们敬酒,闲聊,有男人也有女人,不过我感觉到是九号、庞盈和汪晓梅给吸引过来的,问这问那,有一搭没一搭地没话找话说,唧唧歪歪没完没了,好多女人还给我们频送秋波。 大竹星浩一直在应付那些当地官员,没来找我们的茬儿,我有点奇怪,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会来,所以也就耐心地和其他人应酬。 到了快九点了,宣布舞会开始,大厅中间空出来了,音乐响起,耗子和汪晓梅、大块头和庞盈都下了场。 我不会跳,找个座位坐下,没动。 九号过来拉我:“宇先生,这是规矩,第一曲得和自己的舞伴来跳。” 我有点脸红:“我、我不会,在大学里学了好几回都没学会……” “没关系,我带你哦!” 我只好硬着头皮下场,在九号的带动和配合下,总算跳完了一曲慢三,已经是一身汗了,还把九号的脚踩了好几回。 回到座位上,九号轻声说:“宇先生,你的学识和武功一流,可是舞技实在不敢恭维哦。” 我涨头红脸地说:“说了,我不会,学也学不会,没这天赋……” “不能吧?你的武功学得那么好,难道跳舞比武功难学?” “嗯,那、那不一样……” “啊哈,漂亮的艾伦小姐,又见面了,还好吗?”大竹星浩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九号看看他,微笑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他看看我,向我伸出手来:“宇先生,又见面了,你也不错吧?” “啊,嗯,还可以,看来大竹先生在这里搞得挺大啊,佩服!”我和他握了一下手,心里一阵厌恶。 “宇先生过奖。”他向九号很绅士地一伸手:“我想请艾伦小姐跳一曲探戈,宇先生不会介意吧?” “请便!”我不冷不热。 这时,金胖子突然走进大厅中央使劲拍手:“各位!各位!大竹先生将和从香港来的美女艾伦小姐给大家献上一曲探戈,大家鼓掌欢迎!” 众人都往两边闪开了,中间闪出很大的空地。大竹星浩拉着九号的手走到场子中间,互相行礼,然后乐曲响起,两个人开始跳舞。 说实话,大竹星浩的舞跳得的确是很棒,一个身患重病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体力和技术,也真不容易。 九号的舞技当然也堪称一流,和大竹星浩配合竟然很默契,加上她本身就有武功底子,身体柔韧性极好,一些高难动作做出来都轻盈优雅,黑色的晚礼服飘逸飞旋,美丽动人。 一曲终了,全场顿时掌声雷动,一片喝彩。我心里酸溜溜的,真有点嫉妒。 两个人回来,大竹星浩在我对面坐下了,金胖子和一个大肚子的手下站在他身后。服务生给他端上来一杯香槟,他冲我一举杯:“宇先生,敬你!干杯!” 我端起装着葡萄酒的酒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我知道他要谈正事了。 “宇先生,你我此行的目的都心照不宣,所以我还是想提议:我们合作!”他死死地盯着我。 “可以,没问题。”我掏出烟来点上,使劲吸了一口:“你伯父和你生病,需要神鼎水;我的朋友也生病,同样需要神鼎水。你可以把你手里的那半张盘龙图交给我,我去找神鼎,取来水之后咱们平分,皆大欢喜。但是你要是想把神鼎搬走弄到日本去,那你别想,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打神鼎的主意。” “嘿嘿,宇先生,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不仅仅是得到神鼎里的水,我的目的是神鼎。既然合作,我们的目的最好都能达成:你得到神鼎水救人,我搬走神鼎,这就是你说的皆大欢喜。” “没门儿!只要你说要搬走神鼎,那就没的谈!我还是刚才那句话: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打神鼎的主意。” “可是你要是没有我那半张图,你根本不可能在偌大的崤山山脉里找到藏神鼎的地宫入口。” “好啊,你有那半张图,你可以去找,那还和我合作什么?” “嘿嘿,说来惭愧!那张地图无论是图还是文字我都看不懂。”大竹星浩有点无可奈何:“本来我以为凭我对地理的知识和对地图的理解,是可以找到地宫的。我们三十几个人一来到三门峡,就根据地图的指示进入崤山的九道陵,在里面呆了7天,死了两个人,也没找到,事实证明我对那地图的理解是错误的,因为我们到了那里是座山峰,根本不会有地宫。所以我来到三门峡,想结识一些当地人了解情况,可是他们最多听说过有这么个神鼎,也有人听说有神鼎水,但是谁也不知道地宫在哪里。” “嘿嘿,你有地图都找不到,那可太遗憾了。”我笑起来,语气里含着讥讽。 “因为我看不懂那个图上的文字说明!”大竹星浩有点恼:“据马教授说,能读懂这个地图的除了他就只有你,而我也知道你也来到了这里。其实我也知道,就是我找到了地宫,没有另外那半张盘龙图,我们也走不过那个象迷宫一样的地宫,你既然来到这里,我想你一定拿到了另外的半张图对不对?另外,我知道你去淘了那口古井,开启那个石门的钥匙是不是你也找到了?现在‘神鼎三宝’你得到了两件,所以我还是决定和你合作,毕竟我的时间不多。” “对不起,我还是那句话,合作可以,但是你得把那半张图交给我,让我去找神鼎,你不能想搬走神鼎,否则不要和我讲合作的事情。”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不断地有人来邀请九号、庞盈和汪晓梅去跳舞,大块头和耗子也去邀请别的女人跳。后来看我和大竹星浩不住地说话,就都回来坐在我身边,再有人来邀请,九号都很礼貌地拒绝了。 大竹星浩的脸阴得象要下雨:“宇先生,请您不要太固执,这样对您没有什么好处。” “哈哈哈!”金胖子突然大笑起来:“看看,我说吧?话不投机。我看不如这样,来场比赛,谁赢了就听谁的,你们二位以为怎么样?” “比赛?我不感兴趣,”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要是让我和大竹先生比跳舞就不必了,我认输。不如坐在这里喝喝酒、看看别人跳舞痛快。” “咱不比跳舞,既然宇老弟说到喝酒,咱们就比喝酒咋样?”金胖子笑嘻嘻地说:“咱们两边各出一个人,对着喝,谁先喝趴下谁就算输,你看咋样?” “哦?有意思。你是想让大竹先生出战呢还是你上阵?”我冷笑了一声,心里想,要是能通过这个办法把那半张图赢过来到省了许多事。 第八十七章 女酒神(三) “不不,俺们都不出战,让这位兄弟代表我们这一方。”金胖子一指身边的大肚子:“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好兄弟……” 他话没说完,大肚子就冲我一抱拳:“苗兴盛,久仰宇天龙大名,幸会!” 我冲他点点头。 金胖子得意地说:“我这位苗兄弟有个日本名字叫‘酒井太郎’,哈哈,在兄弟们当中,要论喝酒,他认了第二谁也不敢认第一。咋样?宇老弟有没有兴趣和他比比酒量?” 我看看苗兴盛的大肚子,就知道这是个能盛酒的主儿,我和大块头都能喝一点,但一过二斤准趴架子,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我正在迟疑,汪晓梅突然轻轻地拉拉我:“龙哥,让庞盈姐和他比。庞盈姐是俺们旅馆里的‘女酒神’,不管什么酒、不管喝多少还从来没喝醉过……” 我愣了一下,看看庞盈,庞盈有点脸红,但冲我点点头。我突然想到第一次和庞盈、汪晓梅他们一起吃饭时候的情景,知道这两个女孩的酒量都很大。 我说:“好吧,那就比比。我们这边让这位庞盈小妹出战,和这位苗大哥比比。” “干啥?和女人喝啊?那啥,我可不和女人喝酒啊,何况还是个小女孩子。”苗兴盛哼哼着说:“就是赢了也脸上无光!” 我把双手一摊:“那你就认输好了。请大竹先生把那半张图交给我……” “别别,还没比呢咋就输了呢?”金胖子对苗兴盛说:“刚才说好了,两边各出一个人,可没说是男是女,既然宇老弟这边让这位小妹妹出战,你就迎战好了,管他啥男女大小的。” 金胖子大概觉得要是苗兴盛对庞盈胜算很大,他是急于求胜。 “好,整啥?白的、红的、啤的?就让这位小妹妹来定好了。”苗兴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庞盈款款站起来:“小妹的酒量不好,胃也浅,红的、啤的一时半会儿喝不出感觉来,肚子还撑得难受,当然也不好分胜负啦。还是喝白的吧,最好来点高度的,这样快一些。”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小女子厉害! “哈哈!好,整高度的五粮液咋样儿?”金胖子问。 苗兴盛和庞盈都同意。 “好,上五粮液,要高度的!”金胖子喊着:“先来六瓶儿!” 这下子好,所有跳舞的人都不跳了,男男女女全都围过来,里三层外三层,要看苗兴盛和庞盈斗酒。 苗兴盛和庞盈隔着桌子对脸站着,服务生给端上来六瓶五粮液,每人面前放了三瓶和四个喝葡萄酒的杯子。 庞盈抄起一瓶打开,一瓶正好倒满三个杯子。 苗兴盛也打开一瓶,没倒,端着酒瓶:“我先喝为敬,小妹请!”说着,嘴对嘴咕咚咚一口气儿,一瓶下肚了,他把酒瓶底朝天控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干了,放下酒瓶瞪着眼看着庞盈。旁边一片叫好声。 庞盈很优雅地端起酒杯,一仰脖子,一杯下肚,又连续两杯都干了,然后拿起一个葡萄来在嘴里嘬着。 “好!”众人一齐喝彩。 苗兴盛又打开一瓶,还是嘴对嘴,一气喝干,放下酒瓶看着庞盈。 庞盈还是用杯子,一瓶倒三杯,三气喝完,继续吃葡萄。 很快,每人面前的三瓶五粮液都喝完了,苗兴盛可能因为喝得急,有了点酒意,脸孔泛红;庞盈却面不改色,手里拿着一个葡萄慢慢地送进嘴里。 “再来六瓶!”金胖子喊着。 服务生又端上来六瓶,每人面前三瓶。 我看看大竹星浩,他脸上神色紧张,阴沉着。 我扭脸又看看九号,九号立刻站起来,微笑着说:“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然后拿起手包转身穿过人群离开。 苗兴盛打开一瓶,嘴对嘴咕咚咚,但这次喝了一半,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才一仰脖都喝干。等他放下瓶子,庞盈已经把第四瓶的第三杯喝完了,脸上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吃葡萄。 苗兴盛脸上开始出现惊异的神色了,看上去有点心虚,但他还是又打开一瓶,这次他分四次喝完,身子开始左右摇晃,眼睛朦胧,脸上汗如雨下。 庞盈还是一瓶三杯,依次喝完,看着苗兴盛:“苗大哥,您可悠着点啊,吃点东西,别这么干喝,伤身体哦。” 苗兴盛好像被激怒了,哼了一声,抹了抹脸上的汗水,把第六瓶打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端着瓶子开始喘粗气,喘一阵喝两口。但是他的一瓶还没喝了一半,庞盈那边三杯又下肚了。 苗兴盛咬咬牙,咕咚咕咚一气,还没喝完,身子晃了晃,好像要站不住了,急忙把酒瓶子放在桌上,双手扶着桌沿,低着头,身子不住地抽搐,汗珠子顺着脸淌下来,吧嗒吧嗒地滴在桌面上,喉咙里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他一张嘴一弯腰,“哇”地一声,酒吐了一地,身子一歪,扑通倒在地上,手扶着地还不停地呕吐。 “哇——!”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庞盈伸手把苗兴盛放在桌上的酒瓶拿过来,放在耳朵边上晃晃,然后往眼前的酒杯里一倒,正好还有一满杯:“看来苗大哥不能喝啦,这么好的酒不能浪费,我替您喝了吧。” 说完端起来一仰脖儿,喝得精光,然后慢慢坐下,拿起一块苹果来咬了一口。她面孔绯红,额头和鼻尖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估计酒劲也泛上来了。 “好——!这位小妹好样的!”人群里炸出一片狼嚎似的喝彩声和掌声。 我实在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庞盈这么个窈窕优雅的小女孩子,那六斤烈性白酒是怎么装下去的,别说是酒,就是六斤水喝下去肚子也受不了啊!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打死我都不相信,看来“女酒神”的称号真不是浪得虚名! 这时候,九号也回来了,我看看她,她冲我点了一下头,一句话没说。 “小、小妹海、海量,我认、认栽!”苗兴盛被两个人扶起来,身子还前仰后合,冲庞盈一抱拳:“今、今天真的见识了,我苗、苗大肚子彻底服、服了……”话没说完,又一歪,被两个人扶住,看样子是挺不住了。 “把他扶下去!”金胖子气恼万分:“妈的,还‘酒井太郎’呢,连个小妮子都喝不过,丢人都丢到你姥姥家了!” 我看着大竹星浩:“大竹先生,看来你们这队输了啊,那么请把那半张图交给我吧。” “嗤!”大竹星浩笑了一下:“宇先生,打赌那只是你和金啸石先生的事情,你们只是说谁赢了听谁的,我可没答应说你赢了就把图给你。” “什么什么?你他妈的想耍赖?”大块头有点急,身子往前凑合。 我伸手按住大块头,前后一想,大竹星浩的确没有这个承诺,我只想着打赌是否能赢了,忘了让大竹星浩表态,这个狗娘养的就钻了这个空子,给我耍赖。我沮丧得要命,成天打雁反而被雁叨了眼睛,被他给涮了一把。 我把烟头按在烟缸里,站起来:“大竹先生说得对,的确没有这个约定。我觉得舞会也该结束了,我们先告辞!” “不送!”大竹星浩声音冰冷。 “哈哈,宇老弟,慢走哈!”金胖子嬉皮笑脸:“不好意思,俺们输了,听你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你去死你妈的!”耗子骂了一声。 “哎哎,这个可不能答应哎……” 九号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大块头和庞盈、耗子和汪晓梅也跟着出来。 我看着庞盈说:“你没事吧?” 大块头搀着庞盈,她眼神迷离,闭着嘴没说话,摇摇头,走路脚步有点踉跄,抬不起腿来。 我们向汽车走去,快走到车跟了,庞盈突然推开大块头,跑到树下一个垃圾筒旁,一俯身,“哇——”,喝下去的酒象倒筒一样吐了出来,一股酒气冲鼻子。 汪晓梅急忙上前给她捶打后背,庞盈狂吐了一阵,喝下去的酒估计一多半都进了垃圾桶,她满脸都是汗水,身子有点软了。 我大吃一惊:“盈妹妹,你怎么样?” “没、没事。”庞盈一边用纸巾擦着嘴一边喘息:“唉,吐出来好受多了。其实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多,以前喝得最多的一次不过三斤多一点,没有太大感觉。这次我也想试试自己到底有多大量,至少在气势上压倒他。看来六瓶盛不住……” “喝得太急啦!”汪晓梅一边给她捶背一边说:“要是慢慢喝也不会这个样子。” 我看庞盈大汗淋漓,白色的晚礼服湿了一大片,都站不住了,知道事情不大好,急忙让上车。黎经理在驾驶座上睡着了,我喊醒他,我们一起送庞盈进了医院,医生让她在床/上躺下,护士给挂上吊瓶,庞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黎经理一脑门子汗:“我没进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庞经理怎么了?” 大块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然后一挑大拇指:“庞妹妹厉害啊,‘女酒神’名不虚传!六瓶零一杯高度五粮液啊,我喝都喝不下去。她是我见过的最能喝的一个了,佩服佩服!” 我也说:“是啊,以前只听说北京武术名家‘醉鬼张三’(张长祯先生)一顿能喝十斤二锅头,我以为那只是传说,现在看庞盈小妹的酒量我有点相信了,真有能盛酒的。” 黎经理训斥汪晓梅:“怎么这么没数?喝成这样,万一出点事我怎么向你们父母交代。往后出去严禁和人斗酒,给我记着了……” 一直到凌晨1点多,庞盈两瓶吊针打完,也睡醒了一觉,看来神色回复了正常,我们都松口气,开车连夜回到灵宝,把她和汪晓梅送回家,然后我们回到旅馆。 我和九号进了房间,九号脱掉了晚礼服,只穿着黑色的三角内裤站在我面前。 第八十八章 狄孤拐(一) 我看着她:“怎么样?” 九号没说话,伸手从内裤里掏出一张折叠着东西往我面前一递:“看上去和咱们的那半张很相似哦!” 我一把抄过来打开,和我们在辛无尘那里看到的那块一样大小的绢帛,后面托裱着两层宣纸,上面那黑黄的颜色和弯弯曲曲的线条以及古古怪怪的文字,我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哈哈,宝贝儿,你太棒了,是怎么搞到的?” “很简单哦,我问了大竹星浩住在605房间,我借上洗手间的机会,脱了晚礼服,就去了605,捅开房间的锁,里面没人,桌子上放着这张图,还有放大镜之类的东西,我就把图给拿来啦。” 我有点疑惑:“这么简单?没遇到什么人?” “嗯,没……” “你、你不会就这个样子去的吧?” “你说什么哦?你以为我有裸/露癖啊,我得穿上这个嘛。”九号把手包打开,里面放着黑色的紧身背心和连裤/袜:“拿到东西再回来换上晚礼服就行了。” 我觉得这事情有点太简单太顺利了,有点不踏实。转念一想,只要图是真的管他妈的那么多。 我抱住九号使劲地亲了一下:“哈哈,谢谢,你干得太棒了。现在去洗澡,我得好好奖励你!今天你太漂亮了,哈……” 我们洗完澡上了床,借着酒劲把九号狠狠地“奖励”了半个多钟头。她今天跑动了一整天,本来就很累,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偎在我怀里很快睡着了。 我却睡不着,轻轻地起来,打开灯,把那半张图拿过来,看着上面的符篆说明,对照着那些复杂凌乱的线条一点一点地看,足足看了一个多钟头,越看越疑惑。那上面一共画了九个小鼎,分别在九个位置,一个在中央,八个在分布在四周,有九条路线分别可以走向这九个鼎,但是却不知道哪个鼎指示的鼎冢的位置。在图的最下方有六句用符篆写的话:“龙出地,将升天。九星鼎,八方安。庚之子,阳之三。所得者,杜中间。” 我看到中央那个鼎上用铅笔画了个圈,我想那是大竹星浩认定的鼎冢的位置,实际上不是。 我看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困得眼皮直磕架,把图塞在枕头底下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把耗子和大块头都叫到我的房间,然后把那半张盘龙图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都惊讶万分。 耗子急忙拿出自己画的那个地图和这个图来比对,看了一阵,说:“老大,你看到没?这个图上大体情形和我画的这个九道陵的地形图差不多,他画的这九个鼎的位置也正好是我标出来的那九个龙脉风水穴的位置。说明鼎冢就在其中之一的地方。” “是哪个?”大块头问。 耗子说:“我猜不出来,大竹星浩画了中间这个,他去了,不是,这个可以排除,那么咱们只能从四周的八个来找。老大,你得说说这上面的文字是什么。” 我说:“这上面的文字很简单,只有下面这八句话,是‘龙出地,将升天。九星鼎,八方安。庚之子,阳之三。所得者,杜中间。’前四句都好理解,就后面这四句不懂。” 耗子对着那张盘龙图在冥思苦想,突然他一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把那个图又看了看,他跑回自己的房间,拿来一个占盘,然后就开始旋转着布局,弄了半天,他看了看,拿起铅笔来在盘龙图的一个鼎点了点,然后在自己画的那张图上画了个圈:“老大,就是它,肯定在这里。” 我疑惑地说:“你小子这个准不准啊?” “肯定没错儿!”耗子胸有成竹地说:“其实,这个是海灵子故弄玄虚,用一个奇门遁甲的盘局来指示方位的。‘庚之子,阳之三’就是庚日子时的阳遁三局,也就是大寒上元局;奇门遁甲中有九星八门,八门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后面这两句就是说要找寻的目标在庚日子时阳遁三局中的杜门的位置,我刚才用盘把这个局的八门排出来,和这个图比对,这个鼎正好是在杜门的位置,所以这个鼎指示的位置肯定就是鼎冢的位置。如果看不懂这几句话,如果不懂奇门遁甲的布盘方式,光凭瞎猜是猜不出来的。” 我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点点头:“那么,我们就按这个鼎的路线直奔这个鼎的位置。妈的,这个位置在九道陵的正南中央部位,路线最迂曲复杂。而且这个路线现在能不能走通还是个问题,季洪山说九道陵的地形经常变化,这个是明代末期的路线,现在早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儿了。” “这个没关系,”耗子说:“只要知道具体位置,怎么去还不是在咱们。不管从哪里走,只要能到达这个位置就得。不过我得按照这盘龙图上标记的路线标在我的这个图上,这样看起来更简洁直观,比看这个复杂的地图清晰明了。” 我想了一下,带上九号偷来的那张九道陵盘龙图和那张地宫盘龙图的照片,还有悲逝之鑰,为了保险,这三样东西都由我背着。 第八十九章 狄孤拐(二) 大块头拿过来看看:“龙哥,这都是什么啊?大粒盐5斤,黄豆5斤炒熟,花生米5斤炒熟、玉米5斤炒熟,镜子5个,麻袋2条、大瓶可乐1瓶……,要这些有什么用?” “少废话,让你买你就去买,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东西买齐了我们就去找季洪山,立刻出发。” “哦,好,我这就去买。” 东西很快都置办齐了,装上车我们就奔苏村,找到了季洪山,让耗子把他画的那张图拿出来,把那个位置和路线指给季洪山看。 季洪山看了看,想了一阵,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地方叫卧龙峪,我没去过,但到过那附近,想当初俺爹他们去清剿山精的时候就是在那附近的一片山谷里,是靠近九道陵最深的地方了。那里原来有条很古的道路一直通到九道陵的深处,应该就是这图上的这条路,当年还有人来专门考察过,不过早就走不通了。” 我说:“不管走通走不通,我们都得去走走。这次我们带的东西比较多,山哥能不能再找个人,身强力壮的,能帮着背背东西?” “这个没问题,让我侄子小亮去就可以,他也是我的徒弟,跟着我学武术和厨艺,身高体壮的,背个百八十斤照样蹿山越岭。”说着,他让人找来了那个小亮让我看,原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大名叫季旭亮,一米八多的个头,和大块头差不多,虽然不如大块头肌肉发达,可也非常健壮魁梧,而且憨厚朴实,非常勤快,现在在季洪山的饭店的厨房里做帮手。给他一说,他一口答应。我让耗子给他300块钱,他先是推让了一番,最后季洪山让他收下了。 我们商量好,第二天一早就先开车出发,一直开到那条线路的入口处,车不能开了,找个隐蔽的地方放好。我们除了每人一个旅行背包装随身必备的物品之外,把其它所带的东西分配了一下,每人一份,大块头、季洪山和季旭亮主动要求多背点,我和耗子背得少点,也得有二十多斤。九号也要背,我不让,只让她背好自己的背包就行。 然后我们就在季洪山的带领下进入一条山谷,这里比较平阔,里面都被当地农民开垦成了农田。 季洪山说:“你们标出来的那条路应该就是这条山谷,往里延伸得很远,不过现在外面这一段都被开垦成农田,看不出有路的样子了。” 我说:“当年张盛在九道陵里开凿鼎冢地宫,需要往里面运输大量的人员和物资,而且神鼎那么大的家伙也要靠车运,一定是有条路,看来这里应该就是那条路了。” “但是宇兄弟,这条山谷好多地方都被堵死了,有的地方成了山涧溪流,不能走通。有的地方可以翻过去,有的地方就不能,得绕!”季洪山说:“那么远的地方我也没到过,咱们只能走走看了,不过只要有了固定的地点,咱们一定能到那里,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们沿着山谷走了两天,弯曲萦绕,到了第三天,进入一道山谷,山谷里林木茂密,隐天蔽日。 季洪山说:“我就到过这里,俺爹带着来的。他们就是在这里找到的那些山精,前面有个山洞,它们藏在那里面,民兵们把它们打得全军覆没,除了一大祸害。哈哈!” 季洪山还专门带我们到那个山洞里看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黄昏的时候,天也阴了,象要下雨,我们却迷了路,看着指南针在林子里转来转去,不是碰到溪流就是撞上断崖,几乎等于原地转圈。 季洪山有点急了:“娘的!怎么回事?咱们鬼打墙了?这里本来能走通的啊……唉,好久不来,我也忘了。” 正说着,我们拐上一条林间的樵道,走了不远,隐隐看见前面有个人在走动。 在这里竟然能遇到人,我们惊喜万分,急忙赶上去喊他,那人站住了,回过头来。原来是个七十岁左右的老者,背驼得厉害,脸上瘦的几乎没肉,有很多伤疤,两腮深陷,嘴里叼着一根旱烟袋,带着一顶破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都看不出颜色的破围巾,穿着件破旧的夹袄,腰里系着根草绳子,脚上靸拉着一双破胶鞋,背着个筐子,里面装着一些草药。 季洪山一看,就大叫起来:“哎呀呀,这不是狄大爷吗?好几年不见了啊!” 老头看看季洪山,我看到他两只眼睛深陷,眼珠几乎静止不动,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非常古怪,甚至可以说有点可怕。 他盯了季洪山片刻,才说:“哦,是季老板啊。”他的声音沙哑沉闷,嘶嘶啦啦的感觉,而且舌头有点不大灵便,说话很费劲。 “是我是我,您也不到我那里卖草药了,是不是找到了新的主顾了?”季洪山十分兴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嗯,啊,我嘛,我就住在这里啊。”狄大爷说:“现在山后村那里有个药材收购点,我一个月去一次,把药卖到那里就中了,不用再麻烦季老板了。呵呵。你们这是要……” “哦哦,我们要去卧龙峪,走到这里迷路了,可巧碰到你。” “啥?你们要去卧龙峪?”狄大爷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你们去那地方干啥?” “嘿嘿,这几位朋友想到那里找点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找、找东西?”狄大爷看看我们:“找啥?那里除了深山密林就是毒蛇猛兽,还有上好的药材,别的啥也没有。” “哎,狄大爷,您老在这山里混了一辈子了,难道就没听说过卧龙峪那里有个地宫的事?”季洪山问。 “地、地宫?”狄大爷的眼睛瞪得老大:“你们要去找地宫?” 我急忙上前递给老头一支烟:“大爷,您听说过吗?” 老头还没说话,嘀嗒嘀嗒下起雨点来。 “下雨啦,今天别走了,到我家里去歇歇,明天走吧。”老头转身往前走:“有什么话到家里去说。” 我低声问季洪山:“山哥,这狄大爷是什么人?” “一位靠采药为生的老头子,俺爹原来搞药材生意,和他很熟。”季洪山说:“那次进山打山精,俺爹的腿摔伤了,从那不干贩药材生意了,就开饭店。后来我又干药材生意,俺爹就让我来找过他两三次,不过药材生意不大好做,辛苦。俺爹去世之后,我也不干了,专门经营饭店,狄大爷也就好多年不联系了,没想到今天碰上,真巧。要论对九道陵的熟悉程度,我敢说这里没有能和他相比的。就是脾气有点孤僻,外号‘狄孤拐’,不愿意和外人打交道,除了出来卖药材,平时都不出山的。” 我们跟着老头往前走了不到一里路,前面出现一个树木茂密的土坡,在土坡顶上的密林里有三间茅草屋,屋顶上的草都发黑了,个别地方苫了些新草,可见年代久远。 我们进了中间的堂屋,看到堂屋正中一张破桌子上摆着香炉和供盘,盘子里放着一些黑乎乎的食物,像是窝头之类,上面放着两个泥捏的小人,样子古怪,身上特意用白灰点出些白点。 我吃一惊:“大爷您这供的是什么神?” “哦,这个……”狄大爷看看那两个泥人:“山神。俺们在山里讨生活的,都供山神,让他们保佑。” 大块头看看,说:“山神?我看着怎么象……” “大块头,把东西放下歇歇!”我打断了他:“都饿了,山哥给弄点吃的吧。” 第九十章 狄孤拐(三) 狄大爷说:“哦,西屋是厨房,那里锅灶都有,想吃啥你们自己弄,我晚上不吃饭。我这里也没啥好吃的,有啥就吃啥吧。”说着,他点上了煤油灯,草屋里昏昏暗暗地有了点亮光。外面的雨下得大起来,潇潇不止。 “好好,我去做,你们稍等。”季洪山去了西屋,不大一会儿就端来了,炒了两个菜,也不知道是什么菜,估计是山里的野菜,一小瓦盆蘑菇炖肉,那肉是我们自己带的,饭是煮地瓜干和玉米饼子。 我们都饿坏了,抡开腮帮子大吃,狄大爷不吃,按上一烟袋烟丝,点上火嘶嘶地抽着,那烟叶的味道冲鼻子,呛得很。 我问:“狄大爷,您听说过地宫的事情吗?” “唔,说实话,不光听过,还去过。”狄大爷抽着烟袋,神色很平静。 “什么?你、你去过?”我们都差点跳起来。 “嗯嗯,去过。”狄大爷说:“我小的时候,当时十六七岁,来了三个道士,另外还带着三个人,说要去卧龙峪,让我带路,帮着扛东西。我们去了那里,从一个水洼里潜水进到一个洞里,进去之后就是一个很大的地宫,我们往里走了一段,结果我不小心把脚崴了,他们让我自己回到入口处等,他们六个人去了,三天之后,只有三个道士回来了,那三个人不知去向,我知道那里不个好地方。” “那后来您又去过吗?”我问。 狄大爷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着说:“卧龙峪去过,去采药。但是地宫再没去过,那个水洼没了,可能是下雨把山上的泥冲下来,填平了,没人能进去了,所以嘛,我劝你们也别费事啦。” 我听了这话,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早找到这个狄大爷,还要费那么大的事去搞大竹星浩的那半张盘龙图干什么?有了这老爷子,直接奔了去就是了。 耗子嘻嘻地笑起来:“狄大爷,您是说那里被埋住了是不是?这没关系,我带了龙甲穴陵铲,打个洞就进去了。” 狄大爷的眼瞪得更大了:“真的啊?那、那感情好。好吧,如果你们真的要去,我就带你们去,正好去那里采药,我也好久没去了。那里有上好的黄芩、柴胡,能卖好价钱。这样吧,今天晚上你们就住在这里,明天如果雨停了,我就带你们去。” 当晚我们就住在狄大爷家里,他家里没有什么床,把地扫扫,铺上两捆干草,铺上睡袋就睡。狄大爷更绝,睡在一条长板凳上,那条板凳只有一搾多宽,他竟然能睡在上面不掉下来。 第二天雨真的停了,而且很快晴空万里,这在九道陵是难得的好天气。 吃过早饭,我们六个人各自背上行装准备出发。 狄大爷看着我们,疑惑地问:“你们背这么多东西干啥?” 大块头说:“都有用啊。这是吃的喝的,这是爬山下沟的东西,这些是防身用的……,哪一样都不能少。” “哦哦,好,好!”狄大爷说着,自己背上药篓,带了点吃的喝的,锁了门,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三间破草房子发呆。 季洪山说:“狄大爷,走了!” “啊啊,来了……”狄大爷答应着,带我们上路。 在狄大爷的带领下,我们翻山越岭,跨沟过溪,穿越密林草地,走得很快。我非常惊奇狄大爷的体力和腿脚功夫,他弓着背,嘴里叼着烟袋,总是一个姿势往前走,蹿纵跳跃非常灵活,速度很快,我们都有点赶不上,累得气喘吁吁,他回过头来看我们,总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气不长喘,就像没走过路一样,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走到第三天中午,我们到了一堵悬崖边上,狄大爷说在这里休息吃饭,然后再走。我们放下行李,坐在悬崖边上,一边看风景一边闲聊。季洪山则支起锅来开始捡柴禾烧锅做饭。 我们都在悬崖边上看着远处,讨论着九道陵的地势的复杂、路的难走。狄大爷却在我们身边蜷缩着身体好像睡着了。 过了一阵,季洪山叔侄把饭做好了,叫了一声:“饭好了,大家来吃饭吧!” 我们答应一声,刚要起身,突然狄大爷一翻身,双腿一蹬,正蹬在大块头背的两个包上,一个是装武器的,一个是装食物的,这一蹬的力量很大,两个包向悬崖飞去。 大块头大叫一声,伸手把那个装武器的包抓住,但是另一个却没抓到,一下子飞出悬崖,坠了下去。 “你他妈的干什么?”大块头又惊又怒,脱口就骂出来。 “啊?啊啊,对不起,伸懒腰,没看见……”狄大爷一脸的惊恐。 “那是我们一半的食物……”大块头有点急了。 我急忙说:“算了算了,狄大爷也不是故意的,丢了就丢了,在这山里还能饿死人不成。” 季洪山过来往悬崖下看看,深不见底,回过头来说:“没办法,算了,掉了就掉了,这山里能吃的东西很多,饿不着,何况我们还有一包吃的,没事没事。” 大块头心里气不愤,嘴里嘟嘟囔囔,狄大爷不断地赔情。 我们吃过了饭,继续赶路。这次我们倒是比较顺利,跟着狄大爷在山里整整又走了两天半,这天中午,跨过一道水势汹涌的山涧,拐过一个山嘴,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树木茂密但地势开阔的山谷。 狄大爷伸手一指:“到了,这就是卧龙峪。” 我们穿过谷口的一片密林,出了林子,我抬头一看北面,一座柱子一样的山峰远远矗立在那里,那个山峰上粗下细,和我在巫师头骨幻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山峰,对了,就是那个山峰!”我指着那山高声大叫起来。 “啊,呵呵,那个嘛,那是蜡烛坨!”狄大爷说:“它象一根烧过的蜡烛,上面粗的那段儿象不象蜡油淌下来的样子啊?” “嗯,象,真象!”耗子说:“老大,你肯定就是那个?” “绝对没错儿,就是它!”我心里暗暗吃惊,看来那个巫师头骨里面的幻象的确不是全无根据。 “哈哈,好极了!”耗子说着,从背包里掏出罗盘和指北针,看着四面的地势,慢慢往前走,嘴里嘟囔着:“好地方啊,谷中关锁,平洋水聚,真正的龙脉风水,帝王之宅……” 这个山谷和我们走过的其它山谷不同,两边的山坡都是沙土的,石头比较少,所以林木草莽尤其茂密,几乎看不到地面,云蒸霞蔚,谷口一潭弯弯的涧水,风景秀丽怡人。 九号也说:“这里真的和咱们走过那些山谷不同哦,风景好美。” 耗子说:“当然。歌诀说:‘登山步脉去寻龙,先看高峰贵贱踪;奇特抟闪分数别,真龙不与众山同。’” 我们走不多远,就看见有不少粗粗的石柱露在地面上,都有半米多高。 我过去看,说:“这里古代一定有古代的村落,这些柱子应该是村落建筑物的遗存。” “可是咱看不到村落的废墟啊,”大块头说:“至少该有个残垣断壁之类的吧。” “那不可能,”我说:“你看看这些柱子的粗细程度就该知道,它们一定都很高,但是现在露出地面的这么短,说明由于泥石流或山体滑坡,山坡两边的泥土冲下来把这个山谷给填高了很多,就是有古代村落遗址,也都被埋在地下了,我们根本看不到。” “那么就能更证明老大说的,这里肯定有大型的地下建筑。”耗子兴奋地说:“各位想想,如果开凿地宫,从下面挖出来的泥土一定很多,工程越大泥土越多,当时这些泥土不会用来填平山谷,只能运到两边山坡上堆积起来,你们看看两边山坡上,几乎没有石头,而且山谷里也都是松软的泥土,林木茂盛,说明这里有大量被从地下挖掘出来的泥土堆积,而且这个工程一定非常之大。” 我们顺着山谷往里走了三四里,这里的树木都比较小一些,季洪山说:“看这些树木的年龄好像都不大,这里应该在最近二三十年里发生过山体滑坡或大的泥石流,把这里给覆盖了,这些树木是新长起来的。” “唉唉,是喽,二十多年前是有过一次,那时候山里下了很大的雨,一连下了半个多月,后来我来这里,就发现被淤了好大一段儿。”狄大爷说。 我说:“狄大爷,您不是带着道士来过这里,也进过地宫吗?您说的那个湖在哪里?” “啊啊,这个……”狄大爷茫然地看看四周:“不瞒你们说,这里和那时候大不一样了,我好久也没来了,那个湖啊,我、我也弄不准在哪里了……” 大块头顿足捶胸:“您老不会忘得那么干净吧?” “嗯嗯,要是找到那个大致的地方还中,还能知道,但是现在,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耗子提议上右边的山梁上去看看整个山谷的地形,以便准确判断地宫的位置,找到那个位置,狄大爷或许就能记起来了。 我们顺着山坡往上走,结果发现山坡上的密林草树之间有许多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裂缝。 季洪山咂嘴摇头:“这里看来不大安全,这里都是暄土,坡堤松软,裂缝多,要是再下大雨随时都有发生山体滑坡或泥石流的可能……” 第九十一章 穴陵术(一) 我们登上最高处,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耗子看了一阵,又拿出纸笔来画了半天,最后在一个位置画个圈:“这里,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地宫应该在这里,它的口应该是这个地方。” 我们下了山坡,在密林穿行,绕来绕去,来到了一大片开阔地附近,这里只长着浓密的荒草和低矮的灌木,没有高大的树木。 耗子看了看,走到一个位置站住,说:“老大,这里应该就是地宫入口的位置,我们可以从这里……” “从这里不行,”我说:“地宫的入口是被断龙石封住的,你从它的入口挖下去,正好挖到断龙石,那石头至少有几百吨,你怎么办?” “可是……” “不用可是,”我说:“从这里走是不对的。海灵子的记录是在这附近有个水塘,他从水塘潜下去,看到一个洞口,从这个水下的洞口进入了地宫。后来他的徒子徒孙,直到吉辛子他们,都是从那个洞口进去的,狄大爷也说他带道士是从水塘潜下去才进入的地宫。也就是说,那个洞口一直敞开着,盘龙图上的说明是在那个入口处的湖边上有块窝头一样巨石,我们应该从那里进去。” “龙哥,那不对,咱们在山顶上看了,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水塘……”大块头茫然四顾:“这里的地面平整的很啊。” “那是因为山体滑坡或泥石流把水塘早给淤平了,”我说:“本来那个水塘应该是由一条山涧堰塞而成的一个小堰塞湖,面积是不小的,而且非常深,小的泥石流也淤平不了,但狄大爷说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很大的泥石流,这个湖极有可能是那时被淤平的。” “是哩是哩,俺记起来了,是这里是这里,那个湖、那个湖在这边,嗯,那个大石头也有,你们跟我来。”狄大爷说着,领着我们往西坡走,走不多远,就看见在杂草丛中有一块直径两三米的圆形大石头。 “对咧,果然是这里。你们看,这块石头就是那块湖边的大石头,不过现在已经被埋得差不多啦,只剩下这点露在外面。原来有一丈多高呢。”狄大爷很认真地说着,他用步量了几步,站住,说:“那个水下面的洞口咧,应该就在这个下面了。” 这个地方,离耗子推算的地宫大门有将近三百米的样子。 我估算了一下,石头一丈多高,大概是三到四米,盘龙图上标示说水面离岸七八尺,也就是两三米,那个地宫入口在水下一丈多深,也是三四米的样子,那么从现在的地面到那个地宫入口应该是八到十米深,但盘龙图上说从洞里游进去丈余,然后就向上出水,然后通过一个洞进入地宫,那么里面的那个地宫入口应该是在水面以上,我们要打个竖洞下去得七到八米深。 顿时犯了愁,这可不是个一般的深度,说打洞进去可断断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把担心一说,耗子呵呵笑起来:“老大放心,八米深算什么?别忘了,这里都是暄土,用龙甲穴陵铲打个竖洞下去,八米最多一天搞定。” 大块头说:“耗子,你他妈的可别吹牛,我听说挖口七八米深的水井没有十天半个月都搞不完,你一天打八米……” “嘿嘿,大块头,这可不是吹牛,原来俺老爹专门训练过我这方面的技能,这个在搬山道人那里叫‘穴陵术’,专门用来打盗洞的。搬山道人一般都不会在墓穴的跟前打洞,而是在离墓穴比较远的地方,找个隐蔽之处,比如先种片庄稼地,或先盖所房子,然后再从隐蔽之处打盗洞一直通到墓穴里,都是远程作战,因为他们盗掘过的墓穴四周看不出被盗挖的痕迹,所以认为他们有‘搬山’之能,其实都是瞎扯。我爹训练我这个,就是在农田里挖地瓜窖子的气眼,向下也是七八米的竖井,我们爷儿俩轮番上阵,一天半就搞定,没什么难的。”耗子得意洋洋。 “那就别废话了,赶紧做饭吃饭,然后就开工。”我说:“咱们几个男爷们儿轮番上阵,抓紧时间。” 虽然嘴里说得这么干脆,可我担心的是这个洞打下去要是干洞还好,万一打出水来可真要麻烦,毕竟这里原来是个堰塞湖。 吃过饭,耗子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三个铲头、六节钢管,其中三节上还带有横柄,呈t字形,两节钢管用丝口接起来不过一米多长,然后安上铲头。那铲头有点象洛阳铲,瓦楞一样,但稍宽,有点象鱼鳞的形状,头部较尖,精钢铸造,十分锋利,这就是龙甲穴陵铲,是搬山道人使用的独门盗墓工具。 耗子选好了位置,先画个圆圈,然后用穴陵产打下去,很快就挖下去一米多,他一边挖一边做技术指导:“大家看好我的方法,这个是‘穴陵术’的紧要处:千万不要把井壁挖歪斜了,也不要挖的坑洼不平,一定要正直平整地挖下去,否则挖深了洞壁容易塌陷,那么里面挖洞的人就要被活埋了。高手挖盗洞,都是一铲接着一铲不回铲,因此铲印在洞壁上紧密相连,就像鱼鳞一样密致整齐,而且在远处看不到挖出来的土。” 耗子挖累了,我们就接替他,但他也不离开,在洞口处指挥。这个洞口并不大,大块头和季洪山勉强能在里面蹲下身。 九号也要来帮忙,我说:“你不要动,去树下面坐着,陪着狄大爷就行,同时负责警戒。” 耗子说:“是啊二嫂,打枪格斗你行,但这个不是你能干的活儿,我们几个男人就够了!” 这里的土果然很暄,而且很少石头,我们的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等天黑的时候,我们竟然打下去四米多深,看来明天一天挖到八米绝对不成问题。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继续开工,一个人在下面挖,另外一个人用绳子拴着小帆布桶往上提泥土。打到4米左右的时候泥土开始变湿,到了下午3点左右就打到了约7米深,两层楼的深度,下面的泥都能挤出水来了,估计再往下不用半米就得见水。 我们浑身是泥,爬上来休息,从洞口往下一看,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大块头说:“真深!没想到咱们挖得这么快啊!” 耗子笑嘻嘻地说:“过去好多盗洞都这样,有些眼神不好的掉下去都能摔死,因为有些盗洞都有十多米深,直直地一直打到冢墓的底下去,咱们这个还是浅的呢。” 我说:“现在这个深度差不多了,进去往鼎冢方向打横洞,估计就能打通那个被淤塞住的地宫洞口,那样我们就可以顺利进入地宫了。” 休息了一阵,耗子先下去,开始往地宫的方向打横洞,但是打进去不到两米就遇到了很多岩石,打起来费劲了,好歹都是风化岩,穴陵产还能够对付,我们几个轮流上阵,一直打到天黑才打进去五米多,岩层被打透了,里面又是暄土。 耗子建议不休息,反正在横洞里白天晚上一个样,戴着头灯晚上也一样干,早点打通早点进去,我们也同意。 吃过晚饭继续打,两个人一组,一个负责挖,另一个负责搬运泥土。 一直打进去八九米的样子,耗子突然说:“老大,打到石墙了,好像是墓穴的墙。” 我爬过一看,是一块非常平整的巨石挡在面前。 “糟了,我们打得低了,”我说:“应该再往上一点,那个洞口应该在这石墙的上面。” “那就往上挖!”耗子说着便贴着石墙往上挖,挖上去不到两米,耗子就叫起来:“哈!通了老大,挖开口了!” 说着他又挖了一阵:“好了,通了!啊——!” 他突然惨叫了一声,刷地一下缩下来,我用灯一照,看到了耗子惊恐万状的脸。 第九十二章 穴陵术(二) “你喊什么?怎么了?”我急忙问。 耗子用手指指上面,哆嗦着说:“我、我看到了一张可怕的人脸……” 我急忙站起来爬上石墙,果然是个黑洞洞通向里面的洞口,这个洞比我们打出来这个要大得多,直径得有两米左右,人在里面可以站起来,看样子好像也是人工打出来的,不过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我用手电往里一照,漆黑一片,在手电光里什么也没有。 我疑惑地问:“你小子是不是看花眼了?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 “不、不老大,真、真的有,我和他打个照面,他一下子缩回去了……是不是僵尸……” 我又往洞里看看,还是没东西,我说:“管它是什么!赶快上去收拾东西,准备进去,进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和耗子爬出横洞,蹬着竖洞的洞壁上来,告诉大家打通了,众人一阵欢呼雀跃,然后就开始收拾行装。 我说:“这样,山哥你们叔侄就留在这里,不用去了,这个洞需要有人照应,不能离开人,因为我们还要从这里出来。我、耗子、大块头、九号进去……” “还有俺!”狄大爷走上来:“俺也去,俺知道进去以后咋走,毕竟俺跟着那三个道士走过一段,可以给你们引个路!” 我看了狄大爷片刻,点点头:“好吧,但是狄大爷你把我们领进地宫后,最好也是等在那里,我们往里走!” “嗯,好好!”狄大爷答应着,声音里透着兴奋。 季洪山叔侄有点失望,不过听我一说,也没再坚持,同意留在这里等。 我很严肃地对众人说:“我再强调一下纪律:这是性命交关的事情,不是儿戏。根据盘龙图上的说明,鼎冢是个巨大的迷宫,里面机关密布,还有许多怪物,可以说是步步杀机,我希望大家都能听从指挥,统一行动,尤其不要擅自行事或独自行动,只要一离开大队或迷了路,恐怕就永远回不来了。” 我们摸着黑把所有必须的工具、武器和食物分开装在各自的背包里,我们四个人背着,其它不必要的东西一概不带,尽量轻装。然后蹬着竖洞上的脚坑依次下到底,顺着横洞进入那个地宫的大洞。我们打开头灯和手电,大块头点着汽灯,端着枪一路慢慢往里走。 耗子一边走一边看那洞壁,说:“老大,你看看这个洞壁,都是很坚硬的岩石,是人工开挖出来的,这个工程量简直和打个隧道没来去,就是用现在工具加上炸药,挖通这个洞也得半年,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工夫。” 我说:“不知道,也许进去就明白了。” 在这个大洞里走了足有半里多地到头了,往里一看,空间很大,黑洞洞的。洞口下面是用石条砌垒起来的台阶,有几层都断裂坏掉了。顺着台阶慢慢走下去,脚踏实地,地面上都是平整的石板。整个地宫里冷气森森,潮气扑面。 突然,我们听见在黑暗深处隐隐传来一声低低的嘶吼,即象人粗重的呼吸声,又像是野兽狺狺声,我们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稀里哗啦地端起枪背靠背站着,同时把手电和头灯四处乱照,但是四周的黑暗似乎杳无边际,灯光只能照到十几米远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 停了片刻,狄大爷突然说:“往这边走,这里!” 我说:“好吧,跟着狄大爷走。” 我们就跟着他开始慢慢往地宫深处走,拐过几个弯,狄大爷在黑暗里越走越快,速度快得我们都要跟不上了,就在他又要拐弯的时候,我猛地一个箭蹿,冲到他跟前把他拦住了。 “狄大爷,您别走那么快啊,”我说:“您老是不是走错路了?” “啊……俺记得没、没错儿啊……” “是啊。对于您要把我们领到歧路上去的目的来说没错儿,但对我们来说可走错了!”我用手电照着狄大爷的脸,他的两眼此时灼灼放着绿光,象鬼魅一样瘆人。 大块头走过来:“老大,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笑了笑:“本来我让大家跟着你走,就是想确定一件事情,现在看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了。” 耗子也疑惑地说:“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意思?狄大爷怎么的了?” 我说:“狄大爷,嗯,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狄大爷,真正的狄大爷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一个在那次民兵对山精的围剿中侥幸逃脱的年轻山精而已!” “啊!山精……怪物!”耗子、大块头、九号都惊叫了一声,一齐把枪对着狄大爷。 “不许动手!”我大喝一声:“他们虽然被称为是‘山精’,但他们是人,不是怪物!” “嘿嘿嘿,”狄大爷笑起来,那声音阴森森地吓人:“小子,你中,你是怎么猜到的?” “从在你家里看到你祭祀的那两个男女山神开始我就对你奇怪了,那两个山神实际上是两个山精的样子,他们不是山神,可能是你的亲人。” “呵呵,你真能……” 我继续说:“后来我看到你脸上、手上都是伤疤,那是你为了掩盖你身上的白花斑而故意弄成的,但是你脖子上的就没弄,所以你围了一条围巾,后来你在走路的时候热了,你不由自主地往下拉了一下围巾,我一下子就看到了你脖子上的白斑。而且你的两只耳朵也很大,超乎常人,虽然你用草帽遮住,可我还是看到了,那是山精的特征之一。 “更主要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应该肌肉萎缩起皱,可我看到你胳膊上的肌肉充盈饱满,蹿山越岭身手矫健,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六十岁,最多不过40岁。你是在那次围剿中的一个幸存者,而你们山精的老巢就是这个庞大的地宫。 “你热心带我们到这里来,目的就是想重返地宫,但是你又不想让我们打搅地宫的安宁,路上就想对付我们,你想把我们的武器和食物都毁掉,可惜你没成功。现在你把我们带到这里,不过是想让我们迷失在这复杂的迷宫里罢了。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嘿嘿,小子,你能(聪明)!你说的都对!”狄大爷笑着说:“没错儿,我是一个你们说的山精,但是我们自己叫‘鼎冢民’。 “二十多年前,我们这些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的鼎冢民从地宫里出来,是想到外面寻找可以生育的女人和能接续鼎冢民的孩子,还有就是要获得吃的粮食。我们出来了,去偷去抢,得手了我们想回去,可是大雨引发了可怕的泥石流,把地宫出口的那个湖给彻底填平了,我们回不去了,只好呆在深山里艰难度日。 “可是有个被我们抓来的女人逃走了,她把我们行踪告诉外面的人,他们来追杀我们,他们有刀有枪,可我们的人没有武器,几乎被杀光了。当时我只有17岁,还有我的父母,都被杀了。 “我跌下悬崖,受了重伤,正好被一个采药的老头狄大爷给救回去,他治好了我,我跟着他学话、学采药、学你们这些人一切东西,我逐渐地回复了人性。可我恨你们这些人,杀了我的亲人,后来在一次去采药的时候,我把狄老头推下了悬崖摔死了,我就开始装扮他。 “天可怜见,我和他还真有点像,我弄坏了自己的脸和手臂,对外人说是被火烧伤了,一直到现在。我一直想回地宫,可是我没本事挖开地宫的入口,地宫里面的人都像野兽一样了,他们更不知道如何挖开地宫。现在你们来了,嘿嘿,正好借你们的手使使……” “你他妈的真是个怪物,没有人性的东西,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杀!”大块头骂道。 狄大爷冷笑道:“这叫一报还一报,你们进来了也是一样,下场就是有进无出、有来无回!” 说着,他抽身就跑,我们跟着后头就追。大块头骂骂咧咧地端起猎枪。 我说:“别开枪,跟着他……” 我的话音未落,突然轰隆一声,一堵石墙从天而降,堵在我们的面前。我大惊失色,急忙大叫:“快往回走!” 第九十三章 工匠魂(一) 我们回头跑了没几步,才发现落下来的不是一堵墙,而是两堵墙,前后各一,把我们封在里面了。而且墙壁里面仍旧在隆隆作响,好像机关还没运行完。 就听得墙外面隐隐传来狄大爷的嬉笑声:“小东西们,你们就蹲在里面等死吧。哈哈哈……”笑声渐行渐远。 大块头一边叫骂一边冲上去,用枪托在前面那堵墙上狠狠地一敲,啪地一声,说:“龙哥,这墙得有半米厚,是石板,但又不能炸,咱们没地方躲……” 耗子突然惊叫起来:“坏了坏了!我们危险了!” 我问:“怎么?” “你们看看两边墙上的这两条深槽,”耗子用手电照着,果然墙上有一条20公分宽的深槽,另一边墙上也有,耗子说:“这两堵墙是一个机关阵,叫‘双山靠’,也叫‘夹死牛’,落下来之后墙里面会有两根金属杠杆捅进墙里,然后有机关带动着这两堵墙向一起靠拢,最后合拢,里面的人会被活活夹死!” 耗子的话音未落,随着轰隆隆的声音,我们面前的墙果然开始移动了,但是速度很慢,我们惊恐万状地往后退。 我和大块头急忙上前双手推、用肩顶,想阻止它,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墙坚定不移地还在往前走。 “老大,没用的,推动这两堵墙杠杆的是石壁内的两个重达千斤的石磙,你挡不住!”耗子说。 “耗子,你他妈的不是精通机关阵法吗?”大块头一边退一边叫:“快想想办法啊!老子可不想在这里变成肉饼!” “不行,终止这个机关的键牡在墙外,只能在墙外终止它……” 两堵墙越靠越近,我们都紧张得发抖。 九号用手电照着洞顶突然叫起来:“宇先生,那上面,那上面好像有空间哦……” 我用手电往上照照,发现这堵墙在和洞顶之间似乎真的有距离。 我说:“你们稍等一下。”我深吸了口气,后退了几步,突然往前猛跑几步,右脚先蹬上墙,往上一蹿,左脚蹬上石壁,再往上一蹿,双手一伸已经搭在了墙头上,我一翻身体爬上去,上面的缝隙堪堪能让我趴着翻过墙。 我跳下墙来,就用手电和头灯照着两边的墙壁,嘴里喊着:“耗子,这个机关是什么样的?快说!” 耗子喊着:“刚才墙落下的地方不远,应该有!” “龙哥,快点啊,两堵墙快合拢了,他妈的!”大块头叫着。 我跑到墙落下的地方,两边一照,在右边墙上发现了两个方孔,每个方孔里都有方形的石块,其中一个陷进去了,不用问就是被狄老头给按下去的。我急忙告诉了耗子。 耗子大叫:“快按那个没陷进去的……” 我急忙用力推那快石块,石块陷进去,另一块同时突出来。两旁的石壁里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响,两堵几乎快合拢的墙戛然而止,接着就开始往两边退,轰隆隆地一直退到刚才落下的地方,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那堵石墙缓缓上升,一直升到洞顶里面,不见了。 耗子、大块头、九号从黑暗走出来,不停地喘粗气。 “真悬!”大块头说:“两堵墙都夹着我的屁股了!” “幸亏二嫂眼尖,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耗子心有余悸地说。 大块头接着骂起来:“我操他妈的那个老怪物,我找到他一定一枪崩了他!” 我说:“你们都给我听着,在这里面遇到那些山精,不要杀他们,如果他们对我们不利,就打晕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开枪!” “为什么?”大块头气哼哼地说:“他们要是想害我们呢?象这个狄老头这样……” “因为他们都是人,不是妖怪,他们在这里有些丧失人性了,的确有点象野兽,但还不是完全没了人性,他们攻击人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我们不能主动攻击他们。”我说。 “那、那现在咱们该怎么走?”耗子用手电照照四周:“这个地方肯定是不对的……” “这边,对地宫的盘龙图,我基本上已经烂熟于胸!”我说:“狄老头带我们进来那个洞口就是坐标,他走过的地方我记得,这边来。” 我带着大家拐来拐去,又回到了入口处,我说:“我们往左边走,但是大家要注意,我们随时会遇到山精。” 大家精神都非常紧张,打着灯跟着我慢慢往前走。 我们刚拐过一个弯,就听见一声低低的、十分沉重的呼吸,就像野兽的低吼一样,我们急忙用灯一照,就见两个人形的影子在前面不远的拐弯处一闪就不见了。 我们头皮发麻,慢慢走到拐弯处,看看,并没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从头顶上“噗”地掉下一个东西,那东西接着站起来,对着我们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吼叫:“嗷——!” 在灯光影里,那是一张简直和僵尸无异的怪脸,惨白扭曲,满是花斑,两只象白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灼灼放光,一张张开的大口里面满是尖利的牙齿,头上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两个耳朵显得特别大。 我吓得差点把手电筒都掉了。 他吼叫一声,身子一躬,腾身跳起,伸开利爪向我们扑来,我毫不犹豫地飞起一脚,把他踢得飞出老远,可他根本不停,就地一滚站起来,又是一声尖叫扑过来,我照旧是一脚,他腾身躲开,跳上了旁边的石壁,象只壁虎一样抓在石壁上,嘴里嘶叫着,但是他身体很重,手抓不住,顺着石壁滑下来,石壁被他的利爪抓得嗤嗤作响——这哪里是个人,分明就是个凶悍的怪物! 他刚滑到地上,大块头就抢上前一步,狠狠地一枪托打在他头上,他咆哮一声,倒在地上身子抽搐了一下,不动了。 我们围上来看看,这是一个青年人的身体,一/丝/不挂,比较瘦,但肌肉结实,特别是手指长而弯曲,身体略佝偻,浑身都是白花花的花斑,嘴里的四个犬齿特别长,应该是以吃肉为生的。 我们正看,突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带着一阵阵的沉重的呼吸,我们回头一看,只见在隧道黑暗里,有五六双绿色的象狼一样的眼睛在灼灼闪耀,不住地晃动。 我们用手电一照,他们似乎很怕光,一边后退一边躲避着手电的光束,我们看清了,他们和这个被打昏的山精一样的样子,象野兽一样四爪着地趴在地上,双眼盯着我们,就像恶狼盯着食物一样,张开的嘴里留着黏涎,发出狺狺的吼叫。 我突然觉得我的判断有些错误:这哪里是半人半兽,简直就是完全的野兽,他们想随时猎杀我们! 我改变了主意,低声说:“准备好,他们一扑上来就开枪!” “嗷——!”其中一个一声低吼,他们似乎听到了命令,一齐向我们扑来,有两个竟然像猴子一样蹿上了石壁,顺着石壁飞跑,接着向我们扑下来。 呯!呯!呯…… 我们开枪了,三个中弹摔倒在地,其他三个掉头就跑,他们象猩猩一样手脚并用,速度非常快,转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也快速往前走,走不多远,才发现地上有一只被撕得血淋淋的野兽,浑身是毛,有点象老鼠,个头比兔子还大,象只小狗,不用问是刚才被那几个山精猎杀的。 耗子说:“这个,好像是一只大旱獭,或者是一只大土拨鼠……” 九号看看,说:“这个应该就是他们主要的捕猎对象哦。这里竟然有这样的东西!” 耗子担心地说:“老大,要是他们去叫了更多的人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咱们不能让他们吃了吧?”大块头狠狠地说:“来了就开枪打个兔崽子!” 我按照对盘龙图的记忆,带着大家在黑暗的地宫通道里,按照刻在拐角上的标志左绕右拐,一边走一边用手电往两边照,通道很宽阔,可以并行两辆马车,两边的石壁都是用很大的石块砌垒的,地上都铺着很大的石板,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个石头雕刻的灯檠。 我心里真的很佩服天师张盛,这样浩大的工程,简直可以和传说中的秦始皇陵相媲美了,不知道得动用多少人力,耗费多少时间。 地宫里并不是毫无生气,经常看见老鼠、鼹鼠、黄鼠狼和那种大旱獭,还有许多种类各异的虫子,有些地方还生着很多样子古怪的大蘑菇和成堆的灰白苔藓类的植物,一种大蜗牛有的都有拳头大小,但是没再遇到山精。 正走着,九号突然说:“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啊?”她用手电照着石壁下的一堆东西。 我们凑过去一看,竟然是一具山精的尸体,都被撕扯的稀烂了,从血色上看是被杀死不久,肉被吃掉了很大一部分,许多奇形怪状的食腐虫子爬在尸体上,裹了厚厚的一层。 “恶心!”大块头说:“妈的这些怪物竟然还自相残杀……” 第九十四章 工匠魂(二) “不象哦,”九号用手电照着一根胳膊骨:“你们看看,这根骨头,是被咬断的,上面的齿印很大,那些山精没有这么大且有力的牙齿。这是被其它猛兽咬死的……” “什么?”耗子的声音一哆嗦:“你是说除了山精之外,这里、这里还有别的猛兽?” 我也打个寒战,如果九号说得没错儿,那么这个庞大的地宫里山精并不是食物链的最高层,他们猎杀别的地宫动物,他们同时也被其它更加凶猛的动物猎杀。 我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已经走到这里,没有回头的路,继续走,大家提高警惕。” 我们继续在地宫的通道里走,精神高度紧张,足足走了两个多钟头,都紧张得浑身是汗,可什么危险也没遇到。 耗子奇怪地说:“老大,奇怪了,不是说地宫里机关密布吗?怎么咱们走了这么久,什么机关都没遇到?” 我说:“这是因为我带你们走的都是生路,那些鼎冢民为了生存,把他们经常走的通道里的机关都拆掉或者锁死了。如果你要走错了路线,那些死路上的机关都没关闭,就危险了。狄老头把咱带去的那个通道就是条死路,所以在那里咱们差点在那个机关墙里没了命。” “可你说的鼎冢民他们在哪里?难道就是咱们刚才遇到的那几个?”大块头东张西望:“不能这么少吧?” 我一边走一边说:“等会儿我们到了地宫的中央,你就知道了。快走,别耽误时间。” 我们正走着,突然听到“呜”地一声沉闷的吼叫,就见在不远处有两点绿光灼灼,我们的几支强光手电一齐照射过去,就看见一个像牛犊子般大小的动物象闪电一样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那是什么?”九号吃惊地端着枪:“象、象只老虎……” 我只觉寒生脊背,低声说:“你们听到它的吼叫声了吗?那声音好像是阎王狰的声音,对了,还有它那一身象刺一样的猬毛。” “天哪!”耗子惊叫起来:“可它比咱们见过的那个要大好多,要是真的是阎王狰,那、那……” 大块头接口道:“那他妈的麻烦就大了,我一听见‘阎王狰’三个字头皮都麻。对了,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个被咬死的山精,肯定就是这东西干的!”大块头吃过阎王狰的亏,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说:“快走,现在那些山精和怪物还不知道咱们的虚实,所以都不敢随便来攻击,我估计他们都在暗处观望我们,如果他们发现咱们人少力弱,那就麻烦了!” 我们加速行进,我脑子里不断地想着盘龙图的样子,每走到一个拐弯和十字路口都要仔细看看标志,然后选择路线。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我们都有点气喘吁吁了,面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空间,迎面是一堵天然的石墙和一个洞口,走过去看看,洞口下面有一半的地方被用石头砌垒起来,上面的部分用很粗的木头栅栏挡着,其中一扇栅栏错开到一边,好像有东西经常从这里出入。 “我先进去,你们跟上,注意点。”我一边说一边跳上石墙,慢慢钻进去,里面仍然是同道,往里走了十几米,眼前是一片巨大的黑暗——是一个很大的大厅,我知道我们到了地宫第一层的中央部位了。 我们挑着灯打着手电慢慢走下台阶往中间走,地上到处都是动物的骨骼和那种大蜗牛的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骚臭味儿,就像进了牲畜圈,熏得人一阵阵的恶心。 这是个很大的象广场一样的大厅,有很多巨大的雕刻出来的石柱直通向上面的黑暗,在中央有一个5层台阶的巨大平台,平台四周各有两个两米多高的穿道童服装的石人,上面矗立着一尊高七八米的巨大石人像,上面黑乎乎地长者一层象苔藓一样的东西,满是灰尘,还能看出来是道服装扮,右手托着巨大的如意,左手打着稽首,不用问这一定是天师张盛的雕像了。 “喂,老大,过来看看这个!”耗子喊着。 我过去一看,是一块长六七米、高两米多、厚一米多的大石条,横放在平台雕像的右侧两个道童雕像的中间。两头的正方形面上雕刻着两张浮雕的人脸,表情悲伤痛苦,象在哭泣。长方形的两面四边都雕刻着菱形花纹,中间刻满了隶书的文字,每个字都有鸡蛋大小,刻痕很深,不过显然不是什么书法家的作品,字体歪歪扭扭,最明显的是里面好多错字和通假字,也就是现在常说的“错别字”,说明写这个文章的人文化水平不高。因为地宫里没有寒暑风雨的剥蚀,而且这块石头是单独放置的,不受地壳变动的影响,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坏,字迹非常清楚。 我让大块头挑着汽灯,自己打着手电,从正面一直看到背面,原来是一篇记事的文字,因为错别字比较多,看起来仍然很费事,大概的意思是说: 东汉献帝建安二十二年(即公元前217年),天师张盛来弘农传道,从者万人,后来张盛征调男女六千余人入崤山,修建鼎冢地宫。 他们先在一个战国时期的古墓的基础上开凿出一层地宫,后来决定往下开第二层,结果竟然从下面又发掘出一个商周时代的巨大墓穴,他们就又在这个墓穴的基础上扩建改造成了第二层;之后又往下挖,一直挖到一个空洞,里面是“地火之穴”,又连着一个“黄泉之穴”,他们把“黄泉之穴”加以改造,当成鼎室,修建了“悲逝之门”,把神鼎搬迁到里面。 同时,他们在三层地宫里设置了各种机关,还把一些怪物猛兽搬运进地宫里,想让它们当地宫的守卫。工程完工后,天师道的管理者把工匠们的工具都收走,在一天夜里,他们突然放下了“断龙石”,把还留在地宫里的男女工匠劳力两千六百四十四人困在里面。 工匠们为了活命,制作了简单的工具,从鼎冢入口处的另一侧开凿出口,他们在坚硬的岩层上开挖了不知多少春秋(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计算时间),终于挖通了,但是两千多人因为饥饿、疾病、劳累和怪物的袭击,死掉了一多半,鼎冢里尸骨如山。 他们出来后,派人出去打探,发现外面战乱频仍,兵燹四燃,他们就在地宫外面的山谷里建立村落,男女自相婚配,繁衍生息,生活虽然艰苦,可毕竟有安全保障,因此人口不断增加。后来还不断有外面的人逃难跑进来,和村民们一起生活度日,人口最多的时候达到四千之众。 有一天,不知道一支什么军队追踪逃难的人群,冲进山里来袭击村落,村民仗着人多势众击败了他们,不久这股军队带了更多的士兵来进攻,村民据险拼死抵抗了一番,看看不敌,只好重新逃进地宫,封闭了洞口,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再也不敢随便出去了,很快死者相继。 地宫之中充满了工匠和他们后裔的阴魂,辗转呼号,不得超生,因此写了这篇文字记录此事,希望后人能永世不忘。 写到这里就没了,整篇文字里透着哀伤、悲惨、怨恨的情绪,并对修建地宫的管理者和后来的袭击者发出很恶毒的诅咒。最后一行写着“右工匠魂千弍百卅五”。 耗子看了一阵,问:“老大,这上面写的什么?天书?” “不是!”我摇头说:“这最后一行说右边所写的这篇文字叫《工匠魂》,一共是1235个字,是工匠们记录他们开凿地宫并被迫变成‘鼎冢民’的过程,还有对伤害他们的人进行诅咒。” 我把大概的意思对众人一说,九号立刻说:“不对哦,你说这上面写着他们进了地宫封闭了洞口再没出来,可在这个湖被泥石流填平之前,洞口不是一直敞开的吗?鼎冢民还从地宫里出来哦。” “嗨,二嫂,这还不容易明白吗?”耗子说:“看看这上面的字体,刻写这块石碑的人可能是汉魏时期的,到现在都1700多年了,这么久,难道他们就不能重新挖开?” “耗子说得没错儿,”我说:“别忘了,灵宝这里自古就有山精的传说,很显然,后来他们又把洞口挖开了,甚至可能又在外面建立了村落,他们为了生存和繁衍人口,经常到山外去抢女人和孩子,还有食物,被外面的人当成了魑魅魍魉之类的山精。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后来又回到了地宫里……” 正说着,大块头手里的汽灯却暗淡下来,大块头急忙蹲下去打气,灯火闪动了几下,依旧暗淡下去。 “妈的,没油了,我得加点油……” 大块头的话音未落,九号突然尖叫了一声,我们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身后人影幢幢,层层叠叠,就像鬼魅一样从黑暗里冒出来,粗重的呼吸和低吼声响成一片。我看不出有多少人,因为我还有好多人隐没在黑暗里,我感觉不下千人。 在灯光影里,这些人都赤/身裸/体,一部分人有花白的头发,大部分人都头顶光秃,浑身白花,面色惨白,目光呆滞,身体佝偻弯曲,走路摇摇晃晃,如果事先没有了解,我真的就把他们当成了古墓中的僵尸,他们挤挤挨挨地向我们靠拢过来,也就在这个时候,汽灯熄灭了。 我们都惊恐万状,端着枪打着手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完了完了,要被撕碎了!”耗子喊着。 大块头惊恐地问:“龙哥,咱们开枪吧……” 第九十五章 活死人(一) “不许开枪!”我的脑子一激灵,有点清醒了:“快,把背包里的花生、豆子、玉米和盐拿出来,朝他们撒,快!” 耗子和大块头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把4个袋子拽出来,每人一个,抓了就向这些活僵尸撒去,那些人都一呆,接着一声呼啸,都趴在地上拼命捡拾撒在地上的花生米、豆子、玉米和盐粒,后面的都一哄拥挤上来。 “往远处撒,撒得面积大一点!”我喊着。 我们就象喂鸡一样,把粮食和盐奋力地乱扬,那些鼎冢民嘶吼喊叫着,都趴在地上你争我抢,抢了就往嘴里塞,就象一群几百年没吃过饭的疯子。 “好了,快跑,到对面去,快!”我喊着,从那些白花花的身体上跨过去,向对面猛跑,甚至踩在了他们身上,可那些鼎冢民对地上的粮食和盐有疯狂的欲望,根本不理睬我们,只是拼命地伏地争抢。 我们穿过这僵尸似的人群,一边乱撒食物一边直冲向对面,我知道那里有出口。 到了墙边,才看到墙壁上都被挖出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洞穴,分为几层,有些洞穴的口还有门,显然是那些鼎冢民的住宅。墙壁上有四个很大的出口,但只有一个是真正的出口,其它三个都是死路绝地。 我们刚冲到墙边,突然,眼前火光一闪,一点火光燃烧起来,我们都吃惊地刹住脚,用头灯和手电照过去。 在火光和灯光影里,一个须发雪白老者坐在一张木头摇椅上,他头上挽着一个很小的发髻,别着根水火簪,身上穿着看不出颜色的道袍,上面有好多补丁,腰里扎着根带着许多疙瘩的丝绦,脚上穿着一双破麻鞋,看来他应该是个道士,可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有多大年龄。 他身后有两个强壮的男子推着摇椅,看来是他们把这个摇椅当轮椅来用了,其中一个手里举着个很小的火把,说准确点儿只是一根手指头粗的松明子,上面的火头比灯头大不了多少,在这个空旷黑暗之地,光线非常微弱。 之所以称他们为“老者”、“男子”而不叫“山精”,是因为他们都穿着衣服,虽然那衣服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样,那两个男子还都打着赤脚。这些人被我们的灯光一照,他们都急忙用手遮挡,闭上眼睛。 更让我们惊讶的是,狄大爷竟然站在老者的身旁,毕恭毕敬的样子。 “我操/你/妈的老杂种!”大块头叫骂一声,端起了猎枪对准了狄老头。 “哦哦,无量佛!年轻人,不要起这么大火啊!”坐在轮椅的上老者高诵道号,开口说话了,他好像很久没说过话,口舌都不大灵活。 “大块头,不要胡来!”我喊了一声,然后慢慢走上去,看看狄老头。 狄老头冲我怪异地一笑:“嘿嘿,你们真行,不仅逃出了‘靠山墙’,还没迷了路,也没被‘锅子’和怪兽吃了,能一直走到这里,还知道撒粮食引诱我的亲人们,嘿嘿,我佩服你们,看来要对付你们还真不容易!” 我也笑了笑:“您不用客气,老天保佑,我们的命都比较硬,对付起来的确比较困难。” “你个老杂种想害死我们,他妈的信不信我崩了你!”大块头仍然骂骂咧咧。 “小施主不要这么冲动,他也是为了自保而已,既然各位已经脱险,就请原谅他吧。”白发老道说。 “原谅?我们连命都差点送在他手里!”耗子抢上前说:“再说了,你是谁?竟然和这些活僵尸弄在一起。” “呵呵,贫道嘛……”老道在摇椅上欠欠身,刚要往下说,我打断了他:“让我来猜猜仙长是谁吧。” “哦?好啊,小施主你说说看……” 我走到老道跟前,给老道鞠躬,然后笑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仙长是亚武山青灵道观的吉玄子道长!” “哦?”老道惊讶地睁大眼睛:“小施主,你、你怎么会知道贫道的道号?贫道以为世间再不会有人知道‘吉玄子’这个名号了,没想到……” “看来我猜对了。我也没想到道长竟然还在人世,而且是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下世界里。”我说:“您当初被日本人抓走之后,竟然能安全地逃出来……” “呵呵呵,是啊是啊,无量佛!这得感谢这些鼎冢民。”吉玄子轻轻地摆摆手说:“我已经20多年没见过外面的人了啊,呵呵,这里说话不方便的,这样,到贫道的土窟去一叙吧,请!” 那两个壮汉推着吉玄子的摇椅打着火把慢慢在前面走,走进了一个出口,凭我的记忆,这个出口是个死路,但是吉玄子和两个汉子进去,狄老头也跟进去,我们也打着灯跟上。 往里走了一段,发现对面通道被用巨大的石块堵死了,旁边是一扇开凿出来的门,门上有很完整的木头门扇。进了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房间。 就听吉玄子说:“谷子,去点灯吧,咱们也好久没点过灯了,把火把灭了,省着点用。” 那个叫谷子的汉子举着火把走到石台前,那里放着一个铜灯盏,用火把点着了上面的灯芯,然后熄灭了火把。 灯亮了,火头很大,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燃烧后带着一股糊焦味儿,屋子里也只是半明半暗,而对这些一直在黑暗中的人来说,可能已经算是光芒万丈了,他们都闭上眼,半天才慢慢地睁开。 我急速环视了一下四周,房间是在土壁上开挖出来的,墙壁上有些地方还露着凸出的石头,面积很大,不过陈设简陋得很,只有三张石板床,上面铺了些草和貌似麻布的东西,其中一张床的床头上还放着两三函线装书,其中一个书函上还有个标签写着“黄庭经”,在这个地宫里这可算是极其罕见的东西了,不用说这是吉玄子的床。另外两张是那两个汉子住的。 在一张石桌上放着几个盘碗,有的都有缺口,里面盛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应该就是他们常吃的食物。 另外就是四五个四方的石块,是当凳子用的。 “哦,各位请坐吧!”吉玄子说:“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幽冥之所,你们也看到了,我们都是些活死人,和亡灵鬼魂没多少差别,能喘口气就不错了,所以各位请委屈一下吧。” “您老这是烧得什么油啊?”耗子问。 “呵呵,是大旱獭的油,”吉玄子说:“他们抓到大旱獭,我就让他们留点肥肉给我,炼出油来点灯,不过一年也点不了两三回,我也习惯了在黑暗中过日子,刚才看到你们的灯光,眼睛还觉得很疼呢。” “嗨,您这灯也太暗了,还是看我的吧。”大块头走到灯跟前照着,拿出装煤油的塑料瓶给汽灯加了油,拿出火柴就要点。 我急忙说:“大块头,不要点那个!道长的灯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亮了,汽灯的光会让道长他们变成瞎子的!” 大块头一愣,接着恍然大悟:“嗯,对对,龙哥说得对。” 正说着,就看见从门外挤挤挨挨地又走进来七八个,有男有女,都赤/身裸/体,但他们身上没有白花,灰白乱糟糟的头发,脸上脏兮兮的,看不出年龄。眼神虽然也有些呆滞,但和刚才那些比较灵活生动多了,他们都怯怯地靠在门口不敢进来,显然人性未失。 吉玄子看看他们,问:“你们……” “饿……”一个嗓音沙哑着嘴里蹦出一个字来,接着几支黑乎乎的爪子般的手伸过来。 第九十六章 活死人(二) 我急忙对耗子说:“把剩下的东西给他们一些。” 耗子急忙起身,把口袋里剩下的粮食和盐每人给了一些,他们就蹲在门口狼吞虎咽。 我们坐下,九号从背包里拿出那大瓶可乐,拧开盖喝了几口,然后递给我,我喝了几口,又依次递给大块头、耗子。 “嗬嗬嗬,好,你们知道这些,是不是看过盘龙图?”老道呵呵笑着说:“看来那东西没有被损毁,也没流落到东洋去啊。” “当然没有,”我说:“你师兄吉明子的那半张是被日本人夺去了,但是又被中国人给夺回来了;你师弟吉辛子带着他那半张图逃走,后来娶妻生子,他死后把他的图传给了儿子……” “啊,无量佛!呵呵,原来吉辛子师弟没被日本人所害,善哉善哉!”吉玄子非常高兴的样子。 “是啊,他没被日本人所害,但是在运动中却被自己人给打死了!至于道长您……”我说。 “无量佛!善哉善哉!唉,报应啊!”吉玄子高诵道号:“贫道嘛,当时被日本人抓了去,搜去了‘悲逝之鑰’,他们逼着我说出钥匙的用法,我不肯说,他们打我,把我的双腿都打断了。他们打累了,要去睡觉,说明天我要是还不说就杀掉我。就在当天夜里,鼎冢里的几个人去道观找食物,知道我被抓走,就趁着天黑下雨,把我救了出来……” “你说是这些人救了你?”我可真是超级疑惑了:“他们为什么要救你?” “哦,是这样,”吉玄子说:“我们青灵道观的道士,从海灵子那代起,就每年都去一次地宫取神水,一直到我们师兄弟三人的时候,所以我们和地宫里的鼎冢民都比较熟悉了。我们去地宫的时候,都是尽量多给他们带些食物。后来他们没有食物了,也趁黑夜出山,到道观里去找我们要粮食,我们也都尽量满足,所以当地人传言我们道观的道士能驱使山精,那都是讹传。” 耗子吃惊地说:“你是说,你们和这些、这些活死人是朋友?他们不会、不会吃了你们?” “呵呵,小施主有所不知啊,鼎冢民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已经分成了三种。”吉玄子说:“外面的那块《工匠魂碑》想必你们也看过了,他们从东汉末年被封闭在地宫里之后,他们自己努力又挖出了一个出口,在地宫里几进几出。最后一次是唐代末年出来的,一直到北宋末年,金兵兵来到这里,烧杀屠戮,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当时,在这个山谷里已经有两三个规模不小的村庄了,可算是人口繁盛,都是鼎冢民的后裔。一些难民为了逃避金兵的追杀,逃进这里,可是金兵也追踪而至,在村庄里大肆屠杀,尸横遍野,正所谓‘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匪来如剃’,贼、兵、匪、寇,历来是民生之大劫难。残存的两千多人又逃进了地宫躲避,一直到了明代中期。” 大块头问:“可他们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象僵尸一样不死不活的?怎么了?中毒了?” “啊,非也非也,”吉玄子摇摇头:“就在他们最后躲入地宫的这段时间里,鼎冢里的人死亡很多,为了繁衍,他们不得不自相婚配,甚至父女、母子、兄妹之间也交相配合生育,古人云:‘男女同姓,其生不蕃’,何况是这种不伦之事啊,结果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夭折就是畸形,性格越来越古怪,再加上见不到阳光、吃不到熟食和盐,他们身体弯曲变形,体生白花,头发脱落,两眼非常怕光,其中渐渐的有些人开始丧失人性,变得如同行尸走肉,更有甚者,变得凶残狠戾,开始杀死自己的同胞食其血肉。” 耗子打个哆嗦:“看来近亲结婚真是他妈的危险啊!” “啊,呵呵,是啊是啊,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吉玄子微笑着说:“因此鼎冢民就分成三种:一种是还没丧失人性的,还能说话,叫‘星子’,你看看门口那几个就是。 “还有一种是丧失了部分人性,象痴呆一样的,话也不会说了,但是他们还直立行走,知道寻找食物,互相帮助,合群而处,可以通过声音和手势知道点彼此之间的意思,甚至知道繁衍后代,就是你们在外面看到的那种,叫‘竿子’;星子和竿子能和睦相处,星子们也帮助竿子过活。 “还有一种是完全丧失了人性的,和禽兽无异了,他们大多是四肢着地爬行,性情凶残悍猛,唯一的意识就是捕杀猎物果腹,他们也结群,靠鼻子闻味儿确定同类,他们却杀直立行走的同类,‘星子’、‘竿子’都是他们猎杀的对象,这种人叫‘锅子’,不过他们也知道交合生育,繁衍后代,天性使然吧。只是繁衍出来的后代一代比一代凶残猛恶,实际上他们已经变成了一种可怕的怪物。 “所以,鼎冢民一旦发现有人变成了‘锅子’,要么杀死他,要么把他放逐到第二层去,和那里的怪物、猛兽杂处。 “但是,后来在一次地震的时候,第一层和第二层之间的通道封闭机关损坏了,第二层的怪物和锅子就跑上了第一层,经常来捕杀这里的星子和竿子,所以他们也得随时防备袭击啊。” 我问:“那么,请您说说,那些跑出地宫去的人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吉玄子捋着雪白的胡须,眯着眼睛:“一些星子知道这样下去他们非绝了种不可,所以又全力把封闭的地宫口挖开,他们想出去生活,可后来才发现他们已经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他们怕光、怕声音、怕风雨、怕寒暑的变化。 “他们为了繁衍能继续生存的下一代,星子们就结伙趁着黑夜到山外的村庄去抢粮、抢东西、抢女人和孩子,因为他们相貌狰狞丑陋,村民们都把他们当成可怕的怪物,叫做‘山精’,认为是魑魅魍魉之比,谁惹了他们就要生病,见了他们都四散逃命,因此他们也屡屡得手,鼎冢民因此得以延续。 “所以现在地宫里有些星子,实际上是他们抓来的女人所生,还有一些就是直接拐带来的孩子。呵呵,你看我的这两个童儿,谷子和小瓜,” 吉玄子一指身边的那两个汉子:“他们就是被星子们才从外面抓来的孩子,在地宫里长大的。你们要知道,刚被抓来的女子和孩子喊叫啼哭,贫道就去安慰他们,让她们安心。只可惜,那些女人来到这里很少有活过五年的……” “原来如此!”我们都长长地吁了口气,心中的好多谜团都解开了。 九号看着吉玄子的双腿说:“老先生哦,你在地宫里守着神鼎,你怎么不用神水治好自己的腿哦?” “唉唉,你这外来的女孩子哪里知道去鼎冢的艰险与凶恶!”吉玄子摇着头说:“本来我被救出来之后,又让他们把我背回道观,想用藏在道观里的神水治好自己的断腿,但是到了道观,那里都成了一片焦土,道士都被杀尽。 “我们进入地穴,发现放神水的罐子和一些物品失踪,我还以为是让日本人搜去,现在想来应该是吉辛子师弟给带走了,万幸万幸! “但是我也没办法去找神鼎,双腿残疾,不可能走过险关密布的下面两层,而且没有了‘悲逝之鑰’,根本无法打开鼎室的‘悲逝之门’,所以嘛,我的双腿也只能看着它残疾了。” 我们一阵慨叹。 第九十七章 活死人(三) 我从背包里拿出那个相册,打开盘龙图的那张给吉玄子看:“道长,不瞒你说,我有一个朋友的妻子得了重病,百医无效,蒙吉辛子道长之子辛无尘先生的指点,要找到神鼎取来神水才能救治,所以我们冒险前来,并非是想打扰地宫的安宁。但是我知道地宫的艰险,请道长能给指示一二。” 吉玄子说:“哦哦,来了就是缘,没什么问题,你先说说你的理解,有不对的我或许可以纠正。毕竟这么多年,贫道已经昏然如朽,我也记不很清楚了。” 于是,我就对着盘龙图把自己释读出来的符箓文字的内容说明和自己的看法一一说出,吉玄子一边看着图听着,遇到我说错的地方就给纠正一下。 “小施主果然天资聪慧,竟然能识得这些符篆,唉,这些贫道大多都遗忘了,”吉玄子说:“你的理解大都不错的,但是我要告诉你,我来地宫之后,这里至少发生过三次很大的地震,地宫第一层的好多地方都发生了改变,那么第二层和第三层也应该如此,所以虽然有了盘龙图,但你们还得小心,特别是那些怪物和机关。 “唉,不瞒你们说,我们每次来实际上都是一次生死冒险,都要抱着生死由命的想法,而且都要找几个替死鬼做挡箭牌,所以害死了不少人。可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们兄弟后来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天谴啊!” 我们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人喊中夹杂着狗叫,接着就响起了砰砰啪啪的枪声,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 我们都惊得跳了起来,不知所措。 吉玄子惊讶地问:“你们还带了其他人来?” “没有啊!”我说:“我们就来了七个人,还有两个在外面,进来的只有我们四个,这个狄大爷该知道的,是他带我们来的啊!” 狄大爷也说:“是哩,他们就六个人……” 话音未落,外面的枪声又接二连三地响起,夹杂这人的惨叫声。 我突然心里一惊:不好!一定是有人跟踪我们进来了。我突然想到了大竹星浩,顿时后背出了一阵冷汗。 “道长,你们就呆在这里,我们出去看看!”我一步跨上去把灯吹灭了,然后说:“大家先不要打灯,我们摸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心……”吉玄子在黑暗里说。 我们几个端着枪摸黑走出了房间走出通道,躲在一块方形巨石的后面往外看。就听见枪声还在噼噼啪啪地上,在不远处的黑暗里灯光乱闪,枪口喷出来的火光时隐时现,从那些灯光和照出的人影来看,进来的不下百人,他们有的端着枪,有的手里拿着刀和棍棒之类的武器!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竟然牵来了两条大狼狗,他们能在道路复杂的地宫通道里追踪我们到这里,不用问都是这两条大狗的功劳。 我低声问大块头:“你知道他们用的什么枪?” “从枪声上听主要是五连发猎枪和五四式手枪,还有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大块头说。 “是两支半自动步枪。”九号低声说:“你听,步枪的声音有时候重叠。” “嗯,不错,二嫂耳朵尖,是两支。”大块头更正了一下。 耗子低声说:“他们火力比我们强,他们还人多,妈的麻烦……” 那些鼎冢民在这些人的刀枪攻击下,惨叫着四处奔窜躲避,他们肯定伤亡不小。 就听见一个人喊道:“弟兄们,杀呀!把这些怪物杀光,妈的再让他们吃咱们的人!” “是那个金啸石的声音!”九号低声说:“好像他们的人被那种‘锅子’给吃了……” 突然,一个比较阴险恶毒的想法从我脑子里跳了出来:和大竹星浩合作!他们带了这么多人来,正好跟着吉玄子他们学学,用这些人渣当替死鬼、做挡箭牌!大竹星浩和金胖子这两个杂种是杀害马教授全家的元凶,我本来就想对付他们而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于是,我蹲在石头后面大声喊道:“大竹星浩、金啸石,你们他妈的真行,竟然跟踪到这里来!” “啊?!哈哈!”金胖子的声音:“宇天龙,你丫的果然在这里,有本事你给老子站出来!大竹先生和老子就在这里,你他妈的别象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黑影里装孙子!” “你们不要开枪,不要杀那些人,他们只是想从你们那里得到食物,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大声说。 “放屁!”金啸石大叫:“我们在外面就有两个人和一条狗被好几个这样的东西给咬死了,他们要吃我们!” “外面那些和这些不一样,这些人不吃人的!”我喊着:“你们往前走,我出来见你们!” 他们果然停止了开枪,就看见面前灯光乱闪,一群人乱哄哄地慢慢地向我们这边靠过来。 “开灯!”我说了一声,我们打开了镀灯和手电,大块头也把汽灯点燃。 我领头走出去,耗子他们也跟出来。那些人呼啦一下子把我们围住,刀枪都对准了我们。 大竹星浩和金啸石走出来,看着我们。 我看着大竹星浩,笑笑:“大竹先生,佩服啊,您真有能耐,竟然能跟我们到这里,没迷路!” “嘿嘿,”大竹星浩阴冷地一笑:“宇天龙,你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你们拿到我的盘龙图?我实在搞不懂那个图,所以我是想让你来破解,然后跟着你就行了。我去你们住的酒店找了点你们用过的东西,然后带着向导和三条警犬一路跟着你们就行了。” “好吧,正像一位老人所说:既然能来到这里就是有缘,我们走到这个地方,终于明白,单靠几个人的力量根本到不了鼎室,所以我决定跟你们合作!”我故作为难的样子。 “哈哈哈——!”大竹星浩得意地大笑起来:“宇天龙,你终于开窍了。可是你这个家伙太狡猾,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难对付的中国人,我信不过你,来呀,把他们的武器都下了!” 第九十八章 螺旋道(一) “你敢!”我吼道:“我既然说和你合作就是合作,我们不是你的俘虏!在这个怪物密布的地宫里,没有武器等于送死,你要下了我们枪,那你就自己去,我们不去了!” 大竹星浩愣了愣,突然笑了:“宇天龙,的确,在这地宫里不能没有武器,我想你既然要和我们在一起,说明你对这里比较恐惧,你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你们四个人四支枪,能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不下你的枪就不下,可是如果你要搞诡计,你就完蛋了。” 我问:“你带了多少人来?” “八十八个,别忘了,找到神鼎之后,我要把它搬出来,人少是做不到的。”大竹星浩说:“不过现在还剩八十六个,刚才在外面的路上,被一群怪人袭击,死了两个。” 我心里暗喜:有了这些家伙看来通过地宫不成问题了。 我说:“好了大竹先生,我也不说别的了,只想告诉你:进了地宫,我们就都处在危险之中,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蹦跶不了。如果想到达鼎室,想找到轩辕鼎,就得密切合作,否则谁也到不了,连命都保不住,这就是为什么我现在同意和你合作的原因。” 金胖子说:“大竹先生,别听这小子的,这小子诡计多端,太丫的难对付,别让他给涮了……” 大竹星浩一摆手:“好,我同意,你们前面走,我们后面跟着。宇天龙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搞诡计,我就立刻让人干掉你们。” 正说着,突然一股带着腥气的阴风“呜”地从来路方向吹来,接着一阵狺狺的低吼,那两条狼狗发疯般地狂叫起来。 我大声说:“不好,快走,这边!” 我掉头往出口那里跑去,耗子、大块头、九号紧跟着。大竹星浩和金胖子带着那一大帮子手下闹闹嚷嚷地跟上来。 我低声对三人说:“你们给我听好了,一切行动都看我的,注意我的口令,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注意力集中点,反应要快,要不然就会有性命之忧,明白吗?” “老大放心,跟你混了这么多年,这点还是能做到的!”耗子边跑边低声回答。 我们跑进那个出口的通道,一连拐过几道弯,进入了一间阁道,是一个比较大的石室,我们刚跑下台阶我就觉得不妙,我听见一阵啯咋啯咋的咀嚼之声。在灯光里,一大群“锅子”正围在一具尸体前拼命吞食,尸体被啃吃得鲜血淋漓,已经看不出被猎杀的是“星子”还是“竿子”,估计是一个出来寻找食物的鼎冢民倒了霉,撞上了他们。 这些“锅子”一看到强光,都惊慌地四肢着地咝咝哇哇地往两边躲,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灼灼放光,看上去大概得有二三十个。他们只愣了有几秒钟,就一声嘶号,手脚并用向我们扑过来。 “躲开!”我喊了一声,同时往侧后猛地跳开,耗子他们看见我躲,他们也跟着朝我的方向蹿避,恰好把刚冲进来的那伙人让给“锅子”。 那些人刚冲进来还没站稳,“锅子”们已经凌空跳起向他们扑下去,顿时惨嚎声连天,接着就是枪声大作,刀光乱闪,那伙人和“锅子”们撕杀起来。那些“锅子”自然不是对手,转眼就是被杀死七八个,其它的翻身往黑暗里就逃,而大竹的人被咬死了一个,好几个受伤。其中一个伤势很重,肚子被撕开,肠子都流出来了,趟在地上挣扎惨叫。 金胖子打着手电上前看看,笑了一声:“嗨嗨,兄弟,你可真倒霉哈,在这个地方可没啥办法,只好送你一程了。”说着对着那个受伤的开了一枪,那个倒霉蛋没了声息。 我们惊魂未定,从身后的通道里又传来阵阵嘶吼,带着一股腥风,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我知道有更大、更可怕的东西一直跟在大竹这伙人的后面,那东西死死地在盯着这群猎物,随时都会发动攻击。 我也没说话,打着手电继续往前走,还有几个没逃走的“锅子”手脚并用地爬到洞壁上,被那伙人一齐开枪打了下来。 大竹星浩怒气冲冲地对我说:“你不是说这些人是无害的吗?怎么还会攻击我们?” “我只是说刚才在那个大厅里的人无害,没说这些人无害,这些人和在大厅里的人不一样,他们叫‘锅子’,已经由人类退化成了吃人的怪物,所以大家得小心。”我一边说一边快速往通道里走,手电照到石壁上,看到有不少看上去是机关的触发装置,这些机关都被鼎冢民给锁死,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我大声提醒身后的人不要随便乱摸那些东西,否则性命不保,把那些人吓得心惊胆战的。实际上我也心惊肉跳,因为在第一层都有这么多机关,在第二层肯定也会有不少。这一层的都被鼎冢民给锁了或者拆除,可第二层就没有,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们在黑暗的通道里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没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偶然遇到了几个“锅子”,两条狼狗就狂吠,还没等他们攻击这些人就呯呯啪啪地开枪,不是打死就是吓跑了,所以我们行进的速度也比较快,很快我们来到了鼎冢第一层的一角,根据盘龙图上标识,在这一角应该有一间很大的石室,通往第二层的入口就在那里。 我们走到强边上,果然看到一个很大的石门,石头门扇倒在地上碎成数块,这应该是地震所致。 我带头进去,下了四凳石阶,用手电一招,空间非常大,四周的墙壁上都有用石头雕刻出来的巨大石人像,样子十分狞猛,在石室的中央有一个石头雕刻的巨大人头,有四五米高,双眼圆睁,嘴巴大张着,象在怒斥人的样子,在它宽大的额头上用隶书深刻着十一个大字:“突如、其来如、焚如、死如、弃如”! 字里面填着朱砂,象血一样鲜红,看上去十分恐怖。 “老大,这、这写的是《易经》里面的话……”耗子低声说:“可写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别说话,跟着我,看着我走哪里你们就走哪里,不要乱动。”我一边说着,伸手把九号扯过来:“你站在我背后,大块头、耗子,你们站在九号两边!” 我看着脚底上的那些巨大的石板砖,慢慢地挪动着脚。每块石板砖上都刻着一个隶书文字,是《道德经》的下篇的第一段:“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盘龙图上在这里的提示是“唯德是从”,我挑那带“德”字的砖行走。那些人也都很害怕,看着我走哪里他们也紧紧地跟着。 我慢慢绕到石人头的一侧,看到它后背处有一条用白色石板铺成的直路,比较窄,我知道必须沿着这条石头路往前走就可以到达下二层的出口。 突然,听到后面一声大吼:“呜——!” 接着就听见一阵惨叫:“怪兽!啊——!” 我们都回头一看,一头巨兽从入口处蹿进来,已经把一个大竹的随从给扑到在地。 那东西足有一头小牛那么大,浑身漆黑,一条象豹子一样的大扁尾巴,浑身都是打结直立的长毛,象刺猬一般,两只有酒杯大小的眼睛绿光灼灼,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流着黏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更奇怪的是它头上好像长者两只像山羊一样的弯角,两只前爪死死地按住一个人,钢钩一样的利爪抓进身体里,鲜血直流,那人显然已经不能活了。 “哇!阎王狰,好大……”大块头喊起来。的确,这只阎王狰比我们头前遇到的那只至少要大出三分之一,它一直跟着大竹他们,伺机下手,可能到了这里饥饿已经让它迫不及待,所以冲进来发动攻击。 “我的妈呀!”人群发出一阵惊叫,四下乱窜,接着枪声大作,夹杂着人的惨叫声、狼狗的狂吠声和阎王狰的怒吼,不知道又有几个人被阎王狰攻击,也不知道他们打中没打中那怪物。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地下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我心里一紧:不妙!这帮混蛋乱跑乱撞,把这里的机关给触发了。 刚才吉玄子专门给我说过,鼎冢第一层的机关都被锁死或拆除,只有这间石室的机关没动,因为鼎冢民怕第二层的怪物和“锅子”爬上来,所以就保留了。吉玄子嘱咐我一定要按照盘龙图上的指示走,一旦走错就会触发机关。这群混蛋被阎王狰攻击,四处乱躲,不用说他们踩到了带机关的石板。 地下隆隆一阵响,就见两边靠墙的一溜石板陷下去,升起一排石人来,或者是泥人,身上都有彩绘,左右各有八个。最奇怪的是每个石人右肩上都扛着一根茶杯口粗的金属筒,象现在的军人扛着火箭炮一样,他们刚升出来的时候都是侧面,完全升出来就一起转成了正面,金属筒都对准石室中央的人群。 第九十九章 螺旋道(二) 我们正在发愣,就听见“咔嚓”一声,象卡子打开的声音,“噗噗噗”从金属筒中飞出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一见空气就“噗”地燃烧起来,变成了一个个蓝色的火球。有几个人被火球打中了,轰地一声变成了一个火人,惨叫声又连续响起。那头阎王狰好像非常怕火,“呜”一声嘶吼,转身窜进入口。 “蹲下!”我大喊了一声蹲下去,接着蹿上了那条白石板小道,耗子他们也跟着蹿过来。我往前一扑,趴在地上,匍匐前进,手脚并用,飞快地往前爬。回头一看,九号、耗子、大块头也都学着我的样子往前爬。蓝色的火球在我们上方交叉乱飞。 石室里就像在放焰火,火球飞窜,只要被火球打中,立刻就浑身燃烧,至少有七八人被烧死了,其它撒溜的都学着我们的样子趴在了地上。石室里火光闪耀,惨叫连天,很快充满了焦糊味儿。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飞快地往前爬,爬了十几米,面前出现了一个石头砌垒着边的大方框,方框里面是个长七八米、宽三四米的长方形地下入口,在一角还残存着一块足有二尺厚的石板,显然这个入口原来是被用石板封堵死的,不知道什么原因石板碎裂掉下去了,这个入口就这样大敞开着。入口处不是台阶,而是五条直通向下面的滑道,用手电照照,滑道直往前下方延伸,不见尽头。 我回头对众人喊着:“快来,入口在这里,是滑道,大家记住只走一、三、五,二、四千万不要走!” 我说着就奔中间的第三道,腾身跳上去,然后回身对耗子他们喊:“跟着我,走!” 我屁股一蹲坐下,顺着滑道“呼”地一下滑下去。接着九号、耗子、大块头都跟着我跳上中间的第三滑道往下滑。 这条滑道原来是螺旋形的滑梯,和现代修建的螺旋滑梯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它全是石头建成,滑道底面上的石头都被打磨的十分光滑,而且十分陡峭,现在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土,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没有人从这里滑下去了。可一点也不耽误往下滑,开始还没有多么快,后来越滑越快,螺旋下降,耳畔风声大作,不断地有些飞虫之类的东西啪啪地往脸上、身上撞,我把头盔上的灯只能照到眼前不远的石壁和滑道边缘,可以看到有些老鼠之类的小动物趴在滑道沿上跑上跑下。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我“出溜”一下出了滑道,飞出去多老远,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我就地一滚站起来。接着九号、耗子、大块头都滑了出来,大块头身高体重,冲击力够大,耗子刚站起来,他飞出来撞在耗子身上,两个又同时倒地,耗子被撞得叫苦连天,臭骂大块头。 可有人比耗子更倒霉,我们刚刚站稳,就见旁边的一条滑道出溜一下飞出两个人,用手电一招,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半人,一个人被从中间整整齐齐的剖成两半,鲜血淋漓。 我们大吃一惊,急忙用手电往那条滑道上看,那是第二条滑道,在手电照到的地方,隐隐看到滑道正中间一根亮晶晶的东西伸出,好像是什么制作的利刃,上面鲜血淋漓的,死者的五脏六腑都散落在滑道上。我们都打个哆嗦:滑道的修建者在这条滑道的尽头处安置了利刃,上面的人如果走错进了这条滑道,从上面滑下来,冲击力巨大,撞上这利刃,不被剖成两半那才怪呢。这个人可能是慌不择路,窜进了第二滑道,结果就落得这个下场。 这时,大竹星浩、金胖子等人从一、三、五滑道上接二连三的滑下来,包括那两条大狼狗。等人都到齐了,数了数,少了11个,刚才在石室里被阎王狰和机关攻击,死了10人,还有一个跑错了滑道,就是刚才这个从第二滑道滑下来的这倒霉蛋。 金啸石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从他的叫骂里大概知道,他们带来的这些人中,除了有20来个是从本地招募的社会闲散人员之外,其他的都是他原来在东北的旧部下,看到他们丧命,又疼又恼,没地方发泄,竟然冲着我来了:“我x你祖宗宇天龙,都是你个狗/日的害人!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我冷冷地说:“姓金的,我说了,在这个地宫里是步步杀机,随时都有危险,让你们要紧跟我不要乱跑乱撞,你们不听,四处乱窜,触发了机关,这能怪我吗?还有这个傻子,”我一指地上那两半:“我说了只能走一三五滑道,可他怎么跑到二道去了?不是自己找死?这能怪我?” 金胖子还要骂,大竹星浩把他喝住了:“好了!这些都是意外,和宇先生没关系,我们已经到了第二层,继续走。” 我说:“我再说一遍:第二层比第一层还要凶险,不仅有杀人的怪物,还有杀人的机关阵,甚至有其他无法预料的危险。如果大家想活命,想有去有回,那就好好地跟着我,听从命令,否则,就像刚才那些人那样,死了不要怪我。为了表示我合作的诚意,这次还是我们四个人在前面走,你们在后面跟上。” 正说着,从旁边的一条滑道里传来“呜”地一声闷吼,两条狼狗发疯般地对着一个滑道狂吠——那阎王狰竟然追下来了,大概它对刚才上面石室里那些被烧焦的尸体不感兴趣,想吃新鲜的猎物。 “砰砰砰——!”有几个人叫骂着对着那条滑道里开了几枪。 我说:“没用,别浪费子弹了,你们根本打不中它。快走,离开这里!” 这回我小心翼翼,不敢走那么快,主要是我把第一层的路线记得很熟,第二层就不是很熟,走一段得停下来拿出盘龙图照片来看看,然后再继续往前走。 第二层的地宫通道比第一层的还要宽大,顶也更高,但和第一层不同的是,这一层的温度很高,不像第一层那么阴冷,就像走在温室里的感觉,这让我们非常奇怪。 我们在通道里遇到了几处机关,都由耗子给解决了;还遇到了七八个“锅子”,狼狗提前狂吠报警,金胖子那伙上前就一顿乱枪,打死的打死,逃走的逃走,倒是没伤到什么人。大竹星浩和金胖子也小心翼翼,生怕再死人。 我心里闷得要命,我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怪物和暗道里的机关把这帮垃圾消灭,最少消灭一半,这样就是找到轩辕鼎他们也没有能力搬走,让大竹星浩干着急。要知道,那个鼎有800多斤,可不是十个八个人就能搬动的东西,想当年天师张盛把它从铸鼎原的鼎冢移到这里,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和物力。但是现在看来不大好实现,这伙人也都小心翼翼的。 我正盘算着,面前出现了一道闭合的石门,门口有两个面目狰狞的石头力士守护,门上方有个石榜,上面写着“玄同之路”,门上刻着两句话:“应龙正饥,候君来食”,都是篆隶文字。 金胖子用手电照照,问我:“宇天龙,这是啥字?老子不认识……” 我就给他读了一遍。 “‘玄同之路’是啥?” 我笑了笑:“里面是一条机关道,叫做‘玄同之路’,一条道分左右两半,必须有两个人同时进入往里走,要同时踏带相同文字的砖,如果谁踏错,就会有暗器发作,性命不保。” 金胖子哆嗦了一下:“那这两句是啥意思?应龙是啥玩意儿?是怪物吗?”金胖子已经让怪物给吓怕了。 “应龙嘛,在神话传说里是一种带有翅膀的巨龙,据《毛诗名物解》里的解释,龙生五百年才生角为虯龙,一千年才生双翼变成应龙。应龙凶猛无比,想当年黄帝大破蚩尤和炎帝的时候就使用了由云阳先生训练的应龙队,后来大禹治水的时候也使用了应龙,它用尾巴划地成河,疏导洪水……” “你丫的别给老子掉书包,老子没文化,听不懂,我只想知道这些字写的是啥意思。” 我看看金胖子:“这两句是说这里面的应龙正饥饿,等着你来喂它呢。” “喂?”金胖子看着我:“咋喂?用啥喂?” 我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说:“应龙是一种食肉动物,据说对人肉最感兴趣,特别是胖子的肉……” 金胖子又是一哆嗦:“我x你祖宗宇天龙!你丫的想咒我吗?信不信老子崩了你……” 大竹星浩有点不耐烦了:“都闭嘴!现在赶快过这个通道!” “好!我先走,谁和我一起进去?”我问。 “嘿嘿,宇天龙,你丫的这次别打我的人的主意,你得和一个你的人一起先走,完了俺们再进。”金胖子得意洋洋地挥挥手中的枪。 我点点头:“好吧!耗子,你和我一起。大块头、九号都过来,帮忙把门推开!” 三个人凑近我,一起来推石门。 我趁机低声说:“耗子,进去以后你听我的,我让你走哪块你就走哪块,不要乱动。我们走过去,会在每块安全的砖上放些白土做记号,你们就按照记号走。但是要注意,每走一块砖就闭上眼睛停几秒,然后再看下一块,不要老盯着地面,那地面上的花纹会让人眩晕失去方向感知道吗?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不能儿戏……” 大竹星浩在后面喊道:“宇天龙,你在嘀咕什么?是不是要耍什么花招?” 我一边推门一边说:“耍个狗屁花招啊?我在告诉他们让他们小心而已!” 石门轰隆隆地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一条很宽的通道,通道被用白线分成了左右两半,都用很大的石板铺地,石板上刻满了波形、漩涡形的花纹,在每块砖的中央,都刻着一个拳头大的符篆文字,我看了看,两边的文字都是对称的,一样的。 大竹星浩凑过来看看:“这个,是什么文字?怎么和盘龙图上的文字很像?” 我笑了一声,心想:这个除了我,谁也不认识,要不是我提前学会了符篆文字,走到这里也是干瞪眼。 我看了看开始的几个文字,都不成文句,我脑子里仔细地搜寻盘龙图上的说明,这里的说明是“必于太上经中得之”,我想到这条路的名字叫“玄同之路”,突然明白应该是老子《道德经》中的第五十六章:“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共二十二个字,而这两边路上的石板则有上百块,每块上都有符篆文字,而其中安全的砖就是隐藏在其中的刻着这二十二个字的砖。 我用手电照照,果然在门口的一块砖上找到了一个“塞”字,往另一边看看,在相同的位置也有个“塞”字,我立刻心里有数了。同时我感觉到,看了一阵那些砖,不知道是那些花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竟然有点眼晕,心里暗暗吃惊。 我使劲摇摇脑袋,说:“耗子,把包里的白土拿出来。” 耗子急忙把背包里的两小包白土拿出来,递给我一包。 我回头对众人说:“你们记着,我俩走过去,会在安全的砖上撒上些白土,你们一定要两人一组两人一组地过,踏着带白土的砖走,要步调一致,否则丢了性命,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我又低声对九号和大块头说:“你们记着我刚才说的话,别拿小命开玩笑。” 第一百章 应龙攫(一) 我和耗子站在通道的入口,都深吸了口气,我喊:“第一行,左数第二块。一、二、三,走!” 我和耗子同时迈步,踏上了那块“塞”字砖,没有什么动静,然后抓点白土撒在脚下。撒完了,我低声说:“不要盯着地上的砖看。闭上眼睛,停几秒,然后看第三行砖。第三行,左数第一块。一、二、三,走!” 我们两个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一块砖撒点白土。我们果然一共踏过了二十二块地砖,最后是“同”字砖,到了通道的尽头,我和耗子跨出了通道。 我大喊:“九号、大块头,按我说的走!注意脚下!” 九号和大块头开始走,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耗子也攥着两个拳头晃着,嘴里嘀咕着:“小心,加油!” 两个人倒是听话,按照我说的,喊着口令,走一块停一停,也安然走过了二十二块砖,和我们汇合了。 我使劲地拥抱了大块头和九号:“好样的,听话就会安全。” 九号长出了口气:“好晕哦!我看了那地面上的砖就晕,好几次都差点迈错了脚……” “哈哈哈!”通道对面的金胖子大笑起来:“宇天龙,你丫的真会弄玄虚,这有啥呀!按照带白土的砖走,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丫的不会啊?哈哈!来,我和大竹先生走一趟你们看看!” 我心里暗暗高兴,最好这两个混蛋走错,省了我的事了。 后面的混混们给打着灯和手电,我隐隐看到对面大竹星浩和金啸石踏上了通道,两个人也是喊着“一二三,走!” 刚走了三块,金胖子就开始摇晃,接着听他喊:“咦!妈的邪了门了,我咋头晕眼花呢?” 接着又听到大竹的声音:“集中精神,不要走那么快,慢慢走!” 两个人果然走得慢了,半天一步,半天一步,竟然也没走错,快到跟前了,金胖子突然身子晃了一下,急忙蹲下去,手扶着地,粗重地呼吸着,嘴里嘟囔:“晕……操他妈的,这、这是咋回事?大竹先生,我晕得要站不住了……” 大竹星浩也摇摇晃晃,但是他的意志真的非常顽强,他咬着牙低声吼道:“八嘎!站起来,还有最后一块,走过去!” 半天,金胖子才站起来,走上了“同”字砖,两人一步跨过来,几乎同时跌倒在地,大竹星浩坐在地上立刻闭着眼睛,把头靠在石壁上,拳头顶着额头,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金胖子则伏在地上哇哇地呕吐起来,吐了一阵,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猛喘,嘴里不住喃喃地骂。 我心里暗暗好笑,同时也非常吃惊,这个地面上的图案竟然能有如此神奇的效果,真有点不可思议。 还没等大竹星浩和金胖子发令,对面已经有两个人急不可耐地踏上了通道,两个人也喊着:“一二三,走……” 这两个人只走了四块砖,突然,左边的那个身子一歪,一脚踏在一块别的砖上,那块砖咯地一声下陷,接着就听见洞顶上“咔吧”一声,像是机关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利器破空之声,有金属之类的东西铮铮地打在地面上,那个踏错砖的一声惨叫,身子歪倒在那块错砖上,砖接着塌下去出现了一个大洞,那个人带着一声长长的惨嚎坠落下去。另一个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往旁一跳,想躲避什么,但他这一跳也要了他的命,他脚下的砖也塌了,一声惨叫,就在地面上消失。那两块砖接着恢复原状。 “啊呀妈呀……!”对面的人群一阵大乱,在门口挤挤挨挨,谁也不敢再上了。 金胖子有点急了,大喊:“弟兄们,别害怕,走慢点,不要快,刚才那两个笨蛋就是走得太快了。你们看看我们,慢慢走,都过来了。快走,过来,里面有的是金银珠宝啊,到了那里就随便拿,想发财的快来!要是不过来,一会儿那怪物追过来,都得让它吃了啊!” 他的这番喊叫还真有作用,接着又有两个人上了通道,是那两个牵狗的,他们把狗抱起来,小心谨慎地半天一步半天一步,竟然也过来了,过来就瘫倒在地。后面的人顿时有了信心,一对一对地过,大概走了将近两个钟头,这些人才过完通道,结果又有两对走错了,送了性命。 最倒霉的是最后那个,他落单了,没人和他搭档,正在犹豫的时候,一声猛兽的咆哮,接着就是惨叫连天,还响了两声枪,很快就没了动静,他成了那只追踪而来的阎王狰的猎物。金胖子见又损失了七个人,气得又是一阵的叫骂,和几个混混一齐向对面砰砰啪啪地开了一顿乱枪。 我冷冷地说:“金老板,我刚才说过,别浪费子弹了,你打不着它的!” “妈的!我就不信那东西能走过这个通道,哈,看它咋整。”金胖子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它当然能继续跟来。”我说:“因为它不会走地面,就像那个螺旋滑道一样,它不会和人一样顺着滑下来的。” “啥?你说啥?它能咋走?” 我指了指头顶:“它在这机关密布的地宫里生活,已经变得十分聪明,它不会去走那些能触发机关的地方,而是会攀着洞顶或洞壁过来。你别看它身体巨大,要说攀爬,它比壁虎都灵活。” “啊……”金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那他妈的别在这里瞎扯了,快走!” 我们顺着通道往里走了有半个小时,面前又是一道敞开的门,上面没有门扇,只是黑洞洞的张着大口,门后是向下的台阶,原来里面又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巨大的石柱林立,我估计这是到了第二层的中央大厅了。 这个地方大而宽阔,我们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乱照,都心惊胆颤的。地上一层白骨,有人的,也有动物的,最多的好像就是那种大旱獭的骨骼,地上还有一堆一堆的白色粪便,把地面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可见这里面应该生活着大量的食肉动物,那两条狗开始狺狺低吼,很恐惧的样子。 突然,整个大厅里一阵阵嗤嗤嗤地声音,好像是在喷气。 耗子耸耸鼻子:“老大,你闻到没?一股煤气味儿……” 我还没说话,就听得“噗”地一声,光芒一闪,不远处一根巨大的灯檠突然点亮了,我都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随着“噗噗”连声响,八根大灯檠一起亮起来。这八根灯檠都是石头雕成,有四米多高,瓦盆口粗,上面腾起斗大的火焰,顿时大厅中央部分被照亮。 “怎么回事?谁他妈的点的灯?”金胖子骂着。 一个混混说:“石哥,这里就咱们,没别人啊?是不是鬼点灯……” 我说:“好了金老板,你不用喊了,灯擎里面是从地下抽上来的近似于煤气的东西,我们一进来踏的那些地板就是开灯的机关,机关一动里面的火石就打火,灯就……” 我的话没说完就呆住了:在大厅的中央,堆放着无数巨大的棺材,一个摞着一个,垒起了一座高十几米的棺材山,还有一些棺材在四面散乱地放着,有些棺材都坏了,裂着大口子,有的棺材盖也被扔在一边,里面的尸骨散乱遍地。从洞顶上垂下来许多巨大的青铜锁链,有十几口黑色的大棺材被高高地吊在空中,远远望去,象浮在空气中的幽灵船。 一阵悠悠的阴风刮过,八个灯檠的火焰突然变成了绿色,突突直跳,那片被照亮的地方也跟着忽明忽暗。 第一百零一章 应龙攫(二) “吱吱吱吱……”一阵尖利刺耳的叫声从棺材山上传来,接着又是一阵“呜噜呜噜”的声音,同时传来利爪挠棺材板的“嗤嗤”声。 我们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有些人在低声嘀咕:“老天爷,是不是真有鬼……”。 金胖子声音颤抖着说:“我、我听说火变绿就是阴火,是有鬼……是不是棺材里的僵尸复活了?” 我没说话,和大块头、九号一起端着枪,顺着声音慢慢地往棺材山靠近;耗子手忙脚乱地掏出灵符和桃木剑,掐着诀,随时准备对付僵尸。 仔细听听,有些声音是从棺材山的顶部的棺材里传出来的,在靠近底部的一口棺材里也传出了同样的声响,我们慢慢靠过去,看到那棺材盖的一端没了,开着黑洞洞的口子,用手电往里一照,只见里面布满了海碗大小的卵,层层叠叠的得有数十个,在开口的附近,有三个卵已经破了,三个比公鸡略大的动物在摇晃挣扎:蛇一样的头,蜥蜴的身子,粗壮的后肢,细长的前肢,一条分叉的尾巴,最特别的是两个耷拉着的象蝙蝠一样的翅膀,扑扑楞楞地,它们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由于不会飞,不停地用前爪抓挠棺材板子,嗤嗤作响。 “我的妈呀!是龙,刚破壳出来的小龙羔子!”大块头咧着嘴说:“原来这些棺材被它们当成繁殖后代的窝……”。 大竹星浩和金胖子等人也凑过来,往里一看,都倒吸了口凉气。 “x它妈的,原来是这些小怪物在弄鬼,吓了老子一跳!”金胖子一边骂着,从一个混混手里拿过一把砍刀,对着一只小龙就是一刀。 “别……”我的喊声还没出口,金胖子已经把那条小龙砍趴了。 “吱喳——!”小龙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 “x你妈姓金的,你想害死我们吗?”我刚骂了一句,突然头顶上传来巨翼扇动的声音,同时传来一阵唧唧啾啾象鸟鸣一样的鸣叫,两条狼狗惊声狂叫。 我大叫一声:“趴下!” 耗子、大块头、九号听见我的口令象弹簧一样跟着我趴在地上,金胖子和大竹星浩反应也挺快,急忙蹲下身子。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惨叫,我们身后的一个人被一双从空中伸下来的利爪抓上了半空。 我抬头一看,一条巨大飞龙抓着一个人向一根柱子飞去。 说它是龙,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条巨大的飞蜥而已,它的样子非常象我们驼徐王陵墓的山上看到的那种飞蜥,不同的是它从头至尾最少有五六米长,脖子稍长,一身黑白相间的花纹,头上生着一个犀牛角一样的弯角,尾巴上带着三四个分叉,后肢粗壮,前肢修长,双爪锋利,满嘴里利牙,一边飞一边发出“唧唧啾啾”的鸣叫声。 它带着那个被抓走的人飞到一根立柱的顶部,收敛了双翼,两根后肢一根前肢加上双翼,象壁虎一样攀附在柱子上,然后用一只利爪配合着嘴一扯,那个可怜虫的身体就被撕碎了,鲜血顺着石柱汩汩地流淌下来,接着就是啯咋之声不绝。 更可怖的是那种羽翼扇动的声音和唧唧啾啾的鸣叫声从顶上的黑暗中陆续传来,扑扑啦啦十几条大大小小的应龙从黑暗中飞出,有的在空中盘旋,有的盘绕在柱子上,象壁虎一样爬上爬下——原来这些龙一直象蝙蝠一样栖息在黑暗的洞顶上。 “都蹲下!靠在一起,都别出声,他们飞过来就开枪!牵狗的,让它们闭嘴!”我喊了一声。 大家都慌忙聚拢过来挤在一起,把手里武器对着上面。那些应龙接着展开翅膀猛扑向人群,顿时枪声大作,有两三条被打中,掉了下来,但是有几条从人群上方掠过,随着惨叫声,又有两个人被攫走,一条龙抓着人消失在上方的黑暗里,只隐隐听见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惨叫;另一只抓着那个人飞到了一口悬吊在半空中的大棺材顶上,接着又扑啦啦飞来两三条落在棺材顶上,在一片惨嚎声里争抢着大快朵颐,棺材被它们蹬得东摇西晃,血顺着棺材稀里哗啦流下来。 我们所有的人都魂飞魄散,我感觉到一个紧靠着我的混混哆嗦得象筛糠! 这时,又一条龙向我们俯冲下来,不知道怎么的,那些混蛋竟然不敢开枪了,怕枪声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都一齐俯下身子躲避,连那两条狗也聪明得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我看到那条龙冲着我身边的耗子伸出了利爪,我拔出腰里的短剑腾地站起来,照着那怪物的头就是一剑,“嚓”地一声,龙头被削掉了一半,龙血飞溅,它的身体从我们头上掠过,“嘭”地一声撞上了后面的棺材山,接着滚落在地,一口棺材掉下来砸在它的尸体上,棺材里面滚出了好多龙蛋和几条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龙,在地上扑楞挣扎,“吱吱”怪叫。 我蹲下身子对大块头说:“快,把那个小录音机拿出来,调到最大音量!” 大块头手忙脚乱地把那个录音机拿出来,调到最大,里面是刺耳的摇滚乐,我把录音机放在地上,接着猛然一推,它贴着地面滑出去十几米远。 耗子低声说:“老大,那个有什么用?” “嘘——!别出声!”我冲耗子伸伸手指。 随着唧唧啾啾的声音,那些应龙盘旋着开始向录音机方向俯冲,但是录音机太小,声音又太大,它们似乎不能确定它的准确位置,它们扇动着巨翼在录音机上方飞来飞去,还有的撞在一块互相厮打,叽喳乱叫。 我这才低声对耗子说:“你看到了吗?这些应龙和蝙蝠一样,是瞎子,它们看不见,全凭声波来定位寻找猎物,它们不停地唧唧啾啾地鸣叫,就是靠这种声音的反射来确定猎物的方位。录音机的音乐干扰了它们的听觉,它们就找不到咱们的具体位置了。趁这个机会赶快开溜……” 说着,我刚要起身,突然从来路的黑暗里传来一声低低的怒吼,接着两盏绿灯在黑暗中闪过,那头乌黑的阎王狰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它满是黏涎的大嘴里利牙龇露,瞪着贪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这一群一动不敢动的猎物——这个牛一样大的凶残杀手吃了几个人不能果腹,也吃馋了嘴,一直死死地跟着我们不放。 我们都吓傻了,那些端着枪的也都不知所措。 九号举起手枪来就要打,我一把按住她,示意她不要乱动。 “吼——!”阎王狰发出一声带有威胁性质的怒吼,身子往下一伏,它要攻击了。 可就这一声大吼,却给它带来麻烦,那些被录音机干扰得找不到猎物在空中盘旋的应龙听到了它的吼叫,立刻确定了它的位置,随着“吱哇”一阵怪叫,七八条应龙扇着巨翼向那头阎王狰俯冲过去,阎王狰急忙使用它的巨牙利爪,和那些应龙搏杀起来,顿时大厅里阎王狰的怒吼和应龙的怪叫响成一片,八个灯擎里的火焰被应龙的翅膀扇灭了三个。 阎王狰身体高大而强壮,蹿纵跳跃极端灵活,它的巨牙利爪也极具杀伤力,眨眼之间有三四条应龙被它咬死抓死,掉在地上,可是更多的应龙从黑暗中向它扑下来,最后竟然把它给盖住了,和阎王狰滚成一团,那些应龙不停地撕扯着阎王狰。 那头巨兽好汉难敌四手,虽然它又咬死抓死了好几条应龙,自己却也被撕咬得血肉横飞。它拼命想挣脱应龙的包围逃出去,可是更多的应龙循声从空中落下来,最后都滚成了一个大球,吱吱哇哇地怪叫着攻击,连咬带撕。 不大片刻,阎王狰不动了,那些应龙扑上去拼命撕扯,就像一大群兀鹫在争食动物的尸体,一边争抢一边不停地跳跃、扑腾、怪叫,甚至互相厮打,吸引了更多的应龙从黑暗中飞下来加入其中,估计它们从来没捕获过这么大的猎物。 我一看这是个机会,低声说:“快走!” 我跳起来往对面跑去,耗子他们紧紧跟随,那些被刚才那惨烈的撕杀场面吓呆了的混混这才反应过来,都大气不敢出,蹲着身子跟着我们往对面的出口处跑,很快看到了出口,那个出口比较低矮,我们冲进去,接着就发足狂奔,拐弯抹角一口气跑出得有二里地才停住。 金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宇天龙,你个孙子别跑那么快好不?那些应龙不会追来吧?” “不会了,它们就生活在那个大厅里,这里的通道狭窄低矮,它们无法飞行。” “那就好!”金胖子抹着脸上的汗水:“它们丫的更可怕,竟然把那头怪兽给干掉了,厉害……” 我哼了一声说:“那些应龙根本就不是传说中的会飞的神龙,而是一种会飞的爬行动物,生性就凶残嗜血,和鳄鱼、巨蜥类似的,现在外面早绝种了,它们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生存,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只要有活物进来,它们感觉到了就会疯狂攻击,直到把猎物杀死吃掉,它们可不管是人还是怪物!” 大竹星浩用手电照着我的脸阴阴地说:“宇天龙,这些你都事先知道是不是?” 我撇了一下嘴:“知道又怎么样?我们还得从这里通过。” “我警告你,再有危险的时候你最好先提前说,别到了时候让大家措手不及!”大竹星浩恶狠狠地说:“要是我的人再损失,就杀了你的人陪葬!” “你他妈的敢!”我也毫不相让:“我说了,在这地宫里到处都是机关和怪物,只要进来了就自求多福,听天由命。除非你先杀了我,否则只要你敢动我的人一根汗毛,咱们就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 血罗塔(一) “好了大竹先生,宇天龙,你们也别斗嘴了,还是快走的好,早到地方早完事。”金胖子过来打圆场。 我哼了一声,不再和大竹星浩废话,转身继续沿着通道走,拐来拐去走了将近两个小时,又遇到了四五处小的机关,还有一处是失灵的,由于事先的防范和提醒,倒是没死人,我按照盘龙图上的提示,让耗子动手,一一给解决掉,顺利通过。最后我们进入了东南角方位的一个大石室,根据盘龙图上的提示,要从这里下到第三层。 到了石室的中间,这个石室里也摆放着许多黑漆漆的大棺材,中间留出一条路来。走过这条路,我们都傻了,这里没有向下的入口,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井,黑洞洞地看不到底,一股股的热浪从竖井里冲上来,带着一股浓浓的煤烟味儿,井壁上象刺猬一样钉着一些尖利的东西,不知道是利刃还是什么。 在竖井的中央,一座高塔耸立着,就象从地下无边的黑暗中钻出来的一样,最上面一层的塔门正好对着我们这个位置,一条窄窄石板桥通向塔门。用强光手电照照,只能看到上面的两层,下面的都隐没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有几层,根据盘龙图上的标识,这个塔共有五层,每层高一丈,也就是三米左右,五层一共是十五六米的样子。整个塔身好像都涂过朱砂,鲜红如血。 “这是什么地方?”大竹星浩问。 “血罗塔!”我说:“这座塔就是第二层通向第三层的通道,也就是说要去第三层就得进入这座塔,下到底。” “‘血罗塔’是什么意思?” “据盘龙图上的解释是这座塔有可怕的魔力,能吸取人和动物的鲜血,无论有多少血,落在这座塔上就象细面撒罗底,瞬间就会漏得无影无踪。” “我的娘啊,不会吧?!”身后的人一阵乱哄哄,他们在付出了许多人命之后,早被地宫里的机关和怪物吓得没了魂魄,一听我这话,都吓得够呛。 “宇天龙,我警告你,你不要耍诡计!”大竹星浩又开始威胁我:“你最好现在就把安全通过这座塔的方法告诉大家。” 我说:“我一直就没耍什么诡计。这个盘龙图上唯一的提示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每一层,这塔里安全的地方就是每层之间塔梯,也就是说,每跑过一层,可以在塔梯上喘口气。” “宇天龙,还是你们打头,我们在后面跟着,你他妈的别跑得太快!”金胖子说。 我回头对耗子等人说:“一个一个地跟着我走,集中注意力,看着我。” 一边说我一边走上了那座石板桥,桥很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下面的深井黑洞洞象无底的深渊,热气一股股地往上蹿,第二层的温度可能就来自于此。 我走在最前面,九号、耗子、大块头依次跟在后面,趁和金胖子他们拉开距离的时候,我悄悄地说:“到了里面尽量不要弄出声音,屏住呼吸,弄出一点声音来就是致命的,尽快通过到对面入口下的塔梯去。” 我慢慢走到塔门口,用手电往里一照,不由得心里一阵冰凉。本来我以为塔里不过是平整的地面,只要轻轻地快速跑过就得了,可是地面上根本不是平地,而是一根根的尖利的金属刺象刺猬皮一样布满了地面,每根刺都有搾把长,红艳艳的象沾满了血,刺与刺之间的空隙仅能容足。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跑,就是走快都不可能。我照照四周的墙壁,墙壁靠近地面的地方有许多碗口大小的圆洞。 耗子凑过来往里看看,吸口凉气:“老大,这些刺,你看那颜色,上面好像涂着剧毒……” “脚不要抬太高,贴着地面往里走,要慢,要轻,不要弄出动静来,也不要被刺碰伤。”我说着,迈步进了塔。 我打着手电,配合着头上的灯,在那些刺中间寻找着落脚的地方,慢慢地一步一步往里走,九号、耗子、大块头紧紧跟随,后面有三个人也跟着慢慢走下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咒骂。 正走着,突然听到墙壁里传出“琐楞琐楞”和“嗤嗤啦啦”的声音,好像是金属物体摩擦墙壁的声音,那声音在不断移动。 九号低声说:“宇先生,有什么东西在墙壁里爬哦……” “别说话,集中精神继续走!”我低声喝着。 很快我走到了对面的塔口,一步踏上了平地,接着九号和耗子也过来了,大块头快到了,就听见从旁边墙壁处传来了嘶嘶的声音,我和耗子用手电一照,就见一条黑色的蛇从一个圆洞里爬出来,那条蛇浑身乌亮,全身的鳞甲不是紧紧贴在皮肤上,而是象刺猬的毛一样斜竖着,使它的身体看上粗了好几倍,象一只大棒槌,那鳞甲被灯光一照,熠熠地闪着青光,就象金属的一般,那蛇的头上还有两个尖尖的角。 “啊呀,蛇!”刚走到中间的几个人大叫起来,接着就开枪,砰砰啪啪一阵响,那条怪蛇被打得翻了个身,肚皮朝天,不动了。但是墙壁里响起了更多的“琐楞”和“嗤啦”声。 我急忙叫道:“大块头,快!” 大块头紧走了几步,跨了上来。 我们用手电一照墙壁四周,就见从四周的圆洞里游出了十几条那种黑蛇,在刺从里蜿蜒穿行,向刚走到中央的那几个人围过去。 那几个人在血刺中间,进也不能,退也不能,惊恐地大叫,一边胡乱开枪。在后面门口的人也开始打着手电开枪打那些蛇,塔里顿时枪声大作。 一个混混被吓傻了,他想快点跑过来,迈步快走,刚走了几步,他惨叫一声,右脚踩在了一根血刺上,锋利的刺一下从他的脚面上穿出,更可怪的他的脚面上冒出了白烟,“嘶嘶”作响,他浑身发抖,不停地惨叫,接着身子一歪,倒在刺从上,接着他身上白烟蒸腾,他的骨肉竟然象遇到火的冰一样开始融化,只片刻的时间,他的身体化成了一滩血水,血水也只在地面上停留了几秒钟,就像水流在干旱的沙地上一样,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了他身上穿的衣服铺在地上。 “啊呀我的娘啊!”其他两个吓得惊声狂叫,叫声未落,一条黑蛇已经游到他不远的地方,昂起头来,“嘶”地一声喷出了一口毒液,毒液箭一样射中了那混混的脸。 “啊——!”他一声惨叫,脸上顿时象被盐酸泼了一样冒起白烟,他惨叫着倒在刺从上惨嚎。 剩下的那个倒是撒溜,一看这个倒了,他竟然一脚踏在他还没融化的身体上,然后猛然一蹿,这小子也是急劲,竟然蹿了将近五米远,正好落在我们面前的门槛上,往前一扑抱住了大块头才站稳,接着瘫倒在地。就在他过来同时,那个倒下去的也在白烟中融化了,变成的血水很快被地板吸收的干干净净。 “弟兄们,开枪,打死这些蛇!”是金啸石的声音。 砰砰砰——!十几只猎枪一起开火,那些黑蛇被打得乱翻乱滚,眨眼死了一片,剩下的几条仓皇逃进洞穴里去了。令我惊讶的是那些刺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任凭枪弹乱射,它们纹丝不动,一点伤不了。 地面上除了死蛇和两个死者的衣服之外没别的了,可是那些人在对面闹闹嚷嚷,谁也不敢再往里走,金胖子也不敢进,大呼小叫地乱骂。 第一百零三章 血罗塔(二) 我大声喊着:“你们来不来?不来我们先走了,我可不想在这里耽误功夫!” 就听见大竹星浩说:“去几个人,把后面的那些棺材拆掉几个,把棺材的木板拿过来铺上,我们走过去!” 接着就听见后面在拆棺材,不大一会儿,那些人抬着厚厚的棺材板出现在入口处。古人的棺材板都非常厚,最厚的达一尺,所以一口棺材有的都重七八百斤。他们抬来的这些棺材板都有半尺多厚,铺在刺从上倒是安稳了,他们把几块棺材板一块接着一块,一直铺到了我们眼前,然后都走过来了。 “还是大竹先生高明!”金胖子还忘不了拍马屁:“早想到这个,这两个人也不会惨死了,妈的!” 大竹星浩过来以后,盯着我问:“宇天龙,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盘龙图上根本就没有说明!”我不紧不慢地说:“现在看来,那些刺上涂着毒药,近似于‘化骨散’之类的东西,一旦刺伤了动物的皮肤,它会顺着血液很快流动,所到之处皮肉骨骼融化为血水。现在这种毒药早没有人会制造了。” “你丫的瞎扯淡!”金胖子说:“那些蛇呢?那黑蛇的蛇毒也一样能化了人的……” “这个有什么奇怪的?”我说:“古书上说有一种毒蛇叫‘铁鳞角虺’,身上披着铁一样的鳞甲,头生二角,捕猎动物的时候就是喷毒液,据说无论是什么动物,一旦被它喷中了,就会皮毛尽落、肢体开裂而死。我看这种毒蛇就是那种‘铁鳞角虺’之类,或许那些毒刺上的毒就是用这种毒蛇的毒液配制的也不可知。” “真他娘的可怕!”身后那些人闹哄哄的:“这塔里的这种毒蛇是不是很多啊?” “不知道!反正大家往下走的时候要多加小心。”我心里暗想:塔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可怕的东西,真是难以琢磨。 那些人都拥挤在塔梯上叫叫嚷嚷,说不想往下走了,太危险,想回去。大竹星浩和金胖子在那里威逼利诱,给他们打气。 趁着他们乱,我从背包里把那四面镜子拿出来,偷偷地递给耗子他们,低声说:“下面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根据图上的提示,一旦发现有东西来攻击就用镜子照它,记住了?” “照妖镜?”耗子低声说:“那下面会是什么……” “别废话,快走!”我说着就领头往下走。 我一走,金胖子那些人也不吵吵了,闹哄哄地跟在我们后面。 很快到了一个小门,那是通往第二层的门,我先用手电往里照了照,这里地上非常平整,没有毒刺,四周也没有蛇窟窿,与第一层不同的是,这层的空间要大很多,墙壁颜色更加鲜红,上面有好多鸡蛋大小的疙疙瘩瘩的东西,墙面看上去象癞蛤蟆的皮。 我们四个慢慢走进塔里,走了几步,静悄悄的。后面那些人看到没什么危险,也都挤挤挨挨地跟了进来。 塔身忽地震动起来,发出了“咕噜咕噜”象液体流动的声音,我们都非常紧张,用灯和手电往四面一照,就见四周的墙壁在动,象波浪的涌动一样,随即发出那种咕噜声。 “啊呀,那墙是活的,它在动……”混混们喊着。 正说着,墙壁上一大块凸了出来,接着变成了一只狗一样大小的红色怪兽从墙上跳下来,它摇头摆尾,浑身放出红光。随着墙壁的涌动,一只只怪兽从墙壁上跳下来,塔室顿时充满了红光艳艳的怪兽。 “怪物!开枪!”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砰砰……,枪声大作,但是那些怪兽就像是火光构成的幻影,子弹穿过去都打在墙上。墙壁更加快速的涌动,发出了一阵阵嘶吼。 “呜——”怪兽一声吼叫,向人群猛扑过来,扑到人身上,那人就惨叫着倒地,浑身冒烟,接着就化成了血水,被地板很快吸收干净。塔里顿时充满了惨叫声。 “是血罗兽,快跑!”我大声喊着,带头往对面门跑去。 “呜——”一只怪兽突然跃起向我扑来,我急忙抬手用镜子对着它,它在快靠近我一瞬间,“噗”地一下变成了一团红色光雾,在空中消散了。 耗子三个人一见,都跟着我学,看到怪兽扑过来就用镜子照,那些怪兽一靠近镜子就象烟一样飞散。 我们跑过第二层,我不让停,继续往下跑,结果第三层、第四层都和第二层一样,墙壁涌动,里面已经站满了浑身红光的血罗兽。 我也管不了身后那一连串的惨叫,下令四个人背靠背,举着镜子侧身跑,那些腿脚快的都跟上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我满心里的愿望是大竹星浩和金胖子能完蛋。 我们跑到第五层,这里简直是一个大厅,地方非常大,却没有了血罗兽,对面是出口,从出口里透进来橙色的光亮。 “好了,下到底层就安全了!”我喘着气说:“这里塔底,盘龙图上说这里没有机关。” 所有的人都上气不接下气,有些人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看到同伙死了悲伤,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却听见了金胖子的嚷嚷:“都丫的站好,我查查人数。一、二、三、四……”这个混蛋和大竹星浩竟然跟着跑了过来,这让我很失望。 金胖子查到42就停了,接着就骂起来:“操他八辈祖宗!老子一半人没了,两条狼狗也没了。宇天龙,你个狗/日的,刚才你是用什么法术过来的?为什么不给我们说?” “我们用的是普通的镜子,”我平静地说:“给你们说有用吗?你们谁带了镜子?” “我他妈崩了你!”金胖子气坏了:“你小子明明有对付那些怪兽的办法,却不告诉我们,不顾老子的死活,你使坏……” “姓金的,你安静点!我不顾你们的死活会和我的人领头在前面走?”我毫不相让:“没有我们在前面开道,你们谁能过来?嗯?” 金胖子还要骂,大竹星浩走上来把他推到一边:“宇天龙,我问你,刚才那些怪兽是什么?我怎么听你说是‘血罗兽’?么回事?” “不好意思,我也说不清,‘血罗兽’这个名字是盘龙图上这么写的。”我耸耸肩:“可我知道,刚才看到的那些怪兽,实际上都是幻影,是这座塔的墙壁喷射出来的一种毒雾幻化而成,它一遇到反光的镜子就被破坏了光影的平衡,所以就飞散了。这种毒雾一旦落在人身上,就象被撒上了‘化骨粉’,就化成血被塔给吸收了。” “宇天龙,你丫的是不是要告诉我们这个塔是个活的?是个会吃人的妖塔?”金胖子的语气里透着疑惑和恐惧。 “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我说:“这个塔象是一个人,下面这层是他穿的鞋,最上面一层是他戴的帽子,一层的那些毒刺是他的头发,二、三、四层是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会放毒,但是帽子和鞋却不会,明白?” “明白你个头!老子活了这么大,从来就没遇到过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死了这么多人,你他妈的得负责!”金胖子骂着。 我转身往塔门口走去:“我负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就开枪打死我,看看你们自己有没有本事到达鼎室。我说了,进来就是赌运气,运气不好别怪别人!” “你要付出代价……”金胖子恶狠狠地说。 第一百零四章 铁酆都(一) 我走到塔门口,就觉得一股热气灼人。往外一看,外面红光隐隐,烟气弥漫。 我们走出塔来,发觉这里不是象上面两层那么一团漆黑,而是有朦朦胧胧的红光从地下射上来,同时一股股浓浓的黄色烟雾不断向上蒸腾。我们面前有十数条蜿蜒曲折的黑色道路向前延伸,九曲十八弯的样子。 我们来到路边上往下一看,才明白这一层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天然煤矿,这些路是夹杂在煤炭之中的岩石带,下面的煤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燃,烧出来很厚的煤渣,因为煤含硫量高、杂质多,煤渣都凝结得像石头,结成奇形怪状的“硫刚”,下面的煤继续燃烧,煤渣层开裂成一两尺宽、曲折蜿蜒的口子,从那些口子里射上来红光,同时一股股浓烟冒上来,一股股弯弯曲曲、摇摇晃晃地向洞顶冲去,好像洞顶有一个大烟囱一样,把煤烟给抽出去了,否则这里根本下不来人。这里的空间不知道有多大,往四面一看,都是黑乎乎、朦胧胧的看不到边际,温度也相当高,那些乌黑怪异的道路和岩石、股股上升弥漫的浓烟,给人一种地狱般的恐怖感觉。 耗子凑上来低声说:“老大,这里我想起来咱们在狮吼火山里情景……” “那是火山熔岩,这是地下煤层自燃,差不多吧。”我摇摇头:“怪不得第二层温度这么高,原来这下面有个大火炉烧着。” “可是这里冒这么多烟,都上哪里去了?”大块头看着乌黑不见顶的上方,十分疑惑。 我笑了笑:“你们还记得咱们去的那个犄角尖上的‘龙行云’吗?” “啊呀,老天,我明白了!”耗子惊叫起来:“这上面有裂缝或通道,直通往那个犄角尖,那个犄角尖就是这个大煤炉的烟囱,这里烧出来的煤烟都从那个犄角尖排出去,就形成了当地人说的‘龙行云’!” “基本正确,”我说:“不过这里恐怕只是这条煤带的一部分,不知道地下其它的地方还有多少煤炭在燃烧呢。” 九号说:“这里好闷啊,喘不过气哦!” 耗子说:“二嫂别说了,这里这么多煤在烧,把空气烧掉了大部分,当然得闷……” “各位,这里不需要普及科学知识!”大竹星浩不耐烦地说:“宇天龙,这里这么多弯曲的道路,该走哪一条,盘龙图上是怎么说的?” 我拿出盘龙图的照片来,让大块头打着手电照着看了一阵,然后带着众人往左走了一阵,选择了一条道路走上去,走了不久就觉得脚下的路滚烫,隔着靴子底都感到一阵阵的灼热。这里空气非常稀薄,呼吸比较困难,煤烟味儿又重,呛得众人不住地咳嗽、流泪,而且头顶上不断地有煤灰落下来,纷纷扬扬地象下黑雪,我们的头上、身上很快都落了一层。地上也是厚厚的煤灰,走在上面就象走在沙地上暄腾腾的。 九号一路上不住地掏出可乐瓶来,依次给我们喝,我们都口渴难熬,幸亏带着这大瓶饮料,几个混混上来要,我死活不给,喝完就交给九号背着,气的那些混混直骂娘。 那些岩石带形成的路弯曲交错,虽然不是迷宫却胜似迷宫,一旦走错就会进入死路,所以我们只能走走停停,看一阵地图再往前走,走了两个多小时,按照直线距离衡量大概还没走出二里地,脚下的路突然变得宽阔起来,在不远处的黑暗之中隐隐出现了一座黑黢黢的城池。 金胖子先嚷起来:“咦,前面那里好像有座城哈。宇天龙,地宫里的金银财宝是不是都在那里?” “金银财宝?”我皱了眉头:“谁告诉你这里有金银财宝?” “啊……大竹先生说这里有许多奇珍异宝的……” 我看看大竹星浩,大竹阴沉着脸不吭声。 “也许吧,”我说:“但是我警告你们,如果想活命,里面的东西最好不要乱动,否则出了问题别怪我没事先提醒!” 很快靠近了,看清楚了,是一座城,城墙有将近五米高,城门高有三米,宽两米,上面还有个小小的敌楼,可能被煤烟熏得时间长了,都乌黑乌黑,根本看不出来是用什么材料建造的,城墙发出一股灼人的热浪。最奇怪的是,城门大开却没有门扇。在城墙上还矗立着两个象水车一样东西,一动不动。 城门上面有一块突出的匾额,上面有三个模模糊糊的字,因为都被煤灰覆盖了,看不清是什么字。 大竹星浩用手电照着牌子:“宇天龙,那上面什么字?” “都是煤灰,我怎么能看出来。” 一个混混过来,从地上捡起块石头向牌子扔去,啪地打中了,“铮”地一声,竟然发出打在金属上的声音,上面的灰簌簌落下来,他又扔了两块,上面的灰土又落下来不少,结果看到的三个大字是“酆都城”。 “上面写的是‘酆都城’!”我说:“是中国传说中的冥界,阎王爷住的地方,里面关押着无数的的鬼魂,相当于你们日本神话中的黄泉国,那么我们刚走过的这条无限弯曲的道路就相当于比良坂——通往黄泉之路。” 大竹星浩身子一抖,狠狠地说:“宇天龙,你不用吓唬我,这个不过是一个在地下的人工建筑,不是真的地狱。” “当然!”我们走进城门洞,我从后腰拔出手枪来,用枪柄敲了一下墙面,“嘡”地一声发出金属的声音,里面好像是空心的。 “哎呀妈呀,这城是用铁铸的啊!”一个混混叫起来。 我说:“到了里面,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要乱摸乱动,盘龙图上提示是‘不贵难得之货使民心不乱’。” “你丫的别再掉书袋好不好?”金胖子东张西望:“那是啥意思?” 我冷笑了一声:“老子《道德经》里的一句,不稀罕难得的东西就能使人心不乱,就是提示大家不要贪财,说明这个城里有些东西,容易让人眼馋,但是要想活命就不要去动。” “里面有宝贝?”金胖子的眼睛开始放光。 “我说了,就是有宝贝也不许动,妈的别让大家跟着倒霉。”我再次提醒。 我们走进了城内,里面比外面要昏暗,看到这个城实际上面积并不大,里面林林立立地竖着八九根很大的铁柱,每根都有两人合抱粗细,往上看不到顶端。在四面的墙根底下,各有两个倒伏人像,脸朝下趴在那里,上面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煤灰。我们脚下的路正直向前,通向对面的一个城门,很明显,这路是要穿城而过的。 “天哪,那是什么?!”有人惊叫起来。 我们一看,原来在城内的中央位置,赫然有一大堆白森森的骷髅头,堆起一座高六七米的骷髅山,那些骷髅都脸冲外,眼睛、鼻孔和张开的嘴都是黑洞洞的窟窿,有缕缕的烟气从那些窟窿里袅袅地冒出来,好像那些骷髅头在抽烟一样,看上去分外可怕。 在骷髅山的下面,围着一圈大箱子,看不出用什么材料制作的,都很完整,盖着盖子。 “这里啥也没有嘛!”金胖子他们四面照着看了一阵,觉得没什么危险。 耗子凑过来低声对我说:“老大,你不觉的这堆骷髅头有古怪吗?” “什么意思?”我皱皱眉:“你不是想说为什么光是头而没有身子吧?” 第一百零五章 铁酆都(二) “这个只是一方面,”耗子低声说:“你看看四周这些东西,都厚厚的蒙着一层煤灰,但是这堆骷髅头却白森森的上面没有多少灰尘,好像有人专门负责擦拭一样……” 耗子一说这个我也霍然觉得这堆头骨古怪了。 大竹星浩用手枪敲敲那些大柱子,“当当”作响,他疑惑地说:“这个柱子也是铁做的,里面也是空心的,为什么呢?” “不管为什么,我们不要在这里久呆,快点离开这里,大家往对面的城门口走,快出去。”我大声说着。 可是有些混混根本不听话,他们盯上了那些箱子。几个混混闹闹嚷嚷地走过去,非要看看那些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我大声制止他们,他们象没长耳朵。 几个混混过去,撬开了一个箱子,听那箱子打开的声音,好像也是铁的。 “这是什么?天哪,是金子,是金砖!”混混们大叫起来。 他们这一叫,其他的混混象苍蝇见血一样,呼啦一下子都扑上去,一连撬开了四个箱子,发现这些箱子里有的放着金块,有的放着银块,还有的放着铜块——自汉代以降,这三种金属都是可以做为货币流通的,特别是金、银。 他们都高兴得发了疯,吆吆喝喝地在那里争抢,金啸石跑过去,大声让他们放回箱子,然后让他们把箱子抬过来,说等带出去再一起分。 我大声喊:“不要抬那些箱子……” 我的话音未落,那些混混已经把两个箱子抬起来,跑了过来。就在同时,地面突然隆隆地震动起来。 我们正在发愣,就见本来俯卧在墙边的那些雕像“嘎嘎”响着,都慢慢站立起来,原来是用铁铸造的地狱判官和鬼卒,判官左手里拿着竹简,右手里拿着笔;鬼卒手里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拿着三股叉,都呲牙咧嘴、怒目横眉,相貌狰狞。 它们刚刚站起,就听得两边的城门“哐当”一声响亮,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两道门,把城门封死了,同时矗立在城头上的那象水车一样的巨轮开始吱吱嘎嘎地转动起来,整个铁城都在震动,就像闹地震。 城头上开始冒烟,那烟越冒越浓,城墙里、城内的铁柱子里都嘶嘶作响,没多久,我们就感到温度越来越高,热气灼人,还闻到一股很浓的烧铁的味道。 “糟了,我们被困住了!”大竹星浩先喊起来。 “被困住了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一堆烤肉了!”我冷冷地说:“现在这四面的城墙里和城内的这些铁柱子里都注满了燃烧的煤炭,用不了半小时,城墙和铁柱都会被烧得通红。” “老天!你是说这个铁城本身就是一座大烤炉?”金胖子吓呆了:“宇天龙,你丫的快想想办法啊!” 我冷笑一声:“我刚才喊不让你们去搬那些箱子。可没人听我的,你们也不看看,那些沉重的箱子下面都压着机关,你们把箱子搬走,那些机关立刻弹出来发动,它们把地下燃烧的煤炭卷上来了。” 温度越来越热,那些铁柱的最下面开始发红,噼噼啪啪地爆着火星,一股一股的热浪从四面向我们扑来,那些混混都吓得哭爹喊娘地叫唤连天。 “弟兄们,别慌,这个城不高,咱们想办法翻出去!”金胖子大喊着,同时带着他的手下人往对面城门口跑,到了城门前却不敢靠近了,城墙的根部也被烧得通红,离着五六步远人就被烤得受不了了。 一个混混哭着说:“石哥,城墙都烧红了,怎么往外翻啊?” 金胖子带着那些人又返回来,他一脸的汗水,和着上面的煤灰,整个弄成了一个大花脸,眼神里满是惊恐,急急忙忙地说:“宇天龙,你丫的肯定有办法,快点说啊,我们都听你的。” “那么,你们现在把那箱子放回去,从哪里拿的就放回哪里。” “嗯,好。弟兄们,把箱子放回去,快!” 那些混混为了活命,也顾不得做发财梦了,他们抬着箱子放回了原处。 我喊着:“现在大家分成八组,去把那八个铁人放倒,快点!再晚一会儿我们就被烤熟了!” 混混们喊叫着分开,跑到那八个铁人背后,一起喊“一、二、三!” 那八个铁像不是轰然倒地,而是吱吱嘎嘎地慢慢趴伏回地面。 整个铁城又开始隆隆震动起来,“哐当”、“哐当”,城门开了。 “哈,宇天龙,你他妈的还真有两下子!”金啸石叫着。 “得救了,快走!”我喊着,带头往对面城门走去。 “妈的!这么多金子、银子在眼前,不拿怪可惜!”金啸石的财迷劲头又上来了:“弟兄们,别搬箱子,去每个箱子里拿几块,不能空手走!” “别拿!”我喊着:“你们他妈的不想活了?” 可那些混混只听金胖子的,再加上都怀着一颗发横财的心,谁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闹哄哄地过去,从箱子里往外拿金块和银块。 就在他们抢夺的时候,突然从那堆骷髅里传出“沙沙”的声音,还伴随着隐隐的“咔咔”声。本来从那些骷髅头里袅袅冒出的烟气都变得摇晃散乱,好像那骷髅堆里有什么东西。 我大吃一惊,急忙用手电照照拿骷髅山,就看见一个骷髅的眼窟窿里探头探脑钻出来一只鸡蛋大小的黑褐色甲虫,竟然是我们在犄角尖上看到的那种咬人的大甲虫,它快速跑下骷髅山,很快来到一个混混脚下,两个钳子般的硬腭咔咔开合了两下,一口咬住了那混混的鞋,肯定把鞋给咬穿了,那混混大叫一声:“啊!它咬着我的脚趾头了!”他用力一甩把甲虫甩掉,抬起脚来“噗”地一下把那甲虫踩扁,黄唧唧黏糊糊的一大片。 我狂喊了一声:“快跑!” 那些混混还在发愣,就见从骷髅山的那些骷髅窟窿里象潮水一样的甲虫蜂拥而出,瞬间就把骷髅山给覆盖了,咝咝声和咔咔声响成一片。 两个混混还没反应过来就嚎叫着倒在地上,接着就被甲虫给覆盖了,在地上滚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另一个混混也惨叫一声,双脚上爬满了甲虫,但他拼死一跳蹿出多老远,跌倒在地,拼命把双腿上的甲虫扯下来连跺带拍都弄死,可他双腿上已经鲜血淋漓,站起来走路打晃,痛叫不止。 那些甲虫的硬腭力大无比,在人身上可以轻松咬出很深的伤口,咬断肌腱咬伤骨头也应该不在话下。 “啊呀老天!”金胖子狂叫一声,领头往对面的城门跑去,其它混混也尖叫着跟着跑,跑得比我们还快。 骷髅山上的甲虫还是象涌泉一样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淌,很快铺满了大半个地面,向我们涌过来。 我们发足狂奔,大竹星浩、金胖子和那些混混先跑到了城门口冲了出去,大块头、九号也冲出去了,我和耗子跟在后面。 耗子在我身后突然大叫起来:“放开!放手你这狗娘养的!” 我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刚才受伤的混混站在耗子身后,死命地抓着耗子的背包,嘴里喊着:“帮帮我,带我走!”原来他双腿受伤严重,跑不快了,他死死抓着耗子的背包,耗子甩都甩不掉,用脚踢他也不松手。 那些甲虫已经冲近,我魂飞魄散,大喊:“耗子,背包不要了,快走!” 耗子让我这一提醒,急忙把背包脱下来,往前一冲,那个混混抓着耗子的背包扑倒在地,后面的甲虫涌上来,呼地一下把他覆盖了,接着就是惨嚎连天。 耗子也尖叫起来,原来有两个甲虫爬上了他的腿,他拼命抖掉甲虫,我们冲出城门,在弯曲的道路上一口气跑出将近一里路,回头看看甲虫们没追上来,才松了口气。 耗子在地上坐下卷起裤腿,登山靴的腰被咬开两个口子,小腿肚上被咬出两个创口,鲜血淋漓,疼得他直骂娘,我蹲下去看看,好歹靴腰的皮子比较厚,耗子受的只是皮肉伤,倒不会妨碍行动。九号急忙过来给他冲洗了伤口,敷上药用纱布包扎起来。 金胖子气狠狠地说:“叫你娘个球!老子又没了三个人……” 第一百零六章 断魂桥 我跳起来揪住他:“你他妈的,老子说了不要贪财不要贪财,你不听,那三个人是你害死的,还害的我的人跟着倒霉,你还嚷个屁!” 金胖子还要骂,大竹星浩上前来把我们拉开:“不要吵了,快走!”他转头问我:“宇天龙,这里离鼎室还有多远?” “我怎么知道?”我没动脑子,就说出了让我后悔不迭的话:“盘龙图上说前面还有断魂桥,过了断魂桥就到悲逝之门,门后就是鼎室了!我也不知道要走多远才能到。” “那就快走!不要耽误时间。”大竹星浩说着,带头往前走去。 金胖子跟在后面,一路骂骂咧咧:“宇天龙,你丫的等着,老子饶不了你!” 耗子低声说:“怪不得那个骷髅堆上没有灰尘,那么多甲虫每天爬进爬出……我真不明白,在温度这么高的地方它们是怎么活着的,这里什么都没有,它们靠吃什么活着?” 大块头气哼哼地说:“你还是好好小心点想想自己吧,替那些甲虫担忧,你吃饱了撑的。” 我们冒着呛人的烟气在蜿蜒的黑色道路上继续蹒跚而行,汗水混着煤灰,我们都弄得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空气稀薄得让人透不过起来,走不几步就得停下来喘喘气,大家不停地咳嗽。好歹四周红光一股一股地照着,空间不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至少脚下的路能够看清。 又走了不知道多远,面前出现了宽阔的平地,都是很坚硬的岩石,原来到了煤带的边缘,这里没有煤,我们又进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能靠手电和灯照明前行。不久眼前出现了一个洞口,一走进洞口,空气变得清新起来,也没有煤灰了,顺着这个洞往里走了足有两里地,又进入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脚下是人工开采出来的平整地面,许多巨大的石柱从地面直伸向上面的黑暗,那些石柱不是石钟乳,而是纯人工开凿出来的,一条宽阔的石路往前延伸,路两边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四周不断地有滴水的声音传来,地上有不少水汪,一股股的寒气扑面,众人都打个寒噤。 众人都跑到那些水汪边上去洗手洗脸,我们四个人也到了一个水汪边上,伸手一摸那水,寒凉刺骨,我们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混合的煤灰,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稀里哗啦洗完,又拿出来食物吃了,休息了一阵,才起身继续往前走。走了二三百米,面前的路旁看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隶书大字:“断魂桥”,下面竖写着两行小字“幽冥景行,至此断魂”。 往前一看,在路两旁有两个巨大的石兽昂首而立,根本没有桥,只是一道很深的深沟,足有六七米宽阔,下面深不见底。在这边的断崖下面四五米的地方,有一段伸出来的石板,有两三米长、一米多宽。 一个混混拿了一块石头走过来扔下去,从下面传来“咚”地一声,他喊道:“下面有水!” 大竹星浩走过来,用手电往前往下照照:“桥呢?宇天龙,桥在哪里?下面这块石板不是桥吧?” 我往对面一指:“在对面。” “对面?你丫的说啥呢?”金胖子说:“桥在对面,我们咋过去?” “根据盘龙图上的提示,断魂桥共有两段,”我拿出盘龙图照片来看着:“这是第一段,看到下面的那块石板没?那是一个连桥的触发机关,我们要用一个麻袋,装上碎石扔下去,落在这块石板上,石板塌下去,对面的桥板就伸过来了。耗子,把带来的蛇皮袋拿来装石头。” “老大,没了,”耗子双手一摊:“袋子在我背包里,我的背包……丢在那个铁城里了。” “那咋整?”金胖子急了:“没啥法儿了?你不是说过了这桥前面就是鼎室了吗?” “是又怎么样?”我说:“别嚷,让我想想办法。” 我说着,趴在崖边上,用手电照着那石板,心里飞速盘算着该怎么办。 突然,我听得身后呼呼啦啦的走动声,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劲,急忙爬起来,回头一看,只见大竹星浩、金胖子和那群混混都端着枪拿着刀棍,慢慢向我们逼过来。 我大惊,叫道:“金啸石,你……” “不许动!”金胖子大叫了一声,那些混混呼啦一声围上来,十几支长短枪顶住了我们四个。但也在同时,九号也掏出了手枪对着他们。 “你们他妈的要干什么?”大块头也喊起来。 “少废话,把枪交出来,要不然在这里就送你们见阎王!”金胖子叫着。 我顿时觉得浑身冰凉,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如果掏枪反抗,我们四个马上就变成筛子了。“快点,妈的,再不交枪老子就开枪了!”金胖子又喊了一声。 我咬咬牙,把枪掏出来扔在地上。 “还有你的那把剑,也交出来!” 我把短剑也拔/出来扔下了。 耗子、大块头见我交了枪,也把枪扔下了,只有九号不肯交枪,仍然端着枪不动。 我低声说:“放下,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九号犹豫了一下,把枪扔下了。 金胖子嘿嘿一笑,用手枪对着九号:“美女,我知道你使双枪,还有一支呢?给我交出来!” 九号只好把另一支枪也掏出来扔下了,金胖子上前把九号的枪捡起来看看:“哈哈,好枪!老子还没玩过这么名贵的家伙呢,我得留着做个纪念。”说着把枪连同我的短剑一起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 大竹星浩走过来:“搜宇天龙的背包,把我的盘龙图和他的盘龙图都给我拿过来,对了还有那把悲逝之门上的钥匙。” 两个混混上来,从我的背包里把盘龙图和悲逝之鑰都搜了去交给大竹星浩,大竹星浩看看手里的三件东西,嘿嘿地笑起来:“现在这三样宝贝都在我手里啦,嘿嘿,宇天龙,看来你用处不是很大了。” 我说:“大竹星浩,你他妈的疯了吗?想……” “闭嘴!”金胖子用手里的枪指着我:“嘿嘿,你不是说这个机关得用石头扔下去砸那个石板吗?可是这里没那么大块的石头,你们的麻袋也丢了,咋整呢?还是大竹先生有办法,得扔个人下去砸那石板。我的人是不能再死了,所以必须从你们四个中间出人……” “你他妈的敢!”我大叫一声,猛地向金啸石冲去。 金胖子早有防备,往旁一闪,两边的混混呼啦围上来抓住我想把我按倒,我身子一甩把抓我的几个混混甩倒在地,还没站稳,就觉得头上挨了一击重击,头脑子“轰”地一声,天旋地转,一跤跌倒,我一骨碌想站起来,几支枪和几把刀都顶在我身上,接着就被人抹肩头拢二臂给捆上了。我定睛一看,另外那些混混都用刀用枪把耗子等三个人给制住,绳捆索绑。 “哈哈哈!”金胖子狂笑起来:“宇天龙,我知道你丫的能打,但是好汉难敌四手,你能打得过我这么多弟兄吗?你小子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我早就说过,你得付出代价!” 他命令混混们推着我们来到崖边,喊:“来呀,先把这个大块头扔下去!” “金胖子,我x你妈的,你不得好死……”大块头骂着,话没说完,就被推了下去。 “啊——”随着大块头的一声尖叫,“咣”地一声,他砸在那石板上,石板塌下去,他落进黑暗里,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掉进水里了,瞬间就没了动静。 “大块头——!”我狂喊了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这时,地面隆隆震动起来,从下面的深沟里传来哗啦哗啦水面翻动的声音和吱吱嘎嘎的声音,那下面好像有什么机关。混混们用手电往对面一照,就见一条长长桥板慢慢地从对岸伸过来,咣当一下接在了脚下。 “哈哈哈!真灵哈!”金胖子又大笑起来:“大竹先生的主意不错。来呀,过桥!”然后他又威胁我:“宇天龙,你丫的别耍花样儿,否则我就先把你的妞儿给扔下去。走!” 大竹星浩从我面前走过,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宇天龙,你不该告诉我前面就是鼎室,嘿嘿……” 几个人押着我们走上桥板,桥板发出咚咚的声音,原来也是用金属铸造的,不过不像是铁。 很快过了桥,往前走了不到十米,又是一道深沟,金胖子用手电往下照照:“哈,和刚才那个一样的。” 他走到我们三个面前,挨个看看:“现在轮到谁了呢?我看……” “x你妈的,把我扔下去!”我挣扎着往前凑。 “嗯,这正是我想干的……” “不行!”大竹星浩喝道:“宇天龙不行,留着他还有用。” “哦?是是,那么……”他看看九号,又看看耗子:“美女先留着养眼。来呀,把这个瘦子扔下去!” 几个混混抓过耗子往悬崖边上推,耗子挣扎着喊:“老大,我先走一步,你要是活着就给我们报仇,宰了这帮狗/日的……” 话音未落就被推下去了,也是砰地一声,又传来落水的声音,接着就没了动静。 地面又开始震动,深沟里哗啦吱嘎的声音不绝,接着从对面伸过来一条桥板接在脚下。 “哈哈,好极了!”金胖子用手电照着我:“宇天龙,我干得不错吧?” “耗子——!”我大叫了一声,两眼又是一阵发黑,突然觉得胸口气血翻涌,一股热流冲上喉咙,一张嘴,一股鲜血“噗”地喷了出来,喷了金胖子一脸,我挣扎了一下,但觉得全身一阵软弱无力,几乎要昏倒,几个混混死命地架着我。 “啊?!”金胖子用手抹抹脸,看看手,接着狂笑起来:“啊哈哈哈!宇天龙,你小子的气性还真大啊,竟然能把自己气吐血,我太高兴了,哈哈哈哈……” 对我来说,这个“断魂桥”算是名符其实,我最亲密的两个伙伴、生死弟兄都折在这里,没了他们我也要活不成,我们是真正地“断魂”了。 金胖子狂笑了一阵,下令架着我和九号一齐往前走。我昏头胀脑,可意识还算清楚,满心里想的不再是找神鼎、取神水的问题,而是想着怎么才能把金胖子这一伙儿干掉,给大块头和耗子报仇。 我们往前走了有一百多米的样子,面前出现的一道墙壁,墙壁上一扇很大门,门上一个巨大的蒲首衔环,蒲首的额头上有一个碗口大的圆盘,圆盘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孔。门的上方一个突出两米多的门楼,门前蹲着两只很大的石兽,有三米多高,应该是辟邪。门下有两层台阶。 混混们簇拥我和九号来到台阶前,打着灯和手电照着门。我看见那墙壁非常平整,上面一层铁锈之类的褐色东西,根本不是岩壁,好像是用铁混合着什么东西浇铸出来的,看上去非常坚硬结实。那扇门乌黑发亮,上面应该是上了大漆,门上有七道从上到下竖凹槽,把门划成六条长方形,在中间的四条上用篆书写着四句诗,字是阴文填朱,非常醒目: “见松柏之寥落兮,哀云路之多滞;瞻日月之代极兮,悲时光之流逝。” 不用问,这就是通往鼎冢的最后一道关口——“悲逝之门”了。 金胖子看了看,说:“宇天龙,这上面字老子不认识,但是我知道这个就是‘悲逝之门’了对不?哈哈……” 大竹星浩拿出悲逝之鑰,递给金胖子:“去开门!” 金胖子接过钥匙来看看,有点不踏实,他叫过一个混混来:“你,拿着这钥匙,去开门。哈,那里面可有的是金银财宝哈,进去了随便拿。” 那个混混拿过钥匙来看看,犹豫了半天,鼓足勇气走上台阶,众混混都打着手电给他照亮。他上前把钥匙插/进锁孔里,用力一拧,那个圆盘跟着转了半圈,门没动静;他又拧了一圈,门还是没动。 金胖子喊着:“反过来转试试!” 那个混混又往相反方向拧了一圈,随着咯咯的响声,突然上方的门楼上“卡吧”一声响,接着七道金属板顺着门上的凹槽“刷”地滑下来,中间那道金属板正砍在那个混混头上,“嚓”地一声,把他整齐地劈成了左右两半,简直就象铡刀铡草一样爽利,血流满地。金属板一落地,接着又嘎嘎作响慢慢地升起来,回到门楼上。 大竹星浩、金胖子一伙顿时乱作一团,叫叫嚷嚷:“妈呀,这也有机关啊!” 寂静了十几秒之后,金胖子一步跨到我面前:“宇天龙,丫的这是咋回事儿?嗯?” 我不理他,他急了,用枪对着我:“快说,再不说我崩了你。” “那你就崩了我,谁也别想进去!”我冷冷地说。 大竹星浩走上来,把枪抵在了九号额头上:“宇天龙,你要是不说,我就把这位漂亮的女士杀了。” “对对,这妞儿一定是这小子床/上的人。不说就先杀了他的马子……”金胖子奸笑着说。 “住手!”我喊道:“好吧,我说。那个圆盘上连着一个机关,只有转对了圈,才能打开门,机关也不会被触发;可是一旦转错,不但门打不开,机关也会发作。你们看到了,刚才这位就是拧错了圈,所以触动了机关,那七口‘落魂铡’就下来把人给劈了。” “那么该怎么拧?” “把钥匙拧正,拧回原位,拔/出来再插/进去,重新左三右五。” “什么左三右五?” “就是左拧三圈,右拧五圈。同时还得有人同时拉动那个蒲首嘴里含着的铜环,门才会打开——这是盘龙图上的说明。” 金胖子看看大竹星浩,犹疑不定,半天才说:“你的话老子信不过,你过来,你去开门!来呀,解开他!” 过来一个人把绑我的绳子解开了。 “我说了,还需要个人配合……” “嗯,来呀,把这妞儿也解开,让他们两个一起去开门。宇天龙,你丫的别耍花样儿,弄错了,你们两个就去做地下鸳鸯好了。” 第一百零七章 噬魂龙(一) 我和九号走上台阶,我低声对九号说:“注意看着上面,如果听见上面‘卡吧’一声就往回跳,知道吗?” “嗯,知道了。”九号低声答应着。 我来到门前,对九号说:“你把那个大铜环掀起来放平,不要松手。” 九号照做了,抬着铜环。 我伸手先敲了敲那门,发现它的质地既不像金属也不想石头,倒是像一种介于金石之间的材料,因为上面刷了很厚的老漆,看不出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把钥匙慢慢拧回原位,上面没有动静。我拔/出钥匙,然后重新插/进去,慢慢地往左拧了三圈,拧不动了,又往右拧了五圈。我和九号精神都高度紧张,生怕上面的“落魂铡”再下来,但这次没有。 “好,把铜环拧半圈,快!”我喊着,九号用力一拧,铜环旋转了半圈,就听见墙壁里轰隆隆地一阵做响,那扇门先慢慢向后退进去一尺,然后从左往右打开,缩进墙壁里,我一看那门,足有一米多厚,这哪里是门,简直就是一块四方的巨石。 门开了,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一股雾气一样的东西飘荡出来。 “啊哈哈哈!不错啊宇天龙,你小子运气总是这么好,没被劈了!”金胖子奸笑起来,他带着人上来,用枪抵着我和九号:“你们打头,进去,快!” 混混们给照着明,我和九号先走进去,往下是十几层黑石头台阶,面前一片巨大的黑暗,手电和镀灯的灯光乱照,看到周围有不少两米多高的石头灯擎,每个灯擎下面都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在右边有一座高五六米的雕像,是一位古代帝王的坐像,龙颜大目,巨口长须,头戴王冠,身穿王袍,左手扶着腰间的剑,右手指向前方,神态非常庄重威严。身体的左右两旁还拱立着两个石人象,像是臣子的模样。帝王雕像脚下是神台,上面放着杯盘香炉之类的祭祀之物,都是粗劣的陶器和漆器。 大竹星浩用手电照照雕像:“这个,是不是轩辕黄帝?”他先走到其中一个臣子的雕像前面伸手弹弹,低声说:“石雕作品。”然后又弹弹那个帝王雕像,惊叫起来:“这雕像是木头的,不是石头的,怎么会保存这么久远也不腐烂?是用什么木头做成的?” “那个轩辕黄帝雕像的年代比你想象的久远得多的多,那是用建木雕刻成的,即使是再过几千年它也朽烂不了。” “你说什么?建木?建木是什么东西?”大竹星浩满怀好奇地追问。 我没理他,走到一个灯擎跟前,蹲下去伸手抠了一下堆积的东西,站起来。 “宇天龙,你在看啥玩意儿?神鼎在哪里?”金胖子用枪指着我问。 “我也不知道!”我冷冷地说:“灯擎下面这些黑东西是古人留下的照明燃料,是动物油脂和着石蜡、松脂之类的东西做的,本来是成块堆在一起,因为年代久远都融化凝结在一起变硬了。现在挖出几块放在灯擎上面的灯盘里点燃,可以照明。” 那些混混立刻上前动手,用刀砍那些油脂,切下块来放在灯擎上,然后打火点燃,不大一会儿,十几个灯擎都被点亮了,整个空间里一片明亮。那些油脂燃烧起来非常旺,火苗老高,但是冒着黑烟,气味呛人。 我这才看明白,这基本上是一个天然的大岩洞,脚下的地面和悲逝之门一边的墙壁都被重新开凿修饰过,左右两边的石壁只有三米多高被修饰光滑,上面的则没动过人工,嶙峋凹凸,古怪突兀,上面有好多裂缝,有些石头看样子都岌岌可危,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而地面上的确有好多掉落下来的石头,肯定是地震造成的。 靠悲逝之门一边的墙壁上有八个巨大的螭兽头,兽头下面的墙根处白骨累累,都是死人的尸骨,有不少尸骨是背靠着墙壁坐在那里死去的,骷髅嘴大张着,非常可怖。 第一百零八章 噬魂龙(二) 头顶上许多钟乳石悬垂下来,长长短短,不断地往下滴水。在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湖泊,由于灯光照不到,也不知道有多宽阔。水边上立着一块高五米多的石板,好像是碑碣,但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我慢慢走到水边看看,水色深黑,水面不断缓缓涌动,原来这是一条很大的地下暗河形成的湖泊,很可能水一直在流动。在不远处的水面上一根合抱粗的黑色巨大杠杆上顶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球体,有点象啤酒桶的形状,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杠杆的另一端伸到水面之下。轩辕黄帝雕像的右手正是指着那个圆球的方向。 正看着,突然看到水面泛起了巨大的漩涡,一串接着一串的漩涡还伴着泛起的巨大水泡,咕咕作响,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下面游动。我大吃一惊,急忙退回来。我知道这样的地下暗河一般都连着许多非常巨大的水下洞穴,那些洞穴里往往生长有大得不可思议的巨型水生物,据说水下洞穴里的鲇鱼能长到七八米长。 回头才看到在黄帝雕像的石头神案前横放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刻满了文字,而这种文字既不是小篆也不是汉隶,而是一种古文,上面几行的字很大,下面又写满了小字。上面几行大字是用轩辕黄帝的口气写的一段诫语,里面一堆的通假字,没有点古文水平还是看不懂: “关(朕)轩辕皇(黄)帝告者(诸)世人:爰又(有)大瞏(圜)才(在)上,大巨(矩)才(在)下,隹(唯)惪(德)是从,隹(唯)善是畐(福)。毋贪惏(婪),毋淫兔(逸)。开吾鼎者,苟(敬)受屯(纯)鲁(嘏)。仁善秉惪(德),则天霝(灵)右(佑)亓(其)身;很(狠)亚(恶)凶完(顽),则神竜(龙)筮(噬)亓(其)魂。堇(谨)志毋离,永世毋亡(忘)。钦才(哉)!” 再看看下面的小字,是一大段复杂的咒语,一定就是我在巫阳头骨的幻境里看到云阳先生所说的《困龙咒》了,我读了一遍,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里面语气词很多,什么猗、呃、吁、乌、乎、斯、兮之类,或许它本来就没有什么意思,就象人骑马要快跑就喊“驾”,要停止就喊“吁”一样,可能就是一种口令式的咒语。 金胖子让四个混混端着枪看着我和九号,他们那些人就四处乱找,找了半天,大概犄角旮旯都搜遍了,别说是神鼎,这里连个金属器物都找不到。 最失望就是那些跟来的混混,都嚷嚷着:“妈的不是说有金银珠宝吗?在哪里?这里空荡荡连根鸡毛都没有,骗我们是不?” “弟兄们,别着急,宝物都在神鼎里,找到神鼎啥都有了,你们搬都搬不完。”金胖子还在欺骗他们。 大竹星浩走到我面前:“宇天龙,这里就是悲逝之门后的鼎室,这个该是鼎室了,但是鼎呢?神鼎在哪里?” 我本来想死活不开口,反正是一死,死了也不能让这帮孙子得手。可我突然想到那石碑上刻的黄帝的话“狠恶凶顽则神龙噬其魂”,心里就一动,噬魂龙!我在巫阳头骨的幻境看到神鼎中那噬魂龙的凶残悍猛,那是巫阳的臆想还是真的?看这石碑上的诫语似乎确有其事,不管真的假的,我决定冒冒险,赌上一把。 我说:“在黄帝雕像底座的后面,有一个铜环,去拉那个铜环,就看到神鼎了。” 金胖子立刻带着人转到雕像后面,接着就嚷起来:“这里真有个铜环啊!” 他们拉动了铜环,脚下的地面发出了隆隆的声音,埋在地下的机关发动了。就见水面上的那个巨大球体开始下降,同时也开始倾斜,从上面的小孔里呲出一股股细细的水线,射得水面哗哗作响。 水面上咕嘟咕嘟泛起巨大的水花,很快,水下有隐隐的蓝光升起,越来越亮,水面咕嘟咕嘟地往上翻水花,鼎盖上的盘龙露出来,接着是鼎耳,最后随着哗哗的水声,一个三层的石头底座带着一口巨大的圆鼎从水里升起来,激起的水浪一股股涌上岸。这个时候那个圆球恰好在水面上停住,还在不停地哗哗往往流水——原来那个杠杆一端连着圆球,另一端就是神鼎,当机关发动,圆球下降,就把神鼎和底座抬升起来,露出水面。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岸边的那块石碑也开始向水面倾斜,隆隆声不绝,它慢慢倒下,正好搭在石头底座的最下层,形成了一道石桥。 那口鼎遍体发着淡淡的蓝光,上面复杂古怪的图案在灯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忽隐忽现,给人一种神秘庄严之感。 众人都呆了,半晌,大竹星浩才狂叫起来:“神鼎!我的神鼎!我终于找到它了!哈哈哈哈……”他竟然失态狂笑起来,不断地用日语乱喊什么。 喊了一阵,才回头对众人说:“快去,把鼎搬下来!” “先等等!”金胖子突然开口了,他带着混混们来到我和九号跟前,恶狠狠地说:“在搬鼎之前,我要先把宇天龙给解决掉。老子带了八十多个人来,现在剩下还不到一半,都是这小子害的,现在神鼎找到了,他没用了,我得亲手杀了这狗/日的出气,给我的兄弟们报仇!”说着他举起手枪来对着我。 “不许伤害宇先生!”九号尖叫一声,猛地挡在我面前。 “臭丫头,那就先解决掉你!” “躲开!”我喊了一声,又挡在九号面前,同时右手把她往旁边一扒拉。就在这时,金胖子手里的枪响了。 “砰!”我觉得右小臂上如遭重击,接着就是一阵疼痛。本来金胖子对着九号的前胸开枪,我用胳膊一扒拉九号,九号被拉开了,子弹打在了我的胳膊上。 “啊!”九号又是一声尖叫,从我身后蹿出去扑向金胖子。两个混混上来阻拦,被九号一拳一脚都打倒在地。 “呯!呯!呯!”金胖子一边往后退躲避一边连开了三枪,九号前胸上中了一弹,肚子上中了两弹,那五四式手枪的穿透力很大,子弹穿透了九号的身体,她一个踉跄,身子一软,扑通倒下了。 “艾伦!”我狂叫了一声:“操/你祖宗金胖子!” 我猛地往前一蹿,腾空跳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向金胖子踹去。几个混混在我跳起来的时候就扑上来拉我,但我的脚还是踹在了金啸石的脸上,“啪”地一下脆响,他惨叫一声,矮胖的身躯飞出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因为那两个混混拉了我一把,我使出的力气被卸掉了一大半,只有不到一半的劲力踹在金胖子脸上,要是结实地踹上,金胖子得脑浆迸裂了。 我刚一落地,用两个撞肘撞开两个拉着我的混混,刚要迈步,就听的“呯、呯”两声枪响,我的左大腿和右小腿上各挨了一枪,我大叫一声,站立不住,扑腾跌倒了。 大竹星浩满脸杀气,端着还冒烟的手枪走到我跟前。这时,几个混混把刀枪都对准了我:“剁了这狗/日的!” “不许动手!”大竹星浩大叫,然后看着我:“宇天龙,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你活着就不许我搬走神鼎。哼哼,我现在不杀你,我要让你看着我搬走神鼎,然后让你慢慢地死在这里。让你知道,我们日本人要做的事情是一定会做到的,不像你们这些中国蠢猪,只会耍嘴皮子!同时也让你明白,和我们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哈哈哈!” 第一百零九章 噬魂龙(三) 我拼命地爬到九号跟前,用胳膊肘支着地,把她的头抱在怀里:“艾伦,艾伦,挺住啊,你不要死,不要死……” 九号吃力的睁着眼睛看着我:“宇先生,对不起哦,我、我不能保护你了,你保重……”话没说完,她嘴里的血一股股地流了出来,眼神在黯淡下去。 “哈哈,宇天龙现在手脚都瘸了,他就是神龙也飞不起来了。不用管他,你们去搬鼎,快!”大竹星浩喊着。 一个混混指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金胖子说:“可是石哥……” “别管他,快搬鼎!” 四个混混先跑过石桥,来到鼎跟前,用手推推,纹丝不动,他们喊道:“大竹先生,不行啊,这鼎太重了,得有一千斤……” “笨蛋!重是因为里面装满了水!你们先把鼎盖揭下来,把里面的水提出来倒掉,然后用绳子拴上,大家一起把鼎拖过来!”大竹星浩指挥着。 “哎哎,好!”两个混混去抬鼎盖,嘴里还嚷着:“妈的,这盖子也这么重,得有一百多斤,弄不动啊……” “咯当”,鼎盖响了一声,“呼”,鼎盖动起来,从盖下的缝隙里发出一圈刺目的白光,接着鼎盖在一道光柱中缓缓地向上升起,离开鼎有三米多高。 “咦?咋回事儿?”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呜——!”一声嘶吼,就见从白光之中就像开花一样蹿出了九条碗口粗的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东西,浑身漆黑,鳞甲闪烁。 它们钻出鼎来,身子搭在鼎沿上,张牙舞爪,象章鱼的爪子一样疯狂地舞动着,发出尖利的嘶叫。 “我的妈呀,里面有蛇……”混混们狂叫起来。 话音未落,“呜”地一声,那些黑龙向鼎边的四个混混扑去,接着从他们身体里拽出了白色影子,撕成碎片吞下去。那四个混混惨叫了一声,有两个倒在鼎座上,还有两个噗通噗通掉进湖里去了。 “啊呀,它们吃人,快开枪啊!”顿时鼎室里枪声大作,子弹打在鼎上,叮叮当当作响,火星乱迸。 那些龙好像是幻影,根本不怕枪弹,它们嘶吼着,身子从鼎里无限伸长,张牙舞爪地向混混们扑来。这些龙总是攻击离他们最近的人,我看见站在石桥边上的大竹星浩被两条黑龙从身体里咬住白影子往外拽,他扭曲着身体,摇摇晃晃,惨嚎着一边开枪一边拼命挣扎,想要和黑龙对抗,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他的影子被从身体里拉了出去,接着被两条龙撕裂吞噬了。他的身体还在剧烈颤抖,就是不倒。就在这时,湖中突然波浪翻滚,一个巨大的鱼头从水里伸出,张开满是利牙的大嘴,一口咬住了大竹星浩的身体,接着没入了水中。 整个鼎室里枪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子弹嗖嗖乱飞。我知道噬魂龙是靠追寻人的目光和鼻息来确定目标的,我抱着九号的头,一手捂住她的眼睛,扭过头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满耳朵里都是人的惨嚎和嘶嘶呜呜的咆哮声。 只过了两三分钟,鼎室里除了噬魂龙的嘶吼,已经没了人的声音,我感觉到噬魂龙还在我的周围来回游动,甚至擦着我过去,嘶嘶嗤嗤作响,它们每次经过身边的时候,我的头发、汗毛就会象遇到很强的静电一样呼地竖立起来,浑身麻苏苏的,肌肉和皮肤都跟着跳动,我实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根本无法解释。 我死活不动,仍然闭着眼屏住呼吸,我后悔刚才没记住那《困龙咒》,否则念念也许该有用。 又等了将近一分钟,噬魂龙的吼叫声逐渐远去,后来就没了声音,接着就听见鼎盖“哐当”一声,落回原处,把鼎盖住了,接着四周一片死寂。 我慢慢地睁开眼,环顾四周,眼前的惨状简直不忍目睹,地上一片尸体,除了我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动的了。那些人肢体变形,面孔扭曲,双眼圆睁,是在极端惊恐和痛苦之中死去的。 我猛然想起了在巫阳幻境里看到的那本《知来之书》上的图画预言:我们在自相残杀,最后统统完蛋,遍地尸体,一个短发的女子也倒在其中——那神书的预言终于实现了。 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痛快涌上心头,是一种垂死之际十分残忍而恶毒的痛快:大竹星浩尸骨无存,金胖子的一伙终于全体完蛋,谋害马教授和四弟的凶手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而我们四个死了还拉了这么多垫背的,他娘的真值! “哈哈,哈哈哈……”一阵神经质的狂笑从我喉咙里喷涌而出。 我觉得怀里的九号抽搐了一下,不由地一激灵,我知道九号要不行了! 张皇四顾,看到了还在发着淡淡蓝光的神鼎,还神圣威严地肃立在鼎座上,那个先人的宝器象在对我召唤什么。 我心里一动,放开九号,用还能动的左手从九号的背包把那一大瓶可乐拿出来,把还没喝完的可乐倒掉,拿着瓶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神鼎爬去,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很快爬过石桥,来到鼎边,我扶着鼎,忍着腿上的剧痛吃力地站起来,用肘去推鼎盖,那鼎盖真的得有一百多斤重,我死命用力,终于推开一个一尺多宽的口子,里面静悄悄的,噬魂龙没了动静——大约刚才它们吃掉的那些人等于献祭了。 我往鼎里看看,里面贮满了水,我也顾不得许多,把受伤的右小臂伸进去浸在水中,一阵刺痛,拿出来看看,伤口依旧,仍然在流血——那水竟然无效! 我大惊,急忙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盘龙图上最后的提示,我记得是“神鼎滋液,过匜乃神。三生万物,逾之则泯。”猛然明白,这个鼎里的水必须经过一个匜,也就是一个特殊的水瓢才能灵验,而且只能取三匜,超过三匜水就无效。 我急忙寻找,看到在左边的鼎耳上拴着一根粗粗的铜链,铜链下面果然挂着个四方的铜匜,我拿起匜来看看,匜外面是青铜的,而匜的底部和内壁上有一层约四五厘米厚的青黑色涂层,不知道是什么物质。我也管不了许多了,左手拿了匜舀了鼎中的水,小心地灌进可乐瓶里,一连舀了三匜,可乐瓶才给装满了四分之三的样子。 我放下匜,把瓶子里的水倒了一些在自己的右臂伤口上,“呼”地一声,一股白色的泡沫泛起,一阵彻骨的疼痛传来,我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嚎叫,但疼痛接着就消失了,我收回胳膊来一看,上面还是血淋淋的,但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大喜,又倒了一点在自己双腿的伤口上,白沫泛起,刺骨的剧痛使我忍不住又大叫起来,浑身哆嗦。疼痛过后,伤口都瞬间愈合了,痕迹全无。我怕伤还不好,又喝了一口,本来由于过度的愤怒吐血,胸口一直发闷,水一下肚,胸口的憋闷顿时消失。我站起来试试,行动自如,这水的神奇效力简直不可思议! 我飞跑下鼎座,过了石桥来到九号跟前,抱起九号的头,我看到九号的眼睛还直直地睁着,但瞳孔开始扩散了,身下一摊血,她的身体被子弹打穿,两边的伤口都在流血。 我把她身上的背包拉下来,扯开衣服,看到她里面的白色胸/罩都被血染得通红,肚子上全是血。三个弹洞还在流血,我把神鼎水倒了一些在伤口上,白沫“呼”地泛起,九号的身体跟着抽搐了一下,那伤口往上一凸,接着逐渐收缩,很快消失了;我又翻过她的身体,在她后面的伤口上也倒上些水,也是白沫翻腾,伤口随即消失。 我又抱着九号的头,捏开她的嘴,往她嘴里灌水:“宝贝儿,快喝,快喝,求求你快喝……” 水倒进九号的嘴里,好大一部分从她的嘴角溢出来流在石板地上,不知道有多少水被她喝下去,可也不敢再给她多灌,我知道这水喝多了是会死人的。 我放下九号,盘腿坐在她身边守着,十分钟过去了,她仍然一动不动,我开始绝望。 第一百一十章 回天路(一) 就在此时,地面突然隆隆震动起来,水面上的圆球在上升,而神鼎在慢慢下降,鼎座下面水花四溅翻腾。 我知道那个圆球里本来是注满了从洞顶上滴落下来的水,当机关发动之后,它利用自身的重量把鼎座撬起来,让神鼎升出水面,同时里面的水开始外流,当流到一定量之后,它的重量减少到一定程度,压不住鼎座了,就逐渐上升,而神鼎就会重新沉没到水下。 不出所料,当圆球升回原来的位置之后,神鼎在水花翻腾中沉了下去,就在快没入水的一瞬间,我看见那个被推开的鼎盖自己咣地一声回归了原位,把鼎盖住,很快最后一抹淡淡的蓝光在水面上消失。 神鼎重新沉没,那块石碑也自己轰隆隆缓缓地重新竖立起来,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就在石碑刚刚竖立起来的同时,悲逝之门也开始隆隆作响,慢慢地闭合。 本来我完全有时间和机会从门里蹿出去,但是,这次行动,虽然找到了神鼎,取得了神水,实际上是以我的彻底失败而告终——耗子没了,大块头没了,九号没了,眼看着朋友死去,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拯救不了,做人没有比这更失败的了,我已经万念俱灰,不能回去了,回去了也无法面对我的家人和亲朋,我得和我的伙伴们死在一起,实现生死与共的诺言。我以前做的那个我的葬礼的梦,也许是对这件事的预言和最好的解释。 我木然地看着悲逝之门隆隆地移动,终于轰然闭合,墙壁里的隆隆声并没有停止。突然,从门边的那两个大兽头里开始哗哗地流水,接着那两个兽头吱吱嘎嘎地张开,随着水流吐出两个人来,扑通扑通掉在地上,滚了一下都不动了。兽头吐完人,接着就闭合了。 我非常惊讶,急忙站起来跑过去一看,竟然是耗子和大块头!两个人还被反绑着双手,浑身水淋淋的,大块头的背包还背在身上。 我急忙过去把两个人的绳子解开,一摸两个人,都冰凉,没有鼻息,摸摸两个人的脉搏,似乎还有微弱的跳动,似有似无。 一阵狂喜从心里涌出,急忙把两个人都搬到九号的身边并排躺好,然后拿过可乐瓶子,捏开两个人嘴给他们灌水。水流进两个人的嘴里,有一些溢出来流在地上,我仍然不敢给他们灌很多。 然后又搬了三大块油脂过来点燃,形成三个大火堆,给他们增加点热量。 我精神高度紧张,不知道这神水是不是真的有用,可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三个人还是没有动静,四周是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油脂燃烧发出的嘶嘶声和噼啪声。绝望的心情再一次爬上心头,我真的体会到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块头突然哼哼了一声,身子动了动,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呼地坐了起来,接着一张嘴,哇哇地往外吐水;接着耗子也哼哼着醒了,他也翻身坐起来,伏地呕吐。原来两人落水之后,因为手被绑着不能游动,沉下去喝了一肚子水。 两个人吐完,茫然四顾,看见我,一齐大叫起来:“老大!”“龙哥!” 我扑上去抱住二人,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我们三个都放声大哭起来。 正哭着,身旁的九号也嘤咛一声,身子动了动,慢慢地睁开眼睛,接着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咳嗽了两声,哇地又吐了一口血,她抹抹嘴角上的血,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伸手摸了一把,一手血,又按按胸口和肚子,疑惑地说:“咦,奇怪哦,我流了好多血,可是没有受伤……” 我急忙过去抱住她,眼泪更是止不住了:“宝贝儿,老天保佑,你活了,你可醒过来了……” “是哦,我记得我被金啸石打死了的……”她一脸的茫然不解。 九号看见大块头和耗子,惊讶万分:“段先生、马先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你们怎么过来的啊?” “我们他妈的怎么知道?”大块头说:“我被推下去,掉进水里,沉下去,喝了一肚子水,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就看见龙哥和这些尸体。” “是啊是啊,”耗子抹着脸上说:“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这里了。” 我想了想,说:“那个断魂桥的机关可能是靠水来带动的,你们落水之后,有什么机关在运动的同时也把你们传送到了这墙上的兽头里,悲逝之门一闭合,兽头张开把你们吐出来。我想这是最残忍的机关了——门关上了,人被送到这里来,就是没被淹死也出不去,只能活活饿死。你们看看那墙根下的那些白骨,估计都是这样被困死在这里面的人。你们想想吉玄子说的,他们来的时候,也是把人扔下去的……” “啊呀,对啊,那些落水的人也是被带到这里的。” “大竹星浩和金啸石他们……这、这是怎么回事?”耗子环顾四周,看着遍地的尸体心惊胆战地问:“老大,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他们干掉的?”。 我苦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有这个本事,是神鼎,神鼎里的噬魂龙……” “什么?神鼎?你看到神鼎了?取了神水了?神鼎在哪里?”大块头急急忙忙地问,同时往四周乱看。 “你不用看了,神鼎我看到了,也取了神水,”我拿起那个可乐瓶子:“要是没有神水,你们三个的命怎么还能救回来。现在神鼎已经重新沉到水下,看不到了。” “哎呀!”耗子顿足捶胸:“这么大老远跑来,历尽千难万险,死了一回,结果连神鼎的影子都没看到……” 说着他要到那湖边去看,我大惊,急忙喊道:“回来,不要靠近那湖,你想喂大鱼吗?” 耗子吓得一哆嗦,急忙缩回来:“我就是想看看……” “如果你想看,得等一年之后了。”我一指那个水面上的圆球:“那个圆球里得注满水,但是水是从洞顶上滴落下来的,要贮满得一年的时间,里面没水,就是拉动了机关也没用。这就是海灵子他们每年只能来一次的原因。” “我他妈的可再也不想来这鬼地方了。”大块头说:“可是龙哥,现在咱们怎么出去?得回去啊。” “哈哈哈!宇天龙,你们还想走?你们走不了啦!”身后突然响起了金啸石的声音。 我们大惊,回头一看,就见金啸石手里端着九号的双枪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你妈的宇天龙,你他妈的真有本事!老子这辈子还真没佩服过什么人,可现在不得不佩服你,我真想象不出你是怎么把我这么多人都干掉的。你丫的行!可是你们也别想活。”他同时疑惑地看看九号:“你个臭丫头还真命大,中了三枪竟然还一点事儿没有……” 我才明白,刚才金胖子只是被我踢昏了,并没死,他在昏迷之中,噬魂龙也没有攻击他,现在这狗娘养的醒过来了。 “金啸石,我告诉你,悲逝之门已经关上了,杀了我们你也活不了……”我爬了几步,挡在耗子他们前面,十分后悔刚才没拿支枪过来。 “哈哈,老子也许活不了,但是在我死之前要先看到你们死,那样我死了也心里痛快。我要在你们身上试试这小美妞的这两把洋枪。”金胖子狞笑着把枪对准了我:“宇天龙,你就安心上路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天路(二) “砰——!”一声枪响,我右耳朵里“轰”地一下,身子一哆嗦,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却看到金啸石的额头上“噗”地爆出一团血花,他的狞笑顿时僵在脸上,嘴巴大张着,手里的枪掉了,身子晃了晃,咕咚歪倒在地。 我回头一看,九号坐在我身后,美目圆睁,左手攥着自己的背包,右手里端着那支被我们认为是废铁一块的二十响驳壳枪,枪口里还在冒烟——原来九号一直把这破玩意儿背在包里,在这关键时刻竟然救了我们一命。 “二嫂厉害啊!没想到这块废铁竟然真能打响,还一枪爆头!”大块头先惊叫起来。 “二嫂这真是变废为宝、扭转乾坤啊!”耗子也回过神来,没谱儿地猛夸。 我使劲揉着右耳朵,呲牙咧嘴:“宝贝儿,以后开枪离我的耳朵远点好吧?这破玩意儿真响,耳朵都被震聋了……” “震聋耳朵总比被打爆头好吧?”九号一边说一边把二十响装回背包,跳起来跑过去拿回自己的双枪插回枪套,又从金胖子的背包里把我的短剑找出来,拿过来递给我。 大块头站起来过去,在金胖子的尸体上踢了一脚,吐了口唾沫:“你妈的,罪有应得,活该!”说着他又把我们的武器都找了回来。 耗子在尸体里搜寻,嘴里念叨着:“大竹星浩那孙子呢?咱们的盘龙图在他身上啊……” “不用找了,”我说:“他被这湖里的大鱼吞了,盘龙图在他身上,都一起葬身鱼腹;钥匙还在门外的钥匙孔里插着,我们拿不到了。” 耗子和大块头走到悲逝之门前看看,东敲敲、西摸摸,然后两个又在鼎室里绕着圈子仔细寻找,最后两个人都撅着嘴一脸失望地回来了:“老大,没治,那门没缝没眼儿,不知道是铁的还是石头的,不知道有多厚,也没有开门的机关。” “是啊,四周都是开凿的石壁,有几个窟窿只能拱进去耗子。” “可惜我叫耗子却不是真的耗子……”耗子闷闷地说。 “你们不用费事了,门从里面打不开的,也没有别的出路,否则那些人就不会死在墙根那里了。我看过,门至少有一米厚,用炸药都不一定好使,何况我们也没带炸药。”我拿起那个可乐瓶子在手里打量着,苦笑了一下:“就为了这些水,死了这么多人……不过也得感谢它,要不你们三个可就再也回不来了。可是,回来又怎么样呢?我们还不是得困死在这里面……” “龙哥,你看那个湖,”大块头伸手指着湖面:“咱们有没有可能从那里潜出去?” “潜出去?你知道那里面有多深、多长?而且里面还有吃人的大鱼,我亲眼看见大竹星浩的尸体被吞了,我们下了水恐怕还没淹死就被鱼咬死了……”我摇着头。 “这……他奶奶的……”大块头也没主意了。 我们围着一个油脂火堆面对面坐着,我从背包里拿出烟来,和耗子、大块头抽着,相对无言,九号也坐着默不作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大块头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就说:“找找那些死鬼们的背包里,有什么吃的,拿来填饱肚子,就是死也做个饱死鬼。” 我们四个人就去尸体堆里搜寻,在那片死人的背包里翻找,还真搜出了很多吃的喝的,种类竟然很丰富:饼干、面包、蛋糕、点心、巧克力、方便面、火腿肠、卤蛋、榨菜、水果、肉鱼罐头、听装饮料、啤酒、小瓶二锅头……,在火堆旁堆了一堆。 耗子最后回来的,手里还握着一大把钞票和几个金戒指、金项链:“老大,发财发财,有一万多呢。光金啸石那死胖子身上就带了8千多……” “你他妈的有病啊!”大块头骂道:“我们在这里死活都没准儿了,你还搜人家的腰包!” “怎么的?就是死我也要做个富鬼,咱们带着这些钱和金货,即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能买通小鬼听咱们的……”耗子一边说一边把钱和东西往怀里揣——我这个兄弟哪里都好,就是这个贪财的毛病抵死不改。 “闭嘴!”我喝道:“现在我们已经在阴曹地府里了,还他妈的想去哪里?” “老大,咱们这吃的不少啊,”耗子指着那一堆对我说:“够咱们吃一星期的……” “那一星期以后呢?”大块头说:“不还是得活活饿死?他妈的,老子还不想死……” “不想死就先吃饭,少斗点嘴,省点力气。”我说:“活一时算一时,只要活着,总有办法可想。” “对对对,先吃饭,吃饭。”耗子拿了那些东西递给我们:“不过咱们得省着点吃,可以多挨几天。来,先把这些水果吃了,这玩意儿不能久放……” 我们就开始狼吞虎咽,把搜到的那几瓶二锅头也喝了。 在吃喝的空档,我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一提到大竹星浩和金啸石,耗子和大块头就一通乱骂。 讲完了,也吃完了,然后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对着火堆继续发呆。九号软软地靠在我身上,似睡非睡,看上去十分疲惫,她大概是失血太多的缘故。我们三个睡意全无,可也只能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又过了一阵,几个灯擎的火苗开始变小,鼎室逐渐变暗,最后灯擎里的油脂烧光,全都熄灭了,鼎室里基本上都暗下来,只有我们身边的火堆还在燃烧。看着黑影里那一片尸体,开始感觉到头皮有点发麻。 大块头一骨碌爬起来,捡起一把砍刀,又去切了几块油脂放在火堆上,火堆又重新燃烧起来;又加了几块油脂,火焰更旺,把四周照亮。 “老大,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活人让尿憋死?”耗子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东张西望,又打破了沉闷。 我摇摇头:“咱们现在不知道是在地下多深的地方了,也许有办法,我得好好想想。” 我的脑子在飞速旋转,把从进来的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一遍一遍地回忆,想从中找出个能出去的办法。 “刷、刷、刷……”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非常微弱的声音,象有什么东在拖动,听着有点耳熟。 我猛地一回头,看到黑暗中隐隐有一片蒙蒙的白光和两粒红色的光球在闪动。我急忙转过身,那白光停止了移动,过了片刻,又开始慢慢地绕过那片尸体,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出现在明处。 我们都大吃一惊:是那只我们在伏牛山遇到的千年白妖狐! “天哪,是那只妖狐!”耗子惊叫起来。 九号也惊叫一声:“怪兽!” 她急忙要掏枪,被我一把按住:“不要伤害它,是老相识!” 那只妖狐本来听见耗子和九号嚷嚷转身要逃,一听我说话,又站住了,转过身拖着扫帚一样的大尾巴刷刷地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跨过几具尸体,在离我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停住,两只红色的眼睛看着我们,怯怯地不敢靠近,说明它还认识我们,对伏牛山那事儿还心有余悸。可又不想走开,我们这里有什么东西强烈地吸引着它。 我愣了一阵,冲那妖狐招招手:“你不用害怕,一同被困在这里,同命相怜,过来吧,想吃东西我们这里还有点。” 白妖狐犹疑了一下,真的慢慢地走过来。 九号低声说:“好大的白狐狸哦,它好漂亮!”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天路(三) “当然,少见的珍贵动物,你这辈子恐怕再见不到第二只了。”我叹口气:“古人认为它是一种祥瑞之兽,看见它能带来好运,古书《春秋纬潜潭巴》里说‘白狐至,国民利’,唉,我不知道它对我们能不能有利。” 我边说边拿起一块牛肉干向妖狐递过去,它慢慢地凑过来,伸鼻子嗅了嗅,立刻把头扭到一边,看来它不感兴趣。 我们正在发愣,却见它突然跑到我们身边,拼命地舔起地上的水来。那些水是我刚才给九号、耗子、大块头他们灌神鼎水的时候从他们嘴里溢出来洒在地上的,那妖狐原来也是冲着神鼎水而来! 它贪婪地舔着水,啯啯作响,那样子恨不得连坚硬的石头地面都舔下去二寸。我豁然明白,这妖狐本来就是靠那玉石瓶子里的神鼎水来修炼自己的灵气和内丹,但是那瓶子里洇出来的水汽少得可怜,瓶子被我们夺走之后,它也翻山越岭不远千里从伏牛山奔鼎冢而来,想伺机得到神鼎水,就冲这一点,它也算是一只颇有仙气的灵兽了。现在它喝到的这些,应该比它几百年舔那玉石瓶子得到的要多好几倍。 很快,它把三片水渍都舔光,舌头舔了舔嘴,心满意足地蹲踞在我们面前,大尾巴铺散着,高昂着头,竖着两只大耳朵,胸前那团斗大的白毛高傲的挺着,一副凝重端庄的神态,有点王者的风范。它浑身雪白的皮毛,看上去的确非常优雅漂亮,如果变成一个女人一定是少见的美女。它两只红红的眼睛盯着我,表情有点象在微笑,似乎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它,我把双手一摊:“我们被困在这里,没法出去了,只能等死,你也一样……” 我说到这里,突然心里一阵狂跳:不对啊!金胖子他们为了找金银珠宝,把鼎室的各个角落都搜遍了,刚才耗子和大块头也仔细地搜索了鼎室,都没看到这只妖狐,如果它真的一直被困在这里,这么大的个头,不可能不被发现。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它是刚刚进来的,是通过一条别的什么通道进来的! 我正想着,白狐已经站起来,慢慢往右边的黑暗里走去,我一骨碌站起来,看着它。 白狐走进黑暗,见我们没动,又掉过头来,慢慢走到我跟前,张嘴咬住我的裤腿扯了一下,然后又转身往来路上走。 “快收拾东西,跟着这妖狐走,它要带我们出去,快!”我大喊着,我们四个人顿时像被注射了强心剂,手忙脚乱地把吃的、喝的、照明的各类东西都收拾到背包里,耗子也从尸体堆里找来个背包,收拾好了背上。 “大块头,把他们的绳子都背上,我感觉我们用的着!”我命令着,同时把那个可乐瓶子拧紧了盖,交给九号:“这些是我们用命换来的,你把它背好。” 九号郑重地点点头,接过来,放在自己的背包里。 我们跟着那妖狐来到门左旁的石壁下,白狐突然一纵身,顺着石壁跑了几步,蹿上去了,它的身上一层白光,老远就能看到,它站在石壁上。 “大块头过来,把绳子给我,驮着我上去看看!”我喊着。 大块头过来,给我一捆绳子,我背好,他用肩膀子扛着我送上去。鼎室两边的石壁靠近地面的三米多高被人工修饰过,比较光滑,不易攀爬,而上面有好多突出的石头,用手抓住攀了上去,我打开头灯照着石壁,寻找着手抓和脚蹬的地方,跟着白狐攀上去五六米,这里有一块很大的突出的地方,一根半米高的石笋立着,我把绳子的一头栓在石笋上,扔下去,大喊:“都上来,快!” 不大片刻,九号、耗子、大块头都爬上来了,白狐见我们都上来,就继续往上走,洞壁上好多凸出的岩石,还有长长短短尖利的钟乳石,白狐就在那上面跳来跳去地往上蹿,人往上攀爬倒不是太费劲。 白狐身子非常灵活,几下就窜上去老高,我们紧紧跟随。也不知道爬了多高,我估计都快到洞顶了,向下一看,我们点的火堆还在燃烧,大概有五层楼的距离了,白狐往上跳了一下,消失了。 我手脚并用爬到白狐消失的地方一看,原来真的到了洞顶,上面许多钟乳石垂下来,在靠近洞顶的地方,有一条很大的裂缝,一看那裂缝就不是人工开凿,而是因为地震或地壳变动造成的天然裂缝,一直延伸到洞顶上的黑暗里,在白狐进去的地方是最宽处,进去一个人毫无问题。 我心里狂喜:这里肯定就是我们逃出生天的生路了! 扒住豁口爬进去,往里面照照,狭窄曲折,看样子是往上去的,白狐狸就在前面拐弯的地方等着我们。 耗子等人也爬进来,里面站不起来,只能弯着腰手脚并用往前爬行,有的地方很窄,我们三个还好,大块头就受了罪,得硬挤过来,被石壁磨得又喊又叫。 白狐在前面慢慢地走,我们就跟在它身后,在裂缝里穿行,裂缝里水很多,在头灯的灯光影里看到水滴不断地滴落,象下雨一样,脚下都是细细的水流,我身上很快就弄得湿漉漉的,浑身是泥水。那白狐也是走一阵就用力抖动身上的白毛,甩掉落在身上的水。 那条裂缝不仅蜿蜒曲折,还有许多交叉的裂缝相通,说明九道陵地下的地质构造也很复杂,裂缝、孔洞很多,纵横交错,要不是有白妖狐带路,我们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 大块头一边爬一边嘟囔:“妈的,太难走了,对了,这是爬,我长这么大都没爬过这么远的路,幸亏在军营里学会了爬……累死我了。” 耗子也喘着粗气说:“是啊老大,自从进了鼎冢,大概得两天多了吧?咱们就没打过盹,有那些危险催着,还有大竹星浩和金胖子那群杂种捣乱,精神紧张还不觉得困。现在不行了,我太困了,咱们休息一下吧。” 我也疲惫不堪,说:“你以为我不累不困啊?这里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怎么休息?坚持一下,往前看看有没有稍微宽敞点的地方。” 的确,我们已经不知道爬了多久多远,都累得不能动了,可巧爬进了一条岩洞之中,是一条自然形成的地下孔洞,裂缝正好和它衔接起来,两边都黑洞洞的看不到头。这里也无法站起来,可不是裂缝那么狭窄,宽敞多了,地面上仍旧潮湿,但没有很多水。 我们找了一个平整点的地方,拿出塑料布来铺好坐下,九号靠着我,耗子和大块头靠在一起。 九号身子软软的,急促地呼吸着,估计也累得不行,她受伤的时候流了好多血,肯定早支持不住了,只是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一直坚持到现在。 白狐看我们不走,也掉回头,在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住。 我喘着粗气说:“狐狸朋友,我们和你不一样,你要成神仙了,可我们是凡人,实在走不动啦,休息一下再走。” 说完,我也顾不得许多,揽着九号倚着背包往洞壁上一靠,闭上眼就睡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鬼聻芝(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一个激灵醒过来,听见耗子、大块头还在鼾声如雷,看看九号,也靠在我怀里沉睡不醒。 那只妖狐在我们不远的地方蜷做白白的一大团,也在睡觉。我真得觉得这只动物已经非常通灵了,它竟然没趁我们睡觉的时候弃我们而去,而是也睡觉等我们,象是要报恩到底,真是神奇! 我看看手表,5点20分,不知道是凌晨还是下午,在这黑暗的世界里,我们早失去了昼夜的时间。 我低声喊道:“都醒醒,别睡了!醒醒!” 耗子、大块头、九号几乎同时醒了,那只白狐也站了起来,爬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张大嘴巴打个大哈欠,使劲抖了抖身上的长毛。 大块头含含糊糊地说:“龙哥,还没睡够呢……”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还没脱险呢,要睡等我们出去了,到了旅馆里去使劲睡,要睡多久睡多久。”我感觉到一阵难耐的饥饿,说:“现在先吃点东西,然后继续赶路!” 我们打开灯照明,耗子还点燃了半截蜡烛,洞里顿时亮起来。我们拿出吃的喝的,狼吞虎咽地猛吃,都饿坏了。 那白狐很安静地蹲踞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给它肉干、火腿肠、鸡蛋、方便面、面包,它连看都不看,一点不感兴趣。 耗子骂道:“你个白毛畜生,这么挑嘴,不吃就饿死你!” 我们吃得差不多了,九号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个苹果,让我们三个人,我们都不要,九号拿回来自己吃,刚咬了一口,白狐往前伸了一下头,两只红眼睛死死盯着九号手里的苹果。 九号愣了一下,把苹果向它递过去,那狐狸张口咬住接过,放在地上啃起来,啯咋啯咋,很快吃完,连核都吞下去了,然后抬起头来伸舌头舔舔嘴,仰起头看着我们,好像在说:我也吃饱了。 耗子看着,吃惊地说:“天哪!这狐狸成精了,不吃荤,竟然吃素,难道是真的要修炼成仙啊,少见……” 吃过东西,我们继续跟着白狐赶路,它在前面左拐右绕,有时候向下,有时候又向上,不过我感觉总体还是在往上走,因为有些地方向上的坡度很大,得往上攀爬。后来岩洞到头了,又进入一道狭窄的裂缝,人只能蜷着身子一点一点地往里挤,大块头尤其吃力,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走了不知道多久,突然,妖狐往前一跳,消失了。 我挤过去一看,是一道人工砌垒的墙壁,不过裂开个大缝,里面漆黑,我往里看看,只看见白狐狸站在不远的地方白光隐隐,我用手电往里面四周照照,不由地大惊,原来这里竟然是一间很大的墓室,里面的东西堆积如山。 我急忙钻进去,跳进墓室。耗子他们也跳进来,用灯四面一照,耗子先叫起来:“啊呀,这、这是一座古墓啊,好大!” 在墓室中央的石头底座上,放着一口巨大的黑漆棺材,四周摆放的各种随葬品成堆,由于年代久远,其中一些箱子都朽坏了,里面装的金银珠玉和器皿撒在地上。 在三面墙边上,各站着四个人,一共十二个,从服饰上看是六男六女,面目都看不清了,应该是殉葬者。大块头走上前用猎枪轻轻地碰了一下其中一个,刷啦一下,如土委地,那人变成了一顿尘土,连衣服都变成了灰,只剩下墙上的三枚大铜钉。 我说:“大块头别碰那个,那些人本来是被钉在墙上的,他们因为暴露在空气中,都腐朽得和土一样,你一碰就灰飞烟灭了。” 这个墓室显然从来没被人盗掘过,保存十分完整。我照着四壁,在一边的墙壁上刻着许多字,我凑上去看,原来是墓室主人的墓志,用楷书书写,好多地方剥蚀得厉害,主人的名字除了一个姓“简”字之外,还有就是“字公严”,别的都看不清楚。大概的意思是说这个简公严曾经在朝中为官,是个通判,随军和金人打仗,屡立战功,受到朝廷的嘉奖,后来因病致仕还乡,出资修桥铺路造福乡里。不幸染病而亡,享年七十有一。后面的时间是“大宋元符二年夏……”,“夏”后面应该是几月,但是残缺掉了。 我说:“这是个北宋时期的墓葬。下葬的时间是宋哲宗元符二年,也就是公元1099年……” “宋代的墓?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价值连城!哈哈,发财了!妈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为了逃命竟然闯到这个宝地里来了!”耗子高兴地大叫起来。 我说:“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有这个墓葬,说明我们离地面已经不远了,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对对,老大说得对!”耗子看了一阵,说:“大块头,过来帮忙把棺材盖撬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大块头上前帮着把棺材盖撬开,往里面照照,里面的尸体都变成枯骨了。 耗子使开“摸金”的手段,把那古尸从头至尾摸了一遍,搜出了不少小件的金银玉器,高兴得要命。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让大块头和九号打着手电和灯,在棺材旁边看那些随葬的器皿,大部分都是金、银、玉、铜、锡器,得有一百多件,还有瓷器,可只有八件,都是小件,盘、碗、瓶各二,杯、罐各一。 耗子说:“老大,这些东西咱们怎么搬走?” “搬走?你能搬走吗?”我说:“你先看看我们的出路吧。” 耗子扭头一看,那白狐狸还蹲在一边墙壁下等我们,那墙壁上一道大裂缝,仅能钻进一个人。 耗子过去看了看,回来说:“完了,墓室门被封死,只有那墙上的裂缝能出去,大件东西一件也搬不出去……” 我把那些殉葬品都看了一遍,命令说:“别的要不要都无所谓,把这些瓷器都带上,只要能完整地带出去一件就发财了。” 耗子说:“老大,你是说这些瓷器比这些金银器还值钱?” 我小心地左手拿起一个瓷盘,右手拿起那个瓷瓶,吹掉上面的灰,在手里掂着:“你看看这是什么?看看这上面不规则的细线状流动痕迹,称为‘蚯蚓走泥纹’,是正宗的宋代钧窑的‘窑变釉’,这几件都是。钧瓷以窑变为神,烧制过程中同施一种釉,一经烧成即呈现五光十色的绚丽光彩,所谓‘入窑一色,出窑万彩’,这个盘子上就是经过窑变形成的图案‘紫翠生烟’;你再看看这个瓶子,这是钧窑的‘迸瓷’,又叫‘开片’,钧窑以开片为奇,看上去象碎裂而实际上光滑如玉,这个瓶子上的开片纹就是‘菟丝缕’,这些都是无价之宝。唐玄宗曾经下诏‘钧不随葬’,因为它太珍贵了,所以后人有‘黄金有价钧无价’、‘家有万贯,不如钧瓷一片’之说,这些金银器怎么能和它们相比?你看看这里随葬的金银玉器很多,可是瓷器只有这八件,你说哪个值钱?” 耗子一听,把手里的金银器都扔下了,拿出自己背包里的衣服包了两个盘放在背包里,然后又让大块头背上两个碗,我背着两个瓶子,那个小瓷罐和那个瓷杯放在九号的背包里,都用衣服和塑料布层层包裹。 耗子的意思很明确,四个人各背两件,只要有一个人能完整背出去就发了。他还不满足,又捡了一些金银玉器塞在自己的背包里;大块头觉得那金银锞子也不错,上前捡了几锭金银元宝放在背包里,那元宝是宋代官银,上面有宋哲宗的年号“绍圣”、“元符”和“足银五十两”,文物价值也不小。 耗子看看满墓室堆积如山的珍宝却不能拿,顿足捶胸,不住地叫可惜,眼泪都快下来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鬼聻芝(二) 我说:“好了,别嚷嚷了,咱们这是在逃命途中,不是专门来攒钵儿的,能碰巧遇上带几件是老天所赐,别太贪心。大块头,去把棺材盖给盖上,咱们走。” 耗子说:“一定得记着这地方,等有机会回来攒它一下,那可就……嘿嘿!” “怎么记?”大块头一边盖棺材一边说:“我们是从地下爬上来的,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这个……”耗子哑巴了,低声骂了一句:“还真是……他奶奶的!”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阵悠悠的阴风刮来,我们都打了寒噤,接着隐隐听见一阵咕隆咕隆的声音从那道封闭的墓门处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撞击墓门。 本来那白狐看我们不走,它也一直静静地蹲在墙角的裂缝下面等,这阴风一来,它“呕”地轻叫了一声,噌地一下跳起来,蹿进裂缝里去了。 “不好不好,这里有什么古怪,快走!”耗子也精神紧张起来。 我们急忙鱼贯跟着白狐钻进裂缝,平着往前爬,高高低低的爬了二十多米,裂缝变得宽阔起来,白狐却在前面停住不走了,我们几个慢慢爬过去,用手电一照,又是一间大墓室,从墓室里不断传来咕隆咕隆的声音,那白狐似乎很怕这东西,蹲在那里犹豫。 耗子爬过来用手电往里一照,我们都吓了一跳:整个墓室里都长满了象乱麻一样的东西,一团团、一条条,黄哈哈、黑乎乎,洞壁、洞顶上都长得老厚,洞顶上一根一根象巨大的海藻一样垂下来离地面不过一米多高,在中间是巨大的一团,地上遍布一条条象巨型皮带一样的东西,凹凹凸凸,就象静止的水波浪一样,但是这些东西不是死的,而是活的,好像在蠕蠕地蛹动,看上去十分恐怖。 “好恶心哦,这是什么啊?”九号声音里有点恐惧。 耗子看了一阵,说:“不好不好,我记得家里的那本《天书》上有记载……” “鬼聻芝?”我猛然想起来了,我给翻译过那本《天书》,我对这个还有印象。 “说对了老大,就是这东西,又叫‘僵尸太岁’。”耗子的声音有点颤抖:“这是一种活体机关,这间墓室实际上是里面那间墓室的外室,中间有墓道相通,里面的墓室封闭之后,他们就在这间墓室里种植鬼聻芝,目的就是让这些有毒的菌类植物把整个墓室和墓道封死。” 大块头不解地问:“不过是一种菌类植物,有什么可怕的?” “你懂什么?”耗子说:“这种‘僵尸太岁’是用那种生长在土里的太岁菌做种苗,本来这种菌是无害的,但是,在墓室里种植的时候,是种植在死人的尸体上,一般要选几个身体肥胖、脂肪多的人,给他们喝下一种特殊的毒药,他们死了之后,把其中一个的肚子剖开,把太岁菌种在里面,这种太岁菌就会吸收尸体的脂膏不断生长,然后再吸收其它尸体的脂膏,越长越大,那墓道里也要放上尸体,这些菌类就会往墓道生长,很快把墓室和墓道长满、堵死。而这种菌在地下日久,吸收地气和尸气,会变得有灵性,它会自动捕食一些昆虫和小动物来吸收营养,现在它长得这么大,肯定能吃人了。你还记得咱们在驼徐王墓里遇到的毒龙藤吗?那个也是植物,你不也是差点被它给吃了?” “我滴妈啊!那可太……”大块头有点慌了:“那怎么过去?这里好像没有别的通道啊。” 我看着白狐,问:“你是从这里过来的吧?总该知道怎么走。” 白狐犹豫着,它低头衔起一块石头,猛地一甩头,往墓室里面扔去,石块飞出去落在那些带子上,那些带子咕噜咕噜一阵动,一下子卷起来,把那石块给包住了,地面上立刻露出一片空地,白狐趁此机会,噌地一下跳下去,落在那片空地上,然后往前猛一蹿,象一道闪光一样消失在那些下垂的长带后面,速度快得惊人。 “哦哟,它好聪明哦!”九号由衷地赞叹着。 我们都恍然明白了,必须先扔点什么东西下去转移这些东西的注意力。 “去多找些石头来,快!”我低声喊着。 耗子他们回头在裂缝里找来一堆石头。 我说:“你们看到了,我们扔下去石头,它会捕捉,地面就能空出来,下去走地面,不要踩到菌带,也不要碰到上面垂下来的那些菌带,要快,往狐狸蹿的那方向跑。我先过,你们一个一个地来,动作要快!” 我说着,把一块石头扔进去,果然好多菌带涌过去包裹那石头,我跳下豁口,躬着身子,快速往白妖狐跑的方向跑去,在手电的光里,看到对面有个黑洞洞的洞口,我向那洞口奔过去,中间碰到了一些垂下来的菌带,它们像蛇一样蠕动起来,好像要抓住什么,但我一蹿跳进了洞口,看到不远处白狐在那里放着白光。 “快过!”我向对面喊着。 灯光闪动,一个人敏捷地跑过来,跳上洞口,是九号,接着是耗子也跑过来,最后是大块头,可这小子不走运,都快到豁口了,几条菌带却伸了过来,原来它们卷住石头发现那不是食物,上当了,便放弃包裹,回归原位,结果被大块头一步踩上去,扑通滑了个跟头,还没站起来,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几条菌带过来把他给缠住了,他死命挣扎,越挣扎缠得越紧,更多的菌带向他包裹过去。 我大惊失色,不敢耽误,拔出短剑跳下豁口冲过去,嘁哩喀喳一顿乱砍,把那些菌带斩断,把大块头拉起来:“快走……” 话音未落,整个墓室都轰然震动,从中央那团僵尸太岁里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所有的菌带都晃动起来。 大块头拼命一跳,钻进空洞里,我又斩断了几根菌带,也跟着钻进来。 那白狐见我们进来了,丝毫不停留,掉头顺着裂缝往上就跑,我们也跟着拼命地爬。我心里疑惑:这里没有僵尸太岁,它那么害怕干什么? 还没想完全,就听见身后咕噜咕噜连声不绝,我回身用手电一照,差一点魂飞魄散:就见一团巨大的僵尸菌带扭结在一起,象一条巨蛇一样塞满了裂缝,咕噜咕噜地向我们追来! 九号掏出枪来,转身冲那一大团开了两枪,砰砰——!可是那东西根本就不停,呼呼地涌过来。 我狂叫:“没用!那东西追来了,快爬!快!” 我想肯定是刚才我用剑斩断那些菌带,把鬼聻芝给激怒了,它狂躁地想要抓住我们,这哪里是什么植物,简直就是一只活体怪物! 第一百一十五章 蜡烛坨 我们跟着白狐在裂缝里一直向上,呈z字形状往上爬,身后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突然我们爬进了一个竖井,没路了,地上是厚厚地树叶和烂泥,有不少奇怪的虫子在爬动。抬头往上一看,上面高高的地方有亮光,有水滴滴嗒嗒地从上面落下来,象下雨。两边石壁上好多藤葛、蕨类植物,厚厚地一层,那些藤葛的蔓子有的都有碗口粗细。 就见那白妖狐身子一纵,四爪抓住那些藤葛植物,左蹿右跳,灵活地往上爬去。 我听见身后咕噜咕噜声不断地传来,知道那鬼聻芝的菌带还在追过来,我真惊奇那东西的带子怎么能延伸这么长,简直不可思议! “快爬,往上爬!看那上面有光亮,上面就是出口了!”我喊着。 我们四个人都抓住藤蔓,手脚并用,拼命往上爬,爬上上去五六米,就见地下一朵象大蘑菇一样的东西向上冲来,表面上张牙舞爪地许多菌带在晃动。 “啊呀我的妈,这么远了它还在追!”耗子大叫。 我急了,说:“别往下看,快爬!” 好歹我们向上爬的速度比那怪物上升的速度要快,那个东西好像长度也到头了,鞭长莫及,半天往上拱一下,在用尽最后的力气咕噜咕噜地往上涌。 我们往上一口气爬上二十多米,可看看上面的出口还老远,往下看下面黑洞洞的看不到底,咕噜咕噜的声音一阵阵地传上来,那怪物还在一顶一顶地往上涌。 “继续爬,别停!”我大声喊着,一边手脚并用拼命往上爬,好歹越向上洞壁上的葛藤越多、植物越厚,爬起来不那么费事了。 终于快到出口,才发现上面是一个半月形的天井口,亮光从井口处射了下来,细密的水滴也是从井口那里落下来。白狐已经到了井口,身子一闪就蹿出去了。 “快点,坚持,到顶了!”我给他们鼓劲,实际上我的手脚都已经酸软无力了。 人在求生的渴望里力量真是无穷的,平时要爬这么高,再快没有个半俩钟头都不行,但现在我们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爬到了顶,我先抓着从井口处耷拉下来的藤蔓爬了出去,接着是九号、耗子,最后是大块头,这小子身体重,爬得慢。 我们一出井口,都筋疲力尽地瘫倒在地,才发现外面山风呼啸,大雨如注。我们赫然是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峰之上,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和铺满地面的野草、藤葛,远处群峰的景物都在濛濛地雨雾之中。 那只白狐迎着风雨,昂首挺胸站在悬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伸长了脖子对着远处的群山尖声嚎叫起来:“呜——嗷——” “啊哈哈哈!”我们也都狂叫起来:“出来了,我们回到地面了。哈哈哈……”我们高兴地互相拥抱着,任凭泪水和雨水在脸上流淌,这是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看看手表,11点半,是中午。 大块头俯下身子往井口里听听:“龙哥,没动静了。” “不用听了,它不敢上来的,”耗子喘着粗气说:“鬼聻芝是在黑暗里生长的,它怕光,尤其是怕太阳光,如果它被太阳晒到,就变成黏糊糊的浆糊了。” 我们都松了口气,兴奋地又喊又叫。 但是这种兴奋只持续了几分钟,就都傻了眼。我们所在的地方不是个一般的山峰,而是一个“坨”,它象一根柱子一样巍然耸立着,四绝孤立,而且上粗下细,顶部是一块平地,有一个半个足球场那么,乱石嶙峋,长满了荒草、葛藤和低矮的灌木。我们绕了一圈,发现根本无路可走。往下看看得有将近一百米高,头都发晕。 “这是哪里?”九号吃惊地问。 耗子拿出望远镜来四面看了看,突然叫道:“老大,你看南边,那里是不是卧龙峪?” 我急忙接过望远镜来,居高临下,透过雨幕,果然看到卧龙峪里面的丛林,隐隐还能看到丛林边缘的那些石柱,但是我们打盗洞之处的那块巨石看不到了,那里覆盖着一大片新土,我心里一哆嗦,坏了,那里可能发生了山体滑坡! “这里是蜡烛坨!”我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们现在是在蜡烛坨顶上,你们能相信吗?” 大块头慌了:“还有什么信不信的,就是在这里,怎么下去?” 我回头看看那只白狐,它一转身跳下巨石,抖了抖毛上的水,从容不迫地往西面的悬崖边上走去,我们慌忙跟上。 在这边悬崖边上有道裂缝,狐狸调转头,尾巴向下头向上,往缝隙里滑下去。 我凑过去一看,是一道斜斜的裂缝,一直往左下方延伸,那狐狸四足贴着石壁,慢慢往下滑。 “跟着它下去,大家都小心,雨水在上面比较滑,都注意,一旦失手就没命了!”我叮嘱着,然后带头脚向下头向上,顺着裂缝往下滑。这条裂缝蜿蜒曲折,我们时而往下滑,时而手脚并用地往下爬,行动很慢,大概有半个多钟头,下降的垂直距离大概有三四十米的样子,正好到了粗的部位的最下面,裂缝在这里变宽,下部形成一道窄窄的平台,平台里面还是一道乌黑的裂缝。白狐滑到平台上,又抖抖毛衣,一低头钻进裂缝里去了。 我们四个都滑到平台上,往下看看,还得有三四十米的样子,仍然看着眼晕。 “耗子,你过来,钻进去看看。”我一指狐狸钻进去的裂缝。 耗子脱下背包,趴下身子往裂缝里钻进去,脚还没进去就退出来:“老大,完了,那里面咱们进不去,又窄又小,往下一个拐弯,那狐狸身子细而且柔软,恰好能能挤过去,我到那里就卡住了。” 我们都傻了,在我们四个里,耗子最瘦小,他都钻不进去,我们三个更别想。 正在发愣,就听下面雨雾中浓密的树丛里传来了白妖狐的嘹亮的鸣叫:“呜——嗷——” “它下去了,”九号伸头往下看看:“好像在给我们打招呼告别呢!真得感谢它哦。” “种善因得善果,老大有先见之明,当初在伏牛山的时候要是听了那个杨寒均的话把这畜生杀了,咱们也就完蛋了,得死在鼎室里。”耗子心有余悸地说。 “那是运气,一时的善念,我也没想到。”我说:“大块头,把绳子拿过来,我们滑下去。” “龙哥,刚才逃跑的时候掉了一捆,只剩下一捆了,两根,不知道够不够……” 我往下瞧瞧,说:“这里离地面最多不过四十米,这种登山用的绳子一般都是二十米长,两根接到一块儿应该能到底,即使达不到地也不会离多远了。” “可是栓在哪里?”大块头说:“这里连块石头都没有。” “这样,把绳子拴在我腰上,你们滑下去……” “我们都下去了,那老大你怎么办?”耗子惊叫道。 “你们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快,大块头先下!”我把接好的绳子一头拴在腰上,另一头扔下去,让耗子和九号按着我,我双手攀住那道裂缝的边缘。 大块头犹豫了一下,抓着绳子滑下去了,这小子身体很重,绳子勒得我生疼。 大概过了十分钟,大块头的声音就从下面传上来:“龙哥,绳子够长,我下来了!” 我让九号、耗子依次抓着绳子滑了下去,九号在下去之前紧紧地拥抱亲吻了我一下:“你一定要来!” 我笑了笑:“放心,我还不想在这里饿死呢。” 只剩下我自己在裂缝里了。我往下瞄瞄,刚才我就看到在豁口左下方大概六七米处有一棵不知名的树伸到悬崖外面,这棵树是我唯一逃生的希望,虽然这极端冒险。 我系紧背包,把系在腰上的绳子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瞄准那棵树的位置,双脚用力一蹬,身子蹿出平台,展开四肢向那棵树落去,耳边顿时风声大作。 看看靠近,双手齐出,一下子抱住了树干,那树干并不粗壮,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的上下弹动,我挂在树干上悬在半空摇摇晃晃,半天才停住,我双臂用力拉起来,一翻身骑在树干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暗叫:“老天保佑!” 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来,拴在树上,然后抓住绳子慢慢地滑了下去,等双脚落地,大块头他们过来接住,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老大,真不愧是‘天龙’,飞龙在天啊!” 九号上来抱住我:“你刚才那一跳好潇洒哦!你真的好厉害,可是太冒险啦!” “不冒险就得在上面饿死!”我勉强笑笑,实际上自己真吓得不轻,双腿都软了。 “龙哥,现在怎么办?”大块头问:“往哪走?” “还能往哪走,往南,去卧龙峪和季洪山叔侄会合,然后打道回府!”我说着,带头往南边走去:“现在我担心他们叔侄,刚才我在蜡烛坨上看到卧龙峪那里好像发生了山体滑坡或者泥石流!” 我们顺着一条山谷的边缘走了三个多小时,雨忽大忽小一直没停,我们都成了落汤鸡。估摸着快到卧龙峪了,突然对面山崖上有人高喊:“喂——!下面的,是宇天龙兄弟吗?!” 是季洪山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濛濛雨雾中对面山崖上站着两个人,肯定是季洪山叔侄了,他们竟然跑到这里来了。我急忙应答:“哎——!山哥,是我们,我们回来啦!” “快过来,不要去卧龙峪了,那里发生了泥石流,都淹了!我正担心你们呢!”季洪山喊着,声音里透着兴奋。 我们急忙趟过湍急的溪水跨过山沟,到对面山崖上,终于和季洪山叔侄会合。我们都疲惫不堪,浑身的泥水、血污,衣服肮脏透湿,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人不人鬼不鬼,简直和从地狱回来的没差别。 季洪山和我们一一握手:“天哪,你们象从土里钻出来的啊,这么多泥……哎哟,宇兄弟、艾伦小姐,你们俩怎么一身血啊?怎么搞的?受伤了?” “啊,没事没事,”我应付着:“回营地再说,我们真的是又累又饿……” “哎,好好,这边走。” 季洪山叔侄把我们带到树丛中的新营地,那里支着三顶帐篷。他俩从石坑里提来水,让我们简单洗洗,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就点煤油炉做好了饭,我们围在一起吃。 我问他们叔侄怎么会到这里来,季洪山说:“你们走了不久,就来了一大群人,带着武器牵着狗,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去问,结果他们用枪逼着我们,把我们给绑了起来,然后就下去了。再后来就开始下雨,左边山坡上不断有大片泥土流下来,我就觉得事情不妙,和小亮‘二马啃槽’把绳子解了,就带着东西赶快离开那里,结果当天晚上果然发生了很大的泥石流,把那里给淹没了,你们挖的那个洞也被填平。我一直担心你们能不能回不来,心惊肉跳的。” 季旭亮说:“俺叔坚持要在这里等五天,五天你们要是不回来俺们就走了,今天正好是第四天。俺叔每天都到这里来用望远镜看卧龙峪那里,希望你们能从地下冒出来呢,没想到你们从别的地方出来了,真是奇迹啊!你们是从哪里回来的啊?狄大爷呢?” “狄大爷,他回不来了。”我说。 “什么?他、他死了?” “没死,但是也不会回来了,他不是咱们的人,他的家就在地宫里,他回家和他的同类团聚了。”我一边吃饭,一边把进入地宫的经过大体说了说,季洪山叔侄象听书一样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吃过饭,我们也不管时间,往各自的睡袋里一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多我们才起来,雨停了,我们吃过饭,收拾了行李开始返回。在季洪山的带领下,走了另外一条路,翻山越岭,跨沟越涧,穿越密林,整整走了四天,中间遇到了好几次险情,还迷了一回路,好歹没发生什么伤亡,终于回到进入的那个山谷口,找到了吉普车,开车返回。 我们把季洪山送回饭店,我又给他们叔侄每人1000元,季洪山说太多了,以前他带人进山,最多一次也不过300元。我不肯,坚持给他们留下。季洪山就请我们在他饭店里吃了一顿饭,我们和他告别,回灵宝旅馆,都下午五点多了。 一下车,我们都掏出手机各自往家里打电话保平安,告诉任务完成,马上要回家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之语(一) 飞飞告诉我,家里一切正常,只是四弟的伤没痊愈,马教授还是昏迷不醒,让我快点回去。 九号给顾老大通了电话,知道顾夫人情况越来越糟,两天前又闹一次病危,经全力抢救算是保住了命,顾老大天天衣不解带地伺候在病床前。他听说我们取得了神水,高兴得象吃错了药一样疯狂地大叫大笑,督促九号赶快回去。九号就给十二号打电话,让他开车回广州,自己准备坐火车回去,让服务台给订火车票,第二天上午的火车。 黎经理听说我们回来了,亲自出来迎接,摆酒给我们接风。 席间,没看到庞盈和汪晓梅,就问她们去哪里了,黎经理哭丧着脸说:“唉,别说了。就在陪你们参加了那次酒会的第三天,市里就专门派来人考察庞盈和汪晓梅,说什么市里都传遍了,我这里有两位大美女,不仅舞跳得好,其中一位还是‘女酒神’,能喝十斤高度白酒不醉。两天以后,市里一纸调令下来,把庞经理和汪经理都调走了,调到市政府某部门专门负责外事接待,还都被任命为什么部门负责人,当机关干部了。她们家里人都高兴得发疯,来向我道谢。唉,可我心里难过,两员得力大将同时没了,工作难干……” 我哈哈大笑起来:“黎经理,你为市里选拔培养了这么好的人才,说明你慧眼识人,她们混好了,也是你的光荣,你该高兴才是嘛。” “是,也是啊,唉……”黎经理应付着。 吃晚饭,晚上八点多,我仍然觉得疲惫,回到房间,和九号到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连衣服也没穿,我抱着九号出来坐在沙发上,九号坐在我腿上,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前胸和腹部看。 “唔,你找什么啊?”九号有点不自在。 “我看看你身上是不是留下了伤疤。嘿嘿,现在看来一切正常,光洁如玉,白璧无瑕,和以前一样漂亮,放心了。” 九号抱着我脖子使劲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火辣辣的眼睛看着我:“宇先生,谢谢……” “嗯,不客气。明天就要分手了,早点休息吧。”我说着,心里有点怅惘。 九号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是哦,明天要分手了,今天晚上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哦。否则以后可没机会啦!” 我有点郁闷,叹口气:“有点累,不想要……” “是吗?那我们来试试看咯。”九号笑起来,她站起来,走到音响旁边,找了一盘磁带放进去,响起了柔缓而有节奏的音乐,她先向我抛了个飞吻,然后伴随着音乐,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轻轻地扭动着,对我做出各种妖媚诱惑的姿势,迷离的眼神里充满着火辣和渴望。 我吃惊地看着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气质冷艳高贵的九号竟然能做出这样淫&荡的举动!我心里砰砰直跳,身体开始发热。 她慢慢地走到我跟前,坐在我怀里,双手揽住我的脖子,两只结实饱满的乳峰顶在我胸脯上轻轻摩擦着,火热的嘴唇吻上了我的嘴唇,柔软灵动的舌头都伸到我嘴里了,这可更让我吃惊不小。要知道,从在广州的时候她就拒绝和我接吻,我可以吻她身体的任何部位,可一要吻她的嘴唇她就摇着头乱躲,气得我不行。后来她不再躲了,我吻她的时候她也接着,可是非常勉强,我知道她心里还是不愿意,再后来她为了安慰我也吻我,可只吻脸、脖子,不肯碰我的嘴唇,更别说主动来和我热吻。现在她竟然这么主动且火热,弄得我把持不住了,很快被撩拨的欲/火腾腾燃烧,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我们从沙发到地上,从地上到床/上,从床/上又到床下,最后又到床/上,我们做得简直就象最后的疯狂,似乎世界末日要来临一般。不同的是这次都是九号采取主动,我才知道这个臭丫头床/上功夫好的出乎意料,以前她都是在被动承受,现在却是在主动爆发,她使出各种手段,花样迭出,整整一个半小时,她那充满刺激的喊叫声就没停过,把我折腾得魂飞天外、魄走九霄,自己都不知道高/潮过几次了,最后一次从快乐的顶峰跌落下来,我彻底崩溃,大汗淋淋,浑身发软,双眼迷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有气无力地说:“我、我不行了,臭丫头,我要被你榨干了……” 九号仍然骑坐在我身上,呼吸急促,满脸绯红,十分娇媚迷人,汗水在她胸腹间流淌着,高耸的胸脯上都挂满了晶莹的汗珠。她居高临下,得意洋洋,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宇天龙,别以为你强/暴过我就很了不起啦。现在让你知道,虽然我武功不如你,可床/上功夫一点不比你差,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伸手把她揽倒在床/上:“好了好了,我认输好了吧?你个臭丫头倒是真会隐藏啊,平常冷若冰霜的,没想你竟然这么淫&荡……” 九号喘息着哼哼了两声,不屑地说:“你们男人不都希望女人这样吗?看看你对我做过的事,色狼,还装什么君子哦!” 这丫头话虽不多,可也伶牙俐齿,弄得我干笑没话说。 她又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你也这么厉害……”然后往我怀里偎了偎,看样子又要睡。 我连忙说:“你先别睡,要分手了,可是你身上还有好多秘密我不知道。” 九号眼也没睁,含含糊糊地说:“说什么哦?都让你看过摸过了,哪里还有什么秘密……” “我记得你问过我有多少女人,现在我要问问你,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男人?” “嗯,这个嘛,”九号闭着眼轻笑了一下:“四个,不过上过床的你也是第三个,和你一样哦。” “四个情人?说来听听。” “嗯,第一个是在中学里啦,一个很帅的男生,谈得很热烈哦,不过后来我去了英国剑桥,就分手啦。第二个和第三个都是在剑桥啦,第二个是一个英国小伙子,足球队的,很高大威猛的,他拼命追求我,我几乎要和他上床了,可是他又看上了一个来自阿/拉/伯国家石油大亨的女儿,去追她了……” “把你抛弃了?” “嗯,算是吧。当时他想劈腿,脚踩两只船,我就很干脆地和他断了。”九号说得很平淡而轻松:“第三个是美国人,美籍华人啦,我们在跆拳道训练班上认识的,也很帅哦,对我一往情深,我们谈了两年,后来我就和他有了第一次,一直保持了半年多。不过,他家里没钱,我父亲认为我不能找个穷人,出面干涉,威胁他,他要和我断了,我说我情愿辍学和他私奔,他害怕,不肯。后来在我父亲的压力下,他不得不辍学回美国去啦,为此我和父亲大吵了一场哦,甚至想到了自杀。” 我吃一惊:“我以为我的气性大,没想到你也够厉害的。” “嗯嗯,后来回到香港,进了警察局,又认识了一位,姓黄,名字就不说啦,年轻英俊,有才气,是警察局的督察,家里是富商,很有钱哦,我父亲很满意,希望我们交往,我们也很谈得来,一年以后就买楼同居啦。可是……”九号的语气突然变得忧伤起来:“对我情感最沉重的打击就来自于这里。” 我奇怪地说:“怎么?你们不是很好吗?也门当户对,你父亲也同意的,怎么又打击了呢?” 九号转过身去,把后背对着我:“看看我后背上的这个纹身。” “纹身很漂亮,精致精美,是出自大师的手笔,怎么了?” “嗨,你仔细看看哦,有什么不同?” “不同?没、没看出来。” “你好粗心哦,仔细看看,实际那个纹身下面是一道伤疤哦。” 我仔细看看,用手摸摸,九号的皮肤极好,光洁柔滑如丝缎一般,而那纹身下的皮肤的确有点不太光滑。 “这……伤疤又怎么了呢?” 九号忧郁地说了经过。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花之语(二) 原来,她刚进入警局的时候就和那位年轻英俊的黄先生在一个行动组,负责凶杀案等重案的侦破,黄先生拼命追求九号,两个人成了情人,感情甚好,并开始同居,一直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九号因为立功甚多,很快被提拔为高级督察,成了行动组的负责人。在追查一起凶杀案的时候,发现这起凶案和一个很大的贩毒团伙有关,九号就散布眼线,进行了几次抓捕行动,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而且线人和卧底不断被杀,弄得他们灰头土脸,受到上级长官的训斥。九号隐隐感觉自己的内部出了“内鬼”,就开始对所有的手下进行调查,却一无所获。 后来接到线人密报,那伙毒贩要有一次大的交易活动。九号就采取非常措施,把自己的人都召集在一起,收缴他们所有的通讯工具,封闭起来,一接到线人的密报,立刻行动。结果这次果然获得成功,他们在飞虎队的配合下,一举把正在交易的贩毒团伙抓获。 九号和黄某以及另一位李警官拼命追捕仓皇逃窜的毒贩头子,追进一座废弃的大楼内,那毒枭的手下全被击毙,走投无路,九号他们正要抓他,却听见一声枪响,李警官倒下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声枪响,她后背中枪,也倒下了。她在神志还清醒的时候看到,自己的男友黄某带着那名毒枭仓皇逃走,不知去向。 九号命大,黄某对着她开枪的时候,她背后恰好有一些从水泥柱子上突出的废钢筋,子弹打断了钢筋又射进她体内,打在离心脏很近的地方,算是捡了一条命。她被送进医院,开刀取出子弹,背部就留下了一道伤疤。她的那位年轻的同事李警官就不走运,殉职了。 后来通过调查才知道,黄某和他父亲被人引诱,都染上赌瘾,虽然家产万贯,很快被父子二人在澳门赌场里输光,负债累累。一次特殊的机会,他父亲认识了那名毒枭,毒枭愿意替他们偿还赌债,并再给他们一笔钱翻本,条件是要黄在警局内卧底,暗中帮助他们。为了钱,黄答应了,这就是导致九号他们历次行动失败的原因。事发后,黄和那毒枭都失踪,不知去向。 九号出院后,在办案的同时,全力追查黄某的下落。事过半年,她终于得知黄和那名毒枭在巴西某地。九号就利用休假的机会和一名父亲推荐的退役军人朋友到了巴西,费尽周折找到了黄和毒枭在丛林中的栖身地,她在朋友的帮助下,发挥自己狙击的特长,把毒枭和他的十几个手下一一击毙,黄在逃命过程中被九号击伤了双腿,黄跪在九号面前苦苦哀求饶命。本来九号感念旧情,心软了,想放他一马,没想到这东西趁九号不备掏出枪来要偷袭,被九号一枪爆头,当场毙命。 这件事让九号伤透了心,心如死灰,除了拼命办案,不再和任何男人交朋友,虽然她身后的追求者一大群,她一概冷言拒绝。 有一次她休假去冲绳看望自己的空手道老师松田先生,松田夫人让她陪自己去趟东京看医生,九号在陪松田夫人洗浴的时候,松田夫人看到她背后的伤疤,认为九号这么美丽的后背上有这么一条难看的伤疤,太让人难受,松田夫人有主意,找了东京一位有名的纹身大师,让大师根据那条伤疤的形状给九号做了这个纹身。 再后来,九号因违背警纪受到处分,自动辞职,加入了保安公司成了一名保镖,不久就被顾老板高价雇佣,一直到现在。 “这件事我很少给别人提起的,”九号幽幽地说:“现在你该知道了吧?好多人都说我这个纹身漂亮,可不知道这是我心里的痛……” “原来如此。”我也叹口气:“可是你做警察好好的,为什么要违纪呢?” “嗯,一时冲动吧。”九号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事,说话敷衍着。 “那你也不该去当保镖,以你的资质和才能,应该去当模特儿或影视明星的。” 九号笑了:“那你也不该当一个古玩店的老板哦,以你的资质和学识,应该去大学当教授的。” “你笑话我……” “没啊,我说的是真心话啦。”九号突然翻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我说:“宇先生,我有个请求哦。” “啊,你说……” “你是我见过的武功最好的人了,你收我当徒弟吧,教我武功啊。明天让段先生和马先生给当证人,我给你端茶哦……” “不行!武功可以教,随时可以,但徒弟绝对不能收。” “啊?为什么?” “为什么?你想想,我收了个漂亮女徒弟,白天教她武艺,晚上和她上床,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我还怎么混?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那、那就算了。唉……”九号有点失望,靠在我怀里:“好了,好困,睡了。” “嗯嗯……”我也觉得困倦得厉害,拥着九号,轻轻地抚摸亲吻着她,很快就沉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收拾好东西,我找来一个矿泉水瓶子,从那个可乐瓶子里倒出了一少半,有五分之二的样子,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把剩下的一大半连可乐瓶子都交给九号:“我带一些水回去,我想看看在马教授身上能不能产生奇迹。这些你带回去交给辛无尘,但愿这个能救回顾夫人,从量上讲,应该绰绰有余。” 九号点点头:“嗯,我也这么想。” 吃过早饭,我们退了房间,收拾了东西,向黎经理告辞,上车送九号去三门峡火车站。我们一直把九号送到站台上,九号和我们三个一一拥抱告别。我心里非常不好受,尽量忍着不表现出来;耗子、大块头都有点依依不舍,但九号归心似箭,没有太多的留恋。 火车开进站台,停住,九号准备上车。 我拉着九号说:“多多保重,到了广州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不管顾夫人怎么样,都要告诉我结果。” “放心,我会的……” 话音未落,突然身后有人喊起来:“喂!宇老弟!艾伦小姐!哎呀,可追上你们了!” 我们回头一看,原来是猞猁大师,他还是须发蓬乱,背个大包,身后跟着那名女秘书。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哎呀,可累死我了!我去灵宝旅馆找你们,黎经理说你们退房走了,来火车站了,我就追来啦!” 我皱了眉头,问:“卞先生,什么事情?” 猞猁大师兴高采烈地说:“我的广告摄影作品获奖啦,哈哈,就两个金奖,我得了一个,我他妈的又火了一把。就是艾伦小姐拍的这个旷世杰作,已经登上杂志啦。” 说着他拿出一本印制精美的时装杂志翻到封二的一页,上面是九号裸背的那张照片,不过明显经过了后期的精心制作和处理,换了黑色的背景,把九号那雪白娇嫩的肌肤、健美优雅的身段衬托得尤其迷人,再配上一些广告文字,整个画面的确给人一种震撼心灵的美感,我倒是真佩服这个猞猁大师的水平了。 “你们知道评委为什么给得了高分吗?”猞猁手舞足蹈:“就是艾伦小姐这个纹身啊,它和牛仔裤的这个口袋恰好形成了画面构图的平衡,给评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被迷住了。哈哈哈……” 说着,他又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九号:“这是给艾伦小姐拍摄的个人照,都美丽绝伦,我专门复制了一套,送给艾伦小姐做纪念。” 九号接过信封掏出来看看,全是她的个人牛仔装照,都被后期处理过,真的非常漂亮。九号掏出笔来,在那张裸背照背面飞快地写了两行英文字,还留下了地址和电话号码,然后把照片装好,一起递给我:“宇先生,这个我不能拿回去,送给你留个纪念吧。我的地址和手机号码都写在照片背面了,有事可以和我联系。欢迎来香港,我请你们吃西餐哦!” 我勉强笑了笑:“当然会去。”然后我把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不光吃西餐,连你一起吃。我不会放过你个臭丫头的……” “正经点好不好。”九号有点脸红:“只要你来,想吃什么都可以啦。” ——后来为了拍卖那对宋代钧瓷花瓶我真的去了趟香港,呆了一个多星期,可惜九号已经去了美国,没能见面。 猞猁大师说:“现在又有好多商家找我拍广告,他们还点名要艾伦小姐做模特儿,出的价格都很高,要发财啦,哈哈!咱们商量一下,继续合作怎么样?收入二八开,你们二我八……” “不要。”九号回绝得很干脆,我也哼了一声。 “那就三七?四六?嗨,好,对半分……” “谢谢,不要。”九号说着,又和我拥抱了一下:“再见!” 她一转身跳上火车,大块头帮她把皮箱送上去,她又给了我们一个飞吻,然后进车厢去了。 火车缓缓开动,我们向火车挥手,看着火车远去,我觉得鼻子有点酸。 猞猁大师呆呆地看着远去的火车,既疑惑又失望:“我说宇老弟,你马子怎么回事啊?大把的钞票往手里塞都不要,是不是这里有毛病?”他指指自己毛哄哄的脑袋。 我心里不好受,一瞪眼睛:“你他妈的才有毛病呢!”我对耗子和大块头一摆头:“走,回家!” 大块头把猞猁扒拉到一边:“去去,别挡路!” 第一百一十八章 水魔力(一) 我们驱车千里,终于赶回了省城。 到了我家,下了车,耗子和大块头把我的行李和这次的收获都提到我门前,按门铃,小霞抱着潇潇出来了,一看见我她大叫起来:“三哥,你可回来啦!”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我感觉小霞的语气有点不对劲:“飞飞去哪里了?” “唉,是四哥,四哥不好啦。”小霞说:“他在医院里住着,不知道怎么,伤就是不好,后来不断发高烧,用什么药都不管用,大夫说是因为伤口感染并发了骨髓炎,大腿骨坏死,必须截肢,今天上午要动手术,三嫂去医院了,大哥、二哥都来了!” “什么?截肢?”我差点暴跳起来:“那亢龙不残废了?” 耗子急忙说:“老大,别急,咱们去赶快去医院看看,对了,带上神鼎水,说不定……” 我们把行李往客厅里一放,就开车奔第一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病房,四弟他们不在,护士说已经被推去麻醉室准备麻醉做手术了。 我们急忙奔到麻醉室,果然看见大哥、二哥、飞飞、兰兰、四妮都在,护士正准备把四弟往麻醉室里送。 我大叫了一声:“不要动,不许截肢!” 我这一喊,他们都愣住了,回过头来,大哥失声大叫:“三弟,天哪,你可回来了!” 飞飞扑上来抱住我:“阿龙,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担心死我啦。” “我没事。四弟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担心,所以……” “到底怎么样?” 大哥说:“三弟,四弟的腿保不住了,大夫说原来就已经深度感染,现在并发了骨髓炎,部分腿骨坏死,保守治疗已经没有效果,如果再不截肢,会有生命危险。三弟妹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敢告诉爹娘,和见龙一起来了……” 我走过去看看四弟,他脸色潮红,显然还在发高烧,吃力地睁开眼看看我:“三哥,你来了……” 我点点头,回头对护士说:“手术暂时不做了,我有个办法,先给病人试试,现在先把病人送回病房。” 护士还要说什么,我急了:“别废话了,快!” 我们一起手忙脚乱地把四弟推回病房,放在了病床/上。我让护士把四弟腿上的纱布解掉,我一看,心里就咯噔一下,四弟的这个大腿肿得半透明,伤口张开着比原来大了一倍,更可怕的是伤口周围都成了青黑色,往外流着黑褐色的液体。 我对耗子招招手,耗子急忙从背包里把那个矿泉水瓶子拿出来递给我。我拿过床头上的玻璃杯,倒出一点,然后扶着四弟的头:“四弟,快喝,把这个喝了!” 四弟浑身火烫,发烧不轻。他张开嘴接着,把水咽下去。 我放下四弟,拿起瓶子:“四弟,可能很疼,但是你得忍着点。” 四弟点点头。我把水倒了一点在四弟的伤口上,“呼”地泛起浓浓的泡沫,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从伤口处咕嘟咕嘟往外冒黑水,里面还夹杂着成块的东西,应该是腐烂坏死的肌肉组织,一齐顺着大腿流下来,把下面的床单染黑了一大片,四弟疼得大叫了一声。 大哥、二哥吃惊不小,二哥说:“三弟,你这药水厉害,竟然能往外拔毒、拔烂肉……” 我让护士用药棉把黑水和创面清理干净,然后又倒了一点在伤口上,又是浓浓的泡沫,黑水流出来的少了,伤口四周的青黑慢慢消退,肿胀的大腿也开始收缩,皮肤上起了些皱褶,可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四弟疼得浑身哆嗦,牙关紧咬,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抽搐了两下,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我知道那伤口时间太长了,不是新鲜创面,里面有腐烂的肌肉,所以不可能象新鲜伤口那样马上愈合,得慢慢恢复。 我让护士把伤处清理干净,用纱布包扎起来,等第二天再看看情况。 “大哥、二哥,你们先在这里照顾一下,我们去看看马教授。”我说着,对耗子和大块头说:“去马教授病房。” 我们来到脑外科病房,进了马教授的房间,老头子因为身份特殊,自己一间单人病房。 马教授挂着吊瓶,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仰面躺着,他开颅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依旧昏迷不醒。 马玉雯在陪护,正用棉球给马教授做口腔护理。。 她看见我们,急忙站起来:“天龙兄弟来啦?好久不见了。” “嗯,出了趟远差。雯姐,老师怎么样?” “唉,还是昏迷不醒,低烧,颅内还有炎症,每天都要打好几瓶吊针,每隔几天要抽一次颅内积液……” “中间醒过没?” “从来没有,一直就这样。” “能吃饭吗?” “不能,只能鼻饲点稀饭。”马玉雯眼圈红红的。 “你别着急,我这里有点药水,是朋友给的秘方,据说非常有效。给老师试试,即使是无效也没害处。”我说:“雯姐,你把老师的头扶起来。” 我拿过桌上汤匙,倒了两匙神鼎水,撬开马教授的嘴给他灌下去,这些已经不算少了。 我又倒了一点在一个喝药的小玻璃杯里,对马玉雯说:“雯姐,记住,二十四小时之后,不管老师怎么样,再把这些水给他喝了,一定过二十四小时再喝。我在骨外科301病房,有事就去找我。” 马玉雯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我回到四弟的病房,四弟还在昏睡。我对飞飞、兰兰他们说:“你们回去吧,照顾孩子。耗子、大块头也走,回去休息,我和大哥、二哥在这里陪四弟。” “可是,你刚大老远回来……”大哥有点不忍心。 “没关系。我必须在这里看着。”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大哥、二哥和我,我们弟兄三个好久不见面,现在兄弟四人却都汇集在病房里。 大哥、二哥和我聊天,问我这药水是哪里来的,我不想告诉他们,只说是朋友送的。 两个哥哥都是极老实厚道的人,在他们和全村人的眼里,我现在属于那种具有传奇和神秘色彩的人物,我的一些事一直在村子被当做故事讲,村里不少年轻人都把我当成偶像和奋斗的目标,他们很以有我这么个弟弟为自豪,所以我说什么他们信什么,我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奸猾小人”。 到了下午四点多,四弟突然醒了,坐起来,要喝水。 大哥倒了杯水过去递给他,伸手一摸他的头:“咦,四弟一般到了下午就烧得更厉害,怎么现在不烧了?头一点不烫了。” 护士过来给四弟量了体温,真的回复了正常,也一脸的疑惑。 我急忙掀开被子看四弟的伤腿,那包裹的纱布又被溢出来的液体渗透了。 护士过来给解开,一脸惊奇,伤腿的肿都消退了,皮肤颜色都恢复了正常,就是皱得厉害,伤口处已经变成了鲜红的颜色。 我们都松了口气,大哥高兴地说:“脓血和烂肉都没了,伤口返红,看来四弟的腿应该能保住了。” 正在高兴,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听,是马玉雯的声音,她的声音颤抖,充满惊喜:“兄弟你快来,我爸醒了,他醒过来啦!” 我撒腿就跑到了马教授的病房,病房里医生、护士一大堆围在教授的病床前。 马教授果然清醒过来了,只是神情有点呆滞。 我急忙过去:“老师,是我,我是宇天龙,你能认识我吗?” 一听到我说话,马教授的眼睛灵活了,他看着我,向我伸出手。我急忙上前握住,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 “阿龙,能再见到你真高兴……”老头子颤动着嘴唇,舌头有点不大灵便,声音沙哑而微弱。 “是,我也高兴,您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我低下头,把嘴凑到老头子耳朵边上,用极低的声音说:“我找到神鼎了,也取了神水。害你的那帮狗娘养的也全都完蛋了,一个不剩……” 老头子的手颤抖了一下,眼睛突然充满了光彩,脸上露出笑容,他对我眨眨眼,算作是点头首肯,然后就非常疲惫地闭上眼睛。 “真是奇迹!”主治大夫长出一口气:“我真没想到教授能这么快清醒过来,而且烧也退了,各种体征都很正常,神志也很清楚,等会儿再做个脑部ct看看情况。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估计教授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康复出院了。” 马玉雯告诉我,老头子喝了我给的水之后过了几个小时,突然大汗淋漓,从眼睛、耳朵和鼻腔里往外流黄色的液体,把枕头都打湿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护士过来不停地给擦,后来不流了,体温也恢复了正常。 到了四点多,老头子呻吟了两声,清醒过来,要水喝,马玉雯喊了大夫,然后就给我打电话。 三天以后,四弟的伤口结了痂,可以下床走路了. 医生给做了透视,看着片子非常疑惑地说:“奇怪,原来病人病情恶化,都要截肢的,可现在不仅肌肉都恢复了正常,连坏死的骨骼也恢复正常,断裂的地方也愈合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思议,你们给他用什么别的药了没?” 马教授在喝了第二次神水后也完全清醒了,我去看他,老头子已经能坐起来喝水吃饭,只是精神不是太好,他知道丘小莉被杀,非常悲伤。 我和耗子、大块头、飞飞几个人就经常到他那里和他聊聊天,排解一下,并把这次历险的事情给他说了,老头子赞叹说:“看来我这双老眼没看错人!” 我把那幅《幽涧寒松图》交还给他,告诉他里面的龙图毁了,大竹星浩抢回去带在身上被大鱼吞食,老头子叹息了一番:“没关系,你们找到了轩辕鼎,那图没用了。这幅画我还得留着,纪念啊。” 九号从广州打来电话,告诉我她安全到达,把水交给了辛无尘,那老头高兴得象发了疯,已经用水合了药给顾夫人服下去了,顾夫人的情况果然大为好转,只是现在还没醒。 第一百一十九章 水魔力(二) 一个星期之后,四弟康复出院了,身体还有点虚,不过他还是坚持要到店里去搭理生意。 马教授仍旧要留在医院里观察治疗,我去看他的时候老头子正坐在病床/上戴着眼镜看报纸,看样子没什么大问题了。 晚上我在家里摆了一大桌,我们兄弟四个和耗子、大块头他们一起庆祝我们这次安全归来,四弟和马教授伤病康复。 正喝的高兴,我的手机响了,一听,是顾老大打来的,他哈哈大笑着:“宇天龙,你丫的真是神龙,行,老子的心血和钱没白扔!九号把你们经历的事儿都给我说了,我虽然似信不信,可你们把神水找来了是真的。你丫的真行,不光是救了我太太,也救了我一命……” 我不想听他废话,就问:“顾老板,顾夫人怎么样了?” “啊哈哈哈,我正想给你说这事儿。她醒了,能说话啦,辛无尘那疯子的药还真是灵验哈。是我太太催我给你打电话……哎,你等等,让我太太给你说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宇天龙先生吗?” “啊,是我,顾夫人好,听到您的声音我太高兴了……” “谢谢你啊,我真没想到我还能醒过来,真的很感谢你和艾伦,哦,还有辛无尘大夫。等我好了,欢迎你们到顾家来做客……”顾夫人的语言还有点不是太流畅,看来还没完全恢复。 “谢谢,祝您早日康复。” 顾老大把电话接过来,低声说:“宇天龙,有件事我奇怪得很,你丫的对九号做了什么?这丫头回来以后性情大变,以前一直冷冰冰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几天不说一句话,现在好,性格也开朗了,也爱说话了,也爱笑了,学了一嘴很标准的国语,陪我太太一聊就是半天,还对我笑过两回,我都觉得不正常……” 我哭笑不得:“顾先生,我忙得很,你别扯淡好不好?我能对九号做什么?她性格怎么变了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了,她不过是你的雇员,只要为你卖命就得了,她说不说、笑不笑和你有什么关系?九号在哪里?” “啊?这、这个……嘿嘿,是是,你丫的说得对。”顾老大尴尬地笑笑:“九号不在这里,她去美国了,给我太太办疗养的事情,过两天我就把我太太送到美国去疗养。对了,九号让我告诉你,他们保安公司的香港分公司撤销了,九号他们这一批精英要合并去美国纽约总部,手续都办好了……” 我大惊失色:“什么什么?去美国?那、那九号他们不是要成了美国人?” “当然,成了美国人有啥不好?好多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不过她还是我的雇员,我和保安公司谈好的,再雇佣他们一年,订金我已经付过了。本来想再雇三年,那美国佬老板不同意。”顾老大得意洋洋:“我知道九号那丫头为了办这事儿受尽了折腾,还差点连命都丢了,十分辛苦,再加上我还得在这里打理生意,去不了美国,所以我决定让她陪我太太一起到美国去疗养,也算是休息休息。” “哼,算你还有良心……” “喂喂喂,你丫的怎么对我这么说话?”顾老大不满地说:“老子向来讲义气,重朋友,说话算数……啊对了,我昨天已经让手下把200万打到你账户上了,你小子查收一下。往后要用钱啥的,直接给我打电话,不过要是十来万、几十万的小钱就别来烦我知道不?嘿嘿……” “谢谢了,我还不希望混到找人借钱的份儿上。” “行,你小子有志气,我喜欢!哈哈哈……”顾老大大笑着挂上了电话。 吃过饭,又聊了一会儿,大哥、二哥、四弟去楼上客房休息,我和耗子、大块头到我的书房,把行李拆开,拿出来我们此行的收获:一堆古钱、两个金元宝、四个银元宝、六件金银玉器,八件钧瓷。 我看看这些,非常郑重地对耗子、大块头说:“这些东西,其它的不过十几万的价值,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这八件钧瓷,我可以告诉你们,只要出了手,咱们三家这辈子再什么也不干都够花了,可能下辈子都花不完……” 耗子、大块头目瞪口呆。 “不过现在暂时不能出手,”我说:“得等神鼎这件事都尘埃落定,然后去仔细地考察一下市场再做打算,这可不是小买卖。” “老大,俺们听你的。”耗子和大块头一起说。 我们从书房里出来,看到飞飞、兰兰、小敏、小霞、四妮她们面前放着一堆装牛仔服的袋子,正在看九号的那些照片,一边看一边唧唧喳喳地惊叹:“真漂亮啊,一张比一张好看……” 看我走过来,飞飞拿出那张九号的裸背照,笑嘻嘻地说:“九号女保镖给你留下了话呢,还有地址和电话。” “嗯嗯,地址和电话我知道,她上面写的那些英文我看不明白……” 飞飞说:“我翻译给你听啊,写的是:‘每一个女人都希望被男人征服,你征服了我。宇天龙先生留念。艾伦?玛格丽特。年月日。’” 众人都捂着嘴偷笑。 我面红耳赤,嘟嘟囔囔:“胡说……什么意思嘛……” “不管什么意思,这些照片太漂亮啦,真是绝佳的艺术品,比那些明星照强多了,明天我去放大一张挂在客厅里当装饰!”飞飞对九号的这些照片大加赞赏。 “你、你疯了啊……不要胡闹……”我一脑门子汗,尴尬不已。 第二天,我来到店里,四弟和四妮已经把店里打扫干净,开门营业,我把那堆古钱交给他们,交待了价格,让他们去销售。 我上了楼上办公室,找出大竹康的名片,给他打了电话,半天才要通。 “大竹康先生吗?我是宇天龙!” “哦,宇先生,你好,有什么吩咐?”大竹康的声音里透着惊奇。 “你在哪里?” “我在东京。” “怎么?你回日本了?” “是。”大竹康说话时带着一股沉郁和疲惫:“不好意思,我父亲病危,我回来照看。还要处理我们公司内部的事务……” “那么我就不废话了。”我说:“我这里有点水,据说是可以治你父亲那种怪病的水,如果你觉得还需要就快点过来拿,我希望能来得及。” “什、什么?水?神鼎水?”大竹康的声音颤抖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谢谢宇先生,我这就回中国去,马上!”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大竹康就带着两个保镖来了,在四弟的带领下来到我的办公室,他风尘仆仆,头发散乱,一脸疲惫,面色苍白得很,但是精神还好。 我刚站起来,大竹康就和那两个保镖给我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宇先生,久等了,我火速赶来的……” 我点点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了三四十毫升的水,往桌子上一放:“大竹先生,这是唯一的神水,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了,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大竹康一把将小瓶子拿过去,在手里攥得紧紧的,不断地给我鞠躬:“多谢宇先生,真的非常感谢!我代表我父亲、代表我们大竹家感谢你……” “对不起,大竹康先生,请恕我直言,我不喜欢你们日本人,尤其是象你父亲、叔叔那样屠杀过中国人的侵略者,还有你那不择手段的堂弟大竹星浩。”我面无表情地说:“但是我看你还算是个正人君子,待人诚实诚恳,有正义感,特别是在那船上的时候你及时赶到替我们解了围,所以我觉得必须帮助你,否则我心里也过不去。” “是,我明白,我明白,非常感谢!”大竹康一边点头一边迟疑着说:“星浩弟弟也去找神鼎了,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宇先生……” “很遗憾,对于令弟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我冷冷地说:“他的事情和我无关,大竹先生如果觉得他有什么危险,可以向我国警方寻求帮助,我帮不了你。如果没别的事就请便吧。” “是是,非常感谢!那就不打扰了,我们告辞了!”说着又给我鞠了一躬,那两个保镖也跟着鞠躬,然后一起急急忙忙地走了,从此也没有了消息。 马教授出院以后,精神一直不大好,主要是丘小莉的死对他打击太大,马玉啸决定让他到杭州自己家里去住一段时间,算作修养。 第一百二十章 善恶果(一) 冬去春来,寒假结束,学校里都开课了,历史系着了忙,马教授代的文物鉴定鉴赏课没人上了,本来如果马教授不在都是丘小莉给代课,现在丘小莉也没了,就没人带这课,因为比较专业,不仅需要理论知识,更需要实践经验。这几年文物收藏热兴起,选修文物鉴定鉴赏课的学生很多,没人代课不行,胖校长只好给在杭州的马教授打电话,问怎么办。马教授连犹豫都没犹豫,推荐我去代课,并提议学校最好能把我弄进学校去任教,实在不行就聘请我为客座教授,暂时先替他代课,等他完全恢复了再说。 老头子在学校里属于最重量级的人物,身份不一般,他很少举荐人,这次他的力荐,学校里自然非常重视,胖校长派谭副校长和教务处的韩主任来做我的工作,希望我能答应到学校去任教,我死活不肯——到了大学校园里,教学繁忙,事务复杂,耽误做生意挣钱。再加上我从出了校门就自己混,一切自己说了算,在耗子他们和家人面前我是绝对的权威,自由散漫惯了,而学校里各种规章制度一大堆,可不想去受那份约束。 后来马教授亲自给我打电话,恳请我暂时替他代一个学期的文物鉴定鉴赏课,老头子的面子我实在是拒不得,好歹每周只有四节课,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再加上耗子、大块头不停地撺掇,耗子认为我要是能到大学里去教课,本身就能提升身份和知名度,对今后的生意大大有利;大块头则比较简单,认为如果自己的老大能是一位大学教授的话,出去说起来很有面子,飞飞也非常支持,想起九号也曾经说过我应该去当教授的话,我就答应了。 不过我对老头子和丘小莉那种讲课方式不满,就是说教条,对着几件古董讲来讲去,这技巧、那方法地干说理论,虽然内容货真价实,但让人听着累,没意思。 我在飞飞的帮助下认真备课,把文物分为青铜器、瓷器、漆器、玉器、金银器等等多个专题,有针对性地讲,源流分明;还让飞飞帮着制作了幻灯,让皮亚男利用带团出去的机会到全国各大博物馆去拍摄一些文物照片,配合着一些赝品对照着讲,同时加上我从书上看来的和在生意中见到的、听到的一些关于文物鉴赏方面的故事和笑话,让学生能从一些生动具体的鉴别事例中悟出一些技巧和方法,把知识性和趣味性有机地结合起来,这种讲课方法在当时算是别开生面。 我去讲课的第一天,胖校长不放心,带着两名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人坐在教室后面听讲。 我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耗子在旁边负责放幻灯片。一讲起来才发现我的口才真的很好,也比较能忽悠,成堆的书没有白读,再加上讲的都是自己所熟悉的东西,实践经验也多,开始还有点紧张,不久就完全放松,游刃有余。下面的学生都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惊讶地发出叹息,时而被逗得哈哈大笑。同时我也允许学生在课堂上随时提问,我现场解答(这在马教授的课上是不允许的,只许课下给教授留纸条提问,老头子在下次课上回答),还把自己店里的真品和赝品、仿品拿到课堂上,让学生上手,课间就和他们闲聊扯淡神侃,和同学们交流得比较好。 两节课讲完,学生们热烈鼓掌,胖校长过来拍拍我的肩膀,伸伸大拇指。 后来我每次来讲课,胖校长只要没事就打着“监督”的旗号跑来听讲,原来他也酷爱文物收藏,自己有不少藏品,偶尔还带来一些自己收藏的东西让我现场鉴定、现场讲解,引起许多老师和学生的好奇,都跑来看是怎么回事,结果都被我的讲课所吸引,站在教室里从头听到尾。当然我也明白,里面好多人不是为了学习文物鉴赏知识,而是奔着我讲的那些离奇有趣的文物故事来的。因为当时大学里的教学方法陈旧,老师们还是那种单纯的灌输式教学方法,非常沉闷,我的讲课不按套路进招,反而让他们耳目一新,立刻被吸引住。有些老师就看我不顺眼,说我是“野路子”、“不入流”、“误人子弟”,我的老师李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但后来来听讲的师生越来越多,人气鼎盛,再一个他们无论从理论还是实践各方面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弄得他们也无话可说。 这间普通教室站不下了,胖校长就下令文物鉴赏课搬到电教室去讲,后来电教室也挤不下了,胖校长咬咬牙,批准去阶梯教室讲,理由是“为了推动本校教学方法的革新和学术研究的热潮”,因为阶梯教室除了公共课上合堂,只有专家教授开专题讲座才用,普通的讲师、助教是没这资格的,结果仍然是人满为患,来听讲的人中不仅是历史系的,还有中文系的、艺术系的,后来物理系、化学系、数学系等其他系的好多学生也来听,甚至有人提议给我加课。胖校长惴惴地问我:“宇天龙,下一步你是不是考虑到校体育馆去讲呢……” 胖校长接受马教授的提议,力排众议,把一张客座教授的聘书发到我手上,并带头喊我“宇教授”,结果我就成了学校里最年轻的“教授”。后来胖校长还派我代表学校到外校去做了几次讲课交流,受到好评,有了点名气,结果真的对我的生意产生了很积极的影响:不少人来找我交易或鉴定文物,和璞轩的生意非常红火,这让我很得意。同时也很感谢马教授的举荐,耗子认为这是我们找来了神鼎水救了老头子得到的善报。 春末的时候,这天我和耗子、大块头正在店二楼办公室整理一些新收货物的清单,耗子还不住地给我嘟囔捐建学校的事情。 我家乡的那个乡镇有一所地处偏远的中学,在一个风雨之夜,一座教室倒塌了,幸亏是晚上没伤到人。飞飞他们去采访,才发现那学校都是危房;后来一调查,附近两所小学也是破烂不堪,各种建筑都岌岌可危,但是那里的乡镇偏僻穷困,财政困难得恨不能叫街要饭,没钱修建,相关领导也怕出事,急得团团乱转,飞飞要我拿出钱来去捐建学校。 耗子不同意,理由是,如果学校重建,咱们可以捐一部分钱帮忙,绝对不能全拿,虽然现在我的财力捐建个三所五所学校毫无问题,可一旦开了口子,就是个无底洞,各项募捐就会纷至沓来,让你应接不暇,不给不好,可来了就给,你的钱再多也就很快完蛋,更糟糕的是你拿出去的钱未必被用在正道上,所以得想个比较合适的方法才行。 我觉得有道理,正在盘算,四弟跑上来:“三哥,那个日本人大竹康又来了,在楼下要见你!” 我皱了眉头:“他又跑来干什么?” “老大,不是来找茬的吧?”耗子有点心惊:“是不是他知道了大竹星浩的事儿……” “找茬又能怎么样?”大块头搬着一只簋从仓库里出来:“咱们的地盘上,他要敢胡闹我捏死他!” 我皱了眉:“别胡说,先看看怎么回事。亢龙,去请他们上来。” 四弟跑下去,不一会儿,大竹康带着两个保镖来了,还是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乌亮,满面春风的,看样子心情很不错。其中一个保镖还夹着一个用纸抱着的四方东西。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善恶果(二) 大竹康走到我面前就是一个90度鞠躬:“宇先生,你好!” 两个保镖也一齐跟着鞠躬。 “啊,大竹先生好。”我起来和他握手:“令尊怎么样了?” “哦,全靠宇先生帮忙,我拿了那些水回去,给家父分三次服了,家父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一个月后就康复出院了。我们提出了备用资金,大竹株式会社摆脱了困境,现在一切都走向了正轨,重新振作起来了。真的很感谢您!” “那就好。那么,您这次来……” “哦,是这样,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是受家父之命,专门来向宇先生表示感谢!” 说着,他对身后那个保镖一摆手。 那个保镖过来,把那个大方东西放在我桌子上,把包裹的纸撕掉,原来是一幅画在木板上的粉彩装饰画。 我仔细看看,右上角上题着画名叫“樱之舞”,上面是青山翠谷之中盛开的绚烂樱花,在清风中樱花飘落,如漫天飞雪,构成美丽的图案。画面构图精美,色彩艳丽,充满了生命气息。下面有大竹英太郎的签名。 我疑惑地问:“这个是……” “哦,这是家父康复后,第一次出去上野观赏樱花,当时心情非常激动和兴奋,回来之后他就开始创作这幅画,画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完成。他嘱咐我把这幅画带到中国来赠送给你,向你表示感谢。” “啊,那非常感谢了,画真不错,令尊那拿过刀枪的手能画出这么美好的图画来,真的出乎意料……” “宇先生过奖了,实际上,父亲对他以前在中国的做下的事情一直很内疚,经常忏悔。”大竹康一边说一边又掏出一张支票来放在桌子上:“家父嘱咐,把这个也交给您,请你收下!” 我斜眼一看,是一张100万元的现金支票。 我皱了眉头:“大竹先生,请不要侮辱我的好意,如果我是为了钱,你给我一千万我都嫌少。令尊的大作我收下了,这个支票请你拿回去,我不会要你们的钱,这个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可是,这是家父的嘱咐,说一定要您收下,我不能带回去的……” 我正要发作,耗子突然在后面拽拽我:“老大,学校……” 我一愣,马上明白过来,顿了顿,说:“这样吧,大竹先生,如果你真的想感谢我,就给我家乡做点好事,拿点钱把那里的三所旧学校重建一下,那些学校的教室都要倒了。” “哦?建学校?好的好的,你说要建哪三所学校,钱我们来出,您放心好了。” “那么,请您把这个拿回去。”我把支票推还给了大竹康:“如果没什么问题,把你们的地址留下,明天让我夫人和你们联系,带你们去找有关部门办理此事。我这里先代表那里的孩子们向你表示感谢!” “您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建学校,非常应该!”大竹康没再坚持,收回支票,鞠着躬,千恩万谢地走了。 后来大竹康真的拿钱在我家乡重建了一所中学和两所小学,还捐了一些钱给两所敬老院,飞飞非常满意。但我听说乡政府从中捞了一笔,大竹康给的钱并没有完全用在学校和敬老院里,这虽然是预料中的事儿,仍然让我很恼火。 这天中午,我在学校讲完课回到家,飞飞过来把我的文件包接过去,不满地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不好意思,讲完课,一群女生围着问这问那,聊了一会……”我有点不好意思。 “哼哼,走到哪里都招蜂引蝶的,你给我小心点儿……”飞飞警告说。 “嘻嘻,知道,那里面没有我看上眼的……” “茶泡好了,先喝着,我去做饭。”飞飞转身进厨房去和小霞做饭了。 我坐在沙发上,刚端起茶杯来,手机就响了,我拿出来接听,顾老大的声音呼呼隆隆地传出来,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头脑发胀:“喂,宇天龙吗?” “顾老板啊,是我。你好吗?顾夫人也好吧?” “啊啊,我很好,我太太也很好,康复得不错,现在可以逛街了。” “哦,那很好。你在哪里?” “我,哈哈,现在在美国纽约,和我太太和九号女保镖在一起。” “什么?纽约……现在该是半夜了吧?你半夜给我打电话什么意思?” “啊啊,没啥意思,只是想和你聊聊……” 我立刻觉得事情不妙,因为顾老大不可能没事来找我闲聊,他向来是夜猫子入宅——无事不来,更何况是半夜打国际长途来。 “顾老板,你脑子没毛病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闲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宇天龙,我就奇怪了,你小子咋不问问九号咋样儿了呢?” “啊,九号,是啊,艾伦,她很好吧?” “嗯嗯……宇天龙,那个啥,我一直没问你,你对艾伦啥印象?” “印象?印象嘛,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矫健的身手,聪明冷静的头脑,是个绝色美女,也是顶尖的保镖……咦?顾老板,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操.你妈的宇天龙,你个狗.娘.养的干的好事!”顾老大突然象发神经一样破口大骂起来:“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她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把月,每天晚上你都把她弄到床/上折腾个半死,很过瘾吧?爽透了是不是?” 我一听也有点火:“顾老板,这是我和九号的私事,你管什么闲事……” “说啥?管闲事?”顾老大吼叫着:“你咋和她上/床、咋折腾我都不管,可是你个狗娘养的不该把她搞大了肚子!老子几个月不见她,这次来一见,那个魔鬼身材、矫健身手的女保镖,成了一个连走路都困难的大肚婆!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生了!” 我大惊失色:“什么?艾伦她、她怀孕了?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他妈的自己作下的想不承认?”顾老大接着又是一顿臭骂:“今天下午我看到她挺着个大肚子在老子面前晃,我都恨不能立刻掐死你个王八蛋……” 我一盘算,和九号分手到现在时间正差不多,从顾老大的暴怒上我也知道这事儿不会有假。我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定定心神,我觉得得给九号打电话核实一下,就说:“顾老板,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和艾伦协商解决此事,你发得哪门子火儿?和你没关系……” “啥?和我没关系?”顾老大更愤怒了,几乎是在咆哮:“你他妈的知道艾伦的身份吗?你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吗?我告诉你,她姓顾,叫顾尚虹,是老子的女儿,亲生女儿!你他妈的搞老子的女儿还把她搞大了肚子,还说和老子没关系?” 一听顾老大这话,我象被五雷轰顶,浑身发麻,手脚瞬间冰凉,电话差点儿掉了。 又呆了片刻,我突然笑起来:“顾老板,你想诈我是不是?艾伦是一个黄白混血儿,而你和你夫人都是纯种的中国人,怎么能生出一个混血儿的女儿?再说了,我看过她在警局的登记材料,她只叫‘尚虹’,根本不姓顾……” “你他妈的知道个屁!”顾老大怒吼着:“她不是我和我太太生的,而是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生的,一个白种女人,一个英国的模特儿。她要当警察,登记的时候不肯写姓顾,那是怕影响她,因为他们说老子是黑……他妈的!为了让你明白,你支楞起你的狗耳朵给我听着,我告诉你是咋回事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善恶果(三) 从顾老大的叫骂和吵闹里,我知道了艾伦的确是顾老大的亲生女儿,加上后来艾伦给我的讲述,事情大体是这样的: 英国有位年轻漂亮的女模特儿叫玛格丽特?凯恩,苏格兰格拉斯哥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跑到香港来发展,结果事业很不顺利,弄得生活窘困,更倒霉的是在一次赶场途中摔下楼梯,踝骨骨折,由于没钱,没得到及时治疗,落下了轻微残疾,虽然不影响行动和生活,但t形台是上不了了,为了生计,只好到一家酒吧去当女招待。 没多久,顾老大和朋友到这里来消遣,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漂亮而又气质典雅高贵的英国女郎(据顾老大说玛格丽特是原来苏格兰王室的后裔,有贵族血统),就出钱把她包养起来。不久玛格丽特?凯恩就在英国给他生下一个女孩,取名allen.gu(艾伦?顾)。此后,玛格丽特在顾老大的资助下,带着艾伦经常来往于英国和香港之间,经营服装生意,生活还算很不错。 在艾伦9岁那年,玛格丽特带着艾伦来香港,到一家酒店去和顾老大会面,顾老大在那里约她们母女吃饭。没想到顾老大的仇家派了六个杀手去暗杀他,顾老大命大,对方一击不中,反而让他的保镖在一阵对射之后给干掉了四个,另外两个仓皇逃跑,警察赶来围堵他们,正在这时,玛格丽特带着艾伦走过来,那两个亡命徒就抓住了艾伦当人质,威胁警察说如果不放他们就杀了这女孩。玛格丽特象疯了一样扑上去抢夺女儿,结果被杀手开枪击中要害,当场死亡。警察开枪打死了两名杀手,救下了艾伦。 艾伦幼年没了母亲,顾老大只好把她带回顾家,交给顾夫人抚养,宽厚慈爱的顾夫人接纳了这个女孩,因为艾伦到顾家的那天恰好雨过天晴,天上一道美丽的彩虹,所以顾夫人就给她取名叫“阿虹”,顾夫人姓尚,艾伦的中文名字就叫“顾尚虹”。顾老大和顾夫人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自然对这个聪明漂亮的女孩爱若掌上明珠,精心将艾伦抚养成人。艾伦为了纪念自己的生母,把自己的英文名改成艾伦?玛格丽特。 艾伦这女孩子从小就非常有个性,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之死和顾老大有关,耿耿于怀,不肯叫他“父亲”,特别是后来顾老大还野蛮干涉过她的爱情,父女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顾老大实际上一直很看重这个女儿,想方设法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和要求,想讨好她,但效果不佳。她加入保安公司之后,就花重金把她和另外十一名保镖一起聘用过来,想借此改变一下父女关系。可艾伦脾气倔强,虽然工作尽职尽责,但在私人关系上对他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仍旧连“父亲”都不肯叫一声,一直叫他“老板”,弄得顾老大郁闷欲死,又没什么办法。直到这次轩辕鼎的任务完成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艾伦主动接近顾老大,父女二人的关系开始缓和,大大改善,甚至开始叫他“daddy”,顾老大受宠若惊,高兴得发昏。 我也明白了艾伦为什么会失控违反警纪,她在看到歹徒把那对母子人质中的母亲杀了之后,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被害的情景,那是她心灵深处最惨痛的创伤,看到歹徒的暴行就瞬间不受控制地爆发了出来。 “宇天龙,你他妈的现在该明白了吧?”顾老大气吼吼地喊叫着:“我太太对她有养育之恩,所以她拼命也要救我太太,要不然她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你这个乡巴佬去糟蹋?我太太知道她怀了孕,要她回香港去做了,可她死活不肯,非要生下来不可。你他妈的不过是个只会倒腾古董破烂的乡下臭小子、土老帽,长得也不咋的,我不知道她中了你的什么邪!可我不想让我的宝贝女儿成为未婚母亲,你他妈的得负责。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立马和你老婆离婚,到美国来和艾伦结婚,否则的话……” “顾老大,我告诉你,艾伦的事情我会负责,但是你别想让我妻离子散,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和我老婆离婚,也绝对不会去美国,你连想也别想……”我也叫起来。 “哈,哈哈哈!宇天龙,行,你他妈的行啊哎。老子知道你的脾气,你也该知道老子的脾气,所以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废话,一个月之后你要是还不按我说的办,你就买好了棺材等着吧!”顾老大威胁完,就挂了电话。 我浑身是汗,知道这事情麻烦了,顾老大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出的主儿。我不后悔和九号的那段关系,但很后悔自己的好色、放肆和粗疏,这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必须自己咽下去。 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飞飞站在我旁边,瞪着大眼看着我,我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和顾老板吵什么?艾伦怎么了?”她一连串地问。 我犹豫了一下,懊丧地说:“飞飞,对不起,我、我又作出事情来了……九号女保镖,艾伦,她、她怀孕了,再过个把月就要……飞飞,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真的没想到会……” 飞飞愣了片刻,摇摇头:“阿龙,这事儿不能怪你,我也有责任的。当初我知道了你和九号的事情,实际上心里也不高兴,虽然我不希望你找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可象九号这样充满魅力和诱惑的女人我也不想你找,这是做女人的私心。但是我知道你那次行动十分凶险,非常害怕,我想如果有九号这样一个职业保镖昼夜和你在一起,相比较而言你会安全许多,所以我就默许了你们的关系。我既然能接受你们在一起,那么就必须接受目前的现实。” 我心里万分感动,站起来抱住她:“谢谢……” “你准备怎么办?” “还没想好。但是顾老大的要求我是绝对不会答应。” “这个我知道。我觉得现在你应该给艾伦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顺便和她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她应该有主意的……” 我急忙找出九号给我留下的照片,按照上面她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老半天,电话里传来九号含含糊糊的声音,好像没睡醒:“hello……” “艾伦,是我,宇天龙!” “哦?宇先生。”九号的声音立刻清晰了:“你好吗?” “我、我很好。你怎么样?” “哦,我、我也很好,一直在工作哦……” “胡说!”我有点恼了:“你别骗我了,你怀孕了是不是?马上就要生了,对不对?” 九号沉默了片刻:“我父亲给你打电话了是吧?他今天下午来的……”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什么?没关系?我是那孩子的父亲,怎么和我没关系?”我急急忙忙地说:“要不是顾老板……你父亲打电话来骂我,我还不知道……” “我知道,他威胁你了对吧?这个baby是我要生的,不是你的问题。”九号语气很平静:“你放心吧,不管他威胁你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一切我会处理,不会给你添麻烦啦。” “这个不是添不添麻烦的问题,而是责任的问题,我至少要对这个孩子负责。”我说:“这样,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把孩子送回国内来由我抚养,你自己一个人不行,何况你的职业也不允许你带着个孩子……” “嗯,这个……我会考虑,等生下来再说……” “你现在在哪里?我立刻和飞飞去纽约看你!” “你不要来!”九号的声音变得很严厉:“我说了,这里所有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不需要来,否则会有许多麻烦,有事我会和你联系的!” “那、那好吧!我等你的消息!”我有点懊恼地嘟囔:“我真是没想到,你那么小心,每天晚上上床之前都吃避孕药的,怎么还会……” “吃避孕药?你说什么啊,我从来没吃过避孕药。” 我大惊:“什么?没吃?那你每天晚上吃的那是……” “哦,那个啊,那不是避孕药,是止痛药哦。”九号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在龙宫岛的事情吧?我在水里被大鱼的尾巴打伤,住了好多天医院,出院后落下了个背痛的后遗症,白天还没有什么感觉,一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突然疼痛起来,把我痛醒,非常厉害啦,睡眠不好。医生说是背部某些神经受了损伤,不好解决,就给我开了些止痛药,晚上睡觉前服两粒。不过很奇怪哦,从鼎冢地宫回来以后,我后背的疼痛就消失了,不吃药也没事了。” 我后悔不迭,当时只是凭自己的想象,没有仔细问清楚,要知道是这样,我哪里敢那么无所顾忌地折腾她,现在想想我们当时毫无节制的疯狂劲儿,要是不怀上那才是奇怪了呢。 挂了电话,飞飞看着我笑笑,似乎对我们的通话很满意。 过了几天,顾老大又打来电话,足足骂了我一刻钟,大呼小叫,恶言秽语,把我祖宗八代都翻出来骂了个遍。我知道理亏,又不好挂电话,只能听着,偶尔嗯啊哼哈几下应付,直到他骂足骂够骂累了,又威胁了几句,才挂了电话。不过我奇怪的是这次他骂得虽然凶悍恶毒,却没再提让我和飞飞离婚的事情。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在心惊胆战了一阵之后,一切静悄悄的,什么也没发生。 后来我才知道,就在顾老大给我打完电话的第二天,也是我和九号通完电话的第二天,顾老大说到做到,果真召集自己的“智囊团”开会,商量如果一个月后我不按照他的意思办怎么“做”了我,因为这件事情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仅次于要命的奇耻大辱。 正在商量,九号突然挺着大肚子闯进来,她从一个保镖那里夺过一把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要求顾老大收回成命,并发誓不再找我的麻烦,否则就立刻开枪自杀,把顾老大吓得魂飞魄散。顾夫人知道了,也过来严厉地训斥顾老大,不许他胡作非为,尤其不许动我一根汗毛。 智囊团们看到这情况,也劝顾老大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因小失大,因为他现在在国内有好多投资生意,正做得红火,财源滚滚,一旦做出事情来被警方盯上,那就非常麻烦,中国警方的厉害是世界出名的,这不是小问题。 在母女二人的高压和智囊团们的劝解下,顾老大只好同意九号的请求,放弃了对付我的念头。但是他心里憋屈带窝火儿,实在气不过,所以又打电话来臭骂我出气。 可从此以后,九号再没给我打过电话,我给她打过去也一直没人接听,弄得我莫名其妙。实在忍不住了,我给顾老大打了一次电话想问问情况,结果又招来一顿狗血淋头,他骂过了也没告诉我,把我气得头疼。 一个多月后,我收到了一封从美国纽约寄来的信,一个牛皮纸的大信封。我和飞飞坐在沙发上手忙脚乱地拆开,里面没信,只有一张大照片,首先看到的是背面,上面用漂亮的英文手写体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摄于美国纽约。仅供宇天龙先生夫妇观看,请勿外传。艾伦?玛格丽特。”那时间是在我给九号打完电话的第三天。 翻过照片来一看,我和飞飞都吃了一惊,是一张九号的怀孕大肚子照片,说得准确点,是一张裸/体大肚子照。 九号只有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高腰时装靴,全身一/丝/不/挂,在粉红色的背景前,半侧身站着,雪白的肌肤分外显眼,右手托着隆起的大肚子,左臂拢在胸前,左手四指盖在右乳/头上,本来坚/挺饱满的乳/房膨胀得比原来大了许多。 她化了淡妆,俏丽动人,脸上还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眼神不再冰冷,而是平静而柔和。在她身边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花几,上面赫然放着一支银灰色的“沙漠之鹰”大手枪。 半晌,飞飞才赞叹说:“她好大胆哦,竟然裸/体拍孕照。我没想到女人怀孕拍出的照片也能这么性感迷人,这么漂亮,早知道我怀孕的时候该去拍一张留念的。”接着她一指照片上的手枪:“她干吗在这里放一支手枪啊?奇怪……” “那是表示她会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我叹口气,郁闷地说:“古人说种善因得善果,我这次办了轩辕鼎这件事,是善果恶果都他妈种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尾声:新召唤 一个学期快结束了,我开始松口气:终于要熬完了! 当教授名声好听,日子不好过,光备课就累死人,还要遵守时间,随时和那些难缠的学生打交道(好多捣蛋的学生以提问题难为老师为乐),实在是让我头疼,另外还因为时间安排问题耽误我做好多生意,所以一心盼着这个学期快点结束,马教授回来,我就解脱了。但是我的课眼下正红红火火,听者如山,听胖校长那个意思,象我这样年轻而又专业的人才学校是奇缺,即使是这个学期结束、马老头儿回来,还是希望我能继续把课代下去,实际上就是让我顶替丘小莉的位置,马教授偶尔上上课,大部分课都由我来代。这话让我紧张得够呛,实在非我所愿。 这天上午我的第二节课,主要是解答同学的提问,一部分是现场提问,一部分是同学的留条提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可算是五花八门,不仅有文物自身的问题,还有历史、文化、风俗、地域等与文物相关的方方面面的问题,这样的课一般来说老师都比较怵,好歹我看的书和实践经验还能凑合应付,同时我还别出心裁地让同学们互相回答问题,谁知道相关问题谁举手,然后点起来回答,回答不完全的我来补充,满足他们的表现欲望。有几次在听讲的胖校长甚至夹杂在同学们之间举手要求回答问题,弄得我暗暗发笑。他的一贯作风是喜欢扎堆儿,和师生打成一片,所以获得个“平易近人”的美名,不过这堂课他没来。 这堂课同学们对回答比较满意,参与踊跃,课堂气氛非常热烈。 在课快结束的时候,我手里还有一张上次一位同学的留条提问,我拿起来说:“各位同学,今天的课要结束了,现场提问告一段落,如果有问题可以课下给我留条,因为我不想拖堂,我在本校上学的时候就非常厌烦这个,心都飞到操场边芙蓉树下的女朋友那里了,老师的粉笔还在黑板上窸窸刷刷地写个不停,我也不想在腹鸣如雷声中结束我的讲课。”下面一阵笑声。 “这里还有一张纸条,是上次课后一位叫恒在先的同学提出来的,问的是元代青花瓷的釉彩问题。虽然我们现在还没讲到元代瓷器,但既然同学提出来了,我这里就做一下解答。恒在先同学是否在场?” 我连喊了两遍,没人应声,一个大脑门、戴眼镜的女生站起来:“教授,恒在先没来,他回贵州老家了,他家里出了事情……” “哦,那很遗憾了。那么现在我就在这里先讲一下,等恒在先同学回来,请做记录的同学转达。”我开始讲:“传统瓷器上的青花是用钴料绘画而成,元代青花用的钴料分进口和国产两种……” 刚讲了两句,那名女生突然又说:“教授,不好意思打断您。但是恒在先恐怕不能回来了,他想退学……” 我一愣:“退学?为什么?” “他的父母、哥哥在一夜之间都去世了,剩下两个年幼的妹妹没人照顾,所以……” 阶梯教室里一阵骚乱,哄哄作响。 “什么?一夜之间死了三口?怎么回事?闹瘟疫吗?”这让我很惊异。 “不是瘟疫,他说是遇到很可怕的灾难,也不是什么自然灾害,好像……很神秘的……,据说不光他家里死了人,他们村子里也死了好多人,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他很可能不回来了。” 教室里又是一阵乱哄哄:“原来是发生了可怕的神秘事件啊……” “哦哦,这样,那太遗憾了。”我也懒得再继续问下去,维持了一下课堂秩序,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就说:“不过这个问题既然讲起来了,还是讲完吧。至于神秘事件,那是记者们最喜欢的素材,与本次讲课无关。” 下了课,大块头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着了,我刚要上车,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听,胖校长的声音:“宇教授啊,哈哈,下课了吧?” “啊,司马校长,刚下课,什么指示?” “哈哈,你小子别说‘指示’嘛,不过还真有事,到我办公室里来一下,面谈。” “好,这就来。”我对大块头说:“稍等一下,胖校长找我。” 我来到胖校长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在。 “啊,来啦,哈哈,请坐请坐。”他给我递上一支烟:“来来,先喘口气儿。” 我点上烟坐下:“司马校长,什么事?” “嗯,刚才接到一个长途,是贵州某大学的高校长打来的,他是我的大学同学。哈哈,好多年不见啦,他邀请马文聆教授到他们学校去参加一次学术会议,两项内容:一是文物鉴定鉴赏课教学交流,二是要对一批文物做出鉴定并就这些文物进行学术研讨,同时进行价值评估。你也知道马教授现在的情况,他还没返校,也不知道身体恢复得如何,我不好意思打扰他,可是又不能拒了老同学的面子,我就向他推荐了你,希望你能代表本校去趟,这可是一次很好的学习交流机会啊。” “啊呀,贵州,太远了吧?” “你怕什么?来回坐飞机,很快的。”胖校长说。 “可是校长,您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是学校的正式员工。再说我还有自己的事情,去贵州那么远,时间一定很长……” “哎哎,正式不正式有什么关系?关键是水平,只要本校派你去你就代表本校,有什么问题?你小子挣钱挣迷了是吧?‘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没错儿,可是你要明白,磨刀不误砍柴工,多长长见识,对你的生意也有好处啊。”胖校长看看自己的记事本台历:“我同学说,他们那里发现了一批汉代文物,据初步判断可能是古夜郎国的东西,很稀罕啊……” “什么?夜郎国的东西?”我的眼睛开始放光:“嗯嗯,的确稀罕,我还没接触过呢。” “所以啊,给你个机会,去见识见识。”胖校长很自信地说:“我坚信你去的效果不会比马教授差。” “唔,这个……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嗯,好,抓紧时间,考虑好了给我回话。他们下个月7号办这事,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正好该放暑假,你也不用代课了。我得给老同学回话,还得安排后勤处给你买机票等事宜。” 回到家里,我把事情对飞飞一说,她非常支持我去,认为胖校长说得没错,的确是一次很好的学习交流的机会,可以认识许多圈内的高人。 我却一直犹豫,很简单,最近我又接手几笔大生意,都是一些刚从古墓里倒出来的玩意儿,正联系一些大卖主儿,耗子他们又不是十分懂行,一切都得靠我;另外,我正和香港某拍卖行联系,想把那对宋代钧瓷花瓶送去拍卖,相关资料都送过去了,现在正在等消息,所以不想去贵州那么远的地方。 飞飞考虑了一下,说:“不如这样,周末的时候你把耗子、大块头他们请来吃饭,商量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如何再定。” 我同意了。 三天以后,是周六,中午的时候,耗子、大块头来到我家,飞飞、小霞做了丰盛的一大桌,我们坐在一起边喝边聊,说起这事儿,耗子和大块头不但竭力支持,还提出要陪我去,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我说:“去那里可能时间长,会耽误这里好多事情,所以就我来说,是不想去的……” “嗯,老大说得也有理啊,最近咱的生意正火着。”耗子说:“不过我认为去了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对,耗子说的对,”大块头说:“我觉得也该去看看。” 看到我还在犹豫,耗子突然笑着说:“老大,这样,算一卦看看如何。古人说‘卜以决疑’,现在你有了疑问,正好算一卦。” 耗子说着,从腰上解下三个乾隆钱来递给我:“老大你来摇卦,我来断了看看。” “嗯嗯,那好,我来摇一下看看。”我对耗子的算卦虽然半信半疑,但事实证明以前这小子算得一些事情还真让他蒙准了,所以我也没拒绝。 把铜钱扔了六次,得了个《晋》之《震》,耗子记录下来推算了一阵,说:“老大,这卦象上说,你最近的确有西南之行。” “你不是为了让我去来忽悠我吧?” “哎呀,那我怎么敢?”耗子说:“卦象就是这么显示的,不过,这卦里的六神白虎和玄武临动,主有凶险和暗昧之事。” “什么?有危险?”飞飞先惊叫起来:“那、那阿龙你最好还是别去了,你每次经过的事情都古古怪怪的,而且都性命攸关,我害怕……” “凶险之事我懂,暗昧之事是什么意思?”大块头说:“你说明白点。” “暗昧之事说白了就是无法彰显于世的事情,不过从这卦来看,大嫂说得很对,应当是指古怪迷茫之事,也就是无法解释的神秘事情。”耗子说。 “哈哈,即危险又神秘,刺激啊,太有意思了。龙哥,我陪你去。”大块头一听冒险之类的事情就两眼放光热血沸腾,可接着又疑惑了:“龙哥不过是去大学里参加学术交流,在大学校园里,能碰到什么危险神秘的事情?你不是在瞎说吗?” 我心里却是大吃一惊,突然想到在课堂上那个大脑门、戴眼镜的女学生说的那事,贵州籍学生恒在先家里发生了很可怕的神秘事情,一夜之间死了三口人,村里也死了好多人,都死得莫名其妙的。虽然贵州地面很大,那个恒在先的家在哪里我也不知道,碰上的可能性很小,可凭我敏锐的第六感觉,隐隐觉得这次如果去了贵州,弄不好要扯上这事儿,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嘿嘿,世事难料啊,”耗子深沉起来,点上一支烟抽着:“世上的好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想的那么简单。” 我喝了一口酒,觉得喝在嘴里的贵州茅台突然不是味儿,沉思了片刻:“既然有危险,那我决定不去了,明天就给胖校长打电话,让他另找别人……” “老大,现在看来不是你去找事儿,而是事儿在找你,在召唤你哩。这事情恐怕你是躲不掉的,这就是天意安排,神鬼难逃,否则就是我这卦不灵。” “咕咚咕咚——”大块头把一杯啤酒灌下肚,抹着嘴不屑地说:“你怎么能证明你这些胡说都是准的?” “这个嘛,马上就可以验证,”耗子得意洋洋地宣称:“根据卦象显示,在未时老大会收到来自西南方的什么信,这个就可以证明我的卦准不准,同时也可以决定老大是不是能达成这次贵州之行。” 大块头看看我挂在墙上的那个民国时代的老钟表:“未时,就是下午1点到3点,现在都2点50了,哪里有人?还有10分钟,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会有奇迹发生。” 我们又开始喝酒,10分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老钟表叮当悦耳地开始报时。 “哈哈哈,时间到,没人来!耗子,你小子完蛋了!”大块头哈哈大笑起来。 “叮咚——!”钟表刚敲完三下,门铃就响了,我们都吃了一惊,愣住了。 我猛地跳了起来,冲过去拉开别墅的门,一个身材不高但很强壮的小伙子背着个大旅行包站在门口看着我:“宇天龙教授?” 【本卷《轩辕鼎》完】 *************************************************************** 欲知宇天龙下一步惊心动魄的历险寻宝故事,敬请关注第三卷:《金魌头》。 更多精彩等着您。 第一章 义不容辞(一) 我定定地看着来人,点点头:“我是宇天龙,请问您……” “哦,我姓唐,唐建峰,贵州某大学讲师。”年轻人操着一口不十分标准却很流利的普通话,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向我伸出手来:“这次路过,特地来拜会您,主要是受人之托。” “哦,唐老师,幸会!”我握住他的手往里让:“请到寒舍一叙吧。” 唐剑锋走进客厅四面环视:“哎呀,宇教授家里好气派啊!您这要是‘寒舍’,恐怕全国就没有‘豪宅’这个词汇咯!” “呵呵,您过奖了!”我给耗子、大块头、飞飞等人互相做了介绍。 打过招呼之后,唐建锋在沙发上坐下,笑着说:“这次来拜会宇教授,主要有两项任务:一是私事,一是公事。私事受托在先,不过公大于私,所以先说公事。” 我看到唐建峰虽然尽量面带笑容,可非常勉强,是强装出来的,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这是我们学校里对那批汉代出土文物初步鉴定和整理的资料,还有照片,分头寄发给即将参加学术研讨会的专家们,请他们先看看,有个准备。” 我拿过来一看,文件袋上写着马教授的名字。 唐建峰急忙解释说:“这份资料本来是给马文聆教授的,学校原也想寄发,恰好我们学校正好要搞一个项目,我受学校的指派,要利用暑假的时间到北图去查阅收集相关资料,也想拜会一下马文聆教授和您,当然,拜会马教授是公事,拜会您是私事,所以就决定第一站先到这里,专门把资料给带过来,想当面请马教授指导一下。没想到马教授外出疗养没回来,司马校长说这次研讨会要派宇教授您去参加,要把资料给您。多巧啊,正好我受人之托要来找您,所以就一起带来了,公事私事就一起办了。” “谢谢,还麻烦你受累给送来。”我拿过文件袋子来,抽出来看看,里面一大摞纸,上面记载了那些出土文物的数量、质量、大小、材质、状貌等各项资料和数据,初步的鉴定结果,并配有照片。 我把文件袋交给飞飞让她送到我书房里,然后就问:“那么唐老师说的私事是……” “啊……私事。宇教授,您在贵州的一位熟人让我给您捎来东西。” 说着就回身从大包里往外掏,掏出来带来的东西:两个精致的黑色大水牛角样的瓶子,是“花溪糯米酒”,还有一盒冬虫夏草、一盒野生天麻、两盒“春净草”苦丁茶,然后又是一个大纸袋子,比刚才那个薄。 我挠挠头,在脑子里转悠了半天,疑惑地说:“贵州的熟人?惭愧,不记得贵州有熟人啊……” “呵呵,宇教授贵人多忘事,嗯,我也不多说了,你看看这个就明白啦!”说着,唐建峰把那个薄一点的纸袋子递过来。 我疑惑地接过来,打开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两张大照片。一张是一个身穿苗族服装在跳舞的女孩的演出照,一张是两个穿着苗族传统服饰的苗族女孩的合影,从头到脚都是明晃晃的银饰,笑靥如花。背面写着:“宇天龙先生留念。” “唐倩倩和唐妍!”耗子先叫起来。 “哇!姐妹俩真漂亮哎!”大块头也喊起来。 我猛然明白过来,唐建峰、唐倩倩、唐妍,我看着唐建峰问:“请问您和唐倩倩是……” “亲兄妹,我是她哥哥。” “哥哥?”我有点疑惑:“我记得唐小姐说过他有个哥哥在贵阳搞土特产生意,是个很有经济实力的老板,不在大学里教书啊。” “哦,呵呵,那是我大哥唐建岳,我是老二,我们兄弟姊妹一共四个,倩倩是老三,妍妍是老四。”唐建峰解释着: “哦哦,原来如此。” “我大哥在贵阳搞土特产,这些是我三妹让大哥给你准备的,让我带来,向你表示感谢。”唐建峰说:“你帮我妹妹搞到了白狐身上的毛,回去以后,我三妹妹把白狐的毛煅成灰,和在药里给我父亲服用,几剂药下去,我父亲的病就开始消退,现在基本痊愈,至少双眼看东西没问题了,已经恢复了工作,非常高兴,特别是听三妹、四妹说了你降伏妖狐的经过,我父亲非常佩服,说你是高人,一定要让三妹谢谢你。这些只是点当地土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略表心意而已。” “嗯嗯,令尊和唐小姐太客气了。唐小姐为了给父亲治病不惜冒险,一片孝心,我帮忙是应该的,我不过运气好点儿,加上我的兄弟帮助,谈不上高人……” “这次我们学校的学术研讨会,宇教授会参加吗?” “嗯,这个……正在考虑,还没确定……” “您一定要去参加啊,”唐建峰的言辞突然恳切起来:“或许,或许我父亲还要教授您帮忙呢。” “什么?令尊要我帮忙?”我十分惊诧:“唐老师,这个从何说起?” 唐建峰伸手从大包又掏出个信封来,双手递给我:“教授,这个是我父亲给您的信,请您看看,您就会明白了。” 我拿过信封来看,信封上是六盘水市盘江县文化局的公用信封。 唐建峰急忙解释说:“我父亲是当地文化局的副局长,专门负责当地宗教文化的搜集研究工作,他本身也是苗族的大祭司。” “哦,这个知道,唐小姐和我说过。”我打开信来,里面是两页信纸,是唐苏写给我的,开始是向我表示感谢的话,后面大概的内容是: 他们那里发现了一批文物,本来是被一群不法分子弄去了,后来在唐苏的努力下把文物收缴过来献给国家。但是那批文物里牵扯到一些重要秘密,触及到某些人物的利益,这些人和一个神秘的原始宗教团体有联系,那些文物里的秘密和这个宗教团体密切相关,也关系到许多苗人和彝人的生死。 唐苏因此受到威胁,那些人甚至扬言要把他的女儿唐倩倩抓了去当成祭品献给他们的神,但是由于器物上的秘密没能破解,也无法摧毁这个非法的宗教团体。 唐苏从唐倩倩姐妹那里得知了我的事情,认为我是破解古器物秘密、处理神秘事件的高手,希望我能去帮忙解决此事。 信写的非常真诚,言辞恳切。 看完了信,我心里突突一阵乱跳,特别是看到“关系到许多苗人和彝人的生死”这句话,不知怎么的,那个大脑门戴眼镜女生说那个贵州学生恒在先家里死人的神秘事件又跳到我的脑海里,不会和这个有关吧?但是这事儿竟然牵扯到唐倩倩的性命,我固然不知道真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唐苏这封信写得太简略了,根本不能了解详细的内容。 我笑了笑:“唐老师,这、这太可笑了,贵州那么远,竟然找上我,这事儿可太……” “宇教授,你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我虽然在大学那象牙塔里呆着,对事件的经过也不了解,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那事情非常严重,真的关系到好多人的性命问题,甚至关系到当地社会的安定。” “这么严重吗?” “是的,宇教授,是很严重。”唐建峰的脸色终于沉郁起来:“我父亲也不肯告诉我真实的情况,他怕我搅和到里面,但是我知道,那些人如果想某害什么人,他们一定能够做到。所以我非常担心我父亲和妹妹的安危,这也是我不远千里一定要到这里来当面见您的原因,请您务必去贵州一趟,帮我父亲解决此事。他虽然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危,但是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大块头不高兴了:“唐老师,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怎么能保证别人的安全?” 唐建峰苦笑了一下:“我父亲的情况很特殊,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但是如果你们去了,是客人,他有能力保证你们的安全,这个你们一定放心。” 我咂咂嘴:“这个,让我再考虑一下。您这是要去北京吗?” “嗯,是的,我负责学校申报的一个科研项目,要到北京去办理相关事宜,学校的学术研讨会可能也参加不了了,回不去,到时候让我哥哥唐建岳和您联系吧。我四点二十分的汽车,我马上得走。”唐建峰看看手表,站起来:“宇教授,请您务必认真考虑这件事……” “我会的,请放心。”我也站起来向他伸出手:“既然您要赶车,我就不留了,让我朋友开车送你去车站……” “不不,不用,我打的就可以啦,您不必客气,我告辞!”唐建峰说着,和我们一一握手,然后背上大包走了。 回到客厅,我往沙发一坐,发呆。 耗子急忙给我递上一支烟:“嘿嘿,老大,你现在该相信了吧?咱的卦还是灵的哦!” “灵你个头啊,不过是巧合而已。”大块头哼哼着说。 “巧合?嘿嘿,你不懂不要乱说。”耗子申辩道:“从占卜者的理论来说,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必然,都是上天注定安排好的,所有的偶然其实都是必然……” “好了,别兜售你那些破烂理论了,”我拿起唐倩倩正在跳舞的照片仔细端详着:“这件事情的确离奇得很,也让我很感兴趣,倒是真想去看看了。特别是这事儿还关系到唐倩倩,她在咱们办妖狐那件事情的时候救过咱们,要不是她诵经唤醒了我,咱们现在早成了那古墓里的尸体了。如果她真的有危险,我不会坐视不理,去帮忙我们义不容辞!” “龙哥够义气!”大块头冲我伸大拇指:“我也觉得这事儿不能不管。” 第二正 义不容辞(二) 飞飞又开始担心了:“阿龙,你真的要去啊?你总喜欢去弄这些神神秘秘的危险事情……” “嗯,我考虑好了,去!这个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我也不喜欢冒险,但是这是必须做的。也许我他妈就是这样一条贱命,没办法。”我说:“我这就给胖校长回话,这次贵州的研讨会我去。” “老大,别忘了我们啊,我和大块头也想跟你去见识见识,带我们一起去吧。”耗子急急忙忙地说:“如果真要去帮唐苏,你自己一个恐怕势单力孤,三人成行,咱们三个是‘铁三角’,离开了就没力量了。” “阿龙,如果你真要去,我也赞成,但是如果去帮人弄那个什么事件,你最好还是带着耗子和大块头,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力量啊。”飞飞说。 兰兰也嚷起来:“对啊,不能让龙哥自己去冒险,你们一起去,我同意耗子去。” 小敏也支持:“龙哥是龙头,耗子哥、大块头是龙身,一起才能飞嘛。龙哥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耗子哥和大块头就没得混了啊。” 我看看众人,深吸了口烟,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那好吧。耗子立刻去定三张北京飞贵阳的机票,下周三的,周二我讲完课咱们就走,先去北京,然后一起飞贵阳,带上我们的装备。” “太好了!”耗子和大块头蹦起来:“又有活儿干了!这大半年龙哥光当教授了,没出过远门,呆在家里闷死!” 大块头突然说:“龙哥,有个问题,就是咱们的装备,其他的都好说,就是这个,”他用手比划了个“八”字:“机场检查得严,连把小刀子都不让带,更别说这个了。可是要是去办大事,没这个可不行,至少胆子都不壮。” “嗯嗯,大块头说得有理。”耗子不住地点头。 我想了想,对大块头说:“去找阿凯和皮亚男,通过他们的旅游公司,想办法给咱们托运过去,他们有的是办法,同时让他们再给咱们准备点在贵州山区能用的装备。正好我要在那里开学术研讨会和教学经验交流会,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等装备托运过去。等会儿我给阿凯打个电话说一声,这个大块头去办。” “没问题,我去办!”大块头兴奋得手舞足蹈。 “那么,分头去准备吧。”我站起来:“我去书房看看那些资料,好心里有数。” 来到书房,我先给胖校长打了电话,表示同意去贵州,同时告诉他机票不要学校里买了,我自己来解决,因为我还有两个朋友同行,这点钱我不在乎,学校里就省点吧。 胖校长一听,高兴得哈哈大笑:“宇天龙,宇教授,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所以我让那个贵州来的唐建峰老师给你把资料送过去,还不错吧?哈哈,好,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能给学校争光,什么都听你的。哈哈哈……” 我接着又给阿凯打了电话,让他帮助托运点装备,同时让他根据贵州地区探险旅游的需要再给补充些必须品,阿凯一口答应了,说一定备齐,保证按时运到。 我把那个文件袋里的材料都拿出来看看,一共九件文物,有青铜制品,也有金银制品,每一件都配有不同角度的照片,厚厚的一大摞,那些文字材料记录的是文物的各种数据,还有当地专家的鉴定意见,不过意见非常不统一,仅年代的问题就争论很大,大部分人倾向是西汉时期夜郎国的遗物,还有说是唐代或宋代的。 这些文物中,其它八件倒还没什么,就是其中的那个铜鼓很引起我的好奇,或者说是惊奇。 铜鼓直径50厘米,高30厘米,通身铸造浮雕的云纹、翎眼纹,两面都是鼓面,也就是说两面都可以敲击。鼓面上的图案最复杂,上面是乳钉纹、云纹等复杂的浮雕纹饰,上面还刻了许多古怪的文字,一看就知道是古彝文,另外还有四个隶书“敬慎毋鼓”。 最奇怪的是中央的图案,是一个月亮,在月亮的四周盘绕这一条长长的蛇,与众不同的是,这条蛇长着两个头,而且在头颈上长着一排尖利的骨刺,图案铸造得十分生动,蛇的两个古怪狰狞的大头长牙吐舌,十分可怖。 另一面的图案基本相同,只是中间是一个太阳的图形。从形制、铜色、包浆上看,这个东西非常古老了,不像是汉代的工艺,倒是非常像战国时代的东西,那些文字并非是原器上铸造,而是后来才刻上去的。 根据配图的资料介绍,上面的古彝文大部分意思不能明白,像是某种咒语,只有外圈上的那几个大字认识,是告诫后人不要随便敲击这面铜鼓,否则就会唤醒恶魔,带来无穷的灾难,和那四个汉字“敬慎毋鼓”的意思大致相同。同时心里非常懊恼,我对古彝文一窍不通,一字不识,研究这些东西难度很大。 我看着那铜鼓上的蛇的图案,总觉的眼熟,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在唐倩倩装占卜用的芭茅的那个木头盒子上见过这个样子的双头蛇,我立刻知道这个可能是古代苗人和彝人共同崇拜的一个图腾类的东西,《山海经》里曾经记载过苗民之神“延维”的事情,说:“有人曰苗民。有神焉,人首蛇身,长如辕,左右有首,衣紫衣,冠旃冠,名曰延维,人主得而飨食之,伯天下”,也是一条双头蛇,不过这个延维是两个人头,还有衣冠,而这条双头蛇就是蛇的样子,似乎还不是苗民神延维。 我感觉到这个肯定和那个所谓的“神秘事件”有关,看着那长牙吐舌的怪蛇,心里突然一阵恐惧。 到了周二上午,我去讲了两节课,同时告诉同学们,这两节课结束后我要去贵州参加个学术研讨会,本周五的课取消,然后就该放暑假了。暑假以后马文聆教授回来,由他继续给大家上课,我的课程到此结束。下面一阵唏嘘声,接着就是一阵掌声。 下课后我去见了胖校长,向他汇报了一下我看那些的资料的看法,然后告诉他我下午就动身去北京,明天中午12点飞贵阳。胖校长很高兴,仔细叮嘱了一番,并让我向他老同学问好。 从办公楼里出来,准备回家,正往汽车那里走,突然身后有个女声喊:“宇教授!”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大脑门戴眼镜的女生,挎着书包站在我身后,就站住脚:“啊,同学,有什么问题?” 她走上来,怯怯地问:“宇教授,上午我听您的课了,您要去贵州?去贵阳是吗?” “啊,对,下午就走。” “嗯,我、我能请您帮我办件事情吗?” “哦?什么事?你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女生咬咬嘴唇:“我想请您给恒在先同学捎封信……” “什么?捎信?”我奇怪地说:“哦,对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应羽珠,和恒在先是同班同学,物理系三年级二班的。” “那么,你要把信捎到哪里?你为什么不寄了去呢?” 应羽珠说:“恒在先家住的那个村寨从今年初不通邮了。他们那里在北盘江边上的大山深处,本来有个老邮递员每月给他们送一次信,但年初的时候老邮递员去世了,暂时没人接替他,所以寄什么他也收不到。我想马上要放暑假了,您到了贵阳那所大学之后,请您帮忙给打听一下,学校里有去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册亨县的同学,让他帮忙把这封信捎给恒在先。” 应羽珠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来,上面的地址是“贵州省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册亨县达央乡坝岩村”。 我疑惑地问:“应羽珠同学,你为什么要……” 还没问完,应羽珠突然抽泣起来,我连忙劝:“哎哎,别哭啊,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哩。怎么回事?说啊。” 应羽珠抽泣着说起来,原来她和恒在先从大一就开始相恋,恒在先是苗族小伙子,待人热情诚恳,讲义气,学习很认真勤奋,人也伶俐勤快,是班干部,和应羽珠一直热恋到大三,应羽珠也带他到自己家里去过,她父母也很满意。 暑假以后就要升大四,两个人说好毕业后结婚的,可突然出现了变故,恒在先收到村里人从册亨打来的长途电话,说村里出了大事,他的父母、哥哥一夜之间全死了,只剩下两个小妹妹,最大的一个才10岁,无人照看,让他速回,恒在先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临走前告诉应羽珠,他要退学,回去办件大事,如果半年没得到他的消息,就不要等他了,让她另找男朋友。 “虽然现在他走了一个多月了,我担心,心里放不下,我想让他带着他的两个妹妹到这里来,我们结婚后,他的妹妹我们一起来照料。”应羽珠抽泣着说:“我想让他别去冒险……” “冒险?”我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应羽珠说:“他临走的时候只给我说了两个字:报仇!” “啊?!报仇?”我真是惊讶万分了。 “嗯。我也不知道他要找谁报仇,但是我觉得一定很危险……”应羽珠说不下去了,摘下眼镜不停地抹眼泪。 “好啦,你不要难过,”我把信放在文件包里:“这件事我给你办,你和恒在先都是我的学生,你托我的事义不容辞。呵呵,如果那学校没有同学去那里,我就自己去,一定找到恒在先,把信捎到。既然他这么优秀,我也得尽量劝他回来,继续完成学业,那么偏远的地方,能考上大学很不容易。你就放心吧!” 应羽珠带着眼泪笑了,给我鞠了一躬:“谢谢宇教授,谢谢!”然后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如果找到了恒在先,请您给我打电话。” 第三章 劫机事件(一) 中午吃过饭,收拾好东西,耗子、大块头都来了,把带的行李放在车上,我们开着帕杰罗奔北京。 临行前飞飞再次给我“约法三章”:第一,可以做必要的事,严禁冲动做违法的事;第二,可以去冒险,严禁拿性命去赌博;第三,可以找美女,严禁再制造大肚子美女。 一路无话,在北京住了一夜,找个停车场把帕杰罗放下,第二天打出租奔飞机场,把行李办了托运,之后就在人头攒动的候机大厅里等。 登机的时间到了,我们在5号安检入口处排队安检,眼看快到我们了,前面不知道怎么争吵起来。 我伸头一看,原来是个浑身珠光宝气、穿着大红花连衣裙的胖大妇人和安检人员争吵起来,原来,她要带一幅很大的油画登机,那幅油画长有两米多、宽也得一米半,而且是绘制在木板上的,有将近一寸厚,又大又沉不好拿,由两个小伙子给架着,外面包着油纸,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 安检人员嫌东西太大,机舱里没法放,让她办托运,胖妇人死活不肯,放刁撒泼,大吵大闹:“我这画是大师作品,价值百万,托运要是弄丢了或弄坏了你们能赔吗?我必须随身携带,这又不是违禁物品,不让我带我就投诉你们!告诉你们,我老公和你们航空公司的老总是好朋友,只要他一句话,让你们都干不成……” 大呼小叫,吵闹不休。可安检人员不买账,就是不让她通过,一直耗着,弄得后面的人都急了:“喂,乃们的问题到后面去解决好不啦?阿拉还要赶去贵阳谈生意噻,耽误了乃们赔损失吗?” “是咯,能先让一哈(下),让我们过去撒……” “搞啷……”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穿制服官员模样的人,胖妇人看到他,象抓到了救命稻草:“啊呀,刘机长啊,你看看,他们不让我坐你的飞机,不让我过去,我就带着这么幅画,他们不讲理,你给评评理……” 刘机长立刻给安检人员说了一阵什么,安检人员好像很无奈,终于放行。 “擦!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哎!”大块头嘟囔着。 很快我们开始登机,两个穿着天蓝色制服的漂亮空姐站在飞机舱门口迎接登机的旅客,领头的一个最漂亮的空姐面带很职业的微笑,不停地说着:“欢迎登机!” 那个胖妇人在前面走,两个小伙子架着那个大画框子跟在她后面进了机舱。 这是一架西南航空公司的波音737-300,看样子能坐不到200人,也没有完全坐满,大概也就130个人左右。 我和耗子坐一排,大块头坐在我身后一排,离驾驶舱门只隔着四排的位置。 那胖妇人坐在中间,一个小伙子陪着,另一个坐在她身后,那个大画框子就贴着她顺放在通道里,每当有人走过她就嚷嚷:“哎哎哎,注意啊,小心啊,别碰了我的画,可值一百多万哪……”好像别人都没见过钱似的,让人恶心。 坐在她前排的两个男人,一个四十五六岁的样子,留着很短的寸头,四方大脸,眉毛又粗又长,两个嘴角往下耷拉着,样子很威严;一个二十四五岁,看上去精明强干。两个人都穿着白衬衣,黑色的制服裤子,看上去象公门中人。 坐在外边的是那个中年人,那个画框子正好挡住了他的出路,他皱着眉,样子很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 乘客坐定以后,那个领头的空姐过来,仍然面带微笑地对乘客们说:“各位乘客,欢迎乘坐西南航空公司某某某次航班,本次航班由北京飞往昆明,大约需要2小时50分钟到3小时。我是本次航班的乘务长,将为大家提供服务。” 说完,她就开始讲乘坐飞机的注意事项以及遇到紧急情况时的应对办法,旁边的一名空姐拿着道具给做示范。讲完了,她又简单讲了贵州一些少数民族特别是苗族的风俗习惯、注意事项等等。 飞机起飞升入高空后,那位乘务长就开始带着几名空姐给乘客送饮料、点心之类,来回穿梭。她们换上了一身很有苗族风格的服装,非常得体漂亮。 我要了一杯茶,乘务长亲自给送过来。 我趁机说:“乘务长真年轻啊,您是苗族人?” 乘务长笑着说:“您猜对了,是的。” “不是猜的,是看着有点象,不过也不完全肯定,所以问一下。”我说:“可能您受过训练的问题,看上去和其它的苗族姑娘不太一样。” “先生您的眼睛真厉害。”乘务长有点吃惊:“怎么说呢?我不是纯粹的苗族人,父亲是苗族,母亲是汉族,她们都说我是汉苗一家亲的象征呢。”说着她自己也笑起来,样子非常迷人。说完她又忙去了。 我改不了遇人就望闻问切的毛病,知道这样的空乘人员都见多识广,知道的事情多,从她们那里能得到好多有用的信息。所以每当乘务长从我身边走,我就找个话题和她唠两句。 后来终于知道她叫罗梦瑶,苗族,23岁,去年才升任乘务长。不过她很忙,可能她们内部也有规定不让和乘客闲聊,所以每次都说话很少。 最讨厌的是那个胖妇人,不停地把她指挥来指挥去,还经常不满意,唧唧歪歪地闹个没完,烦死人。 但是,我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坐在靠近驾驶舱两排座位上五个健壮的男人不住地看表,开始还偶尔看看,后来就不住地看,神情也变得非常紧张,这让我很奇怪。 两个小时过去,罗梦瑶告诉大家飞机已经进入了贵州省上空,还有不到一小时就到贵阳机场了。 突然,驾驶舱门开了,露出一个人头,他把一个黑色提包从里面扔出来,坐在最前面的两个壮汉猛地站起来,捡起黑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两支仿五四式手枪,三把军用匕首,其中两个突地窜进了驾驶舱,接着发出一阵叫喊:“不许动,老实点。” 靠近门口的一名男子腾地站起来,外面的那三名男子中的两个扑上去,把他按倒打昏了,原来那名男子是空保。 “都不许动撒!劫机!”领头的一个寸头黑夹克的男子挥动手枪大声吼着:“谁要是敢乱动,让他尝尝我的子弹。” 机舱里顿时一阵惊呼,特别是那个胖妇人的尖叫声最响,一个壮汉上去狠抽了她一记耳光:“闭嘴臭婆娘,再喊杀了你!”那婆娘真吓傻了,顿时住了口呆坐着。 “现在,你们都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不许乱动。快,我们挨个检查,如果谁不听话,就地处决!”乘客们都吓坏了,手忙脚乱地系上安全带。 大块头在我身后低声喊了句:“龙哥……” “闭嘴,按照他们说的做!”我低声命令着。 那三个人显然已经分好了工,一个持刀逼着空姐回后舱关起来,只把罗梦瑶留下给乘客服务。罗梦瑶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事情,已经吓得花容失色。 两个猛冲到那个粗眉毛的中年人面前,用枪逼着他:“车副厅长,你别动,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那个中年男人愣住了:“你们……” “嘿嘿,我们这次来,就是冲您来的。”黑夹克用枪逼着车副厅长:“我们一直跟你到了北京,然后又跟你上了这架飞机。” 第四章 劫机事件(二) 这时候,那两个冲进驾驶舱的壮汉也走出来,领头的是个单眼皮小眼睛的壮实墩子,他大声说:“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灰鹰,现在飞机已经被我们控制,谁要是不听话,立刻让他死。不过大家都不要紧张,我们这次劫机和大家没关系,而是要和这位车副厅长有事了断,只要他肯合作,我保证大家都安全到达目的地。” 灰鹰走到车副厅长跟前,冷笑了一声:“车副厅长,久仰大名啊。” “你们要干什么?劫机是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们要受到法律制裁的!”车副厅长倒是临危不乱。 “嘿嘿,知道,我们毕竟都曾经是军人,对法律还是懂一点的。”灰鹰还是一阵冷笑:“我们既然敢做,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不想和您废话,只希望您合作,否则这架飞机就是您的棺材,还有所有这些乘客。” “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要您下令,释放天门道的那六位长老。”灰鹰说:“我知道这次行动由您直接领导,您这次来北京也是到公安部汇报这件事不是吗?所以,我请您立刻给省厅打电话,让六盘水市公安局放人!” “那不可能!”车副厅长说:“天门道是黑社会性质的邪教组织,必须严厉打击……” “啪!”其中一个壮汉打了他一拳,挥拳还要打,被灰鹰给制止了。 “车副厅长,我知道您是个硬汉,您不怕死,但是您得为这架飞机上的一百多名乘客想想。”灰鹰从后腰处拔出一个手电筒摸样的东西,在车副厅长面前一晃:“您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我们研究制造的一种焰火,说得明白一点就是土制火箭筒,只要我一拉后面这个环,它就会喷出一颗炸弹,能把砖墙炸出来一个大洞。当然,为了发挥它最大的威力,我不会在这里使用,会到驾驶舱,对着驾驶系统使用,那个时候,‘嘭’地一声,这架飞机立刻就会变成一块废铁,从这1万多米的高空直直地掉下去。” “啊呀,天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那个胖妇人突然像神经质一样狂叫起来。 “住嘴!”灰鹰喊着。 “求求你,放了我,我给你们钱,我有很多钱,很多钱,都给你们,放了我吧……”那胖妇人竟然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坐下!”灰鹰一把把她又按倒在座位上。 “我不想死,求你们,让我走,让我走!”那胖妇人哆嗦着伸着双手,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我不想在这里!让飞机降落,快降落,放我走啊!你们把他们都杀了我也不管,我不想死……” “砰!”灰鹰对着那已经吓得精神失控的胖妇人打了一枪,那女人宽胖的额头上迸出一团血花,两眼一翻,脑袋歪在了一边,终于安静了。 “还有谁想下飞机的?”灰鹰冷眼看着四周的乘客,见没有动静,他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号码。 罗梦瑶立刻叫起来:“请你不要在飞机上打手机,危险!” “闭嘴!”灰鹰威胁着,电话通了,他问了一句:“省公安厅吗?车副厅长要给你们说话。”说着把电话递向车副厅长:“现在你就下令放人,快!” 没想到车副厅长非常倔强,哼了一声:“我不会向劫机犯低头的,这个命令我不下!” “啪!”他又挨了一下,不过这次是枪托子,打得太重了,车副厅长头一歪昏了过去,额角上流出血来。 “混蛋!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灰鹰对那个手下训斥着:“快,把他弄醒!” “头儿,弄醒了恐怕也没用,我听说这个老东西最倔了,就是打死他也不会拐弯儿的。” 灰鹰咬咬牙:“你们在这里看着,谁要动就杀了他。我去驾驶舱,和机场联系,就说公安厅的副厅长在我们手里,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们的要求,释放六位长老,我们就炸了飞机殉道,大家同归于尽,一起去天国。” 我一听,心里暗想,坏了,警方肯定是不会答应他们的,会想办法和他们周旋,如果他们一旦发觉达不到目的,那么这架飞机和所有的乘客就都完了。 我懊丧欲死,以前自己掏腰包走南闯北坐过n次飞机也没遇到过麻烦,这回好,第一次花公款坐飞机就遇到这样的糗事,简直是苍天无眼! 我思忖了片刻,暗想:与其等死,不如冒冒险,冒险对我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何况这次也是生死关头。现在灰鹰进驾驶舱去了,只剩下四个人,两个拿刀子的不难对付,主要是得先干掉那两个拿枪的。 这时候,车副厅长已经醒过来了,他仍然不肯妥协,在劝歹徒放弃劫机,争取宽大处理,结果又挨了两拳。 我低声对耗子和大块头说:“你们不要动,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动。” 说着我解开了安全带,坐着举起一只手,大声说:“大哥,有个请求,我内急,想去洗手间!” 一个拿枪的一步跨过来,用枪对着我:“不许去,老实点坐着!” “可是我真的很急!” “急就撒在裤子里!要乱动我就……” 他的话音未落,我伸左手手抓住他的枪管猛地往上一撅,枪口冲上,然后往下猛力一顿,他的枪就脱手了,趁他没回过神来,我身子往上一起,右手拇指、食指叉开,用“蛇形卡手”一下子夹住他的喉头,手指一屈用力一卡,“咯”地一下,喉头碎裂,喉管被掐断。 他往后一退双手捂住脖子,整个脸都痛苦地扭曲,他想叫又叫不出来,往前一扑,我一闪身,他扑在我座椅的后背上,抽搐了一阵,站在那里就没了动静。 那个正用枪对着车副厅长和他同事的歹徒听见动静急忙回头,大吃一惊,刚要回手,那个坐在车副厅长旁边的小伙子也非常撒溜,在座位上身子一探,双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腕,把枪口冲上;车副厅长趁机死死卡住那家伙的脖子。 “啊——”那歹徒刚叫了一声,我已经扑上去,用手里的枪狠狠地砸在他头上,他顿时软了,枪被那个小伙子给夺了去,车副厅长一松手,他咕咚倒地。然后车副厅长和小伙子就解安全带。 靠我最近的那个持刀的歹徒狂叫一声,持刀向我刺来,对这个就不怕了,飞起一脚踢上他的肚子,他疼得身子一弯,我赶上去一个“海底捞月”,重重地一拳打中他的脸,他仰面倒了,还没爬起来,两边座位上两名男乘客突然一翻身从座位上跳起来扑上去,齐心协力按住他,他死命挣扎。 这家伙似乎受过训练,很有经验,手腕一翻,一名男乘客被他割伤了胳膊,疼叫了一声松了手,他趁机用膝盖撞开另外一个,要起来,我赶上去朝着他脸上狠踢了一脚,登时踢昏了。 我跨过他就奔最后那名持刀歹徒,他已经把罗梦瑶抓住,一手揽着罗梦瑶的脖子,刀架在她脖子上:“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这个家伙声音沙哑,飞机的轰鸣声掩盖住了他的喊叫。 那个公安厅的小伙子端着枪过来,举起枪对着他:“放开她,不然开枪了!” 车副厅长也大声说:“放下凶器,负隅顽抗没有好下场。” “你们敢!你要敢动我就杀、杀了她,杀了她……” 第五章 劫机事件(三) 罗梦瑶喊起来:“开枪,别管我……” 我一把按住那小伙子的胳膊:“不行,不能开枪,会伤到乘务长……” 突然,那歹徒身边的一个乘客用手里的矿泉水瓶子向歹徒头上砸去,啪地打中了,那矿泉水瓶子虽然不具备什么杀伤力,但是这一击却把歹徒吓了一大跳。 “啊——”他一缩脖子,一扭脸,我箭一样蹿上去,一把抓住了他持刀的右手腕,用力一撅,卡吧一声,手腕骨折了,刀子当啷落地。 他狂叫一声,松开了罗梦瑶,挥拳打向我的面门,我一把抓住他的左腕一掰,又是咔吧一声,他又惨叫,我运足气用前额狠命向他脸上撞去,“砰”地一下撞个结实,我手一松,劈胸又是一掌,他往后一仰,象一块木板一样拍在地上,滚了一下,不动了,脸歪在一边,鲜血顺着他的口鼻流了出来。 我本来没想打死他,谁知道情急中下手失了分寸,这厮不死也剩下半条命了。 “罗乘务长,去把你的人放出来,但是别让她们到这里来,这里还危险。你拿些药来给伤者处理一下伤口,对了,再找点绳子来!”我对这吓呆了的罗梦瑶喊着,指着两边两名男子说:“其他人都坐着别动,你们二位给车厅长帮忙,把这三个捆起来塞到座位下面,防止他们起来发飙。小兄弟你拿着枪,和我去把驾驶舱里那两个解决了。” 罗梦瑶立刻反应过来,答应一声去了,不一会儿她拿着几根带子过来,那两个男人立刻帮着车副厅长七手八脚把那三个昏的捆了塞在座位下面,还要捆趴在我座位靠背上的那个,我说:“那个不用费事了!” 车副厅长吃惊地看看:“你是说他被你……” 我哼了一声,说:“你们都回去坐好,别乱动,要是打起来就都低下头,保护好自己。罗乘务长你也小心点儿,别再给人当了人质!” 我和那小伙子向驾驶舱走去,刚走到我座位旁,驾驶舱门开了,灰鹰从里面走出来,那个开始给他们递装凶器包的瘦高青年男子站在门里。 灰鹰嘱咐他:“好好盯着机长和副驾驶,别出了纰漏……” 他说着一抬头看见我们,大惊失色,急忙掏枪,我身边的小伙子手快,两只枪同时开火,砰砰!一枪打在灰鹰的右臂上,他的枪掉了,但他行动很快,身子一滚滚倒在座位下面;另一枪正中门里那个瘦高青年的前胸,他一声没吭,身子一软就倒下了。 我们刚要上前,灰鹰举着那个金属筒慢慢站起来,他左手攥着筒下面的拉环,二目圆睁,咬牙切齿:“都不许动,否则大家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飞机似乎遇到了强气流,猛烈地震动起来,机身一晃,灰鹰身子也一晃,我我趁机往前一扑,死死抓住了他的双腕,我想把他的双腕扭脱臼,这样他就没有力气拉那拉环了。他力气挺大,虽然双腕被我锁住,仍然拼命挣扎,我们互相推搡往里踉跄,一直推搡到了我的座位跟前,我的脚下被那具死尸一绊,身子失衡,双手上劲一松,我心里一哆嗦:坏了! 果不其然,这个亡命徒趁机拉动了那拉环,“嘭”地一声巨响,一团火焰直往上冲去,击中了机舱的舱顶,一下子把机舱顶部打出了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大窟窿。也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机舱里所有没有固定的大大小小的东西向那个窟窿吸去,包、箱、衣服、行李卷之类嗖嗖地飞出了机舱,那个窟窿就像一个巨大的吸尘器的吸管。 整个机舱里一片惊声尖叫。 灰鹰和我正在那个洞的下方,他被呼地吸了起来,我急忙一松手,灰鹰带着一声长长的嚎叫从那个窟窿里飞了出去。 我也被吸了起来,双脚离地,心里一凉:完了! 但我的双腿突然被一双手抱住,我低头一看,原来是大块头,坐在座位上双手死死抱住我的双腿。 “啊——”我听见一阵尖叫,原来是罗梦瑶,她在下面被吸起来,双脚冲上头冲下,双手死死地抓住座位,那个公安厅的小伙子也被吸起来,他抓住座位,车副厅长也死死地抓住他。 但是吸力太大,罗梦瑶力气小,又没人帮助,抓不住了,手一松,向那个窟窿飞去。 我大惊,她从我身边飞过的时候,急忙一伸手拉住了她的右臂,巨大的吸力仍把她死死往外拽,她不停地惊叫,我知道只要一松手这个如花似玉的空姐就得魂归蓝天。 “呼”地一下,又一个人被吸飞了出去,原来是被我掐死的那个歹徒的尸体,他本来还趴在座椅背上,飞机一晃,他往下一滑,可没落地就被吸起来,这吸力真大得不可思议。 机舱里的空气急剧减少,气压下降,飞机剧烈地晃动,舱里惊叫一片。自动弹出的呼吸面罩在空间里被吸得飘起来疯狂地舞动,乘客们都抓了来捂在嘴上。我无法拿到呼吸罩,呼吸越来越困难,特别是两个耳鼓似乎要胀破了感觉,疼痛难忍,手仍然死死地抓着罗梦瑶的胳膊不松,可我觉得我的力量在一点点消失。 “龙哥,我快憋死了,我要撑不住了……”大块头双手抱住我的腿,也无法用面罩呼吸,手上的劲也在减弱,别忘了,这小子实际上是拉着两个人。而耗子在座位上又不能动,他只要一解开安全带就得被吸出去。 “先生,别、别管我了,你放手吧,否则我们、我们都会被吸出去的……”罗梦瑶十分吃力地喊。 “别、别胡说!只要有一线希望和力气就不要放弃……”我也非常吃力了,胀痛的耳鼓似乎听见了死神的狞笑。 就在此时,救命的稻草来了。那个被杀的贵妇人的那幅画在晃动中往外一倒,接着就被吸了起来,旋转着向那个窟窿飞去,“嘭”地一声贴在了窟窿上,它的面积比那窟窿大许多,一下子把窟窿给封住了,我和罗梦瑶几乎同时掉在了机舱的通道地板上,我两眼模糊,觉得胸口要炸裂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罗梦瑶爬起来,伸手扯过一个呼吸罩罩在我的嘴上,我用力呼吸了一阵,又推给她,她也呼吸了一阵。 我挣扎着坐回自己的座位,又抓过一个呼吸罩捂在嘴上,抬头看看那个大画板,被吸附在机舱顶上,但是窟窿没封严,四周嘶嘶漏气,许多小东西还是被从那缝隙里吸出去。不过机舱的压力和空气都由飞机发动机持续补充,开始逐渐恢复。 这时,那位刘机长从驾驶舱里出来了,他把卡在座位下面的空保拖出来弄醒,给他捂上呼吸罩,看看顶上的画板,回头大声对里面的副驾驶喊:“降低速度和高度,降到3000公尺以下,快!” 飞机的速度开始减缓并下降。 “得把那口子堵住!”刘机长大声说:“罗乘务长,去拿东西来!” 罗梦瑶跑去后舱,不一会儿和两个空姐拿来一堆用品,刘机长和空保一起动手,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和材料,把那画板四周的缝隙堵死,上面横七竖八扯了无数条很宽的胶带。 飞机降到了3000米以下,飞行平稳,舱内压力和空气也恢复了正常,大家都松了口气。 经过短暂的混乱,机舱里恢复了秩序。 刘机长回到驾驶舱。罗梦瑶和那几位空姐都出来了,脸上又恢复了职业性的微笑。 这时机舱喇叭里传出了刘机长的声音:“各位乘客,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刘新贺,非常对不起,刚才发生了惊险的事情,让大家受惊,我代表本次航班向大家致歉。不过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制服了劫机的歹徒,飞机受损的地方也处理完毕,事情都过去了,再有15分钟我们就要在贵阳机场降落,我已经通知了机场,报告刚才发生的情况,公安干警已经等在那里,事情会得到妥善处理,请大家放心。” 机舱里响起了掌声。 罗梦瑶来到我的身边,微笑着低声问:“请问先生贵姓?”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耗子抢先说了:“这是我大哥,姓宇,宇天龙。” “哦,谢谢。”罗梦瑶大声说:“各位乘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向这位见义勇为的勇士宇天龙先生表示崇高的敬意和真诚的感谢!” 机舱里又是一阵掌声和叫好声。 车副厅长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拍了一下肩膀,又握住我的手使劲摇晃了一下:“小伙子,好样的,有胆量,有身手,干得漂亮。” 我感觉他的手象铁钳子一样坚实有力。 飞机在贵阳机场平安降落了,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冲上了飞机,把那三个卡在座位下面的歹徒拖出去,又把驾驶舱门里的那个瘦高个拖出来,用担架抬出去,这小子胸部中弹,竟然没死,还在眨眼睛。 机上的乘客也都下了飞机,但被告知暂时不许离开,被带到机场的一间大房子里坐着。 一群公安干警在挨个询问本次航班的乘客,然后做笔录。 我和耗子、大块头被单独叫到一个房间里,里面除了有车副厅长和那个小伙子之外,还有四个穿公安制服的人,其中两个像是官员。 车副厅长额角上贴着纱布,面色阴沉得象要下雨。 第六章 神秘铜鼓(一) 他们首先详细询问了我们的个人情况,我们都如实说了;接着又开始问当时现场的情况,我有点不耐烦:“车副厅长,当时您也在场,一切您都看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哦,请你不要误会,”车副厅长倒是很客气:“这是例行问询调查,调查的结果需要你签字,因为我们也要向上级汇报情况。” 我们没办法,只好把当时的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他们做了笔录,然后让我们签字,大块头还嘟嘟囔囔的不愿意:“制服了歹徒该给我们发奖金,不给钱还要被审问……” 车副厅长站起来,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支烟,说:“宇天龙同志,你要知道,劫机是严重的犯罪事件,也是很重大的案件,我们有保密制度,在没得到官方的许可之前,请不要把这件事的情况随便告诉任何人,这也是为了社会安定的因素考虑。” 我点点头:“明白。但是……我能不能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他们是冲着您来的。我不想打听什么小道消息,但是毕竟经过这样一次生死历险,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一些情况。” “唔,这个……”车副厅长说:“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省厅正在指挥进行一次很重要的行动,我是总指挥。这次行动和一个猖狂的邪教组织有关。我们在一次行动中抓获了六名邪教的主要成员,邪教为了营救他们,进行了多次疯狂的犯罪活动,但都没有得逞,所以他们就把矛头指向了我。” “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小邪教,能有力量策划劫机?不可思议。”我很诧异。 “有能力啊,他们不可小视。”车副厅长叹口气:“这个组织中有好多名退役军人,是他们策划了这起针对我的劫机行动。他们买通了这次航班的那名姓金的观察员,就是那个被打伤的瘦高个子,让他把凶器携带到飞机上并协助占领机舱,控制飞机,然后用飞机和乘客胁迫我下令释放那六名邪教骨干分子,可我不会这么做的。庆幸的是你及时出手,大家齐心协力制服了他们。这次犯罪行动的首领,那个灰鹰原来就是一名退役的特种兵排长,可惜……” “可惜了他的才能,不过他真的象灰鹰一样飞上了天,再也危害不了社会了!” “嗯,是啊,不错。” 我扔掉烟蒂站起来:“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走了吗?我要去开会,得赶快去报到。” “可以,请记住我说的话。”车副厅长拍拍我的肩膀:“你这么年轻就是教授,看来你水平不低啊。呵呵,最让我惊奇的是你竟然是一位武林高手……” “当然了,我们大哥别看斯斯文文的,绝对是顶尖高手,尤其精通太极拳等内家功夫!”大块头一说这个就很得意,他把我的功夫当成他的自豪。 “太极拳?”车副厅长有点疑惑地看着我说:“但是,我看到你那招是‘岳氏散手十二形’中的‘蛇形卡手’吧……” 我不由地一愣,那一招的确是我跟着白副局长学来的“岳氏散手”中的“蛇形卡手”。白副局长曾经要和我“换拳”,让我教他“太极长拳”,他教我“岳氏散手”,就这么学来的,这次情急之中出手就用上了,没想到车副厅长竟然能看出来。 我笑了笑:“原来车厅长也是武林中人。” “呵呵,巧了,我是湖北武穴人,跟着一位老拳师学过几年岳家拳,不过现在基本上都荒疏了。”车副厅长有点遗憾,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刚才在医院的武警给我打来电话,那个被你打了一掌的歹徒死了,死在医院里。” “什么?死了?”我吃一惊。 “医生说歹徒胸口上一个紫红色掌印,胸骨断裂塌陷,肺部破裂造成严重内出血,没救过来。” “呃……” “那个歹徒也是个退伍军人,身强力壮,竟然顶不住你一掌。看你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手这么重,你做过手(指手上练过特殊的功夫)是不是?” “啊……其实,其实我没想打死他的,只是着急没掌握好……” “死了就死了,你还内疚怎么的?”车副厅长皱了一下眉:“他们的罪行,既是你不打死他,他也得判死刑!” “好吧,”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车厅长,现在我真的有急事,需要到某大学去报到,参加会议的。” “哦?那里离机场可挺远啊……这样吧,小万,你开我的车把宇天龙他们三个直接送到目的地,要注意安全!”车副厅长嘱咐着。 那个小伙子答应一声,跟着我们走出来,把托运的行李提出来背着往外走。快到机场大门口了,突然身后有人喊:“宇先生,请等等!” 我回头一看,是一身空乘制服的罗梦瑶和另外两名空姐:“宇先生,我们刚刚向机场领导汇报完情况,就在这里等您。” “啊,呵呵,罗乘务长,有什么吩咐?”我笑着问。 “嗯,我们一致认为得专门向您表示感谢,尤其是我本人。我们三人受刘机长的委托,代表本次航班的所有机组人员向您表示感谢,谢谢您!”罗梦瑶说着,和另外两个空姐一齐给我们鞠躬。 “哦,不必客气,当时我们在一架飞机上,得同舟共济,没有什么好谢的。”我看到罗梦瑶右手腕又红又紫,肿得老粗,想到当时为了拉住她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用的力气很大,估计是被我握伤了。 “罗乘务长,您的手腕,是我造成的吧?” “啊?没事,要不是您,我现在……哎,所以我真得好好谢谢您哦!”罗梦瑶仍然带着迷人的微笑。 我放下背包,从里面翻出两包“万金散”来递给她:“这是我祖传的跌打损伤秘方配制的,回去用白酒调和涂在伤处,两天就会好了。但注意不要和食物弄在一起,就是不能内服,这个里面有草乌头,有毒。” “啊,非常感谢!”罗梦瑶接过药包,又给我鞠了一躬:“过两天我休假半个月,回六盘水老家。宇先生如果有空,请到我们苗乡去,我会用最隆重的苗族礼节欢迎您!” “哦,好,有机会一定去讨饶。”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我的话请给我打电话。” 罗梦瑶接过来看看,惊讶地说:“哎呀,原来您是大学教授啊。” 听到这话我有点脸红,这名片是临来的时候按照胖校长的指示另印的,上面的头衔是某某大学历史系教授,连“客座”都省了;背面是研究领域:历史、考古、古文字、文物鉴定鉴赏。 我想把“和璞轩”印上去给自己做做广告,胖校长不同意,说这是为这次学术研讨会专用,不要扯上我个人生意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再坚持,可总觉得这名片印得有点造假。 我们出来跟着小万上了车副厅长的汽车,一路把我们送到了学校。小万临分手的时候递给我一张车副厅长的名片:“车副厅长说了,你们开完会就给他打电话,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他想请你们吃顿饭,交个朋友!” 到了学校总务处报完道,安排我们三人在学校的招待所住下,会议要周五才开,我们来的是早的,好多专家大腕还没到。 我们先去见了高校长,转达了胖校长对他的问候,把胖校长捎给他的礼物给他。高校长非常高兴,说唐建峰专门打来电话,让他好好招待我们,让学校食堂专门安排了一桌,请我们吃饭。好家伙,那菜里的辣椒简直像火一样,吃得我们满头是汗。 席间我们谈起了那批汉代文物,我问高校长:“那批文物是从哪里来的?” 第七章 神秘铜鼓(二) “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高校长说:“上个月,六盘水市警方在盘县文化部门的帮助下,捣毁了一个天门道非法传道窝点,那个窝点是在一个很隐秘的山洞里,他们竟然在那个山洞里建了房屋,设了祭坛,在那里非法传道,蛊惑当地百姓,因此警方采取行动捣毁了这个窝点,逮捕了六名骨干分子。 “就在这个祭坛里,发现了这批文物,警方收缴后,送到省博物馆,省博物馆又送到本校来,希望做出鉴定。本校召集了当地的专家做了初步鉴定,确定这是一批汉代夜郎国的文物,十分罕见,那六名骨干分子供述是邪教组织人员盗窃古墓而来的。 “据被抓的人供述,那个古墓曾经被盗掘,里面还找到了几枚清代道光皇帝的铜钱,估计是盗墓贼留下的。那面铜鼓好像也曾经被取走,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送回到原处,把墓穴重新封闭了。 “也就是说,这面铜鼓曾经在清代的时候被拿出来使用过,后来又送回去了,大约取走铜鼓的人惧怕它的魔力,控制不了,只好物归原处。 “由于本校的力量不足,无法对这批文物做出确切估价,说法也打不成一致,所以本校就决定利用召开文物鉴定鉴赏教学研讨会的契机,再开一个文物鉴定会,对这批文物做出鉴定。” “哦,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接着问:“那么高校长,这个‘天门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宗教组织?是少数民族宗教吗?” “唔,不是,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他们是解放前‘会道门’的残余势力,建国后遭到政府的严厉打击,一度销声匿迹,但并没有被消灭,而是潜入地下活动。 “最近十多年,随着国家宗教政策的宽松,突然又频繁活动起来,大有明目张胆之势,蛊惑群众,聚敛钱财,诱/奸妇女,十分猖獗,据说有教众三万人,都是在偏僻的落后地区,各民族的群众都有,对社会造成了很大危害。 “他们的活动中心区域就是在六盘水一带。对于这个,六盘水市宗教文化部门应该掌握的比较详细,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 “哦,还有,”我放下筷子,从内衣袋掏出了那个女学生应羽珠的信递给高校长:“高校长,你看看这个地址,学校里有没有家住在这里的同学?请他们把这封信捎给这个叫恒在先的同学,这信非常重要,我也是受人之托。” “……册亨县达央乡坝岩村。嗯嗯,这个我不太了解,明天让教务处的人问问,如果有的话,让教务处的张主任带去找你。”高校长把信递还给我:“马上要放暑假了,应该有册亨的学生的。” “听说最近册亨那里的北盘江边上发生了神秘的村民集体死亡事件,有这回事吗?”我又开始问。 “这个……,”高校长咂咂嘴:“怎么说呢?我也听到过风传,都荒唐的很,有的说是一种可怕的瘟疫,有的说闹鬼,有的说闹恶魔,还有的说是一头从地狱跑出来的怪兽吃人……,一个比一个邪乎,我觉得很不可信,但实际情况如何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很失望,知道高校长深居在象牙塔之中,对外界的接触也不是很多,那个神秘事件的问题问他不会有多大收获。 到了周五,专家教授们都到齐了,有来自全国各地高校的专家教授37人。 根据会议的日程安排,是先开文物学术研讨会,大家推举从北京来的老专家何教授为专家组组长,从西安来的殷教授和高校长为专家组副组长。 我去会议室开会,耗子和大块头就出去闲逛。 高校长亲自带着四个保安,把那八件文物送到会议现场。那八件文物是:一个铜鼓,一块四方的彝文经/文铜版,两个铜杯,一个金盘,一个银盏,一把铜匕首,还有一个铜面具,但这个面具只有半截,也就是只有额头到鼻梁的那部分,下面的没有,可又不是残缺,好像原来就这个样子。 我们一起查看了那八件文物,大家都对那个铜鼓和那块经版特别感兴趣,因为上面刻有文字,是古彝文。但是意思都不能明确,应该是咒语,据说彝人毕摩诵读的咒语许多连毕摩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况是外行人。 那个经版一面就是这种古怪难明的咒语,一面是一个人的形象,左手拿着短戈、右手拿着一根尖尖的象号角一样的东西,脸上戴着一个样子古怪的面具,好像在作法。他身边仍然是一条盘绕昂首的双头蛇,似乎在听那个人的号令。画面上人、蛇比例严重失调,那条蛇比人长大了许多倍。 我用手一掂就知道这些东西的确入过土,是被挖出来的,可从包浆上看出土的时间也不短了,至少三年以上。 看过之后,专家们开始发言,果然意见不一致。有说秦代的,有说汉代的,还有说是唐宋时期的,不过大部分人倾向于汉代的古夜郎国,铜鼓上的古彝文就是证据。 还有人认为这是苗人的遗物,因为那上面的双头蛇极有可能就是《山海经》中记载的苗民神延维;接着就有人强烈反对,认为那不是延维,因为延维长着两个人头,这条蛇是两个蛇头,应该是《尔雅·释地》里所说的“北方有枳首蛇”的“枳首蛇”,也就是双头蛇,是苗人或者是彝人的一个图腾。 互相争论,谁也说不服谁,看来专家们对夜郎国的历史了解都不是很多,这本来就是个很冷门的课题。 在专家中我最年轻,所以一直不敢随便发言,就拿了那些文物仔细地看,最后看到那个半截面具,看到铸造得比较精工,但是两边都有断口。在里面的额头部位,黑乎乎的有些铜锈之类的污渍,我用手指甲轻轻刮拭,污渍被刮掉了,上面露出两个不太清晰的隶书汉字“徐冒”。 都11点半了,专家教授们争论累了,北京来的花白头发的何教授似乎才看到了我:“啊,这位年轻人一直没说话,你是?”他一边翻看人员名单一边问。 我急忙站起来鞠躬:“哦,我是河北某大学的宇天龙。” “哦哦,对对,宇天龙教授,年轻的教授啊。呵呵,请坐,坐下说。有什么看法?也说说。” “呵呵,我来只是学习,刚才主要听各位专家老师的发言,多多学习,看法谈不上。”我尽量地言语谦恭:“不过,我的确倾向于这是汉代夜郎国的东西。” “哦,证据呢?”何教授很和气地问。 “嗯,刚才诸位都对这个铜鼓感兴趣了,其它的没仔细看。”我说:“那个铜鼓和经版上的古彝文是一种古老的咒语,我们不明白什么意思,估计弄明白了也不会告诉我们什么年代的问题,因为我们无法知道那些经/文或咒语的产生时代。” 我拿起那半截面具来说:“但是这个就可以,这个就是证据。刚才我看到这里面有些污渍,我把它刮擦掉了,上面有两个汉字,不是古彝文,是汉字,写的是‘徐冒’。” 专家教授们一听,立刻都瞪起眼睛来,传看那个面具。 “真有字啊。嗯,‘徐冒’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象个汉族人的名字。需要查资料看看……” “我的看法,这个面具实际上不是单纯的面具,而是一个头盔上的一部分,用来保护面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环耳断裂掉下来。”我继续说:“这个‘徐冒’不是汉人,应该就是汉代最后一个夜郎王兴的儿子邪务。” “你怎么能肯定是邪务?证据?”一个戴眼镜的圆脸教授问。 第八章 神秘铜鼓(三) “这个嘛,因为‘邪务’这个名字只是记音词,会有好多种不同的写法。邪、牙古音同鱼部,读音很近,所以可以通假,比如《诗经·北风》:‘其虚其邪’,郑玄《笺》云:‘邪读如徐’,《尔雅·释训》、《文选·通幽赋》曹大家注引此句《诗》都作‘其虚其徐’;务和冒古音同幽部,读音相近,所以也可以通假,比如《荀子·哀公》:‘古之王者有务而拘领者矣’,杨注:‘务读为冒,《尚书大传》曰:古之人衣上有冒而句领者’;所以‘邪务’也可以写作‘徐冒’。” 我知道要说服这些专家学者们是非常不容易的,必须尽量引经据典,否则就会被一句“无据”打倒在地,说多少都白费。 “嗯,很有道理!”何教授首先肯定了:“请继续。” 我就继续说:“这个邪务,彝人称之为‘益那邪苴隆’,上面说了,是汉代夜郎国最后一个王兴也就是莫雅邪的儿子。据《汉书》记载,汉成帝河平二年,即公元前27年,第26代夜郎王兴发动了对句町和漏卧两个邻国的战争。在调停无效的情况下,汉成帝派驻夜郎邻地牂牁郡的太守陈立诱杀了兴,兴的岳父翁指、儿子邪务率领属下22部众为其复仇。陈立断绝了夜郎军的粮道和水源,致使夜郎兵哗变,杀死翁指并举着他的头出降,夜郎从此灭亡。” “嗯嗯,不错。”许多人开始点头赞同。 “如果这批文物是从同一个地方出土的话,那么就可以肯定,这批文物一定是汉代夜郎国的,相当于汉成帝时期的东西。”我接着说:“不过,这个墓葬不会是邪务的。因为根据史书记载和彝人的传说,邪务在反抗汉军失败后,带领夜郎残余的部众迁到滇西地区的啥弭卧甸,或称啥靡,也就是今云南今保山地区及大理州坝子一带,自称‘以诺人’,后来不知所终,但绝对没有死在贵州这里。这个墓穴里有一个铜鼓,那么可能是当时夜郎王兴时代一位毕摩也就是巫师的坟墓,很可能是兴的岳父翁指的坟墓,翁指就是夜郎王兴手下的大毕摩,他被部众杀了之后,邪务替他收尸埋葬,并把翁指的随身物品和自己的面具放在墓穴里做为殉葬品,似乎很合情理。” “非常精彩!”高校长高兴地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劈里啪啦。 我谦逊地点点头,指着那个铜鼓继续说:“不过,最特别的是这个铜鼓。不知道给位专家发现没有,它不像是汉代的工艺,看那铸造的工艺,非常像战国时代的东西,也就是对于汉代的夜郎国来说,这也是个古董。但是那上面的古彝文则是汉代时刻上去的,因为上面有四个隶书‘敬慎毋鼓’,那是汉代的笔法,据说夜郎国成为汉代的属国之后,也间或用汉文,那么这个就是证据。” “有道理有道理!”殷教授再次肯定。 “只是这个鼓上的彝文很让人纳闷,是咒语,不能明白,根据学校提供的资料,只认出其中的一部分,是告诫后人不要随便敲这个鼓,否则会唤醒恶魔,这个和那四个汉文‘敬慎毋鼓’倒是能对上号。但是是什么意思呢?敲击了它,会唤醒什么恶魔呢?真是奇怪。” “哈哈,这个不过是巫师们弄玄虚,什么恶魔?神话?我们可都是唯物主义者哦。”一位从浙江来的专家说。 我咂着嘴说:“这个,不能这么看,因为有好多事情现在看来的确非常怪异和神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大家看看这个铜鼓,历时久远,但是上面的纹饰清晰,鼓面上除了岁月留下的锈蚀痕迹之外,几乎没有磨损,也就是说这个铜鼓不是被经常使用的东西,这个和上面说的‘敬慎毋鼓’很对茬,那么说明拥有这个铜鼓的人非常知道它的奥秘,几乎不用它。” “对头,”一位来自四川专门研究少数民族文化和风俗的吴教授说:“这个问题撒,得两面看咯。特别是对于彝族的毕摩,也就是巫师撒,他们的法术实在是有好多不可思议的地方咯。毕摩是彝族民间历史文化与文字的传播者,一个毕摩从2—3岁开始起,就背诵彝族的古经/文。毕摩一生要背诵《十二生肖起源经》、《送魂经》、《指路经》、《咒鬼经》、《送灵经》、《唤魂经》、《君臣迁徙史》、《贵族谱碟史》、《灵水经》等等大约300多万字的经/文,有建树的毕摩甚至可背上千万字的经/文,这个本身就很神奇了。” “可是,他们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和法术吗?”何教授问。 “当然咯。”吴教授说:“在我们四川大凉山地区就有一位很有名的彝族毕摩叫结自古哈,关于他的传说就很多咯。比如金沙江一带的人就传说,结自古哈毕摩在金沙江水边只要吼一声撒,金沙江中突然有一股水像喷泉一样直往天上喷个不停,好多人见都过。” 传来一阵偷偷的笑声。 这位吴教授不在乎,继续讲,结自古哈毕摩源自于结自部落大酋王后裔,之前大家都劝他不要从事毕摩,有失于身份。但是他经常患病不起,从事毕摩时病情就自然会好转,事情就这么怪异。后来他干脆拿起父亲曾经用过的毕摩道具开始行毕,时间一长自己的病居然也没有了,其作毕的名声也越来越大,方圆几百里都知道了他的名气,就连云南昭通等地的人也慕名而来请他去念经。 有一次,结自古哈被一大富人家沙马格日请去念幸福平安祈祷经,一般用一只小猪或一只羊的酬劳就足够了。但是,沙马格日家认为一来自己家富裕,二来要尊重源自于结自部落大酋王后裔的毕摩,三来也想要看看结自古哈毕摩到底有多少本事能够念一头牛的经,所以主人家沙马格日特意牵来了一头1000多斤重的大黑公牛让结自古哈作毕。 结自古哈毕摩念经不到半个小时,那头野性十足的大黑公牛突然四肢无力地倒下地面了。古哈毕摩第一次拿牛来作毕,能不能口咬一头重达上千公斤的牛心中确实没有底。 当时,据说他边念经边走到大黑公牛旁边,用自己的左脚试探性地轻轻翻了一下牛的身,不料,整头牛一下被翻了过去。古哈毕摩这下心中有底有谱了。 于是,在经/文念到一定程序后,他低下头用口一下咬住牛脊背轻轻把那头1000多斤重的大黑公牛抗在自己的右肩膀上,并且来回不停地走动着边念经边敲着鼓。 一会儿,他把大黑公牛从肩膀上摔至大约20米远的主人家屋内上方的一车床/上。只见“轰”的一声,大床被牛压毁了。结自古哈毕摩坐在牛边念完经后,用口再把牛咬住又从屋上方摔至屋下方,这才开始让帮手们杀牛,完成作毕任务离开。据说,沙马格日家在这次作毕中,还特意给了结自古哈毕摩10锭银子,作为奖赏。 又据南金沙江一带的人们口头传说,结自古哈毕摩平常不念经不行毕时,他挂在屋上方的铜鼓,只要他出远门进门来时,那只铜鼓从墙壁上常常自然滚落下来去迎接结自古哈毕摩。 吴教授还没讲完,与会的专家学者又都笑起来。 “真是有趣的故事。”何教授呵呵笑着说:“不过这都是大凉山彝族地区的传说吧?为了宣扬他们的毕摩们的高强法力,仅此而已……” “不不,是真有法力的存在……” “唉唉,谁知道呢……” “这样,为了证明这个铜鼓是否能召唤恶魔,咱们现场敲击一下看看,大家给作证,看看会有什么样的恶魔出现,大家以为如何?”殷教授提议。 吴教授皱着眉头:“我的建议撒,大家最好不要胡乱动这个东西哟……” 高校长站起来把铜鼓拉到自己面前,笑着说:“我来敲敲看吧,大家也听听声音。” 说着,高校长用手用力拍击铜鼓的一面,还敲了几个节奏,发出“空空咚咚”的声音,鼓里接着就是一阵“咝咝嗡嗡”的回声,好像里面还有铜簧之类的东西跟着震动;接着他又翻过来敲击了另一边,这次发出来的是铜器的“咚咚铛铛”声,还是伴随着“咝咝嗡嗡”的回声。这种回声不大,可似乎能传很远,非常古怪。 敲完了,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殷教授笑起来:“恶魔呢……” 他的话音未落,本来静悄悄的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呜——”地一阵,外面树木刷刷作响,树头剧烈晃动,连窗户都跟着嗡嗡作响,但是也就五六秒钟的时间就停止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一幅挂在会议室墙壁上的苗族姑娘舞蹈的装饰画不知怎么的掉下来,“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画框粉碎,一地碎玻璃。 何教授和殷教授的脸色顿时惨白,有几个人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惊慌四顾。 第九章 恶意考验(一) 但是又等了片刻,没什么动静,高校长先笑了起来:“嗨嗨,就是一阵风嘛,不过是巧了,巧合,没什么大不了的嘛。不信我再敲敲,看看还能发生什么。” “好啦,不要再敲了。”何教授制止了他,摘下眼镜,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做一下最后结论吧。” 于是又是一番议论,眼见快12点了,大家提议让何教授作总结发言。 何教授在总结发言里,肯定这的确是一批很罕见的汉代夜郎国文物,有非常高的历史文化价值,最后说:“大家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把自己对这批文物的看法写成文章,可以编个集子出版。哦,尤其是这位宇天龙教授的见解很独到,一定要写啊。” 研讨会就这么一上午就算完了,散了出来,何教授握着我的手问我是哪个学校毕业、老师是谁等等,我都一一回答。 “呵呵,原来是马文聆教授的高足,名师出高徒,果非虚言啊。”何教授夸奖着:“回去代我向马教授问好,老朋友了,好久没见啦。” 从周六开始,专家教授们开始交流教学经验和方法,然后选出8位教授、副教授,轮流坐堂讲课,在学校的礼堂开讲座,学校的老师、学生包括社会上的一些文化界人士都来听讲,每位教授讲2小时,先讲课,然后留时间回答听众提问。计划进行四天,每天2位教授分上下午讲课,然后安排是为期三天的观光旅游。 本来我没有被安排讲课,后来在何教授的力主之下,高校长把本校的一位副教授的讲课拿掉,把我排上,第8位,也就是最后一位。 这四天我和耗子、大块头那里都没去,就是听讲座,闲暇就和这些专家教授们闲聊,讨论一些学术问题,的确受益匪浅。特别是那位四川吴教授讲的专题《彝族毕摩的经书与法器》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讲课的最后一天,下午2点,轮到我开讲了。我讲的专题是《青铜器的作伪与辨伪》,主要是解析古今青铜器作伪的技术以及辨伪的方法,用不同的事例从各个角度进行分析讲解。讲了90分钟,现场气氛热烈,之后就开始现场解答听众提问。不少人给我提了许多问题,我都一一作了解答,看到坐在前排的何教授对我伸大拇指。 还有不到10分钟了,突然从听众席上站起一个人来,操着有很浓贵州口音的普通话大声说:“宇教授,我是一位青铜器收藏爱好者,刚才听了您的讲课,受益良多。您说了,伪造青铜器的方法很多,有很多技术高超的赝品,但仍然可以通过望闻问切发现破绽,是不是?” “是的,的确如此。”我说:“但是,如果是一个鉴定高手的,不用望闻问切全用,只要用其中的一种就足够了。” “那么,您应该是一位高手吧?”此人大声问:“我想知道,宇教授您最擅长的是哪一种方法呢?” “这个嘛,首先声明,我不是青铜器鉴定高手,这个不是谦虚,因此我在鉴定过程中会把望闻问切都用上,要说最擅长的,就是‘切’,说白了,就是用手摸。”我很耐心地回答着。 “那好极了。”此人说:“我带来了两件青铜簋,形制完全一样,但是是一真一假,造假的人水平非常高,现在两件东西已经混淆,分不清真假了。我想请宇教授现场给鉴定一下,也让大家欣赏一下您‘切’的功夫,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观众席上一阵人声哄哄。 我心里一阵不痛快:这是在考我,妈的! 可是在这种场合,我是不能发作的,就点头说:“如果果真如此,倒是愿意效劳。” 那个人身旁又站起一个人来,提着一个大麻袋。两个一起走出了观众席,走上讲台,后面那个把麻袋往地上一放,“咯噔”一声,非常沉重的声音。 我这才看清,说话的这个40多岁,五短身材,留着平头,粗粗的眉毛分成八字,脸膛红黑,布满皱纹,面带笑容,不过这笑容让人觉得是在坏笑。另一个是身强力壮的威猛汉子,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肌肉结实发达,四方大脸,二目炯炯有神,头发很短,胳膊上好像有个虎头刺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粗眉毛先说话了:“嘿嘿,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叫芮成栋,原来也是老师,咱们是同行,不过是教高中的,现在不干了。这位是我的朋友怀恒沙,我们一起来的。” “哦,芮先生,怀先生,幸会。”我点头说。 “嘿嘿,宇教授,您要表演您的‘切’的功夫,是不是还要把眼睛蒙起来?” 我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不过话已经说了,就说:“可以,可是用什么蒙起来呢?” “哎,我给您准备好了。”芮成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条子黑布递给我:“这个怎么样?” “啊,原来芮先生是有备而来啊。”我心里更是老大不痛快,不过还是接过黑布,当众把眼睛蒙上了,然后一伸手:“请把您的货拿出来吧,放在讲台上。” “好的好的。”芮成栋说着,就听见两声轻响:“嘿嘿,宇教授,两件东西已经放在您面前了,请吧!” 我伸出双手摸到了两件青铜器,是两件青铜簋。我用手指弹了一下,又把两件东西托起来掂了掂,就放下了,然后双手按在讲台上,一言不发。 下面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芮成栋显然等不及了,问:“哎,宇教授,嘿嘿,怎么样啊?鉴定出来了没有。” “芮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这里是大学讲堂,不是娱乐场所,文物鉴定是一门很严肃很高深的学问和技术,它不是杂耍,更不是用来捉弄人的道具。”我为了增强说服力,仍然蒙着那块黑布。 “哎……嘿嘿,宇教授怎么这么说呢?”芮成栋说:“我是真心请您来鉴定……” “您不用说了,这两件东西,从外形上说,是西周时期的兽面纹簋,可是,”我很不高兴地说:“刚才您说您这两件东西是一真一假,我相信您。但是实际情况是,这两件东西扣之声音尖利清脆,手掂起来沉甸甸的坠手脖子,分量均等,说明它们都是赝品,铸造出来的时间不超过两年,虽然它们在土里埋过,可惜时间不长,上面的烟火气还没消呢。” “啊……这个……”芮成栋声音里带着一股吃惊:“宇教授,您高明!不错,这两件的确都是赝品……” 观众席上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喊:“干什么?来大学里捣乱是不是?滚出去!” 我把眼上的黑布扯下来扔给芮成栋:“芮先生,恕我直言,我对您这种恶意的考验非常不满。如果您没有其它问题,请收起您的东西,下去吧。” 我看见大块头怒冲冲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被耗子拉了一把又坐下了。 “嘿嘿,对不起啊宇教授,我这么做,只是想看看,您是不是真的象传说中的那么神奇。”芮成栋一边和怀恒沙把两件假货往麻袋里装,一边辩解。 “传说中的?神奇?”我疑惑了:“您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听一位朋友说您不仅是一位文物鉴赏鉴定专家,还办过很多涉及到神秘力量的事情,我们都很惊奇,所以嘛……” 在这个场合我觉得不适合聊这个话题,就说:“芮先生,我这是第一次来贵州,在贵州这里几乎没有熟人。不管您是听谁说的,那都是谣传,在这里请不要乱讲。” 第十章 恶意考验(二) “嗯嗯,最后我想问个问题,”芮成栋毫不在乎,咧咧嘴笑笑:“宇教授,请您干脆地回答,您相信有‘神秘力量’存在吗?” 我皱了一下眉,但很干脆地说:“相信。” 下面一阵哄哄乱响。 “哦,那说说理由?” “我觉得这个话题与我的讲座无关,我们可以私下交流,没有必要在这里说吧?” 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喊了一嗓子:“宇教授,讲讲吧,我们也想听听。” 接着下面就一阵掌声:“对,讲讲吧!” “那么,我就利用最后这几分钟的时间,说说我相信‘神秘力量’的理由吧。很不好意思,这个与今天的讲座无关。”我无可奈何,只好说:“首先我要说明,我也是个唯物主义者,不是唯心主义和神秘主义者,可我为什么说相信有‘神秘力量’存在呢?我认为所谓的神秘力量并不是什么‘神秘’、‘神奇’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和我们人类对自然的认识有关。 “所有的自然事物都有自己的力量,人类在和大自然接触过程中,会不断地认识这些力量,并且利用这些力量。比如人们认识到了马、牛这两种动物的力量,并加以运用,于是就有了《周易》中所说的‘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人们发现了水的浮力和竹木的可以漂浮在水上的特性,于是有了‘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如此等等,对于这些人们已经认识到的力量,我们不感到有什么神秘之处。 “但是,在座的各位朋友们,自然太大了,可以说是无穷的,而人类的认识力量是非常有限的,也就是《庄子》里说的‘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到目前为止,人类对自然的认识可谓是沧海一粟。大自然是神妙莫测的,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的力量也是千姿百态、无穷无尽。 “对于那些我们已经认识的自然事物及其力量我们不感到神秘,而对于那些我们还没有认识到的自然事物及其力量就会感到神秘莫测,无法解释,这就是所谓的‘神秘力量’。 “我们生活在这个无穷无尽的广大自然之中,我们不认识的自然力量多不胜数,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是‘神秘力量’。 “伟人说:‘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好多人都产生共鸣,为什么?因为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自然的力量本身就是一种最强大、最神秘莫测的力量,所以我相信‘神秘力量’的存在。” 下面顿时一阵掌声。 我接着说:“随着人们对自然不断的探索和认识,这些自然力量也在不断为人类所认识,一些看上去神秘莫测的事情也在不断被揭开。 “比如古代人们感觉到恐怖而神秘的雷电,有种种神话传说,但是现在谁还认为雷电是神秘之物呢?同理,现在我们发现的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或许在几年、十几年之后就会成为一种很平常的知识,不会再感觉到神秘。 “这就需要我们共同努力,不断地探索自然、认识自然,不断揭开‘神秘力量’的奥秘,这也是人类智慧的根本源泉!” 风雨般的掌声,我看到何教授、殷教授和高校长等人都带头鼓掌,就谦逊地对台下鞠躬点头:“谢谢各位的掌声!我讲座的时间到了,非常抱歉,耽误了大家的宝贵时间,再一次感谢各位的鼓励和支持!” 我在掌声中鞠躬走下了讲台。 从礼堂出来,耗子高兴地说:“老大,精彩!既有理论又有实践,当场鉴定,把听众都镇住了,那些专家教授都说好呢!” 大块头说:“哈哈,龙哥你要出名了!” 我被刚才那个芮成栋弄得心里老大不痛快,皱着眉头说:“出名个屁,我觉得麻烦要来了。” 我的话还没落,就听见身后高校长大声说:“宇教授,留步!” “啊,高校长,什么吩咐?” “哈哈,你的讲座很精彩,好极了,看来你们学校这方面的教学水平不低啊,等我们得派人去学习学习。”高校长笑着说:“你不是说要找几个册亨的学生吗?还真巧,我还真找到两个册亨的学生,有个还是达央乡的苗族学生,我都给你叫来了,在我办公室,你去见见,让他们把信给你捎过去吧。” “太好了,谢谢高校长!”我非常高兴,跟着高校长来到校长办公室,果然有两个男学生等在那里。 我和他们握手,然后说请他们想办法把信给捎到坝岩村去,我的话还没说完,两个学生竟然一口回绝了:“对不起宇教授,如果是别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去,但是坝岩村不行,绝对不能去,去了连命恐怕都保不住。” 我皱了眉:“你们说的是不是发生在那里的神秘事件,村民集体死亡的事情?” “对啊对啊,不光是坝岩村,沿北盘江两岸的好几个村寨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死了好多人了,有的连尸体都找不到哦,好可怕的。” 大块头说:“真的假的?” “这些事都是真的啊,”一个学生说:“我的姑父家是新楼村的,也在北盘江边上,他们村里也死了十几个人呢。所以,宇教授,我们真的没办法帮助你,请您谅解。” 我愣了一阵,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谢谢!你们可以走了。” 两个学生给我们鞠躬,就走了。 高校长也无奈地对我摊摊手,摇摇头。 我手里攥着应羽珠的信有点傻,真没想到这件事情还真难办。看来这事儿只能自己去一趟了。我现在也起了好奇心,很想见见恒在先,还要看看是什么引起的那可怕的“神秘事件”。 从校长室里出来,去学校招待所,耗子问:“老大,怎么办?” “没办法,只能自己去一趟了,”我说:“我答应了那个女学生应羽珠,一定给她把信送到恒在先手里,我不能食言,答应的就必须做到。” “但是,但是那里不是有危险吗?” “管他的,有危险更刺激,我真想去看看。”大块头又开始摩拳擦掌。 “好吧,反正今天会算开完了,学校也放假了,我们正好去看看。”我点着头对大块头说:“阿凯没打电话来?咱们的装备……” “哦哦,打来了,他托一个来贵州的长途货运车给捎过来了,估计得明天才到。” “那你明天去长途车站把装备取来,咱们就出发。” “好的。” 我们正说着,突然两个人从树丛后面站出来:“宇教授,打扰了啊!” 我一看,是芮成栋和怀恒沙,怀恒沙手里还拎着那个装着赝品的麻袋,就皱了眉头:“二位还没走啊。” “哈哈,没走,在这里专门等你呢。”芮成栋哈哈笑着,怀恒沙不说话,也笑着给我们点头。 “请问,二位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问题,而是想解答宇教授的问题。”芮成栋说:“宇教授一定在心里有个疑问:我们为什么这么做呢?对不对?哈哈,其实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呢。” “受人之托?”我一愣,看看四周学生来来往往的很多,说话不方便,就说:“请到招待所里面说吧。” 在招待所的茶吧里,我们五个人找位子坐下,服务员上来问:“各位想喝什么茶?” 耗子说:“只要是贵州特产的名茶就可以了,要最好的啊。” 第十一章 恶意考验(三) 不一会儿,服务员给端上五杯茶来。芮成栋看样子渴坏了,端起来喝了一口,眯起眼来砸砸嘴,嘿嘿一笑:“好茶!不老几。” 我一愣:“什么‘不老几’?” “哈哈,就是贵定的云雾茶,当地苗族人称之为‘不老几’。” “哦?头一次听说,请赐教!”我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觉得这茶香气浓郁,沁人心脾,果然好茶。 “这个嘛,在下倒是知道些咯。”芮成栋看样子对茶颇有研究,听我这么一说,就大谈“茶经”,如数家珍一般:“贵定云雾茶产于贵定县云雾山,云雾山是苗岭山脉的主峰,海拔高达一千五百米,山上终年云雾缭绕;既有云雾笼罩,又有阳光照射,昼夜温差大,山间溪涧纵横,满山奇药异草,面朝朝阳,背沐夕晖,自然环境独特,是古老茶区之一,所产茶叶品质极为优异,当地苗族长期以来就有种茶制茶的经验与饮茶习惯。 “云雾茶采自当地的‘仰望种’,具有叶色绿、茸毛多、芽叶肥壮、持嫩性强的特点。鲜叶采摘细嫩,俗称‘嫩采雅雀嘴’。 “全年采摘五轮左右,春茶三次,清明前后采头道茶,谷雨采二道茶,立夏后采三道茶,最多采二到三次,不采秋茶。采摘标准为一芽一、二叶为主。 “成茶外形紧卷弯曲,形如鱼钩,因此又叫‘贵定鱼钩茶’。背附一层细软白毛。茶汤浓酽,汤色碧绿。滋味醇厚,香气浓烈,有独特浓厚的蜂蜜香,具有降脂降压之功效啊。哈哈……” “唔,受教了。芮先生对这种茶很熟悉啊。” “啊啊,当然,经常喝,嘿嘿,所以就比较熟悉,这都不算什么学问。”芮成栋谦虚着。 “言归正传吧。”我放下茶杯说:“芮先生说是受人之托而来,是受谁之托?请赐教。” “呵呵,宇教授知道盘县宗教文化局的唐副局长吧?就是唐苏。” “哦,知道。” “还有他的女儿叫唐倩倩、唐妍,二儿子唐建峰,是你的同行,大学讲师。” “这个我也知道,这三位我也都见过了,怎么呢?” “我们二人是唐副局长手下的工作人员,我是民族文化研究室主任,怀恒沙是唐副局长的司机,我们这次就是开着唐副局长的车来的咯。” “哦,那么二位这是……” “你要知道,你帮唐小姐去抓到了千年白妖狐,取了它的毛来给唐副局长治好了顽疾,唐副局长一直念念不忘啊。特别是唐大小姐,对你非常崇拜咯,把你说得非常神奇,说你用很强的法力制服了千年妖狐,把那妖狐象牵狗一样牵着,简直象天神下凡,我们都觉得惊奇呢。” 我哭笑不得:“那是唐小姐演绎了,我哪里会什么法力,哪有那么神奇啊。” “呵呵,您客气了,今天一见,果然见你学识渊博,气度非凡,我觉得唐大小姐说得恐非虚言。”芮成栋看来口才真的很好:“上周唐副局长接到唐建峰打来的长途,说您要到贵阳来参加学术会议,还要讲课,唐副局长就让我们带了这两只赝品铜簋来,请您现场鉴定,为您的讲座增添些意外的效果,算是锦上添花吧。因为这两只簋是我们在一个文化市场上收缴来的,是几个假文物贩子用来骗人的东西,唐副局长不是专业人士都一眼看出来了,在您手里更应该没有问题喽,所以我们就很大胆地给您出了这个难题嘛,看来效果良好啊。哈哈……” “原来如此,”我出了一口气:“看来我是误会了,得谢谢唐副局长和你们二位。” “客气客气,”芮成栋说:“我们还问了您那个关于‘神秘力量’的问题,其实就是想邀请您到盘县去一趟,一是帮助唐副局长处理一件紧急的事务,二是想让您去亲自体会一下在那里的一种‘神秘力量’。宇教授,您可一定要帮忙、赏光啊。” 我问:“那么我要请问二位,到底是什么紧急事务?那个‘神秘力量’是怎么回事?二者是否有联系?” “啊,这个……”芮成栋愣了愣:“宇教授,这个我真不好对您说咯。因为我们对整件事情实在不太了解,说不清楚还不如不说。等您见到了唐副局长,一切就都明白了,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听说唐副局长父女因为这件事情有危险,是真的吗?” “哦哦,受到了多次威胁,不过现在好像还没有什么,因为政府的行动还没完全展开,正在排兵布阵,等待时机。如果行动真的开始了,唐副局长可能真的非常危险,有人威胁要杀他全家。” 我皱皱眉,想了一下,说:“好吧,我可以去看看。不过我想先去趟册亨,去达央乡,帮一个学生捎一封信,非常重要。我答应了她,必须做到的。之后再去盘县,去见唐副局长。” “哈哈,太好啦。”芮成栋说:“你要去册亨?那可真巧,怀恒沙就是册亨达央乡的,他可以给你们带路嘛,那里没人带路可不好办哦。” 我一听,非常高兴:“真的?” 一直不说话的怀恒沙点头开口了,他的方言味儿更重,尽量说普通话,有点吃力:“没问题,从小在那里长大,很熟的咯,我带你们去好喽。” 我看看他,体魄强壮,坐在藤椅上仍然腰板挺直,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有股军人的做派,就问:“怀先生当过兵?” “宇教授好眼力。”怀恒沙身子挺了挺,呵呵一笑:“三年。在云南军区某部一个特种兵团,退役四年了。退伍前是班长呢。” “那太好了!”大块头高兴地叫起来:“有怀兄弟在,咱们就什么也不怕啦。哈哈……” 怀恒沙问:“宇教授,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啊,我在等我们的邮件。我们本来来贵州就是想来体验一下黔地风光,所以准备点野外探险的装备。等我们的装备来了就走,估计得明天吧。” “哦,那好,明天你们准备好了,给我们打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码。”芮成栋把一张纸条递过来。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打车去了长途客运站在那里等,一直等到上午10点多,那辆车来了,果然给我们捎来一个大包,上面写的收件人就是我,我拿了身份证领出来,又偷偷塞给那姓李的司机100块,因为阿凯说这个司机是他朋友。 我们又打车回到学校,刚到校门口,就觉得气氛不对,有不少警察。 我急忙到传达室问门卫出了什么事,门卫说:“后勤处仓库昨天晚上发生了盗窃杀人案,里面的文物被盗,一名保安被杀三人受伤……” 我大惊失色。 第十二章 打旱骨桩(一) 我们把东西抬回招待所放好,就赶紧奔后勤处仓库,那里停着警车,还有救护车,围了一大堆人,拉着警戒线,一些警察在那里勘察现场,高校长和一些学校领导也在,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 不大一会儿,从仓库里抬出四个人来,前面的一个用白布整个蒙着,肯定死了。快到救护车门口了,我一步抢上前,伸手掀开那死者的布一看,死者是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保安人员,神色平静,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刀痕,再没有其他伤口了。 另外三个都被打伤,现在清醒了,有一个好像伤得还不轻。他们被一起抬上了救护车,呼啸而去。 我看到警察询问完了高校长,就凑过去问:“高校长,怎么回事?” “唉,别提了,”高校长一脸的沮丧:“那批夜郎文物,运到这里,我让保管在这个仓库里。这个仓库储藏的都是学校里的重要物品,平时都由一名保安值班,这次为了保险,每天晚上派四名保安值班。本来今天上午省博物馆要来把那批文物运走的,车来了,我们来一看,四名保安一死三伤,文物被盗……” “都被盗了?” “没,只被盗走了铜鼓和那块经版。” “哦……” “据保安说是八个蒙脸的人,出手又快又狠,他们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唉……” “那可太遗憾了。”我摇摇头,接着说:“高校长,会议结束了,我们想告辞,去办点私事,给您说一声。” “哦,不要啊,今天学校还要办个宴会招待专家教授们,还安排了三日游……” “我们就不参加了,我得去把那封信送达。” “你们亲自去啊?”高校长看来也没心情挽留:“那不好意思,请便吧。你也看到这里发生的事,唉……” 我们向高校长道别,回到招待所,把邮包拆开,里面各种物品都齐全,包括那支七连发猎枪、三支五四式手枪和我的短剑。我们把东西分三个旅行背包装好,收拾齐了,就给芮成栋打电话,不到半小时,芮成栋和怀恒沙开着一辆七成新的北京吉普来了。 我们退了房,上了北京吉普,怀恒沙开车,出了贵阳,沿着公路南行去罗甸,再由罗甸西行,跨过北盘江去册亨,路途遥远。 云贵高原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河流峡谷,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说,层峦叠峰,绵延纵横,山高谷深,林木茂密,云腾雾绕。公路就在这些山谷间蟠曲萦绕地穿行,往往一边是不见顶的陡壁,另一边是不见底的深谷,坐在车里跑着都心惊胆颤的。沿途也会看到一些村寨阴翳在山川间,一些少数民族群众牵着牛扛着农具在路边安然行走,好多山坡上都是层层的水田和茶园。 一路上芮成栋不停地给我们介绍当地少数民族的风情、习俗、文化,看来他对这里非常了解。 后来一问,原来他是彝族人,怀恒沙是苗族人,他们的名字都是汉姓。同时我知道这个芮成栋不简单,他本来是中学的地理教师,对云贵地区的地理比较熟悉,曾经参加过多次省市组织的地理考察活动,同时也特别喜欢收集研究贵州地区的民族文化,还精通汉、苗、彝、布依等少数民族的语言,特别是他能读懂古彝文。 这真让我吃惊,他可算是当地民族文化的专家了,所以在唐苏的力主之下,把他从中学里调到宗教文化局去专门从事民族宗教文化研究工作。 快到册亨了,我们都很累,特别是怀恒沙,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用拳头捶腰。 我问:“怀老弟累了是不是?这样吧,让我的朋友替你开一段。” “哎,没事没事,”怀恒沙说:“我是在部队训练的时候腰受了伤,很重,后来治好了,可落下个后遗症,每当要下雨了就腰疼,比天气预报还准。这里好久不下雨了,今天腰疼,可能明后天要下雨。” 大块头正手痒痒,立刻要代替怀恒沙开车,但是怀恒沙拒绝了,因为这里道路崎岖,路况复杂,十分危险,不熟悉的稍一疏忽就是悲剧。大块头听了,也没再坚持。 到了册亨吃过午饭,下午我们沿着册百公路到了怀恒沙的家乡达央乡,这是一个很偏僻的小乡镇,怀恒沙说是1991年成立的新乡镇,人口才9000多,居民/主要是汉、布依、苗三个民族。 怀恒沙说他有个同学叫廖兰福,在乡里工作,可以先去找他了解些情况,我同意了。 车开进乡政府驻地,就听见一阵鼓乐声,看见一大群人穿着古怪的衣饰,带着木头面具,扮成龙王、神使、鬼怪等形象,在一个像是巫师的人的带领下,跳跳舞舞;前面一些人举着用草和竹子扎的龙上下舞动,有好多人在往草龙上泼水;后面有几个人还抬着一条狗跟着,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围观的人很多。 我们很好奇,就下了车,我问一个围观的乡民:“这是在干什么?” 乡民说:“这里几个月没下雨了,旱得厉害。这是在‘驱旱魃’、‘玩水龙’。” “那后面那个抬着狗是什么意思?” “那个嘛,”乡民说:“那是让人笑骂那只狗,我们这里都说‘人笑狗,天下雨’。” 我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这里竟然有这种风俗。 正说着,突然一个乡民从围观的人群中冲出来,冲到那个巫师摸样的人跟前,给他说着什么,开始象在请求。巫师摘下面具,对他指指点点,好像在呵斥他;后来那个人也急了,和巫师争吵起来,涨头红脸,似乎在大骂,接着上来几个把那个乡民拉开,有人还在那乡民身上踹了两脚。巫师还在大声嚷嚷,样子很暴怒。因为鼓乐的原因,一直听不清他们在嚷什么。那个乡民一边大声高叫,一边头也不回地往镇子里面跑去。 大块头疑惑地说:“怎么回事?欺负人?” “不管什么事都少管,这里是民族地区,别给我惹事!”我命令着。 我们又上了车,很快开到乡政府。怀恒沙下车一问廖兰福,原来当乡长了,怀恒沙高兴得哈哈大笑:“太好了,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了,让他请咱们。” 我们进了乡政府大院,找到乡长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争吵声:“……我再说一遍,这种事情乡里没办法管。谁让你们去信那个什么教?我反复给你们说,那个教是骗人的,骗你们的钱财,还骗你们的女人,可你们呢?谁听我的?现在遇到事情想起政府来了?你早干什么了?” 一个带哭腔的声音:“我说了我没钱,回头卖了牛再给。可他们说我信道不诚,报复我。乡长,我求求你,别让他们挖坟子,我母亲的坟子不能挖,谁挖我和谁拼命……” “如果你能拼得过就去拼,这都是你们自己作出来的,政府怎么插手?没其它事你走吧,我这里很忙……” 一个人抹着眼泪从乡长室冲出来,匆匆走了,我一看,是刚才那个在街上和巫师争吵的乡民。 怀恒沙带头进去,里面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就是乡长廖兰福,还一脸的怒容。 怀恒沙喊了一声:“福崽!” 廖兰福一看,也喊了一声:“沙耶!” 两个人紧紧地拥抱了一下,二人显然很久不见了,十分亲热。 第十三章 打旱骨桩(二) 怀恒沙又给我们做了介绍,廖乡长一听我是教授,非常高兴,和我握手,说:“我这是头一次见到大学教授啊,太好了,呵呵,晚上别走了,食宿我来安排。我和沙耶好久不见了啊。” “沙耶是……” “我的苗族名字,”怀恒沙笑着说:“我的苗族名字叫怀沙耶,我的名字叫‘沙’,父亲的名字叫‘耶’。苗语里‘沙’是‘富强’的意思,‘耶’是‘石头’的意思。” 原来唐倩倩就告诉我说苗族人起名有父子联名的制度,一般要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加上父亲的名字,就点头说:“哦,受教了,谢谢。” 廖乡长让我们坐,端茶递烟,闲聊了一会儿。 我问:“廖乡长,我不想打听您的公务,但是很好奇,我刚才那个老乡是怎么回事?” “哦哦,唉!”廖乡长叹口气:“宇教授,您不知道,这事儿很麻烦。我们这里有不少人信教,信那个什么‘天门道’,经常聚众讲道,说什么世界末日要来了,只有潜心信道,就可以获得拯救,可以进入天堂,实际上就是骗人钱财,让教众每个月都要缴纳钱物当会费。刚才那个乡民家里穷,两个月没交了,教里的长老就惩罚他咯。我们这里大半年没正经下雨,一直烈日当空,旱得厉害,水田都干了。那个天门道的毕摩就聚拢了一些信徒要求雨,又让教众拿钱,这个人还是拿不出,那个毕摩就要‘打旱骨桩’,拿他母亲的坟子开刀。唉,难办啊。” “什么?‘打旱骨桩’?”我大吃一惊:“不对吧廖乡长,‘打旱骨桩’这个风俗是中原鲁豫一带才有啊,您们这里怎么也会……” “宇教授您不知道啊,原来这里是没有的,”廖乡长说:“据说二十多年前,我们这里也大旱,请了巫师来求雨,求不下来。后来来了一个据说是从中原来游方的道人,他说我们这里闹旱魃,必须‘打旱骨桩’,找到那个变成旱魃的死人的坟墓,把尸体掘出来烧掉就可以下雨。他后来带着人在一个山坡上找到了一个坟子,那个坟子是一个难产而死的妇女的,道士就让人把尸体掘出来烧掉了。没想到也巧,当天真的下了大雨。从此这里的人对‘打旱骨桩’深信不疑,一到天旱就求雨,求不下来就搞这个。” “原来是从中原传来的风俗……” 大块头奇怪地问:“龙哥,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风俗。” “这个我看过。”耗子急急忙忙地说:“《山海经》和道书里说,蚩尤作兵征伐黄帝,两家在冀州之野打起来了。黄帝命令应龙去攻击蚩尤军队,双方僵持不下,应龙把水蓄积起来准备给蚩尤族来个水攻,没想到蚩尤先请来了风伯、雨师,纵起狂风暴雨,蚩尤军队趁势冲击,黄帝军队抵挡不住,节节败退。 “后来黄帝从天上请下一个天女叫‘妭(魃)’,这个天女有很厉害的法力和巨大的热量,结果很快雨止云散,黄帝族趁机反击,把蚩尤击败杀掉了。但是女妭再也回不到天上去了,就到赤水边上去居住下来,因此称为‘赤水女子妭’。 “但是她所居住的地方就干旱不下雨,田祖叔均就向黄帝告状,黄帝把女妭迁移到赤水之北安置起来,可是女妭对黄帝的安置很不满,经常跑出来乱窜,所到之处就大旱成灾,和魔鬼一样可怕,所以后人把她的名字‘妭’改写成‘魃’。 “叔均就作了‘逐魃之法’,每次遇到旱灾就举行仪式,念咒语,高喊‘神北行’,也就是让女妭回到赤水之北去。然后当地人要疏通水道,开掘沟渠,因为女妭一走就会下大雨。我说得对吧老大?” “嗯,还不错,没白跟我混。”我笑起来:“这个故事说明关于旱魃的传说十分古老,在原始时代就有,《诗经·大雅·云汉》里也说‘旱魃为虐,如焱如焚’。《神异经》里说旱魃的样子是长二三尺,裸/体无衣,眼睛生在头顶上,行走如风,她出现的国家就会大旱,赤地千里,又叫旱母、狢。这里面记载的逐魃方法是抓住她扔到粪坑里,魃就会死掉,旱灾就会消失。但是民间的说法和典籍记载不一样,特别是鲁豫一带的‘打旱骨桩’……” “哦,是怎么回事?宇教授说说。”廖乡长和芮成栋、怀恒沙似乎很感兴趣。 “是这样,”我喝了口茶,咂咂嘴:“其实我老家那里没有这个,我上高中的时候,跟着一位山东青岛胶南县的同学到他家乡去玩,去看大海,在那里听这位同学的父亲说的。他说,旱魃就是老坟子里的女尸变化的,但不是所有的女尸都能变成旱魃,必须是因为难产而死的妇女,怨怒之气所积,再得幽阴之气,就会变成旱魃,发生旱灾,当地叫‘起旱魃’。 “据说旱魃在老坟里有了灵性之后,就经常念咒:‘抬抬头,云不留;伸伸足,不下雨;闭闭眼,下一点;甩甩袖,下一溜。’也就是说她不让下雨,就是下也是很少的一点,不起作用。奇怪的是,当地赤地千里、滴水皆无的时候,她的坟子却是湿漉漉的,水汽蒸腾。如果想解除旱灾,就得找到她的坟子,把尸身掘出来烧掉,就会立刻下雨,当地人叫‘打旱骨桩’。” “原来如此!”芮成栋长出一口气,还不忘了奉承:“宇教授不愧是学者,见多识广,有学问。” 廖乡长摇头叹气:“话虽如此,可是谁家也不想被掘坟烧尸啊,所以一遇到这样的事情,乡民们就贿赂那些领头的巫师,让他们别找上自己家先人的坟子。刚才那个乡民交不起钱,巫师就找上他了,说他母亲的坟子是旱魃窝,他母亲的尸体已经变成旱魃了,必须掘坟烧尸。这个村民当然不肯,来这里求助,可乡里怎么帮他?” “怎么不能帮?”大块头叫到:“下命令不许掘坟子就是了,谁敢不听就让派出所抓他……” “唉唉,兄弟,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廖乡长抽着烟闷闷地说:“这个‘天门道’不好对付,信徒众多,你一干涉他们的事物,他们就聚众闹事。前一段时间听说盘县那边就因为这事闹得很凶,都出大乱子了。所以上级要求目前以稳定为主,尽量不要招惹他们,听候上级的指示。” “妈的,一个邪教这么猖狂啊?那政府……” 大块头还没说完,我就喝住他:“好了,这事和咱们无关,少废话!” 我的话音没落,一个年轻人冲进来:“乡长,‘打旱骨桩’的人上山了,是不是派人去看看,别弄出什么事情来……” “嗯,好,我亲自去看看。去派出所再叫两个人,一起去。”廖乡长说:“宇教授,不好意思,你们先坐,我去去就来。” “这样,我只是听说过‘打旱骨桩’,还没见过,我们正好和你们一起去开开眼。”我说。 “哦,那好吧,不过到了那里你们不要乱说乱动,看就可以了。”廖乡长嘱咐着。 我们开车很快就赶上了上山的队伍,有二百多人,有些还扛着挖掘工具。我们下了车跟在队伍后面往山上走,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半山腰一片坟地。 突然前面乱起来,原来那个乡民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拦在队伍前面,不许靠近一座坟子,那个坟子应该就是他母亲的墓。但是几个身强力壮的壮汉上去就把他制服了,夺下刀把他按倒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就拉到了一边。 那个乡民一面拼命挣扎,一面声嘶力竭地喊着:“别挖我母亲的坟……你们要遭报应的,天神要惩罚你们的!” 大块头看不下去了,迈步就要上前,被我一把扯住,瞪了他一眼,大块头撇了一下嘴,缩回来。 那个“天门道”的巫师领着那伙装扮古怪的人围着坟子饶了个大圈,伴着音乐跳跳舞舞,大声念诵着什么咒语,然后停住了。那个巫师对着坟子又在念咒、烧符、洒水,折腾了一阵,就下令掘坟。 第十四章 打旱骨桩(三) 一些人上去,䦆头铁锨齐下,把坟子掘开,里面的棺材都朽烂得不像样了,尸体也大部分腐烂,腐烂的头骨上粘着乱蓬蓬的头发。那些人连棺材带尸体一齐起出来放在地上,那个巫师又上来跳舞、念咒,正折腾着,破损的棺材中的尸体突然翻了个身,一条已经腐烂成骨头的胳膊“吧嗒”耷拉到一边。 “啊呀!”围观的人都吓得惊叫一声,那个巫师也吓了一跳。停了片刻,见没动静,那个巫师大声嚷嚷着什么,走上去踢了尸体一脚。他穿着一双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凉鞋,脚一接触尸体,他就尖叫了一声:“啊……”接着往后一跳,众人一看,那巫师的大拇脚趾顶上冒出了血珠,好像被什么利器刺伤了。 他尖叫着跺跺脚,然后指挥众人架起火堆,把尸体用叉棒挑到火上焚烧,然后他带着那伙人在火堆旁又跳又舞,又喊又叫。 尸体烧完了,也没见有下雨的迹象。那个巫师就大声宣布:“旱魃已经驱除,明天再举行一个祈雨仪式,一定能天降甘霖!” 众人欢呼起来。 突然围观的人后面一阵惊叫,扭头一看,都大惊失色,那个告状的乡民竟然在坟地旁边的一棵树挂着,他趁众人不备,用裤带上吊了! 那些人喊着,七手八脚上前把那个人解下来,一探鼻息,还没断气,廖乡长急忙命令人把他抬下山,用车送往卫生院急救。我们也跟着众人下了山,坐车回到乡政府,看出来廖乡长很不痛快,但又无可奈何。 廖乡长给我们在镇上的一家小旅店安排了住处,然后就带到一家饭店吃饭。 席间,我问起这里发生的神秘事件的事情,廖乡长摇摇头:“我去看过,有三个村寨发生了这事,非常奇怪。村民们说,事情都是发生在夜间或凌晨,他们先是听到一阵非常古怪的声音,象风雨声和呻吟声,有时候又像野猪的嚎叫,还带着一股很浓腥气,人听了这声音就头晕,浑身无力,走路都困难。等天亮之后就发现寨子里房屋被捣毁,村民失踪或死亡。其中一个叫坝岩的村子发生了两次,死亡失踪了17人,三个村寨失踪死亡31人,简直是……” 耗子问:“那些死亡的人什么症状?” “说来奇怪,那些人都像被巨大的猛兽咬过,但是那牙齿长而尖利,象锋利的锥子或钉子,在人身上扎出许多深洞,而且尸体青紫发黑,象中了毒;有的尸体被扯成两段,被扯碎了的……” 芮成栋问:“啊?你是说象是被毒蛇咬的?” “不不,毒蛇能有多大?哪里有那么大的嘴?”廖乡长摇着头:“再者说了,毒蛇只有两颗牙,而这个东西几乎可以说满嘴是牙,被咬过的尸体上都是洞,而且能把人的身体扯碎,毒蛇哪里有那么大本事?有看见的村民说,那是一个巨大的东西,是一条巨龙,从北盘江里爬上来吃人;更有的村民说,他在黑影里看到四个象灯泡一样的绿色眼睛闪动,也就是说,那个东西应该是两个头……” 我差一点跳起来:“两个头?什么样的头?” 廖乡长双手一摊:“宇教授,你要知道,这里深山里的村寨都没有夜间点灯的习惯,那里夜晚的黑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没人能看清那是什么,只是因为那东西的眼睛放光才有村民看见,至于它的样子没人看清过,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不是被咬死就是被吃掉,没有活着的,只知道那东西很大。所以谣言四起,有说是江里的巨龙的,有说是山神放出来神虎的,有说是恶魔的,还有人说是地狱里的双头狗跑出来了……” “那么,至少可以肯定是一种巨大的动物在祸害那些村寨,不是什么疾病瘟疫之类。” “嗯,宇教授说得对,不是瘟疫。但是上级为了社会稳定,不让对外说这事情,说马上派调查组来调查,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来,那些受害村民的尸体也都埋葬了,当然有的人是失踪,尸体根本就没找到,也许就是被那巨怪给吃了,谁知道呢。因为你们说要去坝岩村,所以给你们说说,你们要千万小心。” 怀恒沙说:“那,我看宇教授,您还是别去了,要真的有什么危险,我们可担待不起哦。” “对对,”芮成栋也急忙说:“宇教授您是大专家、大学者,一旦有个好歹,我们可真不好交代了。” “不,正因为这事儿古怪危险,所以我想去看看,”我说:“这纯粹是我个人行为,和诸位无关,你们只要给我当个向导就行了。” “那,好吧。”芮成栋说:“今天晚上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廖乡长一介绍才知道,原来那个坝岩村是个又小又偏远的苗族村寨,在地图上根本就找不到,本来想让他们搬出来和别的村寨合并的,但村民们故土难离,说什么也不肯。 第二天一早,我们收拾停当,准备出发,天又闷又热,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我们五个人刚从旅店里出来,怀恒沙的手机响了,拿出来接完了,就对我说:“宇教授,刚才是廖乡长打来的,有事了。” “什么事?” “那个准备祈雨做法的巫师病倒了,现在在卫生院里躺着。” 我皱了眉头:“巫师病倒了和我什么关系?卫生院里有医生,而且他自己是巫师……” “嗨,他那病很古怪,医生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廖乡长说您见多识广,请您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就算帮帮忙啦。”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如果不去,觉得对不住廖乡长,就同意了。 我们上了吉普车来到乡卫生院,院里院外围了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 在医生值班室里,我们见到了廖乡长和几个乡里的工作人员。 我问:“怎么回事?” 廖乡长摇摇头:“宇教授,您自己去看看吧。” 我们跟着护士来到病房一看,里面站着五六个人,那个巫师趟在病床/上哼哼唧唧地呻吟,手上打着吊针,一条腿露在外面,肿得象象腿,红紫泛青,还有一些颜色更鲜艳的红斑,象尸斑一样;特别是他的大脚趾,肿得有鸡蛋大小,颜色紫黑,从伤口里往外流黑血。 耗子一看就说:“他中了尸毒。” “情理之中。他踢那个尸体的时候被尸体上的什么东西扎破了脚趾头。”我皱皱眉头:“古书上有个记载,说一个盗墓贼盗了一个古墓,他无意中踢了一下尸体,结果就莫名其妙地被扎了脚趾,痛彻骨髓,回到家里之后不久就死掉了,应该和这位巫师先生的情况差不多。” “报应!”大块头哼了一声说。 不知道那个巫师是否听懂了我们的话,他更加大声的呻吟喊叫起来,表情十分痛苦。 “宇教授,您看这个怎么办?”廖乡长精神紧张地问:“虽然我不同意他们那么折腾,可是总不能看着他死了啊……” 芮成栋也说:“宇教授,这件事您得费费心,巫师在这里的身份不一般,如果死了对村民们的影响是很大的。” 一个乡民也说:“是啊是啊,我们还等着他起来去求雨呢。” “他起不来了,他中了尸毒,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还能去求雨?”我回头对耗子说:“试试你的办法吧,人命该救的还得救。” 耗子答应着,开始弄玄虚,要来水碗、蜡烛、檀香、糯米等等,就在病房里布了个“茅山术”的场子,耗子拿出桃木剑来,步罡踏斗,嘴里念念有词,不管怎么样,这小子的折腾真能唬人,引得不少人进来观看。 闹了一阵,他用朱砂画了道灵符用桃木剑签着,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晃在蜡烛上点燃,烧尽之后,把灰调、一小包药粉和在糯米里,他把糯米厚厚地撒在巫师的腿上,用纱布包裹,特别抓了一把放在大脚趾上,用纱布包住。然后又画了一道符,一边念咒一边贴在巫师的心口窝处。最后从背包里拿出一包解尸毒的药粉,用水冲了给那巫师服下去。 做完了,那巫师逐渐平静下来。半小时之后,耗子解开巫师腿上的纱布,里面的糯米都变成了黑色,腿上的肿消了大半,紫黑也基本退去了。 耗子又给换了新糯米,重新包上,又拿出包药粉来,交给一个陪护的乡民:“半小时后,再给他换一次糯米,把这包药给他服了,应该就没事了。不过一个星期之内,那条腿不要沾冷水,否则就废了。” 那个乡民连连点头:“晓得晓得……”。 围观的人中发出一片惊叹:“原来这小兄弟是位大/法师啊,真厉害!不知道会不会求雨呢?” 耗子得意洋洋的说:“对于本法师来说,求雨是小法术,有何难的。” 他话音未落,呼啦一下子跪下一片:“求法师开恩,帮我们求雨,解救旱情!” 我大吃一惊。 第十五章 奇怪疯子(一) 没想到耗子非常痛快,对众人说:“各位请起,这个不难。但是大家得给我在村北建造一个法台,弄八口水缸,我去作法,今天一定让上天下雨!” 我低声说:“你小子想想清楚,如果求不下雨来,你小子就完了……” “没事没事,老大放心。”耗子说着,又从腰上解下三个铜钱开始摇卦,卦成之后,他推算了一下,就对众人说:“现在赶快去建法台,我马上作法,巳时兴云起雷,午时下雨,未时雨止。” 众人一听,一哄去了。 芮成栋疑惑地问:“这位小兄弟,你的法术真的能行?” “行不行等会儿看!”耗子胸有成竹。 既然耗子说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愿能象他说的那样准时。 那些被旱灾逼得快发疯的乡民一齐动手,不到一个小时就堆起了一个高一米的土台,四面各放上两口装满水的水缸,台上面按照耗子的要求,摆设了灯烛香案、黄表纸、朱砂毛笔。耗子找来四块木板做了令牌,用朱砂分别写上风、云、雷、雨。在土台一旁还搭了一个席棚,放了些桌椅凳子,我们就坐在里面喝茶等着。其他的百姓都按照耗子的要求在土台的南面跪着,被烈日晒得满脸油汗。我心里暗想,这小子一定是在整这帮人,可要弄出几个中暑的来还真麻烦。 不一会儿,耗子登台,手里拿着桃木剑,在台上步罡踏斗,也不知道念叨什么。折腾一阵,烧两道符,下台凉快凉快,喝两口水,再上去折腾,反反复复多次。巳时都过去一大半了,到了10点20多分,耗子在台上烧符,举起风字令牌一拍,喊叫了一阵什么,双手高举。不大片刻,悠悠风起,而且越来越大;接着又烧符,舞剑,云字令牌又响,就看见西北处的天空出现了黑色的云层,在大风的推动下,以极快的速度弥漫过来。不到半个小时,就遮蔽了天空;耗子又拍击了雷字令牌,不到两分钟,就传来隐隐的雷声,接着闪电在云层中闪耀,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当雨字令牌响起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落下来,砸在干旱的土地上,溅起一阵阵白烟,接着一场倾盆大雨在大风中狂泻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那些在雨中的乡民象发疯一样地欢呼起来,在雨中又跳又舞又叫,狂喜的心情展露无遗。 耗子早蹿下土台跑到棚子里避雨来了,得意洋洋的。 廖乡长、芮成栋等人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张着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满脸满眼的都是敬畏。 其实我知道是耗子先知道要下雨了,因为怀恒沙说过腰疼,说今明两天可能要下雨,而今天闷热潮湿得厉害,肯定会下,只是通过占卦确定时辰是个技术,耗子这小子看来在这方面还真有两下子,他占卜确定了时辰,所以才敢大胆地折腾“求雨”,根本不是什么法术的问题。 那雨时大时小,一直下到下午2点多才渐渐地停止,不过云还没消,天空阴沉得厉害。乡民们派了两个年龄大的当代表,要请我们的客。我告诉他们有急事,已经耽误得太久了,不能在这里呆,必须赶紧走,廖乡长也来解释。乡民们没办法,给弄了一堆吃的喝的让我们带上,大块头选了一些放在车后备箱里,其它的都扔在廖乡长的办公室里了。 刚要出发,乡邮政局的局长带着一个人来,给我们一个绿色的邮包,里面是一些信件,都是坝岩村和其附近两个村村民的。局长说听说我们要去坝岩村,希望我们把这些邮件送去,他们目前实在派不出人来去送信,因为这里的村寨都地处偏远,目前几个邮递员都忙不过来,象坝岩村这样的地方,来回得四五天,实在没能力送,这些信有的都积压了大半年了。 我让大块头收下邮包,然后上车出发。 我们沿着北盘江西岸一直南行,很快没公路了,都是乡村小道,刚下过雨,泥泞难走,幸好北京吉普的越野能力超强,在狭窄泥泞的土路上颠簸摇晃而行,快天黑的时候,到了一个福林村(音)的小村寨,这个村离北盘江不到2里路,据廖乡长说这里也曾经发生过神秘事件,有4位村民失踪,1人死亡。我们决定就在这里过夜,同时问问情况。 我们找到了村主任,一个50多岁的苗族老乡,人们都喊他“九发”,不知道是汉名还是苗名。九发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把我们迎到家里,杀鸡宰鸭款待,一些村寨里的苗族老乡知道来客了都来问候,邀请到他们家去做客,原来苗寨的规矩是一家有客等于全寨来客,一家的客人就是全寨的客人。只是他们的话我们基本上听不懂,要不是有芮成栋和怀恒沙,几乎无法交流。只有九发会说几句普通话,也很吃力。 在九发主任家里,我们在木楼里坐着,摆上饭菜,九发用大牛角装了自制的白酒敬我们,还把鸡心、鸭心给我吃,我按照怀恒沙的提示,把心分成几份,给在座的众人共享,然后才正式开吃。 酒过三巡,我就问起死人的事情。 九发愣了片刻,才慢慢的说:“那天本来就怪噜(奇怪)得很,我们这里有一条索桥通往北盘江东岸,那天突然有个人从索桥上跑过来,是个疯子,嘴里又喊又叫,最后倒在地上。我们有两个村民从那里经过,就把他带到村子里来了。那个疯子时而安静时而发疯,也不晓得他喊叫啷子(什么)。村民们给他食物,还把他留在家里过夜。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我们听见一阵象风雨的声音,还好像有好多人在痛苦得呻吟,偶尔还有一两声象野兽的嚎叫,不晓得怎么回事,我想起来去看看,却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勉强走到木楼外面,实在迈不动腿了,只好坐在地上,过了半个多小时,没动静了。第二天起来一看,村口那里三座木楼被弄坏,4位村民下落不明,一个人死在木楼里,象被野兽咬死的,尸体都咬烂了,有的被扯碎,可是尸体发青发黑,象中了毒。最奇怪的是,那个疯子也不见了,估计是被野兽吃掉咯。” “您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我当时实在走不动了,根本没到村口去。”九发说:“只是听见那种怪叫声。第二天我们去村口看,地上有好多水迹,一股难闻的腥味儿,还有一些深痕,好像是很大的东西爬过的样子,可没有爪印或蹄印之类的。村里的长老说可能是北盘江里的恶龙……” “哦,以前你们这里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没有,从来没有。老人们也不记得曾经有过这种事情,所以怪噜得很喽。” “那个疯子你们问是什么人了吗?” “问了,他说的话我们听不懂,老人说他好像是从老远的四川那里来的彝族人,说的是彝人的话,也说汉话,唉唉,但乱得很,根本弄不明白。” 我也没了辙,和几位老乡喝了一阵酒,问去坝岩村的路。 一位老乡说:“你们不能开车去了,坝岩村得从这里往南走,翻两座大山,在一条河流的边上,那条河是北盘江的一条支流,坝岩村就在那河上游的山坳里,路很不好走,得走两天才能到。” 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继续喝酒。那土制的白酒酒劲很大,很快喝得有点醉,就在九发家里睡了。 第十六章 奇怪疯子(二) 第二天一早,我们整理行装准备去坝岩村,车就暂时放在村里。村里人都来送行,一直把我们送到山下,给指点了路径,然后才分手。 我们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登上一座大山的山顶,都张口气喘,心跳得厉害,两个耳鼓都胀开,轰轰作响,原来有点高山反应,这里海拔太高了。往下俯视北盘江,就像一条灰黄色的带子一样蜿蜒在崇山峻岭、陡壁峡谷之中,两边的山高峻陡峭,直冲云天,白云在山顶和峡谷间缓慢漂移,让人心胸开阔,荡气回肠。 “这里风景真美啊,”大块头喘着粗气说:“北盘江好大的河流。” “当然,全长440多公里,流域面积2万6000多平方公里。”芮成栋也用力喘息着说:“你们知道著名的黄果树瀑布吧?那就是北盘江支流打邦河上的著名风景名胜。” 贵州的山高峻陡峭,所谓的“路”根本就不是人走的,有的地方恐怕连山羊都跳不上去,还有很多溪流峡谷,好歹峡谷上有索桥,勉强能通行,索桥下面都是奔腾的激流。 我们走得还算顺利,除了有点高山反应之外还没遇到什么太大麻烦,只是让不知名的毒虫叮了不少大疙瘩,又痛又痒,只能抹药膏顶着。走了两天,中间还在一个废弃荒村的破木楼里过了一夜。到了第四天上午,终于翻过一个山岗,看到一条河流,两边山坡上都有水田和茶园。 怀恒沙一指:“宇教授,到了,那条南搭河,边上的那个村寨就是坝岩村。” “太、太他妈难走了!”耗子都累得快虚脱了:“怪不得这里不通邮,这么偏远闭塞的地方,怎么来啊……累死我了!” “耗子,你你你就别叽歪了,快点走,下山,在山顶上我快憋死了。”大块头用猎枪拄着地,呼哧呼哧地猛喘。 我们下了山,在密林中的小路上穿行,估计快到山底了,前面一片开阔地,出现的小村落,只有一条路,两边零零落落的几间木头房屋,破败不堪,静悄悄的没人。 我们走进村子,一点人声都没有,耗子疑惑地说:“这里是坝岩村?不对吧?怎么不像有人住的地方呢?” “不是,这里不是坝岩村,还没到。坝岩村就在河边上,这里离那条河还得七八里路呢。”怀恒沙说。 “那这是哪里?好像是个废弃的村子。”大块头有点紧张地端起猎枪:“人都被妖怪吃了?” “别胡扯!”我说:“这间房子进去看看。” 我们走进一间房子,里面没有什么桌椅板凳,而是放着几口破败的棺材。我们吃了一惊,急忙退出来。又进入一间房子,里面也是几口棺材,有的都破了。一连进了几间房子,里面只有棺材,时间好像很久了,只有一口棺材里有一具已经看不出样子的尸体,大部分都是空的。最后进入一间更大的房间,里面放了更多的棺材,有的棺材盖子扔在地上,凌乱得很。 “怎么回事?这里好像是放死人的地方……”耗子惊异地说。 “我知道了,这里是义庄。”芮成栋说。 “什么叫义庄?” “是这样的,贵州这里比较偏远,但是因为物产丰富,到这里来作生意的人很多,尤其有不少外地人喜欢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去收购药材等山货,运出去就能卖大价钱。也有些人为了谋生来到这里,所以这里外乡人很多。可是这里地理和气候与众不同,好多外乡人水土不服,生了疾病死了,他们不愿意埋葬在这里,想把尸体运回乡去,当地人和外乡人就联合建了好多义庄,外乡人死了之后不下藏,而是装在棺材里放在义庄里,然后派人捎信给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来认领。这种风俗川、黔、湘、桂、赣一带偏远地区都有。” “老天,这么偏远的地方怎么把死人运出去。”耗子摇头咂嘴。 “赶尸人!”芮成栋说:“赶尸人就是专门做这一行的,他们会用法术把尸体给赶着走出去。解放前赶尸人很多,专门从事运尸体的职业,不过这些年已经不多见了。” “芮先生见多识广啊,受益匪浅。”我说。 我们正说着,突然听到一口大棺材里有动静,“咚”地一声,我们都吓一跳,接着看着那棺材的盖子慢慢打开了,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里面呼地坐起一个人来。 我们都魂飞魄散,耗子大叫一声:“诈尸了!” 大块头端起枪来就要打,被我一把按住:“别开枪,是人!” 那的确是个人,蓬头垢面,一身破衣,让人惊异地是他还戴着一副眼睛,一个镜片碎裂了。 他看见我们,他大叫了一声:“啊……”接着又惊恐万状地喊叫着什么,腾地跳出棺材,象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出门外。 “站住!”我大喊了一声,跟着追出去,可是那家伙跑得比兔子都快,闪了几闪就钻进密林中去不见了。 “这是什么人?像个疯子!”大块头说。 “你们看他穿的衣服,黑色窄袖且镶有花边的右开襟上衣,象彝族人的传统服装,他喊得也好像是彝语,说‘别杀我、别杀我……’”芮成栋说。 “疯子?”我疑惑地说:“九发主任说他们村里发生事情的那天村来就来了个疯子,是不是他?” “不知道啊!九发不是说他被怪物吃了吗?”怀恒沙说:“咱们又没见过,他跑了。” 我想了想,说:“不管他了,咱们先去坝岩村。” “妈的,受了一场惊吓!”大块头嘟嘟囔囔地骂着:“这个死东西竟然跑到这里的棺材里睡觉,真疯得够呛了!” 我们出了义庄,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林间小路往前走,可以看到在树林外面也有好多水田。足足走了一个小时,已经看到南搭河了,前面果然出现了一片依山而建的村寨,就是坝岩村了,成片的木楼,人口似乎不少。 我们进了村口,发现这里的气氛不对,靠河边的一边用木头和石块垒起了高高的围墙,在村口路边的两侧,各竖着一座用竹子制作的箭塔,上面排满了削尖的竹子和木棍,有的上面还按了铁箭头。 村民看见我们进村,立刻围上来问这问那,原来这里已经好久没有外人来过了。 我说要找村主任,村民们都不吭声了,我奇怪地问:“怎么了?村主任在哪里?” 一个村民说:“死了,一家三口,包括他婆娘,一夜之间都死了,连尸体都没有,只剩下两个小女儿。” 我大吃一惊,突然想起了恒在先,我说:“村主任是不是姓恒?” “嗯,对,现在他的二儿子在家。” 我让村民带我们去恒在先家。原来他家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一座木楼,木楼有些地方是新木头,才维修过不久。 在门口,一个老乡高喊:“先林金,有人找你啦!” 不一会儿,从木楼里走出一个小伙子,20岁左右的样子,个子不高,但很健壮,皮肤黑黑的,五官端正,浓眉大眼,样子还算英俊,一身黑色苗族服装,打着赤脚。身后跟着两个小女孩儿,一个十多岁,一个七八岁。 他出来一看见我,顿时呆住,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似乎有点不相信:“宇、宇教授?天哪,您怎么来了?”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恒在先无疑了。 我笑了笑:“恒在先同学,我受人之托,看你来了!” 第十七章 奇怪疯子(三) “啊呀,太好了啊!”恒在先高兴得跳起来,冲上来握住我的手,眼泪都下来了:“宇教授,看到您我太高兴了,我们也有救了!”然后他大声用土语对村民说了一通,大概的意思是说我是他老师,是尊贵的客人,请村民到他家里来待客。 恒在先把我们让进木楼。他们的木楼都是三层,下面一层堆放着杂物,拴着牲畜,二层、三层主人,二层堂屋很大,地上铺着竹席,大约相当于客厅,是用来待客的地方。 很快,许多村民都来了,都是各家派来的代表,还带了许多吃的喝的,我们就围坐在一起,几个妇女忙活杀鸡宰鸭做饭,我们就开始聊天。 大块头把捎来的邮包打开,把那些信拿出来交给一位年龄稍大一点的村民,让他代发。邻村的分拣出来,又派了两个人送去。 我把应羽珠的那封信拿出来递给恒在先:“这是应羽珠同学托我带给你的信,我就是专门为此而来。” 恒在先双手接过信,手都有点发抖,他急急忙忙地把信拆开看了,眼泪直流。 我说:“恒在先同学,我知道你家里发生了很不幸的事情,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得节哀顺变。应羽珠同学对你一片真情,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我建议你带着你的两个妹妹回学校去完成你的学业,和应羽珠同学有个美满的结果,你的妹妹也可以照顾。” “宇教授,我知道,我都明白。”恒在先抹着眼泪说:“其实我怎么愿意放弃我的学业?您要知道,我是我们村里第一个考上内地大学的学生,我16岁离开家,在六盘水市的表姑家里住了三年,潜心苦读,就是为了实现上大学的梦想。可是现在我不得不放弃,父母和哥哥遇害,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否则我死不瞑目。” 我皱了眉头:“恒在先同学,你家人的不幸是意外造成的,你说报仇是什么意思?你要找谁报仇?” “找那个怪物报仇,找‘天门道’的人报仇,是他们害死我的父母和哥哥。”恒在先眼睛里冒着怒火。 我愣住了:“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瞒宇教授你说,这件事和‘天门道’有关。”恒在先说:“本来我们这个村的大部分村民都信‘天门道’,是他们的教众,每年都要缴纳很多的‘教义费’,还要出女人去当‘圣女’。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偏僻落后,村民们都很穷,实在交不起了,他们就派人来捣乱,打人,还烧过房子。特别是后来有个村民的女儿去当‘圣女’,莫名其妙地没了踪影,去问也得不到回答。我父亲是这个村的村主任,他非常生气,最后号召村民脱离‘天门道’。后来‘天门道’的来收‘教义费’,村民们都拒绝缴纳,那个领头的巫师长老就威胁说,他要派恶魔来惩罚我们。结果过了不久,就发生了恶魔吃人的事情,还连续发生了两次,我父亲、母亲和哥哥就是在第二次的时候遇害的,他们连尸体都没留下。所以我坚信是‘天门道’的人做的恶,那怪物就是他们用妖术派来的!我就等着,到年底他们再来,我就和他们拼命,给父母和哥哥报仇……” “妖术,”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恒在先同学,这件事情恐怕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问你,在闹恶魔的时候,你们村子有没有来过一个疯子,是穿着彝族服装、戴眼镜的疯子?” 恒在先一愣:“宇教授,你怎么知道我们村来过疯子?” “因为我在福林村听那里的村主任九发说,他们村在发生事情的那天就来了个疯子,当天晚上就出事了。”我说。 “是啊,村民说了,的确是来过一个疯子,很您说的一样,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恒在先说:“村民们说那个疯子跑来到村民家里要吃的,村民们给他吃喝,还留他过夜,晚上就出事了,那疯子也不见了。几天以后,他又回来了,在村子里住了两夜,第二夜又出事了……对啊,我怎么没想这件事情呢?那个疯子还在我们这里,不过他不在村里了,在东面的山上,村民们有时候还去给他送点吃的。” 芮成栋也说:“刚才我们在来的路上进了那个义庄,遇到个疯子竟然睡在棺材里,把我们吓了一跳,应该就是他。” 恒在先也很吃惊:“他睡在义庄的棺材里?哦,可能是前两天下雨,他从山上下来去那里躲雨的。那个义庄是专门停放外乡人尸体的,已经废弃了很久,因为我们这里二十多年没有外人来这里居住了。” 我沉思了片刻,说:“看来出的这些怪事和这个疯子有关系。这个疯子真的疯得厉害吗?” “也不是,”恒在先说:“有的时候他清醒,有的时候则发疯。对了,我刚回来不久,有四个人来找过他,说是他亲戚,我们就带那四个人去找他,结果他吓得发疯,要跑,那四个人上去把他按住捆绑起来要带走,疯子不停地喊‘救命,他们是坏人,要杀我’,村民们看不过眼,上前干涉。没想到那四个人竟然拿出刀来威胁村民,村民们生气了,也抄了家伙要打他们,那四个人害了怕,扔下那疯子跑了。后来疯子就跑到东面的山上躲起来,也不来村里了,只是村民给他送吃的的时候他才出来,平时都躲在树林里,我们一直担心他被野兽吃了呢。” “怪物后来又来过没有?”耗子问。 恒在先摇摇头:“没有,再没来过。但是村民们为了防范,筑起了围墙,造了竹箭塔,还把以前打土匪的一门土炮也拿出来装上火药、铁砂、碎石头,安放在靠村口的那家的木楼上,对着村口,如果那怪物再来,就杀死它!” 我没有再说话,脑子里在飞速盘算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饭菜做好了,那几个女村民给端上来,每人一个碗,喝“转转酒”,又叫“团圆酒”,恒在先以主人的身份先给在坐的宾客每人斟半碗酒,传递给左边的人,要求每个人只能用右手接,然后由场中年纪最大的老人先饮,表示尊敬老人。紧接着,按顺序每人都饮尽这半碗酒,主人接着斟第二碗。这样,一碗喝完再斟一碗,一轮结束,又起一轮,循环喝下去。恒在先的两个小妹妹还来给唱了两首苗族的歌,大概是欢迎客人的意思,一句没听懂。 快结束的时候,我对恒在先说:“这件事情很怪,也很吓人。但是我既然来了,我也不能袖手旁观。明天,你去山上把那个疯子找来,一定把他带来,我有话要问他,也许从他那里能知道这里死人的原因。” “好,宇教授,明天我们去找。”恒在先说:“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说您善于对付怪物,处理神秘的事情,我很崇拜您的。现在您来了,我真高兴,终于有个能帮我们的人了。” 我知道这都是耗子和大块头陪我到学校讲课的时候胡吹造的孽。在课间他们也经常和学生们神侃,聊我们的历险经历,特别使劲吹捧我(大概也是为了“捧角儿”),演绎带吹嘘,神乎其神,还真蒙了好多学生,他们好多人都认为我是很神奇的人物,甚至认为我有超能力,问一些古怪的问题,常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摇摇头:“恒在先同学,你不要对我寄太大的希望,我没有那么厉害。是不是象我想象的那样还不好说,得等明天见了那个疯子我才能知道,然后才会想办法。” “是,这个没问题,明天我就带人去把那疯子找回来”恒在先答应着。 当天晚上我们就住在恒在先家的二楼上,恒在先对我执师生之礼,殷勤侍候,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实际上我比他不过大个五六岁,基本上属于同龄人。 这个深山中的村寨夜间也不平静,深山里不断传来野兽的嚎叫、夜鸟的啼鸣,还有周围虫豸的鸣叫,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简直就象在开演唱会,我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虽然疲惫已极,可仍然折腾到凌晨才沉沉睡去。 第十八章 毕摩奇闻(一)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恒在先就带着几个村民上山去了。 一直到了快11点,恒在先和五个村民才回村,果然把那个疯子带回来,疯子浑身泥水,脏兮兮的,眼镜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两个村民架着他,双眼紧张地转动,一脸的惊恐,嘴里还不住地叫喊着什么。 恒在先一直把他带到木楼二层,那疯子一见我们又开始大喊大叫,似乎他非常怕生人,几个村民拼命地按住他,他挣扎了一阵之后,口吐白沫,两眼泛白,浑身抽搐,动弹不得。 我抓住他的手腕一摸脉搏,脉象非常乱,象是因为受惊吓过度所致,就对耗子说:“把我的针盒拿来。” 耗子急忙去我的背包里把针盒翻出来,我从盒子里抽出三根长毫,一根斜刺在疯子的百会穴上,一根刺在大椎穴上,一根刺在神庭穴上,运气于针身大行泻法,六六阴数毕,留针十分钟。那疯子逐渐安静下来,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般,头上汗气蒸腾,身上也不断地出汗。 留针时间到了,我给拔了针,揉闭穴眼。疯子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看看众人,一脸的惊异。我见他双眼明亮有神,知道他现在清醒了,至少是暂时恢复正常。 他用土语说了句什么,芮成栋说:“他说的是彝语,问他在哪里?” 我走到他面前坐下,看着他说:“我看你戴着眼镜,年纪也不到50岁,应该是个有文化的人,普通话你会说吗?” “会,会的咯!”他点点头回答,不过一听就是带着浓浓川味儿的普通话,而且不大熟练,不过这已经很好了,至少可以交流,如果不行只能让芮成栋给当翻译。 我松口气,问:“请问先生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我撒,可且木骨,汉名杨宝信,是昭觉人咯。”疯子说话很迟疑。 我一愣:“四川大凉山彝族人?” “嗯,对头。”杨宝信说:“我是一位彝族毕摩,被一些人绑架到这里来咯。” “彝族毕摩多得很,怎么那些人专门绑架你?还跑那么大老远去把你弄到这地方来。” “他们要杀我咯……”杨宝信一说这个满脸的惊慌,呼吸急促,还咳嗽起来,但奇怪的是他呼吸一急促或咳嗽,他的身上就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呜呜吱吱”的声音,好像有个人在胡乱吹笛子,只是声音比较沉闷,不是很响。一发出这声音,他自己也大惊,急忙捂住肚子屏住呼吸。 大块头问:“你说,谁要杀你?为什么要杀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杨宝信看着我们不说话,看样子是不大想说,他还不信任我们。 我说:“杨先生,我们是想帮助你。你一定想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到过的三个村寨都遭到了不明怪物的攻击,死了好多人,我想这个和你有关。你说有人在追杀你,那么我们要帮助你,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们真相,把谜团解开,防止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想你是一位毕摩,彝族的大学者,也不希望村民们再无缘无故地被害,是不是?” 杨宝信又呆了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开口说:“他们要杀我,是要找‘扎哩’。” “扎哩是什么东西?” “一支魔法号角。” 我们都大吃一惊:“魔法号角?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们沙马曲比毕摩作法用的法器咯。”杨宝信看看我们:“你们知道沙马曲比毕摩吗?” 耗子和大块头都看看我,我点点头:“知道一点。这支毕摩的祖师沙马曲比是古代彝族著名大毕摩毕阿苏拉者的弟子,据说毕阿苏拉者传给他一部用人血写的《咒语经》,可以夺人魂魄,令人魂魄离散而死。” 芮成栋补充道:“宇教授说得对。同时他们也擅长招魂祛病,降妖捉鬼。这支毕摩的嫡系传人拉惹俄曲就擅长《咒语经》,据说咒死过很多人,他们原来就居住在昭觉一带。” 杨宝信瞪着眼点点头:“你们说得对头。扎哩号角就是我们世传的一件法器。” 据杨宝信的叙述,大概是:在清代中叶的时候,在贵州北盘江沿岸关岭和贞丰的两个大土司家族为了争夺北盘江边上的地盘发生了争战,因为关岭土司家族势力要比贞丰土司大,贞丰土司老是吃败仗。后来贞丰土司家族花重金请来了一位苗族大巫师,这个大巫师拥有一支很神奇的号角和一面铜鼓,号角可以召唤北盘江中的神龙,只要吹响它,然后敲响那个铜鼓,不久就会从江里发出一阵龙吟之声,对方的敌人立刻浑身无力,被击败。关岭土司家族连战连败,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到四川大凉山沙马土司那里请求援助,因为沙马土司原来是贵州水西地区的土司,明末清初的时候为了躲避战乱才西迁到四川大凉山地区,两家有亲缘关系。沙马土司家就派了一名沙马曲比毕摩的传人阿噶木结去帮助关岭土司。阿噶木结到了之后,就用《咒语经》诅咒那位苗族巫师,结果在第二天作战的时候,那位苗族巫师刚要吹响号角,咒语的力量发作,当场倒地毙命。关岭土司军队掩杀过去,大获全胜。阿噶木结缴获了那个号角,把它当成战利品带在身上,但是那个铜鼓就失踪了,没有找到。后来他发现自从有了这个号角之后,自己的法力大增,作毕的时候常有不可思议的效果,后来就作为该系毕摩的重要法器流传下来。 芮成栋问:“照这么说,那只号角就在你身上喽?” 杨宝信点点头:“是的。我是沙马曲比毕摩的传人,沙马曲比毕摩在流传中产生了许多支系,阿噶木结这一系并非嫡系,没有很大的名气,能一直延续到现在,主要靠这支号角。我是这一支的嫡系传人,所以那支号角就传给了我。” “在哪里?拿出来看看。”耗子说。 杨宝信摇摇头:“对不起撒,我拿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那支号角在我的身体里。” “啊……”我们都吃惊不小:“把号角放在身体里?天哪,你怎么想得出来。” “这是有原因的咯。”杨宝信说:“清末的时候,我们系的白卡苏拉毕摩拥有这支号角,后来官府知道了这是个宝物,派人来索要,白卡苏拉毕摩不给,后来来人设计宴请白卡苏拉,在酒菜里下了迷药把他迷倒,偷走了号角。白卡苏拉毕摩醒来发现号角丢了,就组织人去追赶,终于追上偷号角的人,把他们杀了,夺回号角。官府不罢休,又派人来强行索要。白卡苏拉为了不使号角丢失,就割开自己的身体,把号角放在身体里。从此,只要是拥有号角的人,都要把号角放在身体里。” “原来如此。那些绑架你的人是想得到号角,所以才要杀你,对不对?”芮成栋说。 “是的。的确如此。” 我想到杨宝信用力呼吸或咳嗽的时候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可能和那号角有关系。 “我终于明白了。”恒在先恍然大悟地说:“是你身体里的号角把那北盘江里的恶龙召唤来的,怪不得你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所以撒,当我清醒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咯,我不敢在村子里住了,尽量离北盘江远一些啊。我想回家去,可是我的意识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根本走不了的。” 我不解地问:“你既然是一位毕摩,应该不是疯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杨宝信苦笑着说:“这个都怪我自己咯,逃命心切,过度使用了《咒语经》。” 原来,在几个月前,突然有两个人来找杨宝信,要他交出扎哩号角,愿意出高价购买,杨宝信坚决拒绝。 十多天前,又来了两个人找他,出高价请他去作毕,他同意了,跟着那两个人上了一辆面包车,发现车里算上司机还有四个人,同时他发现那车不是四川的,而是贵州的,觉得事情不对,要下车,结果就被打晕了,蒙上眼睛绑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人下车吃饭,只留了一个人在看守他,那人也劳累得厉害在他身边睡着了。杨宝信就偷偷地挣开了绳子逃了出来,拼命狂奔,他看见一辆路过的货车,慌不择路,跳上了车,这时才看到路边的路标才知道自己竟然到了贵州的晴隆。 第十九章 毕摩奇闻(二) 那些人看到他跑了,开车在后面紧追不舍,但他们的车出了故障,没追上,杨宝信就坐着这辆货车一直到了贞丰。可是那些人很快就追来了,在饭店里发现了正在吃饭的杨宝信。 杨宝信只好跑进了山里,那些人也跟着追来,在山里转悠了四五天,杨宝信慌不择路,也分不清东西南北,竟然又往南跑到了册亨。那些人就象猎人一样,非常善于追踪,杨宝信一直没摆脱他们,最后还是没逃脱,被那六个人给抓住了,一阵痛打之后,带着往回走。 杨宝信知道只要到了目的地自己性命不保,就在在行走的时候开始念诵《咒语经》咒这六个人。 《咒语经》有几节,针对不同情况,比如知道对方姓名、出生年月日的用一节,这种最容易收效;仅知道对方姓名的用一节;还有一节是对不知姓名和情况的人,这一节非常危险,因为对被咒者使用的同时也会影响到自己,念诵的遍数不能过多。 但杨宝信逃命心切,拼命念诵,也不知道念了几遍,结果那六个人全倒了,不知死活;他自己也中了咒,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乱,迷乱的时候就疯疯癫癫的乱跑乱撞,他自己也不知道去过哪里。 后来知道自己到过的村庄遭到怪物攻击,他意识到可能和自己身体里的号角有关,因为他在发疯的时候拼命奔跑,呼吸急促,还大声喊叫,那号角就在身体里发出声音,人可能听不到,但是北盘江里的恶龙可以感应到。所以非常惊恐,就躲进离北盘江尽量远的山里,因为恶龙是不会上山的。可离村庄还不能太远,他还得从村民那里得到食物,想等神智逐渐恢复了,就赶快回四川家乡去。 恒在先惊慌了:“那可坏了,现在你在这里,恐怕恶龙又要来了,怎么办?” 我说:“不要惊慌。根据以前的情况看,那怪物只在夜间或凌晨出现,也就是说它害怕白天,现在是不会来的,不过晚上就不好说了。” “那就好,我正要让它来,杀了它,给我的家人和村民们报仇!”恒在先咬着牙说。 我说:“我也想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芮成栋惊慌地说:“宇教授,千万别冒险。您是尊贵的客人,唐副局长还在盘县等着您,如果您在这里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们如何交代?现在您已经把信送到,达成了此行的目的,我恳请您别留在这里,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启程回去吧。” “对对,”怀恒沙也说:“芮主任说得对,我也觉得咱们该赶快离开这里……” “说什么呢?”大块头不乐意了:“现在村民们有难,大老爷们岂能见死不救、临阵脱逃?我同意龙哥的想法,留在这里看看那是什么东西,真是恶龙的话我们就当一回屠龙骑士,干掉那怪物。” 我说:“不过这个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真照村民们说的,听见那东西的吼叫声就浑身无力,那么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让它吞噬。” “对啊对啊,”芮成栋急急忙忙地说:“所以我说我们还是赶快走……” 恒在先说:“如果宇教授真的有顾虑,我也建议您离开这里,的确很危险……” “不,我说了,既然来了就不能这样走了,”我说:“不过得想个相对保险点的办法。” “那,宇教授,您主意多,说说该怎么办?” “这样吧,你现在就开始疏散村民,让所有的村民都先到后山上去躲躲,只留下几个身强力壮的,把武器准备好,到时候随机应变。” 恒在先点点头,就开始和一些村民商量,最后商量定了,除了他、杨宝信和我们五个人之外,又留下了五位村民,因为这五位村民都是有经验的猎人,擅长使用火枪,这里猎人的火枪威力都很大,可以轻松地轰死野猪。其他的村民统统撤离,到后山上去暂避。 我让芮成栋和怀恒沙也跟着村民撤离,他们死活不肯,非要跟着看看是怎么回事不可,我也没再勉强。 我们出来到村口去看看那两座箭塔,造得很有技术。都有六层,每层上安放十几根粗粗的竹筒,竹筒里是竹木长箭,用一整根的长竹子做弓背,拇指粗的牛皮条做弓弦,牛皮条上拴着绳子搭在横杆上然后都结在个大铁环里,铁环上拴着一根酒杯口粗的绳子,必须用牛拉着这根绳子,才能把所有的牛皮弦拉开,然后把绳子拴在一根大木桩上,要发射只要砍断这根绳子,牛皮弦就会把整个箭塔上的所有竹箭、木箭发射出去。 恒在先说这是老辈人为了对付土匪和狼群创造的武器,每座箭塔可以同时发射80-100支长箭,在50米以内极具杀伤力,箭一般用整根的竹子和木棍把头部削尖,有的也安上铁箭头,发射出去的箭可以穿透土墙。 我又去看了看那门架在木楼上的土炮,木楼就在箭塔后面路的左侧,架在三层上的炮口从门内斜着伸出,正对着村口方向。原来就是松树炮,内膛是用铁皮打成筒状,把一棵瓦盆口粗的松树干破开掏空,装上内膛再合起来,外面打上四五道铁箍固定。在里面装一斗火药和十斤铁砂、石子,后面放引信,点火发炮。底下有个木架,可以调整炮口的高度和水平角度。 恒在先说:“老人们说这门炮能打一里地,威力很大的。”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村民们都疏散到山上去了,我们十二个人留下来。 吃过晚饭,我让杨宝信留在恒在先家里,我叮嘱说:“杨先生,你就留在这里老实呆着,这里是村子的中央位置,那怪物来要从村口方向的河里上来,不会直接就到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只要我们活着就不会让怪物伤到你,可如果我们都死了,您也就自求多福,能跑就赶快逃命,知道了?” “晓得,”杨宝信点头:“宇先生,我听你的。” 我们十一个人来到村口,恒在先和那五个村民套上两头大水牛拉着那两条粗粗的缆绳,嘎嘎吱吱地把箭塔的弦都拉开,拴在木桩上,又和两个村民上去检查了一番,没什么问题。 我让那个五个带火枪的村民到对面的木楼上,那里是村的卫生所,叮嘱他们,别的事情一概不要管,发现怪物来了就开枪,千万不要下楼,发现事情不妙就从后面跳楼逃生。 我们六个人就在架炮的木楼二层,这里视角正好可以看到村口很远的地方,白天这里可以看到南搭河。我们做好分工,恒在先和芮成栋、怀恒沙负责三楼上的土炮;我和大块头、耗子负责下面的箭塔,一有动静就各负其责。 之后我们在二楼上围坐着,恒在先还弄了些吃喝的食物,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呆一夜。为了适应黑暗,没有点灯,都在黑影里坐着。大家精神都非常紧张,为了缓解紧张气氛,就胡乱找话题聊天,东拉西扯。 大块头一边擦着猎枪一边说:“这个姓杨的彝族巫师真邪性,怎么有这么古怪的事情,真他妈的不可思议。” “那是你不了解彝族毕摩的情况,如果你知道了就不会这么说了。”我点上一支烟使劲抽了几口:“我在来这里之前,因为那个铜鼓和经版上的彝文问题,查了好多这方面的资料。在四川彝族有两个最大的部落,一个是古侯部落,一个是曲利部落,这两大部落都有毕摩世家。 “其中以曲立部落分衍而来的毕摩最有盛名,四川著名的毕摩世家如沙马曲比毕摩、吉克毕摩、依火毕摩、阿植布约毕摩等都是曲立部落的后裔,因为他们中出过一位杰出的大毕摩毕阿苏拉者,是曲立部落阿陆支系的人,所处的时代相当于中原的南宋时期,据说他的老师是释迦摩尼佛十大弟子之一的嫡系传人,法力高深莫测。 “毕阿苏拉者早年游学于印度和尼泊尔,后来在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和西藏等彝区修行、传教、收徒、说法、教道、普渡、灭邪、护正和持义,仅所收的入室弟子就有上千人。 “他最有名的一个故事是:有一年,在农历4月8日佛祖释迦牟尼诞生的那天,即‘浴佛节’或‘佛诞节’,为了参加在印度举行的金刚经灌顶大/法/会,毕阿苏拉者与当时的著名毕摩大师阿格属竹、阿克俄底一起受官方的邀请,到成都的大慈寺应试,也有说在昭觉寺的。官方为了验证三人的法力,决定用蒸活人的办法来比较三人法术的高低,就把三人放入蒸笼里用猛火蒸。” “嘻嘻,大蒸活人啊?跟着《西游记》的妖怪学来的?” “唉唉,和那没什么关系。”芮成栋说:“三人在高温蒸笼里连续被蒸了三天三夜,熄火开笼之后,阿克俄底一切正常面不改色,阿格属竹身上一层寒霜,毕阿苏拉者则变成一个冰人,浑身罩着厚厚的冰甲,人们把他抬出来在烈日下暴晒,直到冰甲融化他才苏醒回复正常,因此他法力最高,获得‘金吾图奖’,阿格属竹、阿克俄底分别获得‘银吾图’和‘铜吾图’奖。” “哈哈哈,简直是瞎扯。”大块头笑起来:“我就不信人在蒸笼里能变成冰人。” 耗子说:“那有什么奇怪的?比如咱老大练的‘乾阳功’,是至刚至阳的功夫,手都能点燃木炭;如果人要修炼至阴至寒的功夫,为什么就不能变成冰人?” “是喽,”怀恒沙端详着手里的军用匕首说:“武侠小说里那种‘玄阴神功’不就是这样的吗?” 芮成栋嘿嘿笑起来:“关于毕阿苏拉者的故事,在大凉山流传很多很广,我为了研究彝族毕摩文化,曾经去那里考察过,搜集搜集能写一大本书。 “据说毕阿苏拉者因为在大慈寺的斗法,名声大振,第二年又被当朝官方推荐去尼泊尔参加由印度、尼泊尔联合举办的斗法大赛会,这个会每十年举行一次。 “毕阿苏拉者不负众望,获得了最高奖励——法铃。第三次毕阿苏拉者又去参加在印度举行的‘金刚经灌顶大/法/会’的斗法大赛,因他法力高强,获得了佛祖释迦牟尼的‘拇指舍利’,就是释迦牟尼佛的一节拇指甲,彝语称之为‘阿摩洛色’、‘阿玛洛色’、‘垄摩洛色’或‘达摩洛色’。” “这都是什么名儿啊?啥意思?”大块头问。 “‘阿摩’、‘达摩’、‘阿玛’都是佛祖释迦牟尼的本名‘乔达摩’的音变。‘垄摩’的意思是‘大拇指’,‘洛色’就是‘指甲’的意思。” “哦哦……” “毕阿苏拉者在印度获得‘阿摩洛色’后,专门派来三大弟子阿苏斯惹、牟乌鼎迪、牟克吉冷赶到印度护送至凉山彝族地区。据传说身上装得有‘阿摩洛色’,打仗时刀枪不入。毕阿苏拉者去世后,把佛祖的‘拇指舍利’深藏于今美姑县瓦古乡毕阿苏拉者的‘藏经楼’。当时,人们都不知道这里就是毕阿苏拉者深藏‘阿摩洛色’的‘藏经楼’,只知道这里有很强的法力,当地彝人们在与部落之间打仗时,都去那里转上几圈后再去,非常显灵,都能得胜而归。” 大块头不置可否地直撇嘴。 第二十章 荒村魔影(一) 芮成栋也不在乎,继续说:“还有就是这位杨宝信毕摩传承的沙马曲比毕摩,这一支毕摩繁衍于沙马土司家,在南宋时期,沙马土司有一代人叫演古书布,娶了个哈拉土司家的小女儿。可是这个女孩在迎亲的半路上中暑死了,哈拉土司家的人没办法,就用跟随的陪嫁丫头哈拉格其莫顶替嫁过去,不久就给演古书布家生了个儿子,叫沙马曲比。 “哈拉格其莫经常虐/待和她一起来的另一陪嫁丫头,经常吵闹。有一天,她们又大吵了起来,那个陪嫁丫头说:‘来的时候,我们都是陪嫁丫头的身份,现在你冒名顶替嫁给了土司,就以为自己的地位、身份变了,其实你也不过也是个陪嫁丫头而已。’这话被演古书布土司听见,就严厉追问,才知道他真正的妻子早就在半路上去世了,是由两个陪嫁丫头中的一个顶替,而且这两个陪嫁丫头原来还是亲姊妹。 “当时土司的等级制度和婚姻制度都相当森严,尤其重视血统的高贵和纯洁,身份低贱的丫头根本没资格当土司的妻子,于是演古书布把哈拉格其莫给休了,还把她生的男孩沙马曲比也抛弃,统统赶出家门。 “这孩子孤孤单单地坐在山野外的路边不停哭泣,这时,毕阿苏拉者从这里经过看见了,问孩子为什么哭泣,孩子回答说,他的土司父亲不要他了,因为他的母亲是个身份低贱的陪嫁丫头,母子都被赶出了家门。 “毕阿苏拉者非常同情,把孩子带走并收为弟子,传给他一部由人血写的《咒语经》秘书,这个孩子就成了一位著名的大毕摩,他传下来的这一支毕摩就叫‘沙马曲比毕摩’,成了这支毕摩的祖师。 “正因为毕阿苏拉者的威名,目前凉山彝族的各大派系的毕摩中都由曲立部落的沙马曲比派毕摩、吉克派毕摩、依火派毕摩、阿植布约派等各派毕摩为主要力量。” 大块头说:“芮先生,你说得活灵活现的,那个什么毕阿苏拉者真的有这个人吗?” “怎么没有?毕阿苏拉者是确有其人的,”芮成栋很认真地说:“比如他在斗法大会上获得的那个法铃传下来了,被鉴定为国家一级保护文物,现收藏于四川美姑县文管所;1958年,国家搜集民间文物时,发现了毕阿苏拉者的‘藏经楼’。 “据考察,这座‘藏经楼’大约建立于800年前,屋基是用1.5米高的石条砌成,整个屋子呈雕楼形,门前还有一对石狮子,楼上有一口大木箱,箱内珍藏着许多经书和一对阴阳‘吾图’。到了凉山彝族民/主改革时期和文/革中,这座‘藏经楼’被毁,大量经书失散,那对阴阳‘吾图’被当地彝族群众悄悄送入山洞供奉,后来确定为国家一级文物,被中央民族文化宫收藏。 “至于被彝族人称为‘阿摩洛色’的佛祖‘拇指舍利’则下落不明,被毕阿苏拉者深藏于何处,至今还是个谜。有的说藏于‘藏经楼’下面很深的地下,有的说传给了毕阿苏拉者的后代人,因为有个传说,在200百多年前,毕阿苏拉者的后代人曾联合彝族的马家部落,组成‘阿陆马’联军,据说这支军队的士兵就是依靠‘阿摩洛色’的法力,都刀枪不入,勇猛无敌,他们打败了沙马土司的军队,赶走了沙马土司家,占领了沙马土司所属美姑、昭觉等地的所有领土疆域。 “如果你们去大凉山地区走走,就会听到许多关于毕阿苏拉者的神奇故事,当然可能都被当地人做了加工,神异化了,有点象神话传说。” 第二十一章 荒村魔影(二) 我们就彝族毕摩这个话题一直扯到深夜,芮成栋还真对这些东西了解不少,讲了好多毕阿苏拉者毕摩的故事,我自愧弗如。 一直到了午夜12点多,也没有任何动静,大家都扯累了,也困了,歪在木地板上打盹。我也困,可不敢睡,隐隐地感觉到事情不对头,我的第六感觉向来敏锐。因为昨天晚上,周围野兽、夜鸟、虫豸鸣叫连天,可今天晚上非常奇怪,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别说鸟兽,就连虫豸都不叫了,四周一片死寂,静得可怕,这让我非常不安,为了不让大家紧张,我嘴里不说,可心里的紧张难以遏制。 我靠在门边那里,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着,同时向村口方向看。这里的天的确是太黑了,我在黑暗里适应了这么久,也不过在天光映照下能隐隐看清楚村口附近的树木黑乎乎的影子。 我又累又困,这两天跋山涉水加上高山反应,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抽着抽着烟就迷糊着了,直到被烟头烧到手指,才猛然疼醒,也就在这同时,突然从村口的传来一阵怪声。 “嘶——刷——!”就象疾风悠然扫过林木的声音,接着又是一阵“哼哼哼——嗯嗯嗯——”的声音,由远而近,我觉得全身一阵麻木,头皮发炸,全身的汗毛陡然竖立。 我急忙往外一看,隐隐看见远处有四团绿光缓缓向村寨方向由远而近,那绿光几乎是贴着地面,移动速度并不快,左右摇晃,且时隐时现,但在漆黑如墨的夜里,它一闪现就看得很清楚。我急忙拿起望远镜来看,可惜我的望远镜不是红外线的,晚上看不到东西,但也比肉眼看得更清晰一些,就见一条模糊的巨大黑影蜿蜒向村寨爬来,由于太黑看不清全部,单能看到的那部分就至少有10米长! 那东西的行动姿势也根本不像是有腿的龙之类,如果是龙类象巨蜥、鳄鱼一样,那四肢爬行左右摇晃的动作明显,但这个巨大的东西移动蜿蜒着就像流水一样,经过之处的树木黑影纷纷往两边分开,那分明是蛇类爬行的样子。 我叫了一声:“都醒醒,那东西来了!” 众人腾地一下都跳起来,往外一看,都忍不住“啊呀”一声:“那是什么?好大的东西!” “赶快行动!”我命令着,恒在先撒腿就往楼上跑,我和大块头、耗子就往楼下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气力。 “嘶嘶嘶——呼呼呼——哼哼哼——嗯嗯嗯……”那声音越来越大,象疾风暴雨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数人痛苦的呻吟。 我们刚跑到木楼门口,就觉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双腿都变得似乎有千斤重,我听见身后“扑通”连声,回头一看,耗子、芮成栋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怀恒沙用手扶着木柱没倒,显然也走不动了,只有我和大块头跑到了门口。 芮成栋倒在地上还喊着:“宇教授,别去,危险……” “大块头,坚持,快,到箭塔那里……”我咬着牙,拼着所有的力气跑下木楼的台阶,向对面的箭塔跑去,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醉汉,摇摇晃晃,头晕目眩,双腿拌蒜,不听使唤,不过是意志力支撑着我,终于到了对面那根栓缆绳的木桩跟前,我双腿一软,“扑通”跪倒了,双手扶着木桩。 我扭头一看,那东西已经到了村口,四个鸭蛋大小的绿森森的光球离两座木楼不过二十多米,接着猛然升高,离开地面有三四米高,我倒在地上,往上看,上面是天空,比较明亮,我看见两根水桶粗的分叉的大颈子上顶着两个斗大的三角形脑袋,脑袋上似乎还有长长的刺一样的东西不停地抖动,它很快靠近,离木楼只有二十多米远了,它立起身体,准备发动攻击。 “嘶——嗷——”那魔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真好像野猪的嚎叫一般,我觉得脑袋像被利刃刺了一下,疼得一蹦。一股垂死的感觉悠然涌上心头。 又一看大块头,他也依着木桩站着,吃力地端起猎枪对着缆绳。 我咬紧牙关,扶着木桩站起来,伸手拔出腰里的短剑,可是现在这把剑在手里似乎有千斤重,我吃力地双手举起来,往缆绳上切去。那把剑本来就削铁如泥,切断这根缆绳根本不需要多大力气,“嘣”地一声,缆绳断了;也就在同时,大块头也扣动猎枪的扳机,“砰——!”枪响绳断,两座箭塔几乎同时发出“咚咚”的弓弦弹动的声音,“呜”地一声,上面一百多根的竹箭、木箭顿时形成了漫天箭雨,呼啸着向那黑影倾泻过去。 “吱——嗷——”那东西象是被射中了,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嚎叫,它往上一跳接着往前一冲,冲到里木楼不到十米的地方,离我们最多有几米远,两个大头疯狂地抖动着,似乎还想攻击我们,一股难闻的腥风扑面而来。 我想往回跑,可是感觉双腿有一千斤重,身体就象在梦魇中一样,实在是难以挪动,我看到对面的大块头也依着木桩站着,动弹不得,也开不了枪,估计也没力气了。 就在此时,就听见左边的木楼上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一团烈火带着股浓烟从木楼三层上射出来,火球擦着那东西的身体划过去,没打中;但是那种土炮是散射,大概有一些飞溅的沙石打中了那东西竖起的身体,它又发出了“吱——”地一声尖叫。接着右边木楼上传出了“砰砰啪啪”的枪声,那五个猎人村民也开枪了,不知道打中没打中。 “嗷——嘶——”又是一声嚎叫,就见黑影的两个大头猛地俯下,往前一窜几乎到了我们跟前,一股腥气扑面钻鼻,在黑影中我几乎看到了两张张开的满是利牙的大嘴。 我心里一凉:完蛋了! 可奇怪,那怪物没发动攻击,而是猛然掉过身体往村外窜去,随即一条巨大的尾巴甩过来,从我们头顶上掠过去的,“嘭”地击中了右边木楼的一根立柱,那木楼都轰然震动,一角往下一沉。接着村外的树木都剧烈地摇晃,砰啪吱嘎作响。 几乎在同时,我觉得身体霍然能动了,急忙插好短剑拔出手枪,和大块头冲到村口,向怪物逃跑的方向连开了数枪,大概一枪也没打中。 远处不时隐隐传来尖利的嘶叫,听到那声音我就不由自主地心惊肉跳,双腿发软,真的很奇怪。 只几秒钟的功夫,就听见从南搭河方向传来了巨大的落水声音,就像大石头掉进水里一样,轰然作响,接着就恢复了平静。从村口到河边有一里多路,那东西只用了大概十几秒钟就窜到了,可见它的行动速度快得象风。 大家都从木楼里跑了出来,喊着:“怎么样?那是什么?” “都回去,回木楼去!”我大声喊着:“那东西蹿进河里去了,当心它卷土重来!” 我们都分别重新跑回木楼,躲起来,端着武器盯着村口,精神高度紧张。恒在先跑上木楼的三楼,给那门土炮重新装填了火药和沙石,装上引信;那两座箭塔只能发射一次,发射后必须重新装箭,拉缆绳开弓,现在是没法再弄了。 耗子惴惴地问:“老大,你看清那是什么了吗?” “没有,只看见它长着两个斗大的头,头上有很长的刺样的东西。身子也很长……” “那一定就是北盘江里的恶龙了!”恒在先说:“双头恶龙!”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确没看明白,凭我的感觉是那东西一条变异的巨蟒,两个头的巨蟒,不是龙。可是如果是巨蟒,它头上怎么会有那么长的刺呢,真奇怪,莫名其妙。 唐倩倩的木盒、铜鼓和经版上的那条双头巨蛇的形象一下子跳到我脑子里,我心里又是一阵狂跳。 一直守候到天亮,也没有什么动静,我们才惴惴不安地下了楼,在门口的街道上会合,看到右边木楼的一根支撑柱子断了,露着白森森的木茬,楼都倾斜得几欲倒塌。那根柱子是用整棵的大树做成,有合抱粗,可被那怪物的尾巴扫中,就象抉葱一样断掉了。 我们一阵相对无言之后,都到村口去查看。 在村口,竹箭、木箭象树林一样插在地上,都入土半尺多深,有一些倒在地上,我上去看看,有好几根尖端带血,地上有好几滩血迹,我捡起一根带血的竹箭来看,心里吃惊不小,从上面的血迹看,那竹箭刺入怪物的身体不过十多公分,要知道,箭塔发射的出来的箭穿透力极大,恒在先说可以贯穿土墙,比枪弹的穿透力还大,那些竖立的箭都入土那么深就是证明,可在怪物身上竟然只射入十多公分,对于那么巨大的身体来说,这样的伤口不过是皮肉伤,根本不足以致命,说明那怪物的皮又厚又坚韧,很有可能还披着厚厚的鳞甲,这么巨大的力量竟然只伤到它的皮肉。 突然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的举动很搞笑:竟然拿着手枪去追那怪物,手枪的子弹给它挠痒痒都不好使! 第二十二章 赶尸之谜(一) 我们顺着血迹一路追寻到河边,看到那怪物经过的地方草和灌木倒伏,许多很粗的树木都断裂歪斜了,土地上爬出很宽且弯曲的痕迹。路上我们又捡到了三根带血的竹箭和木箭,那是怪物在逃跑的时候从身上掉下来的。在河边,捡到一根带铁箭头的木箭,上面带着半尺多长的血迹,鸡蛋粗的箭杆断成两截,断裂的地方带着齿印。可能这根木箭射中了那东西的薄弱部位,而且带着锋利的铁箭头,所以进入很深,就这一下子估计那东西受伤也不轻。 “这个是那恶龙自己拔下来的,”恒在先说:“它把箭杆都咬断了,你看这牙印。” 耗子说:“兄弟,你失算了,你该在那些箭上都涂上毒药,那东西就完蛋了!” “这……我没想到,可是我也不会造毒药……”恒在先说。 我看着恒在先问:“你真的认为是恶龙吗?” “啊,当然,要不还能是什么?” “传说龙是什么样的?”我一指河边那怪物爬行过的痕迹:“你确认这个是龙爬过的?” “龙?据说是马头、蛇身、鹰爪……”刚说到这里,恒在先就长大了嘴巴:“这痕迹里根本就没爪印,这、这是……蛇?” 我拿过那半截带血的木箭看看,说:“去给我找个小瓶子来,取点血样回去化验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它真的太大了。” 回到村口,恒在先进卫生所的木楼去找来一个小安瓿瓶,我取了血样,封好交给耗子,然后我们一起去恒在先家。 快到恒在先家的木楼了,远远看见在木楼前的台阶上躺着一个人,台阶上都是血。 我们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去一看,是杨宝信,他仰面躺在台阶上,脖子被利刃割断,更可怖的是他被大开膛,从胸部一直到小腹划开,五脏六腑都被扒出来摊在身体两侧。 “这是怎么回事?”大块头惊叫道:“怪物干的?可那怪物根本就没进村啊……” 怀恒沙看看说:“不是,你们看这伤口,是用很锋利的刀子之类的利刃割出来的,这是人干的。” “没错儿,是人干的,谁这么残忍啊?”耗子可惜地说:“杨先生啊,俺们老大说不让你出来不让你出来,你干嘛要跑出来呢?” “他是被人追杀才跑出来的!”我阴沉着脸说:“杀他的人剖开他的肚子,是想找那支魔法号角,可能那号角被抢走了。” “可惜……”芮成栋遗憾地搓着手:“一位沙马曲比毕摩的传人就这么完了!” “这是谁干的?什么人干的?”大块头怒冲冲地:“抓到他非宰了他不可。” 恒在先说:“我觉得是那几个来抓的他的人干的,看来他们又回来了,或者根本就没走。” 我沉思片刻,对恒在先说:“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去把村民招回来,弄口棺材先把杨先生盛敛了,等我们回去和他家乡的亲人联系一下,让他们来认领。” 村民们都回来了,他们找来一口棺材,把杨宝信的尸体整理了,扒出来的内脏放回去把肚皮缝合,穿好衣服,装进棺材里。有人提议把棺材运到义庄里去,我说不好,原来义庄都有人看守还可以,现在那里已经废弃没人了,尸体放在那里会被野兽毁了。一个老村民提议先放在村口外面石崖下的岩洞里,那里阴凉,尸体不容易腐烂。那石崖下有好多自然形成的小洞穴,并不大,也不深,找了一个把棺材捅进去,外面用乱石封住洞口,盖上草。 回来之后,村民们又七手八脚往两座箭塔上装箭,调整弓弦,做好准备,防止那怪物再来,现在看来这箭塔虽然杀不死那东西,但杀伤它还是没什么问题。 我让耗子等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恒在先死活不让,和几位年长的村民来拦着,恒在先说:“宇教授,求求你再多呆两天。那怪物这次被打退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再来,如果万一再来了,你们也是我们的主心骨,否则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我说:“那东西这次受了伤,我感觉它不会再来了。特别是那怪物是冲着魔法号角来的,现在杨宝信被歹人害死了,魔法号角被偷,它应该不会再到村里来,如果它还能攻击,也只能去攻击那些带着号角的人。” 可是恒在先不放心,苦苦请求我们再呆几天,我想了想,同意了。 这回村民们不再撤离,白天照样农作,到了晚上派人轮流守夜放哨。 就在第二天晚上,几个村民突然跑来说,他们上山打猎回来晚,路过那个放杨宝信棺材的石崖的时候,看到三四个人在那里,他们喊了一声,那几个人就跑掉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吃了一惊,立刻让恒在先招呼了十几个村民,点燃火把,带着家伙来到石崖下面一看,那个洞口被扒开,棺材被拉出来,盖子也掀掉,往里一看,杨宝信尸体上的衣服被撕开,肚子又被割开,内脏翻出来,看样子还是剖开尸体找东西。 “怎么又来了?”恒在先问:“他们没找到那个什么魔法号角?” 我皱了眉头:“杨先生被杀的那次看来是没找到,这次就不知道了。” 恒在先又找来村民帮忙,把尸体重新弄好,封好棺材,抬到自己家旁边一座空木楼的底下放着,那座木楼本来住着一对老夫妻,但是被怪物害死了,现在是空楼。从恒在先家可以看到那里,如果再有人来动那棺材可以及时发现。 我们在坝岩村住了四天,什么也没发生。白天恒在先和两个村民带我们去爬山,到南搭河边上去玩。 第二十三章 赶尸之谜(二) 原来这条河叫“小搭帮河”,因为在村南,所以村民们简称“南搭河”,河面并不宽,水流却很汹涌,恒在先说这条河很深,一直通到北盘江。我们都带着家伙,利用游玩的机会想找到那几个杀害杨宝信的人,他们却杳无踪迹,估计是做了这么大案子,怕村民追索,跑掉了。 到了第四天晚上,我们决定明天必须得走了,芮成栋一个劲地催,让我们赶快去六盘水,然后去盘县见唐苏副局长,我也决定启程,恒在先苦留不住,只好摆酒给我们送行,村里的村民都来了。 我把应羽珠给我的那个纸条给恒在先,说:“你不管想什么办法也得给应羽珠同学打个电话,至少告诉她我已经完成了她的托付,把信送到了。我还是那个建议,希望你暑假以后返校完成学业,不要让自己的十年寒窗苦读付诸东流。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我,我会尽量帮助你。” 恒在先攥着那张纸条点点头:“我知道,等这里事情平静了,我就去册亨给应羽珠打电话,宇教授放心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起身收拾了行装,准备吃过早饭就走,恒在先也一早起来给我们弄了早饭。 我们正吃着突然一个村民跑来说:“外面有两个人,说要来运走那个疯子的尸体。” 我们都吃一惊,急忙从木楼里出来,看到门前站着两个人,都穿黑色长袍,腰里扎着黑布带,斜挎着一个符包,带着斗笠,斗笠很大,遮着脸,脚上都是一双草鞋,上面都是泥水,看来是走了很远的路才赶到这里的。站在前面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面小黄旗子,上面写着三个字“祝尤科”,腰里还栓着两个用红绳联在一起的铜铃铛。我吃了一惊,这是赶尸人才拿的东西。 恒在先上前问:“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运走疯子的尸体?” “我们代办送尸还乡的。五天前有人给我们打电话,要我们来这里走趟脚。”拿小旗的说,声音比较苍老,似乎年龄不小了。 我皱了眉:“谁给你们打的电话?” “不知道。对方只让我们把‘喜神’(尸体)从这里送到贞丰去。”拿小旗的说:“对方说他们的亲戚死在这里,这里山高路险,没有办法运出来,要我们来走脚。” 我打量了一下两个人,问:“请问师傅哪坛?” “胡宅雷坛。” “辰州符的两大道门胡宅雷坛和金宅雷坛都在湘西,这行也只有湘西一带才有,你们怎么到了这里?” “我们本来是湖南芷江的,现在在安顺做小生意,我们已经好多年没做过这个生意了,不过对方给的价格很高,所以我们就来走一趟。” “在贵州这里辰州符能行?” “呵呵,小兄弟,辰州符可行的地域范围北到常德,不过洞庭;东到靖州,西到涪州和巫州,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再远就出了界,即使老司也不行了。” “谁请的你们?” “谁请的我们不知道,只知道对方说是这位杨宝信先生的亲属,让我们把‘喜神’送到贞丰去,就有人给钱,别的我们不管。” 恒在先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我,我沉思了一下,就点点头:“师傅,我听说做你们这一行的要晚上走路,现在是上午,你们不想进去歇歇脚吗?” “呵呵,小兄弟你好像知道些我们行里的规矩。”拿小旗的说:“不错,一般是要入夜后或黎明前。不过得看情况而定,这里山高路险,说白了根本就没有路可走,如果晚上走,别说要把‘喜神’运出去,就是我们自己也保不住一脚踏空命就没了,所以我们得趁白天赶路。” 恒在先用手一指那座空木楼下面:“棺材在那里,你们请便!” “不好意思,得请你们帮帮忙。”拿小旗的说:“我们要对‘喜神’做法,这个是不能让众人看的,请你们帮忙给抬到那边树林里去,我们在那里做法然后带走。” 我说:“可是我得告诉你们二位,那尸体过了这么多天,恐怕已经发臭了,你们还能赶吗?” “这个没关系,我们可以处理。”拿小旗的说:“只要不是病死的、自尽的和遭雷击火烧肢体不全的我们都可以,发臭不要紧,只要不是腐烂得很厉害就没问题。” “那好吧。”恒在先答应着,找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帮忙把杨宝信的棺材给抬进了村外的那片小树林,那片树林并不密,有好多丛生的灌木。 我们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把棺材打开在那里忙活,似乎先往尸体上洒什么东西,忙活了一阵,之后拿出一大块黑布(或者说是一件很宽大的黑衣服)在尸体那里摆弄,似乎是给尸体穿衣戴帽,然后拿着符子往上贴,还端着水碗不停噗噗地喷水,不断地传来丁零当啷的铃声和大大小小、断断续续的念咒的声音。 耗子直往前凑合,脖子伸得比鹿还长:“这种法术只是听说过,还没见过,真想过去看看。” 芮成栋说:“你最好别去,否则对方运不走尸体就怪到你头上,你冲了人家的法术。” 耗子疑惑地说:“刚才老大问的那些我都没听明白,什么‘坛’、‘辰州符’?什么意思?” “呵呵,说明宇教授知道赶尸这方面的事情咯。”芮成栋笑嘻嘻地说:“在湘西擅长赶尸的两大道门是胡宅雷坛和金宅雷坛,赶尸除了要用符咒之外,最主要的是用朱砂,因为辰州,也就是现在的沅陵咯,盛产朱砂,而且质量好,所以也叫‘辰砂’。赶尸术全名叫‘辰州辰砂神符法术’,因为这名称太长不好念,就简称‘辰州符’。” “这个不奇怪,茅山术也用朱砂,我都随身带着。”耗子说。 “那就对了,”我说:“胡宅雷坛和金宅雷坛都属于一个道教门派上岗教,上岗教的法术据说就是从茅山学来的,也就是说他们是茅山术的一个分支。所以上岗教的人不但会赶尸,也会求雨、作傩等。‘辰州符’的用途也不光是赶尸,还有其它巫术都要使用,赶尸只是辰州符的一项功能。” 正说着,突然从树丛那边传来一声高喊:“起!” 随着一声响铃,呼地一下站起一个人来,正好在拿小旗的和另外一个人的中间,头上戴着一个很大高帽子,穿着宽大的黑衣,脸上贴着符,不用问是那师傅用“站尸功”把尸体给立起来了。 “喜神上路!”前面那师傅又喊了一嗓子,拿一把纸钱往空中一撒,然后打着小旗,手里摇着铃,叮铃叮铃,随着铃声,那尸体在两个人中间开始迈步往前走,亦步亦趋,后面的那个手里端着一个碗跟在后面,往来的小路上慢慢而去。 大块头咋舌道:“难道这东西是真的?要不是亲眼见了打死我都不信。” “后面那个怎么还端着个碗?”耗子问:“也是做法用的净水?” “嘿嘿,你说对了。”芮成栋笑嘻嘻地说:“辰州符所有的法术都要靠这一碗水,当然赶尸也不例外咯。端水的这个人可不简单,不管走什么样的路都要保证碗里的水不洒出来,还要不停地往里加符,这样尸体就能平安的往前走。到了地方之后,把碗里的水一泼,尸体就倒了,才能入棺。” “老大,那……现在咱们怎么办?”耗子急急忙忙地问,估计这小子是想跟上去看究竟的。 “好吧,咱们也赶路吧,回福林村去,然后去六盘水,到盘县去见唐副局长,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第二十四章 赶尸之谜(三) 我们取了行李上路,恒在先带着一伙儿村民一直送到山脚下。我们沿着山路开始爬山,地上有那两个赶尸人和那具尸体走过的脚印,地上还有稀稀拉拉的纸钱。 “宇教授,咱们不能跟那赶尸的很近。”芮成栋说:“那玩意儿不吉利,咱们走慢点吧。” 我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但是我们走得还是要比那赶尸的快,特别是后来没路了,在山崖陡壁、山涧峡谷间行走,那赶尸的走得更慢,常常没多久就听见前面叮铃叮铃的招魂铃声,只好放慢脚步或干脆坐下来休息抽烟等一会儿。 “妈的!他们怎么走得这么慢?”大块头有点不耐烦。 “你着什么急?”我指指身边云腾雾绕、深不见底的峡谷,不紧不慢地说:“不走慢,那个尸体恐怕一失足就万劫不复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选择在白天走?” “老大,你说他们这法术是怎么研究出来的?我自己是研究茅山术的,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耗子咂着嘴说。 我心里暗暗发笑,这小子满脑子都是咒语法术,也不动动脑子想想这事儿怎么可能做到,但是我现在不好意思揭穿,就含糊地说:“这个嘛,据说起源古老了,书上说湘西那里的民间传说是:几千年以前,苗族的祖先叫阿普蚩尤,大概就是古书里说的那个蚩尤,率领军队在中原地区的黄河边与敌人对阵厮杀,敌人嘛,当然就该是轩辕黄帝了。” “蚩尤伐黄帝啊。” “嗯,就是那个故事。结果阿普蚩尤的军队损失惨重,伤亡甚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最后撑不住了,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后,遍地的尸体无法掩埋也无力带走,阿普蚩尤对身边的阿普军师说:‘我们不能丢下战死的弟兄不管,你用法术让这些好弟兄回归故里如何?’ “阿普军师说:‘好吧。你我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督催。’于是阿普军师装扮成阿普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阵亡的弟兄们,此处非尔安魂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原本躺在地上的苗兵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排成队伍跟在阿普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缓缓向南走。轩辕黄帝的追兵来了,阿普蚩尤和阿普军师连手作法引来‘五里大雾’,把追兵困在迷魂阵里,之后安然撤离。 “从此就传下来这种起尸、赶尸的法术,形式就是一个人在前面引路,一个在后面督促,多少尸体都能赶。” “宇教授说得是这事情。”芮成栋说:“不过学这门手艺可不容易咯,必须具备有两个条件:一是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而且必须拜师,赶尸匠从不乱收徒弟。 “学徒由家长先立字据,接着赶尸匠必须面试。徒弟要年满16岁,身高1.7米以上,相貌要长得丑一点,英俊的不要。之后就是测试,赶尸匠先让应试者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要你马上分辨东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则不能录用。因为你此时不分东西南北,就说明你夜晚赶尸分不出方向,不能赶尸。 “接着要应试者找东西、挑担子。因为尸体毕竟不是活人,遇上较陡之高坡,尸体爬不上去,赶尸匠就得一个一个往高坡上背和扛。 “最后一项面试,就是赶尸匠将一片桐树叶放在深山的坟山上,黑夜里让应试者一个人去取回来,只有这样,才能说明有胜任赶尸匠的胆量。 “这三关顺利通过了,便取得了当赶尸匠学徒的可能。徒弟必须学会三十六种功,才能去赶尸。比如第一功就是‘站尸功’,也叫‘起尸功’也就是首先要让死尸能站立起来;第二功是‘行走功’,也叫‘走尸功’,就是能让尸体停走自如;第三功是‘转弯功’,就是能让尸体走路能转弯。 “另外还有‘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等等,必须都得学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赶尸匠,不容易啊。” 看来芮成栋知道这方面的东西还真不少,在搜集民间原始资料方面下过很大功夫。 走了两天,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又来到了那个曾经住宿过的废弃村寨。这个村寨不大,坐落在深山的峡谷的一边,只有几十户人家,估计已经全村搬迁了,木楼大多废弃朽坏,只有一两座还算完整。 天黑下来,我们又奔那座曾经住过的木楼,到了跟前,发现楼上隐隐的有灯光,还传来一阵阵的念经的声音。 大块头说:“龙哥,好像上面有人住下了。” “不用问,是那两个赶尸的。”芮成栋说。 我想了一下,走到大门前看看,两扇门本来就坏了关不上,开着。我迈步走进去,突然看到右边门旁有一柱香燃烧着,地上还有些纸钱。回头一看,似乎门后站着一个人,我用手电一照,正看见那个人脸,把我惊得差一点叫出声来——那分明是死去的杨宝信,惨白发青,上面有些暗紫的尸斑,两眼紧闭深陷,额头上贴着符咒,依然戴着高帽穿着宽大的黑衣,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是、是杨先生的尸体……”耗子哆嗦着说:“怎么能站在这里?” “出去,咱们去另外的木楼住!”我说:“真妈晦气!” 我们转身出了门,到了另外一座木楼的二层住下,拿出食物来凑合吃了,铺开睡袋睡觉。 大块头说:“那两个赶尸匠怎么把尸体放在门后,想吓死人啊?” “呵呵,小兄弟你就不知道了。”芮成栋说:“过去在湘西一带,有好多做赶尸生意的小旅店,叫‘赶尸旅店’,店上挑一面小杏黄旗,上面写着‘祝尤科’,赶尸人一般都住在这里等生意,需要运送尸体的丧主就到这样的小店里来找赶尸人谈生意。 “同时,这样的小旅店也接待赶尸人打尖住宿。旅店的大门都是一直开着的,那门后就是赶尸人放尸体的地方,那里是阴鬼之气所集之地,所以当地人都忌讳那个地方,一般不往那里看,甚至小孩都不让在门后头玩,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两个赶尸的住在那座木楼上,当然要把尸体停在门后了。” “可是他们是怎么让尸体站在那里的?” “这个就是‘站尸功’了。”芮成栋说:“用法术将尸体站在那里的嘛。” “这法术我倒是真想学学。”耗子一听“法术”两个字就两眼放光。 “别瞎扯淡,”我打个哈欠:“管他什么法术,睡了,明天好赶路。” 第二十五章 扎哩号角(一) 第二天天还不亮,我就被一阵铃声惊醒了,看看表,才5点,我知道那两个赶尸匠一定又上路了,立刻爬起来,喊醒了耗子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随便拿点东西吃着,摸黑跟着那两个赶尸匠走路。这样翻山越岭又走了三天,我们始终和赶尸匠保持着距离,第四天上午到了福林村。 “老大,下面怎么办?”耗子问。 “继续跟着这两个赶尸的,”我一点也没犹豫:“我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什么问题?” “那两个赶尸匠说是杨先生的亲人托他们来运送尸体,可是杨先生是被绑架的,自己又跑到山里,死在坝岩村,又没有人通知他的家人,他的家人是怎么知道的?”我皱着眉头:“那么只能说明托赶尸匠运尸体的另有其人,根本不是杨先生的亲人。” “嗯嗯,有道理。”芮成栋说:“可是,是谁呢?他们要杨先生的尸体干什么?” “这个正是我想弄明白的。”我说:“所以,我们还得跟着他们,一起去贞丰,我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芮成栋说:“宇教授,我看还是别去,赶尸这玩意本身就很不吉利,跟着去看什么?唉……” 我没说话。 那两位赶尸人没进村,在村口的树林休息。我们进了村,找到了九发村长,他很热情地请我们吃午饭。刚吃过午饭,街上就传来了招魂铃声,我知道赶尸匠上路了,立刻下令去找车跟着他们走。 我们出来到了吉普车旁,刚要上车,芮成栋突然呻吟着,捂着肚子蹲下去,脸色蜡黄,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地往下滚。 我吃一惊:“芮先生,你怎么了?” “老胃病,老胃病又犯了,疼得厉害!”芮成栋呻吟着说:“可能这两天爬山涉水的,吃不好,还有点受凉……” 我上前拿起他的手腕一试,脉象沉迟,的确象胃寒的症状,就说:“我来给您扎一针吧。” “啊,不不,我晕针,怕那东西!”芮成栋说:“我还是去医院弄点药,不行再打打吊瓶吧……哎哟……” “哦,那么……”我想了一下,说:“怀先生,这样,你开车带芮先生去册亨卫生院看病,我们跟着赶尸匠去看看。” “宇教授,我看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那赶尸匠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都跟他们走了这么远了,到贞丰还老远的路,都是山路,很不好走的……”怀恒沙也不停地劝。 我不听,让他们去册亨治病,然后去贞丰等我们,到时候电话联系。芮成栋和怀恒沙没办法,只好上车走了。我们就跟着赶尸匠,保持着一定距离,往贞丰方向走。 这次路相对好走一点,也走了两天,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麻烦,赶尸匠那“叮铃叮铃”的招魂铃声一直带着我们到了贞丰,天都快黑了,可他们并没有进县城,而是往西一点的一个村寨走。 快到村寨了,模糊看到前面走的那个那个赶尸匠拿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一路走一路说,我们跟得很远,天又黑,隐隐能听见他在说话,却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后来他挂了电话,然后回头对身后的那个指指划划,接着他们往村寨外面的一片树林走去。 “他们可能到地方了,”耗子说:“刚才那个赶尸匠一定是给杨先生的什么亲属打电话,让他们来接尸体。” “也许,”我说:“现在快点跟上去,马上你们就会明白‘赶尸’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该知道那些要杨先生尸体的人要干什么了。” 我们加快脚步飞快地追上去,看到两名赶尸匠夹着尸体进入了树林,我们也跟着跑进去,慢慢地靠近,天已经黑下来。 在树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赫然停放着一个黑乎乎的长方形的物件,原来是一口棺材,棺材的盖子放在一边,但是四周静悄悄地没人。 我们躲在灌木后面,看着赶尸匠和尸体来到棺材跟前,领头的赶尸匠一边摇铃,一边往四下里观望,大概是觉得四周真的没人,才开始做法,念咒,因为天太黑,看不清他具体搞了些什么,模糊看到后面的那个端碗的人把碗里的水往地上一泼,那具本来直直挺立在棺材边的尸体咕咚一下倒进了棺材里,接着就站起一个人影来——现在赶尸匠变成了三个人! “天哪!”耗子低声惊叫起来:“原来那尸体是有个人背着的,根本不是尸体在走,他们是三个人!” “呵,你现在才知道吗?”我轻笑了一声:“他们本来就是三个人,在坝岩村的时候,一个人藏在树林里,两个人进村谈话。等村民把棺材抬进树林里,两个赶尸的给尸体穿上宽大的衣服,那个藏起来的就偷偷出来,钻到尸体下面,把尸体背在身上,用白色的长罩衣罩住。所以你们如果仔细看他们在泥地上留下的脚印,三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的脚印特别深,是那‘尸体’走过的,为什么?他有两个人重量,当然要陷得深了。” “真的吗?”大块头惊讶地说:“龙哥你真细心,我们光走路了,这个真没注意。”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们是轮流换班背尸体。”我说:“每个人的走路姿势都不完全相同,留下的脚印也不同。路上我注意看了,第二天‘尸体’留下的脚印和头一天的不一样,说明他们晚上休息之后,第二天又换了人来背的。” “擦!原来所谓的赶尸就是往外背死尸,这个谁不会,还弄得神神秘秘的……”大块头不屑地说。 那个领头的赶尸匠大声喊起来:“‘喜神’送到!亲眷相见!” 连喊了几声,树林里出现了灯光,从里面走出六个人来,他们都打着手电,其中一个手里还提着马灯,更让我吃惊的是,领头的竟然是个女的,头上梳着发髻,上面穿着一件苗族女子常见的圆领开襟窄袖的青布衣,手腕上还带着银镯子,下面却穿着一条军用迷彩服的裤子,脚上穿着胶鞋,不伦不类的。 他们来到赶尸匠跟前,那个女的掏出一叠钱来,递给领头的那个赶尸匠,赶尸匠数了数,把钱揣在怀里,带着那两个人扬长而去。 那六个人围在棺材旁边,用土语在争论什么,说了一阵,在那女子的指挥下,一个人从腰里拔出一把刀子,俯下身去。 “糟了,他们又在割杨先生的尸体!”我说了一声:“他们是‘天门道’的人,不是杨先生的亲戚,他们还在找那‘扎哩号角’!” “老大,咱们怎么办?”耗子问。 “准备好家伙,我们出去!但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走出树林,然后大声说:“先生们,游戏结束了,杨先生的尸体都被你们剖开两次了,你们还不肯放过杨先生吗?” 那些人霍地转过身来,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三人,看到耗子、大块头都端着枪,一个是手枪,一个是猎枪,都吓得愣住了。 过了片刻,那个女子突然嗤地冷笑了一声:“是宇天龙教授吧?我劝你少管闲事撒!” 我一愣:“你知道我?”我看看她,年纪在二十三四岁左右,身高得有一米六八,从面相上看,应该是一个苗族女子,苗族女子的个子都比较矮小,她应该算是苗女中的大个子了。长得细眉大眼,炯炯有神,摸样还算俏丽,从表情和神气上来看,她绝对不是普通的苗族女孩子,似乎当过兵。 “嘻嘻,当然了。”她笑笑:“不过宇教授,这是我们道内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哈哈,果然是天门道的人。既然你知道我就好,那么,小妹妹请走吧,把杨先生的尸体留下,别再让我费事!” 在女子的身旁一个壮实的中等个子说:“哼哼,宇天龙,你知道惹怒了‘天门道’的后果吗?”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惹怒了我的后果,”我笑起来:“你想试试吗?” “花姐,别和他们废话撒,干掉他们!”一个黑脸的说。 第二十六章 扎哩号角(二) 于是,他们一起慢慢地靠过来,每个人手里都一把短刀,那女子也从后腰里把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来,对我们怒目而视,看他们往前逼近的样子,身体微蹲,侧身迈步,我吃了一惊,他们都受过军训。 “站住!”大块头喊道:“再往前走就开枪了!” “哈,你们敢!”那个花姐又是一声冷笑:“在这里开枪杀人,你们也逃不掉!” 花姐的话刚落地,那个中等个子突然往前一蹿,手里的短刀疾奔我前胸而来。 我一侧身躲过刀,右手一把抓住他碗口粗的手腕,四指用力往他的脉门里一扣,同时左手拿住他的肘部,用“分筋错骨手”里的“卸骨法”一错,他的肘就脱臼了,惨叫一声,刀掉在地上;我接着一脚蹬在他的肚子上,把他踢得飞起来,撞在身后的花姐和另外一个人身上,三个同时倒了,两个挣扎不起。 那个花姐倒是凌厉,一个很标准的“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往前一冲,对我飞脚就是一个侧踹,她的动作非常标准,象是武术队里训练出来的那种竞技比赛的把式。 她的脚结结实实地踹在我的肚子上,力气非常大。我腹部吸住她的脚一收,卸掉她的力量,然后接着肚子一挺来了一个“沾衣十八跌”中的“罗汉肚打”,把她反弹出去老远,扑通一下再一次跌倒在地。 后面的那两个人本来要往上扑,一看这阵势,吓慌了,急忙跑上去把那三个人扶起来。 那个花姐脸色苍白,眼睛里充满了惊异,她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嘴唇动了动,说:“我们打不过他们,走!” 中等个子一手托着脱臼的胳膊,恶狠狠地说:“宇天龙,你格老子的多管闲事,你就等着吧!” 说完,他们一哄逃进树林里去了,我大踏步跟上去,他们以为我们要来赶尽杀绝,吓坏了,拼命跑,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我们回到棺材跟前,拾起那伙人扔下的马灯往里面一照,惨,尸体又被割开了肚子,五脏都被翻出来了,因为腐烂的原因,臭气熏人。 我忍着臭气,上前看了看。 耗子说:“老大,你不会去翻动他的内脏吧?都腐烂了,臭死人,恶心……” 我摇摇头:“杨先生的胸腔、腹腔和内脏都被他们翻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号角,恐怕咱们再翻也没用。” “那,你是说那号角不在他身上?”大块头很疑惑。 “不,一定在他身上,”我说:“你们还记得他和咱们说话的时候,一咳嗽或呼吸急促了他身体里就发出一种怪声,就是那怪声把那怪物给引来的。” “对啊,可是,那号角在哪里?” 我屏住呼吸蹲下去,伸手在那尸体的胸骨上按按,慢慢地摸着左边的肋骨,没有异常;又摸摸右边的肋骨,当摸到第12根浮肋的时候,突然感到异样,疙疙瘩瘩的感觉,而且比正常的肋骨稍粗,我掀了一下尸体,发现在左侧的后背部有个比铜钱略大一点的褐斑,是块伤疤。 “大块头,把那把刀拿来!”我说。 大块头急忙过去把中等个子丢下的短刀捡起来递过来。我拿过刀,贴着尸体的第12肋骨慢慢割开,刀锋触到的骨头是一种金属的感觉,里面露出了亮晶晶的金色。 我翻开皮肉,看到那根肋骨是一根弯弯的金属器物,我捏住往外拿,纹丝不动,我只好忍住恶臭,把手整个伸进去攥住那东西用力一拔,“嚓”地一下,血淋淋地拔了出来。 “水!”我喊了一声。 耗子急忙从背包掏出水壶来,上来冲洗,把上面的血迹冲洗干净。 这是一只比成人的大拇指略粗、有20厘米左右长的号角,一头粗一头细,弯弯的象一只山羊的细角,金灿灿的,从重量上感觉应该是铜铸造外面又镀金,布满了稀奇古怪的花纹,口做成花形,弯的一面上面有三个孔,显然可以吹出不同的声调来。在中间的部位有个凸出的金箍,我抓住金箍的两端一旋,“咔”地一下,竟然旋开了,原来这个号角实际上是两段,两端上各有阴阳丝口,合在一起旋紧就是一只完整的号角。 “扎哩号角!真的有这玩意儿啊!”大块头惊叫起来:“龙哥,你真行,竟然能想到去摸他的肋骨。” “这个很简单了。内脏都被他们找遍也没找到,我当然会想到去其它部位找。”我摇摇头:“杨宝信为了藏这只号角,从后背处切开一个口子,把自己的第12肋骨切断掏出,然后把号角推进去,号角的口部正好套在肋骨的断茬上,而这个号角的形状正好和肋骨差不多,时间一久就和身体长在了一起,但因为口部是花形,和骨头不吻合,所以当他咳嗽或急促呼吸的时候会发出声音。做了这个手术肯定要忍受很长时间的巨大痛苦,这个毕摩可真是不好当的。” “能吹响吧?”耗子兴奋地问:“咱们吹吹试试?” “别他妈的找事!”大块头有点心惊地说:“这东西能招来怪物,你也看见了,可怕得很,一旦那东西真的来了你去对付它吗?就你这瘦小枯干的身板,给它塞牙缝儿都不够。” “靠!你总是看不起老子……” “别吵!这东西不能吹。”我掏出手绢来,把一角塞进号角的口里,然后包裹起来,我的确是怕不小心它再发出什么声音,然后递给耗子:“好好保管着,说不定有用。但是你小子给我记着,千万别想着吹它,我可不想再惹什么麻烦!” 耗子想了一下,说:“老大,我怕这东西不注意真的弄出动静来,这样,”他把号角旋开,把细的一段递给我:“咱俩一人一段,这样就不怕了。” 我想了想:“也好,这只号角对那邪教来说一定有很大的用处,否则不会花这么大功夫来弄它,现在号角落在我们手里,那些邪教徒肯定不会轻易罢手,把号角分开一人一半,就是被拿走一半也没用处。” 之后我们盖好了棺材,到附近的村寨去求助,就说一个朋友不幸染病死了,请帮忙暂时埋葬,等以后再来认领。村民们倒是很热心,找个地方把棺材埋了,并告诉我们,如果来认领就直接找村长(村主任)就行。 我们摸黑来到贞丰镇上,找了一家小旅店住下,然后给芮成栋和怀恒沙打电话,让他们明天来贞丰接我们,一起去六盘水。 第二天,芮成栋和怀恒沙开着吉普车来了,芮成栋的脸色非常不好,看样子胃病还没康复。 我问:“芮先生,您的胃病是不是还没好?” “是啊是啊,”芮成栋说:“吃了药,还打了一瓶吊针,现在好多了,要完全恢复不容易,老毛病了。咱们耽误的时间太久了,本来大夫说要再住两天院,可唐副局长都打电话来催,让咱们赶快去,说行动不久就要开始,情况不太好。” “嗯嗯,那好吧。咱们现在就起程。” “啊,宇教授,你们跟着赶尸人到地方了?” “是啊,到了,都看到了。那些人接了尸体,把棺材找地方埋了,走了。” “你们没发现什么异样?或者找到什么东西?” “找到东西?什么东西?我们什么也没看见啊。”我装糊涂,不想把找到号角的事情告诉他们。 “啊?哦哦,随便问问。”芮成栋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多了,急忙吩咐怀恒沙:“小怀,咱们快点走吧。” 我们上了吉普车,还是怀恒沙开车,沿着公路经过兴仁、普安,再往西就进入了盘县,吉普车直接开进了盘县县城。 到了县城,我觉得这里气氛有点异样,街上有成队的武警在巡逻,还有一些在检查过往行人,要看证件,比如身份证之类的。我们到了路口,芮成栋都要拿出一张纸来给检查的武警看,可能是什么证明信或通行证。 第二十七章 邪教缘起(一) 车一直开进了盘县的宗教文化局,局门口也有武警站岗。在一栋办公楼的三楼副局长办公室里,我们见到了唐苏副局长。 文化局的老局长因病去世,县里一直没有任命正局长,由第一副局长唐苏暂时主持工作,据说要等明年开人代会选举,唐苏是局长的候选人。 唐苏有五十岁左右,一米七左右的身材,身材瘦长,只是肚子有点突出,还略微有点驼背,戴着一副老式的深度近视眼镜,穿着黑色的t恤衫,说的是方言味儿很浓的普通话,一脸和气,文质彬彬,形容有点憔悴。 唐倩倩曾经说他父亲也是一位苗族的巫师,但一点看不出来民族的影子,也想想不出他是怎么和那些苗族巫师一样跳舞做法的。 他的办公室很大,四面都是放满书、手稿、报纸和文件袋的书架,连地上都是书,好多都是手写的彝文经书,还有一些苗文书,那字很像汉语拼音字母,可惜这些我都看不懂。 唐苏见了我们,喜悦非常,芮成栋一一介绍,他就上来热情地和我们握手,还和我拥抱了一下,哈哈笑着说:“宇天龙,哈哈!久仰大名了,倩倩经常给我说起你,说你的神奇,现在一见果然神采飞扬、器宇不凡啊。我得好好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我连忙说:“唐副局长客气了,您可别听唐小姐的演绎,我哪里有什么神奇的地方。我虽然和唐倩倩、唐苏和杨寒均是偶遇,但是聊得很投机,成了朋友,帮朋友做事是应该的,您别放在心上。” “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唐苏一边给我们让座一边说:“你要知道,我让那只白妖狐用毒雾熏到,重病缠身,几乎没命。要不是你帮着倩倩他们制服了妖狐,弄来它的毛,我现在恐怕已经见马/克思去了,哪里还能象现在这样活蹦乱跳的。哈哈!” 坐定之后,一个科员给倒了茶。我就开门见山:“唐副局长,您这么大老远找我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请直说吧,我性子比较急躁,很沉不住气的。” “哦,是啊,事情很严重的。”唐苏在自己办公桌后面坐下:“我想你们进县城的时候也看到了,好多武警在巡逻。如果你们20天前来的话,你会看到满大街上都是被砸坏的车辆,两边的橱窗、门窗被捣毁,政府机关和许多部门收到冲击,也包括文化局在内。” “遭到冲击?”我很奇怪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冲击政府机关?不想过了?” “唉唉,普通的群众当然不会了。”唐苏叹口气:“这次事件是当地一个宗教组织策划的……” “是‘天门道’是不是?”耗子抢着说。 “嗯,不错,天门道。”唐苏说:“他们太猖獗了,以前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对于教徒我们只是说服教育,可是没人肯听,终于养痈遗患。” “你们对‘天门道’了解多少?这是个什么教派?您能告诉我吗?” “当然,我得让你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唐苏说:“‘天门道’是个宗教组织,他是解放前‘会道门’的一股残余势力。” “什么?‘会道门’?”这下可真让我惊奇了:“这里也有‘会道门’?” 大块头问:“龙哥,什么是‘会道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说:“‘会道门’是‘会门’和‘道门’的合称。道门诵经拜神,制造和传播迷信邪说,主要是搞迷信;会门最初是以兵器种类命名的,偏重吞符念咒,练功习武,据地自保,所以会门当中出了不少武林高手。后来会门和道门融合形成了会道门,经过长期发展,其组织名目多达数百种。” “是的是的,”唐苏说:“由于各类会、道、教、社大肆泛滥,混合生长,多名、重名和改名屡见不鲜,新中国建立后将其统称为‘会道门’。会道门形成于明代中后期,在清朝得到活跃和发展,在北洋军阀时期和南京国民政府前期兴盛,在抗日战争时期出现大分化。” 我说:“我不知道现在竟然还这么猖獗。” “是啊,我们说会道门是宗教团体,实际上它和宗教是不同的。”唐苏说:“在明清两代,封建帝王把‘会道门’一概视为邪教,列为打击的对象。到了民国时期,会道门有的挂上了宗教团体、公益团体或慈善团体的招牌。会道门是带有宗教和封建迷信色彩的民间秘密结社,日常活动就是搞封建迷信和练功习武相混杂。会道门作为迷信组织,追求功利,要求‘神力’服务于人的现实利益,关心世间的事物和自我安乐。而宗教则要求人的利益符合‘神意’,关心超乎此生的人生意义或价值根基,二者是不同的。” “但是据我所知,解放初期,政府对会道门进行了取缔和严厉打击,已经衰亡了的。” “唉唉,衰亡不等于消亡。”唐苏继续说:“解放初,全国共有会道门300多种,道首和骨干分子约82万人,道徒约1300万多人。这些会道门大半被国民党特务利用,成为当时企图与人民政府做斗争的最大的反动组织。中央人民政府于1951年2月公布《惩治反革命条例》第八条规定:‘利用封建会道门,进行反革命活动者,处死刑或无期徒刑;其情节较轻者处三年以上徒刑。’这一规定为打击反动会道门提供了强大/法律武器。通过取缔反动会道门工作,一大批道首骨干遭到了法律制裁,成千上万道徒争相退道,会道门在社会上声名狼藉,风光不再,从此会道门开始衰亡。” 耗子说:“衰亡了,那怎么现在又折腾起来了?” 唐苏摇摇头:“小兄弟你不明白啊。会道门具有顽固性、神秘性和欺骗性,当时对会道门的取缔未能完全彻底。一些反动道首从大城市转入小城市,从小城市转入农村,甚至到了更偏僻的偏远地区,随时图谋复辟,曾经一度闹得很凶,政府不得不再次打击。 “比如1955年8月,全国公安机关统一部署、同时行动,取缔了一些进行复辟活动的反动会道门。60年代后,反动会道门虽然没有彻底根除,但从总体上看,其道种的数量在逐步减少,活动的规模、社会危害程度都在缩小,几乎没什么动静了。 “改革开放的新时期以来,自农村到城市相继发生了巨大变革。机遇和挑战纷至沓来,情况瞬息万变。一些人信仰动摇,失去心理平衡而陷入惶惑之中,将目光投向神秘力量,神秘主义风潮悄然兴起,气功、特异功能、风水术、易卦占卜、鬼文化等等,给封建迷信大行其道以可乘之机,会道门乘机死灰复燃。不仅蛊惑群众,活动甚至还渗入基层党政组织。” “这个我似乎听说过,”我说:“1981年,河南破获了20多起会道门破坏活动案,查出入道的党员、团员、基层干部有140多人。” “是的是的……” “那么这个‘天门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本来是四川会道门的一个分支,建国初期,在政府的严厉打击下,一个叫麻友全的会首带着一些人来到了这里避难。 “你要知道,盘县这个地方比较偏远,却是贵州的西大门,地处贵州通往云南的交通要道,素有‘黔滇咽喉’之称,地理位置相当重要。地面也不小,有四千多平方公里,一百多万人口。就目前来说,盘县所辖20个镇、6个乡、11个民族乡,有汉、彝、布依、回、苗、白等28个民族,成份很复杂,这就给会道门的生存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这个麻友全来到这里之后,融合了当地彝族、苗族的一些原始宗教信仰,创立了‘天门道’。中心内容就是只要按照本教教义行事,就可以入天门成神,否则就要下地狱受苦。他们偷偷进行地下活动,散布迷信,搜刮钱财,聚众淫/乱。 “近年来随着国家政策对民族地区的倾斜和放宽,天门道也开始猖獗抬头,活动十分频繁,据我们初步调查,他们现在在黔西地区有二十多个分坛,教众有三万多人,势力已经十分庞大了。” “那么这次闹事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八章 邪教缘起(二) “唉,这是因为一个女孩子闹出来的。”唐苏叹着气说。 据唐苏说,这个“天门道”崇祀一个神物,是一条巨大的神蛇,这条神蛇本来是当地苗族和彝族人共同崇信的神物,后来“天门道”也崇信它。 这条神蛇根据古彝文经书的记载叫“库坎拉额古”,汉文古籍中称为“延维”,就是《山海经》中那个双头蛇。 天门道每年都要在阴历的四月四举行祭祀延维的仪式,仪式的举行地据说就是在盘县西北方的大山莪罗山,那里是天门道的圣地,神蛇也居住在那座山里。他们举行完仪式,就把做牺牲的牛羊猪之类的东西投进蛇洞,喂那神蛇,但是谁也没见过那神蛇是什么样子。 最可怕的是,每两年要举行一次“人祭”,就是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扔进蛇洞去祭祀神蛇,祭品由各个分坛轮流提供。如果不举行祭祀,莪罗山方圆百里就会水旱成灾,瘟疫疬瘴流行。 今年四月份,轮到一个分坛提供人牲祭品,他们选中了一个教徒的女儿,弄进分坛,准备举行一个净身仪式之后,送到总坛去。 可没想到这个女孩的哥哥从外面经商回来,听说了此事大惊失色,他训斥自己的父母糊涂,把自己的女儿送去送死。 他的父母也幡然悔悟,想要回女儿,但是天门道的人如何肯还?女孩的哥哥一怒之下告到了当地公安部门,要求解救自己的妹妹。 当地公安部门经过周密的侦查和部署,一举把这个天门道的分坛给捣毁,抓获了正在给女孩举行净身仪式的六名天门道长老,把女孩给解救了出来,还缴获了一批天门道使用的物品,这些物品当中就包括那些夜郎国的文物,唐苏经过初步鉴定,认为这些东西一定很重要,公安部门就把这些东西转到了贵阳的省博物馆。 可这一下子惹了乱子,天门道的人开始组织人闹事,到当地政府部门上访,要求释放他们的长老,归还被搜走的教内圣物,遭到拒绝后,他们就从各地纠集了更多来盘县闹事,开始是堵塞交通,围堵政府机关,后来就演变成了打砸抢烧,冲击政府机关,形成了一场暴/乱,造成了多名无辜平民伤亡,许多商店被捣毁,车辆也被烧毁了不少。 六盘水市公安部门十分重视这件事情,出动了武警部队很快平息了暴/乱,并把这件事向省里做了汇报,省里也非常重视,最后决定采取统一行动,彻底取缔天门道这个邪教组织,并派出一名副厅长专门(应该就是车副厅长)负责督导指挥这次行动,指挥部设在六盘水,而主要目标地点就是盘县及其周边地区,唐苏是这次行动指挥小组的主要成员之一,和盘县政府、公安部门的几个领导共同负责盘县行动点的指挥。 因为唐苏是专门研究民族宗教文化和历史的,对天门道的事情了解得比较多,他实际上是指挥小组的核心。 后来天门道的人知道了唐苏在指挥取缔天门道的事情,而且是唐苏建议把他们的圣物送到省城去的,就威胁唐苏:如果不把六长老放了,不把圣物归还,就要杀掉唐苏全家,把他的女儿唐倩倩和唐妍抓去祭祀神蛇。 唐苏说着,把t恤衫的领口往下拉了拉,露出右肩头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事情发生后不久,我下班回家,遇到一伙人的围攻,被刺了一刀,要不是怀恒沙和两位同事奋力抵抗,巡逻的武警及时赶到,恐怕我的命都保不住了。” 我听了这话,心中火起,皱着眉头说:“那么你们怎么还不行动?赶快把他们一网打尽不完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好多问题。”唐苏摇着头说:“刚才我说了,这里天门道有二十多个分坛,我们还没完全了解他们的情况和位置。盘县附近的七八个分坛我们了解了情况,想动手打击他们,但是不知道怎么泄露了消息,一夜之间他们的分坛都关闭了,我们掌握的骨干分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从一些教众嘴里得知,他们逃进莪罗山总坛去了。” 大块头笑起来:“那不更方便了?让武警部队去莪罗山总坛,把他们一网打尽,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啊。” 芮成栋笑起来:“马先生,你以为我们不想那么干吗?可是这里面的问题是,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莪罗山进行取缔活动。” “为什么?” “这件事情说来简直是古怪非常,不可思议的。”唐苏说:“莪罗山是一座不小的山,山势陡峭险峻,下面有条激流奔腾的峡谷,这条河是北盘江的一条支流。只有一条险峻的山路可以通到山里,山里据说有一个很大的山洞,那里就是天门道的总坛所在。” “既然知道了地方,为什么不行动?” “唉,宇教授,你不知道啊,”芮成栋说:“那些分坛的教徒骨干跑到那里以后,警方经过精心策划,组织了一次行动,到莪罗山去捣毁天门道总坛……” 芮成栋说,武警们悄悄来到莪罗山,准备发动突袭,他们正在险峻的山路上走着,突然听见从山里传来一阵阵风雨之声和好像许多人一起发出的呻吟之声,所有的人顿时都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站都站不住。 就在这时候,天门道的人突然从山路上冲杀下来,武警们连端枪的力气都没有,勉强支撑着往后撤退,可是还是有几个人因为双腿发软跑不动,眼睁睁地被天门道的人给捉了去。 后来武警们不甘心,又行动了一次,他们用东西把耳朵塞上,以为听不见那声音就没事了,结果那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照样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不得不撤退,又有两个人被抓。 后来警方改变策略,派了两支小股部队趁黑夜潜入,结果一支被发现受到攻击,寡不敌众只好撤退;另一支潜进去了,却没了动静。 没几天,县公安局门口放上了一个木箱子,里面是两位武警战士的人头,是那支潜进去的15人的领队,正副班长,他们被害了,还有一封天门道的信,威胁如果不释放他们的人、归还圣物、取消取缔天门道的命令,他们要把另外被抓的武警战士都杀了。” 我大惊失色,想起了在坝岩村听到的那怪物的嘶叫和呻吟,但是莪罗山离册亨很远,那怪物怎么会又跑到了这里,而且莪罗山这么大,就是怪物吼叫也不可能笼罩整座大山啊,真不可思议了。 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四天前咯。” “什么什么?四天前?”我吃了一惊,这正是发生在铜鼓和铜版失窃之后,不由地顿足捶胸:“如果他们早几天行动,也许就不会遇到这事儿了……” “哦、哦,为什么呢?”唐苏问了一句。 “因为那个被从大学里偷走的铜鼓,很可能是它可以引诱那蛇发出呻吟声……” “哦,是吗?”唐苏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正说着,一个30岁左右、中等身材、微胖的人走了进来,唐苏一看,急忙起来打招呼:“啊,容副局长,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三位宇天龙教授,古文物鉴定鉴赏专家,这二位是段天机先生,马辉先生,也是古玩界的行里人。” 容副局长急忙过来和我们一一握手:“容百川。见到各位很高兴。”寒暄了几句,然后他在唐苏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唐副局长,您研究那怪声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 第二十九章 暗杀行动(一) “啊啊,我正在和宇教授他们谈这事儿。”唐苏说着站起来,在桌边翻动,找出一卷手写的彝文经书来:“你们知道,对那神蛇‘库坎拉额古’的传说,彝族人的比较详细,因此我觉得应该在彝文经书里有线索。我查了好多彝文经书,没有很有价值的东西。后来一位彝族毕摩给我提供了这一卷经书,里面记载的是关于夜郎故国的一些传说故事,上面有个记载,就是‘神蛇之吟’,我初步断定莪罗山里的那种怪声就是这个‘神蛇之吟’。不过,这里面的内容我还没完全弄明白,等回头我研究透彻了再说吧。” “唐副局长,您的研究也给我们讲过了,彝人和苗人的传说里都有这个双头神蛇的内容,但是这里面问题很多。”容副局长说:“首先那些传说的可靠性有多少?其次,真的有那条神蛇吗?这个很值得怀疑,因为至今还没有人看到那神蛇是什么样子。据您介绍的彝经的内容,那条蛇如果有,也有两千多年了,什么动物能有这么长的寿命?第三,您能肯定那声音就是神蛇发出来的叫声?如何证实呢?您知道,我是学物理的,对声学也做过一些研究,但是我很不能理解那种怪声为什么会使人全身无力,头晕目眩……” “我说说我在册亨达央乡的坝岩村遇到的一件很古怪的事情。”我说:“这件事是我们五个人的亲身经历,千真万确,芮先生和怀先生都可以作证,也许能解答容副局长的部分疑问。” 接着我就把在坝岩村遇到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耗子和芮成栋在一旁随时作补充。 说完了,容副局长惊奇得说不出话来:“难、难道这是真的?” “那东西是什么样子的我的确没有看很清楚,但是我敢断定它很大,长着两个头和巨蛇的身体,它的嘶鸣可以让人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它皮肉坚厚,或许还披着坚硬的鳞甲,箭塔发射的长箭可以贯穿土墙,却无法杀死它,恐怕普通的枪弹对它也构不成什么威胁,的确很可怕的东西。” 容副局长愣了半天,才说:“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 “办法一定是有的,”我说:“刚才听了唐副局长的介绍,武警战士们听了那怪声浑身无力,但是天门道的人却是行动自如,为什么呢?” “这个……”唐副局长愣了愣:“的确如此,什么原因不清楚。可是天门道的人既然能控制‘神蛇之吟’,自然有对付的办法。” “那不就得了?”我说:“抓几个天门道的人来一审他们是怎么弄的,什么都解决了。你们抓的那六位长老,应该是他们的重要人物,难道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问了,他们都说不知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这个只有他们的教主和大巫师才知道。”容副局长抢着说。 “他们的教主和大巫师是谁?” “这个,可真是难题了。”唐苏说:“我们问了无数的天门道道徒,也审问了那六位长老,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教主和大巫师是谁,因为每次举行仪式的时候,教主和大巫师们都穿着长袍,带着面具,根本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教众们不允许靠近祭坛,更无法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所以到现在可以说我们对天门道教主和大巫师的情况一无所知,但是他们又是确实存在的,因为只有他们掌握着控制神蛇的咒语和方法。” “我觉得这都是虚的东西,恐怕知道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容副局长说:“这段时间我反复思考,我觉得这种事情是不难解决的,我已经给县里打个报告,建议把我大学的老师,就是那几位物理学专家,还有生物系的生物学专家请来,让他们分析一下这种声音是怎么回事,我想他们也许会想出什么办法来。” “这个……”唐苏似乎有点不高兴,皱起了眉头:“你应该事先和大家商量一下的嘛。主要是我考虑专家们恐怕也没有能解决这个的办法……” 正说着,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唐苏拿起来听了听,放下电话急忙站起来:“上级来人了,关于天门道的事情,我去县政府一趟,你们先在这里坐,麻烦容副局长先帮我陪一下客人,我很快回来。” 说完,唐苏站起来,带着芮成栋和怀恒沙急匆匆地走了。 我们就和容副局长坐着一边喝茶、抽烟一边聊。 从容百川那里知道,唐苏本来是一个很大的苗族村寨的村长(村主任),也是很有名的苗族巫师,高中文化,后来县里根据上级指示要收集整理少数民族文化遗产,而唐苏又精通苗族、彝族、布依族等民族的历史文化和风俗,所以被调到县文化局工作,后来又专门到某大学去上了三年成人大专班,回来以后因为在整理民族文化遗产方面成绩显赫,不断升官,终于成为第一副局长,目前主持文化局的工作。 但从言谈当中看出,容百川对唐苏很不满,主要是工作方法不同。比如就以天门道这件事情来说,容百川就主张雷厉风行,速战速决,发现一个就取缔一个,对于莪罗山的问题要请专家来解决;唐苏则力主不可盲目行事,要把整个天门道的情况调查清楚再动手,主要是怕引起民族矛盾。在莪罗山的问题上他不是想找专家解决,而是从苗、彝人的传说和彝文古经里去找什么线索,然后想对付的办法。在容百川那里看来,彝经当中记载的,除了咒语就是神话传说,大部分都是无稽之谈,甚至是封建迷信,根本就不可靠,唐苏是在白费力气。所以他打了个报告给县里,要求聘请专家来解决莪罗山的问题。 我大惑不解:“我就不明白,莪罗山那里真有这么神?难道那延维神蛇就住在莪罗山里?就是真的住在山里,它的吼叫声也不可能覆盖整座山,那得多大的声音?” “宇教授,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容百川说:“我不能解释为什么,但是这种事情的确如此,两名武警战士因此遇害,还有六人被抓,至今生死不明,所以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和容百川聊了一阵子,我已经下了决心:去莪罗山看看,要亲自听听那声音是不是和我在坝岩村听到的一样,我要看看那神蛇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个多小时以后,唐苏他们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在办公桌后面坐定后,喝了一口茶,慢慢地说:“省公安厅的车副局长已经到了六盘水,在那里指挥取缔天门道的行动,他去北京公安部汇报了这里的事情,公安部非常重视,要求在近期内一定要把这件事处理妥当。县里对我们近期的工作不很满意,说我们行动不迅速、不果断。”顿了顿,他对容百川说:“另外,你的报告县里已经报到市里,省、市相关领导经过研究同意了你的报告,要求立刻请专家来这里研究莪罗山怪声的问题,这件事情由你具体负责,要立刻办理。” “好,这件事我立刻去办。不过,”容百川说:“我的母校是华中理工大学,教授们要是从武汉赶来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建议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能再损失人了。” 唐苏点点头。容百川立刻告辞出去了。 第三十章 暗杀行动(二) 我对唐苏说:“唐副局长,我想去趟莪罗山,看看那里……” “不行!”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苏断然拒绝:“现在通往那里的道路都被武警封闭了,只许出不许进,我不想你们去冒险,所以你们绝对不能去那里。” “那么,您找我来是想干什么?我岂不没有什么用处?” “这个,”唐苏迟疑了一下,叹口气:“本来我找到了一点对付‘神蛇之吟’的线索,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助找……唉,算了,现在容副局长已经要聘请物理学和生物学专家来解决这事,或许专家们真的能有好办法对付,那么我的办法也没有必要了,你也不用再去冒险。” 听了这话,本来想问问唐苏找到的是什么办法,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想说,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其实本来我就不想来趟这滩浑水,能来到这里纯粹是好奇。 自从在坝岩村遇到那怪物之后,也明白了这件事情一定非常凶险,内心里就有点打怵。既然用不着我,那就更好,赶快走人,回家搂老婆抱孩子。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我站起来。 “先别走,”唐苏说:“中午我请你吃饭,晚上还有人要见你。” “谁?” “呵呵,倩倩和妍妍,”唐苏说:“本来省民族歌舞团到六盘水演出,知道武警官兵在这里平定骚乱,他们决定和六盘水市歌舞团合作来这里慰问武警官兵,正好倩倩、妍妍和杨寒均都在。刚才我才接到的通知,车副厅长也来,现在武警们正在做安全保卫工作。路上倩倩给我打了电话说要来看我,我告诉他你在这里,她高兴坏了,要你不要走,一定要留下来看她们的演出,所以请你务必赏光。” “哦哦,那、那好吧。”我觉得反正没什么事了,时间一大把,正好见见她们,还有一个就是我想见见车副厅长,也许他那里知道更多天门道的事情。 中午唐苏在一家饭店里请客,容副局长、芮成栋、怀恒沙作陪,因为下午都有很重要的工作,也不太敢喝酒,匆匆吃完,唐苏让我们在局接待室里休息,他和容百川等人去协助公安部门安排演出场地和安全保卫之类的事务。 临走他嘱咐我们,演出晚上7点开始,到时候他要陪上级领导,让怀恒沙开车来接我们去县剧院看演出。 连日的颠簸奔走,我们都累了,躺在接待室的大沙发很快睡着,等睁开眼,都下午五点半了。没多久,怀恒沙来了,他说唐副局长吩咐,先带我们去吃饭,然后去剧院看演出。 歌舞团已经到达,做好了演出准备,上级领导也到了盘县政府,听了一下午的工作汇报,晚上要一起去看演出。 我们把行李杂物都放在接待室里,跟着怀恒沙去吃了饭,坐着吉普车来到剧院门口,看到成队的武警战士列着对在入场,看来这次行动他们来了不少人。门口有四名武警在盘查其他的观众。 等武警战士们都入场,我们才走上去,两名武警拦住,要看证件,怀恒沙急忙上前出示了证件并说明情况,武警挥挥手,让我们进去。 我正要迈步,几辆警车在摩托车的引领下开过来,在门口停住,车上下来一群领导模样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果然是一身警服的车副厅长,身后跟着那个小万,其他是一群市县的领导陪同,后面两旁有很多警卫,都全副武装。我们急忙闪在一边,让他们先走。 车副厅长一边走一边和身边的几名领导说着什么,走到我跟前了,站岗的武警战士一齐立正敬礼,车副厅长举手还礼。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我,睁大眼睛,十分吃惊,用手一指:“宇天龙!啊哈,你怎么在这里啊?”说着向我伸出手来。 我也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车副厅长,好久不见了啊。来这里是偶然,说来话长……” “哈哈,那就回头再说,走,一起进去看演出。我早就想和你好好聊聊,唉,可惜没时间啊。” 车副厅长说着,伸手揽着我的肩膀往里走。 在剧院里,武警战士都整齐得坐好了,看上去至少有三四百人,这肯定只是一部分,还有在外面执勤巡逻的,由此我估计这次行动出动的武警战士恐怕在五百人以上。 周围还有不少各单位来的观众。我看到四面入口处都站着岗,靠墙还有站岗的,戒备森严,我实在不明白一个小小的邪教能有多大能耐,弄得气氛这样紧张。 领导席是在第三排,座位上都贴着领导的名字,前两排都是武警战士。车副厅长他们就按照名字就坐。 我觉得和领导们坐在一起不合适,就和耗子、大块头要到后面去找座位,车副厅长看见了,大声说:“宇天龙,你们要去哪里?过来,坐在我后面!” 他后面已经坐了武警战士,车副厅长让他们到后面去,腾出座位来。一位当地公安的领导急忙说:“车副厅长,让武警战士坐在您前后,是为了安全起见……” “安全?”车副厅长笑了一下:“你们知道这位年轻人的本事吗?他坐在我后面,比武警战士坐在那里还安全。让他坐过来。”口气不容置疑。 那位领导不好再说什么,命令那三位武警到后面去,腾出三个座位给我们。 看看离开演还有将近十分钟,我站起来,说:“车副厅长,我想去后台看看,那里有三位演员,是我的熟人……” “啊,好,快去快回。” 旁边的唐苏站起来:“后面不让随便进的,我带你们去吧。” 我们三个在唐苏的带领下来到后台,一股浓浓的化妆品味儿冲鼻子。 搭眼一看,演职人员得有上百人,有的在化妆,还有的在穿衣服,有的在摆弄乐器,有的在嗷嗷的吊嗓子,有的在来回走动,乱糟糟的。 唐苏对一个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个人就大喊起来:“唐倩倩!唐妍!你父亲带着朋友来看你们了!” 立刻两个穿着演出服的女孩跑过来,是唐倩倩和唐妍,她们都是苗族风格的服饰,化了很浓的演出妆,很漂亮,可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她们过来抱着唐苏喊“爸爸”,欢天喜地,高兴得要命,说演出完了要回家看他的。 唐苏笑着说:“先别看我啦,看看谁来了?” “啊呀,宇天龙,宇大哥!”穿着舞蹈装的唐倩倩惊喜地大喊起来:“又见面了,见到你太高兴啦!”上来和我们握手。 穿着一身苗族服装的杨寒均也过来和我们一一握手,除了微笑之外,一句话不说。 “是啊,知道你们来演出,所以专门来看看你们。”我说。 “嘿!我今天给父亲打电话,他告诉我你们来了,我就让他一定留住你们,要和你们好好聊聊呢。” “是啊,所以我们这不是没走嘛。” 唐妍说:“那太好啦。我们已经和团长请了假,演出结束了在家里休息几天,正好陪你们好好玩玩啊!” “玩什么?宇教授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有好多事情要办呢。”唐苏说:“等演出完了你们就跟团回去,不要留在这里。” “为什么?” “为什么?这里的情况你们还不知道吗?”唐苏很严肃地说:“所以你们不能留在这里……” 唐倩倩还要说什么,戴眼镜的女舞台监督过来了:“唐倩倩,准备了,开场舞蹈有你的,别聊了。” “回头再说。”唐倩倩说:“我马上要演出了。” 第三十一章 暗杀行动(三) “嗯,好好演,我们在下面为你鼓掌!”我笑着说。 说着我们转身往外走,快到后台门口了,突然看到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穿着老式的帆布工作服,背着个帆布工具包从后台的另一个门走进来,正好从我们身边经过,他看了我们一眼,我突然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冰冷,还透着一股杀气,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 我问唐苏:“这个人是谁?不像是演员啊。” “嗯?不知道。”唐苏问旁边的一个人:“小刘,刚才过去的那个是谁?” “啊,唐副局长,那个是修灯的,舞台上面的两盏射灯不亮了,我们找人来修的。”小刘回答着。 唐苏皱着眉:“怎么不早修?演出马上就开始了,耽误了事情怎么办?” 小刘咧咧嘴:“刚才试灯光的时候才发现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什么‘不是大问题’?工作无小事!”唐苏很不满意,训斥道:“这是重要演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负得起责任吗?年纪轻轻干工作一点不认真!快点修好,不要耽误事……” 唐苏一边说着,一边和我们一起走出来,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坐下。 演出之前,市县领导讲话,车副厅长代表省厅讲话,只简单的说了几句,不外乎鼓励武警战士们要坚守岗位、努力工作,坚决完成打击取缔天门道邪教组织的任务云云。 讲完话,演出正式开始,唱歌跳舞,下面掌声不断。唐倩倩不仅参加集体舞,也有独舞。杨寒均和唐妍表演芦笙和合唱,都十分精彩。很快演过了三四个节目。 不过我没心思看演出,我敏锐的第六感觉又开始作怪了,在后台遇到的那个人的冰冷眼神不断地在我眼前晃,心里一阵阵的不安,觉得要出什么事情,就不断地四处张望。 我心里盘算,如果有人要来捣乱,会干什么呢?我看到正在热烈鼓掌的车副厅长,心里一动,如果有事,一定是针对这位省厅领导来的。领导们的座位前面还有两排座位,有身材高大的武警战士坐着,领导露出的身体部分很少,从两侧根本无法攻击,从舞台上攻击胜算也不大,那么最好的角度…… 我不由地抬头望舞台上方看去,可因为灯光向下照的关系,上面很黑,在全场的灯光没有全打开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到什么东西。 但是,第四个节目一结束,全场的灯光都打开了,一个报幕员走上来,先说了几句感谢慰问的话,开始报下一个节目。 就在这时,我看到在舞台上方的悬挂灯光的铁横梁上蹲着个人,手里正端着一个什么东西往这里瞄准。 我大惊失色,大喊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一点寒光从铁架子上飞下,径直奔车副厅长而来,就在寒光接近的一瞬间,我几乎是本能地反应,弹簧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猛地一长身,左手按住车副厅长的椅背往前一纵,右手从车副厅长头顶上越过去,一把把那东西抓在手里,是一支黑色的弩箭!锋利的箭头就在离车副厅长胸口不到半尺远的地方停住,上面蓝光荧荧,应该是淬了剧毒。 场子先是一静,坐在前面的武警最早反应过来,他们腾地一齐站起把领导们挡住。接着有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冲上了舞台。 “砰砰!”随着两声枪响,从上面掉下一个人来,“嘭”地一下重重地砸在舞台的正中央,同时掉下来一支组装的弩机。 那人掉在舞台上就仰面朝天,落地就不动了。看那装束和背着的帆布工具袋,就是我们在后台遇到的那个“修灯的”。 “哄”地一下,整个场子都乱了套,那些武警战士都站起来,但没动地方,看来纪律很严明;而那些各单位来的观众就不行,哇啦一下都乱了,有的要往外跑,武警们死死地堵住门,谁也不让往外出。 不大会儿,舞台上的尸体被抬走了,两个人在擦洗舞台上的血迹。两队武警开始在场内盘查、维持秩序,一些武警冲进后台,不知道折腾什么。 四名武警过来,把我手里的弩箭拿走了。 车副厅长转过头看着我,神色平静,没有丝毫惊慌的神情,对我笑了一下:“宇天龙,看来让你坐在我身后的决定是很正确的。呵呵,上次飞机上欠你的情我还没还,现在又欠了你一个更大的人情了。” 我勉强笑了笑,浑身冷汗,实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心里暗想:是刚才的节目安排救了车副厅长一命,因为前四个节目都是一气贯穿下来的,只有舞台上有灯光,观众席上面的灯也都一直关闭着,那杀手在舞台上面的铁架子上往观众席上看是看不清楚的,所以他无法下手;当第四个节目一结束,全场灯光打开,他就开始动手,可这个时候我已经想明白了,也发现了他。 其实他最好的下手时机是车副厅长在舞台上讲话的时候,他却没动手,可能当时他没做好准备,再加上车副厅长讲话很简短,没来得及。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场子里安静下来,一个穿警服的领导模样的人过来问:“车副厅长,没什么事了。可为了安全起见,建议您现在就退场……” “为什么要退场?不是没什么事了吗?演出刚开始,精彩的节目我还没看呢。”车副厅长平静地说:“告诉大家,刚才只是个小小的意外,有人捣乱,现在恢复正常,演出继续进行。” “是。”那人答应着,敬了个礼,走了。 演出继续进行,演员们都很职业,没受什么影响,演出照样精彩。车副厅长带头鼓掌、喝彩,一直到十点演出结束。 散场,我们被一群武警簇拥着出来,车副厅长问我:“你们住在哪里?” “还没住,等回去县文化局取了行李,找家旅店……” “不用了,就住县武警招待所,和我住一起,等会儿咱们一起好好聊聊。”车副厅长仍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 我也没提出什么异议,到了文化局取了行李,怀恒沙把我们送到武警招待所,一看这里戒备森严,好多岗哨和游动哨。 车副厅长亲自安排我住在他对面,开了个单人房间;耗子、大块头住一间普标房,反正我一般不和他们住一起,因为这俩小子睡觉都有个毛病,就是打呼噜,一睡着就鼾声如雷,他俩互不影响,可对我来说简直是灾难。我本来睡眠质量就不好,要是和这俩小子住一屋我基本上就不用睡了,除非累极了。 车副厅长把我们三个叫到他房间里,和我们聊天。 他首先问我怎么事先知道那杀手要对他下手,我把自己当时的想法说了,他不住地点头,一脸赞许的表情。 之后我说了这几天的经历,我特别说了在坝岩村的事情,说那个怪物虽然我没看清它的样子,但知道非常难对付。 一边说着,我让耗子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已经快凝固的血样。 我把小瓶子递给车副厅长:“请您找个相关科研部门化验一下,看看这是什么动物的血。” “哪里弄的?”车副厅长拿过瓶子,举起来对着灯光观察着。 “在坝岩村,我们杀伤了那条两个头的巨怪,这就是它流出来的血。”我又详细把得到这血的经过说了一遍。 车副厅长静静地听着,点点头,把小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文件包内。 又沉吟了片刻,他说:“本来这是一件秘密,不能对外讲的,但是你既然见到了,我就不妨告诉你,在那几个村的灾难发生之后,六盘水市公安部门请求当地的驻军派直升机带着公安人员去过两个村子调查情况,在一天早晨他们从一个村子返回的时候,一个负责摄像的武警战士在直升机上拍盘江的景色的时候,不经意间拍到了一段录像。” 第三十二章 温柔乡里(一) “拍到的是什么?” “因为当时天还不十分明亮,光线比较暗,但可以看到在盘江里有一条巨大的黑影在江里游动,看上去象一条巨蟒,当时它正逆流而上,盘江水流湍急,它的速度却非常快。技术人员根据两边的参照物计算,那东西有10到15米长,后来就潜入水中不见了。” “那盘录像带在哪里?我能看看吗?” “这里没有,在六盘水市公安局里存放着,我看过,”车副厅长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如果你要看,明天跟我一起回六盘水,我带你去看看。另外,今天下午县里的领导给我汇报,说要请专家来解决莪罗山怪声的问题,我让他们把专家请到六盘水市,不能来这里,这里不安全,专家们两天以后到,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听听专家们的意见。” “好吧,明天我们和您一起回六盘水……” 话音未落,响起了敲门声,门开了,小万带着两名公安人员进来,递给车副厅长两页纸:“那个被击毙的杀手的情况搞清楚了。他叫韦灿,33岁,布依族,安龙洒雨镇人,独身,曾经学过武术,擅长射箭,经常和朋友到山里去打猎,别人用枪,他用弓箭或弩机。本来在一家灯具制造厂当电工,后来因为和别人斗殴,用电工刀把对方刺成重伤,被判了两年刑,出狱后没了工作,目前在盘县某电器销售商场灯具专柜做售后服务。他身上有个双头蛇的纹身,因此可以断定,他是天门道的人。” “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是剧院的灯光师刘文义请来的,当时剧院舞台上的两盏射灯出了故障,那两盏射灯就是韦灿所在的商场出售的,所以出了故障刘文义就请他来维修,这个没发现什么疑点。只是可疑的是,据在后台入口站岗的武警说,他们当时对韦灿仔细进行了搜身,背包里也只是维修工具,没有发现弩机。” “那说明那把弩机是在他来之前有人事先放在后台某处,他来了取出来实施暗杀行动。”小万说。 “是啊,”一个民警说:“我们化验了那支弩箭,箭头上涂着一种苗族猎人用秘方炼制的剧毒,见血封喉,不要射入身体,只要划破一点皮肤人的命就难保,想想真的有点……” 车副厅长阴沉着脸,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他们要对付我不是一回了,特别是在飞机上和这一次。这次你们那么多人在场,可要不是这位宇天龙同志反应迅速、身手敏捷……” 他的语气透着不快,似乎对警察们的能力非常不满。 我连忙说:“这个纯属巧合,那……” “你不用说了,”车副厅长摆摆手打断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事情的经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还不瞎。这么多专业的警务人员,洞察力和反应能力还不如一个读书人,眼下任务这么艰巨,怎么能让我放心。” 听车副厅长说我是“读书人”,耗子和大块头直咧嘴。 小万和那两名警察汇报完,走了。 我说:“车副厅长,莪罗山难破,就是因为那怪声,据我现在知道的情况是,武警战士进攻,先被在山上站岗的邪教徒发现,然后才有怪声出现,也就是说,那怪声实际上是受人控制的。” “嗯,对,我想是放哨的邪教徒发现了我们的人,通知了山里面的人,里面的人就制造怪声来对付我们。” “我还听说有武警战士曾经潜入到里面,说明趁黑夜还是可以进去的……” “是啊,如果幸运的话可以进去,但是行动失败了,他们潜入之后就被发现,两名带队的班长被杀,其他人生死不明。后来我们也考虑,据可靠情报,莪罗山里现在至少窝藏着十几个分坛的2千多名骨干邪教徒,他们大部分都有武器,好多都是亡命之徒,凶狠残忍。派军队潜入,人太多容易被发现,人太少进去也起不了作用,白白送死,所以只好放弃了这种办法。” “怎么会被发现呢?” “据一个被我们抓获的邪教坛主供述,凡是进入总坛的教徒都会被施上魔法,不怕‘神蛇之吟’,当人多的时候,教主或者大巫师会召唤‘神蛇之吟’来检验众人,那些听到‘神蛇之吟’就瘫软的人就是他们所谓的‘奸细’,就抓起来,所以……” 我听了,知道这条路子也不好走通,就没再说下去。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都十一点半了,我们起身告辞,去休息,车副厅长站起来送到门口,提醒我们明天早起,和他一起回六盘水去。 回到房间,耗子说:“老大,今天妈的可真悬啊。看到你抓住那支箭,把我吓得都站不起来了。” 我哼了一声:“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没脑子的宗教组织,天门道的人竟然敢公开武力对抗政府,搞暴/乱和恐怖暗杀,他们这是在作死,看来天门道是要彻底完蛋了。” “是啊,一个小小的地方邪教,这么大胆子,不自量力。”大块头说:“他们自己觉得在本地势力很大了,肆无忌惮,可不知道就他们这点实力,政府只用一个脚趾头就能碾死他们。” “这件事情也没那么简单,”耗子说:“如果不能捣毁他们的总坛,不抓获他们的教主等道首,他们的破坏活动还会继续的。可莪罗山那事儿的确不好解决。” “这个咱先不管了,”我打个哈欠,脱了衣服拱上拖鞋准备洗澡:“洗洗睡了。明天跟车副厅长去六盘水,再了解点情况看看。” “那唐倩倩他们还要见咱们咧。”大块头说。 “回头再说吧。”我说:“先办正经事儿,泡妞儿的事儿往后放放。” “嘿嘿,老大,您怀里没有美女怎么能睡得好?我觉得唐倩倩好上手,她对你崇拜得很,人也漂亮……” 我一瞪眼睛:“别瞎扯淡,现在没那心思,去睡觉。” 说是睡觉,我的失眠症又开始发作,一夜似睡似醒,早晨五点半起来,到院子里练了一会儿功,回来吃早饭,都是招待所免费提供的。 耗子看看我,嘻嘻笑起来:“老大,看来昨晚没睡好啊。” “嗯,有点失眠……” “我说嘛,怀里没美女怎么睡的好?” “扯淡……” “怎么扯淡了?”大块头嘴里嚼着包子说:“咱们办轩辕鼎那事的时候,有二嫂那个极品美女天天晚上陪着你,从来没听你说失眠。嘿嘿” 一说到九号,顿时触动了我的心事,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按时间来说,她生完孩子该有几个月了,但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那孩子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吃过早饭,我们就坐上一辆警车,跟着车副厅长去六盘水,县里的领导包括唐苏、容百川都来送行。 我让唐苏告诉唐倩倩她们,不好意思不辞而别,等回头再找机会聊。唐苏说没事,一定转达,先办正事。 到了六盘水,车副厅长指示先在钟山西路的钟山宾馆给我们安排了住处,这里靠近市政府,往西就是武警支队,比较好联系。 之后,我们在车副厅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市公安分局,在局里几位领导的陪同下,来到资料室调出了那盘录像带,放进录像机里。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在直升机上的航拍画面,先是东方一轮红日刚刚在云霭中升起,然后镜头下面就是连绵不断的黑色群山,景色非常壮丽。 第三十三章 温柔乡里(二) 最后来到了北盘江上空,下面仍然很朦胧,飞机开始下降,萦回曲折的江面看清楚了。 飞行了一段,就见江面上先出现了一小段快速逆流游动的黑影,后来就越来越长,好像是从水下浮上来的,镜头追逐着这条黑影,最后黑影整个都出现在江面上,它快速地摆动身体,蜿蜒地向上游游动,姿态流畅,从容优雅,速度极快,在身后拖着长长的水线。 但画面非常模糊,因为阳光不能直射江面,江面上还有雾气,而且飞机遇到了气流,飞行不是很稳定,飘飘忽忽的。 那条长长的黑影游了足有两公里左右,到了一条支流交汇的地方,突然开始缩短,没多久就在水面上消失了。 “那是一条蛇,一条巨蛇!”耗子说:“看它游动的样子,和普通的蛇在水里游泳一模一样,只是这个的确太大了。” 大块头也咋舌说:“看它身后的划水线,那么长,这东西游得比快艇都快。” 我让放映的女警倒回来反复放了两遍,在放到1分42秒的时候我喊了一声“停!” 我指着定格的画面说:“大家看看这里,它的头部,这里虽然模糊,但是能看到这里有个分叉,丫字形的分叉。” 众人都凑过来仔细看,一位警官说:“是咯,的确很像撒!开始我们以为是水波纹,兹哈(现在)看来不是波纹,这条蛇似乎是有两个脖子……天哪,双头巨蛇?这是啷子(什么)怪物?” 据一位警官介绍,当时北盘江边上一个村子发生了死人事件,由于死了七八个人,案情重大,因为交通不便而且地方偏远,分局只好联系当地驻军,派了一架直升飞机载着公安民警到那里调查,并在那个村子住了一夜观察动静,第二天一早乘飞机返回。 负责录像的一位民警看到日出,心血来潮,用摄像机拍摄日出群山和北盘江画面,结果就拍到了这段录像。就在拍到这段录像的当天下午,就接到福林村的报案,他们村里当天凌晨也出事了。 我说:“那条黑影消失的地方是哪里?” 一位警官说:“哦,那个地方撒,是晴隆和兴仁交界的地方咯。那里的江水流得很急,因为有一条支流西泌河在那里汇入盘江,另外据专家考察,那里的江底有好几条很大的地下暗河涌出,可那些暗河通到哪里就不知道咯。” 我说:“那条蛇看样子不像是进入了西泌河,而是潜下去了,很可能是进入了地下暗河,那是它回到巢穴的路。” 看完录像,我心里有数了。 到了中午,车副厅长做东,在一家高档饭店请客,公安分局的几位领导作陪。在酒桌上他大大地夸奖了我一番,又和我交流了一番武术心得,我们聊得非常投机,也很开心。 车副厅长的酒量大得惊人,不知道能喝多少,不停地给我劝酒,再加上其他几位的敬酒,结果我喝多了,酩酊大醉,分局的民警用警车把我们送回宾馆,一睡就是一下午。 等一觉醒来,都晚上7点多了,一看手机,有个未接电话,是车副厅长,急忙给回过去,车副厅长说:“明天华中理工大学的专家们就到了,研究莪罗山怪声的事情,你见过那怪蛇并听过它的叫声,所以你得参加会议。” “啊呀,来得这么快啊?” “因为省厅里也给学校打了电话,说十万火急。学校非常重视,正好现在是暑假期间,专家教授们都休息,所以立刻组织了飞来,估计明天中午就到。你明天哪里也别去,专家一来我派车去接你们。” 耗子提议出去转转,看看六盘水市的夜景,找个好玩的地方玩玩。我们走出宾馆,先找了家小饭店吃过饭,就在街上闲逛。 六盘水的市区不算大,主要街道就是钟山路,不过街道有点不太干净。这里矿产资源极其丰富,主要盛产煤炭,有“西南煤都”之称,这里晚上走煤车,所以街道上有煤灰。这里的好处就是气候凉爽,常年无夏,春秋相连,舒适宜人,又被称为“凉都”。 “这里真不错啊,龙哥,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买块地建套别墅,这里可是个消夏的好地方。”大块头说。 我说:“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来到这里我就没睡好过,每天晚上都失眠。唉……” 正走着,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听,传来一个柔和悦耳的普通话女声,有点怯怯地:“请问,是宇天龙教授吗?” “啊,是我,请问你……” “宇教授,是我呀,”对方的声音立刻变得轻松起来:“我是罗梦瑶啊。” “啊?罗乘务长,好久不见了啊。” “是啊,请问您还在贵阳吗?” “没有,现在我在六盘水。” “哎呀,您真的还没走啊?太好了。我是今天看本地的新闻,看到歌舞团在盘县慰问武警部队官兵的新闻,镜头拍到一位领导,我看到那位领导身后坐着个人,非常象你,我还不敢肯定,觉得你早该回去了。刚才又看了一遍重播,确定是你了,所以就给你打个电话嘛。” “哦,原来如此。怎么你也在六盘水吗?” “是啊,我的家乡就在水城南开嘛。我现在在休假呢。上次那次劫机事件之后,公司里开了表彰会,给我们机组记了功,并放假15天,我从昨天开始休假了啊。你们在哪里?我想见见你们,请你们吃饭哦。” “哎,罗乘务长,您就别客气了……” “这个不是客气啊。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们住哪里,告诉我啊,否则我会睡不着的。” “啊,我们住钟山宾馆。” “嗯,在钟山区啊,知道了。明天我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耗子急急忙忙地说:“老大,泡她!那空姐长得漂亮,肤白貌美,高个长腿,气质也不错,是你喜欢的类型。虽然不如二嫂,但也算是个极品美女了。美女可以治疗你的失眠症哎……” 我皱了眉头:“你小子一会儿让我泡唐倩倩,一会儿让我泡罗梦瑶,我到底该泡谁?” “最好都能泡上,”大块头说:“过去不是说在温柔乡里左拥右抱吗?没有俩怎么左拥右抱呢?” “唉,没那心劲……”我懒洋洋地说。 “老大,想开点吧,你还是有二嫂的情结是不是?”耗子说:“可是象二嫂那样的美女属于超级极品,这辈子能碰上一个就算万幸了,你别指望其他的美女都有那样的容貌和气质。我和大块头都羡慕死你……” “对对,龙哥还是换换口味吧。嘿嘿!”大块头跟着瞎趁。 “瞎扯淡!”我哼了一声。 我心里暗暗叹气:这俩小子光羡慕我和九号同床共枕快活,可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惩罚。把九号搞大了肚子惹恼了顾老大差点闹出人命来这事儿不说,单说我个人,自从和九号有了那关系之后,简直就像被阉割了一般,对所有的女人都不感兴趣了。 比如以前常陪朋友和客人去些娱乐场所,找些漂亮女孩来陪,有时候也会兴起,抱过来把玩一番。可自从和九号分手之后,再看到那些女孩在我面前搔首弄姿、解带脱衣,九号那冷艳姣美的靓丽面容和美得让人目眩的雪白身体就会出现在我脑海里,眼前的女孩们顿时成了丑陋的癞蛤蟆,怎么也让我提不起兴趣。 这种感觉甚至影响到了我和飞飞的夫妻生活,简直痛苦不堪。幸亏飞飞比较懂事,对我安慰温存,一直过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算领悟到,凡事总是有一利必有一弊,享受之后是承受,承受之后是难受,贤人之言不吾欺哉! 第三十四章 温柔乡里(三) 正想着,一辆出租车“吱嘎”一下在我们身边停下来,司机伸出头来喊:“喂,哥皮(兄弟),要去乃(什么)地方耍?” “啊,不想去哪里,闲逛……” 我的话没说完,耗子就抢着说:“这里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嘿嘿,美女多的地方最好……” “哈哈,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你们兹(这)个样子乱走,咋能找到地方哦?上来,我带你们去撒。” 我们上了车,司机带着我们开了不多远,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往左一拐,停下了,一指一座建筑:“那里,‘凉都之夏’,要啷子美女都有撒。哈哈……” 我们下了车,果然看见一间很气派的门脸,霓虹灯闪耀,店名叫“凉都之夏”,下面一行小字:“酒吧?茶吧?舞厅?卡拉ok”,项目还挺齐全。 门口停着好多车辆,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看来生意很红火。 耗子说:“因为常年没有夏天才叫‘凉都’,这里好,叫‘凉都之夏’,有意思。” 我们走进去,立刻有两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女孩上来用普通话问:“先生,欢迎光临!你们是要……” “啊,俺们想唱歌。”耗子抢着说。 “哦,那这边请。”一个女孩说着,带着我们进了一个门。 里面是走廊,两边都是房间,里面立刻传出男女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人真的不少。 女孩把我们带到了12号房间,里面装修还不错,一圈沙发,放着几张茶几,一台大屏幕电视和卡拉ok机。 “三位先生,要陪唱的吗?” “当然要,三个,要漂亮的哈,别弄几只癞蛤蟆来恶心我们。”大块头说。 女孩退出去了,不大一会儿,进来一群,有六七个,都穿得少得不能再少了,站在我们面前。我一看,都长得不错,特别是这里女孩的皮肤都很白皙细腻,即使是五官不是很好,这样白嫩的肌肤也足以遮掩,所谓“一白遮百丑”。 耗子挑了三个满意的留下,其他的都赶走了。 耗子对那个最漂亮说:“去,你去陪我们老大。” 然后和大块头一人搂着一个,嘻嘻哈哈,点了烟、饮料、啤酒、水果、点心,然后点歌开唱。我不唱,那个叫小曼的女孩就坐在我身边陪我聊天。 耗子、大块头唱得兴起,都扒了光脊梁,揽着女孩唱。我看到耗子竟然用一根黄绒绳把那半截扎哩号角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当装饰,古古怪怪的显得很可笑。 唱了一阵,他们坐在沙发上休息,和女孩调笑,很快地上扔的都是糖纸、果皮、花生壳、瓜子壳等垃圾,一个女孩差点滑倒。她跑到门口拉开门冲外面喊了一声:“齐师傅,过来这里打扫一下撒!” 不大一会儿,门开了,进来个弯腰驼背的花白头发老头,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拿着扫把、簸箕、垃圾袋走进来,打扫地面上的垃圾、收拾茶几上的空瓶子、易拉罐、倒烟灰缸,原来是这里的清洁工。 他六十岁左右的样子,气色很好,满面红光的,就是背驼得厉害,几乎有90度了,打扫卫生倒是很合适。女孩们对他很客气,都和他打招呼。 齐师傅不说话,只是和气地对女孩们呵呵笑笑,弯着腰快速打扫垃圾,收拾桌面,手脚相当麻利。当他来到耗子跟前时,突然愣住了,两眼盯着耗子脖子上的扎哩号角一动不动。 耗子被他看得不高兴了:“喂,老头儿,看什么?没见过这种项链是不是?” “啊啊,对不起咯,是哦,觉得很、很别致撒!”齐师傅呵呵笑着,收拾干净,弯着腰出去了,把门带上。 正玩得高兴,门开了,那个穿制服的女孩走进来,说:“先生,我们总经理让给你们加点酒水,免费的。” 说完,一个服务生端着两瓶红酒和几听饮料走进来放下,又放下六个玻璃杯子。 “谢谢啊!”我疑惑地说:“不好意思,你们总经理是……?” “请稍等,我们总经理马上来。”女孩说着退了出去。 过了不到十分钟,门开了,那个女孩又走进来:“我们总经理来了!” 接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西装女子走进来,看样子也就30岁左右,细眉大眼,容貌秀丽,身材高挑,头上盘着很时髦的发髻,戴着金边眼镜,耳朵上戴着很大的水晶耳饰,气质很优雅。西装的领口开得很大,里面是白色围/胸,乳/沟都露出来了,她的皮肤很白,透着性感,全身散发着一股成熟女人伶俐强干的气息。 我心想,又是一个强人型的女人。 我们急忙站起来,总经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向我伸出手来:“肖冰琳。宇教授,幸会!”她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 “啊,肖总经理,您认识我?”我非常吃惊。 肖冰琳很优雅地一歪头,笑了一下。 我有点窘,脑子飞快地转着,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这个女人,就说:“惭愧!我实在想不起来……” 肖冰琳笑起来:“您是没见过我,但是我见过您。哦,请坐下说话。” 说着就在我身边坐下来,她身上一股玫瑰香水味儿。 肖冰琳说:“我有个妹妹在贵阳上大学,就是你讲学的那所学校。放暑假了,我去接她回家,正好遇到宇教授开讲座,就和妹妹一起去听了一次你的讲座,非常精彩,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刚才你们一进门,我在办公室的监控上看到您,我太荣幸了,所以想过来见见您。” 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上翘,透出一股女王般的高傲,大概女强人都这样子。 “哦,原来如此。肖总经理是什么民族?本地人吗?” “嗯,苗族。我是普安龙吟镇人,如果有时间欢迎到我们苗寨做客。” “嗯嗯,谢谢,有时间会去的。”我抽出一支烟,小曼急忙打火给我点上。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去体会一下苗寨风情呢。”耗子说。 肖冰琳盯着耗子脖子上的扎哩号角,笑着说:“哎呀,段先生这个饰品可真别致啊。” “啊啊,嘿嘿,这个嘛,可是一件宝贝哦。”耗子神神秘秘地说:“有魔法的。” “我能看看吗?”肖冰琳似乎很感兴趣。 “没问题。”耗子把号角摘下来递给她。 肖冰琳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说:“看这上面的花纹,象是彝族人的古老手艺。我记得听家乡的老族人说过,古代曾经有一位大巫师造了一支神奇的‘扎哩号角’,吹响它可以召唤一条神蛇……” “哈哈,肖总经理识货,这个就是那支传说中的‘扎哩号角’。”耗子十分得意地炫耀。 “哦?是吗?太神奇了!不过您这里好像只有一半啊。” “啊啊,是……” “哎,你们是来玩呢还是来研究古董?”我看到肖冰琳看到号角以后神色和目光异样,心里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耗子这小子还不住地显摆,就岔开话题说:“肖总经理别听他胡说,什么神奇的号角,不过是一支金属铸造的古怪乐器罢了,他看到铸造的好看就拿来挂脖上,哪里有什么魔法。” “啊啊,是啊,老人们说的不过是神话传说嘛。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你们继续玩。”肖冰琳把号角还给耗子,笑着站起来,对那三个女孩吩咐:“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客人,不得怠慢了。”然后她又对那个穿制服的女孩说:“今天晚上宇先生他们所有的消费项目都免费。”说着就告辞出去了。 我们继续唱歌、吃喝,耗子和大块头对身旁的女孩动手动脚,那两个女孩也不抗拒,后来大块头让她们裸/陪,她们也很痛快得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到了十点多,耗子和大块头一人搂着一个站起来:“嘿嘿,老大,俺们想去……” 我摆了一下手:“去吧,小心点啊。我也累了,先回酒店,你们也抓紧时间回去,不要太晚了。” 这俩小子在一起出来办事的时候,经常偷偷背着我出去找女人开心,他们知道我从来不找这样的女人,所以也不给我说,反正他们俩单住一间房,臭味相投,偷偷去偷偷回。 我也知道出来比较辛苦,他们也需要放松,所以对这种事情都睁只眼闭只眼。就是在家里的时候,如果有了大客户来,我们也常到一些娱乐场所去玩,叫女人作陪,到最后要办真的,我都让耗子和大块头带着去,钱我来出,可我自己从来不参与。 结果,兰兰知道了,跑来找我大吵大闹一番,那意思很明白:如果我带头去嫖也就罢了,现在我不去而让耗子、大块头去,这是自己不学坏让别人学坏,害人! 我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都是为了赚钱。我不去是因为我对那些女人不感兴趣,等遇到感兴趣的也会去找,飞飞也过来帮着劝。 兰兰后来也想明白了,知道不好管也管不了,提了个最低要求就是只要不出事不得病就好,而且耗子经常大把往家里拿钱,她也就不再闹了。 耗子、大块头一人搂着一个走了,我站起来要走,那个叫小曼的女孩有点急了:“宇先生,我……”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的票子塞给她,然后在她两个鼓鼓的小乳/房上摸了一把:“等于咱们开过房了,好吧?” 小曼接过票子,笑了,给我鞠了一躬:“谢谢宇先生!谢谢!” 我从楼上下来,看到驼背的齐师傅正在拖地,恰好肖冰琳送走几位客人,他看到我自己出来,吃惊地问:“宇教授,您怎么自己走了?” “啊,我的两个朋友要继续玩,我累了,回去休息。” 肖冰琳有点不解:“怎么?您不玩吗?这里的女孩不合您的胃口?您想要什么样的?我这里可是美女如云啊,我把她们都叫出来您挑?” “啊,不,不用了,她们都很好,很漂亮,就是气质差点,至少都不如肖总经理您。”我奉承着。 肖冰琳笑起来:“哈哈,宇教授,您的眼光也真别致,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女孩看不上,却看上我这个老太婆?” “啊啊,开玩笑,您的气质真的很好。”我一边说着一边告辞往外走,肖冰琳一直把我送到门口。 第三十五章 神蛇之吟(一) 我回到酒店,又是一夜没睡好。第二天起来,出去练功,吃过早饭回来,耗子和大块头的房间里还是鼾声如雷。 这俩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一直睡到8点多才起。吃过早饭,都到我房间里来等着车副厅长给我们打电话。俩小子兴高采烈,不住地夸那两个女孩够劲儿,有空一定再去。 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半多了,小万开着车来了,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下去坐上车往公安分局开。 小万说:“专家们都到齐了,四位,座谈会马上开始。” 到了公安分局,小万直接带我们到了会议室,车副厅长坐在正首,两边大部分是穿公安制服的人,还有七位,看样子就是专家了。 看我们来了,车副局长让我们坐,然后宣布座谈会开始。先把四位专家给大家做了介绍:三位是搞物理学的教授,年龄稍大一点的大概五十多岁,姓宋,另外两位都四十岁左右,一位姓田,一位姓王;一位是搞动物学的教授,大概有六十岁,有点败顶,戴眼镜,姓关。另外三位都很年轻,象是学生,是宋教授带来的助手。 介绍完了,车副厅长让一位警官介绍莪罗山怪声的情况,那位警官站起来,拿着个文件夹子看着,开始介绍: “……我们的两次行动都失败了,主要就是这种怪声的问题,怪声一出现,我们的武警战士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连枪都端不稳。根据盘县文化局唐苏副局长查找的资料说,这种声音叫做‘神蛇之吟’,是一条叫‘库坎拉额古’的巨型怪蛇发出来的,汉名叫‘延维’。 “但是他是根据一卷古老的彝族经书做出的判断,彝族经书很多都是神话传说,不一定可靠,武警战士们也只是听到声音,没有见过声源,所以也不敢肯定。” “这位宇天龙教授见过那怪蛇,而且听过它的叫声。”车副厅长说:“宇教授,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我就站起来,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虽然当时我没看清那东西的完全的模样,但是根据看到的情况判断,那的确是一条两个头的巨型蛇类,非常大,皮甲坚厚,连穿透力极强的弩箭都伤不到要害。它发出那种奇怪的叫声可以让人全身无力,头晕目眩。” 车副厅长接着让武警放映那盘录像带,专家们一起看了一遍。 “各位专家请说说看法吧,主要是要想个办法对付那种怪声。”车副厅长说。 大家都把目光转向搞生物学的关教授。 关教授扶扶眼镜,说:“说实话,听了大家的介绍,看了刚才的录像带,我的确很吃惊。从录像带上那条黑影的游动姿态来看,可以断定那是一条巨型蛇类。 “我搞了一辈子动物学研究,双头蛇也见过,但没见过这么大的蛇类,估计只有亚马逊热带丛林中的巨蟒森蚺和亚洲热带雨林里的网纹蟒能和它相比。 “不过森蚺和网纹蟒到目前发现的最长的也不过13米左右,也不如这条蛇这么大,这条蛇仅从录像中目测恐怕也得超过15米,而且我们看到的还未必是它全部的体长,还是两个头,要么它是一种很古老的蛇类,要么就是某种大型蛇类的变异。”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张表格来看着:“这是我们对车副厅长提供的一份血样的化验分析结果,据说是那神蛇身上流出来的。让我奇怪的是,通过这血液的分析,它不像任何一种蛇的血,倒是和巨型蜥蜴科莫多龙的血非常相似。” “您说什么?”车副厅长吃惊地说:“您的意思是那条蛇不是蛇,而是一条变种的大蜥蜴?不对吧?” “是的,从那录像上看,那东西是条蛇可以确凿无疑。但是从这份化验报告上来看,这又象是巨蜥的血液……” 我们都傻了眼,沉默了十几秒钟,车副厅长又问:“那么,那种奇怪的声音又该怎么解释?” “对蛇能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我也很奇怪。不过,这种声音能让人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倒也不难从科学的角度解释,这个是宋教授的专业,你可以说说。” 宋教授点点头,说:“先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上世纪中叶,法国昂热市附近一座长102米的桥上,一队士兵正在桥上进行着常规的正步走。突然,好端端的大桥轰然跨塌,226名士兵年轻的生命瞬间付之东流。 “惨剧的发生,并非由于‘豆腐渣’工程,而是源自一个简单的物理现象——‘共振’。当士兵们的步伐震动周期与桥的固有周期相近,就引起了桥梁共振;振幅超过桥身的安全限度,桥塌人亡就不可避免了。 “大家应该知道,声音也具有类似的振幅,所有的物体也具有各自不同的振幅。当声音发出的振幅与物体自身的振幅相同,它会把这个振幅放大,一旦超过物体自身的承受能力,就会碎裂,也就是常说的被震碎了。 “所以有魔术师表演用音叉摧毁玻璃器皿,有些人的尖叫会震碎窗户上的玻璃,就是这个道理。特别是次声波,在这方面的杀伤力尤其巨大。 “莪罗山的这种怪声如果真是那条蛇发出来的话,那么也好解释,并不是那条蛇有多么神异,而是它自然本能发出来的声音,或许就是一种次声波,正好与人体某些神经或器官的振幅重合并放大,超过了人体的承受限度,那么人就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如果再厉害的就会使人昏迷甚至死亡。所以一些发达国家一直在研究次声武器,用于战争,实际上就是用声音杀人。” “是啊,”关教授说:“本来有一些动物就会发出这种次声波,使猎物的大脑等身体器官产生共振,破环猎物的感觉和平衡,使猎物丧失反抗和逃跑的能力,进行捕食。比如老虎在捕食前的怒吼可产生18赫兹的次声波,使猎物惊惶失措甚至昏迷;鲸鱼也可以发出次声波震昏鱼群,使鱼群行动迟缓以便于捕食——这些都是自然现象,并没有什么神秘之处。” “听各位专家这么一说,我们大概也明白了,”车副厅长说:“目前关键是找出一种能对付这种声音的办法,如何能让武警战士听不到这种声音……” “呵呵,车副厅长,这种声音即使是你把耳朵塞上不听,也照样会起作用,它不是因为你听到才起作用,而是声波产生的振幅在起作用。只要你在那声波传达到的范围内,你的身体就会产生共振反应,这个和听觉无关。”王教授说。 田教授接着说:“对付这种声音的办法就是,改变这种声音的振幅,让它不与人体的振幅重合。” “那该怎么办呢?” 田教授说:“首先我们得录到这种怪声的声音,进行音频等各方面的技术分析,然后根据分析的数据制造一种声音来播放,改变它的振幅,也就是声音干扰,如果成功,那怪声就不能对人体构成威胁了。” 一位警官说:“可是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录音啊……” “那就不好办了,”宋教授双手一摊:“没有那怪声的声音,不能进行技术分析,我们来了也毫无用处。” 车副厅长沉吟了一下,对一位警官说:“周局长,我看还是再组织一次行动,主要是引诱那怪声出来,然后带着录音设备去把声音录下来交给专家们去分析。” 周局长咬咬嘴唇:“太危险了!主要是我们的武警战士进入莪罗山没有问题,但是一旦那怪声出现,他们就没有战斗力,而那些邪教人员却行动自如,战士们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计划一下,为了彻底摧毁天门道的总坛,这个任务必须完成!”车副厅长坚定地说。 “好,那我们商量一下,请专家们先到宾馆去休息,等我们的消息吧。”周局长说。 我站起来说:“我有个请求,这次行动能不能让我跟着参加?我想听听那莪罗山的怪声和我在坝岩村听到的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不行!”周局长断然拒绝:“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让外人参与!” “我看,宇教授可以跟着去,因为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莪罗山的怪声和那怪蛇发出来的声音是不是一回事,需要确定一下。”车副厅长说话了:“但是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 “这个……”周局长迟疑了一下:“那,好吧。这事我来安排,但是我希望宇教授能绝对服从我们的安排。”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散会之后,我们立刻就驱车赶往盘县,我们在接待室里等。周局长和当地公安机关的相关领导研究了一阵,后来又开来一辆军用吉普车,上面下来四个个穿军装的,象是军队领导,也参加了会议,但具体行动方案我们也不知道具体内容。散会之后,武警和军队的领导开始分头去安排。 第三十六章 神蛇之吟(二) 第二天开始行动,我们坐上警车,径直开往莪罗山,原来这里有一条曲折险峻的道路在山间峡谷和悬崖上穿行,直接通往莪罗山,可以容两辆车勉强通过,路上遇到许多巡逻的武警和一个接着一个哨卡,看来通往莪罗山的道路被彻底封闭了。 我们的几辆车穿行过几座山峰,在一堵悬崖边上停住,众人都下了车,往下一看是一道深涧,下面激流汹涌。 一位警官往对面远处一指:“那就是莪罗山的后山。” 那是一座几乎孤立的山峰,陡峭险峻,林木葱茏,云腾雾绕。我让大块头拿出望远镜来看看,原来这座山三面有深涧围绕,而且都是直冲云霄的悬崖陡壁,根本不能上去。 在一面有一道白色的瀑布悬挂在悬崖上,瀑布下面的悬崖突出许多崖脊,不知道是被水冲刷还是别的原因,脊口都很窄,一道一道的象一排锋利的长刀一样密密地排列着,下面就是奔腾的激流。 警官说:“莪罗山三面环水,四面都是悬崖,只有一条路通进山里,人们说‘自古华山一条路’,莪罗山也是如此,而且这条路的陡峭险峻还要超过华山,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那么用直升机能把人运上去吧?”一个军队的长官问。 “直升机飞上去当然没问题,但是问题是人降落在哪里?那山上也都是悬崖陡壁,根本无处落脚,就是落下了恐怕也下不来啊。” 军队领导耸耸肩,没说话。我们又上了车,开了半个多小时,原来要转到莪罗山的前山,那条路的入口就在前山。我们到了,发现这里已经集结了二百多名武警,还有五六十名军队士兵,我惊讶的是,这些军队的士兵带着七八门迫击炮,还有一挺高射机枪,已经架到旁边的一座高崖上。 武警战士列队之后,周局长开始向大家宣布这次行动计划,大体是:武警战士进山去搜索天门道总坛,带着三台录音设备,一路录音,主要是录下怪声。如果怪声出现就撤退,由军队的迫击炮、高射机枪和直升机掩护。 根据上两次行动的经验,那种怪声只能覆盖到山脚的峡谷口,往后就听不到了,所以,迫击炮和高射机枪就安放在谷口以外的远处,正对着谷口,一旦天门道的人出来追击,迫击炮和高射机枪就开火,同时直升飞机也会在空中掩护。 我要求和武警战士们一起进山,周局长不同意。 我双手一摊:“如果不进去,在这里也听不到那声音,我怎么向车副厅长交待?再说了,我们也听过那声音,知道该怎么应付,您不用担心的。” 周局长咬咬嘴唇,点点头,对一名武警说:“张排长,你要负责保护宇教授的安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把他掩护好,带出来。” “是!”张排长答应着。 我回头对耗子说:“你留在这里,我和大块头进去。” “为什么?”耗子有点不满。 “为什么?你不记得上次你听到怪声的情景?”我哼哼着说:“我和大块头还能走,可你呢?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次要是真是那种怪声,你倒了,谁来背你?别忘了,大家都走不动,战士们连端枪都难,各人顾各人都顾不过来,能顾得上救你?” 耗子张张嘴,没话可说,嘟囔着:“那,我就不去了,在这里等你们吧。” 一百二十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带着我和大块头进山了,队伍里有三名身强力壮的战士背着录音机,还有一名军人带着步话机,好像是负责和军方联络的军队通讯兵。 我腰里带着短剑,别的什么武器也没有。 大块头手里端着那支七连发猎枪,猎枪在贵州一带很常见,不足为奇,警察们也多不过问。但是手枪没敢带,怕被公安的逮住,弄个“非法持有枪支罪”。 我们很快到了莪罗山下,面前是一条近30米宽的深涧,就是环绕莪罗山的那条,据说是汇入马岭河峡谷后入南盘江。 马岭河峡谷及其支流都很有特点,就是深、窄、陡,被称为“地缝”,这条深涧也是如此,宽不过30米,可往下一看,至少有150米深,水势汹涌,两边还挂着不少的大大小小的瀑布,一条长长的索桥架在上面,两端都有武警战士站岗把守,设着卡子。 走到索桥上,大块头直吐舌头:“龙哥,这要是一失脚掉下去,半个钟头也不一定能到底哩……” 过了桥,往里走了有半里多路,两边山高林密,最后进入一条狭窄而陡峭的山道,曲曲弯弯地通向山里。 武警们都紧张起来,张排长命令准备好武器,随时准备作战。 往上又走了一段,路越来越难走,正走着,突然我听到一阵利器破空的声音,不由地大喊:“小心!”同时身体往石壁上一贴。 那些武警战士都精神高度紧张,我一喊也跟着往旁边躲,“啪啪啪”,几支箭矢射在石头路面上。 我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山崖上有几个白衣人站在那里,手里端着弩机。 “砰砰!” “哒哒哒——” 武警们一齐开火,那几个白衣人一闪就不见了,接着对面山崖上白影子闪动,同时传来了枪声,砰砰啪啪,哒哒哒,顿时子弹横飞,在我们头上“嗖嗖”作响,打在石壁上发出“吱溜吱溜”的声音。 武警们轻重武器一齐开火,和那些白衣人对射起来。 大块头端着枪喊道:“怎么回事?这些狗/日的还有枪,怎么还有冲锋枪?象你们用的微冲的声音……” 张排长一边射击一边说:“前两次行动中,我们有几名同志被他们抓去,武器当然落到他们手里了!” 那些白衣人的火力比武警们差远了,顶不住,叫叫嚷嚷地往后跑。 “追上去!”张排长喊着,武警们一齐跟着往上冲,跑着跑着,那些白衣人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我们估计也深入到山里有一公里左右,面前突然出现一片开阔地,四面林木茂密。在对面的树林里似乎有白影子晃动。 “开枪!”张排长命令一声,又是枪声大作,对面没了动静。 “大家准备,往前走,注意脚下。” 我们往前走了还不到十米远,突然,“呜呜——刷——”,一阵象风雨一样的声音掠过,接着,在“呜呜——呼呼——”的声音里,响起来了“嗯嗯——哼哼——唉唉——”这样沉闷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就像在一间空旷的大房子里释放的巨大声音,里面带着震耳的回声。 我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双腿变得有千斤重,直想往地上躺。再看武警们,都摇摇晃晃象喝醉酒的醉汉,吃力地迈着腿,踉踉跄跄,手里的枪全耷拉下来。 “呜呜——呼呼——嗯嗯——哼哼——唉唉——”,那声音就像成千上万的人在狂风暴雨中痛苦地挣扎呻吟。 “同志们,快撤,撤!”张排长显然十分惊慌,大声命令着。 武警战士们立刻调转头往回跑,可是大家的腿都不听使唤了,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腿都象灌了铅,别说“跑”,就连走都走不快,典型的一群醉汉,摇摇晃晃、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十分吃力地往回走。 “弟兄们,冲啊,别放过那些当兵的!大巫师说教主发话,抓住一个赏1000块,冲啊!”对面树林里传出鬼哭狼嚎般的喊叫,一大群白衣人嚎叫着追出来,他们手里拿着大刀长矛棍棒,一身的白衣,白衣的前胸上都绣着一条蟠曲的双头蛇。 “呼叫1号,呼叫1号,情况危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那个通讯兵大声喊着,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仪器,接着开始报坐标。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上就听见了炮弹的呼啸之声,接着在那片空地上爆炸了,弹片横飞,有两颗正好落在白衣人群里,几个白衣人被炸得血肉横飞,残破的肢体飞出去多老远。 炮弹接二连三地飞过来,准确地打在空地上,炸得泥土、乱石、草木漫天横飞,那些白衣人都吓坏了,掉头往回跑,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多逃走的时间。 “厉害!我不知道迫击炮竟然能打这么远!”我一边吃力地迈着腿,一边说。 “他们用的是w1987式中型迫击炮,最大射程可以打6公里,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块头一边跑一边说。 我们跌跌撞撞地跑进峡谷,也就跑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后面的叫嚷声就传来:“别让当兵的跑啦!抓活的……” 那些邪教徒又追上来了。那名通讯兵又报坐标,炮弹呼啸着飞来,但这次效果不佳,因为是在狭窄的峡谷里,炮弹好多都打在两边的山崖上,根本伤不到追兵。 不知道是对怪声逐渐适应了还是急劲,大家的行动速度似乎都快了一些,有几名身强力壮的武警战士在后面端起了枪,对着追上来的白衣人就是一阵扫射,“哒哒哒”,他们端不稳枪,枪在他们手里乱跳,几乎没有什么准头,子弹乱飞,但是那些白衣人也害怕了,慌忙躲进拐弯的地方。 有个白衣人从隐藏的地方闪出来,手里举起了弩弓,“砰——”大块头手里的猎枪响了,那个白衣人一头栽倒在地,顺着石阶骨碌碌滚下来。 “啊——”后面的白衣人都害怕了,躲起来不敢动。 我们就继续跑,手扶着石壁、树木,踉踉跄跄,喘得厉害,那种怪声一直在叫,在耳旁哄哄作响,让人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虚汗直流。 有些武警战士站不住,双腿一软就倒了,顺着石阶滚下去,但又挣扎着爬起来。 “同志们,加把劲,快到谷口了!”张排长喊着,可是那些邪教徒乱哄哄地又追上来,人似乎更多了,得有二三百人,在山谷里挤挤挨挨,蜂拥而来。 “哒哒哒……”远处响起了高射机枪的声音,子弹从空中飞过,打在两边的石壁上,火星飞溅,有几名邪教徒中弹,嚎叫着倒了,但后面的还在追。 突然,一架军用直升机从林木上方升起来,伴随着巨大的轰鸣,直升机上对着追来的邪教徒射出了一串火舌,顿时打倒了一片,接着又发射了一枚火箭,击中了山崖,乱石飞迸,那些邪教徒嚎叫连天,掉头往回跑。 直升机上的机关枪吐着火焰,沿着峡谷上空追过去。 我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那个通讯兵指着空中的飞机大喊:“让那飞机回去!快!” 通讯兵一愣,没反应过来,我急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话筒冲着里面大喊:“让飞机回去,别飞到山上面!见鬼,你们不想要飞机了?!……” 第三十七章 又见美女(一) 我的话还没喊完,悲剧已经发生。 飞到莪罗山上空的直升机突然像一个喝醉了醉汉,摇摇晃晃,歪歪扭扭,接着斜斜地直冲下来,撞向谷口对面的一道山崖,“轰”地一声巨响,火焰飞腾,飞机残骸带着浓烟烈火往深涧里坠去。 我们都目瞪口呆。 等反应过来,也顾不得许多了,拼命跑出了谷口,穿过一片树林,索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了,那种怪声戛然而止。 我们跑到桥旁武警战士们用沙袋砌垒的工事旁,都瘫倒在地,张口气喘,大汗淋漓。 张排长倚着沙袋坐着喘粗气,还紧紧地抱着冲锋枪,神情紧张。 我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猛抽。 他接过烟,哆嗦着手打火点着使劲地抽了一口,放松了一点:“万幸,好歹这次完成了任务,除了几个摔伤的,没损失人……” “但是军方损失大了,一架军用直升机!”大块头气咻咻地说:“开飞机的那家伙简直没脑子……” “闭嘴!他们怎么知道那怪声的厉害!”我说。 “厉害!厉害又怎么样?老子在枪端不稳的情况下还不是毙掉了一个,哈!”大块头得意洋洋。 我们回到了六盘水,把三盘录音带交给了专家们。 我告诉他们,那种怪声和我听到的那怪物的吼叫一模一样,可以断定彝经里说的“神蛇之吟”确有其事,一定是那怪蛇发出的吼叫声。 只是山上的声音要大很多,而且还带着很大的回声,我估计那怪蛇是在一个巨大的空洞里发出怪声,而莪罗山里面的山体是空的,或者有许多孔巧岩穴,因此产生的巨大的回响,并且象扩音器一样把怪声放大了。 专家们打开录音机听了那声音,但是奇怪的是,听录音的时候人却没有一点异样的反应。 专家们听完了,收起录音带要回去做技术分析,同时要制作一段干扰的声音,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让大家耐心等待,他们保证完成这个任务,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专家们的身上。 车副厅长指示,先困住莪罗山,不去管它。大家目前要把注意力放在打击取缔各地天门道的分坛和窝点上,务求从重从快,干净利索,先把他们在社会上的势力消灭干净,等专家们做好干扰的声音,再对莪罗山最后一击,摧毁天门道总坛。 公安人员都去分头行动了,我们就没事可干,回到旅馆,天快黑了,我们商量最近几天到哪里去玩。贵州这里名山胜水多不胜数,比如镇宁白水河上那名闻天下的黄果树瀑布等等,很有玩头。 耗子提议回盘县去找唐苏,主要是见见唐倩倩、唐妍,找这俩美女姐妹好好聊聊,如果玩也可以让他们当向导,我觉得有道理,但觉得盘县那里不太安全,竟然有人敢对省公安厅的领导下杀手,真的有点乱。 我说:“先别瞎扯了,出去找家风味饭店,尝尝本地的美食,我听说这里的风猪和羊肉粉最有特色,去吃一顿。” 两个人都同意,下了楼,问当班的服务员,哪里的好吃,她给我指了个地方,让我们打的去。 我们打的走了很远的路才来到那家饭店,里面都客满了,外面也排着长长的排档,灯火通明,好多人都在外面吃,好多男人都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地在埋头大嚼。 大块头说:“龙哥,咱也外面吧,天热,屋里太闷气,不如外面轻松自由。” 我们找了个桌子坐下,伙计上来招呼,我们点了几样风猪肉做的菜和羊肉粉,又要了一瓶“泸州老窖”。 “来啦,风猪油菜!”伙计喊着,端上来一大盆。 “喂,兄弟,你们这菜怎么叫‘风猪’?听着和‘疯猪’似的。”大块头说。 “哈哈,你们三位是外地人,不晓得哦,这个是用我们这里荔波特产的小猪做的,就是用小猪腌制,风干而成,所以叫‘风猪’。各位先尝尝味道咋样咯。” 我们夹了几片肉放嘴里嚼着,肉质细嫩,滋味极鲜美,我说:“嗯,味道不错,有点象腊肉,怎么做的?” 伙计手舞足蹈地介绍着:“做法嘛,是相当复杂咯。得先把肥壮的小猪宰杀,剥洗干净,顺头骨、脊骨进刀斩成二爿,取出脑髓和脊髓,挖出眼珠。再把火硝、丁香、白芷、细辛、桂皮、花椒、山姜、陈皮研成细末,与细盐混合,抹遍猪内腔,放入大缸内腌渍一天一夜后,糯米酒倒入缸内把猪淹没,盖好浸上十天之后取出,用竹片把猪肚子撑开,晒上七八天,里外抹上一层菜油或麻油,风干后就好咯,这工艺一般人很难学到撒,现在已经是宴席上的高档名菜啦,卖得很贵的咯,呵呵!” 伙计走了,我们开始悠闲地吃喝聊天。 “老大,你真的要在这里等着看看那些专家们的研究成果?”耗子问:“想看看莪罗山被捣毁的样子?” “我想看看那怪蛇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块头埋头吃着羊肉粉:“妈的两次差点被它害死,可我还没看清它的模样。” 我摇摇头:“我不是想看看这个,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 “你们听过那录音机放出来的录音了,”我手里端着酒杯,脑子里在飞转:“有什么不同?” “不同?没感觉出来……” “唉,你们可真是,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动动脑子。”我一仰脖把酒喝了:“在坝岩村和莪罗山我们听到那声音就浑身发软,但是听了录音机里的录音却一点感觉都没……” “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说不出来,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担心专家们的研究能不能奏效。” “龙哥,您老人家别老是神经过敏好不好?弄得俺们心里不踏实。”大块头嘴里嚼着羊肉粉,头也不抬:“我就不信那么多专家教授,守着一堆高科技仪器,连一个动物的怪叫都对付不了,那还他娘的混啥劲儿。” “好了好了,老大你也别想了,省的再失眠,奏效不奏效关咱们屁事,这两天咱们放松一下出去玩玩、看看风景。等吃完饭,咱们再去‘凉都之夏’乐乐,那里的女孩不少是四川辣妹,真够味儿,嘻嘻……” “你他妈心里还能有点别的不?” 酒辣菜也辣,虽然美味,可我们都汗流浃背,也学着其他人那样扒了光脊梁,推杯换盏地慢吃慢喝穷聊,一直喝到快9点,两瓶“泸州老窖”低朝了天,耗子酒量不行,喝了半斤多就不喝了,剩下的都进了我和大块头的肚子,觉得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瓶。 突然,身边响起了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哎呀,宇教授,段先生、马先生,你们在这里啊,可找到你们了。” 我正低着头吃羊肉粉,一斜眼,先看到旁边地上一双穿着高跟白凉鞋、染着粉红趾甲的美足。 慢慢抬头一路往上看,一双雪白修长的美腿,白色运动短裤绷着的饱满的臀部,白色的紧身小背心拢着两只高耸的乳/峰,露着浑圆的肩膀,两条白胳膊,双手扣在短裤口袋上,右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白手绢。 再一抬头,看到一张带着职业微笑的靓丽的鹅蛋脸,细细的眉毛,明亮清澈的双眸,粉红的樱唇和雪白的牙齿。长长的头发用粉色的丝带在脑后很随意地扎成一把,一直垂到腰际。没有化妆,素面朝天,我知道一般这样的女孩都对自己的容貌非常有信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耗子先叫起来:“罗乘务长!” 一口羊肉粉差点把我噎住,我吃力地吞下去,急忙站起来:“哎呀,罗乘务长,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啊,应该我说不好意思哦。”罗梦瑶微笑着说:“本来想早来的,家里有点事情耽误了,七点多才往这里赶,给你打电话想请你们吃饭的,可一直要不通。没办法啦,只好到店里去转了一圈,处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处理完了给你打还是打不通。我忍不住了,就到钟山宾馆去找,一问前台,说你们也出来吃饭了,我就找来啦。这里人好多,来回找了两趟呢。” 我慌忙拿过衣服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没电自动关机了。 我尴尬地说:“真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没看到……您别站着,请坐啊,还没吃饭吧?” “啊,没呢。”罗梦瑶很爽快:“本来是要请你们一起吃饭的嘛。” “那太好了,一起吃吧。这里的菜真的很不错……” 大块头急忙给拿过一个凳子来请罗梦瑶在我旁边坐下。 第三十八章 又见美女(二) 耗子站起来:“老大,我们吃好了。嘿嘿,我再去叫两个菜,你陪罗乘务长吃饭,好好聊聊。俺们、俺们俩到别处逛逛……”然后他把嘴附到我耳朵上低声说:“老大,今天晚上你要是还一个人抱枕头睡我们就鄙视你。” 他和大块头拿了衣服,对罗梦瑶说:“罗乘务长,不好意思,俺们失陪了,您和俺们老大慢慢吃,好好聊哈。” 说着他扯了大块头,去里面叫了菜,然后打的走了,估计又是奔了“凉都之夏”。 我觉得在美女面前光着膀子不雅,急忙拿过衣服来要穿,罗梦瑶按住我的胳膊制止了:“哈哈,大家都这样,您不用这么讲究啦。嘻嘻,在飞机上看你穿着整齐,文质彬彬的,没想到您身材这么强壮哦,怪不得出手就把歹徒制服了。” “嗯嗯,您过奖了……”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罗梦瑶说得倒还是实情。 一般男人结婚之后就飞速发胖,赘肉、肚腩都出来了,但我一直坚持练功,运动量不减,所以没有发福的毛病。 飞飞的烹调手艺极佳,我每天在她好饭好菜的伺候下,体重也增加了不少,可至今也没有出现赘肉和肚腩,因为我每周还在大块头的指导下做两次肌肉健美练习,全身的肌肉也是见棱见角、快快分明,比结婚前发达了许多,虽然不能和大块头相比,但在同等身材的人中也算是“肌肉男”了,所以在和人比武或打架中很少吃亏,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只是身上有好多横七竖八、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伤疤不太好看,那都是以前打架和在历次冒险中留下的纪念。 罗梦瑶盯着我的脖子说:“宇教授,您的这个项链可真特别,是古董吗?” “啊,这个,的确是个古董,是‘地甲符’,”我说:“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宋代的古董。” “嗬!好古的古董。”她笑起来:“您真不愧是搞文物研究的教授啊,项链都是文物。这个一定有什么魔力吧?” “魔力?应该没什么魔力,充其量就是个古董而已。”我笑起来:“罗乘务长,您是来点白的,还是……” “嗯,就来点白酒吧,”罗梦瑶仍然很干脆:“不过请您别叫我‘乘务长’,多别扭啊,呵呵,叫我罗梦瑶好啦。” “啊,罗梦瑶……还是叫罗小姐吧。”我一边说一边给她倒上一杯白酒:“能和一位漂亮空姐喝酒,这是我的荣幸呢。” “呵呵,别这么说嘛。”罗梦瑶笑吟吟地端起酒杯:“空姐也是老空姐啦,19岁当空姐,都5年啦,23岁的空姐,很老了呢。来,宇教授,我借您的酒敬您一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好,不过你别老提‘救命之恩’好不好?都过去了,你这样说我心里有压力。别把我当救命恩人,当作朋友我感觉会更好一点。” “嗯,好吧。那咱们干杯!” 我们一碰杯,各喝了一大口。 罗梦瑶很豪爽,酒量也很不错,我们一边吃一边聊。从这个漂亮空姐的随意的外型和大咧咧的性格上,我突然看到了老婆徐飞飞的影子,两个人的确有好多地方很相似。 罗梦瑶似乎比飞飞还豪爽泼辣,典型的“辣妹子”性格,至少飞飞不抽烟不喝酒,可罗梦瑶喝酒非常爽快,后来我递给她一支烟,她也接过来点上,很优雅地抽着,看样子她只是会抽,抽得并不多,因为牙齿非常洁白。 我才明白,空姐们一般展现在客人面前的是漂亮大方、温柔可人的一面,但是她们都有各自不同的特点,这些要不是和她们亲密接触就很难了解。 我们彼此介绍了各自的情况。罗梦瑶的家就是六盘水南开乡的,父亲是苗族,母亲是汉族,而且是来自大上海的姑娘,人很漂亮,学舞蹈的,尤其擅长国标舞,曾经在全国的国标舞大赛上获过奖。 后来因为爱情问题和家里人发生了矛盾,主动要求支援大西北,结果就被分配到了贵州某大专院校任教,在这里认识了罗梦瑶的父亲并结了婚,罗梦瑶的父亲是那所学校的教务处主任,也是一位讲师。 罗梦瑶兄妹三人,上面一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只有她是女孩。母亲对罗梦瑶寄予厚望,用淑女的标准严格要求,不许她和其他苗族姑娘那样接受男青年的“游方”(相当于西南少数民族的“走婚”风俗),并积极训练她,希望她能成为“国标舞女王”。 在母亲的训练下,罗梦瑶很小就参加省市和国家的少儿国标舞大赛,获了不少奖。但她心里却很不喜欢跳舞,尤其对母亲的严厉很反感,逆反心理非常强烈。 考大学的时候,母亲极力让她报考艺术系,可她自作主张报了外语系,学英语,为此和母亲闹得很僵,好久才缓和。 大学快毕业的时候,得知航空公司招聘空姐,她就和几个同学偷偷去应聘,结果她靓丽的外形、良好的气质、标准的普通话、流利的英语和精彩的舞蹈才艺表演,赢得了主考们的青睐,被录用了,毕业之后就进了航空公司当了空姐,当时她才19岁。 三年以后,她因为工作出色,多次受到表彰,被提拔为乘务长,管着一帮子空姐。 罗梦瑶笑着说:“虽然我和母亲闹过一场,对她的严格要求和训练一直很反感,现在想想,我能当上空姐也多亏了她的教育啊,所以心里也很感激母亲呢。” “当然,父母从来不会害自己的子女,”我说:“我的父母是乡下的中医,土大夫,行医兼种地,说白了就是农民,在当地算是有文化的人,实际上也没有多高的文化。他们对我也是严格要求,教我练武也很严厉,甚至可以说是残酷,一点不合格就一顿狠揍,当时我心里也很反感。但现在想想,他们教我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和祖传的武功,让我受益无穷,是我人生中重要的财富。” “呵呵,当然你得感谢他们啦,”罗梦瑶说:“至少你的武功这次在飞机上大显身手,否则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呢。我们的刘机长也说,要不是你,我们也立不了这么大功,也要找机会请你客哪。” “唉唉,客气了,我也得救命自保嘛,为了老婆孩子也得拼命的活着……” “你很爱你妻子吗?” “瞧您这话说的,那是当然了。我和我老婆的关系不一般,经历了生死考验的,算得上是患难夫妻。” “患难夫妻?怎么回事呢?” 我就简单地把我和飞飞的爱情经过和司命符的那件事说了一遍,罗梦瑶很吃惊地听着,说:“宇教授,您妻子一定很幸福,有你这么个可以为爱人不顾生死的丈夫……” “嗯嗯,作为男人这是应该的,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是豁出性命我也愿意。” “唉,我可真羡慕你们哦。”罗梦瑶赞叹着,清澈的眼睛亮闪闪地放光。 我们聊得很投机,不知不觉一瓶酒又下肚了,我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罗梦瑶也带了几分酒意,面现桃花,更加娇艳可爱。她吃饭很少,要了一碗羊肉粉,吃了不到一半就放下了。 看看表,都十点十分了,我提议回去,罗梦瑶也同意,都站起来。 罗梦瑶拿过我的衣服帮我穿上,问:“您怎么回去?” “啊,打出租。这里离宾馆太远了……”我打着酒嗝说。 “那就不用了,我开车送你好啦。” “哦?你有车?” “嗯,开车来的。走吧。” 罗梦瑶说着,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带着我顺着路走了一段,来到一辆车跟前,掏出钥匙按了启动开关:“请上车。” 我却惊呆了,张着嘴站在那里发愣——罗梦瑶的车竟然是一辆漂亮的红色法拉利跑车! 就在来贵州前的个把月,耗子提议我买辆场面一点的汽车,好迎送客户,因为最近生意特好,迎来送往的很频繁,帕杰罗好用不好看。 大块头看中了一款价格一百多万的宝马,我们三个和飞飞利用周末一起去北京看车订货,结果在车市上看到了法拉利的宣传广告,图片上那车确实炫目的漂亮,我想给飞飞买一辆,她开着一定很靓。 一问价格,将近四百万!简直是天价,好几套别墅的钱,够买几辆宝马的。 我觉得给老婆买东西不能吝惜钱,货好不在乎银子,就要买一辆,耗子、大块头也使劲撺掇着买。 可飞飞疼钱,死活不肯要,说花钱太多,纯金铸的也不过这价钱,而且太招摇,怕影响不好,也就算了。 临走耗子扔下一句阿q式的语言:“孙子才开这样的车……”。 后来问问,这车在整个省城也没有一辆。 车虽然没买成,可是那炫酷的车型和天文数字般的价格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在贵州这个偏远之地,罗梦瑶这个小妮子竟然能开得起这样名贵的车,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空姐收入再高,以她的年龄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我隐隐地感到她一定不一般。 第三十九章 泡上空姐(一) 上了车,罗梦瑶脱掉高跟凉鞋,光着脚开车,送我去钟山宾馆。 她也喝了酒不敢开快,慢慢地走。 我问:“罗小姐,您这车,在六盘水市是独一份吧?” “哈哈,不光是六盘水,到目前为止,据说在省城贵阳也是独一份,很扎眼是不是啊?” “真漂亮,美女名车,当然很扎眼喽!” “是啊,在贵阳好多人都知道有个叫罗梦瑶的空姐开着辆价值几百万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嘿嘿,给你说个事儿哈:去年底,我到贵阳一家超市里办事,因为马上就出来,所以车停在店门口没熄火,结果被两个偷车贼盯上,他们上了车开着就跑。 “我发现了,急忙报警。过了半个来小时,交警队就打来电话让我去领车。在交警队我不住地夸奖他们破案效率高。 “交警队领导说:‘你这案子好办。接到你的报警之后我们就给全市的交警和巡警下命令:看到红色法拉利跑车就拦住,把车上的人抓起来,把车送来交警队就可以了,反正这样的车在贵阳就你这一辆。’ “后来听说那两个偷车贼被判了重刑,理由是涉案金额太高。哈哈……” 罗梦瑶得意地大笑起来,花枝乱颤。 “有意思!”我赞叹说:“你可真有钱啊,竟然开着这样的名车……” 罗梦瑶笑着摇了一下头:“这车是我的不假,可不是我买的。我就是攒一辈子的钱也买不起。” “哦?那这是……” “唉,我说出来,宇教授你可别看不起我啊。” “嗨!怎么会呢。” “这车是一位台湾老板给我买的。” “啊?为什么?” 罗梦瑶咂了一下嘴:“因为我是他的情人,说白了我是他的‘包妹’,您该明白了吧?我知道您一定看不起我了,好多人说我贱,是贱女人……” “哈哈,错了,我可没有这想法。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大老板养包妹也不会花这么大代价吧?” “嗯,是啊,一般来说不会的,不过我的情况特殊。”罗梦瑶说:“三年前,我21岁,也就是刚当上乘务长那年,我父亲带着弟弟在暑假期间去爬山,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摔成重伤,生命垂危,需要一大笔医疗费用,十几万哪。” “哦,是不少,可有单位呢,他们……” “不,不行的。因为他不是在工作期间受的伤,学校里不肯负担医疗费用,只出了很少的一部分钱。可是我们都是工薪阶层,哪里有那么多钱?我们一家人哭成一团。” “这个,我理解。” “可巧,台湾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大阔商明先生来贵州做投资生意,好几次乘坐我们的航班,认识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我的情况,主动找我谈,要我当他的情妇,他负担我父亲所有的医疗费用,同时在贵阳给我买套大房子,赠送20万元的存款,另外每月再给5000元生活费。如果能给他生个儿子,再奖励200万,就是生个女儿也给100万。” “条件不错啊,很优厚。” “是啊,所以我就同意了嘛。”罗梦瑶表情复杂地摇了一下头:“我们第一次做/爱,我流了血,也流了泪。他发现我还是个处女,十分高兴,第二天又多给了我10万元。” “嗯,不少。可是这也买不起这车啊,连零头都不够呢。” “当然,我说了这车不是我买的嘛。”罗梦瑶又笑起来:“后来明先生要做一笔数额很大的生意,在某一位领导那里产生了阻碍,几乎要不成了,他来贵阳的时候给我说了,非常郁闷。 “好,我们机组几次为那位领导的专机服务,我和他认识,就给他打了电话请领导网开一面,明先生也趁机去打点,结果生意就做成了。 “后来在我的帮助下,他又做成了几笔大生意,高兴得要命,说没想到我是他的女财神。他最后一次来贵阳,事先知道那天我要过生日,就说要送给我一件礼物,给我个惊喜,结果给我带来了这辆车,说是对我的奖励并祝我生日快乐,实际上也算是我挣来的咯。” 她语气里透着自豪。 “原来如此,非常不错。你父亲怎么样了?” “康复了,落下点残疾,但可以正常工作和生活。” “嗯,你能傍上这么个有钱的主儿,至少十年内衣食无忧了。” “您错了,我只给他做了不到一年的情妇就完了,总共见了不到十次面。唉……” “啊?也太短了吧?他把你抛弃了?你这样的美女不可能十次就腻了吧?哈……” “哈哈,当然不是。”罗梦瑶带着酒意,说话更爽直了,但语气里透着怅惘,似乎对那明先生还有所留恋:“他死了,他在山东青岛的一个情妇那里死了,心脏病猝发,死在那情妇的床/上。 “唉,可惜,他才49岁,连个子女都没……他还把将近200万的周转资金扔在我的账户上,我算捡了个大便宜,所以我用这笔钱在贵阳开了三家中型连锁超市,后来又在六盘水这里开了一家,生意都还不错的,呵呵。” “天哪,原来你也是老板啊。又当空姐又做生意,够能干的!” 我心里真的很佩服这丫头的运气、聪明和能力了。 “嗨!你也知道,空姐是吃青春饭的,工作寿命很短,我得为以后考虑啊。幸亏我父亲兄弟五个,我的堂兄妹们很多,我开店,雇他们来帮助经营,一个店养活着一大帮子亲戚朋友。我是甩手掌柜,也就是每月去看看账、算算钱,基本上没什么事可干。” “罗小姐,你这包妹当得值,真值!”我冲她伸出大拇指。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到现在我都不后悔那个选择。可是好多人知道了之后看不起我,说我给人当情妇,等于出卖肉体赚钱,和妓/女没两样的……” “哈,也许吧,这样嘴贱的人我见得多了,不稀奇。卖也得有资本是吧?也分三六九等,你让那些说嘴的人去卖试试,倒贴钱有人上不?所以你不要在乎那些人的瞎扯淡,好多人打着‘传统’、‘道德’的旗号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是为了掩饰眼红嫉妒的真相而已。” “哎呀,我还以为您要和那些人一样对我冷嘲热讽呢,没想到您还真与众不同,也有点反传统……” “不、不是什么反传统,而是现实。”我舌头打着卷儿说:“其实我从小到大也是受的传统教育,看的古代经典成堆,大道理懂得一点不比别人少,也知道传统观念的仁义道德好,可严酷的现实告诉我,那玩意儿很多时候中看中听不中吃。” “是吗?这怎么说呢?” “啊,我也做生意,也是个生意人,刚开始也是被人看不起,某些人说我一个堂堂的大学本科毕业生,不去找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而去当倒腾破烂古董的小个体户、文物贩子,甚至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是没出息的下九流,脑子有毛病。” “嘻嘻,是咯……” “可我现在开名车住豪宅,吃大餐穿名牌,娇妻在怀爱子绕膝,全国各地、海内海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当初那些说嘴的好的就是端着个‘铁饭碗’精打细算过日子,花一分钱都思量半天,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惨的为了每天的饭钱愁白了头发,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很好玩吗?满嘴仁义道德顶个屁用!” 第四十章 泡上空姐(二) “嗯,有道理哎,的确,现实不容人想得那么高大上……” “所以我经常对我的亲朋说:人生处处是交易,看你做得值不值。只要做得值,你就是胜利者,胜者王侯败者贼寇,这是硬道理,没有其它的道理好讲。 “你作为胜利者每天绫罗绸缎穿金戴银吃肉喝酒,他们衣不蔽体吃糠咽菜甚至冻饿而死,看不起你又能怎么样?到底是谁贱?我这个人也很现实,至少从来不会看不起胜利者,管他是怎么胜利的。” “唉,您说得也是,可惜啊,说风凉话的人还是好多的。” “切!我要是你,知道谁说那样的屁话,我就开着这车到他面前去多转两圈,让他吐血。” “你够坏的,哈哈哈……”罗梦瑶放声大笑起来,看样子非常很开心:“您不愧是教授,讲道理真的很有一套,说得我心雄胆壮的。谢谢!” 聊着聊着,车开到了宾馆门口停住。 “我到了!” “嗯……” 我下了车,回头看着车里的罗梦瑶,她也手扶着方向盘从车窗里歪着头看着我,四目相对,愣了片刻,我看见罗梦瑶笑吟吟的,火辣辣的明亮眼睛里似乎在期盼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说:“要不……一起上去,到我房间里……坐坐?” “嗯,好啊。”罗梦瑶立刻高兴地答应了:“您稍等,我去停车哈。”说着车向宾馆的停车场开去。 不一会儿,罗梦瑶停好了车,快步走过来来,挽着我的胳膊一起进了宾馆上了楼,经过耗子和大块头的房间的时候,我听了听,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没有,原来这俩小子还没回来。 来到我住的单人房间门口,我掏出钥匙打开门,伸手开开灯,然后对罗梦瑶说:“请进。” 罗梦瑶走进房间,我刚把门关上,她甩掉了凉鞋,扯掉了扎头发的丝带就扑上来,热辣辣的嘴唇就吻到我嘴上,大概我们该说的话在路上都说完了,她就很干脆地直奔主题。 我也是酒劲冲的,一下子就头脑发热,抱住她热吻了一阵,就开始给她脱衣服。她本来穿得就少,上面一个小背心一个胸/罩,下面一条短裤一条小内裤,被我几下就彻底解除了武装。 她也动手帮我脱衣服,不知道怎么的,她好像有点紧张,手不停地发抖,手忙脚乱地帮我脱了,我抱起她来扔到床/上就扑上去。 第二天五点半,我准时醒来,一看怀里的罗梦瑶,还沉睡不醒,长长的秀发散铺在枕头上,脸孔红红的,睡相很甜蜜的样子。 我轻轻地起来,给她盖好被子,穿上衣服,把扔得满地的手纸团收拾干净,然后出去练功。 经过耗子和大块头房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依旧鼾声如雷,俩小子不知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在猛睡。 等练完回来,都七点多了,又经过他俩的房门听听,开始是鼾声,接着听见耗子打哈欠的声音和说话声:“大块头,醒醒,别跟死猪似的了,七点多了,赶快起,今天不是说好去看黄果树瀑布的吗?起晚了老大又不高兴了。” 大块头的鼾声戛然而止:“你一大早叫什么丧啊,昨天晚上累散架了,再睡会儿……” “活该!一个人要了俩,不散架都天理不容,你他妈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嘿嘿,那叫本事,你嫉妒了是不是?太爽了,可惜龙哥没去。” “呸!老大才不屑去玩那些呢,他玩高档次。唉唉,那个罗乘务长比那些妞儿档次高一百倍,只是不知道上手没有。” “哼哼,那谁知道。龙哥别的本事没话说,可泡妞的本事我可不敢恭维,而且太尖馋,不是山珍海味不吃,到现在搞的妞儿还不到我的零头……” “嘘——!你丫的小声点,可能老大在门外听着呢。” “啊?我、我怎么没听见!” “嘿嘿,你小子平时都不注意,你什么时候听见过他的脚步声?他走路轻灵得像只猫,从来没动静,有时候都站到我跟前了我都不知道,你瞎嘟囔,让他听见你就惨了。” “我靠,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 “快起,咱们去他房间里看看,说不定能看到一位睡美人在床/上呢,那可就养眼了。哈……” 我吃了一惊,要是让这俩坏小子看到罗梦瑶还光着身子睡在床/上可就太尴尬了。 急忙转身快走,回到房间里一看,床/上空空如也,罗梦瑶已经不知去向。 眼睛一扫,看到在床头柜上放着张纸条,拿起来看,上面用很标准的行书字体写着:“宇教授,我有点急事需要处理,先走了,不好意思。等晚上给你打电话,再见面,请您继续调/教。谢谢!罗梦瑶。即日。” 房门响了,传来耗子的声音:“老大老大,起床了没?!” 我急忙把纸条装进兜里,过去开了门,耗子、大块头呼隆一下子闯了进来,都往床/上看。 “咦?龙哥,昨天晚上你又一个人睡的?”大块头脸上带着失望:“你没把那空姐搞到手啊?” 耗子走到床前看看,突然他从枕头边上拿起一条东西来,凑到鼻子上嗅了嗅,原来是罗梦瑶缠在手腕上那条手绢:“哈哈哈!罗乘务长的手绢,好香啊!恭喜老大,采花成功!” “去你的!扯淡……” “啊哈哈,龙哥,好样儿的,俺们服了你了。” “服什么啊?”我故意半闭着眼睛把眼皮拉得老长,懒洋洋地说:“我泡妞的本事不行,还太尖馋,不是山珍海味不吃,到现在搞得女人还不到你的零头……” “啊……”大块头惊得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们为了行动方便,包了一辆车去安顺市镇宁县看黄果树瀑布,到了镇宁又专门雇了一个当地的女导游小郭,带着我们四处转,因为黄果树瀑布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瀑布群,不仅仅是那个大瀑布,可谓是步步皆景,即美丽又壮观,而且镇宁是个布依族苗族自治县,民族风情浓厚,很值得体验。 小郭很热心地说:“一般的客人来了,我们就是带他们看看黄果树大瀑布就得了,但你们专门雇我,而且有车,我就带你们到处转转。不过这里可看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如果想都看完就是呆上十天半个月也看不完,我只能带你们挑些最好的地方看看。” 结果转了一整天,晚上七点左右,天都快黑了,耗子和大块头闹着非要回六盘水,我知道这俩小子还惦记着去“凉都之夏”爽。 我也想回去,因为罗梦瑶给我留条说晚上要再联系见面的,所以我们就乘车返回,回到六盘水都快10点了。 我们匆忙吃了点饭,耗子和大块头打了一辆出租就走,我就回到宾馆,洗了澡,打开电视机一边看一边等。 可一直等到12点都过了,也没有罗梦瑶的动静,又累又困,就自己上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照旧起床去练功,走到耗子和大块头门口的时候,往里听听,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敲敲门,喊了两声,没人应,不由地吃了一惊. 急忙跑到服务台,喊来值班的服务员给打开门,进去一看,床/上空空,被褥都整齐地叠放着,根本就没动,说明他俩昨夜没回来,有点不对劲儿! 因为我给他们规定的,不管多晚必须回来睡觉,以便第二天安排活动,他们也严格遵守,玩完了就会回来,可是昨晚他们竟然没回来。 急忙掏出手机来给他们打电话,结果两个人的手机全关机!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心里暗叫:“坏了,两个小子一定出事了!” 第四十一章 苗王宝刀(一) 我顾不得练功了,回房换了件衣服就跑到大街上。 可在六盘水这里,五点多天还不亮,街上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更别说车了,可去“凉都之夏”的路我又不知道,只好返回来。 心急火燎地等了两个来小时,天渐渐亮了,我又跑到街上,看到一辆出租慢腾腾地开过来,立刻拦住,让他带我去“凉都之夏”。 司机睡眼惺忪地操着四川口音说:“老弟,那个地方撒,是晚上好耍子的地方,现在去干啥子?” “少废话,快开!” 很快到了“凉都之夏”,还没开门,我上前就砸门,砸了半天,一个蓬头宣发、满脸倦容的女孩来开门:“干啥子?你找哪一个啊?” “昨天晚上一个老鼠牙的黑瘦子和一个个子高高肌肉发达的人来过没?瘦子姓段,高个子姓马……” “啊?昨天晚上客人挺多撒,记不得咯!咋啦?” “他们是我的朋友,来这里一夜没回去……” 我说着就要往里走,那个女孩拦住:“你不要到这里来找,这里没有,我们这里从来不留客人过夜撒。” 我愣住了:“不留客人过夜?那我的朋友去哪里了?” “这你问哪一个啊?你得问你朋友撒!” “肖总经理在不在?” “不在,昨天晚上就没来。” “啊?去哪里了?” “我咋晓得撒?她是我们老板,她的事情我干啥子好问?”女孩有点不耐烦,说完就把门关了。 我站在门口愣了半天,知道这里肯定没有,心里急得上火,拦了两出租回宾馆,想再看看俩小子回来没。 走到半路,突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听,里面传出一个男声,很费劲地撇着普通话:“宇天龙吗?你在找你的两位朋友是吧?你不用找咯,他们在我们这里,要想见你的朋友,就带着那半个扎哩号角来换人!” 我大吃一惊:“你们是谁?” “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带着那半个扎哩号角来,我们就把你朋友放了。” “你们在哪里?我去哪里找你们?” “你来大湾镇,我们会给你打电话。你要快,也不要报警,否则你朋友的命就保不住。”对方威胁着。 “我怎么能确定我朋友在你们手里?让他们给我说话。” “你等一哈哈。” 电话里隐隐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好好说,老实点,叫宇天龙赶快来赎人!” “臭婊/子,有本事你就杀了你爷爷……”是大块头的叫骂声。 劈里啪啦,里面传出了殴打的声音夹杂着那个女人的叫骂,听见大块头还嘴硬:“臭丫头,你敢打老子,等你落到老子手里,看我怎么整死你……” 接着传来耗子的声音:“老大……” “耗子,你们怎么回事?现在在哪里?” “老大,别提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耗子带着哭腔说:“昨天我们去‘凉都之夏’,叫了两个妞儿玩,她们给我们喝红酒,一口下肚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过来也不知道在哪里,到现在我们还被绑着蒙着眼睛呢……” “宇天龙,你听到了吧?要不快点带扎哩号角来,你的朋友就没得命了,晓得了吧?” “你们听着,扎哩号角我会带去,但是你们别伤害我的朋友,否则造成的后果你们要负责。” “哈,宇天龙,你还想威胁我们?你有啥子资格?少废话咯,拿号角来换人,否则就把他们扔到深涧里去喂鱼!” 对方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浑身发冷,满肚子的怒气。 回到宾馆,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刚要出门,手机又响了,一接听,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带着贵州味儿的普通话,声音有点迟疑:“请问,是、是宇天龙宇教授吗?” “啊,是我,您是……” “请问,您认识罗梦瑶吗?” “认识啊,怎么?” “我是罗梦瑶的父亲,叫罗易来……” “哦,罗先生,您有什么吩咐?”我一边火急地往外走,一边问。 “这个……”罗易来犹犹豫豫地说:“梦瑶她、她好像出事了……” “什么?出事了?怎么回事?”我又吃了一惊。 “她要去办一件很危险的事,昨天早晨走的时候,她留下了您的电话,给我说,如果晚上她还没回来,就是出事了,让我给您打电话,说也许您有办法。她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我们一家人都担心她……”罗易来的语气透着惊恐和紧张。 “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里是又惊又恼,甚至是沮丧,真是祸不单行! “这件事情很复杂……您能不能来南开一趟?我会当面告诉您。” “南开?”我一边说着,一边翻开手里的六盘水地图一看。 南开和大湾都在六盘水市的北边,南开离得近,也就三四十里路;大湾离稍微远一点,也不过五六十里;南开和大湾的距离也是五六十里路的样子。 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那些绑架者没拿到扎哩号角之前耗子和大块头暂时应该还安全;罗梦瑶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听罗易来的语气好像也很严重。 我觉得得先去南开,然后从南开去大湾,倒也顺当。不管怎么样,罗梦瑶在我床/上睡过,我还说过她是我的女人,她有了事情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就说:“罗先生,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您那里!” “要的要的,我会到路口去接您!” 我跑到路边,看到一辆出租开过来,伸手拦住就喊:“去南开,快!” 那司机不想去:“哥皮,南开远撒,离市区太远嘞……”说着就要走。 我手伸进车窗一把抓住他的肩头:“我有急事,帮帮忙……” “啊呀呀~~~!”司机高声痛叫起来:“大哥,你啷个用这么大力?你的手是铁爪钩撒,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捏碎咯……” 我把张一百元的票子往他面前一递,他立刻眉开眼笑:“啷个不早说哟,上车撒!” 很快到了南开乡驻地,在进镇的路口看到一老一少,少的手里举着块硬纸板,上面贴着红纸,用毛笔字写着“宇天龙”三个大字。 我急忙让司机停车,下车走过去,问:“罗易来先生?” “啊,我就是啊。您就是宇天龙教授吧?”年龄大的问,他的普通话竟然比较标准。 “是我。” “啊呀,太好了,您真的来了,快跟我到家里去坐。”罗易来一脸惊喜,上来握住我的手使劲抖了一下,拉着就往镇里走。 罗易来看样子50岁左右,一头很短的黑发,黄黄瘦瘦的,戴着眼镜,走路稍微有点跛,可能就是罗梦瑶说的受伤落下的后遗症。 “这位小兄弟是……” “哦,是我的小儿子罗来宾,是梦瑶的弟弟,正在上高中,现在都放暑假了。” 罗来宾急忙给我点头:“宇教授好!您叫我小宾好了。” 他也就十七八岁,个子比他父亲高半个头,穿着蓝运动服和白球鞋,看上去很伶俐活泼的。皮肤比较白,应该是和罗梦瑶一样,都继承了他母亲的血统,普通话说得也很好。 罗易来父子带我来到一座木楼跟前,木楼看上去年代很早了,非常大,当时一定是很气派的建筑,我就知道罗梦瑶的家族一定不一般。在木楼下面,赫然停着罗梦瑶的红色法拉利。 上了二楼,就闻到一股冲鼻子的烟草味儿,这里已经老老少少坐了有二十几口子人,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看见我来了,好多都站起来冲我笑,有几个还给我握手。 罗易来给我一一介绍,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位是罗梦瑶的爷爷,罗易来说已经81岁了。 其他的都是罗梦瑶的大伯、叔叔、堂哥、堂弟之类的,一听就知道都是家族里的重要成员,清一色的男性。 我倒是有点奇怪,苗家一般都是母系色彩浓重,家族大事都有女人解决。大概这里的苗家受汉族影响较重,和别的地方苗家的母系风俗不同,有了大事都是男人解决。 坐定之后,我就急急忙忙地说:“不知道罗梦瑶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请赶快告诉我,如果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我还有其它事情,也很紧急,不能耽误很久。” 先是一阵沉默,罗老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说的是方言,由于年龄大口齿不清,我听不懂,但看出来老人情绪很激动,手都有点发抖,很生气的样子。 “老先生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我看着罗易来。 罗易来叹口气:“真是孽障啊!这一切事情,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儿子罗来贵搞出来的,我们家族叫这个孽畜害惨了。他不仅偷走了我们家传的珍宝苗王宝刀,还和天门道的那伙人绑架了他的四位堂兄妹,勒索200万元!梦瑶就是为了救回她的姐妹,把所有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了,凑了200万,带着去找那畜生谈判,可是一去不复返……” “她也被扣了吗?” “是啊,刚才有人给我们送来一封信,是那畜生写来的,要求再给送200万元,否则就把梦瑶他们姊妹5个都杀了。” “混蛋……” “惭愧啊,我和爱人都是教书育人的人民教师,可是教育出来这么个孽畜,竟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真的无脸见人……” 罗易来说着,嘴唇不住地发抖,看来愤怒到了极点。 第四十二章 苗王宝刀(二) 原来,罗来贵从小就脾气乖戾,上学的时候就逃学,自己跑出去拜师学艺,练武术,学了武术就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罗易来夫妇虽然对他严厉管教,他不但不听,反而变本加厉,结交了一帮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当了街混子,家都不回,学业都荒废了。 罗易来没有办法,就托熟人让他参了军,希望军队上严格的纪律可以让他改好,没想到,他在军队上竟然多次违反军纪,后来干脆装病,结果当兵不到两年就被退兵了,罗家人一直把这事儿当成奇耻大辱。 退兵回来后,罗来贵没有工作,就在社会上混。 南开这里是水城县的边缘地区,周围环境非常复杂,社会治安本来就不好,给一些不法分子提供了生存空间。 开始罗来贵跟着一伙人非法开采矿产,因为他武术学得不错,成了这伙人的主要打手,在一次和人争夺矿址的时候用刀一连捅伤了四人,被抓了进去,蹲了三年。 出来以后更是破罐子破摔,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加入了天门道的一个分坛,为了讨好坛主,他竟然把家里祖传的宝物苗王宝刀给偷出去当礼物送给那个坛主,结果他成了天门道一个分坛的骨干分子。 他知道妹妹罗梦瑶有钱,开商店成了老板,多次来找罗梦瑶让她加入天门道,被罗梦瑶断然拒绝;后来他又开始勒索妹妹,要“教义费”,罗梦瑶不给。 前不久,他假借罗梦瑶的名义召集在四个连锁超市当经理的堂妹到某地开会,然后带着天门道的人把四个堂妹给绑架了,每人勒索50万赎金。 罗梦瑶知道了,只好把自己的流动资金和积蓄都取出来,凑了200万去赎人,可这混蛋拿了钱之后不但不放人,又把亲妹妹扣住,再要200万赎金,真是禽兽不如。 罗易来说:“梦瑶太了解那个畜生了,她就怕他食言,所以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如果她回不来就找你……” “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不报警?” “梦瑶说,一旦报警,警察行动起来动静大,而且天门道的那个分坛地方都不知道,等警察找到她们,恐怕就……因为那畜生事先说过,要是报警就把人质都杀了。梦瑶说宇教授您足智多谋,英勇过人,在飞机上赤手空拳制服了好几个手持武器的歹徒,一定有办法救她们。” “那么,你们谁知道那个天门道的分坛在哪里?我想你们当中也有信天门道的人吧?”我环视着众人,众人都沉默。 一个四十多岁戴眼镜的男人,好像是罗梦瑶的叔叔,说:“我们这里,好多人都信天门道,这里有一个他们的布道点,不过前不久被公安局给取缔了。他们在大湾那里有个分坛,周围的十几个布道点包括我们这里的点都归那个分坛管理。” 我突然明白,耗子和大块头他们肯定也是被这个分坛的天门道分子给绑架的,所以说让我去大湾那里赎人,大湾是他们的据点。看来只要找到他们在大湾的分坛,耗子、大块头和罗梦瑶的事情都可以一齐解决了。 “那个分坛在哪里?具体地址?” “只晓得在大湾,据说是在山里,只有各布道点的长老和一些骨干信徒才能去那里,一般教众是不能去的,所以我们也不晓得具体在哪里。” “宇教授,你看这事该怎么……” 我一摆手:“等下,让我想想。” 考虑了一阵,我从木楼上走出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掏出手机给车副厅长打电话,告诉他耗子和大块头被绑架的事情,提出来请他帮忙。 车副厅长大惊失色:“怎么?那伙邪教徒竟然在六盘水绑架人质?太猖狂了。不过,大湾那里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让周局长给你说话。” 周局长接过电话说:“宇天龙,你先别着急,我立刻给大湾派出所联系,商量一下该怎么解救人质。” “周局长,是这样,他们绑架我的兄弟,目的是为了得到扎哩号角,我的兄弟段天机身上有一半号角,另一半在我这里,他们让我带着这半号角去换人,同时还威胁如果我报警就要杀了我的兄弟。所以,我请您帮忙,能不能派些警力,我们配合行动,要悄悄进行,不能太张扬,否则我的人可能就十分危险。” “明白了。你稍等,我们商量一下。”周局长挂了电话。 过了大概过了十分钟,手机响了,周局长打来的:“宇教授,你立刻去大湾,找当地派出所的林所长,他负责给你提供帮助,你记一下林所长的电话,到了好和他联系。同时我会派一百名武警战士秘密去大湾,配合你们的行动,请随时保持联系。” 我挂了电话,走进木楼,对众人说:“我得去大湾。你们放心,我一定把罗小姐和她的姐妹救回来。你们什么也不要做,就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如果罗来贵再给你们联系,你们就告诉他,已经派人带着钱去了,让他打我的手机,号码你们有。” 我刚走了两步,罗老爷子突然喊了一句什么,罗易来说:“我父亲说,希望你能帮忙把苗王宝刀也给我们找回来……” “苗王宝刀?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我们祖传的宝物。”罗易来一边陪着我下楼一边说:“据我们家族的传说,在明代末年的时候,我们这里有一位苗王,因为不满明朝的统治,带领当地的苗人和彝人起来造/反,开始屡屡失败。 “后来他通过一位苗族巫师和一位祖先的鬼魂对话,请求帮助。那鬼魂就让他请工匠铸造一把神刀,就可以战无不胜,条件是必须杀了自己的长子,用长子的血来淬刀。结果苗王就照做了,请了一位彝族的著名工匠来打造宝刀,最后打出来一口七彩刀。 “这种七彩刀据说很难铸造成功,即使是能工巧匠也很难铸造出来,除了高超的技艺之外,还需要运气,好多巧匠努力了一辈子都打不出来一把七彩刀,而这把苗王刀就是一口七彩刀。 “苗王拿着这把刀率领军队作战,果然战无不胜,把明军打得很惨,最后终于把明军赶出了自己的地盘,不久明朝就被李闯王给灭亡了。 “后来这口刀就一直流传下来,成为苗王家族的传家之宝。现在你该知道了,我们就是那位苗王的后裔,那口刀一直保存在我们家族的宗祠里,有专人看护。 “上级文物部门曾经来人给鉴定过,说这把刀很罕见,可以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的,所以非常珍贵。可没想到让小贵那个畜生给偷走献给那个坛主当见面礼了……” “原来如此,”我说:“我尽力吧。” 老爷子又大声说了几句什么,罗易来急忙低声给我说:“宇教授,不管你信不信,我要提醒你注意:如果一旦找到了那把宝刀,拿着它的时候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尤其千万不要动怒……” “什么意思?”我皱了眉头。 罗易来的语气里透着不安:“宇教授,您是来自大地方的学者,比我知识丰富,也见多识广,但该说的我还得说。实话说了吧,那把刀说是‘宝刀’,实际上非常邪恶的,它身上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拿着它的人一旦有愤怒、贪欲、淫邪等恶念,它就会把这种念头放大激发,引诱你去做邪恶的事情,去杀人,因为这把刀非常嗜血。 “以前的历代苗王如果不打仗的话,每年都要杀一个人用他的血来祭刀,否则这把刀就会引诱接触它的人做出邪恶的事情来。 “从解放以后这把刀就再没有用人血祭祀过,所以,您要是拿到它就务必要小心,不要被它的诱惑所控制。我父亲刚才就是让我提醒你……” 我差点笑出声来,罗易来还是高级讲师,高级知识分子,竟然也这么迷信。 我想告诉他让我不动怒可不容易,现在我就一肚子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不过没好意思说。 罗易来父子一直送我下了楼,问:“您怎么去大湾?” “不知道,找个车吧。” “不用了,您会开车吧?”罗易来一指停在木楼下面的红色法拉利:“梦瑶的车子就在这里,钥匙在我这里,要不您……” “算了,我会开车但技术不行,可不敢开这样的车,擦掉一块漆都够我喝一壶的。” “爸爸,我开咱家的农用三轮送宇教授去,反正也不是太远,几十里路,很快就到了。”罗来宾抢着说:“再说了,去救姐姐我也得去。” “很好,就坐农用三轮,这样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说。 “好吧。”罗易来点点头,拍拍罗来宾的肩膀:“是男子汉了,好,去吧,一定要救回你姐姐。路不好走,要小心啊。”又对我说:“宇教授,如果可能的话,你替我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成气的坏东西,让他能重新做人!” “啊,好。还是那句话,我尽力而为。” 第四十三章 邪教魔窟(一) 我上了农用三轮,坐在斗子里,罗来宾开车,开始我还担心着小子开不好,后来发现他开得很不错,原来南开是农业大乡,每到了农忙的时候都是罗来宾开着农用三轮帮自家或亲戚朋友家运送肥料、种子、粮食、秸秆之类的,是老手了。 五六十里路农用三轮走了将近两个半小时才到,原来这里都是迂曲萦回的山路,不大好走。到了大湾,我没敢直奔派出所去找林所长,而是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见面。我在镇外一片小树林里见到了林所长,是一位三十多岁、黑瘦精干的彝族汉子。 林所长说:“市里周局长给我打电话咯,派来的武警战士马上就到,我想问下,你想怎么搞?” “他们说我来到大湾就给我联系。”我说:“听说大湾这里天门道信徒很多,闹得也很凶,是不是?” 林所长叹口气:“是啊。这里一直有点不安定,因为国家的政策,以前对天门道的事情没有足够的重视,谁晓得他们越搞越大胆,竟然和政府颠对(敌对),这些当货(傻瓜)……” “我听说这里有个天门道的分坛,你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吗?” “我们也晓得有这么个分坛,也问过一些天门道的信徒,可他们要么讲不晓得,要么就不肯讲,都是些鬼迷日眼(狡猾诡诈)的人,情况我也晃打服希(糊里糊涂不清楚),但大概晓得在韭菜坪附近一条山沟里,有个大山洞,分坛就在那个洞里,可是那个洞具体在哪里我们也不晓得,因为韭菜坪附近地形太复杂咯,杂实(实在)不好找。” 经过林所长一介绍我才知道,大湾这里可不一般,大湾镇海戛村的韭菜坪,海拔2900多米,为贵州省最高峰,有“贵州屋脊”之称,所以非常有名。 以韭菜坪为主峰的梁子岭脉绵延无穷,山体巨大,地形复杂,但好处是山虽高峻却不险不陡,有许多缓平地带,故以“坪”名,山上都是草场,没有什么高大树木,除了箭竹、灌木之外就是杜鹃花。 所以,如果能查明天门道大湾分坛的位置,行动起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怎么才能在地形复杂的岭脉中找到那个山洞。 正说着,林所长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听,急忙说:“武警们到咯,在派出所,咱们快去。你俩上我的车,应该不会有人看见。” 我和小宾上了林所长的警车,一路开进了派出所,派出所门口放着双岗。在院子里停着两辆带着篷布的大卡车,是当地用来拉煤炭的加长型重卡。 我们进了院子下车,从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跳下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汉子,我一看,是上次在莪罗山一起行动的张排长。他笑着走上来,一句话不说,和我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你们来了多少人?”我问。 “两车,一车50,一百人。车辆少,还是借来的,不敢用军车啊。战士们都挤在车里很辛苦……” 林所长大声命令派出所的民警关上大门,大门关了,张排长冲着车里下命令:“全体注意,下车!” 车后挡板打开,“稀里哗啦”,从两辆车里下来整整一百人,都是便装,每人手里提个大包,估计是军装和武器之类的。 “让同志们到接待室先休息,咱们商量一下怎么搞。”林所长说:“我早就被这帮邪教份子闹得鬼火撮(恼火儿又无奈),可一直没力量也没机会动手,现在好咯,一定要把他们一到手(全部)搞掉。唉,可惜我们的石教导员去贵阳看病咯,要不然他一定有好办法,他奸得很(攻于心计),鬼主意最多咯……” 我们就在林所长的办公室商量行动方案,商量定了,林所长又派了民警去准备行动所需的物品。之后就是等天门道的人给我联系。 一直到了下午2点多,我的手机响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又传来:“宇天龙,你来了没有啊?” “妈的,老子早来了,你们他妈的在哪里?” “来了?我们的人咋没见到你个烂厮儿在哪里?扎哩号角带了吧?对了,还有给罗小姐他们赎身的钱,她的家人说也在你这里?” “不错,我带来了。我上哪里去找你们?” “你现在就来杜鹃沟,我们的人在那里等你。” “杜鹃沟?那是什么地方?老子不知道……” “你随便找个当地人一问就晓得了。我再警告你,不要玩茶叶(耍花样),要是我们看到有警察跟着,你的兄弟和罗小姐他们就得死!”对方恶狠狠地威胁着挂了电话。 “杜鹃沟是通往韭菜坪的路,就在海戛村那里,当地人都知道。”林所长说。 “我也知道,”罗来宾说:“以前我和同学们到韭菜坪去爬过几次山,都是从那里走的。我和你们一起去,我知道路。” 开始我不想让这孩子去,但张排长认为带着他去不容易引起天门道的怀疑,我也觉得有理,就同意了。 我和张排长都穿着便装,每人手里提着个蛇皮大提包,坐着罗来宾开的农用三轮来到了海戛村,把车停在村里,罗来宾就带着我和张排长往村西走。 很快进入一条宽阔的山谷,里面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树木,原来这里的山上没有树木,可在山谷里仍然是林木葱茏。 我们沿着沟底的小路一直往上,走了二三里路也没见到个人影儿,我心里正在恼怒,突然从林子里跳出三个人来,两个端着猎枪,一个手里拎着彝族人常用的那种长刀。 领头的那个我觉得眼熟,突然想起来是在贞丰遇到的那个和那个花姐在一起的中等个子。 “哈,宇天龙,你终于来咯!”中等个子端着猎枪笑起来。 “大哥!”罗来宾惊叫起来。 “哈哈,三弟,你也来咯。来救你那个有钱的姐姐?哈……” 我大吃一惊,看着罗来宾:“怎么?他就是你大哥罗来贵?” “嗯……” “原来是你!”我哼了一声说:“妈的,你们竟然敢绑我的兄弟和自己的姐妹,够胆子,够狠!我后悔在贞丰的时候心软只卸掉了你的肘关节,没废了个你个混蛋……” 罗来贵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脸的怒容:“宇天龙,我晓得你是个高手,但在这里你别想撒野,你黑(吓)不到我,别忘咯你的兄弟还在我们手里。” 他看着张排长:“之个是乃(这是什么人)?” “他是我朋友。这么大的事,带着这么多钱,我不能自己一个人来吧?” “大哥,我求求你,讲点人性,把二姐他们放了吧,不要再做坏事了……”罗来宾喊着。 “闭到嘴!烂厮儿!人性?你们啥时候把我当人看咯?你们都不是好东西,我不会饶了你们诶。放了?那么容易?你个死鸡脑壳给我音到点(安静少说话),再敢渣腔(废话)我就把你也扣了!” 罗来宾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罗来贵看着我:“扎哩号角在哪里?钱呢?” 我拉开衣服的拉链,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那半截扎哩号角,我也学着耗子用跟绳子把号角穿起来挂脖子上了。然后我对张排长一摆头,我们放下大提包,把两个提包拉开个缝隙,露出里面成捆的钞票。 “哈哈,要的……”罗来贵顿时两眼放光,迈步就要上前。 我立刻把提包拉上,冲他一伸手:“没见到我的人和罗小姐他们,你别想拿到号角和一分钱!我知道你个混蛋说话不算数,否则就不会拿了赎金又扣押了自己的亲妹妹来勒索!想要号角和钱,把人交出来。” 第四十四章 邪教魔窟(二) “哈,你门倒(以为)我是憨包(傻子)撒?我会冒险把七个人带到这里来?万一你不守信用带来警察咋个揍(怎么办)嘞?这事情可老火(严重)。嘿嘿,想见到人,你得跟我去分坛,可不晓得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这正中我的下怀,不过仍然装得很恼怒的样子:“想耍我?老子不去,不想跑那么远。现在你就叫你的人把他们给我送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哈哈哈!”罗来贵得意地狂笑起来:“你黑到(害怕)了?不去分坛也好,把号角和钱给我带回去,我回去放人!” “放屁!”我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个狗娘养的?” “那就少这里叽啦呜叫(废话吵闹),跟我去分坛,我们坛主也想见你诶。” “嗯?哈,好,我倒要看看你们的坛主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的高人。” 罗来贵对一个手下一摆头:“过去搜搜他们,看他们有家伙没有!” 那个拿砍刀的把刀插回背后,走上来,把我、张排长、罗来宾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看着罗来贵摇摇头:“没得……” 罗来贵松口气,冲我们一摆头:“跟我来!” 我们就跟着那三个人往里面走,走不多远,就开始拐弯,翻越了一道山梁,七绕八转,走得晕头转向,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两个多小时以后,进入一片开阔地,这里都是高高低低的石头柱子,是一片石林。 我疑惑地说:“奇怪,这里有石林?” “当然有了,”罗来宾低声说:“这片太小,在韭菜坪对面那里的千亩石林才大呢,有6平方公里,当地彝族人叫它‘洛布惹’。” “什么意思?” “据说就是‘石头森林’的意思……” “闭到!不许说话!”罗来贵回头吼道。 我看看张排长,张排长点点头。 穿过这片小石林,面前出现几栋彝族风格的木楼,不过看样子好久没人居住了,有的都朽坏了,木楼后面就是一道石阶,石阶上有几个腰里别着长刀、拿着土枪和弩机的人在站岗放哨。 我们知道要到地方了,张排长快速从提包里拿出一件什么东西来塞到一块石头的缝隙里。 上了台阶,眼前是一道木头栅栏门,进去是一片空旷的院子,有些人在转悠,对面又是一栋木楼,孤零零地建在山崖的下面,门口有不少人在站岗,但没看到有什么山洞,这让我很疑惑。 罗来贵带着我们上了木楼的二楼,走到一堵木墙边,他对墙边的两个人点了一下头,那两个人拉着木墙上的把手往两边一拉,后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山洞口,山洞两边的墙壁上点着灯,还有人站岗,真有点“戒备森严”的感觉。 我们跟着罗来贵顺着通道往里走了四五十米,就听见里面人声嘈杂,有男有女,传出来的都是淫/声浪/叫。 我正在奇怪,面前豁然开朗,灯火通明,原来是个大厅,里面有好几根人工的石柱,地上铺着石板和几大块红色的地毯,看样子是很古老的建筑风格,这里应该是一个前人修建的祭坛之类的地方。 更让我惊奇地是,在地上躺着上百个赤身/裸/体的男那女女,缠绕在一起,扭曲抖动,淫/声连天,凌乱的衣物扔得到处都是。 看着这集体/淫/乱的场面,我们都有点发呆,我回头对罗来宾说:“闭上你的眼睛,别看!” 罗来宾急忙低下头。 罗来贵倒是不在乎,带着我们从这些肉堆里走过. 突然我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光着身子正倚在一根石柱子上抽烟,竟然是那个在“凉都之夏”曾经陪过我的小曼。有两个男人跪在她身边,手在她淋漓狼籍的下身摆弄着. 不过那女孩表情呆滞,抽烟的动作也很机械,任凭那两个男人摆弄,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样子已经麻木了。 走过大厅,在尽头处是一个两层台阶的台子,台子上放着两把木椅,上面坐着两个穿绣着双头蛇的白色长袍、戴着皮面具的人,右边那个胸部高高隆起,是个女人。 左边那个腿上坐着个裸/体女子,两只嶙峋的手正在她身上摩挲着。 罗来贵让我们在台阶下面等着,他上了台阶,走到那两个人的跟前,低声说着什么。 左边那个放开怀里的女人站起来,走到台阶的边上,面具后面的两只眼睛灼灼放光:“宇天龙撒,哈哈,幸会咯!” 他的语言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 “别说没用的!”我的口气强硬:“我的人在哪里?罗小姐他们在哪里?赶快放了他们,我们走人!” “哈哈,好说,你个龟儿子好冲(嚣张、硬气)撒,在我这里还敢这么牛!”坛主笑着说:“那个号角,还有钱,带来咯?” 我和张排长把提包放在地上:“钱!”我又拉开衣领:“号角!” “扎哩号角!”那个一直坐着的女坛主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腾地站了起来。 我看着她:“肖总经理,又见面了,在我面前你还戴着那个面具干什么?不嫌憋得慌吗?” 她愣了一下,伸手把面具摘了下来,果然是肖冰琳:“呵呵,宇教授的耳朵还真得很好使啊,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听出来了。” “其实刚才看到你坐在那里我就已经知道是你了。” “嗯?为什么?” 我往身后一指:“那个正在抽烟的女孩,是‘凉都之夏’的小曼,我见过的。” “哈哈,你还想着她啊?她很漂亮是不是啊?可我告诉你,她今天已经和十几个男人搞过了,都被/干傻了,是一个十足的小烂货,哈哈……”肖冰琳大笑着。 “那我就奇怪了,既然肖总经理这么喜欢干,怎么自己不下去和那些男人玩而坐在这里观战呢?” “嘿嘿,你错了,我恨男人,更狠那些迷惑人的小妖精。”肖冰琳恶狠狠地说:“我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庭,可那个臭男人竟然被一个小狐狸精勾引走了。我现在就喜欢看那些男人在女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喜欢看他们交/配时候的丑态,更喜欢看那些小狐狸精被男人干得半死的样子,你知道看了我有多开心。所以嘛,我们每个月都要在这里搞‘布道献身大会’,你看看,场面很精彩是不是啊?哈哈哈……” “贱货!”我心里咒骂了一句,就不耐烦地说:“肖总经理,你的嗜好我不感兴趣,也没心情欣赏您这里的精彩场面。但是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的兄弟?难道就是为了这支破号角?” “没错儿!”肖冰琳冷笑一声说:“宇天龙,我可以告诉你,我出身一个苗族巫师世家,那支扎哩号角就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可惜在清代的时候丢失了。 “我们家族历代都在寻访这号角的下落,想找回号角重振我们家族的声威。后来知道在四川大凉山一个彝族毕摩那里,我们曾经派人去索要,甚至去打过仗,可是都没弄回来。 “为了找回号角,我就带领我的人加入了天门道,想利用天门道的势力找回号角。前不久我得知这支号角在大凉山一个姓杨的彝族毕摩手里,就派人想把他抓来拿回号角,可出了岔子,后来你又掺和进来,坏了我们的事情,把号角弄走了。 “我在‘凉都之夏’看到了你朋友脖子上的那半截号角,曾经提出来要用重金收买,可他不干,说你不会同意的,所以我只好采取了极端的手段,把他们两个抓到这里来,让你拿号角来换人。哈哈,你这不带着号角来了吗?” 第四十五章 太极高手(一) “哈哈,可惜啊,肖总经理,你采用的方法错了。”我也笑起来:“其实这支号角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如果你直接找我谈,说明情况,说不定我还真就把号角无偿地送给你了。可惜你昏了头,竟然绑架我的兄弟来要挟我,你要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要挟,所以看来这号角你还不容易拿到呢。” “少废话,把号角给我!”肖冰琳尖叫着。 “我的朋友和罗小姐他们在哪里?不见到人你们什么也别想拿到!”我依然口气强硬。 “哈哈,格老子的你还这么硬,你在我的地盘,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杀了?”坛主大笑起来,四周十几个站岗的都端起了武器。 我说:“坛主大人,你别吓唬我,我不是傻子,我既然敢来到你的这一亩三分地,就不怕你在地里栽荆棘。如果你敢动武,最大的可能是你人财两空,什么也得不到,不信你可是试试。” 坛主愣了愣,又哈哈一笑:“好咯,宇天龙,你够胆量撒,是条汉子。好吧,跟我来!” 坛主说着,伸手拉住肖冰琳,下了台阶往右侧后面走,原来这里还有一扇门,门口有两个把守的,腰里别着长刀,手里端着老式双筒猎枪。 门开了,里面又是一条天然的通道。 坛主和肖冰琳、罗来贵等五六个人在前面走,后面跟上五六个在我们身后,接着身后的门就关闭了。 往里曲折地走了几十米,一拐,又是一个大空洞,灯火黯淡,洞顶上垂下来许多长短不一的石笋,还在滴答水,地面很平整,只是在靠洞壁的附近还有几根石笋,当灯擎用的,上面点着灯。 靠墙跟有七八个人拿着长刀、长矛在站岗,庆幸的是他们都没有枪。右边有四五个铁门,外面上着锁,显然是关押人的牢房。 还没站稳,就听见从一间牢房里传出女人的吆喝和噼里啪啦的抽打声,接着传出男人的叫骂,我一听,好像是大块头! 我急忙跑到牢房门口,从上面的窗户往里一看,顿时气坏了:耗子和大块头都被扒得精光拴着双手吊在上面,那个上身穿苗族服装下身穿迷彩服的花姐手里拿着根鞭子正在一边骂一边抽打大块头,可怜这小子浑身是鞭痕,不知道被打过多少回了;耗子也是伤痕累累,不过不如大块头的多。 “混蛋!贱货!你敢打老子的人!”我咆哮起来,狠狠地在铁门上踹了一脚,“嘭”地一声,铁门凹陷下去一大块。 耗子和大块头听到我的声音,就象见到了救星,一齐狂喊起来:“老大,龙哥,我们在这里……!” 坛主走到窗口那里,冲里面喊:“小花,不要打咯,人家来赎人撒,把他们都带出来!”说着对身后的手下一摆头,。 两扇铁门打开,几个邪教徒冲进去,把耗子、大块头放了出来,两个小子鼻青脸肿,遍体是被鞭子打过的伤痕。 “臭婊/子,贱货,老子饶不了你……”大块头还骂。 “闭嘴!跟我站一边去!”我吼道。 这时,从另一扇门里被推出来五个女子,都衣衫不整,头发蓬乱,最扎眼的是罗梦瑶,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本来很漂亮的,但被弄得污渍斑斑,连腿上的黑丝袜都被挂出了几个大口子,露出雪白的皮肤。 她看见我,大叫一声:“宇教授!” 接着就跑上来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使劲在我脸上吻了一下,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都站到我身后去!”我低声说着。 罗梦瑶五姊妹和耗子、大块头都站在我的身后,只是那俩小子仍然赤身裸/体,看见五姊妹,双手捂着下面,羞愧难当。 “哈哈,宇天龙,现在你要的人都在这里撒,把东西和钱交出来!” 我把手里的提包扔到地上,然后又摘下扎哩号角扔在提包上。 肖冰琳象饿虎扑食一下扑上来,一把把号角拿过去,手都在发抖,对坛主说:“坛主,得到了,终于得到了,扎哩号角,哈哈哈,我们这回可以不怕教主了,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召唤神蛇,就是教主也不能和我们对抗了。哈哈哈……” 坛主点点头,手抚摸着肖冰琳:“我们的愿望就快要实现咯。嗬嗬嗬……” 罗来贵不管什么号角,扑上去就拿出一沓钱,只一翻,就慌了,他提起提包来往地上一倒,“哗啦”一下,除了几捆钱币之外,其它的都是成捆的废报纸。 他狂叫起来:“坛主,二坛主,上当咯,他们在玩茶叶(弄虚作假),用废纸骗我们。这些钱都是冥钞,只有上面这一张是真钱……” “你错了,上面那一张也不是真钱,是派出所从几个骗子那里搜出来的假币。你们要完蛋了,所以送点冥钞让你们路上花!”我冷笑着。 “我杀了你!”罗来贵大叫一声,从一个教徒手里夺过一把长刀扑上来。 他刚举起刀,我一个“之字步”闪到了他身后侧,右臂已经圈住了他的脖子,一用力把他凌空抛起,扔出去五六米远,“扑通”、“嘡啷”,连人带刀掉在地上,顿时哭叫连天。 “干掉他们!”坛主叫了一声。四周二十几个教徒一拥而上。 张排长一俯身,从那堆报纸里拿出一捆来撕开,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六/四式手枪,“砰砰……”,一枪一个,一连打倒了五个. 我也趁机拳脚齐下,打倒了好几个,耗子和大块头也顾不得体面了,各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挡在罗氏五姊妹面前。 肖冰琳吓得惊声尖叫,躲在一名教徒的身后。 张排长的第六枪还没响,那位教主却像鬼魅一样已经到了张排长跟前,一把抓住他的右腕往上一托,“砰砰”,两枪都打空了,六/四式里只有7发子弹。 坛主双手齐出按住张排长的前胸,身子抖动发力,闷哼一声:“走!” 张排长被凌空抛起,向后面的石壁飞去。 我大惊失色,看那坛主的发力,罡风荡荡,有雷霆万钧之势,知道张排长要是撞上石壁,即使是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我几乎是同时身体已经蹿出去,凌空一跃,把张排长抓在手里,脚刚一落地就用“拿劲”把他在空中绕身抡了一个大圈,卸掉了力量,然后又立着把他拨转了半圈,头上脚下轻轻地放在地上。 他都晕了,摇晃了几下才站住。 “好身手!”坛主的喝彩声脱口而出。 我心里却一阵巨震:不妙,碰上高手了! “都住手!”坛主一声高叫,那些教徒慌忙爬起来,跑到坛主身后。 坛主往前走了两步,面具后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你个龟儿子宇天龙,真没想到撒,你竟然知道破解太极拳的放劲……” “坛主大人一招‘太极起势’如此出神入化,看来李雅轩老先生的门下弟子果然都不是凡品!” “啥子?你竟然知道我是李雅轩的门下……”坛主显然大吃一惊。 “这有什么难的?听你的口音是四川那边的,而四川太极一门是李雅轩老先生传下来的,你刚才那一招‘太极起势’就是李老先生的散手风格。” “哈哈哈,好撒好撒!”坛主有点激动加兴奋:“没想到,你对太极拳这么门儿清,看来也是练过的咯!” “坛主大人,在‘凉都之夏’打扫卫生的齐师傅,你这么一位太极高手,竟然跟着天门道这个邪教混,干着这见不得人邪恶勾当,可怜一生刚正不阿的李雅轩老先生,如果他地下有知,早气得吐血了!” “哦哈,你个小龟儿子眼睛真厉害撒,我也被看出来咯!”坛主说着摘掉了面具。 果然是在“凉都之夏”打扫卫生的齐师傅,只是现在他腰板挺直,一点不驼背了。 第四十六章 太极高手(二) 他恨恨地说:“李雅轩那个老东西,我佩服他的功夫好,可也恨他的死板不通情理。我不过喜欢和人交手,帮朋友打过几次架,伤过几个人,他就说我好勇斗狠,把我逐出了师门,弄得我在四川混不下去了才来了贵州,天门道教主大人看上了我的功夫,让我当了分坛坛主……” “这个倒是很容易理解,”我冷嘲热讽:“李先生门下弟子据说不下万人,出个把败类也一点不稀奇!如果你的师兄弟知道你在这里当了邪教的坛主,我想他们十有八九要到这里找你清理门户了。” “他们咋能知道撒?呵呵,你们马上都要死咯!”齐师傅往前跨了一步,一抬右手:“宇天龙,你要有本事打败我,我就放你们走。要不然,你们都得在这里变成死尸!” 我回头低声对张排长、耗子、大块头和罗来宾说:“你们保护好女士们,不要乱动。如果我打输了,命就没了,你们自己想办法脱身。” 说着我也往前走了两步,一抬手:“齐师傅,领教了。请!” 齐师傅显然性子很急,他往前一进身,一招“迎面掌”拍过来,我抬手黏住他的手腕一化,但他的听劲很灵,立刻变招挤式跟进。 我们两个四只手缠在一起,脚步不停,忽前忽后不停地绕圈子,顿时罡风荡荡,却听不到一点脚步和手臂碰撞的声响。 我们彼此几次都想抓住空档把对方挤扁打出去,可都没成功,到后来就由较量推手变成了“烂采花”——太极拳的散手对打了。 这下好,互有得手,他把我放倒了三次,我也放倒了他两次,可惜都是摔跟头,造不成什么致命伤。 两边的人都精神高度紧张,大气不敢出,看着我们的生死较量。 不过我心里已经有数,这老东西的推手功夫比我略高,听劲灵活,但步伐似乎有些迟滞,特别是后来我们的移动越来越快,他的手上丝毫不露破绽,掤劲很足,出招也快,可步伐有点不跟趟了,这可是很要命的破绽。 我想起来当初对付“独角兽”张二洪的办法:使劲拖他,把他拖垮。 不到五分钟,老东西的额头上见汗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在变乱,步子转换不灵,手开始按不到节上,在外人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对太极高手来说这已经露出了败象。 齐师傅显然心里非常明白这一点,我突然看见他两眼光芒一闪,右手变拳反背黏住我的左手一个采沉,同时右脚横踩过来。 我心里一震:不好,这老东西要下杀手! 果然,他的左手黏住我的左臂往里一合,整个身体都靠上来,右手拳力道沉雄地撞向我的胸口。这时我的身体几乎都被他劲力拢住了,化劲使不出来,如果后撤就会中拳。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后脚往前一垫,腰部用力一拧,借着他的拳锋霍地往旁跳开,躲开了他这致命的一击,接着又往后跳开一步。 齐师傅这一拳本来志在必得,用尽全力,拳一走空,身子一晃,差点失去了平衡。 “啊——!”他收住手脚,一脸惊诧:“龟儿子,看你的手法是陈家拳(陈式太极拳),可你竟然知道怎么破解‘搬拦捶’!” “嘿嘿,不知道破解,难道眼睁睁地站在那里被你打死?”我故意气他:“告诉你,我有个河北保定的亲戚也是练杨家拳,我们在过招的时候他经常用‘搬拦捶’这一招赢我,后来我跟着他学会了这个破解之法——垫步拧腰跳。” ——据说当年杨露蝉见自己的儿子杨班侯经常用“搬拦捶”这一招把人打死打残废,要想个破解之法,但“搬拦捶”在推手过程中一旦上手就无法破解,只能想办法躲避,所以他才创制了这招“垫步拧腰跳”。 “啥?啥子‘垫步拧腰跳’?”齐坛主一脸疑惑,他竟然没听说过。 “哦?您这太极高手也不知道啊?那可惭愧了!杨班侯先生怎么样?一招‘搬拦捶’独步天下,可是照旧在‘垫步拧腰跳’上栽跟头,何况是你这个被逐出师门的不成器的东西。哈哈!” “你个龟儿子好狂撒!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齐师傅怒吼一声又扑上来。 我心里想,妈的你用“搬拦捶”想干掉我,那就别怪我不仁义,让你个老小子也知道我的厉害。 这么想着,我就调动丹田气,暗暗运起了“乾阳功”,把内气调到双手上,双掌顿时赤红。 当他用横肘挤撞我的时候我用按式往下一压,他立刻抬肘来化,结果左手背就黏上了我的左手掌心。 “啊……”他惊叫一声,身子一抖,手不由地往回一缩,这下子让我趁虚而入了。 ——其实太极拳就是通过训练让人的全身和内气形成一个浑圆一气的“圆球”,这个圆球靠内力掤劲撑着,就像充满气体的皮球一样浑圆而充满了力量,感觉敏锐,运转灵活,不管任何一个部位受到攻击它都会快速旋转化掉攻击并借助对方的力量进行反击,攻防一体,常常来攻击的敌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打飞,所谓“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人不知我,我独知人”。 最怕的就是这个“圆球”被人挤扁,一旦被挤扁,对方的攻击就有了着力点,那么自己就会被打飞。 齐老头被我乾阳掌一烫,手不由地一缩,我的劲力立刻压上去,他被挤扁了。 但是他的反应极其迅速,身子往上一挨,想用“靠劲”来补手,这下正中我的下怀,我右手肘采住他的双手一沉,左手已经从手臂上绕上去,拳背聚力,一下打中了他的前胸;他身子往后一仰,我接着左手采沉,右手又绕上去一拳,又打中了,这一招在太极拳里叫“连珠炮”,用缠丝劲连消带打连续不断地攻击。 这两拳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瞬间击中,“嘭嘭”两声,齐老头大叫一声,凌空向后跌出去,摔了个仰面朝天,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站起来,一张嘴,“噗”地一下吐了一口血。 “哈哈,‘连珠炮打的是勇将猛兵’,这招的滋味不错吧?”我大笑起来:“老家伙,你的功夫本来是不错的,在我之上,但是你的内力不持久,而且脚步迟滞,嘿嘿,这是女人玩多了淘虚了身子的迹象。偌大年纪还这么好色,和我来拼,找难看吧!” 齐老头咬咬牙,喘息了一阵,抹了一把嘴上的血,突然吼道:“阿贵,去把我的宝刀拿来,我要劈了这个小龟儿子!” “是!”罗来贵快步跑到里面,不大片刻,拿来一个黄绸布包着的长东西,打开,里面是一把刀,刀鞘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做成,但上面镶金包银嵌玉,装饰十分华美。那把刀的刀柄很长,刀身得有一米半长。 “仓啷”,齐老头抽刀出鞘,那把刀的刀身有两巴掌宽,刀背有一指多厚,简直就是一个小门扇!刀身在灯火的照耀下,竟然闪耀出七彩的炫光,宛如彩虹一般。 “苗王宝刀!”罗来宾喊着:“宇教授,小心啊!” “宇天龙,你个龟儿子纳命来!”齐老头一声怒吼,往前一冲,手里的大刀划过头顶,就象闪过一道彩虹,直直地向我劈下来,我急忙往后闪开。 齐老头手里的刀七彩闪耀,眩人眼目,一刀接着一刀,泼风般地砍来。 我不敢硬接,只好左避右闪。 “嚓”,刀砍在一根碗口粗的石笋上,就象切葱般地削断了,上面的灯盏叮玲当啷地掉在地上,火焰乱飞——这刀端的锋利无比! 第四十七章 疯狂杀戮(一) 十几招过后,我发现齐老头的刀法发飘,而且速度慢,有的时候刀砍空了反而把自己坠得摇摇晃晃。 原来这把刀很重,虽然锋利,但对于齐老头来说有些重了,并不称手,刀重再加上快速轮动的惯性,一旦走空了就带得他身子打晃。 他的太极刀法可能在别人看来快如疾风,可在我看来就比较慢了。 我心里大喜:这老家伙竟然用这么把不称手的大刀来杀我,这是自己找死! 齐老头的一招“猛龙出水”刀向我前胸扎来,我一闪身,身子贴着刀身就靠进来,左手一把抓住刀护手,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运动乾阳掌的功力去烫他。 齐老头痛叫了一声,手一松,我左手顺势一撅,把刀夺过来,刀一到手,我感觉得有三十多斤重,比普通的大铡刀还沉。 我手上不停,右手抓住他的右腕一拉,左手倒持着刀从下往上一个“倒卷珠帘”撩上去,“嚓”一下,把齐老头的右臂从半截大臂处齐齐地切了下来,鲜血喷溅。 “啊——!”齐老头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惨嚎,手捂着断臂掉头往山洞深处跑去,跑了两步,差点摔倒。 肖冰琳急忙上前扶住他往里跑,同时嘴里喊着:“杀了他们!去叫人来,一个也不要放走咯!” 两个教徒已经冲到我的跟前,挥刀来砍。 我左手仍然倒持着那把苗王宝刀,可发生了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就在这大刀粘上齐坛主鲜血的同时,我觉得它突然变轻了,在手里轻若无物,我一阵莫名其妙。 但敌人已经冲在眼前,也容不得多想,下意识地抬手抡刀横着一挥,我根本没有用多大的力量,就见眼前七彩光芒一闪,冲到眼前的两个教徒就愣在那里,接着胸口一道横着的血线鲜血喷涌,扑通、扑通,一起倒在了地上。 “啊呀——”那些教徒都吓傻了,掉头也往后跑。 罗来贵吓得把手里的刀鞘一扔,拔脚就往里跑。 那个花姐不甘心,上前去捡刀鞘,我一步冲上去,飞起一脚把她踢出去,“嘭”一下撞在石壁上滚落在地,不动了。 我上前捡起刀鞘把刀插/进去. 这时,听见洞里面闹闹嚷嚷:“冲啊,别让宇天龙跑了!” 呼呼啦啦啦,似乎好多人跑来了,原来在洞的里面还藏着好多人。 我急忙大喊:“快走,回去!保护好女人!” 我们转身就往回走,很快来到那扇门那里,我还没动手,大块头就冲上去,光着身子猛力往门上一撞,呼隆一下,那扇木门被撞碎了,我们冲出来,门外那两个还没回过神来,我抡起苗王刀,左右各一下,沉重的刀鞘打在两个人的头上,两个人咕咚倒了,张排长和大块头一人捡了一支猎枪。 两边那些站岗的一见,都端起枪和弩机要射,张排长和大块头一齐开枪,呯呯,两个倒了,其他的吓得四处找躲藏的地方。 枪声一响,那些正在大厅里淫/乱的狗男女“哇啦”一下子都乱了套,爬起来惊叫着四处四处乱窜,东躲西藏。 我们趁乱冲过大厅,耗子和大块头又抢了两件地上的衣服,跟着跑出来。 我们冲下木楼,发现外面天都黑透了,院子里点着灯球火炬,照得通亮,得有七八十人在那里游走、闲谈说笑,他们看到我们冲下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呆在那里发愣,不知道所措,我们趁机冲过平地蹿下了台阶。 这时,罗来贵出现在木楼的栏杆那里,嘴里大叫着:“抓住那些人,杀了他们!”接着带着一大群人冲下楼。 我们带着罗梦瑶姊妹五个拼命往来路跑,跑到那块大石头跟前,张排长跑过去,从那里面掏出一支信号枪来,抬手对着天空放了一枪,“砰”,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冲空而起。 我们接着继续跑,后面的追来的,砰砰啪啪,枪声大作,还有弩矢从我们头上或身边“嗖嗖”飞过. 眼看快跑出石林了,突然,就听见身后一声惨叫,我回头一看,一个女人倒下了,接着传来罗梦瑶的喊声:“梦碧姐,你怎么了?” “我、我被射中了!”一个声音回答。 “架着她,快走!”我喊着。 跑过石林,上了山岗,又跑了一段,后面没动静了,远处隐隐地传来了警犬的吠叫声,往下一看,无数的手电灯光乱晃,武警们赶来了。 此时却听见罗来宾喊起来:“梦碧姐,梦碧姐,你坚持住啊……” 我急忙回来一看,那个叫罗梦碧的女子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后背上插着一支弩箭。 张排长上前看看,伸手探探鼻息,看着我摇摇头:“箭射在了心脏部位,不行了……” “哇——”罗梦瑶、罗来宾和另外三个女孩都大哭起来:“大姐……” 我手里拎着苗王宝刀,一股怒火焰腾腾地冲上了脑门子,这帮狗娘养的! 突然我好像被电击中了一样,全身一股剧烈的冲动,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回去,杀光他们!回去,杀光他们!回去……” “回去,杀光他们!”我嘴里怒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一股什么力量驱使着我,解开黄绸子系着苗王刀往身上一背,在胸前系紧,转身就往分坛方向走。 “喂喂喂,宇教授,您不能去,武警马上就来了……”张排长的声音。 “老大,别去,危险,他们人多。”耗子的声音。 “龙哥,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大块头的声音。 接着又听见张排长说:“小伙子,拿着这枪,保护好你的姐姐们……” 我似乎听不见众人的说话,全身像火烧得一般,头脑发胀,一股强烈的冲动就是要杀人,竟然忍不住发足狂奔起来。 很快穿过那片小石林,借着远处的火光,我看到那伙追的人正背着武器急急忙忙往回走,叫叫嚷嚷的:“快走,赶快散了,他们打了信号弹,警察肯定马上就来了……” 我赶到了他们背后,站住,伸手到背后“仓啷”一下拔出了苗王刀。 他们听见动静,都猛地回头,看见我,都愣住了。 “啊——!”我不受控制地狂吼一声,带着一股疾风冲上去,手里的大刀在灯光影里划出了一道道彩虹的光芒,接着就是红光迸溅,惨嚎声响成一片。 我拼命地抡着大刀砍杀着,在鲜血飞溅中看到眼前的人一个又一个地像撂倒的草捆一样接二连三地倒在地上。 其他人都惊叫着往木楼那里跑,一边跑一边开枪、放弩箭,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打中我,我象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冲上木楼,又砍倒了几个以后冲进洞去,见到人就追着砍,很快,大厅的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尸体。 其他的人吓得有的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有的躲在洞壁下面不敢动弹。我脑子只想杀了罗来贵和那些拿武器的教徒,对这些人不感兴趣,提着刀往里冲。 我知道罗来贵他们都逃往后洞的方向,我也跟着追进去,在灯影里我看见了罗来贵和那个花姐,正在嚷嚷:“开枪开枪,射箭,打啊,打死他……” 第四十八章 疯狂杀戮(二) 那些教徒站住脚,刚端起枪弩来我就到了跟前,挥刀横斩过去,尖叫声一片,地上又多了几具尸体。 他们继续往里面逃去,我跟着追进去老远,前面又是一片开阔的洞穴,洞穴对面是一扇黑漆漆的大门,一些教徒跑了进去,接着大门就关上了,还有一大部分包括罗来贵和花姐也没进去,他们跑到门前想开门,可门却打不开。 就听见他们捶着门高喊:“坛主,开门啊,让我们进去!宇天龙疯了,要把我们都杀光了啊。开门——” 门没开,就听见罗来贵喊了一嗓子:“兄弟们,和这个疯子拼了!上啊!” 那些人蜂拥上来,但是他们的猛冲等于是送死,我几乎是狞笑着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彩虹般的刀光里倒下去了。 很快这里就没有几个活人了,剩下的几个都吓得扔了武器跪在地上抱着头不住地求饶。 罗来贵和花姐吓得都瘫在地上站不起来了,我提着大刀慢慢走上去。 “宇天龙,宇大哥,有话好说撒,求你别杀我呀,别……”罗来贵哆嗦着,手脚并用地在地上往后退。 那个花姐吓得突然抱着头惊叫一声接着大哭起来:“救命啊——” “宇天龙!放下刀,不要再杀人了!”张排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战士们赶到了,外面的人已经都抓住了,都结束了,放下刀!” 我没吭声,走到罗来贵跟前,猛地抡起了大刀。 “啊——”罗来贵抱着头惊恐地狂叫了一声。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抱住了我的腿:“宇教授,求求你不要杀他,他毕竟是我的大哥,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大姐已经死了,你别再让我失去大哥了。求求你啦……” 我低头一看,是罗梦瑶,她坐在地上死死地抱住我的腿,满脸的泪痕。 “宇天龙,我命令你放下刀,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张排长说着,竟然端起枪对着我。 我慢慢放下刀,回头看看,身后竟然站了一堆人,耗子、大块头、罗来宾还有张排长、林所长带着的十几名武警战士,他们都目瞪口呆地大张着嘴巴,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我感觉全身的热火在逐渐消退,意识也逐渐清醒,这时才看看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是血,甚至顺着我的脸和下巴往下流,手里攥着的苗王刀的刀柄都湿漉漉黏糊糊的是血,我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当啷”,我手里的大刀掉在地上,我感觉到头发晕,两眼模糊,浑身突然象被抽掉了筋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脑袋嗡嗡作响。 稀里哗啦,武警战士们冲过来,把罗来贵、花姐还有那几个幸存的给铐上了。 “仔细搜查。你们去把那扇门打开,如果打不开就用炸药炸开!”张排长喊着。 我眼皮老沉,似乎有一千斤,眼睛睁不开,感觉被两个人扶起来靠墙坐着,就听见耗子喊:“老大,老大,你怎么样啊?没事吧?” “龙哥,龙哥,你他妈的别这样啊,别吓我们好不好?”大块头的声音。 “宇教授,你睁开眼看看啊,我是罗梦瑶,还认识我吗?你怎么了啊?”我听见罗梦瑶带着哭腔的喊声。 “奇怪,宇天龙刚才好像中邪了咯,咋回事情?犯了病咯?发了疯咯?”张排长的声音:“他跑得好快哟,好吓人……” “是中了邪了,”耗子的声音:“刚才他往身上背刀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睛里突然放红光,象灯泡一般……” 我无力地摆摆手,说话也有气无力:“我、我没事,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有股力量在驱使我,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就听见罗来宾低声说:“我明白了,是苗王宝刀……” “你们去吧,我想睡,睡一会儿……”我说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有人在喊我:“宇教授,醒醒,该走了!” 我打个激灵醒过来,感觉到自己恢复了正常,双手和脸上的血迹都被擦干净了。四周看看,仍然在岩洞里,靠着一根柱子坐着,四周站了一圈武警,张排长、林所长、罗梦瑶、罗来宾都在,却不见了耗子和大块头。 我吃了一惊,急忙问:“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事情都完了,这个天门道的分坛被我们捣毁咯,进行了彻底的搜查,这个地方好大哦。”张排长遗憾地说:“可惜,那两个坛主和一部分教徒从这个后洞跑掉咯,这个洞通往梁顶,有个出口。天太黑,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没有抓到。” “哦,我那两个兄弟在哪里?” “在……”张排长迟疑了一下:“他俩说那个叫于金花的女教徒拷打了他们半天,他们要和她好好谈谈……” “什么?”我惊跳起来:“这两个混蛋……会出人命的!你怎么能答应他们……” “他俩说要和她谈谈咯,就气呼呼地把她拉走了,我也不好说啥,只是告诉他们不要太过分……” “他们在哪里?” 张排长带着我们回到那个带监狱的大洞里,这里没人,却听见从一间石洞里传出女人有气无力的喊叫和呻吟。 “耗子,大块头!”我喊着跑过去,从铁窗上往里一看,耗子、大块头正手忙脚乱地穿衣服,最里面的地上铺着一块毯子,隐隐看见那个花姐一/丝/不/挂地叉着双腿仰面躺在上面,一动不动,只看见两只高耸的乳/房在不停地起伏。衣服散乱地扔在地上。 耗子和大块头穿好衣服,过来开了门,我一步冲进去跑到近前,就见花姐头发散乱,潮红的脸上有好几块青肿,鼻子里流血,满脸都是汗水和眼泪,浑身是被被殴打凌虐过的痕迹,两个乳/房和两条大腿上,都是牙齿咬的红印,有的地方都咬出了血,右边的乳/头好像也被咬破了,乳/房上血迹斑斑。她也不知道被这两个小子轮/奸了多久,下/身淋淋漓漓,狼籍不堪。 “混蛋,畜生……!”我冲出来一脚一个把耗子和大块头踢倒在地,还要上前. 张排长和林所长冲上来死死地拉着我:“宇教授,不要冲动撒!” 两个小子从地上爬起来,耗子一脸委屈:“老大,这个贱人几乎把我们打死,还说要阉了我们,我们这也是教训她一下……” “是啊龙哥,要不然我们太亏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这叫一报还一报,来而不往非礼也……” “混蛋!报复也不能干这禽兽行径……”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哑火了,我想到了当初对待九号女保镖艾伦的事情,我为了自保把她制服,又为了报复粗暴地强/奸了她,还用要挟的手段霸占了个把月。 有我这个当大哥的前车,才有了耗子和大块头的后辄,我实在是没理由再痛骂他们,要骂得先骂自己,都禽兽不如、不是东西。 两个武警押着穿好衣服的花姐走出来,她的双腿都几乎迈不动了。 我走到她跟前,她看着我,一脸的惊恐. 我看着她说:“对不起啊,我代表我那两个混蛋兄弟向你道歉,请原谅!” 花姐愣了愣,抽泣着把脸扭到了一边,接着被武警押走了。 第四十九章 非常手段 回到大湾,都晚上十点多了。 林所长安排人把罗梦碧的尸体送到了乡卫生院停尸间存放,我们回到派出所. 张排长让人拿来一身军队的迷彩服给我,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上面都被血浸透了. 罗梦瑶几个姊妹拿了要去洗,我说:“算了,不要了。” “为什么?”那个叫罗梦琳的女孩操着半拉子普通话说:“宇教授,您这衣服可都是名牌啊,好贵的哟,扔了多可惜。我们的衣服也都要洗,一起给你洗了好啦。” 林所长在餐厅里给我们三个和罗梦瑶兄弟姊妹五人安排了一桌酒饭,他们自己匆匆吃了一点就走,说要连夜审讯抓来的那些教徒,明天要向市里汇报战况。 饭桌上,我闷头吃饭喝酒,一言不发。 耗子和大块头象做错了事的孩子,战战兢兢的,不停地看我的脸色,一声不敢吭。 罗梦瑶她们一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姐姐很悲伤,再一个看我的脸色阴沉难看,也不敢多说话,吃过饭,她们说去洗衣服,走了。 我吃喝完了,对耗子和大块头说:“都去睡觉,明天回六盘水。” 俩小子唯唯诺诺,不敢说什么。 一个民警领着我到了林所长办公室的套间里:“宇教授,林所长他们去了看守所,临走安排,让您在这里睡。您好好休息。” 我从来没感到这么身心疲惫,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很快睡死了。 第二天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宇教授,醒了没?” 我抬手看看表,快8点了,急忙起床穿了衣服。 林所长和张排长走进来,两个人满眼血丝,一身的烟味儿,看来一夜没睡。 他们向我们通报了这次的战果:抓获了85名天门道大湾分坛的骨干分子,击毙31人,其中23人是被刀砍死的,不用说那是我发疯的结果。 缴获了一批邪教物品,包括一批武器和一份大湾分坛所有布道点和重要人员的名单;救回了被绑架的7人和被非法囚禁的4人,其中一人不幸死亡; 找回了罗氏家族被偷的苗王宝刀和罗梦瑶的200万元现金;分坛坛主在逃,据被抓获的教徒供述,当时至少有70多人逃跑,目前正在追捕之中。 总之战果辉煌,市里决定予以嘉奖。 不过,他们没有找回扎哩号角,估计被肖冰琳带走了,这个我们都有点遗憾,也有点心惊,怕这个贱货用那号角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我苦笑了一下:“我杀了23个人,简直是屠杀,想想我自己都心惊肉跳。我的两个不成器的兄弟还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唉,看来我们也得进去蹲两天了……” “没事啦!”林所长说:“当时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们拼命抵抗,还发生了枪战,那些死了的人都是被我们击毙的武装邪教分子,都是些吊歪(不自量力)家伙,死了活该,和你没得关系咯。至于那个于金花,认罪态度较好,供述了好多很重要的东西,她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不记恨那两个人,自己是罪有应得。就是那个罗来贵是个死硬分子,死活不开口,他的妹妹去劝他都不吭声……” “罗小姐她们在哪里?” “唉,罗小姐也几乎一夜没睡,在劝罗来贵那娃改邪归正,可那娃儿一言不发,顽固得很哟。据天门道的其他人说,他还知道另外两个分坛的地址,可他就是不肯讲,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日你嘞坟,看到他兹个样子我就鬼火撮(恼火)!”林所长愤愤地说。 “带我去看看。” 我出来,耗子和大块头已经起来,等在外面,看见我出来,都上来赔笑:“老大!”“龙哥,嘿嘿,您老还生气啊,俺们错了……” 我看看他们:“算了。都过去了,以后注意,别再干这种荒唐事。昨天我脾气不好,控制不住,你们原谅。” “嘿嘿,老大,你说哪里话呢。”俩小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们上了一辆警车,一直开到了乡看守所。林所长一直把我们带到审讯室,我看到罗梦瑶姊妹和罗来宾都在,罗梦瑶脸上还挂着泪痕。 “怎么样?罗来贵还不开口。” “开口,就说了一句:我不甘心!其它的就不说了。”罗梦瑶无奈地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宾都给他下跪了,他都不理睬……” “唉!他太日狗了(性子古怪),一直就这个样子,死不开口,都不张(理睬)我们,咋个揍嘞(怎么办呢)?”一个民警很无奈地一摊双手。 “你们不用管,我来劝劝他!” 我走到审讯室门口,让站岗的民警开了门,我和林所长和张排长走进去,看到罗来贵双手上戴着手铐,脚上戴着脚镣,坐在桌子边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在悠闲地抽着,有两个民警在看守。 他听见动静一转头,看见我,惊得身子一震,手里的烟都掉了:“宇、宇天龙……” 我对那两个民警说:“两位,麻烦你们,把桌子凳子都搬出去。把他的手铐、脚镣都打开。” 两个民警看看林所长,林所长点点头,他们急忙过来把桌椅板凳都搬到门外,屋里腾空了。然后过去打开了罗来贵的手铐和脚镣。 “林所长、张排长,你们都出去吧,门外等着,我和这位罗大侠好好谈谈。”我对一个民警说:“借你的警棍棍用下,然后把门锁上,我不叫别开门,谢谢!” 罗来贵惊恐万状地看着我:“宇天龙,你搞啷(干吗)?想刑讯逼供?别忘喽,你不是警察……” “错了,我不想审讯你,也不想和你谈任何事情,你的那些烂事儿我一点不感兴趣。”我说:“我知道你对被抓不服气,还特别恨我是不是?另外,在来这里的时候,你父亲委托我要好好教训你,我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你不是会武术吗?不是很能打架吗?我来陪你打一场。” “哈哈哈,宇天龙,你个烂厮儿,想欺负人哦?” “欺负人?哈,你怎么这么说?” “嘿嘿,你门倒(以为)我脑筋当(傻)喽还是瞎子?在贞丰的时候,我和你一动手就被你卸掉了胳膊;昨天我和你一动手又被你搞个一扑趴(摔一跤),你和齐坛主的比武我都看见咯,你提着刀把我们一哦咯人(一堆人)杀得尸横遍地我也看见咯,我晓得你厮儿是个绝世高手,太厉害得很!” “哦?是吗?” “哼!本来在我认识的人里,齐坛主的武功是最高诶,我向来门倒(以为)他天下无敌,当初我和四个兄弟在街上抢劫,遇到了他,我们五个人拿着刀子、棍子都打不过他,被他打得都爬不起来,后来就加入了他的分坛,我还拜他为师。可没想到他昨天被你打败咯,还败得那么惨,连一条胳膊都丢咯。现在你来找我打架,你妈嘞个脑壳晓得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拿根棍子,鬼二哥张你哟……” “你错了,这根棍子是给你准备的。” 我说着,把手里的警棍扔到他脚下,然后把左手插在裤兜里,伸出一只右手:“你用棍子,我呢,现在只用一只手,如果我左手动了就算我输,这下公平合理了吧?如果我输了,我会和警方商量放了你;可是如果你输了,那根棍子回到我的手上,我会用它把你打烂,你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这可是你的机会,想不想试试?” 罗来贵似乎看到了希望,两眼放光,他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晃了晃脖子,弯腰捡起了棍子,嘴里“呀”地一声怪叫,拉开了架子:“宇天龙,你自己找死,别怪我咯!” 说着他就扑上来,抡着警棍向我猛砸过来。他拼了命,棍子带着厉风。但是他除了一股凶悍的猛力之外,武功真是差劲得很,看样子学过一点拳击和长拳之类的拳术,只是皮毛,根本不堪一击。 他往上冲了四次,结果就跌了四个不重样的大跟头,摔得鼻青脸肿,额头都抢破了。 特别是最后一次,被我单手凌空抛起来在空中抖了一个大圈,然后重重地拍在地上,他大叫一声,手里的棍子也丢了,由于五脏受到震动,竟然趴在地上咳嗽、干呕,挣扎不起。 我一句话不说,上前捡起棍子,抡开劈头盖脸地打下去。 我尽量把握好力度,别把他打成内伤,专拣不是要害但神经敏感的地方打,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被打得抱着头遍地打滚,满脸是血,惨嚎连连。 终于,他顶不住了,狂叫:“宇天龙,别打了,妈勒个脑壳,你够狠,你是好样诶!……警察快来哦,我服咯,我招,我都招,你们问啷子我都讲喽,我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罗梦瑶,好妹妹,救救我啊,我快被宇天龙打死咯——!” 门咣当开了,罗梦瑶和罗来宾冲进来,一齐抱住我:“宇教授,宇大哥,求求你别打了,求求你……” 罗来贵已经被打得在地上动弹不得了,拼命地喘着粗气,呻吟声里都带着哭腔。 两个民警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戴上手铐脚镣,搬来个凳子让他坐下,他满脸是血,因为惊恐和痛苦脸都扭曲得变了形,软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我扔掉手里的棍子:“罗来贵,算你走运,你得感谢你有个好妹妹!你的家人这么在乎你你还恨他们,用你们贵州话说就是个宝气(傻气)冲天的憨包,糙得很!你怨你家人和社会整治你,你自己变成个烂疮还埋怨别人治你?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妹妹、弟弟顾念亲情两次给你求情,我早劈了你个龟孙子!” 说完我走出了审讯室,耗子急忙递上来一支烟给我点着。 两个民警过来,领我们到所长办公室休息。 罗梦瑶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跟我鞠了一躬:“宇教授,谢谢你……”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她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快,没敢再多说,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等。 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所长、张排长和三个看守所的负责人高兴地走进来。 “哈哈,兹哈好嘞,罗来贵这娃儿招咯,都招咯,态度很好,问他啷子(什么)都讲。宇教授你厉害,一下就把那娃儿拿翻(搞定)咯!”林所长大笑着。 “看来他就是欠揍哟!”一个民警说。 “你们错了,”我平静地说:“你们揍就不行,凭他那执拗的性子,就是把他揍死他也未必讲,因为他知道你们揍他的目的是想审问出他知道的东西,不会要他的命。但是我就可以把他揍服。” “咦?啷子?” “我只不过利用了他对我害怕的心理。因为他昨天晚上看到了我的凶恶,还几乎死在我的刀下,所以他心里对我充满了恐惧。刚才我去给他说根本不想问他什么,只是想和他比武,如果他输了我就会把他打烂。他就以为我真的会那么干,心里更加害怕。他输了,我狠狠地打他,他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了,他知道求饶没用,所以就只好靠妥协来寻求你们的保护,他真的以为我会把他打死。对于这样的东西得用点非常手段,否则起不了作用的。”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精通心理学撒!他刚才还崩皮皮(死要面子),说你当着他妹妹弟弟的面要打死他,还打得那么狠,太兔(不给面子)咯。”林所长又大笑起来,捶了我一拳:“宇教授,你奸得很(攻于心计)咯!昨天听张排长说你的武功如何了得,如何神奇,我们还不信,以为他鬼打胡说(吹牛皮),兹哈看来不是假话哟。哈哈……” 第五十章 妙舞一曲(一) 我们要回六盘水,罗梦瑶兄弟姊妹一定邀请我们要先去南开。 林所长要派警车送我们,罗梦瑶说:“我也带来一辆车,在村口一户彝人家的木楼下面。宇教授,你能不能陪我去取一下……” “我陪你去!”大块头抢着说,耗子使劲扯了他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又笑道:“嘿嘿,我开玩笑的,还是龙哥去合适。” 我陪着罗梦瑶出来,默默地走了一段,罗梦瑶站住了:“宇教授,你在生我的气是不是?” “罗小姐,其实在你来找我之前你的姊妹已经被绑架了对吧?你知道你的那位大哥靠不住,怕去赎人不成自己反而被抓,你又不敢报警,就想到了我。你来找我,知道我会为了自己的女人去拼命,所以你就先想办法把自己变成我的女人,然后才去找罗来贵赎人,如果一旦赎人失败,就利用我来对付你大哥,对吧?” “是……” “罗小姐,你可真聪明。可是我却有种被欺骗被利用了的感觉,我很讨厌这个,所以我非常不痛快!” “对不起,宇教授,我实在是迫不得已。”罗梦瑶的眼泪流下来:“我没有骗你,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现在你也知道我的姊妹们当时的处境是多么危险,我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是多么的无赖和无耻,如果我不找你帮忙而寻求警方的帮助,或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因为以前就发生过此类的事情。” “你不觉得这样赔本儿了?” “没有。你也说过,‘人生处处是交易,看你做得值不值’,为了我的姊妹们,我必须得用自己的身体在你那里赌一把,再用自己的性命在我大哥那里赌一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赢,但我必须这么做,因为我那些姊妹都是我的雇员,都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就是拼了性命也必须救他们出来……” 听了她这番话,我肚子里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这个女孩重亲情,讲义气,她采用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我的确没有充分的理由再责怪她。 就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吻了一下她的头发,笑笑说:“好了,你做得很对,我也只是一时想不开,你也多原谅。不过,你还是利用了我,所以我得对你进行惩罚,不过是在床上。嘿嘿……” “嗤——”罗梦瑶如释重负,带着眼泪笑了。 我从兜里掏出那条白手绢给罗梦瑶系在手腕上:“你落在床上的,物归原主。” “谢谢。” 我们取回了车,原来是一辆切诺基xj吉普车,罗梦瑶说法拉利只是在市区和好路上开开,要是在农村山区,她一般都是开这辆车。 我们回到了南开,罗家人象欢迎总统一样地隆重地欢迎了我们归来,埋葬了罗梦碧之后,又把苗王宝刀恭恭敬敬放回宗祠。 我看到那把刀就心里发抖,真是一把充满邪恶乖戾之气的杀人利刃,引诱我成了行凶的暴徒。 它多年没受到人血的祭祀,现在算是饱享了血腥了。 罗来宾手舞足蹈地把他看到的事情对罗老爷子说了,老头一脸的惊讶,两眼定定地看着我,对我作揖,嘴里不住地叨念什么。 第五十一章 妙舞一曲(二) 罗易来说:“我父亲说了,这把刀很有灵气,它会临时选择自己合适的主人。这把刀很重,如果不是它认定的主人抡着会很沉不听使唤,不但杀不了敌人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是刀认定的主人,那么就会在手里轻若鸿毛,威力无穷。只是已经五六十年没有被这刀认定为主人的人出现了,所以一直放在祠堂里没人敢动它,实际上是没人能够使用它。如果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宇教授您可算是这刀选定的主人之一了,你就该是我们罗家最尊贵的客人……” 我慌忙把手乱摇:“您老可别这么说。现在我见着这刀都哆嗦,我可不敢再碰它了……” 我现在实在回忆不起来当时发疯的感觉,在模糊的印象当中那刀当时在手里的确轻若无物,而且好像它自己会追杀敌人一样,根本不是我在使用它,而是它在使用我。 罗家人摆下苗族风格的酒宴盛情招待我们,罗老爷子亲自主持宴会,向我们表示感谢。 罗梦瑶姊妹穿上了传统的苗族服饰,浑身都是亮晃晃的白银,她们那衣服在我看来简直就是用纯银铸造出来。 女孩们给我们唱歌、跳舞、敬酒,一直到了下午四五点钟,罗梦瑶开着法拉利带着我们回到六盘水。 大块头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车,赞叹不已。罗梦瑶看他手痒难耐,就让他开车,大块头高兴万分,一直开回了六盘水,连喊“好车!过瘾!” 回到六盘水,车副厅长一个电话把我叫到了公安局他的临时办公室,先把我训斥了一顿,说我太过鲁莽,有事不及时寻求警方帮助而擅自行动,还胡乱杀人;接着又把我夸奖了一番,说在我的帮助下捣毁了天门道大湾分坛,战果辉煌,获得了许多很重要的情报,对清剿天门道邪教非常有用。 我只能听着,唯唯诺诺,不敢多说话。 车副厅长见我精神有点紧张,又安慰了一番,让我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并让我们多加小心,六盘水这里天门道的信徒也不少,一些娱乐场所尽量不要再去,同时告诉我,“凉都之夏”已经被警方查封了。 最后,车副厅长告诉我:专家们对莪罗山怪声做了分析之后,业已制作了干扰的音频和仪器,大概明天或后天就会到,让我这两天哪里都别去,等他的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和他去盘县,他感觉着我们会有大用场。 我答应着,告辞回到宾馆,把情况说了,耗子和大块头很兴奋:“这下有机会进莪罗山去看看了,那条神蛇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们四个一起出去吃饭,又喝了不少酒。 耗子和大块头听说“凉都之夏”被警方给封了,顿足捶胸:“这些警察也多事,‘凉都之夏’虽然是肖冰琳开的,可现在她跑了,让其他人继续经营就是了,多好的地方啊,干吗要封了!晕啊,连个消遣的地方都没有了!” “消遣个屁!”我气哼哼地说:“你们还没消遣够?都把自己消遣到邪教分坛去了,连命都差点丢了,还他妈的想消遣……” 大块头得意地说:“嘿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最后俺们不还是把那个打我们的花姐给消遣了?那妞儿长得也不错,身体也结实耐用,真他妈的过瘾,出了口恶气,俺们也不算吃亏,扯平了。” “对,痛快……” “痛快你们个头!变态,虐待狂,你们把她都弄成什么样了?” “这怎么怪我们?她开始又叫又骂,拼命挣扎,死活不从,所以我们就揍了她一顿,她才顺从了……” “我警告你们,以后绝对不许再发生这类的事情。我曾经说,女人是一件名贵的瓷器,你可以任意欣赏、把玩、使用,但绝对不许打砸摔碰,一旦弄坏了就失去了它的美,也就不值钱了,知道吗?” 罗梦瑶脸孔红红的,明亮的眸子里亮闪闪的,她端起酒杯:“来,宇教授、段先生、马先生,我再敬你们一杯,谢谢!” “不用客气啦,在你家里的时候你敬得酒不少了,我们都喝翻了。”我说:“不过为了庆祝我们几个人还都好好活着,干杯!” 一直喝到十点多,回到宾馆,耗子、大块头这两天折腾乏了,一身皮肉伤,有点筋疲力尽,而且知道“凉都之夏”被查封了,郁闷得很。 耗子看着罗梦瑶偷偷对大块头说:“还是老大比较聪明,抓住一个占住吃独食,啥时候都查封不了,稳定还长远。” 俩小子闷闷地回到房间里去睡闷头觉。 我和罗梦瑶回到房间,洗了澡,我抱着她出来,坐在沙发上,罗梦瑶坐在我腿上,我们热吻了一阵,之后我就在她光洁柔滑的身体上上下其手,的确是很惬意地享受。 罗梦瑶低声呻吟着,我觉得她还是有点拘谨害羞,放不开。 她和那位明先生相处的时间不长,做过没几次,我对她来说又是个新的陌生的男人,虽然她性格开朗,大咧咧的,只一次欢合也不可能完全放松,就是像九号那样经验丰富的女人开始几天也很拘谨,何况象她这样还青涩的果子。 我放开手,抬起头来看着她,问:“我记得你说你从小跟母亲学跳舞,一定跳得不错吧?现在给我跳个欣赏欣赏。” “现在?就在这里?”罗梦瑶有点吃惊,脸色飞红:“光着身子,没穿衣服,怎么跳?多不好意思……” “正因为你不好意思,我才想看。据我所知,在桑巴舞的故乡巴西那里,桑巴舞女演员跳舞一般都穿三点式,跳得火热激情,光着身子为什么就不能跳?三点式和裸/体有区别吗?嘿嘿,我说了,要‘惩罚’你的,这是对你‘惩罚’的项目之一哦。”我站起来,走到音响跟前,扒拉着那些磁带,找出了一盘舞曲放进卡座里。 “可是,跳国标是要两个人的,你和我一起跳。” “我不会跳,只会欣赏。”我笑起来:“我知道桑巴舞也可以一个人跳的,所以嘛,你就来一曲桑巴好了。” 她想了一下,说:“跳桑巴舞要穿上鞋子跳起来才好看的。”说着她去把高跟凉鞋穿上。 我选好了桑巴舞曲,按键播放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 罗梦瑶双臂环抱在胸前站在地板上,羞赧地犹豫了片刻,就摆了一个姿势,然后随着音乐跳动起来。开始还有点拘谨,后来就完全放开了,脚步前后移动轻快,旋转灵活,手臂、腹部、腰肢、臀部激烈火热地扭动,漂亮饱满的胸部也跟着有节奏地颤动着,长发飘逸,脸上也有了迷人的笑容。 她果然非常标准、专业,跳得很投入,忘了自己还是一/丝/不/挂,曼妙的身材和热情奔放的舞姿逗引我心里砰砰直跳,这种感受,又让我想起了和九号分手前的那一夜,她就是先用艳舞来挑逗我的,把我弄得发疯最后崩溃。 只是罗梦瑶是在很认真投入地跳舞,没有九号那种勾魂的眼神和神情,那个表面上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女保镖在床上简直是极品尤物,在这方面这个开朗而单纯的空姐和她没得比。 罗梦瑶整整跳了5分钟,一曲终了,我热烈鼓掌:“太棒了!这是我看过的最精彩的舞蹈!” 她跑过来倒在我怀里娇喘吁吁,满脸绯红,浑身汗津津的:“唉,你太坏了,这么会折磨人。我这可是第一次跳裸/体舞,还是表演给一个男人看,羞死了……” 第五十二章 妙舞一曲(三) “谢谢!精彩无比,妙舞一曲神扬扬啊!不过我不会付费的。让你跳裸舞,是在全方位地欣赏你啊,就是让你在我面前不能害羞。” “让我妈妈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哈!你会去对她说呢还是我会去说?”我浑身火热,已经被她的舞蹈勾引的冲动难耐,抱起她来往床边走去:“折磨这才刚刚开始呢,今晚你就做好心理准备吧。嘿嘿……” 这一次罗梦瑶果然彻底放开了,在我的调教下做得火辣热烈,象她的舞蹈一样激情奔放,连叫/床声都十分放肆,无所顾忌了。 我们鱼水交融,身心都达到了快乐的巅峰,一直折腾到12多才结束。 我们都筋疲力尽,罗梦瑶最后只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说了句“我快被你搞死了”就在我怀里昏睡过去。 第二天早晨,我和罗梦瑶还在睡梦中,就被耗子和大块头的砸门声闹醒了:“老大,罗小姐,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我俩都被同时惊醒,一看表,八点二十分,阳光都透过窗帘照进了房间。 “睡过头了。快起,那两个坏小子来了!” 罗梦瑶紧张地说:“哎呀,都怪你,做起来不要命,累死人……” 我们两个慌忙起床,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罗梦瑶把扔得满地的手纸收拾到卫生间里,接着听见她在开淋浴洗澡,我才开了门。 两个人呼隆闯进来:“老大,肖冰琳没给你打电话?” “肖冰琳?没有,昨晚上我关机了。” “早晨那个贱货给我打电话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她说我们引来警察捣毁了他们的分坛,查封了她的夜总会,砍伤了坛主,发誓要报复我们,说要给我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 “她没说,只是说让我们等着受死。” “去他妈的贱货,现在警察抓她还抓不到呢,她还敢再做坏事?那个齐坛主废了,就她一个人,能把我们怎么样?”大块头不以为然。 “不能这么说,”我皱着眉头说:“昨天车副厅长告诉我,六盘水这里有天门道的人,现在我们和天门道算是结下了梁子,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但背后下手还是有可能的,所以必须小心。同时,这两天专家们就要带着干扰设备来了,马上就要进攻莪罗山,他让我们不要走远,听候他的命令。” “可是现在咱们不能窝在这里憋死吧?”耗子说:“这里那么多风景不去看看?” “段先生、马先生早上好!”罗梦瑶在卫生间里洗漱完毕走出来,长发梳理整齐,仍旧用丝带扎成一把,穿上了很休闲的t恤衫和牛仔裤,恢复了秀丽大方的淑女形象,看上去神清气爽的。 大块头看着她,充满羡慕地低声问:“龙哥,昨天晚上爽呆了是不是啊?” “注意点影响。别瞎扯……”我也低声训斥着,但语气里透着得意。 罗梦瑶笑吟吟地说:“段先生说得对,这里到处都是美丽的风景点,我们不到别处去,就在六盘水周围转转也很好啊,我正在休假没事,可以给你们当导游,这里我很熟悉的。如果有情况,马上就可以回来。小心点就是啦。” 我考虑了一番,同意了。大块头陪罗梦瑶去取回了切诺基吉普,大块头开车,罗梦瑶当导游,带着我们在六盘水附近麒麟洞公园等几处景点转转看看,我们虽然是在旅游,但都有点提心吊胆,处处小心,生怕从暗处跳出个邪教徒捅我们一刀子。 转悠了一天,晚上仍旧回到宾馆住宿,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晚上我给车副厅长打了个电话问专家的情况,车副厅长说还没来,不过就这两天的事。 现在六盘水市和安顺市警方都在联合行动,取缔天门道的分坛和布道点,取得了决定性战果,除了一两个藏在深山中比较隐秘的分坛还没找到之外,其它的都已经彻底捣毁取缔,逮捕了一大批骨干分子,天门道在黔西和黔西南的势力基本已经被清除,现在就只剩下莪罗山这个邪教总坛了,只等专家一到就发动进攻。 挂了电话,我叹口气,隐隐觉得莪罗山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想到自己好几天没给家里打电话了,又拿起手机给飞飞打电话,我对躺在身边的罗梦瑶说:“宝贝儿,可别吭声啊,我给老婆打电话。” 罗梦瑶笑了笑,没说话。 电话通了,飞飞接的,我的话还是老生常谈,问好,说“我想你宝贝儿,也想儿子”,然后就是报报平安,问问家里的情况。 飞飞说:“家里一切都好,也没什么事情。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就这几天吧,不过不一定。”我说:“在这里遇到的这件事情很棘手的,恐怕不好办。唉,其实这事儿本来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被扯上都莫名其妙的,郁闷……” “阿龙,不要这么说,既然已经被扯上了,那就把它办完,别辜负了车副厅长和唐副局长对你的信任,他们既然要你留下来,肯定还是觉得你有用处的嘛。”我此前已经在和她的几次通话里陆陆续续把来贵州遇到的事情都说了,飞飞倒是很支持我帮助唐苏和车副厅长对付天门道的事情。 “唉,是啊。我现在也算和天门道的人结下梁子了,他妈的,他们绑架了耗子和大块头,我带着警察去封了他们的分坛,我还把他们坛主的胳膊给卸下来了,杀死了他们好多人,警察抓了一大批,天门道的人恨死我,打电话来威胁,这件事不参与都不行了。” “阿龙,我支持你帮忙,但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都是有家口的人,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要冲动。” “我知道,多谢老婆大人关心。我还想赶快回家搂老婆抱孩子呢。” “嘻嘻,别说得好听。在那里又找个美女没?” 我故作恍然大悟状:“啊呀,这两天事情太多,你要是不提醒我还忘了这事儿呢。为了不让你失望,我马上去找哈。”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做派啊。听你那得意的口气,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大概现在就有个美女睡在身边吧?” 我吃了一惊,女人的感觉往往敏锐得可怕,我支支吾吾:“嗯,嗯,嘿嘿,是有个……” “哦?看来我的感觉对了,是个什么样的啊?是女保镖啊还是女杀手啊……” “嘿嘿,都不是。是一位,嗯,空姐……” “什么?空姐?”飞飞显然吃了一惊,接着又开始数落起来:“宇天龙,你厉害哈,玩得档次更高了,都玩到天空去了,把在天上飞的美女都打下来啦?感觉不错哟?” 罗梦瑶听见我们的对话,急忙欠起身戳戳我,又指指自己,使劲摆摆手,那意思是别让我说她。我冲她也摆摆手:“嗯嗯,是很不错。” 飞飞对这事儿似乎不是太感兴趣,一种司空见惯的感觉了,懒洋洋地说:“阿龙,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说了哈,你在外面玩什么样的怎么玩我不管,也管不了,但是要让我再看见一张大肚子美女的照片我就和你没完,你自己掌握好。” “啊知道知道,我有数的。晚了,睡吧。替我亲亲儿子。”说着我对这电话做了两个亲吻的声音,挂了电话。 罗梦瑶欠起身,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宇教授,你可真与众不同啊。别的男人在外面找女人都怕让老婆知道,一听老婆的声音都吓得要死。你倒好,搂着别的女人给老婆打电话,还明目张胆地宣称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你不怕你爱人吃醋啊?” “这个嘛,很惊奇是不是啊?可你要是知道我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惊奇了,她有不一般的经历,经历过生死劫,当然就有不一般的思想,什么事情都看得开,把这些事情都看得很淡。她也知道我不会因为在外面有女人而影响我们两人的感情和家庭,所以她也懒得在这些事情上计较……” “那你还让我别吭声呢。” “当然,你不出声她不知道我说的是真假,可以开开玩笑,说说想说的话;你一吭声,让她听到了,这事儿就坐实了,有些话就不好再说,很尴尬了。我在外面找美女她不干涉,这是她尊重我;我尽量也不让她遭受尴尬,这是我尊重她,互相尊重嘛。” “哦,明白了。你爱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女人。”罗梦瑶摇头赞叹着:“她的性格倒是和我真有点象呢,她是不是很漂亮啊?” “我不是自夸,可以很自豪地说她很漂亮,在大学的时候是校花,当过广告模特儿,现在在电视台是台花,记者兼主持人,很有名的美女,嗯,在美丽指数上你们可以说不相上下。” “是吗?等找机会见见好了。” “嗯嗯,有机会我一定给你们引见引见。” 第五十二章 中了蛊毒(一) 第二天,大块头提议走远点去看看,附近的都看了。罗梦瑶建议去贞丰的北盘江大峡谷,那里景点众多,风景壮丽优美,而且颇多夜郎古国遗迹,我一定感兴趣。耗子、大块头都说好,我也就同意了。 我们很快驱车到了贞丰,在罗梦瑶的带领下去花江峡谷,实际上就是北盘江流经贞丰的这一段,当地人叫“花江”。 北盘江一般被认为就是古书上的牂牁江,古夜郎国就在牂牁江流域,班固在《汉书》中说:“夜郎者,临牂牁江也”,据说夜郎国的都城就在牂牁江上游地区。 北盘江流经贞丰县的7个乡镇,在境内形成了一条94公里长的大峡谷,为贵州的峡谷之最。峡谷集峰林、溶洞、怪石、瀑布、伏流、花滩、旋塘和原始森林植被于一体,被认为是“既有长江三峡的秀丽险峻,也有美国科罗拉多大峡谷的雄奇壮美”,里面还有不少远古时代的壁画、古城遗址等夜郎文化遗迹,加上铁索桥、摩崖石刻、古驿道等人文景观,也算是很值得一看的去处。 这里游人如织,原来现在正是暑假期间,来这里旅游的学生很多。 我们在大峡谷里转悠了一天,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才回贞丰停车的地方,准备回六盘水。我们走得又累又渴,大块头不停地嚷嚷快走,回车里去拿水喝。 都离停车点不远了,看到前面有个茶摊,有些人在那里喝大碗茶,经营茶摊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苗族老太太和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伙子。 我们本来不想在这里逗留,可那个穿苗族传统服装的小伙子跑过来拦住,用普通话说:“四位,喝碗凉茶吧!” “谢谢,不喝……” 可那小伙子死缠着不放,还动手硬拉:“各位别走啊!我们贵州苗族秘方特制的药物凉茶,清热解暑,宁心安神,舒筋活血,补充体力,来一碗吧,俺们娘儿俩也不容易,照顾一下生意,很便宜的……” 我还没说话,大块头就答应了一声:“好,来一碗!” “谢谢、谢谢!请请!” 我们来到一个凉棚下面的空桌子上坐着,四周景色秀丽,凉爽舒适,颇觉惬意。 不一会儿,那个小伙子通木盘送上来四碗凉茶摆下,看了我们一眼:“请吧!”说着就转身走了。 就在这一闪之间,我觉得那小伙子看我们的眼神有点异样,再一看那四个碗,是蓝花瓷碗,而四周那些喝茶的人用的都是白瓷碗,我的第六感觉突然告诉我情况不对,看到耗子和罗梦瑶要去端碗,急忙大喊了一声:“不要喝!”同时抬手把桌子掀翻在地,碗都掉在地上。 可是已经晚了,大块头口渴难耐,茶一端上来就迫不及待地端起来猛喝,等我喊出声来,他一碗茶已经下肚了。 “快把茶吐了!”我已经魂飞魄散了。 “啊?!”大块头愣了一下,看我这样的脸色,也吓了一跳,倒是反应迅速,急忙把手指往喉咙里一抠,“哇”地一下,喝下去的凉茶吐了出来。 我回头一看那摆摊的老太太和小伙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我更明白我的判断没错儿——他们是天门道的人,来报复我们,大块头中招了! 我气急败坏地跑到茶摊那里看看,一切东西都在,就是不见了老太太和小伙子,我知道他们溜掉了。 急忙回来,问大块头:“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大块头抹抹嘴,愣了片刻:“说实话,我、我没什么感觉……” “不对,这茶里一定有问题。”我说:“快走,到车那里去!” 我们快步回到停车场,路上我不停问大块头有什么感觉,他一直说没感觉,我不放心,到了车跟前,打开后备箱拿出矿泉水,我让他喝了两瓶,然后再呕吐,等于洗胃。然后上了车就直背贞丰卫生院,让医生给大块头做了全面检查,验血、验尿等等,折腾了一个多钟头,结果一切正常。 大块头松了口气:“龙哥,你又神经过敏了吧?我这不没事吗?我看那茶里没问题。” “可是不对,既然那茶里没问题,那一老一少跑什么?”耗子摇着头说:“这次老大的感觉我觉得不是过敏……” “也许回家拿东西去了吧?”罗梦瑶说。 “别废话了,回六盘水!”受了这场惊吓,我有点不痛快。 路上我不敢让大块头开车了,这里山高路险,如果他真的有事,毒性突然发作,我们可能都得完。最后是罗梦瑶开车把我们拉回了六盘水。 吃过晚饭,大块头仍然没什么异样,我稍稍放心,命令大家都回去睡觉,第二天看情况再说。 第二天天还不亮,我和罗梦瑶就被耗子疯狂地砸门声惊醒:“老大老大,快醒醒,大块头出事了!” “什么?!”我惊得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拉开门冲出去,一直来到耗子和大块头的房间。 大块头只穿着短裤躺在床上,肚子胀得象个气蛤蟆,粗重地呼吸着,脸色青灰,嘴唇干白起皮,还不停地念叨着:“水,给我水,我要喝水,渴死我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急忙问。 “不知道啊!”耗子也手足无措地说:“大概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就起来喝水,把热水壶里的水喝光了又跑卫生间去喝自来水,每隔几分钟就得喝一回,最后喝得胀得不能动了,还拼命地喊着要喝水,我不敢给他喝了,再喝就胀死了!” “坏了,这是中了毒了!”我魂飞魄散:“快,送医院!” 罗梦瑶也起来了,我们开着车把大块头送进了六盘水医院,给他做了全面的检查,一直折腾到上午11点多,检查结果都出来了,除了因为喝水过多有水中毒的症状之外,其它一切正常。 可是大块头躺着不能动,还拼命地喊叫着要喝水,特别是听见流水的声音就疯狂地扑过去要喝,这小子力气大得很,几个人都弄不住,我只好把他打晕,然后捆在病床上给他输液。 我问医生他怎么了,该怎么治疗. 医生很无奈地一摊手:“我们不知道他得的是什么怪病,目前就是因为饮水过量造成水中毒的症状,我们也只能针对这个进行治疗……” “他为什么要不停地喝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不知道,”医生很无奈地说:“各项化验检查都做了,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其它中毒的症状,都正常,我们怎么治疗?” “可是他要是再喝水就胀死了!”耗子有点急:“你们得解决他为什么不停地喝水的问题。” “这种奇怪的症状我们的确没遇到过……”医生想了一下:“对了,中医科的魏主任见多识广,善于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让他来看看?” “那还废什么话?快叫他来啊!” 不大一会来,一个个子不高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来了,看上去得有六十多岁,戴着高度近视的眼镜,医生护士们都喊他“魏主任”。 魏主任过来问了一下情况,到昏迷不醒的大块头跟前,翻翻眼皮,号号脉,脸阴沉着,用普通话说:“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当地彝族或苗族的人?” “您老怎么这么说?” “他中了一种奇毒。” “什么?什么奇毒?”我惊恐地问。 第五十三章 中了蛊毒(二) “我也说不出来。”魏主任扶扶眼镜,沉闷地说:“你们要知道,贵州这里苗族、彝族的巫医非常厉害,他们善于配制和使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据说不下百种,每种毒药都对人造成的伤害不同,解毒的方法也不同。你们的朋友中的这种毒我不知道是什么毒,但是他现在的症状,要么不停地喝水胀死,要么捞不着水喝渴死,总之会在极端痛苦中死去,而且无药可医。” “啊?!魏主任,您总该知道怎么解毒吧?” “很遗憾,我不知道。这些毒药配方和解毒之法都被巫医们当成独门绝技,秘不外传,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想解毒,只有那个下毒的人知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别人恐怕不行。或者你们找个苗族或彝族的巫医来,也许会有办法,在这个医院里,别看有现代的技术和医药,都无济于事……” “您老见多识广,总该有认识的这方面的高人吧?” “是有,我认识两个苗族老巫医,向他们请教过当地苗族医药的问题,这些事情都是从他们那里听说来的。现在一个去世了,一个去了四川,多年没联系了。” 我有点懵了,急切之中上哪里去找巫医? 耗子突然说:“老大,唐苏、唐倩倩父女怎么样?他们不是苗族的巫师世家吗?你不是说一般巫、医不分家吗?他们应该对这事儿有所了解吧?” 我觉得眼前一亮,反正病急乱投医,干脆打电话问问。 我找出唐苏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唐苏接了,听上去声音比较疲惫,显然他为了天门道的事情被折腾得不轻。 我也顾不了其它,急急忙忙地说了情况,他也很吃惊:“不错,他这是中了毒,但是中了什么毒我也不太清楚,我对医药这部分不太了解。倩倩可能行,她跟着他外公和外婆学做走阴的仙娘,同时也学过一些巫医的医药,我原来中了妖狐的毒之后都是她用药方给我调理,他的外公外婆就是善于用药的巫医,可惜都去世了。正好倩倩和妍妍都请了假在家,我立刻让倩倩去找你们。” 我大喜过望,大块头也许有救了。 大块头醒过来,在床上拼命挣扎喊叫,把床摇得咯吱乱响,就是要喝水,幸亏我们用绳子和布带把他象捆粽子一样捆在床上,要不然还不知道疯成什么样儿。他水中毒的症状经过治疗已经没了,可是仍然疯狂地要水喝。 我听魏主任说要么喝水撑死,要么渴死的话,就让护士拿水来,每隔一段时间给他喝一次,每次只喝一点,不敢给他多喝。可他看见水就象发疯,似乎精神都不正常了,恨不能把能看到的水都喝光才好,我忧心忡忡。 最后医生让护士过来给大块头注射镇静剂,他才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的象睡着了一般。 都中午12点多了,我让罗梦瑶先回宾馆去吃饭,我和耗子在这里看着大块头,罗梦瑶死活不肯走,非要陪着我们不行。 耗子说:“老大,看来大块头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需要人一直陪护。这样,你和罗乘务长先回去吃饭、休息,我在这里盯着,到了晚上你们再来替我。这样都耗在这里不是办法。” 我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和罗梦瑶出来,回宾馆吃了点饭,回到房间,心里乱糟糟的。罗梦瑶不停地劝慰,让我休息一下,晚上好去接替耗子。 我本来就有午睡的习惯,听她这么一说,也想睡,脱了衣服上床躺下,却睡不着,就让罗梦瑶来陪陪,她倒很听话,脱了衣服上床来躺下,我拥抱着她抚摸亲吻一番,感觉心里安静多了,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惊醒,掏出手机来接听,里面传出了肖冰琳的声音:“哈哈哈,宇天龙,怎么样啊?你朋友痛苦的样子是不是很棒啊?” “肖冰琳,你这个泼妇贱货……”我呼地坐了起来。 “哈,宇天龙,你还骂我?你把我们整得够惨了,虽然拿到了扎哩号角,可是我们的分坛毁了,人死的死被抓的被抓,齐坛主都被你砍掉了胳膊,连我的生意都给查封了,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吗?这只是先给你个小小的惊喜……” “肖冰琳,你那是咎由自取。我不和你废话,你要是识相的,赶快把解药给我送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要是我朋友死了,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抠出来捏碎!” “那你就试试。不过现在你最好先买口棺材预备好,等给你的朋友收尸吧。哈哈哈……”肖冰琳神经质般地狂笑着挂了电话。 我气得两眼发花,一看表下午三点多了,我一骨碌爬起来,罗梦瑶也醒了,一起去医院。 罗梦瑶挽着我的胳膊下楼,快到楼底了,看见一个背着白色背包、穿着白色休闲装的女孩急急忙忙地冲上来,和我们打个照面,一愣:“宇先生!” 我吃了一惊:“唐倩倩!天哪,你可来了,怎么找到宾馆来了?” “嗨,你给我父亲打电话,连马先生住哪家医院都没说,我父亲只知道你住钟山宾馆,我就奔这里来了呗。” 我才想起来给唐苏打电话的时候,光着急了,忘了告诉他大块头在哪家医院。 唐倩倩接着一看罗梦瑶,惊得张大了嘴巴:“罗乘务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啊呀,唐小姐,舞蹈家,又见面了。” 我有点惊讶:“怎么?你们认识?” “当然,我一次到北京去买服装,还有一次去北京参加调演,来回都是乘坐的罗乘务长她们的飞机啊。” “是啊是啊,都是六盘水人,老乡,一聊就都认识了呗。”罗梦瑶笑笑。 “哎呀,宇先生、罗乘务长,你们这是……”唐倩倩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看我,又看看罗梦瑶,张着嘴巴,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我也顾不了许多,说:“唐小姐,大块头的情况非常不好,请你来想想办法。” “啊……好,他在哪里?我去看看,不过也不一定有好办法。” 罗梦瑶开车,拉着我和唐倩倩赶到医院,耗子正陪着大块头,看见唐倩倩来了,急忙站起来打招呼。 “怎么样了?”我急急忙忙地问。 “又注射了一次镇静剂,睡着了。不过看他的嘴唇好像缺水很厉害,我又不敢给他多喝……”耗子郁闷地说。 这时,好像镇静剂的药劲过去了,大块头迷迷糊糊地醒了,身子痛苦地扭动着,嘴里不停地喊:“水,我要喝水,渴死我了,我要喝水……” 我看着唐倩倩:“就是这样,医生说他中了苗族的奇毒……” 唐倩倩过去,翻开大块头眼皮看看,看看他的舌头,又把耳朵贴在大块头的肚子上听,足足听了有一分多钟,直起身来,十分肯定地说:“马先生中了蛊毒!” “什么?!蛊毒?”我惊得差点跳起来:“我听说中了蛊毒的人会当场毙命的,可这……” “是的,你说的那是毒蛊的毒,可这个是禁蛊的毒,不一样的。”唐倩倩说:“我外公说,毒蛊的毒就是用蛊虫的黏涎或者排泄物制成的毒药,剧毒无比,分为快慢两种,快毒是人一入口就立刻肠穿肚烂,当场毙命;慢毒是毒性逐渐发作,最后人会四肢无力,萎靡不振,脱发掉皮,眼睛失明,遍体青肿溃烂,最后死亡。 “禁蛊的毒则不同,它是用来控制人的,巫医会取一些毒虫的卵经过特殊的培养之后,放在饮食里让人服下,那虫卵会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孵化成虫,在人体内作怪,或吞噬内脏,或造成怪症,如果得不到解蛊的方法,中蛊者就会死去。 第五十四章 中了蛊毒(三) “但是解蛊的方法只有下蛊者知道,他可以用药解蛊,也可以让蛊虫数年不发作,以此来控制中蛊者,如果中蛊者听从他的指挥,他就给控制蛊虫的药或者给解除蛊虫的药;如果中蛊者不听指挥,他不给解药,中蛊者腹内的蛊虫一旦发作就会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惨死,非常可怕的,所以禁蛊实际上比毒蛊更加残忍。 “不过解放后已经很少有人会制禁蛊了,这种造蛊的方法应该早失传了啊。” “他们都是用什么毒虫制作禁蛊?” “种类很多,稀奇古怪的虫类都可以用,比如蝎子、蜈蚣、蛇、蜘蛛甚至蚱蜢、甲虫之类的都有,所以中了禁蛊的人的症状也是千奇百怪的。” “水,我要喝水,渴死我了!龙哥,耗子,给我水,我求求你们啦……”大块头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说:“你能看出来大块头中的是什么蛊?怎么解?” “我看不出来,”唐倩倩无奈地摇摇头:“我外公外婆唯一的传人是我二叔唐葓,可是五年前我二叔进山去采药就失踪了,从那以后就再没回来。” “死了?还是……” “不知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是有他在,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他得了我外公的真传,精通苗家医药,对彝经也很通,所以也懂彝家医药,是制蛊和解蛊的高手,可惜……” “那现在怎么办?你总得有办法吧?” “你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我的几位师兄,他们都是我二叔的徒弟,或许能有办法。” 唐倩倩说着,走到门外开始打手机,和对方讲着什么,接着就在讨论,说了有五分钟,挂了电话。 “怎么样?” “我的师兄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毒蛊,他们说可以来看看,然后研究解蛊的药方,只是那需要很长时间,从马先生现在的状况来看非常严重,恐怕撑不到解药制作出来……” “那就完了?看着他就这么死了?” “不,我大师兄说有个解除禁蛊的办法,不过比较危险,一旦操作不好,中蛊者不但救不了,甚至可能丧命。我听外婆说,曾经有个人中了蜈蚣蛊,蜈蚣喜欢吃鸡肉,他把家里的鸡都咬死吞食了还不过瘾,又把邻居家的鸡都咬死。后来有人就用烧过的鸡肉帮他引诱蛊虫,结果蛊虫是引出来了,那个人也气绝身亡了,谁都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所以这办法非常危险。” “不管怎么样,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试试。你快说,是什么办法?” “很简单,就是把他腹内的蛊虫引诱出来。”唐倩倩说:“你们知道,禁蛊的主要问题就是蛊虫,只要把蛊虫从中蛊者的身体里弄出来,中蛊者就不药而愈了。” “啊?那好办了,立刻给大块头做手术……”耗子急忙说。 “不顶用的。”唐倩倩摇着头:“蛊虫据说都具有灵性,它在你肚子里作怪,但你要剖开肚子找却永远找不到它,我外公说,以前好多中了禁蛊死去的人,有人剖开他们的腹部想看看中了什么蛊虫,可从来没找到过,非常奇怪的。所以只能想办法引诱它自己出来,而不能做手术。” “怎么弄呢?” “马先生中蛊之后要拼命喝水,说明那蛊虫一定是水中之物,那么就得用水来引诱它。”唐倩倩看着我:“但是宇先生,我说了,如果用这办法,马先生很可能就……” “管不了那么多了,冒险还有一线生的希望,不冒险就得死,我们就试试吧。反正我们冒险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在唐倩倩的指导下,我们把大块头放开从床上拉起来架到院子里,院子小道旁边有根电线杆子,唐倩倩让大块头背对着电线杆子跪着,然后让我们用绳子把大块头捆在电线杆上,只能头部前倾。 捆好了,唐倩倩端来一盆水,放在大块头面前,然后我们就站在旁边的树下看着。 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夏日最强烈的时候,大块头在烈日的暴晒下,满脸是汗。 “水,我要喝水,渴死我了,我要喝水……”大块头看见水盆,痛苦万分地扭动着身子,我看着揪心地疼。 大块头挣扎喊叫了一阵,浑身抽搐,昏过去了。过了几分钟又悠悠醒来,看见水盆,又疯狂地挣扎,伸着头想去喝水,可是水盆能看到却够不到。整整一个多小时,大块头醒了昏,昏了醒,最后都奄奄一息了。 耗子惊叫一声:“大块头……”喊着就要上前。 “不要过去,不要前功尽弃!”唐倩倩说:“最后关头,如果现在放开他就全完了!” 过了片刻,大块头再次悠悠地醒来,看来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嘴唇干得雪白,喊都喊不出来了,两眼却仍然死死地盯着水盆,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块头吃力地扭动了一下,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伸着脖子,对着水盆张开了嘴,看样子还想去喝水。 突然,听见他喉咙里咯咯作响,脖子一伸,“喔”地一下,从他嘴里跳出一个红红的东西来,“啪”地一下落在水盆里,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比铜钱略大的小蛙,遍体殷红如血,一落到水里,就快速地来回游动。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大块头喉咙里又是一声响,“喔”地又吐出来一个,还是一只小赤蛙,落在水盆里不停地游动,两只鼓眼还一眨一眨的。 “是血蛙蛊!”唐倩倩惊叫着:“可怕的东西。终于出来了!” 再看大块头,头垂下去,没了声息。 我急忙上前一摸,已经没了呼吸,连脉搏都摸不到了。 我大惊失色,急忙把他放开,和耗子架着他飞快地送进了急救室,医生、护士全力抢救,吸氧、注射强心剂、电击心脏……,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足足抢救了20多分钟,大块头终于有了呼吸和心跳,被送进了监护室,在场的人终于松了口气,我和耗子额手相庆。 我已经浑身是汗,心里暗叫“上天保佑!” 唐倩倩也长出一口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马先生应该没事了,幸亏他身体强壮,而且看着医院抢救及时,要是在苗寨里,这个人就完了。唉,吓死我了!” 我握着唐倩倩的手:“谢谢,谢谢你,你救了他的命!” 唐倩倩苦笑着摇摇头:“说实话,我也没把握,是马先生运气好……” “那两只小红蛙怎么办?”耗子问。 “那个就好处理了,你们跟我来看看。” 唐倩倩说着,带着我们来到外面,看那水盆里的两只小血蛙还在里面来回游动。 唐倩倩端起水盆来,“哗”地往沙土地上一泼,水很快渗入土里,那两只小血蛙开始还在地上蹦,只蹦了几下就不动了,在阳光下就象融化的冰块一样慢慢变成了两小滩红色的血水。 耗子大张着嘴,半天才说:“我、我艸……,这么邪性!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有这事儿……” 大块头一直昏迷不醒,天黑了,我让耗子、罗梦瑶、唐倩倩回宾馆去休息,罗梦瑶和唐倩倩一起住我的房间,我在这里陪护。 大块头昏迷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早晨苏醒过来,被送回普通病房,也不喊喝水的事情了,而是喊饿。 我非常高兴,出去买了早点来,大块头狼吞虎咽猛吃猛喝了一阵,吃饱了,有了精神,看上去一切恢复正常了。 我松口气,说:“你小子命大,算是活过来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你喝的那碗水里被下了蛊,唐倩倩说是禁蛊的毒,最残忍一种蛊毒。” “唉,龙哥,别提了,昨天我他妈难受死了,不管喝多少水都觉得口渴难熬,喝得越多口渴得越厉害,胀得我肚子都要炸了,还是要喝水,当时觉得还真不如立马死了好受呢。”大块头心有余悸地说。 “看到了,那蛊毒真的非常可怕,要不是唐倩倩,你小子早死了。” “嗯嗯,我也知道,唐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好好谢谢她,嘿嘿……” 我叹口气:“肖冰琳给我打电话了,说这就是她送给我们的‘惊喜’。” “这个贱货烂娘们儿,让我抓到她就把撕烂砸碎才解我心头只恨!”大块头恶狠狠地说。 第五十五章 科技失败 这时,耗子带着罗梦瑶和唐倩倩来了,一看大块头康复,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罗梦瑶拍着胸口说:“老天,马先生可算没事了。” 耗子激动地拥抱着大块头说:“兄弟,虽然平时我看不起你笨,可也舍不得看着你死……” “死你个头啊?!你他妈的别咒我好不好?”大块头推开耗子,冲着唐倩倩一抱拳:“唐小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马辉没齿不忘。” 唐倩倩笑笑说:“马先生,你们来给我父亲帮忙,我首先得感谢你们呢,您就别客气了。” 正在客套,我的手机响了,是车副厅长打来的:“宇天龙啊,专家们带着仪器设备到了,我们马上要出发去盘县,你们立刻到局里来集合,我们立刻出发。” “啊……”我本来想说大块头刚刚康复,不想跟他们去了,但转念一想,不能坐失良机,就看大块头说:“好,我们马上就去。” 我说:“车副厅长让我们立刻到公安局去,一起去盘县,专家们到了。可是我担心大块头……” 大块头腾地一下跳下病床:“我没事了,这点小毛病能放倒老子那才奇怪了。一起走,马上出发。我坚信肖冰琳那个贱货跑进莪罗山去了,不搞掉莪罗山、干掉姓肖的贱女人,我这辈子都他妈的不甘心!” 我说:“正好,唐小姐可以跟我们一起回盘县,罗小姐就不要去了,你去忙你的事情,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罗梦瑶点点头:“嗯,我正好还有些家里的事和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你们去吧,要多加小心。” 罗梦瑶开车把我们送到公安局门口,和我们一一拥抱告别,然后开车走了。 我们到了公安局,我们就往办公楼走,看到院子里停着好多警车和卡车,宋教授、田教授、王教授正在指挥着武警战士往车上搬一些箱子之类的东西,没看到关教授,他没来。 还没站定,就看见车副厅长在周局长和一群领导的陪同下快速从办公楼里出来,和我们迎头遇上,车副厅长立刻下令让我和他同坐一辆车,耗子、大块头、唐倩倩坐另外一辆警用面包车,准备妥当,车副厅长一声令下,车队一齐往盘县开去。 盘县政府和公安等部门的领导早就得到通知在县政府大院里等着了,里面也有唐苏、芮成栋、怀恒沙等人,他们准备了柴油发电机、电线、高音喇叭、桌椅之类的东西装了一卡车,然后一起往莪罗山进发,车副厅长特邀唐苏和我们坐一辆车。 路上,车副厅长问唐苏:“唐副局长,最近又有什么发现?” “唔,没什么发现,莪罗山被封锁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莪罗山基本与外界隔绝了,我们几乎没得到什么新消息。”唐苏闷闷地说:“不过,这里虽然把天门道的几个分坛和布道点取缔了,也抓了一些人,但是仍然有教徒捣乱,很嚣张。” “那是因为莪罗山没破,他们还有指望。”车副厅长说:“他们的教主、大巫师、大祭司和一大批天门道的精英骨干分子都藏在里面,如果莪罗山不破,这些人抓不到,他们一出来照样可以继续发展势力。所以,等莪罗山一破,他们就嚣张不起来了。” “是啊,”唐苏说:“可是,我担心专家们的工作能不能管用。有一卷彝经上说,夜郎王武夜郎曾经和一个国家作战,召唤了‘神蛇之吟’,对方为了对付‘神蛇之吟’,制作了巨鼓、大锣、长角,声闻百里,可是仍然无法抗拒‘神蛇之吟’,被杀得大败。” “他们那是受轩辕黄帝对付蚩尤军队中魑魅族的方法,”我说:“根据《山海经》、《通典》等古书的记载,魑魅是一种人面兽身的怪物,它们的叫声就像呻吟,人一听见就头晕目眩,心智惑乱。蚩尤就曾经使用魑魅族的军队和黄帝作战,用他们的呻吟使黄帝军队失去战斗力。黄帝为了对付魑魅的呻吟,在九天玄女的指导下,制造了夔牛鼓和长角,夔牛鼓一击声闻五百里,长角一吹可做龙吟之声,淹没抵消了魑魅的呻吟,终于击败了蚩尤。” “嗯,宇天龙说的这个故事就和我们今天要做的事情一样,用特制的声音来干扰那怪蛇的呻吟。”车副厅长说。 “是啊,不过,车副厅长,请恕我直言……”唐苏有些犹豫地说:“我通过对彝经的研读,对‘神蛇之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我十分担心专家们的干扰之法不顶用,比如彝经里说的神蛇延维最初的主人夜郎朵也就是武夜郎,在和东濮的古诺人作战时,古诺人就用鼓、锣、角来干扰神蛇之吟,但是不起作用,失败了。所以我担心……” “我们要相信科学,”车副厅长皱着眉说:“难道现代科技还对付不了一只动物的吼叫声?” 唐苏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没再说话。 又到了莪罗山的前山,二百多名武警都整装待发,另外还有四百名武警战士作为后备队。军方这次还是派出迫击炮兵、高射机枪手和一架直升机来帮忙。 一群武警在三位教授的指挥下,摆开桌椅,把车上的仪器卸下来逐一安装起来,在我看来就是一架播放磁带的机器,还有一个多轨的调音台;另一些武警把八个很大的高音喇叭挂到大树上,对着莪罗山方向。 大块头看着直咧嘴:“这么多高音喇叭,五十里之外都能听见了。” 车副厅长看上去有点不放心,走到宋教授面前问:“宋教授,你能肯定这干扰录音能够奏效?” “这个,说实话,我不能肯定。”宋教授说:“我们分析那怪声的各项数据,根据分析的数据制作了这套干扰录音,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应该没问题。” 车副厅长点点头。 一切准备就绪,三位专家对仪器做了一番调试之后,认为没问题了,车副厅长对周局长点点头,周局长对武警战士们简短地做了一番训话,大意是:你们这二百人是先头部队,等你们攻进莪罗山之后,要随时保持联系,你们身上的通讯装备要一直开启,我们在这边一听到里面出现怪声就开始播放干扰录音;如果没问题就发信号,后援部队就立刻冲进去增援;如果干扰无效就要立刻撤退,把损失减少到最大限度。训话结束,就下令出发。 武警战士们还是由张排长带队,因为他已经两次进山,比较熟悉地形。我提出来跟随部队一起进山,被车副厅长拒绝了,说如果要进可以,必须跟着后续部队而不能跟先头部队。我也没再坚持,不过我隐隐感觉到事情不会象想象的那么顺利。 我们在索桥这边看着武警部队过桥进入山里,过了不到15分钟,里面就响起了枪声,从旁边的对讲设备的扩音喇叭里传出了喊叫声,是武警们和邪教徒们干上了,枪声越来越密集,里面象爆豆子一样响成一片,隐隐传来邪教徒的尖叫,根据张排长的报告是进展顺利。 但只过了不到两分钟,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了风雨般的呼啸声,接着便是那种“嗯嗯——哼哼……”的怪叫。 张排长接着开始喊:“怪声出现了,我们浑身无力,快放干扰……” 车副厅长立刻下令播放录音,宋教授指挥着另外两名教授和两名助手开始播放录音,原来是一种“呜呜——哇哇——嗷嗷——”的怪叫声,似乎也是一种野兽的嚎叫,十分刺耳。 宋教授不断指挥助手在调音台上调整音频的高低,高音喇叭的声音呼啸而出,几乎笼罩了整个莪罗山,震得人浑身发麻。 可是,张排长的声音仍然急促:“我们听到你们播放的录音了,但是我们仍然浑身无力……” “加大频率,调到最高!”宋教授大声命令着。 声音更大了,但是对讲机里仍然传出“神蛇之吟”的呼啸声、张排长粗重的呼吸声和喊叫声:“我们浑身无力,正在后撤……” 宋教授脸色十分难看,他指挥着助手不停变换频率,但没有效果。 “干扰无效,赶快撤退!”车副厅长对着对讲机大声命令:“坚持,一定要安全撤离!我相信你们的意志!” “我们在坚持,大家都在坚持!快撤,快……”张排长的声音,同时从对讲机里传出了教徒们的喊叫:“弟兄们冲啊,抓活的……!” “哒哒哒……”不知道是武警开的枪还是邪教徒开的枪。不大一会儿,就听见传来两声巨响“轰!轰!” 又听见张排长狂喊:“小黄——!” 对讲机里传来报坐标和请求炮火支援的声音,军队的领导立刻下令迫击炮开炮,顿时炮声隆隆,炮弹呼啸着向莪罗山飞去,山里传出沉闷的爆炸声,对讲机里只能听到人声和喊叫声,但是听不清说的什么了。 “关掉干扰录音!”一位军队长官喊着:“我听不清对讲机里的话!” 宋教授急忙命令把机器关闭。 “直升机支援,注意不要飞到山的上空,远距离火力支援!”军队的领导用步话机指挥着。 直升机隆隆地升到高空,上面的机关枪吐着火焰,发射了两枚火箭,上面还载着两名狙击手,不停地开枪。过了大概十多分钟,就看见张排长他们出现的峡谷口那里,踉踉跄跄、趔趔趄趄地冲了出来,没多久他们就冲过了索桥,回到了出发地点。 清点人数,这次损失比较惨重了,少了五个人,十三人受伤,有的是枪伤,有的是箭伤,还有的是摔伤,其中四人伤势比较重,张排长的左臂也受了伤,血流不止。 据张排长的报告,没回来的五个人中,三人牺牲,其中一个叫黄颜和的战士为了掩护大家撤退,在受伤不能行动的情况下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和冲上来的邪教徒同归于尽了,另外两名则生死不明,可能是被抓了。 车副厅长脸色铁青,把手里的对讲重重地机摔在地上,看看宋教授,没吭声。 宋教授走上前来,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啊,车副厅长,我们也没想到这干扰录音无效。很惭愧啊,现代的科技手段竟然对付不了一种自然的怪声……” 车副厅长摇摇头:“我知道你们尽力了。” 大块头嘟囔着:“要是我就调来几百门大炮和百十架轰炸机,把这狗/日的山给砸碎推平……” “闭嘴!”我狠狠地说。 回到盘县,车副厅长做了指示:继续围困莪罗山,同时全力肃清当地的邪教分子,恢复当地治安;加强对被抓获的邪教分子的审讯力度,特别是那些曾经进过莪罗山的邪教徒,一定要找出进入莪罗山的方法。 车副厅长他们要回六盘水,让我们一起回去,我拒绝了,想留下来和唐苏好好谈谈,现在科学家们的科技失败,倒是引起了我对唐苏的研究的好奇,想知道他都有哪些研究成果,从彝经的记载中也许能找到对付“神蛇之吟”的方法。 唐苏看到我们留下,十分高兴,晚上立刻在一家饭店安排吃饭,容百川、芮成栋、怀恒沙、唐倩倩、唐妍作陪。 席间,唐苏的精神好像好了许多,说了不少话,特别是关于“神蛇之吟”的事情,他叹息着说:“没想到,科学家们的技术竟然无效。这倒是和彝经上的记载相似,也就是说用别的声音来干扰‘神蛇之吟’是没用的,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问:“您对彝经研究了不少了吧?有什么结果?” “说实话,我看彝经也很吃力,需要一些彝族毕摩的帮助,芮老师也能看懂一些,不过对古彝文理解起来也很困难。”唐苏摇摇头:“如果我弟弟唐蕻在就好了,他从小就跟着彝族毕摩们学习彝文,研读彝经,对这些东西都很熟稔,我就差多了。” “唐蕻先生不是失踪了吗?”我说。 “嗯,是啊,好多年了。”唐苏说:“不过他留下了一些彝文经书,还有当地彝族毕摩给我提供的一些,看了大有收获,我都做了翻译和记录。” 容百川似乎也改变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说:“现在看来,彝经上的那些记载都不是空穴来风,都和我们遇到的事情能对上号。彝经里记载‘神蛇之吟’的情况看来属实,那么就该有对付‘神蛇之吟’的方法,也许从里面能找到些线索。” 我说:“好,那么咱们赶快结束,去你那里看看你的研究成果,看看有什么好办法吧。” 大家都同意,很快吃完了饭,我们一起到了唐苏的办公室。 坐定之后,唐倩倩和唐妍负责端茶倒水点烟,搞服务,我们就开始研究彝经上的记载。 第五十六章 彝经揭秘(一) 唐苏戴上眼镜,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看着,就开始在桌边成堆的彝文经卷里找,很快找出来几卷,有的是写在纸上的,有的是写在绢帛上的,看样子都很古老,纸张和绢帛暗黄,上面既有文字又有图画。 唐苏说:“首先我们来说说‘神蛇之吟’的来源问题,当然,这也是彝经里记载的传说,就是这卷彝经《夜郎神迹记》里记载。” 这卷彝经里记载的故事大概是:夜郎国能追述到的最高先王是僰阿蒙(或作雅蒙、慕雅枯),僰阿蒙的儿子叫蒙阿夜(或作蒙雅液、枯雅益),蒙阿夜的儿子叫夜郎朵(或作液那朵、夜那朵、益雅诺),时代大约相当于中原地区的春秋中叶。 这个夜郎朵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具有雄才大略,开始在所统辖的势力范围内施行君长制,自立为王,开疆拓土,建立王国,功勋卓著,号称“武夜郎”,夜郎国之得名即由他而来,《夜郎史传》中称颂他“武夜郎君长,比先辈威武,比先辈刚强,他经常带兵,不断地征战。一下去东征,一下去南战,全都打胜仗,屡屡建奇功”。 他先攻占周围一些小部族的土地,接着起兵向日出之方,攻占东濮的古诺,继而挥师西向,夺下西濮的可乐(今天的贵州大方县)并建都于此。在可乐南建八方殿、九层宫,外设九营十八卡,对外四方攻伐,连年战争不休。 武夜郎既是夜郎国的君主,也是一位法力高强的“毕摩”(彝族经师,即巫师),他能战无不胜,主要依赖于他的法力。 在初始和古诺人(一作古糯,今贵阳)的战争中,夜郎总是失败,武夜郎向天神策举祖献祭,寻求神的帮助,策举祖就给了武夜郎一个黄金铸造的魌头和一连串咒语,戴上这个魌头念诵咒语,就能控制一条叫“延委”的双头神蛇,这条神蛇能发出象风雨呼啸和病人呻吟一样的声音,使敌人浑身无力甚至瘫痪,神蛇的毒牙、巨尾和喷吐的毒雾也是极厉害的杀人武器,从此武夜郎就战无不胜。 但是这条神蛇不容易控制,如果法力不够容易失控,反而给自己造成危害。武夜郎晚年,他把神蛇驱赶到莪罗山的岩洞中囚禁起来,并把莪罗山定为神山,将黄金魌头上咒语传给子孙,而下令金魌头将随着自己下葬,没了金魌头就无法驱使神蛇,因为那条蛇只将戴金魌头的人当成自己的主人。 他告诉自己后人,如果受到入侵无法抵挡就到莪罗山避难,敌人进攻,就让毕摩按照刻在黄金魌头上的咒语对神蛇下命令,让它发出呻吟,使敌人丧失战斗力。 但他警告后人,千万不要想去驱使神蛇,一旦神蛇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那么我就不明白了,那面铜鼓,还有扎哩号角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在《神迹记》里没有说明,但是在这卷《古史传》里有所解释。”唐苏又翻着一卷经书:“你们过来看看这卷经书,不仅有文字,还有图画,所以也叫《古史图传》。” 唐苏指着书卷讲解说,武夜郎晚年,感觉法力下降,不得不借助一些法器来控制神蛇,他造了三件法器,一件是扎哩号角,书上还绘制了图形。 这个号角可以召唤神蛇,只要吹响它,神蛇即使是远在百里之外也能听到并赶来;一件是阿多铜鼓,这个就是铜鼓的图,敲响有月亮的一面可催眠神蛇,让它进入休眠状态;敲响有太阳的一面就可以唤醒神蛇。 还有一件是就是这块亚萨金版,也叫“阿色金版”,上面有控制“神蛇之吟”的咒语和舞蹈要求,只要按照上面的咒语念诵,就可以诱导神蛇发出呻吟声,也可以让神蛇停止呻吟。 如果戴上金魌头,按照上面的舞蹈来跳跃,就可以指挥神蛇的行动。金魌头、扎哩号角、阿多铜鼓、亚萨金版统称为“神蛇法器”。 这里面最厉害的就是金魌头和上面的“禁蛇咒”,只要有了它,就具备了号角、铜鼓、金版上的所有法力,所以武夜郎没有把它留给后人,而是随自己下葬了。 其它三件则传给了儿子郎多乍(或作那朵藏、雅诺诺),并流传了下来。所以,后来有巫师拥有扎哩号角,可以召唤神蛇,有人拥有阿多铜鼓,可以催眠和唤醒神蛇,他们都会亚萨金版上的诱导“神蛇之吟”的咒语,所以可以控制神蛇让它发出呻吟声。 我看看那图画上的“神蛇法器”,扎哩号角、阿多铜鼓、亚萨金版我都见过实物,金魌头却没有见过,那图画上的金魌头是一个四目、巨鼻、大口、带着笑容的面具,但那笑容显得非常狰狞可怕,比正常人脸要大很多,估计非常重。 “妈的,怪不得那些邪教徒要到大学里去偷铜鼓和金版,不惜杀人越货,原来有大用途的。”大块头咧着嘴说。 “那么,金版上的咒语您能看懂吗?”我问唐苏。 “上面的文字认识,但是意思不懂,”唐苏说:“好像是一种模拟声音的咒语,都是象声词,可能是模拟神蛇呻吟的声音,以此诱发神蛇之吟。最后是一种大声呵斥之声,可能是让神蛇停止呻吟的咒语。” “那么,如果我们有人会这种咒语,不是可以控制神蛇之吟了吗?”耗子瞪大眼睛说。 “是的,但是有个问题,”唐苏说:“神蛇只会听离它最近的人发出的咒语,如果我们在山外念咒,而邪教的人在山里念咒,那么我们的咒语就会无效。” “老大,咱们潜进山里去怎么样?”耗子说:“到了山里,找到神蛇,对它念咒,让它闭嘴,那咱们就有办法了。” “咱们谁会念咒?除了唐副局长一起去,但是那太危险了,去的人多容易被发现,去的人少寡不敌众,一旦被发现就全完。”我摇摇头:“现在扎哩号角、阿多铜鼓、亚萨金版都落在了邪教的手里,他们唯一没有的‘神蛇法器’就是金魌头。” “是啊,金魌头!”唐苏加重语气说:“正因为邪教徒没有金魌头,所以他们目前最多只能用神蛇之吟来自保而无法攻击,如果他们一旦拥有了金魌头,就会控制神蛇指挥它发动进攻,我不知道现在的武器能否对那东西有用,但我敢肯定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或许。那玩意儿,啧啧……”大块头直嘬牙花子:“我们在坝岩村的时候,用威力很大的箭塔和土制火炮打它也不过造成点皮肉伤,要对付它恐怕得用反坦克火箭炮或穿甲弹。可是武警们没这些装备,如果邪教徒用它来发动偷袭,即使是能最后干掉它,恐怕也会死伤很多人。在坝岩村我们就领教了那东西的厉害,真他妈的……” “所以说金魌头是个关键!”唐苏说:“根据《古史传》上说,金魌头上有可怕的魔力,神蛇在百里之内都能感应到,它上面有一段‘禁蛇咒’,戴上它的人只要低声念诵咒语,神蛇就会响应而不理睬其它的咒语,因为它认为戴金魌头的人就是它的主人,主人发任何指令它都会服从。如果彝经上说得属实,那么我们只要有了金魌头,即使是在山外也可以控制神蛇,扎哩号角、阿多铜鼓以及金版上的咒语都会失灵,那么神蛇就会不听邪教徒的控制了。” “‘禁蛇咒’彝经上有吗?”芮成栋问。 “有,但是上面提醒,如果没戴金魌头千万不要念诵它,因为神蛇一旦听到咒语就会跑出来,如果它发现不是它的主人在念咒,就被把念咒者咬死吞噬。” 容百川笑着说:“没那么可怕吧?” “这个也只是彝经里的传说而已。”唐苏翻开经卷指着其中的一章说:“这一章里就记载了这么个故事,说武夜郎手下有个大臣叫塔番鲁格,他和西濮人勾结,想发动军事政变推翻武夜郎,他偷走了金魌头,然后戴上它念咒召唤神蛇,神蛇来了,可不但没听塔番鲁格的指令,反而把他一口吞了下去。 “原来武夜郎早就发现塔番鲁格有叛乱的心思,就造了一个假的金魌头放在本来存放金魌头的铜柜里,被塔番鲁格偷走,结果塔番鲁格自食其果,控制神蛇不成反而被神蛇吞掉了。 “这个故事就是说,如果不戴金魌头而念诵‘禁蛇咒’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历代彝族毕摩和苗族巫师知道‘禁蛇咒’的人也不在少数,可谁也不敢念诵这个咒语,那等于自杀。” “原来是这样啊,”我觉得这事情的确很玄了,就问:“那么,彝经里记载最后使用神蛇之吟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唐苏说,根据《古史传》的记载,第二十六代夜郎王莫雅邪和两个臣属于中原汉国的国家作战,两个国家不敌,请求汉国支援。 汉国派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击败了夜郎军队,莫雅邪战死。他的岳父翁指和儿子益那邪苴隆带领属下22部众为其复仇。汉军用诡计诱使大部分夜郎兵哗变,杀死翁指并举着他的头出降,夜郎国就灭亡了。 益那邪苴隆带着残部逃到了莪罗山,汉军重兵进剿。 益那邪苴隆就让毕摩念诵金魌头上的蛇吟咒语,命令神蛇发出呻吟之声,结果进攻的汉军失去了战斗力,被夜郎军击溃。 汉军不再进攻,而是命重兵围山。同时派军队去寻找武夜郎的墓,想发冢取得金魌头控制神蛇,彻底消灭夜郎残部,但去发冢的1000多人却一去不复返,金魌头也下落不明。 益那邪苴隆知道莪罗山虽然能抵御汉军的进攻,却不能长久地驻守,只好带领手下突围而走,之后带领夜郎残余的部众迁到滇西地区的啥弭卧甸(或称啥靡,今云南今保山地区及大理州坝子一带),自称‘以诺人’,后来不知所终。 这是彝经中记载的最后一个关于“神蛇之吟”的故事,说明当时汉军也想找到金魌头来对付“神蛇之吟”,但是失败了。 第五十七章 彝经揭秘(二) “这件事和《汉书》的记载能对上号,”我说:“《汉书》记载这件事是在汉成帝河平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7年,第26代夜郎王兴(即莫雅邪)发动了对句町和漏卧两个邻国的战争。在调停无效的情况下,汉成帝派驻夜郎邻地牂牁郡的太守陈立诱杀了兴,兴的岳父翁指、儿子邪务,也就是益那邪苴隆,率领属下22部众为其复仇。陈立断绝了夜郎军的粮道和水源,致使夜郎兵哗变,杀死翁指并举着他的头出降,夜郎从此灭亡,这个和彝经的记载基本相同。” “是啊,可见彝经里的记载是有好多史实的。”唐苏说。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就是武夜郎的人还有现在天门道的邪教徒们为什么不怕‘神蛇之吟’。”我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我们听了那声音就浑身无力,而他们听了却行动自如呢?为什么?” “这个……,有两种说法。”唐苏对着笔记本看了一阵,又翻出两卷彝经。 这卷书上说,夜郎朵(武夜郎)会一种咒语,他对手下人施放这种咒语,人就可以不怕“神蛇之吟”,但是这种咒语我查了好多书都没有记载。 还有是这一卷书的说法,是当时天神策举祖给武夜郎神蛇时,同时给了他一个神秘的药方,用这个药方配制一种药物给手下人服了就可以不怕“神蛇之吟”。 这个药方倒是有记载,由19种药物配制而成,但很遗憾,上面的药名很古老,含义都失传了,不知道是那些药名是现在的什么东西。 唐苏说:“我咨询了好多彝族和苗族的巫医,有的说不知道,有的说知道,可一人说一个样,没有定论。不过,我坚信天门道的人就是使用了这个药方,很可能他们中有精通彝经和医药的人最终破解了这个药方并且配制成功了。” 容百川说:“所以车副厅长临走的时候安排要抓紧审讯捕获的天门道骨干分子,或许能知道些消息,可惜据我所知他们都很死硬,谁都不肯说。” 唐苏认为,在无法进入莪罗山内部的情况下,是无法控制“神蛇之吟”的,那么要进山打击邪教很难实现。如果能找到金魌头,使用上面的“禁蛇咒”,就能控制神蛇,就可以入山畅通无阻。 容百川笑笑:“我觉得这这事儿和神话传说没有两样,我实在不知道那个金魌头有没有这样的法力……” “容副局长,现在不是说感觉的时候,我们遇到的事情就已经是神话了。”唐苏皱着眉头说:“要知道,武夜郎和神蛇的传说时代是在春秋中叶,大约公元前600年左右,距今已经有2500多年,一条蛇能活这么久吗?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它在北盘江沿岸杀死了很多人,宇天龙他们也亲眼目睹它的样子,而现在它就在莪罗山里,它发出的呻吟让我们的武警战士损失惨重,谁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同时我也知道我们遇到的事情和彝经里的相关记载非常吻合,既然其它的内容可信,为什么金魌头的事情就不可信?我们没试过,怎么能乱下断言? “我知道你不信彝经里的记载,但是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线索和希望了。” 容百川张张嘴,没有说话。 我点点头:“唐副局长说得有道理。但是金魌头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 “这个,据说彝经里有记载,它在武夜郎的墓穴里。”唐苏说:“一位老彝族毕摩给我说他曾经看过一卷彝经,说武夜郎给自己建造了很宏大的陵墓,地点是在乌蒙山的某处,以陵墓为中心建造了一座城,称为‘无雪之城’,只是后来在夜郎国灭亡的时候突然消失。只是记载这件事情的那卷彝经我到现在没有找到,我委托两位彝族毕摩正在全力找寻,如果能找到,或许会发现许多线索。” 唐苏一说“无雪之城”,我突然想起了在宇满仓写的《冢墓幽冥记》中记载的一件事情: 宇满仓等人在清光绪三十四年曾经到过贵州,在水城厅(即水城县)听说了这么个故事:在神奇的夜郎古国有位夜郎王叫也拉多,定都在可乐,骁勇善战,开疆拓土。他生前,发动了万人在乌蒙山中为自己修建陵墓,不仅修建了巨大的地下宫殿,还在宫殿的上面修建一座城池,城内的宫殿、房屋、道路都是用白玉砌成,城门是用精铜铸造,城内还有四面用黄金铸造的金鼓,让那些修建陵墓的人居住在那里负责守卫,夜郎王希望自己死后灵魂生活在这里就想生活在天上,所以称为“天都城” 。据说这个城受到天神护佑,天神给了也拉多王五颗神石,一颗安放在城正中的宫殿之上,四颗安放在王城四角,神石放射光芒,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盖,把王城和王城四周数里都照得很亮,尤其是在晚间更加突出,因此被称为“无夜之城”; 那个光盖可以抵御乌蒙山风云多变的气候,风云雨雪对它产生不了影响,所以又被称为“不落雪之城”。 但是,由于修建陵墓和地宫耗资巨大,特别是死人无数,城池内外尸骨累累堆积,引起夜郎百姓的不满和愤恨,他们把这座城称为“阿多纳”,意思是“鬼火之城”。 这个夜郎王也拉多把要给自己殉葬的大量的金银珠玉运进这个城中,存放于地宫,因此招来了附近许多国家的觊觎,经常进攻夜郎,目标就是天都城。 夜郎国为了对付敌人,在天都城内外依着地势,设置重重机关阵,并由法力高强的巫师训练各种毒蛇猛兽守卫各个重要关隘。 后来夜郎国的国王荒淫无道,不敬天神,受到天神的诅咒,被汉朝军队击败,汉朝军队就想占据天都城,发掘也拉多王的陵墓,但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之夜,乌蒙山地区突然发生了剧烈地震,天都城突然消失,据说是因为大地震直接陷入了深深的地下。 宇满仓等人打听到天都城的大体位置,到了那里搜寻,一无所获。 后来听人说,有一年一个猎人在乌蒙山上追逐猎物,不慎从高处滑落到一道很深的裂缝里面,他顺着缝隙往下走了一天一夜,一直走到山根的底下,到达一个很大的地下湖泊,有许多形体巨大的鱼类和象鳄鱼一样的动物在游动,湖泊水下有光芒,隐隐看到有山岭、崖谷、道路和宫殿,但没看到什么活人。 因此宇满仓等人认为那就是消失的天都城。他们登上乌蒙山寻找,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没有找到那个裂缝,却遇到了雪崩,死了两个人,只能放弃而回。 我把宇满仓的这个记载告诉了众人,众人都十分吃惊。 唐苏说:“我敢肯定你祖先的这个记载是得自当地彝族或苗族人的传说。这个也拉多王肯定就是武夜郎,也就是夜郎朵,二者的读音很象,故事情节也很像。那个阿多纳城就是武夜郎的陵墓。如果找到武夜郎的陵墓进入其中,我坚信在他的棺材里能找到金魌头。” 大块头就叫起来:“哈,寻找夜郎王陵墓,找金魌头,这可是我们的……” 我一把按住他,对唐苏说:“唐副局长,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得向县里和市里汇报一下,特别是车副厅长那里,最好能争取由政府出面组织一支探险队去乌蒙山,如果真能找到夜郎王墓,不仅可以解决莪罗山‘神蛇之吟’的问题,同时也会在史学界和考古界引起轰动,对研究古夜郎国的历史价值不可估量。” “这个……”唐苏似乎心有顾虑:“我怕这事儿被认为是荒诞迷信之举,政府恐怕不会采纳。” “我认为那也得去说,”芮成栋说:“政府采纳不采纳是另外的事情,我们要争取,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唐苏看看我:“宇教授以为如何?” “我同意芮主任的意见,但这件事我不想参与。”我说:“我说了,这事儿如果办得政府出面,否则很难操作。” “这……”唐苏听我说“不想参与”,似乎有点失望,但还是咬咬牙:“好吧,明天我就给县里打报告,尽量争取。今天晚了,大家去休息吧。” 我们都站起来,准备去睡觉。 唐苏看着我说:“宇教授,你们准备怎么安排?” “我们还去住武警招待所,”我说:“我觉得这里的事情我帮不上多大忙了,很惭愧。明天我们就回六盘水,然后去贵阳坐飞机回家。” “可是,金魌头的事情……” “这个就看政府的态度了,”我很干脆地说:“如果政府同意的话,他们会找这方的专家去办的。如果政府不同意,那就只能另想别的办法,私人行动一是比较困难,危险不论,光是人力物力财力就是很大的问题;二是夜郎王墓非同小可,找不到则罢了,找到了如果被安上个盗窃古墓的罪名,没人承受得起,所以我帮不了您什么,这个请您理解。” 第五十八章 奔赴乌蒙(一) 怀恒沙开着吉普车,和唐倩倩一直送我们到了武警招待所,安排好了住宿,唐倩倩看着我说:“其实,我父亲从心眼里是想让你帮忙去寻找金魌头的……” “我知道,也明白他的意思,”我说:“不过很遗憾,这件事情本来就和我无关,这应该是政府行为,我实在不好参与,也没有理由参与。刚才我说了,我绝对不会自己去搞那事情。” “我理解。”唐倩倩点点头,接着盯着我问:“你和罗乘务长是怎么回事?早就认识?” “唔,是在来贵州的飞机上认识的,”我有点脸红:“不如和你认识得早,不过来到贵州之后,和她打交道倒是不少,所以……” “我明白。”唐倩倩笑起来,话语里有点遗憾:“你来了之后,我一直在演出,比较忙,所以没来见你……唉,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了。怀恒沙还在外面车里等着我呢。” “那,再见,明天我们先回六盘水了。” “嗯,有机会再聊。” 第二天,唐苏父女和容百川、芮成栋来给我们送行,让怀恒沙开车送我们回六盘水。 唐苏握着我的手说:“宇教授,真希望你能在这里多玩两天,但是你也看到现在盘县的情况,非常不好,所以就不多留你了,路上多保重。” “谢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我说。 回到六盘水,我想走,耗子和大块头死活不同意,非要去爬韭菜坪,说来到这里不去爬爬贵州最高峰等于白来。 我没办法,只好给罗梦瑶打电话,罗梦瑶在安顺商量要在那里开连锁超市的事情,没处理完还不能回来,她推荐弟弟罗来宾带我们去,那小子经常带同学去韭菜坪,道路熟,同时我们可以用她的吉普车,就在南开家里停着。 我们打的去了南开,罗家人盛情接待了一番,然后我们开着吉普车,由罗来宾当向导去韭菜坪。先去看了千亩石林,参观了几处彝族村寨,然后去爬山。 韭菜坪属于乌蒙山脉,是贵州省的最高点,海拔2900多米,一峰高踞千岭万山之上,被尊为“山国”贵州之“山王”,四周群峰簇拥,逶迤起伏。 山上没有什么高大树木,全是草场,如席似茵,连绵无际,杂生着杜鹃、箭竹之类的低矮植物,当地的群众在上面放牧,牛羊成群。 登上峰顶,雄览群峰,景色开阔和壮美,的确体会到了“乌蒙磅礴”的气势。 整整在韭菜坪附近混了三天,尽兴了,第四天上午回到六盘水,我让耗子去买火车票,准备第二天就乘火车去贵阳,然后再坐飞机飞北京。 我们正在宾馆里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我的手机响了,里面传出了唐倩倩带着哭腔的声音:“宇先生,不好了,我父亲出事了。” “什么?唐副局长怎么了?” “两天前他去莪罗山慰问生病的武警官兵,遭到了天门道教徒的袭击,失踪了,可能被抓进莪罗山去了。” “啊?!”我听了这话简直象五雷轰顶:“怎么会这样?好了,你先别着急,我们马上去盘县,你等我们,见了面再说。” “好吧,我等你们……” “老大,怎么了?”耗子问。 “坏了,唐苏出事了,他失踪了,可能被天门道的人抓进莪罗山去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是车副厅长打来的:“宇天龙吗?你在哪里?” “我在六盘水,马上要回家……” “太好了,你不能走!我告诉你,盘县的唐苏副局长出事了……” “我听说了,刚才他女儿打电话来说的,怎么回事?” 原来,就在我们分手的那天夜里,莪罗山四周突然起了瘴气,黑乎乎的浓雾笼罩,结果许多在那里驻守的武警官兵都莫名其妙地打喷嚏、流鼻涕,接着就开始寒战发热,有的甚至发高烧昏迷不醒,当地的医生说是中了山间疫疠瘴气的毒。 没有办法,车副厅长只好让武警官兵暂时从莪罗山附近撤离,撤到瘴气笼罩的范围之外。 唐苏去慰问生病的官兵,他听说还有一批没撤出来,就去指挥撤离,等那些人出来了,他却和文化局的一名工作人员一起失踪了,搜索人员在靠近莪罗山的地方找到了他的提包、眼镜,地上还有打斗挣扎的痕迹和血迹,但是没发现尸体。 车副厅长估计是莪罗山的教徒们趁着武警官兵们撤离想出来偷袭,恰巧遇上了唐苏他们,所以就把他们抓去了。” “那赶紧想办法营救啊……” “莪罗山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现在那里毒瘴弥漫,武警战士更无法接近了。” “妈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宇天龙,我是想告诉你,唐苏向我们汇报了解决莪罗山怪声的问题,他力主要去找一个什么金魌头,说只有找到这个东西问题才能解决,他详细地陈述了他对彝经研究的成果和理由。 “但是这件事情涉及迷信荒诞的内容,我们无法公开支持,只能内部研究表决了一下,都同意组织人员去寻找金魌头,这件事就全权委托唐苏秘密办理的,人财物都由政府暗中提供支持,他已经组织了一支30多人的探险队,但是他说缺少一个有考古和探险经验的领头人,也就是没有队长。他向我们推荐你,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车副厅长,这件事我恐怕……” “宇天龙,这件事我请求你不要推托,我们已经向你所在的大学做了调查,知道你不仅精通考古文物,还擅长旅行探险,经验丰富。所以我们就给你学校的领导打了招呼,希望你能带队去乌蒙山寻找夜郎王墓,找到金魌头,你们学校的领导也表示支持,但要我们征求你的意见。” “可、我,这个……”我想说这个事儿我实在不想参与。 “这是大事,是在为政府工作,不是私人行为,我不能命令你,只是恳求你,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车副厅长言辞恳切,从语气里听出来他十分着急,甚至有些窝火儿,莪罗山这件事真把他搞急了。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要拒绝实在也找不到很好的理由,就说:“好吧,我现在就去盘县。” “好的,我也要去,你们在宾馆等着,我带车去接你们,我们一起走。” 挂了电话,我呆了片刻,说:“看来我们走不了了……” “去乌蒙山找夜郎王墓,找金魌头吗?哈哈哈,太好了!”大块头兴奋得手舞足蹈。 “现在还不一定,我们先去盘县看看情况再说。收拾东西,车副厅长马上来接我们。” “唉,真是天意啊……”耗子慨叹道。 车副厅长很快就到了一共四辆警车,我们上了车就奔盘县,路上车副厅长一言不发,面沉似水,只是不停地抽烟。 来到盘县政府,看到那里聚集了好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车副厅长到了之后,就在会议室开会,听取了情况汇报,事情其实很简单,也车副厅长说的那些内容差不多。 汇报完了,车副厅长问一位政府领导:“探险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唐副局长得到领导的允许之后,用了两天的时间就都安排好了,人员、物资也都齐备,同时也把相关资料准备好了,只是他说没有合适的队长,正在物色,可是他现在出事了,这事就……” 第五十九章 奔赴乌蒙(二) “队长有了!宇天龙,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吧。”车副厅长一指坐在后面的我:“宇天龙,大学历史系教授,专业是考古文物,擅长探险,有过多次考古探险经历,经验丰富,而且为人果敢机敏,善于处理紧急情况。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提议现在就任命他为这次探险队的队长,立刻组织人员出发。” 噼里啪啦的一阵掌声。 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逃脱了,就站起来点了一下头:“惭愧!我水平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车副厅长要求他们把唐苏找到的有关夜郎王墓的资料都给我,让我看看,好心中有数。 散会之后,在接待室我见到了唐倩倩和唐妍,姐妹俩都哭得和泪人一般,旁边站着两位男士,一位认识,是唐建峰,另一位是唐倩倩的大哥唐建岳,听说父亲出了事,都火速赶来了。唐建岳得有一米八的个子,相貌堂堂,沉静斯文,现在在贵阳自己经营一家很大的土产公司,还经营一些其它项目,生意做得不小。 我安慰他们,让他们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找到金魌头,救回唐副局长。 唐建岳握着我的手说:“事情就拜托宇教授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钱物我都可以提供。” “这个不需要,有政府部门负责。你们在家里等候消息就可以了,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我说。 晚上在武警招待所里,我和耗子、大块头一起翻看政府办公室人员送来的一摞材料,实际上只有寥寥几页,而且大部分是文字,都是从彝经当中抄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得自唐苏以前做的民间调查,实际上也是一些近似于神话的传说。我把芮成栋也叫来了,他也是探险队的成员,比较了解当地情况。 根据材料的记载,夜郎王夜郎朵的墓竟然在乌蒙山的最高峰牯牛寨附近的一座孤立的山坡上,是一座长宽相等的巨大城池,就是阿多纳城,城的中央和四角各有一根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放着天神宝石放射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盖。后来在一次大地震中这座城和那座山坡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芮成栋说:“根据这些说法,阿多纳城应该在牯牛寨东南面一点,但是那里到处都是重山峻岭,峡谷河流纵横,只有寥寥几个彝族村寨分布在那里,很少有人去的。我去过两次牯牛寨,那是云南省的地方了,在昆明的东川区,可以开车到箐口,然后去牯牛寨,路况很差,非常难走。那里没有什么旅游开发,原始荒凉一片,山后有很大的草甸,因为海拔很高,有4000多米,所以山上没有多少树木,但地形十分复杂,非常容易迷路,我们当时是在几个当地彝族老乡的带领下才到达牯牛寨顶的。” 我摇摇头:“我们不去牯牛寨,我们的目标不在那里。而是要去它的东南一点的地方。” “我明白,但是那里地形更复杂,乌蒙山的特点,峰峦叠嶂,迂回萦绕,是喀斯特地貌,岩溶山地、喀斯特洼地、峰林、石林、石牙、天生桥、竖井、塌陷溶斗、溶洞、裂隙、地下河随处可见,走在里面最容易迷路,而且一不留神可能就掉进无底洞里去。” “是啊,而且这些资料的记载也太模糊了,只有个大致的方位,还得跨省作业,在这个区域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全凭运气了。”耗子嘴咧得象漏斗。 “不一定全凭运气,”我说:“知道了大概的范围,用你的‘寻龙诀’试试,或许能找到那座城的具体位置。根据唐副局长的材料和我祖先宇满仓的笔记,我们大概知道那座城已经沉入了地下,而且被淹没在地下暗河或者湖泊里。那么那座城的故址应该没有山峰,而是一个洼地或者湖泊之类的地方。” “嗯,宇教授说得有道理!”芮成栋点点头:“如果那座城真的存在过,现在它的故址应该是这个样子。按照这个标准去找就比较好找了。” 我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第二天一早,我们从招待所出来,要去县政府大院,外面飘着一层薄雾,路上静悄悄的没几个人。 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一连串吭吭吭的咳嗽声,接着看到薄雾飘动的路中间有一个拄着木头拐杖的老妪站着,一头雪白的头发散乱地披散着着,脖子上挂着一串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珠子,拄着黑乎乎的木头拐杖,昂首挺胸地站在路当间拦住吉普车,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两只高高的颧骨下面是一张深陷的没牙的干瘪嘴巴,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们,看上去有点可怕。 怀恒沙急忙刹车,伸出头去喊:“哎,老太婆,你不想活了?” 僵持了五六秒钟,老太太那没牙的嘴突然飞快地朵动起来,手指着我们,苍老沙哑的声音说出了一篇话,都是土语,我一句听不懂。 大块头看着芮成栋:“她说什么?” “啊,我也不清楚,”芮成栋愣愣地说:“她说大概意思是:你们要去做一件神鬼共愤的事情,那是我们的祖先所不能容忍的,你们将受到诅咒,邪恶的魔鬼将与你们同行,死亡之神将随时伴随着你们,你们收手吧!” “什么?”耗子大惊:“她怎么知道我们要去……” 话没说完,一队巡警走过来,看到老太婆在拦住我们的车,大惊,急忙过来把老太婆从路中央拉开,老太婆一边挣扎一边嘴里继续喊叫。 领头的一名巡警过来对我们说:“不好意思,这个老太婆原来是一位彝族女巫师,十多年前他的儿子在开矿的时候炸死了,老太婆就变得疯疯癫癫的,经常胡说八道,你们别理她,请赶快走吧。” “晦气!”大块头骂骂咧咧地:“一大早就碰到这个疯老婆子,讨厌!” 探险队的成员早在盘县政府大院里集合起来,容百川和一些领导也在。 我一数探险队人员,不是30多人,而是84人,加上我们三个就是87人了。 我吃惊地问容百川:“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多人?不是说三十来个人吗?” “是的,唐副局长本来挑选的是三十来个人,”容百川说:“其他人是我们几个领导凑在一起商量后,又临时增加的。” 我皱了眉头:“容副局长,你要知道,这种考古探险非常危险,有时候带的人越多反而越危险,你们弄这么多人……” “呵呵,宇教授,你放心吧,”容百川说:“我们的考虑是,如果是去找夜郎王墓,恐怕要进行发掘,而且夜郎王墓据说很大,埋藏很深,如果人少了恐怕干不了,所以我们又临时招集了50多个人,都是身强力壮的人,出力气没问题。至于危险嘛,在事先我们已经和每一个人都谈过了,给他们发高额报酬,还买了人身伤害保险,所以他们都愿意去,即使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用担心的。” 我想想,觉得说得有道理,就没再说话。 这些人都是唐苏和容百川等人精心挑选的当地年轻人,有猎人、牧民,也有农民、探险爱好者,不仅有汉族人,还有彝族、苗族、布依族、侗族、土家族的人,芮成栋和怀恒沙也参加,张排长和两名武警战士也在其中,两名武警战士一位姓钱,一位姓汤,都很精明强干的样子,他们负责这次探险的保卫工作。 队伍里专门配备两名队医、一名厨师和一名姓柯的野外生存指导,看来唐苏想得很周到。 第六十章 奔赴乌蒙(三) 所有的人都发了一身迷彩服、履行背包、登山靴、太阳帽等,有人拿着猎枪,有不少人背着彝族和苗族人常用的那种长刀。另外就是准备了探险必须的装备,装了许多大包。 集合好了,车副厅长和县里的相关领导也都来了,车副厅长简短地讲了几句,大意是这次探险非常重要,希望大家一定要完成任务,保证安全,早去早回。然后说:“下面大家掌声欢迎本次探险队的队长宇天龙教授讲话。” 一阵掌声过后,我说:“惭愧!蒙领导错爱,担任这次行动的队长,我没什么能力,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既然我是队长,那么我就要宣布几条纪律。第一条:精诚团结,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条:在行动中要注意力集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不要让自己受伤;第三条: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尽量互帮互助;第四条:发挥各人的特长和聪明才智,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及时向队长提出来。第五条:意志坚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沉着冷静,不许惊慌失措,更不许大喊大叫动摇军心。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这些是关系到各位性命的大事,希望大家能够全力遵守。” 又是一阵掌声。 我接着说:“在地下的古墓之中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会遇到,因为古代帝王为了防备盗墓者,他们什么招儿都会使用,进入古墓的人一旦中招就是性命问题,所以我希望大家遵守纪律,否则自己丧命事小,连累其他人跟着倒霉事大。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乱来危及大家的安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会毫不犹豫地干掉他!如果有人觉得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如果害怕危险觉得不能胜任现在可以退出,我给大家30秒考虑。” 我看着手表,30秒过去了,没人动,就说:“既然没人退出,那就准备出发。” 车副厅长看看我:“装备你都看了吧,还需要什么尽管说。” “看了,基本都齐备,看来有行家给唐副局长支招儿,准备的东西都很在行。”我说:“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感觉武器装备少点,都是猎枪、长刀和短刀,只有张排长三位三支冲锋枪和一支手枪,如果遇到成群的或者大型的猛兽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我建议他们再装备些手榴弹,一定会用得着。另外,我们需要炸药,因为我们要进入的是一座古墓,一些封闭的地方需要爆破。还有最紧要的是,我们需要潜水设备,因为根据目前了解的资料,那座王墓沉在水下,没有潜水设备根本无法进入。” 车副厅长立刻表态:“炸药、潜水设备我会找昆明方面解决,但是武器不能再多配备。我可以特批给你、段天机和马辉三位配备一支手枪和相应的弹药,但其他人不能再配备武器,他们只能携带随身的猎枪和刀具。武警战士可以带上手榴弹。” 他冲身后的一位武警招招手,那名武警过来,递给我们三人一人一支五四式手枪、两个弹夹、二十发子弹。 “会用吗?” “参加过军训,也打过很多次靶,会用,只是枪法差一些。”我有点不好意思。 “主要是防身,注意不要丢失,回来是要上交的。” 我点点头:“知道。就先这样吧……” “等一下,还有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 我回头一看,是唐倩倩,背着旅行包,身后还有唐建岳、唐建峰和唐妍。 我大惊:“唐倩倩,你来干什么?”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唐倩倩说:“为了救我父亲,我也要参加这次探险,为探险队出把力。” “不行,这次情况和伏牛山那里不同,不能带你去。一个女孩子家,会给探险队带来累赘。”我说。 “你认为探险队不需要一位擅长禁咒的巫师吗?”唐倩倩看着我问。 我吃一惊,心里暗想,要不是唐倩倩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彝经里说武夜郎是一位大巫师,他必定擅长巫术和咒语,那么在他的王陵里肯定有许多咒语之类的东西,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如果没有巫师还真麻烦。 芮成栋能读懂彝经,却不擅长咒语禁术;耗子倒是擅长茅山禁术,可我不知道他的茅山术在这里管不管用,带上一位彝族或苗族的巫师倒是很有必要,而且唐倩倩的咒语禁术我在伏牛山是见识过的,不管怎么样,真的是有用。 “我们的确需要一位毕摩或者巫师,可是,”我迟疑着说:“你知道探险是危险的,别的不说,你的体力你觉得能跟上吗?” “宇教授,你认为一个以跳舞为职业的女孩子体力会很差吗?”唐倩倩信心十足,甚至有点得意:“可能你累倒了我也不会趴下的。” 唐建岳说:“宇教授,我觉得你还是带上她吧,她已经铁了心要去的,我坚信你会用得上她,她的体力没问题,别看她苗条瘦弱,但是耐力和体力我都比不了,不比男人差的。” 我看看车副厅长,他点点头。 “好吧,给她一身衣服,立刻出发。”我说着。 我们坐着两辆中巴车和一辆北京吉普出发了,车刚开出县政府大门,就看见那个疯老太婆拄着木头拐杖站在路边上,一只手手心向上,嘴里大声地念叨着什么。 我问芮成栋:“又是那个老太婆,她又在念什么?” “唔,还是那一套,说我们会受到魔鬼的惩罚。”芮成栋说:“别理她,一个疯老太婆知道什么?” 我默然不语,但心里有点不安。 路上我给飞飞打了电话,告诉她还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马上回去了,让她不要担心。 飞飞立刻知道我又要去冒险,精神非常紧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注意安全。 我安慰了她一番,骗她说只是去找人,就是个走路问题,没有太大的危险,她才略略放心。 很快我们进入云南境内,一路上经过之处都是乌蒙山脉的山地,道路崎岖,蜿蜒在崇山峻岭之中。 我们先到了太平乡的箐口村,然后又沿着狭窄崎岖的乡间小路往西南走了不知道多远,到了一个叫南土的小村寨,寥寥的十几户人家,再往里就没有能通车的路了,四周已经是林木茂盛,山陵叠嶂了。 村民都是彝族人,主要靠农业种植,同时大部分男人都是猎手,对四周一带的山地情况比较熟悉。这个村里很少来外人,这次一下子来了这么一大班子人马,村民们很惊奇,都来围观。 第六十一章 土人奇谈(一) 我就开始找一些年龄比较大的村民聊,他们的方言又和贵州的不同,十分难懂,有几个会说汉语的青年人到外面去卖农产品了,剩下的这些基本上都不会说普通话,幸亏有芮成栋和几个队伍的里的人通晓他们的方言,不住地给我们来回翻译,才算能顺利沟通。 其中一个年龄比较大的老人叫日加额布(音),汉姓朱,有70多岁的样子,年轻的时候是猎人,对周围的山地情况很熟,而且对当地的神话传说知道得很多。 我问他听说过“阿多纳城”没有,朱老头咧着没有几颗牙的嘴笑了:“知道知道,很小的时候听毕摩讲经的时候就知道,那是天神之城,夜郎王的灵魂住在里面。那座城没有夜晚,光芒万丈,有五千神兵和猛兽把守,里面都是奇珍异宝,外人进不去的。” “呵呵,是啊,您知道那座城在什么地方吗?” “毕摩说就在我们这里,可我打了一辈子猎,四周的山都走遍了,也没见到有这么座城。有人说,是城里的人惹怒了天神,天神用雷电把大地劈开,把它埋到地下去了,谁也见不到啦。” 一个年轻人说:“那都是老辈人编的神话故事,说说给大家听的,哪里有那么座城?要是真有那么大一座城,俺们早就找到了,可现在连块砖都没见到。这里到处都是崇山峻岭,除了几个村寨坝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古迹。” “不要那么说,”朱老头有点不高兴:“老辈人的故事都不是胡说。那座城的确是有的,以前有人就见过。” “什么?见过?”我心里一阵狂喜:“怎么见过呢?” “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是听我父亲说来的。”老人很确定地说:“在很早以前,有个猎人就在我们这一带的乌蒙山上打猎,他遇到了一直浑身发光的神鹿,就追着不放,那头神鹿被追急了,跑到一道大裂缝跟前就跳下去。猎人不想到手的猎物就这么失去,用绳子拴着腰往裂缝下面走,可绳子断了,他掉下去很深的地方,摔昏了。等醒过来发现自己掉在一个很大的洞里,洞下面是厚厚的细沙土,所以没摔死。他顺着洞底走了一两天,到达了一个很大的地下湖泊,看到湖泊很深的水底下有光,那光里有城池的和道路,那不就是被埋到地下的阿多纳城吗?” 年轻人的嘴撇着:“哼哼,那还是老辈人编得故事,你又没亲眼见过……” “唉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拿老人们的话不当回事,和我年轻的时候是一样的。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会知道老人们的话是多么正确。” 我问:“您知道那猎人掉下去的裂缝在哪里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老人笑起来:“你知道,这里山上大大小小的裂缝不计其数,好多都是无底洞,一不小心掉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曾经下过几个大裂缝,好多最后都通到地下河里,没路,也没有阿多纳城。” 众人听了,都有点失望。这位老人的足迹踏遍了附近的群山都没见过阿多纳城的踪迹,我们这些贸然而来的人要找到它,无疑是难上加难,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那条传说中的裂缝,到达那个地下湖泊。 耗子说:“老大,先问问这里的最高峰是哪里,上山顶上去看看,看能不能确定古墓的位置,有了位置,就是打洞下去也有得下手。” 我觉得有道理,就问老人,老人说:“这里最高的山叫朱噶山,在那里能看到四周的山和草甸。” “好,今天大家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息,明天去朱噶山看看。” 村民们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住宿,我不同意,人太多了,让柯指导指挥队员在村头的空地上搭帐篷。带来的帐篷没个可以住三到四个人,只有唐倩倩是女性,自己一顶帐篷;我也特别对待,也自己一顶帐篷。 晚上吃过饭,我又找了一些村民聊了一阵,主要是当地的气候、地理之类的情况。这里白天很热,可是一到晚上就冷风习习,到了半夜甚至可以说是寒气刺骨,得用棉睡袋,真是奇怪的气候。 到了晚上9点多,村民们都回去睡觉了,我也嘱咐队员们都回去休息,第二天出发。 我回到帐篷里,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又拿出那些资料来对着电池灯仔细地看,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这次行动的计划。 正想着,突然听见帐篷门外有人轻声喊:“宇教授,睡了吗?” 我一听是唐倩倩的声音,连忙说:“啊,还没呢。” 帐篷门一开,唐倩倩走进来,她仍然穿着那身迷彩服,显得非常漂亮帅气。 “啊呀,唐小姐,这么晚了,有事啊?” “啊,睡不着,想再找你聊聊,你不会拒绝吧?”唐倩倩笑了笑,不过看出来笑得比较勉强,脸上还带着忧郁。 “啊,请坐吧。”我拉过一个马扎子来请她坐下,然后安慰说:“我知道你还是担心唐副局长的安危,对不对?” “是的,我真害怕……” “你不用害怕,我估计,天门道的人抓了他去,真正是如获至宝,他是一个重要人质,可以用来威胁政府部门。只要军队不进攻莪罗山,他们就不会加害他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只要能顺利找到金魌头,破了莪罗山的‘神蛇之吟’,一定会救出唐副局长,我保证!” “这个我相信,”唐倩倩又笑了:“所以我坚持要跟你来这里,就是要和你一起找到金魌头,为救出我父亲尽一份力。不过,还有一件事儿……”唐倩倩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来:“你看看这个……” 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封恐吓信,上面的意思大体是:唐倩倩,你的父亲唐苏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他能否活命要看你的了。我们教主和大毕摩要召唤神蛇,但祭祀需要一位“四巳”俱全的“祭品”,最少也要具备“三巳”。我们考察了上千名女孩,都不具备,最后知道只有你是生于巳年、巳日、巳时,具备“三巳”,所以你要救你父亲,就到莪罗山来交换唐苏,否则的话他就性命不保。 我看完不由地吃一惊,看着唐倩倩:“这个‘四巳’就是要年月日时都要是‘巳’的人,而你具备‘三巳’,那些混蛋要弄你去当祭品!” “是啊,”唐倩倩忧郁地说:“我大哥唐建岳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天门道的人要想办法绑架我,十分害怕,想请求警方保护,后来听说要来找夜郎王墓,我要求来,大哥也同意,他是想让我离开盘县,最好离开六盘水,这样安全一些。” “原来如此!”我把那信还给唐倩倩:“留着它,将来也可以作为控告天门道的证据之一。你放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那些混蛋邪教徒伤害到你一根汗毛。” “真的?”唐倩倩眼睛里放出光彩:“为什么?” “这还要问为什么?你是我的朋友,很早就认识的好朋友,这次到贵州来,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你们父女。如果这次来你们父女却出了事,那不是我做人失败了?” “既然你一直记得我,为什么到了六盘水不马上找我?” “啊,先是参加学术讨论会,后来又发生了那些事,哪里有时间……” “没时间?那你和罗乘务长是怎么回事?” 第六十二章 土人奇谈(二) “这个……”我突然明白唐倩倩原来在为我和罗梦瑶的事情吃醋了,就笑笑说:“我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飞机上出了点事儿,我帮了她,她就趁休假的时候来找我道谢,后来就……” “后来就谢到床/上去了?” “唔,是……” “宇教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或者认为我长得不漂亮,没有吸引力?” 我吃一惊,没想到唐倩倩竟然这么直接,连忙说:“你别误会,我可没那意思啊。你是舞蹈家,无论从容貌、身材、气质都是一流,绝对美女,魅力四射的,怎么能说没吸引力?” “那我和罗梦瑶比呢?” “不能这么比啊,各有千秋,都是美女,怎么好放在一起来比?不过你们都有个共同点就是都会跳舞,你的民族舞很出色,罗梦瑶的国标舞跳得很棒。” “你和她跳过?” “唔,没……”我有点尴尬:“我不会跳,连简单的三步、四步都踩不到点子上……” “那你怎么知道她国标跳得好?” “她跳给我看的啊!在房间里,而且……” “而且什么?” 我后悔说了那个“而且”,可唐倩倩不停地追问,我憋了半天才说:“而且没穿衣服……” “什么?”唐倩倩眼睛瞪得老大:“她、她给你跳/裸/体舞?” “嗯,是的,我要求的。” “没想到端庄优雅的空姐,竟然能……她真会讨你的喜欢。”唐倩倩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一张俊脸娇艳如桃花,她咬咬嘴唇,突然说:“我不仅会跳民族舞,我的国标舞也受过专门训练,跳得未必比她差,我们团的集体探戈节目还在省里的比赛中获过金奖。不就是不穿衣服跳吗?那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想看,我现在就脱了给你跳。” 说着,她真的站起来拉开拉链要脱衣服。 我大吃一惊,连忙说:“别别,这里不是地方,太冷,而且有没有音乐,没那情调嘛。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这成什么了……”我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把拉链给她拉上,笑嘻嘻地说:“等办完了这件事,我一定泡你,到酒店去开个总统套间,好好欣赏你不穿衣服给我跳舞!” 唐倩倩的明眸看看我,也笑了:“好,一言为定。” “现在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要上山,辛苦得很。” “好的,晚安!”她突然扑上来,在我嘴唇上使劲地吻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走了。 这一夜我睡得特别沉,失眠的症状一点都没有了,可能沿途劳累的原因。 第二天,我刚起身,外面却乱了起来,闹哄哄的。我急忙出了帐篷,就看见一些队员一脸的惊慌,围在芮成栋和张排长身边议论什么,在地上躺着一个队员,两名队医正在那里舞弄。 我走上去一看,地上躺着的那个面色惨白,用手一探鼻息,冷冷的,显然已经死了。 我大吃一惊,急忙问:“怎么了?” 一个队员说:“不知道啊,早晨起来的时候,我们都起来了,就他一动不动,喊他推他都没动静,我们一试,他、他死了。” 我问队医:“他怎么回事?” “宇教授,这个不太清楚,”队医说:“好像是心脏病猝发……” “不会是别的?比如中毒?”耗子问。 “看上去不像是中毒,”另一个队医说:“一般中毒会口唇发青发黑,甚至七窍流血,但这名队员没有这些症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可能就是隐性心脏病猝发。” “给尸体做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隐蔽的伤口之类。”我说。 队医就在几个队员的帮助下把尸体的衣服脱了,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什么可疑之处也没发现。 我对唐倩倩说:“唐小姐,你是苗族巫医,你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唐倩倩点点头,过来拿起死者的手脚看了看,皱着眉头,咬咬嘴唇,看着我摇摇头,好像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我我可奈何,说:“算了,既然没什么可疑,记下他的名字,然后埋了吧。我们马上出发去朱噶山看地形,不能耽误了。” “真晦气,行动还没开始就先死了一个!”大块头郁闷地嘟囔着。 我挑选了10个人,除了耗子、大块头之外,还有芮成栋、怀恒沙、张排长他们等几个人,准备到朱噶山上去看地势。其他人就暂时留在村里待命。 我们整装出发,恰好一名外出的年轻猎人回村来了,他会说汉语,愿意给我们当向导,由他带我们去朱噶山,但他提出来每天给20元酬劳,我说给50,他很高兴。那小伙子的彝族名字说了两遍我都记不住,后来他让我们叫他阿逻,才算记住。 阿逻带着我们出了村,一路向西,穿过没人深的山草和灌木,很快来到山下,山脚下都是浓密的灌木和厚厚的山草,一线蜿蜒的小路在里面似有似无。而且还要跨过裂隙和溪流,避开空洞和巨石,在夹缝里和险峻的山道上七绕八转,几乎走了一上午,翻过两道山梁,看到了朱噶山黑乎乎地耸立在不远处的云雾之中。 我们穿过一条草沟,来到山下就开始攀登。山虽然不高,可是路非常难走,乱石累累,藤葛漫漫,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裂隙和大大小小的空洞,稀稀拉拉地长者灌木和山草,如果一不留神就能掉下去。 爬了将近两个小时,到了半山坡的一块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草甸上,绿草如茵,开着些野花。 阿逻说:“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以前我们来打猎,经常在这里休息的。”说着,他手搭凉棚往南边远处看看,嘟囔着说:“奇怪……” 我问:“奇怪什么?” 他用手一指山下不远处一片泛水光、飘着一层淡雾的草甸:“那片草甸,是很好的牧场,那里应该有许多放牧的牛群和羊群才对,怎么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我看了看,的确没有牧群的影子,芮成栋说:“迁徙了吧?” “不可能啊,那些牧民一年四季都在这里放牧的,除了牲畜长成要出售才走,可现在不到出售牲畜的时候啊。” 我让耗子拿过望远镜来仔细地又看了看,真的看不到有牧群的影子,就说:“那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知道撒!” 正在议论,看到一个背着药篓的中年彝族男子从山上下来,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冲我们大喊大叫。 阿逻急忙上前和他攀谈,那个彝族男子用手里的药锄指着山下的草甸,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然后又对我们嚷了几句什么,就匆匆下山去了。 阿逻走过来,一脸紧张地说:“刚才那个采药的说,一个多月前这里的牧民就都迁走了,因为这里闹野兽,他们的牲畜被杀死吃掉了很多,还有两位牧民死了,其中一位还被吃掉了。” “闹狼群?”耗子问。 “不是,刚才那个人说,牧民们讲是一个浑身棕色长毛、身材高大的野人,它能一下打倒一头牛,然后把牛撕裂了喝血吃肉。那两个牧民是去保护牲畜被它打死,其中一个被它拖走,后来找到的时候发现被吃得所剩无几了。” “啊?!大脚怪!”大块头喊起来。 “别瞎扯!”耗子说:“没听说过大脚怪、野人还吃人,只听说过他们绑架人。据说他们不是食肉动物啊,怎么会吃人、吃牲畜呢。” 我皱了眉:“是不是他们看错了?” 第六十三章 土人奇谈(三) “这个我不知道!”阿逻说:“但是牧民们都害怕,说那是山神出来了,不让骚扰这里的安宁,所以他们都迁走了。” “迁走就没事了?” “哪能这么容易就没事啊,那个山神根本就不肯罢休,又袭击了两个坝子,拖走了几头牲畜,人们都吓得晚上不敢出门。那个采药的警告我们不要在这里逗留,最好下山去,找个村寨住下。” 我想了一下,说:“不管他,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继续往上爬,到山顶看看。” 我们一行人就又往上攀爬,过了草甸不久,到处都是裸/露的嶙峋岩石,植物很少了,路非常难走,一直到了下午四点多才到了朱噶山顶,四下一望,附近的山川、草甸、湖泊、溪流都尽收眼底,风景倒是真的美不胜收。 耗子拿出指南针、罗盘,确定了方位,然后用望远镜看着四周,又开始在纸上画,画了半个多小时,画完了,推算了半天。 我问:“怎么样?” “老大,根据这里的地形、地势,你看看,这四周都是古老的山岭体,并没有适合建造王陵甚至城池的地方,如果按照‘寻龙诀’的理论来推,这里能筑城或建造王陵的地方,那只有那里——” 他用手一指南边山下的那一大片草甸:“那片草甸,是一个盆地,四周都是山脉,只有这个地方突然陷下去形成一个盆地,四周水流汇聚,就成了草甸。但是根据这里山岭的走向看,这里本来应该有一段山体的,也就是说,那个草甸的地方,本来应该有座山,现在那座山消失了,就形成了那个盆地。” “耗子,你是说武夜郎王的阿多纳城本来就在那个草甸的位置?”大块头问。 “不错,根据传说,武夜郎的墓建在一座山上,后来沉入地下,如果这个传说不错,正好可以解释这个草甸形成的原因:那个草甸处本来有座山峰,山峰里是武夜郎的王墓,阿多纳城就修建在山上面。” “可那里根本就没山……” “对啊,因为这座山的下面却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或者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非常深。在一次大地震的时候,这座山的山基塌陷了,致使整座山峰连同阿多纳城一齐沉了下去,四周的山体又崩塌下来,把这里掩埋成平地,随着水土的流入,就形成了这个草甸。” 芮成栋急急忙忙地说:“段先生,你敢肯定阿多纳城就在那草甸下面?” “我不敢肯定,因为我们不知道阿多纳城是不是真的在这一带,”耗子摇着头说:“如果真的是在这一带,那么那片草甸就是唯一可以建筑王陵和城池的位置。” “那就好办了,明天带人去那片草甸,大家一起往下打探坑看看,”芮成栋说:“说不定我们就挖到夜郎王陵里去了。” 耗子笑起来:“芮先生,你知道那座山沉下去多深吗?打探坑,得多深的探坑?根据彝族猎人的传说,他往下走了好几里路才到达那个湖泊,就算他走的是斜线吧,那么直线距离最少也得一里路,也就是的500米,你人工打探坑,能打到那么深吗?” 芮成栋顿时哑了。 我说:“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找到那个传说中的裂缝,否则无法可想,打洞挖下去几乎没有可能。” “是啊老大,”耗子说:“可惜那个裂缝没办法通过‘寻龙诀’来找,只能撒开人一个裂缝一个裂缝地找了,应该就在这草甸四周的山上,可是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大海捞针也得捞!”我说:“现在赶快下山。那个采药的说这里闹吃人的‘大脚怪’,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些牧民不会无缘无故地从这块风水宝地里撤走。所以咱们赶快走,最好赶在日落前下山。” 我们收拾了东西,开始下山,但等气喘吁吁地走到山半腰那片草甸的时候,天快黑了,太阳在西方暮霭中变成了一个鲜艳的红色火球,很快没下去了。 “宇教授,不能再走了!”阿逻说:“你已经知道这里的地形,晚上看不见,稍不留神一脚踏空,人就完了,还是在这里扎营吧,等明天再走。” 芮成栋急忙说:“那要是真的有那个什么吃人的‘大脚怪’怎么办?” “那不怕,咱们有枪!”张排长说:“晚上加强警卫就是了。这里这么高,光秃秃的也没有树木,光线相对山下也亮一些,就是有东西上来就看见了。” 我咬咬嘴唇,说:“来的路大家都知道,摸黑下山非出人命不可。” 柯指导说:“宇教授,就在这里扎营吧,这个地方比较合适,至少很安全,别的地方都不合适。” 我点点头:“大家都准备好武器,睡觉的时候警觉一点,有动静大家就都出来应付。” 众人答应一声,就开始分头扎帐篷,埋锅做饭,很快扎好了四顶帐篷,做好了饭,大家围着火堆吃了,各自回帐篷去休息,只留武警战士小钱在帐篷外站岗。 我现在也搞不得特殊了,和张排长、耗子、大块头四个人挤在一顶帐篷里,好歹帐篷睡四个人还算宽敞,但是一想耗子和大块头的鼾声我就头皮发麻。 我们四个人在帐篷里闲扯到10点多,都困了,要睡觉,我和张排长又出去围着草甸转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回到帐篷里,脱了衣服钻进睡袋睡觉。很快耗子和大块头就鼾声如雷,更要命的是,张排长睡觉也打呼噜,好家伙,三个人简直就是呼噜三重唱,高低起伏,抑扬顿挫。 我虽然困得厉害,可要睡着真不容易,荒山野岭,幕天席地,而且环境险恶,再听着这鼾声的“交响乐”,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睡,简直就是折磨,哪里象在旅馆房间里搂着罗梦瑶睡那么舒坦。 一直过了12点,我才迷迷糊糊地要睡,正在朦胧间,隐隐听见一声吼叫:“呼——呼——”好像什么动物沉重的呼吸或低吼。 我一激灵就醒了,急忙爬出睡袋穿上衣服,掏出手枪往走出来。看到小钱站在帐篷外,端着冲锋枪,弓着身子,正在东张西望,看上去很紧张。 第六十四章 杀人巨猿(一) “怎么回事?”我低声问:“我好想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吼叫。” “宇教授,我也听见了,可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小钱一指南边的方向:“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呼——”,又一声传来,我急忙往那里看去,距离帐篷十五六米远的草甸的边缘有一片黑乎乎的巨石排着。突然,我看到那巨石中间似乎有一大团黑影一晃,蓦地还看到两团绿光一闪。我还没说话,小钱就开枪了。 “嗒嗒嗒……”一排子弹射了过去。 “嗷——”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传来,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枪声和尖叫声把所有的人都惊醒了,稀里呼啦都拿着刀枪从帐篷里钻出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看到那里有个东西,还不停地吼叫!”小钱说。 “点灯,过去看看!”张排长大声喊着:“大家小心点!” 我们打着手电、挑着镀灯,端着刀枪,分散开呈弧形向那片石头包抄过去,到了石头跟前,什么也没看到,石头的另一边是悬崖,大概有四五米高,下面就是杂草和灌木丛生的山坡。 我到黑影闪动的位置看看,手扶着石头往下往往,的确没发现什么东西。 “小钱,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张排长问。 “肯定没有!”小钱说:“宇教授也看见了啊。” “是啊,还听见了它的吼叫声。”我说着,突然感觉扶着石头的手有点粘湿,抽回来就着灯光一看,手上竟然沾了一些血迹。 “是那东西的血!”小钱看了就叫:“刚才它就在这里,我打中它了!” “是那个吃人的‘大脚怪’山神?你打了山神?”阿逻惊恐地说:“山神要发怒,我们可麻烦啦。” “不要胡说!”我怕引起恐慌,就故作轻松地说:“我没看清楚,不过就是看到一个黑影而已,也许是头狼,没什么可怕的。好了,大家都回去睡觉。” 张排长说:“让小汤接替小钱放哨,再派个人一起,双岗值班,提高警惕。” 我们回到帐篷里,张排长问:“宇教授,你真的没看清那东西?” “没有,但是我看到那东西很大,象头熊!”我砸砸嘴:“肯定不是狼。” 耗子问:“难道真的是‘大脚怪’?” “不知道,别胡思乱想,睡觉,明天下山!” 我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了一会儿,但是一夜再也没了动静。 天刚亮我们就开始下山,走了一天的路,回到了南土村,把上山勘察的情况说了,然后让众人做好准备,明天就去草甸四周的山上找那条裂缝。 第二天,我们都准备好了,仍然由阿逻带路,还带上一条猎狗,先去草甸看看。发现这篇草甸比我们在山上看到的要大得多,里面有不少的溪流和小湖泊,湖泊里小鱼、小虾成群,水草丰茂,小动物和禽鸟很多。我们在草甸边上扎营休息,打了鱼虾和鸟兽来佐餐,味道鲜美。 可是,在这天夜里又出了事。夜里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嚎叫从远处传来:“呜——呕——呜呜——” 那声音既不像狼嚎也不像别的动物叫,听着十分瘆人,虽然我没听到过什么鬼哭,但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么词儿“鬼夜哭”。那声音叫了两声就没了,后来听见外面风雨潇潇,开始下雨。我困得很,也懒得出去看是什么事,头一歪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就被外面的一连串惊叫吵醒。 我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跑出来,外面风雨早停了,往四下一看,也吓了一跳,在我们的驻地,到处都是飘散飞舞的圆形纸钱,有黄的也有白的,看样子是被撒上不久,被风一吹,漫天飞舞。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帐篷里又嚷起来:“来人啊,老马死了!” 我们都跑到那帐篷里一看,那个叫老马的队员,实际上不过三十多岁,仰面躺着,面色惨白,已经冰冷,和上次死掉的那个队员的情况一模一样。 “又是隐性心脏病猝发?”我看着队医问。 “嗯,看着还是那样的。”队医疑惑地说:“奇怪,这里怎么会让人犯心脏病呢?” 一个队员突然说:“我们一定是让恶魔缠上了,你们看看外面的那些纸钱,那是死人用的,怎么在我们的营地里到处飞?这个人一定是被恶魔抓走了灵魂……” “别他娘的胡说八道!”大块头吼道:“这一定是有人捣乱,想破坏我们的行动。妈的,我抓到他就把他劈成八瓣儿!” 我下令把那死去队员的衣服都脱了,然后让队医从头到脚仔细检查,看看有什么伤口没有。两个队医把尸体检查了一遍,除了有几个被蚊虫叮咬过的红疙瘩之外,别的什么伤口都没有。唐倩倩走过去,蹲在尸体旁,把尸体的手脚又看了看,没吭声,估计仍没发现什么问题。 “看来真是病死的。”我叹口气:“真的是心脏病?” “是啊宇教授,”一个队医说:“人不少有潜在的隐性疾病,如果在劳累或恐惧等情况下会很快爆发出来,导致人猝然死亡,这个在医学上是可以解释的。” 我点点头,挥挥手,让人把尸体抬出去埋掉。 虽然说是病死的,可一股浓浓的恐怕气氛顿时在队伍中传播开来,说我们真的受了天神的诅咒,魔鬼缠上我们了,不少队员都惊慌失措,有的甚至要求回家,我和芮成栋、张排长只好反复做他们的工作,不住地安慰、解释,总算把人给稳定住了。 那个白头发的女彝族老巫婆的影子又出现在我脑海里,那老巫婆说得可能是对的,我们被魔鬼缠上了,不过这魔鬼一定是人装扮的。 我把耗子、大块头、芮成栋、怀恒沙、张排长和唐倩倩叫到自己的帐篷里,说:“我感觉到事情严重了,我们的队伍里一定混进了天门道的教徒,他们不想我们找金魌头,所以专门来破坏,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东西,否则还得死人。” 芮成栋说:“宇教授说的可能是啊。但是怎么查?” 大块头说:“把他们集合起来,挨个搜身,看看谁带了可疑物品……” 芮成栋摇摇头:“这些人都是唐副局长和容副局长找来的,据说都严格审查过,谁知道哪个是?当时在盘县那么严格地审查都没发现,现在咱们就靠搜搜、问问就能查出来?再者说了,那两个死者死得蹊跷,我们根本就不能能确定是凶杀啊。” 张排长说:“芮主任说得有道理咯!现在如果开始逐个审查,很可能最后没有什么结果,如果真的有天门道的人他们也一定隐藏得很好,不容易发现的。如果追查不出来,反而弄得队伍里一片恐慌,军心不稳撒,所以这要不得。” 耗子说:“老大,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看来队伍里的确有捣乱分子,否则那些纸钱是哪里来的?对了,有队员说昨天晚上还听到了鬼哭神号的声音,都非常害怕,不知道是不是邪教徒弄的噱头。如果想查,只能在以后慢慢留意,大家都要小心行事。” 我想想,也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就下命令开始在山上寻找地缝,只要能下去人的缝隙一律下去看看,同时提醒,一定要注意安全,大家互相监督,互相帮助,特别是要注意那个牧民传说的吃人的“山神”,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很大的黑影和它的低吼在我脑海里老是挥之不去。 第六十五章 杀人巨猿(二) 我们先从东面的山上开始,我把所有的人分成4个组,地毯式搜索,从东到南,从南到西,从西到北,围着草甸整整搜索了19天,虽然没有遇到什么惊心动魄,也没见到吃人的“山神”。 但情况令人沮丧:山上裂缝多不胜数,加上深坑、溪流、深涧、峡谷,搜索简直难上加难,下了无数的裂缝和孔隙,有的还可以走进去很深,可最后都是死路,不是走不通就是通到地下暗河里,毫无收获,还有两名队员受了伤,一名生了病,不得不把他们送回去。但庆幸的是没有再发生神秘死亡事件。 好多人开始相信:什么阿多纳成、什么夜郎王墓、什么猎人发现的水下城,不过都是彝经里记载的神话传说和当地土人的编造的故事,都是骗人的,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我也有点泄气了,想起了南土村的老猎人说的:自己在四周围的山上转悠了一辈子,也没看到有什么通往地下城的裂缝。 最后,我决定把战线拉大一点,扩大点搜索范围,我向大家承诺,再在外围搜索五天,如果还没有结果就宣布行动结束,打道回府。凭我的第六感觉,把重点目标放在朱噶山西北方向的山脉。 阿逻说:“那里的山都很高而且险峻,地形更复杂,一般大家都不去那里,主要原因是那里除了野草和藤葛之外,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基本上没有什么猎物可打,只是偶尔有采药的人去那里采药,那里出产一种可以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材。” 我说:“越是没人去或人少去的地方越得仔细找。” 我们就来到这片崇山峻岭里搜索,果然如阿逻所说,山高崖陡,壑广沟深,到处荒草萋萋,藤葛蔓蔓,乱石嶙峋,许多深坑和裂隙都被藤蔓荒草遮盖得在远处看不到,等走到跟前才发现,好几次我们有人差点掉下去。 在休息的时候,阿逻从身边拔起一颗草说:“宇教授,你看看,这种草就是这里出产的药材,我们这里叫‘旬加墨草’。” 我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棵刘寄奴,就笑起来:“这个在中药书里叫‘刘寄奴’。” 张排长说:“听着象个人名儿撒。” “是啊,‘寄奴’是南朝时期的宋武帝刘裕的小名儿。”我说:“据《白孔六帖》记载的一个故事说:刘寄奴,也就是刘裕小时上山砍柴,看见一条青色巨蛇向他冲来,急忙拉弓搭箭射去,正中蛇头,可没射死,大蛇负伤逃窜。 “第二天他又上山,隐隐约约听见传来一阵阵捣药声,随声寻去,只见草丛中有几个青衣童子正在捣药,便上前问道:‘你们在这里为谁捣药?治什么病呢?’童子说:‘我们大王昨天被刘寄奴射伤,所以命我们来采药,捣烂了敷在患处就好了。’寄奴就问:‘你们的大王是谁?’童子不肯说。 “刘寄奴大怒,吼到:‘大胆蛇妖,我就是刘寄奴,专来捉拿你们!’那几个青衣童子吓得弃药而逃。寄奴便将其草药和臼内捣成的药浆一并拿回,用此药给人治疗外伤,颇有奇效。 “后来,刘寄奴领兵打仗,凡遇到兵刃所伤之处,便把此药捣碎,敷在伤口,很快愈合,甚为灵验。但士兵们都不知道叫什么药,只知道是刘寄奴射蛇得来的神仙药草,所以就把它叫‘刘寄奴’。这是历史上唯一用皇帝的名字命名的中草药,一直流传到现在。” “宇教授真会讲故事,”阿逻笑起来:“这种草药原来是蛇精发现的啊,哈哈,不是骗人的吧?” “喂,你知道什么?我们老大出身中医世家,对中药的事儿是很明白的。”耗子教训道。 “那也只是个传说而已。对于药性我也只是略微知道一点,”我说:“这种药可以破血通经,敛疮消肿,治疗经闭症瘕,胸腹胀痛,产后血瘀,跌打损伤,金疮出血,痈毒焮肿等,效果良好。” “是啊?这么有用?”阿逻说:“那我还得采点带着,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 又折腾了四天,毫无结果,大家都筋疲力尽,给养也都快消耗完了。 晚上我们在一小块山半腰空地上安营扎寨,吃饭休息,大家都很累,连话都懒得说。我很惊讶的是唐倩倩,看上去娇弱的身体,竟然体力惊人,这么多天蹿山越岭,她一点不见疲劳的迹象,我们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她还大家唱歌跳舞,逗大家开心,热情奔放。 可我心里闷得慌,吃晚饭回到帐篷里,9点多钟,我和张排长、耗子、大块头、芮成栋、怀恒沙等人对着地图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动方案,然后决定,如果明天没有结果,我们只能回去,这次任务等于失败,破莪罗山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了。 正在商量着,突然听见外面猎狗疯狂地吠叫,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救命啊,啊——!” 我们象箭一样从帐篷里窜出来,隐隐看见不远处一个巨大的黑影正按着一名队员,左手猛地一扯,那名队员的一条腿被生生地扯下来。 这时,附近的另一名队员抡着长刀扑上去要砍那东西,就见拿黑影抡起右拳一下子打中了他,队员惨嚎一声,身子腾空而起,向我们飞过来,飞了七八米的距离才噗地一下倒在我们面前,一动不动了。 其他人喊叫着把手电和镀灯一齐照过去,在灯光影里,我看到一个浑身棕红色长毛的巨猿,放着绿光的环眼,巨大的鼻孔,面貌狰狞,它已经啃吃了那个队员的血肉,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嘴对我们发出了一声怒吼:“嗷——” “砰砰……” “嗒嗒嗒……” 众人和张排长和小钱、小汤开枪了,可似乎在惊慌中都没打中要害,那个巨猿咆哮一声跳起来,它还不放弃手中的猎物,一手攥着那条大腿,一手拉着那名队员的尸体一纵身蹿下山坡的黑暗之中,去势如风,几乎是一闪就不见了。 我们追到乱石边,阿逻大叫:“别追了!它是山神,追不上的,下面都是裂缝和深坑,掉下去就没命了!” 我们只好住了脚,回到帐篷边上,一看那名被打出来的队员,七窍流血,胸骨粉碎,肚皮破裂,内脏流出来,更可怖的是前胸受到重击,连后背的脊梁骨都被打断,穿过迷彩服撅了出来,血流遍地,众人都吓傻了。 “好厉害撒!”张排长吐着舌头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从小就跟父亲在山上打猎,从来没见过有这种东西,肯定是山神……”阿逻说。 柯指导说:“我也来过不少次乌蒙山,也没听说有这种红毛怪物。” “那是一头红毛大猩猩,”我说:“只是普通的红毛猩猩吃素,而它喜欢吃肉。” “不可能吧?”芮成栋说:“这里好像没有这东西,我记得书上说以前中国云南南部有这东西,现在已经绝种了,只有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还有,只是形体也没这么大啊。”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飞飞的动物学书上看到过,那的确是一头红猩猩,也叫黄猩猩,一种巨猿,体重一般都在100公斤左右。英文名orang-utan,来自于马来语,意思是‘森林野人’。” 大块头说:“这东西好大力气啊,只一拳就把一个人给打烂了,比龙哥的拳头都厉害……”在大块头心目中我的拳头超过泰森。 第六十六章 杀人巨猿(三) “你以为人类的力量能和它相比?”我说:“你知道科学家测量的一头成年雄性非洲大猩猩奋力打出的一拳有多大力量吗?超过1000公斤,就是一吨多!简直就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一头大象挨上也得重伤倒地,别说是个人了。泰森的拳力最多不过800公斤,比它还差了一大截。” “金刚……”耗子咧着嘴说。 “这里本来就没有这东西,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芮成栋疑惑不解。 “我觉得我们找夜郎王墓有希望了,”我说:“你们还记得彝经里记载的吗?里面说夜郎王修建了阿多纳城,不仅派兵马和人民看守,还让有法力的毕摩驯养许多凶猛的野兽一起守卫,这个东西我猜想可能和这个有关系。” “真的?太好了,”张排长说:“明天就去追它,能找到它的巢穴也许就找到通往阿多纳城的入口了。” “明天找找看吧。” 我们先就地把那丧命的队员就地埋葬,然后加强戒备,防止那怪物再来偷袭,但一夜过去,再也没了动静。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让大家整装,牵着猎狗,顺着地上的血迹顺着山坡一路追寻下去。才发现那东西的跳跃能力惊人,十多米宽的裂隙都能一跃而过,而且手里还拖着个死人。 我们在猎狗的带领下,忽上忽下,七绕八拐,在山岭间穿行,追了十多里路,穿过两块巨石之间的狭窄缝隙,来到一片很隐蔽的峡谷边的山坡上,这里都是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形成了一片样子十分怪异的石林。我们都累得喘不过起来了。 阿逻说:“奇怪,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记得来过这里啊。这里好像已经在朱噶山的西边了。” 突然,猎狗又对着一片乱石狂吠起来,我们都精神紧张起来,端着枪慢慢地靠上去,才看到原来在一块巨石后面,有几块巨石叠成的一个石屋状的洞口,洞口处还有一滩血迹,一道血痕通到里面。 我们刚到洞口还没站稳,就听见从洞里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吼,接着又是“吱哇”一声咆哮,一股腥风从洞里涌出。 我大叫:“躲开!” 众人往后一撤,那头身材高大的红毛猩猩象一辆装甲车一样从洞里冲了出来,身子直立起来得有两米多高,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个像利锥一样的尖利犬齿,冲着我们发出了刺耳的吼叫“嗷——” “砰砰砰——” “嗒嗒嗒——” 枪声大作,子弹打在它身上,炸出了一团团血花,红毛乱飞,似乎都不能致命,它狂叫一声,调转头往山梁上跑去。 “追上去干掉它!”我喊着。 猎狗在前面追,我们在后面跟着。那怪物手脚并用,连蹿带蹦,一边跑一边尖叫,张排长他们乱枪齐发,大部分都没打中,它很快跑得不见踪影了。我们在猎狗的带领下穷追不舍,最后追到一片乱石从中的一道裂隙旁,猎狗不走了,对着裂隙狂叫不止,我上前看看,裂隙旁边有不少血,说明那东西受伤不轻;再往裂隙里看看,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里面隐隐传出隆隆的声音,似乎有地下河,一股淡淡的水汽伴着冷风不断地从里面飘摇而出。 “它一定跳下去了,”张排长低头往下看看:“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大块头说:“扯绳子,下去看看。” “等等,”耗子说:“要是那东西在下面等着怎么办?下去被它一拳,就得完……” 张排长回头对小钱一招手:“扔个手榴弹下去。” 小钱过来,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导火索扔了下去,我们慌忙撤到一边。就听见“咚”地一声,似乎落在石壁上,“咕噜噜”滚下去,接着从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和隆隆的回响。 我们又听了听,没有动静,就开始拉绳索,一共拴了六条绳索,我、大块头、张排长、小钱、小汤、阿逻先下去看。带好头灯和手电,端着枪,阿逻把狗背在身上,顺着绳子坠下去。 这道裂隙只有三四米是直上直下的,接着就是一道斜坡,一直往下延伸,我们六个人顺着斜坡往下滑了一阵,绳子到头了还没到底,可见非常深。 “宇教授,还下不下?”张排长问。 “继续下,把绳子解了,爬下去!”我命令着。 我们六个人七手八脚把绳子解了,顺着斜坡又往下爬了足有20多米,终于到了底,地上是厚厚的细沙土,头上的水滴象下雨一样落下来。 我们打着手电照照,这里并不宽,大概就是四五米的样子,裂隙基本是南北走向,向北的方向高,向南的方向底。 “龙哥,咱们该往哪走?”大快头端着猎枪,东张西望:“这里有痕迹,是那怪物的脚印,它真的跳下来了。” 我对阿逻说:“放开猎狗,咱们跟着猎狗走。” 阿逻把猎狗放开牵着,那狗嗅了嗅,开始往南走。我们跟着它,一条斜斜向下的曲折道路,路面的沙土上留下那猩猩的足印还有血迹,但是我们都胆战心惊,生怕那东西从黑暗跳出来给我们致命一击。 我们足足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不知道走出多远了,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沉闷的呼吸声和低吼声,接着猎狗便狂吠起来。我们用手电一照,竟然看见那头红毛大猩猩就倒在不远的地方,原来它受了重伤,不停地流血,跑了这么远的路,终于支持不住,倒下了。 它听见我们的声音,狂吼一声跳起来,发出刺耳的恐吓声。 “嗒嗒嗒……”张排长他们又开枪了。 猩猩一声大叫,腾空而起,象一座小山一样向我们扑过来。 “躲开!”我们慌忙往两边跳开,可阿逻一跳没站稳,扑通摔倒了,那红毛怪向他扑去。阿逻身旁的猎狗一看,狂叫一声扑上去,一口咬在了猩猩的左腿上,猩猩一转身把猎狗抓住,双手一扯,可怜那条猎狗就象被撕橡皮糖一样扯成了两段,攥着两半狗身冲我们发出威胁性的吼叫,我们都吓傻了,蹲在两块岩石后面不敢露头。 “龙哥,这畜生的太厉害了,皮糙肉厚,咱们的枪都打不死它,得用穿甲弹。”大块头喊着。 我低声说:“张排长,枪不好使,用炸弹。” “小钱,手榴弹!”张排长喊着。 小钱急忙掏出一颗手榴弹,拉开导火索,站起来向那红毛怪头上扔去,嘴里喊着:“大个子,接着!” 那怪物看到一个冒着烟的东西飞过来,竟然下意识地扔了狗双手一把接住,凑到眼前去看。 “卧倒!”张排长大喊一声,我们都慌忙抱着头趴在地上。 “轰——!”一声巨响,滚滚的回声在裂隙里回荡着。等我们抬起头来看时,红毛怪巨大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 我们出来,端着枪慢慢凑上去看看,它的双臂和整个脑袋都被炸飞了。 “终于干掉了。”大块头用猎枪筒戳戳毛烘烘的尸体,吐吐舌头:“真是个可怕的怪物,是谁把一个吃素的猩猩弄成个嗜血的杀手,妈的!” 阿逻见自己的猎狗为了救自己死了,非常伤心,我安慰他,答应回去给他300元补偿。 “宇教授,现在咱们怎么办?”张排长往四下看看:“往哪走?” “继续往下走,往南。”我说着领头往前走。 这条裂隙萦回曲折,还通着不少地下涵洞和暗河,好歹没有岔路,走了四个多小时也没走到头,感觉是一直在向下。 第六十七章 水下世界 “龙哥,不能再走了,”大块头说:“咱们连吃的喝的都没带,这样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如果现在不回去,咱们就得饿死在里面。” 张排长也说:“是啊宇教授,我的建议是咱们回去,带好装备和食物再来,看看到底能通到哪里?” “不用看了,我敢确定,这就是猎人们传说中的那条通往阿多纳城的裂缝。”我很肯定地说:“这个红毛猩猩一定本来是阿多纳城里的东西,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它被夜郎人从一头吃素的人猿训练成了嗜血杀人的怪物。它逃出来通过这条裂缝上到地面,之后就到处杀牲畜、杀人,实际上就是为了寻找食物。后来被咱们攻击受了伤,它是想逃回去,所以又跳进了这裂缝里,它跑向这个方向,说明它要去的地方就得沿着这个方向走。” “哎哟,龙哥说得对啊。”大块头高兴地说:“哈哈,有戏,阿多纳城一定在这裂隙的尽头处。” “所以咱们现在先回去,然后召集大伙儿一起来,带上必要的装备。”我说。 我们花了五个多小时才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爬上斜坡,拉着绳子爬上去,上面耗子等人精神都高度紧张,一看我们六个人都安全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我把我们在下面的所见所闻以及我的判断给大家一说,众人一齐欢呼起来:“终于找到了!” 唐倩倩兴奋地跑上来给我一个热吻:“谢谢,我爸爸有救了!” 我摇摇头:“先别高兴得太早,那裂缝是不是真通向阿多纳城还不知道呢。” 我们回到红毛猩猩住的那个石洞里,看到那名被害的队员的尸体也在,已经被吃去了大半。在地上有不少刘寄奴,好多还有被咬嚼过的痕迹。 “我明白了,”耗子说:“这东西在朱噶山的那天晚上被小钱打伤了,它就躲在这里采了这药草来给自己治伤,所以这么多天都没出来,昨天才出来觅食,结果又遇到了我们。唉……” 我们把那队员给就地掩埋了,又死了2人,我郁闷得不行。 我们的给养基本上已经用完,不可能现在就下裂缝去,必须得回南土村,然后去太平乡取运送来的给养,还有潜水设备,估计早就到了。 我们到了太平乡,给车副厅长打了电话,告诉他有眉目了,他高兴万分,夸奖了一番,然后又嘱咐要注意安全,速去速回。 我们取了给养,然后看运来的潜水设备,只有十套,据车副厅长说还是他让昆明公安部门到江边的作业队去协调来的,实在找不到更多了。 我们也没办法,只能把给养和设备都运回南土村,休整了一天。然后把给养和装备,分配给众人背着,向目标地出发。 路上走了三天,终于到达了裂缝,我又强调了一番纪律,然后大家分批下去。到了底集合之后,我、大块头、耗子、张排长和阿逻在前面走,小钱和小汤断后,沿着裂隙一直往南、往下走。 这条裂隙的曲折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拐来拐去,有时候甚至要走回头路,一路上还小心谨慎,生怕再跳出个杀人的红毛怪来。 这样我们整整走了两天半的时间,遇到一堵向下的悬崖,下面似乎是一个的所在,水声轰鸣。我们扯着绳子向下七八米到底,真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不知道有多高多大,向上看不到洞顶,四周也不知道有多宽广,我们只好凭着感觉,跟着指南针走,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水声越来越大,但不是流水声,而是象湖海的涛声轰鸣。很快走近了,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对面一望,手电和镀灯照到的距离不见涯际,湖水的浪涛不断地涌上脚下的地面,水气扑面,似乎也有潮汐现象。 就在不远处湖中央方向的位置,隐隐看见有一大片白光。 “老大,你看,看那里!”耗子大叫起来:“那片白光!” 我拿过望远镜来看,在那片白光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似乎有山峦和城池的影子,随着水流不住地晃动,非常模糊,只能说“看着象”而已。 “找到了,那水下就是阿多纳城。”我说:“那片白光,应该就是传说中由五块神石形成的光盖。看来彝经的记载和猎人们的传说是真的,真有这阿多纳城,简直不可思议。” 大家再次欢呼起来,互相拥抱握手庆贺。 我们在四周转了转,才发现这个湖非常大,而且至少有两条很大地下暗河汇入其中,说明它还有其它的水流出口。 回到原地,我们开始商量怎么办。 我说:“我们现在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怎么样,但是阿多纳城现在被淹没在水下是事实,而我们只有十套潜水设备,怎么把这么多人运到里面?” “还有个问题,”芮成栋说:“就是到了里面怎么在里面生存?里面如果都是水,那怎么办?” “不会,”我说:“那头红毛猩猩给了我启示:我坚信它是从阿多纳跑出来的,阿多纳城虽然被淹没在水下,但城里一定没有水,而且一定空气、食物充足,否则红毛猩猩这类的动物怎么在里面存活?” “有道理,”耗子说:“老大,那你现在说怎么办?” “先找几个会潜水的,下去看看情况。”我说:“咱们三个原来在办龙宫岛那件事情的时候都学过潜水,下去没问题,还有谁会潜水?” 张排长举手说:“我会,专门学过!” 柯指导也举手:“我也会。” 接着又有几个举起手来,说自己在长江船队打工的时候学过潜水。 我又挑选了一个身强力壮,这样我、大块头、耗子、张排长和柯指导,一共五个人,先潜水下去看看。 我们穿戴好了潜水服,带好氧气瓶和呼吸器就下了水开始下潜。等接近那片白光,才发现它竟然十分明亮,水中有不少鱼群和虾类水生动物,却并没有猎人传说中的大鱼。 我们靠近白光之后,城池的影子突然消失了,我们只能顺着白光往下潜,身体能感觉到水流和压力,而且温度很低,刺骨的凉,好歹还能承受。后来越潜越深,下去得有20多米的样子,却看到那片白光并不是直接从水底下射上来的,而是从一道水下悬崖中的大空洞中射出来的,我给后面的人打手势,继续沿着白光往岩洞里潜入。 进入岩洞发现,洞壁上都是一种透明的晶体,有点象水晶一样的,闪闪发亮,前面白光射过来,把整个洞穴照得一片雪白明亮。我们往里游了大概有七八分钟的样子,就看见了前面的洞口,偷过清澈的湖水能看到里面隐隐的山峰和貌似人工的建筑物。 我们急忙加快速度往前游,我游在前头,突然冲出了洞口,象一块石头一样“扑通”一下掉在地上,摔得我浑身疼。接着耗子、大块头他们也接二连三地从洞口冲出来,带着水掉在地上。 我挥挥手,发觉四周无水,就摘掉了呼气器和面罩,往四周打量着。 这是一个笼罩在一片白光中的巨大空间,四周有山岭、树木,更远的地方隐隐看到一座城池一样黑乎乎的建筑,这一切的下部都隐没在白色的雾气之中,只见顶端的部分,看上去象在天上的世界。就在建筑中看到一根巨大的柱子直直冲上高空,顶端上有一团白色的光芒照耀着,因为这里是整个水下世界的边缘,光芒照到这里已经比较弱了,所以有点象黄昏时的暗淡。 头顶上是乌黑的天空,略微有些光影在不断地晃动变幻,我知道我们头顶上肯定都是水,那是水形成的天空。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口的水竟然象一面巨大的镜子一样,形成一道水墙,却流不进来,真是奇怪。面前就是一条人工修铺的道路,蜿蜒通向远处城池的方向。路两边好多乌黑的圆木,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凌乱地堆着,我过去看了看,都朽透碳化,看不出什么材质,说明年代十分久远,看来除了用来烧火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除了头顶上不时传来隆隆的水声之外,四周非常寂静,死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 我们五个人坐在地上看着这奇怪的世界,都目瞪口呆,相对无言。 半晌,大块头才说:“地底下的水下世界,妈的,真有这地方。” “是的,这些光芒就是传说中的神石发出来的,你看看远处那根大柱子的顶端,”我指指远处的隐约可见的城池:“彝经说阿多纳城四周和城中一共有五根巨大无比的石柱,石柱顶端安放着天神送给夜郎王的神石。” 耗子说:“我明白了,我们在湖面上看到的白光,实际上就是通过那个岩石洞穴的洞壁和水折射出去的,并不是直接从湖底上去的。” “说得对!”我说:“不过我敢肯定,我们现在就在湖底的水中,只不过被那五块神石形成的光盖把水隔离开,形成这个无水的空间。光盖实际上是一个能量场,可以隔离所有冲向阿多纳城的东西,连雨雪都落不下,所以才被称为‘不落雪之城’,头顶上肯定都是水,而且还在不停地流动,你们听听上面象打雷一样的隆隆声。” “宇教授,咱们怎么办撒?”张排长往四下看看:“这里看不到啥子东西,到处都是雾气。” “你们感觉到没有?这里气温很低,比较冷,你们看看地面飘的雾气。”柯指导说:“只有寒冷低洼的地方才会有这种贴着地面飘动的雾。” “这是在水下,当然又冷又潮湿,那有什么奇怪的。”大块头说:“龙哥,咱们怎么办?” “现在回去,想办法把其他人都带下来。”我说:“我感觉到在这个地方,人少恐怕不行。” “好的,咱们现在就回去。” 我们穿戴好了,穿过水墙,又进入了岩洞,游出岩洞之后开始往上游,就在此时,我隐隐看见有两条巨大的黑影从光影中悠然穿过,每个都有四五米长,这里果真有大鱼!不过我倒是不担心,在淡水中象鲨鱼那样能吃人的鱼类毕竟不多,除非是黑鱼和鳜鱼长得够大。 十多分钟后,我们出了水面,来到岸边,众人接住,都问是怎么回事,我把下面大体的情况说了,众人又是一阵兴奋。 然后我开始吩咐:十个善于潜水的人穿上潜水装备,然后其他人背上给养和其他装备,由十个潜水员依次把他们送进阿多纳去,水中两个人用一个呼吸器,这样每个潜水员来回七八趟就可以把所有人运进去。我给那些人讲了在水中用呼吸器的要领,用呼吸器是用嘴呼吸,千万别习惯性地用鼻子,那样就呛死了。 接着就开始行动,我先带着唐倩倩,然后其他九个人每人带一个,背着装备和给养下水,一路潜下去,十多分钟就进入了阿多纳,到了之后,我命令进来的人去前面的空地上扎帐篷,用那些朽烂的大木头点火堆取暖,等着后面的人。 我们运下来一批人就围着火堆烤一阵子,等体力、体温恢复了,重新潜入洞里回去带人,就这样把人一批一批运下来。我们包括向导阿逻在内一共81个人(本来88个,伤了俩,病了一个,死了四个,想想我就郁闷),最后上面还剩下一个和部分给养,我就和大块头回去把最后这个人和给养弄下来,实际上我和大块头都累得筋疲力尽了。 我带着那个队员,大块头拉着装给养的大包,一起下了水,潜下去没多久,突然看到前面的大块头给我打手势,我抬头一看,头顶上一跳很大的黑影在盘旋。 我给大块头打手势,让他带人快走,我也加快速度。但是突然觉得身后的水流异样,回头一看,一跳黑乎乎的大鱼在白光中向我们冲过来,我拉着的那个人吓得想叫,接着就呛了水。 我也顾不得了,拉着他拼命游,可那大鱼速度很快,眼看冲近了,它张开了大嘴,看见嘴里的牙齿。我拔出腰里的短剑,狠狠地向它的鼻子刺去,一下刺中,掉头就走。我趁机拉着那个人游进洞里,同时拿下呼吸器给他呼吸。 眼看快游到洞口了,那条大鱼竟然又追进洞来。我拼命一冲,带着那个队员冲出了水墙,我们刚落地,就听得头上“哗啦”一声巨响,一条大鱼象一颗出膛的鱼雷一样从水墙里冲出来,飞出去五六米远,掉在地上乱蹦。 正在烤火的张排长见了,二话不说,抄起冲锋枪对着那大鱼的脑袋就是一个点射,大鱼跳了几跳就不动了。 我和大块头从地上起来,但是我带的那个队员却一动不动,原来他由于惊吓呛了水。我们把他拖到火堆边上,一边控水一边做人工呼吸,弄了半天才把他救过来。 我们过去看那条大鱼,有四米多长,得有300多斤,看上去特别像中华鲟,中华鲟是食肉鱼类,可性格并不凶猛,更不会袭击人,它们主要生活在长江流域,这里不可能有这种鱼类,而且这条鱼嘴里有牙齿,实在看不出是一种什么鱼类,估计是这个大型地下湖泊的特产。 众人围着看了半天,芮成栋问:“这个鱼,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带的给养有限,既然它自己送上门来,那我们还客气什么?吃了它!”我摆摆手:“割了肉来烧烤一定不错。” 于是,厨师老满指挥着七八个队员拿着长刀上前把鱼皮剥开了一半,把肉一大块一大块地切下来,架在火堆上烧烤,老满还在上面撒上调味品,味道还挺香,我们这些人放开肚皮吃也只吃了不到鱼身的一半。 吃过饭,我们都累坏了,把湿衣服换下来放在火堆边烤干,然后就回帐篷里睡觉,估计这里只靠神石的光芒,不会有白天黑夜之分。 正睡着,突然听见外面放哨的队员喊叫起来,我们急忙跑出来一看,就看见不远处那条大鱼的旁边有两个红呼呼的大影子,似乎正在撕吃大鱼。 第六十八章 野人凶谷(一) “砰砰……” 不知道谁开了两枪,那两个影子“吼”地一声怪叫,往后一蹿,消失在黑影里。 “宇教授,我怎么看这那两个东西象被我们杀死的红毛猩猩?”张排长端着枪不停地往四下里张望。 我带着人走到大鱼旁,看到有两处被撕扯啃咬的痕迹。 “糟了,一定是刚才我们烧烤鱼肉的气味儿把它们引来了,大家都抄家伙,提高警惕。” 我们都精神紧张,端着武器东张西望,但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过了一个多小时,我说:“算了,再加了两个岗哨,其他都去睡觉,然后咱们往城池方向出发。” 我告诉放哨的,看着表,休息6小时,然后就开拔。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到十分疲乏,瞌睡得厉害,倒头便睡死过去。 时间到了,放哨的开始喊人,我们都起来了,突然外面又发出了惊叫,我心里一紧:坏了,肯定又出事了! 急忙出来一看,又是遍地的纸钱,一个已经死去的队员被抬到帐篷前的空地上,一群人在对着他发呆。 一些队员在窃窃私语:“又死了一个撒?” “昨天晚上我又听到鬼叫了,好可怕!” “那恶魔跟着我们下来了。” 我看看那尸体,和前面死掉的那两个一样的情况,队医和唐倩倩又检查了尸体,还是没发现什么可疑。 我让队伍集合,然后训话:“各位,有人说我们被妖魔缠身了,那都是胡扯!我敢肯定,我们队伍里混进了天门道教徒,想阻止我们寻找金魌头,所以搞鬼叫,撒纸钱,用奇怪的方法杀人。 “但是我可以告诉那位邪教徒,你阻止不了这次行动。现在我们已经来到这里了,前面有无数的凶险在等着我们,如果大家想活命的话,只能同舟共济,不要再自相残杀,否则你就是把我们都杀光了,你自己也走不出这死亡之城。请那位天门道教徒好好想清楚。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大家收拾行装,出发!” 我们收拾东西,排好队伍,向远处雾气中的阿多纳城进发。 脚下是一条路,看样子已经好久没有人走过了。地面上弥漫着一些雾气,悠悠飘动,远处的景物也都在雾气中露出来,就象在天宫一般。 两边都是一些很奇怪的草木,看上去都处于半枯黄状态,就象是在秋天,如果掐一下,还有汁液,说明它们还都在生长。草丛里还有一些昆虫和蜥蜴之类的小动物窜来蹿去,看来这里并不是完全死的世界,还有许多生命,很可能这里有一个封闭的食物链在维系着。 我发现我讲完话之后,问题也很严重,队伍里出现了恐慌,队员们互相猜疑,互不信任,一个个都心惊胆颤的,生怕下一个被害者是自己,可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往前走了二里多路,突然前面噌地一下蹿出一个大东西来,我们一看,是一头野猪,得有二百多斤,只是嘴巴和獠牙没有普通野猪那么长,看上去更像是家养的那种猪。 “啊呀,是野猪!”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接着就是几声枪响,那头猪身上中了一弹,不致命,它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追上去干掉它,咱们又有猪肉吃了!”阿逻很兴奋,领头往前追去,我们紧紧跟上。 追出去没多远,前面是一个下坡,那头猪慌不择路,蹿下去了。我们跑上坡,往下一看,原来是道峡谷,中间是路,上面还铺着石板;在两边的石壁上有好多洞穴,排得很有秩序,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 在入口处赫然竖立着两个三米多高的石头雕像,不是人,而是两只大猩猩的造型,呲牙咧嘴,面目狰狞,两只眼睛还被用朱砂涂成红色,更显得狰狞可怕。 那头野猪跑到那两个雕像跟前,停了一下,似乎很害怕往前跑,但是阿逻他们又开枪了,枪声一响,那头猪“呜”地一下蹿了进去,我们跟着追到那两个雕像跟前,还没迈上石头路面,突然听见一声吼叫,噗噗噗,从两边的石崖上跳下来几个棕红色巨大身影,一齐向那头猪扑过去。 “站住!”我大喊道:“红毛猩猩!” 我的话音未落,就见其中最大的那头红猩猩手脚并用,风一样地追上了那头正在狂奔的野猪,伸手抓住了它的一条后腿,把那头二百多斤的大猪像扔一个玩具一样凌空扔起来三四米高,那头猪还空中,后面的四五个红毛怪就尖叫一声跳起来,在空中抓住猪身一扯,可怜那头猪还没落地就被撕了个四分五裂,鲜血飞溅,内脏散乱满地。 接着从两边石崖的洞穴里接二连三又跳出一大群红毛猩猩,大大小小,看上去足有一百三四十只,扑上去拼命争抢野猪的尸体,抓到手里就往嘴里塞,峡谷里争抢声、吼叫声、啯咋之声不绝。 只有领头的那头最大的自己扯着一条猪腿蹲在一块岩石上独自享用。它看上去比其它的猩猩要大好多,面目狰狞凶恶,像一头巨大的棕熊,站起来得有两米半高,简直和电影中的金刚没有什么差别。 我们都吓傻了,哪里还敢前进一步,掉头往回就跑,一口气跑回来半里地,回头看看没有猩猩追来,才略略放心。 “真是吃肉的猩猩,”芮成栋抹着额头上的汗,喘着粗气说:“猩猩不吃素,猎杀动物吃肉喝血,真是闻所未闻。”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说:“猩猩和人类一样,本来也是杂食性动物,非洲的大猩猩也经常猎杀一些小动物来吃,比如它们经常猎杀狒狒和猴子,所以他们在得不到充足的食物时也可以靠吃肉来生存。这些猩猩的祖先,一定被人类训练成专门吃肉的动物,让它们学会捕杀猎物,豢养在这里防止外人进入,如果有生人经过就会被它们杀死吃掉。现在这些猩猩就是它们的后裔。” “我明白了,”张排长说:“在外面被我们杀死的那头猩猩应该就是这群猩猩里的成员,不知道为啥子它通过了这个水下通道跑到了地面上,仍然靠猎杀动物和人为食。” 大块头说:“我看过《动物世界》,猩猩群里经常为了争夺王位打起来,原来的猩猩王如果被挑战者打败就会被逐出群体,挑战者也是一样,那头猩猩很有可能就是失败的一方,被追杀得慌不择路,钻进了水洞,然后通过裂隙到了地面。” “有道理。”众人附和着。 “老大,那我就想不通了,”耗子说:“城里如果有居民,有军队,他们也需要食物和给养,看这条路,可以通行马车,一定是经常有人走的,他们怎么通过这里?一定得有方法吧?” “这个我说不清楚,”我站起来说:“我们还是到谷口那里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大家一定要注意,准备好武器。张排长,你们准备好手榴弹,我感觉咱们的枪对它们构不成致命的威胁,外面的那头猩猩就是例子,如果枪不行就扔手榴弹,反正别让它们追上来,它们跑得比我们快。” “要的!”张排长答应着。 我们小心谨慎地又蹭回谷口那里,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往里看看,远远看见还有些猩猩在那里蹲着啃猪骨头。 “没办法,它们还在那里,过去就得被撕碎。”耗子心惊肉跳地说。 “喂,大家过来看看这里,这里有壁画。”柯指导突然低声喊起来。 我们急忙过去,看到一边的石壁上真的有些壁画,还有些彝族文字,上面爬满了藤葛、苔藓和野草。 众人七手八脚把上面的植物清理干净,原来是一块人工打磨出来是长方形摩壁,上面刻着一连串的壁画,下面还有不少彝族文字,应该是解说词。 那些壁画,开头是几个人服装奇特的人牵着几头猿猴模样的动物,那些动物戴着脖圈,栓着锁链,牵着他们的人手里拿着貌似兔子或者老鼠之类的动物,正在喂养它们,应该就是捕获来的红毛猩猩。 旁边有一个巫师样子的人好像正在诵经。之后是那些人在鞭打猩猩,巫师样的人指着一头鹿一样的动物,象是让猩猩去猎杀。接着就是猩猩把猎物扑倒在地的画面。后面又有两只猩猩拉着一个人,那个人戴着刑具,痛苦万分。 最后一幅画是一群人拉着大车从猩猩面前经过,猩猩面前放着一些死去的牛羊之类,所有的人都是手脚着地,象动物一样在地上爬,连拉车的人也是趴在地上四肢着地,只有那个走在前面的人是直立,双手手心向上,好像在祷告或念诵经咒。 众人看了半天,说:“好像是刻的古代人在训练猩猩。” 芮成栋蹲在石壁前,手摸着上面的文字,逐字逐句地看,足足看了半个多钟头,才转头对我说:“宇教授,有办法了,但是也不是太好办。” “你先说说这些字是怎么回事?”我说。 “这些都是很古老的彝文,有些字我也不认识,有的认识了文句也不大好理解,就像古文一样,深奥难懂,只能知道个大概。” “又不让你写论文,能知道个大概就行了。快说说。” 芮成栋说:“这上面说,大毕摩胡勒真尕受夜郎王的命令,训练保卫王陵的猛兽。胡勒真尕命人捕获了一些红毛野人,喂它们吃肉喝血,然后训练它们捕杀活的动物,最后找来囚犯,让它们杀死吃掉。很快这些红毛野人都变成嗜血的凶残动物,尤其喜欢吃人肉,所有经过这里的陌生人都会被它们杀死吃掉,他们把这里叫做‘野人凶谷’。” 第六十九章 野人凶谷(二) 柯指导指着最后一幅问:“那么后面这幅是什么意思?好像有人可以从这里走。” “是的,因为胡勒真尕在训练它们的时候不停念一段咒语,让它们知道只要会念这段咒语的人就是它们的主人,不会加以伤害。因此守卫王陵的人想通过这个‘野人凶谷’,就必须先给野人们带来食物,然后由一位会念诵这段咒语的毕摩在前面念咒开路,而后面的人则要手脚着地,象野人一样爬行,让野人们以为这也是它们的同类,因此不会加以伤害。同时还提醒,千万不要用牲畜拉车,因为那样拉车的牲畜照样会被杀死吃掉。” “原来如此,那就好办了。” “不好办,”芮成栋说:“首先我们没有带可以给这些猩猩们吃的食物,其次是我们不知道那段咒语是什么。你们看看这个最后这一段,我看不懂,应该就是那段咒语,我却无法读懂它。” 众人凑过来看看,在那段文字的最后一段,是特别独立刻写的一段,笔画里隐隐还有些红色,显然也是填过朱砂,不过因为年代久远大部分都脱落了。 大家正在发呆,唐倩倩凑上来:“大家让让,让我看看那段咒语。” 唐倩倩蹲在那段咒语跟前看了几分钟,她开始念念有词,还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停地比划什么,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在上面记录那段咒语。 我疑惑地问:“唐小姐,你也能看懂古彝文?你看得懂这段咒语?” “嗯,我能看懂,别忘了,我跟我父亲和叔叔学过彝文和咒语。”唐倩倩说:“这段咒语和彝族《萨利经》里用来禁制猛兽的咒语非常象,一般人是看不懂的,我学走阴的仙娘,除了跟着苗族巫师学习咒语之外,还跟着我叔叔和一位彝族巫师学过好几年彝族毕摩的经咒,二者有很多地方是相似的,只不过苗族原来没有文字,只靠口耳相传,而彝族有文字,可以记录下来。所以这段咒语我还是能诵读的。” “说的是什么意思?” “咒语好多都没有什么意思,或者有意思也是晦涩难懂,我也搞不明白,”唐倩倩抄完了,又对着石壁对照了一番,确定无误之后,她开始对着那本子一句一句地念诵。 我摇摇头:“够呛!各位想想,那毕摩训练这些猩猩的时候是什么年代?我们不知道,但一定非常久远了。就算当时的猩猩们能听这咒语的号令,现在这些猩猩是它们的后裔,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它们还能听懂这些咒语?弄不好念咒的人就有危险。” “这个我也不能保证,”唐倩倩说:“但是咱们只能试试了,冒一下险。” “不行,这个冒险非同一般,一旦不行命就没了。” “不是您那样想的宇教授,”唐倩倩笑起来:“苗族和彝族的不少禁咒是用来禁制毒蛇猛兽的,好多情况下是一些压根儿就没经过人训练的毒蛇猛兽,但是咒语照样能起作用,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这是心灵的力量,通过咒语释放出来,而不单纯是一种口令。” 我突然想起唐倩倩在伏牛山的小龙沟用咒语禁制蛇群的事情,那些蛇也没有经过人的训练,唐倩倩和唐妍的咒语照样能让它们退避三舍,可见的确不是什么口令的问题,苗族和彝族的咒语的确有不可思议的魔力,我实在也解释不清楚。 “试试应该可以的。还有件事情,”芮成栋说:“给猩猩们的食物哪里来?我们又没带什么猪狗牛羊……” “那条大鱼,”耗子说:“咱们不是只吃掉了一部分吗?还剩下一大半呢,用它怎么样?” “有理!”众人一齐附和:“那条鱼不小,应该够它们撕扯一阵子的了。” “好,我带几个人去搬!”怀恒沙说着,召集了几个人去搬大鱼。 很快,大鱼抬过来了。我们商量了一下,我让大块头拿出绳子来,一头拴在唐倩倩的腰上,让她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一旦有猩猩要去伤害唐倩倩就拉绳子把她拽回来;其他人跟着唐倩倩,由四个人用后背驮着大鱼,在后面爬行前进。同时我让张排长等人准备好武器和手榴弹,一旦失败就扔手榴弹,掩护大家往回跑。 安排妥当,唐倩倩站在那里双目垂帘,两手平端着笔记本,嘴里念念有词,很快陷入了一种半入定的状态,然后就在前面开路,我们鱼贯往峡谷里面爬行,不多久我们看到那些猩猩了,大家精神都高度紧张。 唐倩倩手里捧着那个笔记本,开始大声念诵咒语,她的声音清越激扬,顿挫有致,快慢相间,好像在朗诵或者吟唱,看来这咒语念诵也是需要一定的功夫,不是随便念念、读读就能行的。 “吼——”那个猩猩王看到我们进来,怒吼了一声,扔下手里的野猪腿骨跳下岩石,四肢着地,象一辆卡车一样向我们冲来,我感觉地面都在隆隆地震动,后面的猩猩立刻跟过来。 “放鱼!”我低声命令着,同时攥紧了手里的绳子,如果那猩猩王一有伤害唐倩倩的企图我就把她拉回来。 “一二三!放!”身后的那四个人喊着口令,一抖身子,把大鱼翻在路中间,我们往一旁躲,贴着石壁继续往里爬,都心惊胆战。 那只猩猩王很快冲到了唐倩倩跟前,在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住了,我都感觉到它身上浓重的腥臭气息,我伏在地上死死地盯着它的动作,只要它一动我就拉绳子。 但它没有攻击,而是伏在那里瞪着两只眼睛盯着唐倩倩,似乎在聆听,片刻,它本来凶狠的目光变得柔和,又看看趴在地上的我们,低低地吼叫了一声,打了个响鼻,调头转身奔那条大鱼去了。 它一走,那些本来已经冲过来的猩猩也都向大鱼围过去,显然那死鱼的血肉对它们很具有吸引力,一堆猩猩扑上去又撕又扯又啃,不再理睬我们。 唐倩倩不停地念着咒语继续往前走,我们一长串跟在她后面爬,样子可笑至极,背着装备给养这样爬简直是折磨,只能爬爬停停,停停爬爬,可谁也不敢站起来,也不敢吭声,知道那是拿小命开玩笑。这样一直爬了一里多路,看看已经爬出了峡谷,我们才松口气,有的人手都磨破了,不住地叫苦,都放下行李坐在地上休息。 唐倩倩也站住了脚,停止念咒,她满脸汗水,一脸疲惫的样子,软软地瘫坐下去,闭着眼睛开始静坐——她这么多天来穿山越岭都不见疲劳神色,可就念了这一阵咒语,就面色苍白,一脸疲惫,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记得在伏牛山过小龙沟的时候她也是如此,念咒走过之后,就疲惫不堪地在地上静坐了老半天,估计是使用心灵的力量所致,这种精神的消耗比体力的消耗还要厉害。 “真悬啊老大,没想到唐小姐的咒语还真的有效力,老天保佑,幸亏你答应带她来了,要不然还真要麻烦。”耗子抹着脸上的汗水说:“我真想不出,这些古夜郎人怎么能想出来训练这些红毛猩猩来看守王陵。” “这个不难理解,”我说:“因为红毛猩猩样子古怪可怕,而且行动迅速,力大无穷,如果能把它们训练成嗜血的杀手,还有谁能对付?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枪对付它们都不能致命,更别说古代那些用大刀长矛的人了,如果遇上它们打起来,不管你有多少人都必死无疑。” “真是绝无仅有的奇思妙想,我靠!”大块头说。 第七十章 深峡毒蜃(一) “错了,这个不是绝无仅有的,”我点上一支烟抽着:“据说以色列联合王国的国王所罗门为了看守在非洲的钻石矿,就训练过杀人猩猩,当然他使用的非洲的大猩猩。他也是给他们吃血肉,然后每天让人去鞭打它们,让它们仇恨人类,使它们变成一群凶残无比的嗜血杀人机器,之后就放在矿井里,一旦有人进入就会立刻被它们杀死。这个夜郎王的做法也是与此同类,所罗门王的年代是公元前960到公元前930年,应该比武夜郎还早。” 不大一会儿,唐倩倩醒过来了,看上去恢复了正常。 我上前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没问题,”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笑笑:“刚才由于紧张,用的念力强了一些,所以消耗太大,毕竟我也没遇到过这么可怕的野兽啊。不过现在没什么大碍了,赶快走吧,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从来路上传来隐隐的低吼声。 “啊呀,不好,怎么象猩猩的声音?”阿逻惊恐地说:“是不是它们追来了?” “妈的,大家都起来,继续走,快走!”我大声喊着。 我们又开始往放射光芒的城池方向进发,我让张排长和小汤走在后面注意身后,看到猩猩追来就扔手榴弹。路虽然平坦却不直,崎岖蜿蜒,原来是沿着山势修建的,大部分路段都铺着厚厚的石头板。 走了二里多路,突然就听见头上有羽翼扇动的声音,我们往上一看,头顶上一群黑色的大鸟在盘旋,接着扑扑啦啦落在两边的树上和岩石上,原来是一群兀鹰一样的怪鸟,瞪着血红的死死地盯着我们,不声不响。 “当心那些鸟!”我低声说:“看样子不是善类。”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吱嘎”一声怪叫,那些鸟飞起来,接着开始向我们俯冲下来,还没冲近就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膻味儿,说明这些鸟是吃肉的。 “当心!都蹲下!”我大喊着:“开枪!” 随着平平啪啪的枪声,那些冲下来的鸟被打死了不少,队员中有几个被抓伤了,嚎叫不止。那些鸟竟然知道害怕,被打死了十几只之后,其它的不再俯冲了,而是在我们头上盘旋,十分奇怪的是,它们的飞行非常笨拙,好像不大会飞,忽高忽低,在空中盘旋的时候还互相撞击,嘎嘎怪叫,而且飞得很慢。 “呜……”身后又传来猩猩的吼叫。我回头一看,在隐隐的雾气当中,似乎有个黑影子一闪。 “快走,快跑!注意跟上,别掉队!”我喊着,同时手拉着唐倩倩躬着身子往前狂奔。 众人也跟着我往前跑,那些怪鸟嘎嘎地鸣叫着追上来,众人胡乱往空中开枪,靠近了就用长刀乱砍,一路上又杀死了不少,又有几个人被抓伤或咬伤,不停地尖叫。 跑着跑着,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足有五六十米宽阔,在裂缝上一道天然的石桥凌空飞架,在桥头不远的地方黑乎乎的有两间石头建筑,离峡谷的边沿也就是十多米的距离,还有十几棵看上去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大树,都有合抱粗细,黑乎乎直立的树枝铁刺一般直指向天空,上面一个树叶也没有,地上还落了不少树枝,脚一踩上去就变成碎屑,看来年代久远,都碳化了。 “老大,咱们过桥吗?” 我扭头一看,那些怪鸟已经象乌云一样追了上来。 “不行,上了桥没处躲没处藏,那些鸟一俯冲下来咱们就得死人。” “那怎么办?” “先去那间屋子里躲躲。” 我们一行人稀里呼啦地跑到其中一间屋子跟前,门大开着,用手电往里照照,里面堆了许多黑乎乎的东西长大东西,两扇厚厚的门板倒地屋里,门上还钉着铜钉、铜板之类。众人一哄冲进了屋内。 “把门扇扶起来堵住门口,快!” 几个人把两扇门板扶起来堵上门,然后又移过来两根石条把门封住。 那些怪鸟进不来,就在屋外上空盘旋着“嘎嘎”怪叫,而且越来越多,还有不少落在门前的空地上和树上,屋顶上也落了不少,屋顶上扑扑楞楞地作响。 “队医,赶快给受伤的清理包扎伤口。”张排长命令着。 两个队医就把那几个受伤的叫在一起,清洗伤口,包扎起来。我看那些人的伤口都很深,血流不止,可见那些怪鸟的利爪尖喙相当厉害。 “幸亏没上桥,上了桥就麻烦了!”大块头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它们太多了,象乌鸦群……” 我凑到门缝上看看,能看到峡谷、石桥,门前地上、树上落了不少怪鸟,头上还有不少在盘旋,有的撞在门板上,嘭嘭作响,吱嘎怪叫。不过这门板非常厚,上面涂着很厚的老漆,还包着铜皮,所以不像其它木头那样都朽坏碳化,还比较结实,那些鸟撞不进来。 这时我们才打着手电、镀灯看看这间屋子,里面除了一些石块、石条之外,有许多黑乎乎的长方形大箱子,有好多已经破碎开裂,碎片遍地,也有一些完整的,都有四五米长、宽、高都在一米左右,样子非常象棺材,不过它两头一样大,更奇怪的是在这些长方形盒子的一面上都有四个大圆洞,可以钻进人去,往里面看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奇怪,这些棺材样子真古怪。”柯指导说。 “不是棺材,你在哪里见过开着四个大洞的棺材?”大块头撇着嘴说。 芮成栋说:“那是干什么用的?”说着他上前一拍一个箱子,“哗啦”一下散了,原来也都朽坏了,根本不能碰,一碰就碎。 “看不出来这些箱子有什么用途……” 我的话音未落,突然正在门缝那里张望的张排长喊起来:“宇教授,快过来看看撒,石桥那里……” 我急忙过去,从门缝里往外一看,就见石桥那里的峡谷中慢慢升起了一团雾气,越升越高,雾气越来越大,连石桥也笼罩了,而且里面色彩斑斓,象彩虹一样不断地变换着各种色彩。 “嘎嘎……”那些怪鸟就象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突然都呼呼啦啦地飞起来,有不少飞着飞着就向那团巨大的彩雾飞去,去势如飞,进入雾中就消失了,看那样子不像是它们自己愿意飞过去的,而是被一种什么力量吸引过去的,就像用吸尘器吸蚊虫一般吸了过去。其它的鸟都吓得嘎嘎叫着飞走,不大一会儿就一只不剩了,接着那团彩雾开始慢慢收缩,渐渐地隐入深谷中去了。 众人都松了口气,耗子说:“老大,鸟都没了,咱们……” 我冲他摆摆手,暗暗地吸了口凉气,那团彩雾一定不是好东西,如果根据古书上的说法,只有剧毒而且身体庞大的东西才会吐出这种雾,比如巨蛇或巨型蜈蚣、蝎子之类,这种雾剧毒无比,不管鸟兽还是人一旦被吸入就会立刻毙命,被怪物吞食。现在不知道那峡谷中隐藏着什么东西,看那毒雾团那么大,估计那东西大得很。 正在犹豫,突然传来一阵粗重的低吼,就见来路方向的雾气中隐隐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越来越近,渐渐看清楚了,原来是一头红毛猩猩,只是个头和那些相比稍微小一点,它东张西望,慢慢地走过来。 我立刻明白这头猩猩一定是那群猩猩中的弱者,猩猩群体里等级森严,一些弱小的猩猩在群体争夺食物时往往会被排挤在最后,因为这个缘故,它经常吃不饱肚子。 这头猩猩估计就是没抢到野猪肉和大鱼肉,可它比较聪明,看到我们过去,不甘心,饥饿促使它一直跟了过来,想猎杀我们队伍中的落单者,但是我们都跟得很紧,它一直没找到机会。 很快它要靠近屋子了,我看到它手里还抓着一只死鸟,走两步咬一口,扯得羽毛乱飞。 我让大家不要出声,屏住呼吸。 很快那猩猩走到了石屋跟前,它昂起毛烘烘的大头,张着大鼻孔在空气当中嗅,嗅了一阵,慢慢往石屋门口这里走来。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两扇门别看厚,那些鸟撞不进来,可是对这个庞然巨怪来说连封窗纸都不如,轻轻一捣就得四分五裂。 它慢慢蹭到门前,两只红眼睛从门缝里往里看,它猛地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看样子要撞进来,我吓得急忙后退,掏出手枪来,其他人也慌忙端起了枪。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峡谷方向传来了一阵“咝咝咝咝”的声音,那怪物一愣,扭过头去看,就看见从那峡谷里又升腾起了彩光绚烂的雾气,弥漫升腾,越来越多。 猩猩不知道怎么的,转脸对着那雾气嗅嗅,竟然掉转头往那团雾气走去,嘴里发出狺狺的低吼,看看靠近雾气的边缘,它突然直立起来,挥动双臂对着雾气发出威胁性的咆哮:“嗷——呜——!” 那团浓浓的雾气不但没消失,反而更加翻腾滚动,向猩猩滚去,突然看到里面似乎有一个象龙蛇一样的巨大身躯,带着雾气翻滚而出,上面青绿色的鳞甲隐隐放光,在雾气中忽隐忽现,雾气把猩猩给笼罩住了,接着里面传出猩猩的怒吼和尖叫,夹杂着“咝咝”的象火车放气的声音,雾气不住地剧烈翻腾,简直有风起云涌的感觉,似乎那猩猩在雾气中正和那个什么东西进行殊死搏斗。 第七十一章 深峡毒蜃(二) 足足有五分钟,猩猩的吼叫声戛然而止,彩雾又开始收缩,慢慢回到了峡谷之中,猩猩也不见了。 我们几个人趴在门缝上看到这一切,都吓得张口结舌,连红毛猩猩这样力大无比的巨怪竟然被毒雾中的怪物给攫走,要是人的话更断无生理。 “那是什么东西?”耗子说:“我看到雾里好像好像有条龙……” “不是龙,一定是条大蛇,”张排长说:“可看不清有多大。” “啊呀老大,我想起来了,”耗子说:“我记得在你那里看过一本什么古书,上面说有个‘飞仙谷’,人从那里经过的时候,山崖上就会有五色云气垂下来,人就随云气飞去,据说就是成仙了,有不少人都想成仙,来到那山谷,结果都乘着五色祥云飞去了。 “后来有个人不信邪,牵着一只狗来到这里,自己身上拴上大石头,果然又有五色云气垂下来,那条狗飞去了,人没飞走。后来这个人带着弓弩和毒箭又来到山谷,身上拴上大石头,那五色云气又出来,他看到云气中有个东西,就开弓放箭,射中了那东西。 “几天以后,他带着人到山崖上寻找,老远就闻到臭气,结果在山坳里发现一条十数丈长的巨蟒,已经死了,它身边的人和动物的骨头堆积如山,都是被它吞食的。” “对,飞仙谷,”我点点头:“那是《博物志》里记载的一个故事。” “现在这七彩雾,是不是也是巨蟒弄的?我看着象。” “我怎么知道?我觉得不太像……” 我真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只是看到了它的部分身躯而已,至于有多长多大、什么样子根本就无法知道。 “宇教授,咱们怎么办?”芮成栋说:“过不过那石桥?” “不行,不能靠近峡谷边缘,”我说:“峡谷里的那东西似乎听觉很灵敏,只要有一点动静就开始吐雾,然后出来捕食,连红毛猩猩那样大的东西都被轻易抓走,我们走过去,一群人估计也挡不住。就是不被抓住,呼吸了那彩色的雾气也必定中毒。” “宇教授说得对啊,那雾气里肯定有毒,”柯指导说:“刚才猩猩开始还和那东西搏斗,后来就没了动静,肯定是被毒雾毒倒之后被那东西抓了。” “那怎么办?不能蹲在这里干等啊?那算什么事儿呢?”大块头有点急。 “这样,”张排长说:“我和小钱、小汤出去,往峡谷里扔几颗手榴弹,说不定炸死那怪物,就万事大吉咯。” “试试吧,”我说:“注意,扔完了就赶快回来,千万别在那里发呆。” “要的!”张排长说完,就让人拉开门,和小钱、小汤冲到屋外,三个人每人拿着两颗手榴弹,拉开导火索向刚才起雾的位置扔过去,六颗手榴弹落入峡谷之中,接着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轰隆隆作响。 “嘶——呼……”峡谷里传出一阵象喷气的声音。 张排长他们跑回了屋内,关上门从门缝里往外看。等了十多分钟,一点动静也没有,也没看见有什么雾气冒起来。 “把那东西炸死了?”大块头疑惑地说。 “不管它,开门,出去看看。”我说着,让人拉开门第一个走出去,其他人也跟了出来。端着枪走走停停,慢慢蹭到峡谷边上,就见地上有两滩红色的血迹,不用说是那红毛怪的;还有三段青黑色管子一样的东西,有半米多长,一头尖细一头粗,粗的一端有鹅蛋粗细,还流出青绿色的液体,我用脚一踩其中一根,管子竟然象蛇一样抽动了一下,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老大,一定是那个怪物的腿或者是触手,”耗子说:“是被那个红毛猩猩给扯断的,只是末梢部分,可能触手很长。” “你还认为那是巨蟒?巨蟒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这个……我也弄不明白了,也许、也许是条大蜈蚣吧?” 探头往下一看,下面五六米的地方就是非常浓厚的白色云雾,象流动的水一样弥漫在整个峡谷内,下面有多深根本看不到。 柯指导搬起一块四方的大石头扔了下去,半天才听到隐隐传上来“噗通”地一声,是石头掉在水里的声音,说明深涧下面有流水,但是仍然没有什么动静。 “好深撒!”张排长说:“至少得有一两百米深。” 又等了一会儿,下面白色的雾气仍然在轻缓平稳地流动着,没有什么扰动的迹象,说明下面没有东西在活动。 我松了口气:“大家现在过桥,但是注意,分成四组过,一组过完再过另一组,如果发现有异常,其他组的人掩护桥上的人,桥上的人要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别发愣,否则出了问题别怪我没事先说明,大家自求多福。” 第一组,我、耗子、大块头、唐倩倩、张排长和另外三名队员,轻轻地踏上了石桥。这个石桥是天然形成的,桥面经过人工修整,比较平坦,上面还有人工刻出来的几条窄窄的凹槽,有四五米宽阔,五十多米长,正好跨过峡谷,桥面下面是长长短短的象倒挂的钟乳石一样的石牙。 上了桥我就快步往前走,一口气走过了石桥,快下桥的时候往下看看,云雾还是安静地流动,没有动静。 我向对面挥挥手,第二队在小汤的带领下也过来了,之后是小钱带的第三队也安全过来了。接着第四队上桥,是柯指导带队,他们上桥走了不到一半,突然我看到桥下的云雾陡然翻腾,接着一股彩色的光雾冲破白雾冒出来。 我大惊失色,高喊:“都屏住呼吸,快跑!那东西上来了!” 我的话音刚落,彩雾已经喷涌翻腾,接着笼罩了桥面,彩雾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象巨龙出水一样从下面冲上来。桥上的八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拔脚就跑,就听得一声惨叫,最后的那名队员突然象被什么力量吸的一般飞起来,消失在毒雾之中。 “开枪!”我大喊着。 顿时枪声大作,冲锋枪、猎枪、手枪齐发,子弹象暴雨一样向彩雾射去,那剩下的七个人很快跑过了桥面和我们汇合。 彩雾里的怪物在吞掉一个人之后并没有回去,我们的子弹似乎也对它不致命,实际上大家根本不知道那东西到底在哪里,只是对着雾气乱打,打中没打中都搞不清楚。 彩雾翻腾着向我们滚滚而来,我看到雾里两只灼灼放光的黄绿色贪婪的眼睛,足有葡萄酒杯口大小,跟着雾气向我们扑过来。 “都往后退,快退!”我大喊着,一边开枪一边往后撤:“都离雾气远点!” 小汤一边后退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一颗手榴弹,我看见了,上前一把夺过来:“给我,你往后站!” 我屏住呼吸,迎着滚滚而来的毒雾站着,眼睛死死盯住雾里的那双巨眼,嘴里念叨着:“来啊笨蛋,来吃我啊!” “嘶——呼——”毒雾中一根模糊的青黑色巨大身躯,象一根巨大的柱子,上面一个模糊不清的巨大头颅,我只能看清两只黄绿色的巨眼、一个巨大的象鳄鱼一样长喙,许多獠牙呲在唇外。 我拉开导火索,手榴弹“嗤嗤”地喷着青烟。 “咝——”那个东西在雾中张开了大口,满是黏涎,四个象匕首一样的长牙和一根黑色的象胳膊一般粗细的大舌头,我立刻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往毒雾里拽,双脚在地上向毒雾方向滑动。 “宇教授,小心啊——!”唐倩倩在后面尖声狂喊。 我身子一沉,使出“千斤坠”,双脚立刻在地上生了根,那东西吸不动我,又向我冲过来,彩色毒雾眼看都滚到我脚下了,我用足了力气,把手里的手榴弹向那张正在吸气的大嘴扔去:“混蛋,给你吃这个!” “嘶——”那东西似乎感觉到有东西飞进嘴里,下意识地一下合上了嘴,同时往后一缩,吸力顿时没了,我趁机往后一跃扑倒在地,同时嘴里大喊:“卧倒——!” “嘭——!”一声闷响,我看到雾中那怪物的大头两边喷出两股液体,彩雾接着向峡谷收缩,很快消失了,几秒钟之后,就听见从峡谷里传来巨大物体落水的声音:“轰隆——哗啦——”巨大的回响持续了七八秒钟才消失。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们爬起来,慢慢来到悬崖边上,看见地上一大滩散发着浓浓腥气的墨绿色的粘液,估计是那东西的血,还有几块黑乎乎的东西,那是那怪物被炸飞的几块肌体,上面都是青黑色的长须子,都有半尺多长,筷子粗细,而且象蚯蚓一样还在慢慢地蠕动,看上去十分恶心。 我上前用脚踢了踢,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肉,至少绝对不是蛇。 芮成栋往峡谷里看看,结结巴巴地问:“那东西、被、被炸死了?” 第七十二章 壁兽鱼龙(一) “不敢确定,”我说:“这是那怪物被炸飞的腮帮子那部分。它含着了手榴弹,手榴弹虽然威力很大,但它的头并没被炸碎,只是把它比较柔软的两边腮帮子给炸飞了,可见那东西的头骨是何等坚硬。” 耗子说:“估计它也活不成了,刚才听见有很大的东西落水,应该是那东西被炸死掉进峡谷里去了。” “格老子的,原来刚才我们扔的手榴弹根本就没炸到它。”张排长吐着舌头说。 “这个很容易理解,”我说:“其实它应该是躲在桥下云雾下面的岩洞里的,平时把脑袋伸到洞外听动静,一旦听到有猎物经过,它就蹿出来喷吐毒雾猎杀,之后再缩回岩洞里,说明它的身体很长。你们扔手榴弹,手榴弹掉进峡谷里去了,怎么能炸到它?不过它可能受惊害怕缩进岩洞里,所以我们前三队经过的时候没出来,等第四队经过的时候它又钻出来了,可我没想到这东西竟然不怕枪弹,白白损失了一名队员,真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可是我就奇怪了,夜郎人把这东西放在这里,他们是怎么对付这怪物的?总不能又是靠念咒吧?”耗子说。 话音未落,后面有人喊起来:“喂,来看看啊,这里也有壁画呢。” 我们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块倒在地上的长方形石条,已经断成两截了,大约是地震被震倒的,上面真的也刻着一些壁画,上面也有一些古彝文。 那壁画上刻的是一个石桥,看那样子不用问就是这个峡谷上的石桥,奇怪的是上面没有人,最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方形箱子,带着轮子,像是车,但箱子下面是几条人腿,后面跟着几口棺材模样东西在桥上,下面也是露着一些人腿,棺材上面还放了一些包裹之类的杂物,后面有几辆拉着东西的大车,由那几口棺材牵引着。在桥的一旁是一团云雾,云雾中一条龙模样的东西,浑身鳞片,张着大嘴,低着头俯视着这些棺材,只是它没有爪子,在身子的两边长着许多短短的、象触手一样的东西,猛一看还以为是一条巨型蜈蚣。 芮成栋看着那些文字,说:“这上面的文字说,这个地方叫‘万仞谷’,谷中有大毕摩放置的神兽叫‘蜃蛛’,只有按照大毕摩教授的方法才能安全过桥。” “老天,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我顿足捶胸:“石屋里的那些棺材模样的箱子,实际上就是他们过桥的工具啊。用的时候把箱子翻过来,那些孔朝下,四个人一组钻进孔里顶着一只箱子走,只把双脚露在外面,人在箱子里只看着脚下的路面就行。因为箱子巨大,那蜃蛛根本无法吞噬,只能看着干瞪眼;同时因为箱子内部本身就有空气,所以也不怕那蜃蛛喷出来的毒雾,这样他们就可以拉着车或者顶着货物安全过桥了。你们看看那辆箱子形的大车,估计里面坐着达官贵人,但仍然有人在里面推着车走,因为不可能用牲畜来拉车——就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没想明白,白白死了一名队员……” 芮成栋急忙过来安慰:“宇教授,您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谁能知道那些古怪的破木头箱子是做这个用的?再说了,你想明白了也没用,那些箱子都朽烂碳化,一碰就碎,更别说顶在头上了,你怎么用它们?” “是啊老大,芮主任说得对哈,”耗子说:“好歹就损失了一个人,其他人都安全过桥,还把那怪物给干掉,也算不错了。” 我叹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就挥挥手:“继续前进!没想到那个城看得见,走起来这么远。” “这有什么奇怪的,看山跑死马,望城累死人。”耗子说。 “瞎扯淡,哪有后面这句……” 我们继续前进,发现那路又开始往右拐弯,原来前面都是山崖,道路只能迂回而行,走了一段路,开始下坡,下面是一道峡谷,这条峡谷应该还是万仞谷的一段,它曲折得很,我们过了石桥,它饶了一个大弯,又拦到我们前头了,但这里没有石桥,是一条曲折的道路一直通向谷底,看来得从谷底过去。 不过走到这里,大家都又累又饿,长吁短叹,都不想走了。 芮成栋说:“宇教授,休息一下吧,大家都太累了,刚才又受了惊吓……” “对对,”柯指导也附和着:“咱们走了这么久,该吃饭了,最好能睡一觉。” 我也觉得有点饿和疲乏,就说:“好吧,让老满抓紧时间做饭,吃完饭大家先休息1小时,然后再走。” 说完,我就铺下睡袋往上一躺,点上一支烟慢慢抽着,等着吃饭。 厨师老满在那里指挥着两名队员支起五个炉灶来烧锅做饭,他要做够我们所有的人吃的,也不容易。 不一会儿,看样子饭要做好了,老满让那两名队员到一边去准备盛饭的东西,他四下看看,然后飞快地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对着锅里撒了些什么,然后快速放回衣兜,抄起勺子在锅里搅拌着。 我心里一翻个儿:调味品?怎么会藏在衣兜里? 我站起来,喊着大块头、张排长走过去。 “满师傅!”我喊了一声。 “啊,宇教授,”老满回头看看我,笑嘻嘻地说:“饿了吧,马上开饭!” “谢谢,有点事儿想问问你。” “您说……” 我突然往前一蹿,劈胸一把把他抓住,然后一拉按倒在地。 他惊叫起来:“宇教授,你干什么……” 我伸手在他的衣兜里掏,掏出个小瓷瓶来,上面带着个塑料盖儿,盖子上扎了一些小孔,就象撒胡椒面的小瓶查不多。 我打开盖子,凑到鼻子上闻闻,似乎没什么味道。 这时候唐倩倩等人都围了过来,我把小瓶子递给唐倩倩:“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唐倩倩拿过瓶子,倒了一点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说:“这是用曼陀罗花为主要原料做的一种蒙汗药,也就是麻醉剂,人吃了不会致命,会让人昏昏欲睡。苗族和彝族巫医常用这种药来治疗失眠,实际上就是起安眠药的作用。” “你妈的,原来你就是那个天门道的奸细!”大块头恶狠狠地端起猎枪:“你杀了三个人,早就够判死刑的格了,老子就成全你!” “等等,”我拦住大块头,问老满:“老满,你告诉我,队伍里还有谁是天门道的?快说,说了就放了你。” 老满挣扎着坐起来,嘿嘿地一笑:“就我自己一个人,没别人了,那三个人是我杀的,怎么样呢?” 张排长喝道:“你是用什么方法杀人的?快说,要不然真的就毙掉你!” “嘿嘿,我不会告诉你们的。”老满阴森森地笑笑:“为了圣教,我什么都不怕。既然被你发现了,我就只能以死殉教,升入天门了。” 说着他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鲜血喷出,扑倒在地,不动了。 众人都面面相觑。 大块头说:“怪不得出事的那几个晚上咱们睡觉那么死,原来是被这混蛋下了蒙汗药!” “当然,他只有把大家都麻倒了,才有机会下手杀人。可是,他是怎么杀的人呢?没有伤口,没有暴力迹象……”耗子十分疑惑。 “他用的是曼陀罗毒针!”唐倩倩突然开口说话了。 “什么?”我吃了一惊:“什么曼陀罗毒针?” 第七十三章 壁兽鱼龙(二) 唐倩倩说:“那是一种用曼陀罗花和好多种毒药共同炼制的毒药,炼成之后,把针放在药汁里,用慢火慢慢把药汁煨干,毒药就浸在针上,整个针身会变成玫瑰红颜色,又被称为‘罗刹毒针’。只要用这种针刺入人的皮肤,人很快就会中毒,让人肌体和内脏麻痹,呼吸衰竭,心脏停跳,用不了一分钟就会死亡。因为曼陀罗花本身就具有麻醉作用,所以用这种毒针刺人,被刺者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出血,被刺者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死去了。” “真歹毒啊!你怎么发现的?” “我和队医在检查尸体的时候,我刻意看看死者的手脚。”唐倩倩说:“因为用这个毒针杀人的人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总是选择人体比较隐蔽的部位下手,经常选择的部位是头发里、耳后、腋下和手指、脚趾之间。咱们死去的三名队员,有一人是被刺了手指之间的部位,两位是被刺了脚趾之间的部位,这些地方都是不为人所注意的地方,而且只有一个小小的红色针孔,也不出血,所以外行人很难发现的。我看到了,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曼陀罗针,现在看到这个人用曼陀罗药粉,就肯定那三名队员是被‘曼陀罗针’所杀。”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去搜搜老满的行李和东西,我倒要看看曼陀罗针是什么样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去搜老满的身体和行李,可是令人失望,除了发现了两枚缝衣服的针之外,没发现什么玫瑰红色的曼陀罗针。 我心事重重,如果唐倩倩说得不错,那么我们队伍应该还有天门道的人,老满不过只是负责把我们麻醉,而杀人者是另有其人! 我下令剩下的人排成两队,然后面对面互相搜身、搜行李,搜了半天,一无所获,根本没找到什么“曼陀罗针”。 唐倩倩也疑惑了:“难道我看错了?” 我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就叹口气,下令把老满埋掉,然后重新做饭。吃过饭,大家休息了一阵,然后继续上路,顺着那条路往峡谷里走。 那条路很窄,是在一条天然裂缝的基础上开凿而成的,越往下走,两边的石壁显得越高、越陡,往上一看,只能见到一线苍白的亮色,而眼前越来越黑,有点象进入隧道的感觉,后来大家不得不打开手电和镀灯照明了。 两边的石壁自下往上的十多米以上被开凿出许多洞,我让人打着强光手电,拿望远镜往上看,才发现原来那些洞里放着棺材,这里竟然是一个放置悬棺之所,而且越往下走两边的洞穴和悬棺越多,层层叠叠,长长短短,蔚为壮观。悬崖底下到处都是扔得凌乱的已经碳化的木头,走着磕磕绊绊的,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木头是干什么用的。 “老大,那是什么?好像是悬棺啊。”耗子也用望远镜看着说。 “是,是悬棺。”我说。 大块头说:“我不知道古夜郎人也会放置悬棺。” “没啥奇怪的,”我说:“通过考古调查,悬棺葬遍及川、黔、滇、湘、桂、粤、浙、赣、闽、皖等省,古夜郎人本来居住在贵州这一带,他们也用悬棺是情理之中。着一定驻守这王陵的士兵或者民众,死了以后用悬棺葬在这里。” “靠,这么高,他们怎么弄上去的?” “到现在这还是个迷,有说用绳子吊、有说用土堆上去、有说趁着河流涨水用船运上去,还有的说是用热气球带上去……” “那才是扯淡,棺材这么大,怎么用热气球吊上去?”大块头撇着嘴说:“得用多大的热气球?这里这么狭窄,能放开热气球吗?” “是啊,那些悬棺大小不一,好多都是用整段的大树刳成的,轻的数百斤,重的上千斤,不管是用绳子吊还是用热气球都够呛。” 我们这样一边说着一边往下走,仍然看不到底。却看到两边有不少死人的白骨,散散乱乱的,有的身上还穿着铠甲,地上丢弃的都是盾牌戈矛剑戟弓箭等武器,凡是木制的都朽烂了。很长的一段路两边都是这些枯骨,累累堆积,根据数量判断,足有上千人,不知道死亡有多久了,好像这里发生过战争。 “怎么回事?这里好像打过仗,死了这么多人。”芮成栋说:“这些是什么人?夜郎人?不象啊……” 我蹲在一具枯骨前看看,这具枯骨身上穿着铁制的铠甲,都锈成一块了,左手边一面青铜盾牌,右手边是一柄青铜剑,我把剑拿起来看看,是一把玉具剑,剑首、剑格都是青玉制成,能用这种剑的一般应该是贵族,最起码也是个将领。汉代铁剑已经非常流行,但这位将官还用青铜剑,说明这把剑铸造也非常精良,不比铁剑差。剑身略微发黑,剑锋刃没有残缺,依然锋利。 “龙哥,你捡了个好东西哎,”大块头说:“一把铜剑,还镶嵌着玉石呢。这是啥时候的东西?” “是啊,是一把玉具剑,应该是很值钱的东西,一般贵族或者军官才能用得上这样的剑。”我让大块头用手电照着看剑身,上面果然有隶书铭文,写的是“汉牂牁尉申懋作剑”,我吃一惊:“这个人是汉代牂牁郡的一名尉官,叫申懋,这些士兵是汉军。” “汉军?怎么会死在这里?” “那本彝经《古史传》里不是记载汉军击败邪务的时候,为了攻打莪罗山,派了一千多人的军队去阿多纳城发掘夜郎王墓吗?最后一个都没回来……” 耗子惊叫起来:“难道、难道他们都死在这峡谷里了?” 芮成栋说:“我看差不多。这峡谷的一路上到处都是累累白骨,恐怕得有上千人。” “他们怎么死的?在这里中了埋伏?还是有其它原因?” 我们张皇四顾,四周黑黢黢的石壁,什么也看不清。 “不管它,反正这把剑是个好东西,汉代的古董,龙哥给我,我拿着回去,卖不掉就留着自己玩!”大块头说着把那把剑拿过去横插在自己的背包上。 我们继续往下走,又走了不远的一段,往下还是看不到头的石头路面,上面仍然有不少白骨。 “路这么长,得走多久才到底啊!”大块头有点不耐烦了。 我说:“刚才柯指导往下扔石头的时候你没听到,至少得两三百米,这么深的峡谷,而这条路是斜向下的,你看看路面,都很平坦,显然要通车辆,那么它一定延伸的距离很长。有点耐性,抓紧时间走。” 说着说着,就隐隐听见下面传来轰隆隆的流水声。 “啊哈,流水声,”柯指导叫起来:“咱们快到谷底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吱吱咕咕——”的声音从两边的石壁上传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嘎嘎”的尖叫。 “那是啥子声音?”张排长惊讶地端起了冲锋枪。 我们往两边的石壁上一看,顿时吓得毛骨悚然,两边黑暗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无数亮晶晶的绿色小灯泡,就象突然通上电一样一齐亮起来,成片成排,还不停地闪动,而且节奏非常整齐,一明一灭,两边石壁上一片绿光荧荧。 定睛一看,原来从两边石壁的悬棺洞内伸出了无数的小脑袋,正往下窥视,同时还不断地往外钻,原来这些东西栖息在悬棺洞内或悬棺里。 第七十四章 壁兽鱼龙(三) “噗噗噗”,两边石壁上跳下来许多黑影,都有一米多长,一摇一摆地围拢上来,“吸溜吸溜”地不住响。我们用手电一照,都吓一跳,一些象大蜥蜴一样的东西,浑身色彩斑斓,两条粗壮的前腿支撑着上半身,高昂着头,它们一吐黑色的舌头就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它们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了。它们竟然能用尾巴做支撑点,一下子把身体竖起来,有一人多高,张开大嘴连扑带咬。一名队员被扑倒在地,惨叫不止,其它的都一涌齐上去撕咬,很快那名队员没动静了。 我大惊,大叫道:“大家都背靠背围成圈,快!” 我们呼啦一下子围好,我看看四周,又说:“捡那些青铜盾牌,它们扑上来就用那个挡着……” 话音未落,那些怪物就尖叫一声扑上,我们半蹲着身子用盾牌撞,用刀砍,用枪打,很快四周倒下了一大片怪物的尸体,又有一名队员丧命,很快被吃光了,好多人也受了伤,可怪物越来越多,四周的眼睛像漫天的繁星,“吸溜吸溜”的声音像疾风暴雨。 大块头左手用一面青铜大盾牌把那些冲上来的怪物抵住,右手拿着那柄青铜剑乱砍,眼前死了一堆那种怪物。 我急忙用手电一照,四周几乎是被怪物们围得水泄不通了,它们吐着舌头,竖起身子,林林立立,看样子要进行一次大餐了。它们一见手电光照过来,竟然吱吱叫着躲避。 “宇教授,这种东西,我在彝经上看到过,叫‘壁兽’,是一种生活在崖壁上的巨型蜥蜴,它们的唾液有毒……”芮成栋大声说。 “它们怕光,肯定也怕火。”我大声说:“圈子里面的人,都捡脚下的碳化木,点燃一齐对外,快!” 一些人开始捡木头,浇上煤油点成火把,一齐对着外面,很快我们四周形成了一个火圈,那些怪物果然不敢往前靠了,但是越挤越多,看上去成千累万,还不住地从两边石壁上“扑扑”地往下跳。 “这样不行,我看这些汉军当初就是被壁兽给消灭的。”我说:“我们不能呆在这里。” “我有办法了!”大块头说着,让圈里的几个人帮忙,捡了一些手臂粗的碳化木,用铁丝扎成一大捆,浇上煤油,点燃,用脚一蹬,那捆火焰飞腾的圆木顺着斜坡滚下去,那些围困的壁兽惊恐地吱吱大叫着往两边逃窜,有几个身上溅上了煤油,燃烧起来,唧唧哇哇地惨叫,有些象鸭子叫的声音,很快闪开了一个豁口。 “快走,我在前面开路,后面打火把的人注意掩护!”大块头喊着就一手提盾牌,一手提着剑冲撞出去,他身大力不亏,现在可算是勇猛无比,那青铜盾牌很重,冲击力巨大,壁兽们被撞得四散横飞,吱哇惨叫,我们在后面用枪、刀、火把掩护,一直往峡谷底部冲去,那些壁兽象潮水一样从后面蜂拥上来,结果又一名队员被脚下的圆木绊倒,还没爬起来就被壁兽群淹没了,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就没了动静。 我们一群人都象疯了一样跟着着火的圆木和大块头冲下去一百多米,到了谷底了,这里更加黑暗,人和兽的白骨更多,但这里却有更多的木头,都成堆。一条宽阔汹涌的河流横在眼前,过不去了。 “搬那些木头点火,点个火圈,快!”我拼命喊着,和众人一齐动手搬木头,张排长他们用冲锋枪和手榴弹阻击涌过来壁兽掩护我们,那些壁兽死伤惨重,尸体顺着石道骨碌下来。很快我们就靠着水边用木头围成一个半圆,倒上煤油点着,火熊熊燃烧,那些壁兽果然害怕,在火圈之外五六米的地方就停住了,不敢靠近。 这里比较宽阔,上面的白光透下来,可以看清楚东西。我往对面看看,河面得有40多米宽阔,激流汹涌,朦胧能看到对面也是山崖间的一条道路,一直往上,可能是通向崖顶。 “我们得过河,”柯指导喘着粗气说:“可是这里连个桥都没有。” 耗子说:“不对,你们看看这里有桥桩,说明这里原来有座桥,极可能是浮桥,不过现在毁掉了。” 突然,一个队员用手电照着水面喊起来:“你们看,水里有石头,好像水不深嘛!” 我们循着他的手电光柱一看,在水中模模糊糊看到一块黑色的东西凸出水面,在汹涌的激流中一动不动,的确象是一块石头。 但我看了一阵觉得又不想是石头,从岸边捡了块石头扔过去,“噗”地打中了,那“黑石头”悠然沉没不见了。 我大惊失色:“都别靠近水面,都回来……” 我的话音未落,水边突然波涛翻滚,一个巨大的脑袋从水中伸了出来,两只白惨惨的巨眼闪动一下,接着张开满是牙齿的又尖又长的大嘴,一口咬住那名正用手电照射水面的队员,拖下水去了,接着水面上咕嘟翻起一片血水,顺着激流向下飘散开去。 “哇呀!水里有吃人的大鱼!”队员都惊慌失措,往后退缩。 “那、那是金枪鱼,好大!”柯指导喊起来。 “别瞎扯!”耗子叫道:“金枪鱼是海里的鱼类,淡水河流里哪里会有那种东西?” “是啊,我看到它头上有个洞,好像鲸鱼的呼吸孔……是海豚?”张排长说。 “你见过海豚吃人吗?”耗子不瞒地说:“都别瞎扯淡了,我看那东西象是鱼龙!” 大块头也嚷起来:“耗子你也是瞎扯淡,鱼龙早他妈的绝种了!” 我说:“我看耗子说得有点靠谱,那的确象是已经绝种的鱼龙……” 话音未落,火圈之外却打起来了。原来那些壁兽不敢靠近火圈,站在火圈几米远的地方往这里窥视,后面的还不断地蜂拥而至,挤挤挨挨,结果都挤到了水边。水里很快涌起了巨大的波浪,十几个黑色的脊背露出来,还带着扇子一样的背鳍,接着头部露出水面,白惨惨的巨眼在水面上放着光。它们慢慢偎近水面,突然从水中伸出满是长牙的长嘴来,一口咬住一只壁兽缩回去了。它们的大嘴说的准确一点,特别象长吻鳄的嘴。那些鱼龙接二连三地从水中伸出头来,猎食岸上的壁兽,一口一个。它们数量越来越多,在岸边几乎排成了长龙,发出呜呜的吼叫声。那些壁兽也疯了,看见鱼龙露出头来,吱吱尖叫着跳过去乱扑乱咬,有的还跳到鱼龙的背上,又撕又啃,那些被咬的鱼龙象海豚一样在水中跳起来又落回水里,激起冲天的巨浪,把身上的壁兽抖落到水里。我们才看清,它们至少有五六米长,身体构造和鱼没什么两样,只是皮肤黝黑,上面疙疙瘩瘩的生满了赘疣,简直是庞然大物,说明这里的河水非常深,否则根本生活不下这么大的东西。 鱼龙们和壁兽搏杀,我们火圈这边却没有鱼龙。我知道不能久留,必须赶快过河。圈子里除了有几堆烂柴之外,还有两大堆圆木,都有瓦盆口粗,七八米长,黑乎乎的,似乎也碳化了,树体很粗,应该还结实。我下令把那些圆木搬下来扎个大木筏,大家坐着过河去。 众人一齐动手,把圆木搬过来,用绳子捆扎,很快扎起一个两层的大木筏,看样子还很结实,上面挤个七八十人没问题,我让在筏子上拴了好多根绳子,告诉大家上了木筏就抓紧绳子,没过河就死也不要松手,可我担心上面搭载这么多人能不能浮起来。 我让张排长先往面前的水里扔了两个手榴弹,目的是吓跑附近的鱼龙,然后让人把木筏推下河去,一头用绳子拴在一根废弃的桥桩上,然后让众人上筏子。众人背着行李装备,挤挤挨挨地上了木筏,还好,都能装下,可木筏被压得基本都没到水里了,水淹到了脚面。我们也顾不得许多,我、大块头和几个有力气的,每人拿了根碗口粗的碳化木当篙,往下一打,根本打不到底,只能当桨来划了,众人也都在水边用手当桨帮着划。张排长、小钱、小汤等几个人端着枪,拿着手榴弹负责警戒。 我心里想:上帝保佑,但愿我们能安全过河! 本来是巴望着赶快渡过河去,结果是激流把木筏往下游冲去,我才明白过来,木筏上站得人太多太沉,用几支木棍根本划不动,只能任凭水流往下冲去。 更要命的事情发生了,四五个黑色背鳍冒出水面,分开激流快速向木筏冲来。 “当心,鱼龙过来了!”我大喊:“都抓紧!” 砰砰——! 嗒嗒嗒——! 木筏上的人都一齐向水中开枪,那几个背鳍潜下去了,我们还没回过神来,木筏下面就被剧烈地撞击,“轰”地一声,摇摇晃晃,众人都尖叫起来。幸亏木筏上人多,比较沉,鱼龙还撞不翻,但是木筏微部的绳索却开了。 木筏旁边咕嘟咕嘟冒起巨大的水泡,呼隆一声,一个大头伸出来,一口咬住了我身旁一个队员的腿就往水里扯。那队员被扯倒了,手里扯着绳子没掉下去,疼叫不止,旁边的怀恒沙看见,抡起手里的砍刀一刀把那鱼龙的长喙给砍断了,鱼龙呼啦缩回水里,两片长喙还死死地咬在那队员的腿上,鲜血直流。 这时一条鱼龙从船尾伸出头来想咬人,可是它被松开的绳子缠住了长喙,张了几张没张开,大块头单手举着猎枪,冲它开了一枪,它背上爆出一片血花,那巨怪吃痛,怒吼一声,从水里猛地蹿起来,庞大的身躯竟然从我们头顶上飞掠而过,带着长长的绳索向木筏前面落去,“轰隆”一声波浪飞溅,接着我们的木筏就象箭一样往下游冲去。 “老大,坏了,我们被那鱼龙拖着走了!”耗子惊恐地大喊。 “把绳子砍断,快!”我喊了一嗓子,但是木筏飞快地往下冲,谁也不敢动弹。靠近绳子的柯指导抡起斧子把绳子砍断,那条鱼龙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我们的木筏却是去势不减,顺流而下,越来越快,就是不靠岸,后面又有几个巨大的背鳍跟踪而来,我们都看到了露在水面上白惨惨的巨眼,我们都惊恐万状。 小钱掏出一颗手榴弹来,用牙齿拉开导火索向船尾扔下去,一声巨响,激起冲天的波浪,那几个背鳍悠然消失,很快又冒出来,看来食物的诱惑远远超过了它们对手榴弹的恐惧。 又往下冲了大约有一里多路,后面穷追不舍的那几个背鳍突然停止不动,接着就从水面上消失了。 我们都愣了,大块头说:“奇怪,它们怎么不追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前面传来巨大的隆隆的声响。 “瀑布!”柯指导声嘶力竭地大喊:“前面有瀑布!大家小心,我们要掉下去了!” 第七十五章 吸血魔蛭(一) 我抬头一看,前面是一片巨大的黑暗,雾气蒸腾。我们的木筏象箭一样“呼”地冲出了悬崖,接着向底下的黑暗中落去,耳边风声大作,夹杂着队员们的惊恐的尖叫声。 “完了!”我心里暗叫了一声:“肯定粉身碎骨了!” “嘭——!”我们一下跌入水中,由于冲击力巨大,一下子没入深水,接着就被激流推着往下冲去。 我在水中憋着气,随着激流翻滚着,感觉好像被冲入了一条地下暗河,一直往前猛冲,也不知道冲了多远,就在我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往上冲去,“轰”地一声,眼前一亮,我被一股巨流冲出水面一直冲向高空,接着“扑通”一声跌落在水面上,被一股水浪推开老远。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踩着水往四面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巨大的湖面上,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一股巨大水柱不断地往上喷涌着,就象一个巨大的喷泉,发出如雷般的轰鸣,我看到不断地有队员从那股水柱里喷出来落在湖面上。 我看到一个人漂过来,急忙一把抓住一看,是唐倩倩,已经昏迷过去了。我急忙拉着她,往不远的岸边游去,很快上了岸,急忙给她控水,做人工呼吸,弄了半天,她才哼哼一声醒过来,然后不断地往外吐水。 大块头、耗子、张排长、怀恒沙、柯指导等人陆续都爬上来,两名队员拖着也昏迷过去的芮成栋,给他控水、做人工呼吸。 我大声命令那些人去湖面上打捞那些被淹昏过去的人,不大一会儿又捞上来十几个,有两个抢救无效,死了。另外还失踪了六个人,不知道被地下暗流冲到哪里去了,我们在岸上等了半天也没见再有人从水柱里喷出来,那几个失踪的估计已经没了生还的希望。 我这才看看四周,湖面一眼看不到对岸,在湖的西北方向就是那个巨大的水柱在不停地喷涌,轰轰作响。身下是一圈绕湖的沙滩,堆放着许多粗大的木料,一堆接着一堆,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另外还有五六条黑乎乎的木船陷在沙土里,有两条都破碎了,船边上一些黑乎乎腐烂物质,原来是腐烂的渔网,原来这里的居民曾经用这些船在湖里打鱼。 我让大块头带几个人去劈了一根木头,点起了三大堆篝火,让大家围着篝火取暖、烘干衣服。 “我们这是在哪里了?”唐倩倩一边拧着头发里的水,一边茫然地往四下里看看。 “不知道,”我说:“既然这里有渔船、渔网,说明原来这里经常有人来,同时也说明这里离阿多纳城一定不太远。”我一指背后的高岗:“我觉得只要我们上了那道高岗就能看到阿多纳城。” 突然,远处的大块头喊起来:“龙哥,快来这里看看!” 我和耗子站起来,绕过两大堆木头,吃一惊,在沙滩上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雪茄形的东西躺在那里。 我走过去一看,这东西身上打着好几道又宽又厚的青铜箍子,肚子底下两边各有三支木桨,另外各有一扇小门,尾部有一面青铜板,好像是尾舵。头部是青铜铸造的六棱舷窗,上面安着厚厚的水晶石板,和玻璃一样。下面垫着圆木,用枕木碍着,面前是一条石头铺成的滑道,滑道上排着圆木,看来只要把枕木拿掉,这东西就可以顺着滑道冲进湖里去。 “这是什么?” “哈,龙哥,你相信吗?这是一艘潜艇,古人制造的潜艇!”大块头手舞足蹈地说:“你看看这样子,和现在的潜艇非常象啊。” 说着,他搬来两根木头搭在船身上当梯子爬上去,然后大喊:“也是从上面进去!”说着他掀起一个铜锅一样的东西然后钻进去了,接着就看到那船的尾舵“咯吱咯吱”的转动了几下,过了几分钟,他又爬出来,围着这“潜艇”转了转,说:“龙哥,你看啊,简直不可思议,真是一艘潜艇啊。它里面可以坐十几个人呢,要有六个人划桨,一个人掌舵。那个舵还好好的呢。” “不能吧?”耗子用手拍拍:“它是木头做的,它怎么潜下去呢?” “就是这里,”大块头指着那两扇小门:“这实际上是两个水仓,里面有两扇挡板,由里面的一个圆盘控制,转动圆盘,这两扇挡板往回缩,水就进入水仓,这船就沉下去了。如果要浮上来,就反方向转动圆盘,挡板往前推,把里面的水都推出舱外,船就浮出水面。结构简单而实用啊,真他妈的妙!” “木头造的,恐怕都朽坏了吧?”我伸手敲敲船体,非常光滑坚硬,是刷了好多遍老漆。 “没有,你看这里,”大块头用手敲敲那几支桨:“里里外外都上了厚厚的老漆,象古墓里的漆器一样,就是搁上个两千年三千年也不会坏的,估计当时是为了防水防腐烂才刷了这么厚的老漆。” “没用!”我说:“这可能是阿多纳城里的达官贵人为了到这湖中的水下去观光制造的,还不知道用过没用过,咱们又不去湖底。” “唉,我的意思是说,古代夜郎人的科技真是不可思议啊,让我想起来欧洲人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据说他们就发明了潜艇和飞机……” “切!还说他们发明了电、激光、无线电和飞碟呢,靠,这个你也信!”耗子不屑地说。 “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潜艇可是摆在这里的。”大块头争辩道:“你们看看这里的这些刮擦过的痕迹,说明它真的在水下航行过……” “好了,别研究这破玩意儿了,”我挥挥手:“赶快回去做饭吃饭,休息一下我们去阿多纳城。” 第七十六章 吸血魔蛭(二) 我们在湖边生火做饭,好歹大家的背包还没丢失,主要装备都没丢失,但食物却丢了很多。 柯指导说:“宇教授,粮食丢了很多,剩下的这些,这么多人恐怕连两天都撑不了。” “不管他,”我挥挥手:“能撑一天算一天,反正不能饿死,实在不行就到湖里去抓鱼!先做饭吃。” 吃过饭,我让大家休息睡觉。经过这一番惊吓,大家都筋疲力尽,精神倦怠。 我铺好塑料布,把睡袋的防水包装打开铺好,我往上一趟就开始迷糊,其他人也都围着火堆铺下睡袋或毯子,倒头就睡,我让大块头和张排长负责警戒。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格朗”一声响,我惊醒了,睁眼一看,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三四头野猪,正在拱吃我们的食物。再一扭头,看到大块头和张排长竟然也背靠背坐着睡着了。 我知道现在的食物极端宝贵,不能让野猪糟蹋,急忙跳起来喊道:“野猪来偷东西吃了!” “呼啦”一下众人醒过来,都手忙脚乱地摸刀拿枪。 砰砰砰——! 枪声一响,那群野猪掉头就跑,其中一头要害中弹,跑不多远就倒下了。其它几头往后面的高岗方向跑去,很快钻进了枯败的灌木丛里。 一些人跟在后面要追,我大喊:“别追了,收拾东西,赶快赶路!” 大块头走到那头死野猪跟前看看,用脚一踢:“龙哥,得有二百多斤呢,咱们食物不够,把它拆了每人背一点,要不太可惜了。” 我点点头,问谁会解猪,有几个人自告奋勇,过来七手八脚把野猪皮扒了,把肉卸成一块一块的,找几个人背着。 芮成栋兴奋地说:“这下又够对付一阵子的了。” 耗子疑惑地说:“奇怪,这里没有其它很大的野兽,怎么有这么多野猪?” “这个不像是野猪,”阿逻很肯定地说:“我以前经常和野猪打交道,我们这里野猪不是这样的,这些看上去更像是家猪,不过因为没人管变成野的了。” “我明白了,”耗子说:“这肯定是原来阿多纳城里居民饲养的牲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猪跑出来,在这野地里繁衍生息,成了野猪。” 我们收拾了东西背好,走了半里多路,开始爬面前的高岗。高岗上有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道路,坡度很陡,走起来非常吃力,所以走得很慢。两面都是灌木和长长的半枯黄的蒿草。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爬到顶,放眼一看,面前竟然又出现了一道峡谷,路直通向峡谷的底部。峡谷对面是一大片广阔的高原原,看那样子,它本来应该是山顶上的一大块平地,就像崮类山一样,山势高峻而顶平。如果要到达那里,就的通过下面的峡谷。 我们现在看到峡谷就心惊胆颤了,都站在高岗上喘粗气。 “宇教授,怎么办?”柯指导喘着粗气说:“又一道峡谷……” “还能怎么办?下去,通过这道峡谷就到对面的高原了。”我说:“我坚信阿多纳城就建造在那山顶上。” “我不走咯,累死咯!”一个队员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又是峡谷,在这个鬼地方,凡是峡谷都没有啷好事情,我不想去送死,我不走咯……” “老白,不能在这里呆着,你想干什么?”怀恒沙大声说:“起来,块走!” “不,我不走!”老白说:“我宁愿在这里饿死也不想再去喂怪物……” “你怎么知道下面有怪物?”我皱了眉头:“请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大动摇军心!” “你才胡说八道!”老白苍白着脸,双眼死死地盯着我:“他们说来这里探险找宝藏,给我们钱,可是这里都是怪物,吃人的怪物,你是要我们去送死嘞。我要回去……” “回去?哈,好啊,如果你能回去就往回走吧,你从哪里回去?这里有回去的路吗?”我大声对众人说:“各位,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在这里没有回去的路。我们回家的路就是穿过这峡谷到对面,进入阿多纳城,完成任务之后,从阿多纳城的另外一个门,也就是西门出去,走回我们刚才来的路,回到那个水道的入口,再潜水出去。在这里我们不可能再出去,呆在这里只能是死路一条!”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对啊,宇教授说得对,都走到这里了,没法回去的!” “反正我不下去……” 老白的话没落,大块头把猎枪对准了他的头:“好吧,反正你也是死,不如老子给你个痛快!” 老白吓得慌忙站起来:“你不要乱来……我走,我走!” 我心里暗暗叹气,我知道经过这么多冒险,好多人的心理防线都接近崩溃的边缘,再遇到什么刺激可能就真的失控了。 我说:“现在我在前面走,大家在后面跟紧,不要掉队。” 说着我率先往山谷下面走去,后面众人都跟着下来了。越往下走,不知道怎么的,温度开始热起来,这可真奇怪,这里本来十分清冷寒凉,可山谷越往下走越热,光线也越来越弱,两边都是荒草和灌木,比外面的要茂盛得多,没多久我们就汗流浃背了。 “擦!怎么这里这么热?”大块头骂骂咧咧地:“又潮又热,象进了桑拿房……” 正说着,突然,扑啦啦一声,头顶上好像掠过一个什么东西,我们正在发愣,就见一个黑影扑啦一声落在一个队员的头上,那个队员一声惨叫,扑通跌倒在地,在地上痛苦地挣扎,那个黑东西死死地包在他头上。 “啊——!”那个队员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身体开始抽搐,接着就不动了。 大块头赶上前去,狠狠地一枪托把那个黑东西从队员头上砸了下来,在地上扑扑楞楞,大块头接着开了一枪,把它打死,原来是一个很大的黑蝙蝠,两眼血红,最奇怪的是,它上颚上有一根筷子粗细的坚硬吸管,上面鲜血淋漓,一抽一抽地还在动。再看那队员的太阳穴部位,有一个豆粒大小的血洞,从里面流出血来。 “啊呀,是吸血蝙蝠!”柯指导惊叫起来:“它、它吸人的脑浆子……” 看来他说对了,这种变异的大蝙蝠真是能吸人的脑子,它用坚硬的口器从太阳穴部位扎进去去,那个队员就被吸死了。 “哇——”众人一阵惊恐。 “扑啦啦”,又有一些黑影从两边的悬崖上飞起来,在头顶上盘旋。 众人都惊慌地举着枪对中空中一阵乱射,掉下来几只,但是两边悬崖上有更多的蝙蝠飞起来。 “别打,快跑!”我大声喊着,带头往下跑。 突然我觉得头上一阵风掠过,知道不妙,拔出短剑来往风头方向一挥,“嚓”地一下,一只大蝙蝠被劈成了两半掉在地上。 突然我听见了唐倩倩的惊叫,我一回头,看到一只大蝙蝠落在她头上,我连想都没想,上前伸左手一把抓住那蝙蝠的脖子,把它从唐倩倩头上扯下来,用力一捏,“吱”地一声,那东西就不动了。 我狠狠地把它摔在地上,大声问:“唐倩倩,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它还没咬我……” “快跑!”我拉住她往下跑,其他人一边抵御一边跟着往下跑,但是蝙蝠群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好像又有两个人被咬倒了。众人又枪打又刀砍,一路杀死了不少的蝙蝠,很快到了谷底。这里有一大片空地,堆满了破碎的车辆、木箱、案几之类的家具,好像是个垃圾场一般。 第七十七章 吸血魔蛭(三) 这里光线昏暗,隐隐看到空地边缘长满了长长的野草,都有一人多高,路面上铺着长长的石板,被淹没在草丛中,草丛里发出“咕嘟咕嘟”好像冒气泡的声音,热气蒸人,同时闻到一股浓浓的污泥的腥臭气味儿,呛得人直恶心。 那些蝙蝠在远处盘旋着,发出“吱吱”的叫声,不再往下来了,这个很奇怪,似乎它们也怕闻这臭味儿。这里温度高得奇怪,真像进了桑拿房一样。 “热死我了……”大块头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背包,把上衣脱了,光着膀子。好多人见他脱了,也跟着脱衣服,不住地喊热。 “我们到谷底了,路通向草丛里。”阿逻打着手电往草里照照,草又深又密,不过那不是一种陆地草,看上去更像是水中生长的蒲草,上面黑乎乎、密麻麻地爬满了虫子一样的东西。 大家立刻明白这里实际上是一片谷底沼泽,这条峡谷虽然长,却是两头堵,没有活水流通,这条路是用石头在污泥里砌垒起来的一条通道。 “喂,这里有块石碑,快来看看啊!”芮成栋叫起来,他用手电照着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上面写的是汉文,还是篆字呢。” 我凑过去一看,那上面真是用秦篆写的三个碗口大小的字,里面也填了朱砂,颜色鲜红。 “上面写的三个字是‘血离谷’。” “啷个意思?” “不知道。”我摇摇头。 “切!这还不明白?”大块头用猎枪指指远处空中还在盘旋的吸血蝙蝠:“就说那些蝙蝠吸血呗,它们一吸,血就离开人的身体了,不是‘血离’吗?” “妈嘞个脑壳,真恐怖……” “我、我受不了嘞,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家……”那个老白光着膀子,浑身哆嗦着,右手里拿着把砍刀,左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一抖一抖的:“我要走,要回家……” 看来他真的精神崩溃了。 老白一边喊叫一边乱撞,几个人都扯不住,他挣开几个来扯他的人,翻身向草丛中的石路上跑去。 我大惊失色,大叫:“抓住他!别让他去……” 老白一闪就窜进草丛里去了,我们都傻了眼,有几个人要去追,我急忙拦住:“不能进去……” 话音未落,老白狂喊着从草丛里跑了出来,他脸上和赤裸的上身密密麻麻地挂满了一根根黑色长条状的东西,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些草上的虫子。 老白嚎叫着向我们冲过来,一边跑一边在身上乱抓。 可是他没跑几步就倒下了,身上那些细黑条却在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膨胀,片刻功夫就变成了像一条一条的小黄瓜一样大小的东西挂满了老白的上身,而老白很快变成了一张薄皮包裹的枯尸。 “啊呀天哪,这、这是啷格东西?”众人惊恐地大叫。 “是、是蚂蝗,山蚂蝗!”阿逻惊叫道:“好可怕啊,这么大的蚂蝗……” 我凑上去看,阿逻说得不错,的确是很大的蚂蝗,它们还死死地叮在老白的尸体上,不断地蠕动——本来山上潮湿的草丛里蚂蝗是很常见的,但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凶悍的蚂蝗,竟然在十几秒钟之内把一个大活人给吸干! “老天,简直象西藏蚂蝗湖里魔鬼蚂蝗!”柯指导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魔鬼蚂蝗?” “哦……有一年,我们几个探险爱好者去西藏南部,迷了路,为了生存,我们追杀一头藏羚羊,一直追到一个满是沼泽的湖边,那头羚羊被追急了,跳下沼泽,接着又疯狂地跑出来,它身上挂满了蚂蝗,很快就倒下了,不到5分钟它就被吸得只剩下一张皮包的骨头架子,那些蚂蝗变得就想这些蚂蝗一样,太可怕了。后来藏民们告诉我们,那是蚂蝗湖,谁也不敢去那里,人一掉下去,瞬间就会被里面的魔鬼蚂蝗吸干……” “老白这下彻底地回老家了……” 我们看看那条淹没在深草中的石路,再看看那些草叶密密麻麻的黑点,蚂蝗的密度大得惊人,众人都目瞪口呆。 “宇教授,这、这怎么办?”芮成栋看着我:“那些草上都爬满了,人一过就得……” “我知道,蚂蝗怕盐,”唐倩倩说:“只要把盐撒在它们身上,它们很快就变成血水……” “唐大小姐,你别开玩笑好吧?你有多少盐往草丛里撒?”大块头嘴咧得老大:“你的咒语能管用吧?” “我、我不会禁制这样的虫子的咒语……”唐倩倩低下头。 我往四周看看,说:“都去拆那些破车和箱子,把木头堆在路上,浇上煤油放火,烧掉遮蔽路面的草!” “对,这是个好主意。”柯指导立刻赞成。 众人七手八脚去拆木头,然后扔在路面上,负责做饭的厨师背着塑料煤油桶,打开倒些煤油在上面,点起来。 那些木头都潮,在煤油的作用下也噼噼啪啪地燃烧起来,浓烟滚滚。 后来就越烧越旺,两边的蒲草都被烤干跟着燃烧起来,接着就见草丛里开始炸出一团团蓝色的火苗,后来就连成一片,整个草丛很快都跟着燃烧起来,噼啪吱啦作响,且往两面蔓延开去。 很快,峡谷里火光冲天,浓烟翻腾,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烧糊皮肉的怪味道,和那原来就有的臭气混合,呛得我们涕泪交流,咳嗽声不断,头脑子都有点发懵。 火焰弥漫,半小时之后,路两边的草基本上都被烧光了。原来草下面都是黑色的淤泥,淤泥里不断有巨大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出来,一遇到火苗就炸成一团蓝色的火光——这条峡谷是一条淤泥的河流,而那条石板路实际上就是一条在淤泥里建造的石坝,通向对岸。 “那淤泥里冒出来的是沼气,”耗子说:“怪不得见火就着,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是啊,省了我们好多煤油!”我用衣襟捂着口鼻,对众人招招手,然后冒着浓烟率先走上石坝路往对面走。 两边的草都烧光了,当然也没了什么魔鬼蚂蝗,安全地到到对岸,这里仍然有好多破损的车辆和木箱堆垒着。往上又是很陡的山坡,看不到顶。 “我操,又得爬山!”大块头又开始骂起来:“这里的路连个台阶都没有,真不好走!” “闭嘴!这条路是通车马的,怎么能修台阶?”我皱了眉头:“我感觉到爬上去就能看到阿多纳城了,快走!” 我们顺着还算宽阔但坡度很陡的路往上走,高高低低、起起伏伏,路面又坚硬又潮湿,走在上面一步一滑,有人走着走着就滑倒往下出溜。 在两边的石崖上也放置了不少的悬棺,靠近底部打着一些石柱和金属环,有的上面还拴着粗粗的绳子。 万幸的是这里竟然没有吸血蝙蝠,还有就是那些峡谷里的烟雾,就象浓雾一样凝固在峡谷的下面,并不往上升腾,非常奇怪。 “这是干啥用的?”大块头看着那些金属环,十分奇怪。 “不用问了,那是拉车的,”芮成栋喘着粗气解释说:“这里坡度陡,车辆经过,上去的得用绳子往上拖,下来的也得用绳子拉着,这些铜环和石柱就是栓绳子的,要不然就一下子滑下去了。看看下面那些破车,估计都是从上面滑下来撞坏的。” “唉,当时夜郎王可真攀本儿啊,花这么大功夫和代价修建阿多纳城。”耗子说:“光往里面运送给养就费老鼻子劲了。” 走了一个多钟头,上面越来越亮,看样子快到顶了。 耗子说:“老大,你感觉到没有,这里好像比咱下来的地方要高很多,这边应该是一座高山啊。” “不管他,反正路在这里,不会有错儿!”我们都张口气喘,有点筋疲力尽,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看到阿多纳城。 我们终于到到达了崖顶,往下一看,原来这里一道半圆形的山梁,并不太高,山脚下是一大片黑乎乎的石林,几乎覆盖了整个地面,一直向远处延伸。 远处是一大片看不到头的广阔平地,就在大概二公里的地方,一根巨大的石柱冲天矗立,顶端上白光四射,在更远的地方隐隐看见还有几根巨大的石柱矗立,顶端也是光芒闪耀。 石柱下面就是模糊可见的城墙,有一半淹没在白色的雾气之中,就象天上的宫阙。给人一种静谧庄严之感,隐隐带着恐怖的气息。 第七十八章 魔鬼荒原(一) 迎着我们的方向是一座城门楼,面前一条宽阔的大路从脚下通往山下,穿过乱石林,笔直地通向城门方向,看来这里本来是阿多纳城的正门方向,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应该是直通阿多纳城的。 “哈哈,阿多纳城!”众人欢呼起来:“我们到了,看到了!” 我和耗子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城池,在雾气里隐隐约约看到城里的建筑物鳞次栉比,街道纵横,和普通的城市没什么区别。 在城另一边的远处,有一道高高建筑耸立着,在神石光芒的映照下发着淡淡的白光。 “老大,城远处那道是什么?比城墙还高……” 我一边看一边说:“好像是一道人工水坝,看上去至少有三里长、五十多米高,也是不小的工程。” “听说阿多纳城里都是金银珠宝,要发财了!就在眼前啊!”一些队员兴奋地喊着,看来有不少人愿意跟着来冒险的目的是要发财。 “不要喊!”我大声说:“看到是看到了,但是还远着呢。大家加把劲,快点走,但是一定要小心。” 我们觉得四周光影晃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唐倩倩突然喊起来:“大家快看头顶,多漂亮啊!” 我们抬头一看,原来我们几乎靠近光盖的顶部了,在头上大约四五米远的地方就是水,神石的光芒映在水上,不断地荡漾,一些大大小小的鱼群从头上悠然而过,我们就像置身于水下水族馆一般。 更奇怪的是水里还有一些小块物质在反光,随着水波的荡漾闪烁着,就象漫天的星辰,光影反照下来,地上都是晃动的水波影子,就像霓虹灯一样飘忽闪烁,我们都觉得自己到了童话的世界。 “水里有星星……”唐倩倩说。 “唐大小姐,那不是星星,”耗子呲呲牙:“那种东西,就是我们潜水进来的那个岩洞壁上的那种象水晶一样的石头,散落下来,那些小块的被光盖挡住掉不下来,它们反射那神石的光,就象星星。” “真美啊,象仙境!”唐倩倩赞叹着。 “好了,这里不是欣赏仙境的地方,谁知道这里是仙境还是鬼域。”我说:“赶快走,阿多纳城就在眼前了。” 我们顺着山坡的大路往下走,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进入了那片石林,大路就从石林中间蜿蜒穿过。石林高高低低、奇形怪状,有的像人形,有的像怪兽形,向光的一面白光闪动,背光的一面则黑黢黢的,给人一种怪谲诡异的感觉。 大块头一边走一边端着枪东张西望:“龙哥,这石林让人感觉不舒服,象到了地狱一样……”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低低的吼叫:“呼……” 众人都吃了一惊:“什么声音?” 我急忙往四周看看,突然看见石林中似乎有人影一闪,接着就不见了。 “那里有人!”我大叫着:“大块头,过去看看是什么人!” “好!”大快头说着,端着猎枪往石林方向走,还没走到石林跟前就站住了,接着就往后退,一直退回到队伍这里,嘴里低声喊着:“龙哥,你、你看看……” 只见石林中人影幢幢,摇摇晃晃,竟然走出了十几个的人,说他们是人,还不如说是鬼:他们都没有头发,皮肤青黑,赤身裸/体,几乎都不能直立行走,摇摇晃晃,走几步就得趴下手脚并用地爬行几步。 更可怖的是,他们全身都是腐烂的恶疮,整个脸都烂得看不出模样,有的地方竟然露着白森森的骨头也牙齿,手脚都是烂疮,好多烂下来的皮肉耷拉着,我真吃惊都烂成这样了竟然还能活着,他们两只眼睛血红,灼灼放光。 “天哪,老大,他们、他们象是一群得了辐射病的病人……”耗子心惊胆战地说。 他们慢慢靠近了,走在右边最前面是一个个子高大的怪人,也是满身满脸的烂疮,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披着一块红不红黄不黄的烂布。他慢慢俯下身子,双手象大猩猩一样拄着地,他张开大嘴,吃力地扭动着脖子,圆睁着血红的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带着拐弯的嘶吼:“嗷——!” 那些怪人就像得到命令,象狼群一样一齐伸长了脖子嚎叫起来:“嗷——” 本来这个水底的地下世界就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他们的嚎叫传得十分悠远,凄厉可怖,在石林中悠悠回荡。接着远处也传来了嚎叫声。 “他们在召唤同类!”芮成栋惊恐地大叫起来:“他们要干什么?” “我觉得他们要吃我们……”柯指导心惊胆战地说。 “快走,去城那里!”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说:“都准备好武器,他们进攻就开枪!” 但是那十几个一直从两边追着我们不放,一边走走爬爬,一边不断地嚎叫。大概他们发现自己人数少,不敢直接进攻。 不大一会儿,就看见从两边的石林中摇摇晃晃、跌跌爬爬地走出了一大群,都一样的赤身裸/体、遍身烂疮。 只有一些看上去象小孩一样的身体还算完整,两只血红的眼睛透着贪婪,这样的小孩几乎占了人数的一半。他们大概七八百人,从两边弧形地向我们围拢过来。 我立刻知道事情不妙,大声说:“大家靠紧,不要散了,快走!张排长、小钱、小汤,还有有枪的都准备好,他们往上冲就射击,尽量别让他们靠近!有长刀的做好准备,他们冲近了就砍死他们!” 我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其他人都紧紧地跟着。 “嗷——!”那个披着烂布的大块头发出一声直调的嚎叫,那些怪人半蹲着,举起双爪呜地一下,四面围拢过来。 “开枪!”我大喊着。 嗒嗒嗒——! 砰砰——! 枪声大作,那些怪人被击中,身上迸出红色的血液,惨叫着倒下去。但他们人太多了,很快有些冲过来,队伍中那些拿长刀就是一顿乱砍把他们砍倒。 我们一边打一边跑,结果一个队员被跌倒了,他刚爬起来,我眼见着他又被几个怪人扑倒,接着就被扯成了几块,其他的一些大大小小的怪人都扑上去撕了血肉往嘴里塞。 我们都吓坏了,拼命往城的方向跑。大块头冲在前面,骂骂咧咧地一边开枪一边用脚猛踢冲近那些怪物,他身大力不亏,猛冲猛撞,那些冲上来怪人被他打得东倒西歪。 很快他的猎枪的子弹打完,来不及上子弹,就抽出背后的那把青铜剑,抡圆了一路砍杀过去。 我右手端着手枪,左手抡着短剑,紧跟在大块头身后掩护他,枪打剑劈,怪人们血肉横飞,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了,我们冲出了包围,但是又有两名队员被扑倒,撕了个粉碎。 好多怪人不再追了,而是上去你抢我夺地争吃那三名队员的尸体。 只有那个大个子怪人咆哮着带着怪人们在后面手脚并用,紧追不舍。 张排长他们用枪一顿扫射,但没打到那个大个头,他仍然嘶叫着冲上来,后面跟着十几个看上去身强力壮的,显然他们觉得猎获了三个人远远不够他们果腹。 “妈的!”我急了,转回身来:“张排长,你们快走,我去干掉那个大个子,他肯定是他们的头儿!” “龙哥,我和你一起去!”大块头喊着。 耗子喊着:“老大,要小心啊!” “你妈的,吃了我的人,我不能饶了这龟孙子!”我一边骂着一边给手枪换了个弹夹,右手拿枪,左手提剑,直奔那个大个子,大块头一边给猎枪压子弹一边紧紧地跟上来。 那个大个子看看冲近了,咆哮一声,纵身一跃,一双蒲扇大小的利爪直奔我前胸。 第七十九章 魔鬼荒原(二) 我左手抡起短剑横着一削,“嚓”地一下,他的双爪就被齐齐地斩了下来,我接着往前一冲,一剑刺入他的前心,鲜血顺着血槽喷出来,他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凶恶不减,没了双手,就张开大嘴要来咬我,我举起右手的枪对着他那张狰狞的烂脸连开了两枪,接着又是一脚把他踢飞出去,他倒在地上不动了。 大块头在旁边连着开枪打倒了三个,我又枪打剑刺,杀了两个,其他的看见那大个子被杀,竟也知道害怕,掉转头往回就跑。 大块头还要追,我看到后面又有好多涌过来,就大喊:“别追,快走,他们人多,我们挡不住!” 因为我和大块头的阻击,我们的队伍跑远,我和大块头发足狂奔追上队伍,回头看看,人影晃动,怪人们在吃完那三个人之后又跟踪追来了,看来生人的血肉引起了他们极大的食欲。 我们不敢停留,一口气跑了三里多路,很快跑出了石林,眼前光芒明亮,就像在很强的射灯的照耀之下,都有点刺眼。城中不远处就是一根巨大的石柱冲天而立,柱子的顶端是一片耀眼的光海,根本看不见上面的神石是什么样子。 面前出现了一道深沟,原来是护城河,河里水流翻腾,竟然是活水。河上放着乌黑的吊桥,河对岸一座宏大的石头城门出现在面前,城门上方一块石榜,上面写着几个彝文大字,巨大的门扇半掩着,吊桥上几条碗口粗的巨大锁链一直通向城楼。 袅袅的薄雾在城墙下缓慢飘动,城里死一般的沉寂。 “过桥,都过去,快!”我喊着,众人鱼贯涌上吊桥,那座吊桥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非常坚固。 我们跑进城门洞,往身后一看,薄雾中人影晃动,吼叫连连。 “他们追来了……”张排长说:“宇教授,咱们赶快进城吧?” “等等,你们看!”我一指桥对面。 就见那些怪人到了桥头那里,却挤挤挨挨地停住了,谁也不肯过桥,过了足足有五分钟,他们竟然掉头往回走,很快消失在薄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咦?奇怪,他们怎么不敢过桥呢?”唐倩倩喘息着说:“他们好像害怕什么啊!” “谁知道。”耗子说:“老大,这些人简直就象咱们鼎冢地宫里遇到的那些‘锅子’……” 我松口气,说:“不一样。‘锅子’是因为正常人不断地近亲繁殖造成了变异,最终丧失人性;而这些人好像是中了什么毒,或者就象你说的,受了很强的辐射,身体腐烂,人性丧失,只知道看到活物就扑上去撕碎吃掉。” “宇教授,那是你们见过的怪物?”芮成栋抹着脸上的油汗问。 “嗯嗯,以前见过……不说这个了,城门上面的那几个字是什么?好像也是古彝文。” “哦,刚才我看见了,是古彝文,”芮成栋说:“写的是‘荧惑之门’。” “荧惑?”我看着芮成栋:“那是火星的名字,古人认为五大行星各镇一方,荧惑是火星,位在南方,那么着座城门就是阿多纳城的南门了。” “嗯嗯,应该是。” “耗子、大块头,走,去看看城门里面有什么,别再着了道儿!” 我和耗子、大块头慢慢蹭到半掩着的城门前,探头往里一看,后面是瓮城,瓮城里面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都是黑石头的房屋建筑,街道直接通向远处的一个广场,广场中心,一座宏伟的宫殿式的建筑耸立在那里,宫殿前也是一根巨大的石柱冲天而立,宫殿在神石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四周城墙上看看,没有什么异样。 “进去!大家小心点!”我大声说着,带头走进去,众人也跟着走进来。 我让众人排成两队,斜着背靠背往里走,以便应付突发事件。穿过瓮城走在街道上,城中比白昼都明亮,是五颗神石照耀的中心。街道的两旁有不少石人、石兽,姿态各异。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喂!有活的吗?有喘气儿的吗?出来答话!”大块头双手端着猎枪,扯着嗓子喊着。 喊了半天,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心里一阵阵地发毛。 “好像没有活人,静得吓死人……”耗子低声说:“老大,到两边的屋子里去看看吧。” “好,大家都小心点。”我说着,走到一间临街的房门前,门关着,上面挂着铜锁,用手一推,锁没坏,门却呼隆倒地,碎成好多块,尘土飞扬,原来年代久远,都朽坏了。 屋里的东西都放置整齐,没有什么混乱的迹象。我们一连看了十几间房子,都是如此。 “怎么回事?”唐倩倩说:“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难道都在那次地震中死掉了?” “不可能,”我摇摇头:“你们看看这里面的东西,都放置整齐,门上挂着锁,说明是这里的居民在那次地震陷入地下之后,还在这里生活了好长时间,后来是有准备而离开的。还有城外的那些吃人的怪人,我觉得他们原来就是这城里居民的后裔。” “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能去了哪里呢?”耗子说:“这里在地下,出口就是咱们进来的那个水道,可他们没有潜水设备,根本不可能出去啊。” 我耸耸肩:“这个,我怎么知道?但是他们肯定是走了,因为城里看不到一具尸骨啊。” 走了一阵,我们已经过了街道,进入了城正中的广场,说是广场,实际上就是一座宗庙大殿的门前空地,地上铺着很大的石板地面,在大殿门口七八丈的地方,是一根巨大的石柱,使用一段一段的巨大石柱摞起来的,每一节石柱都有六七米高、直径至少有四米,整个石柱的高度大概有二十多米,也就是用四节石柱摞起来的!顶端就是光芒耀眼的神石。 在石柱的四周,站立着许多石头雕刻的文官、武士,好像在守卫石柱。在这旁边是一口很大的水井,过去看看,里面水光晃动,还有水。 在另一边有一个巨大的石头底座,底座上一个巨大的石头圆盘斜放着,非常象日晷,上面刻着三层很复杂的刻度,有三根很大的青铜指针,好像还在慢慢地转动。 “啊呀,这是一个大钟表啊!”芮成栋大叫起来:“夜郎人竟然会用钟表,不可思议……” 我过去看看,三根长短不同的指针分别指向大中小三圈刻度,最小的一圈共有十二个刻度,上面用小篆书写着子丑寅卯等十二支,不用说是代表十二个时辰;中间一圈有三十个刻度,应该是代表一个月;最外面的大圈有三百六十五个刻度,应该就是代表一年了。 “这个是夜郎人用来计时的工具,有点象钟表,但不知道用什么带动的。”我说。 我们走到石柱跟前,围着转了几圈,往上看看,耗子说:“老大,我真惊奇夜郎人的建筑才能,他们怎么把这么巨大的石柱一段一段地摞上去的?就是用吊车都不好搞啊,他们怎么做到的呢?” “不知道,古人有好多建筑绝技,现在都失传了。”我四下里看了看,说:“这根石柱是五根石柱中的中央那根,也就是说,这根石柱就是整个阿多纳城的中心点。” “夜郎王墓在哪里?”芮成栋说:“这是一座城,没有陵墓。” “你错了,这座城就是陵墓,夜郎王的陵墓的地宫就在咱们脚下!”我说:“我们必须找到地宫的入口进去,找到夜郎王武夜郎的棺材,才能找到金魌头。” “入口能在哪里?” 我一指那座宏伟的宫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地宫的入口应该在那座宫殿里。那座宫殿,实际上是夜郎王的宗庙,祭祀夜郎王亡灵的地方。” “龙哥说得没错儿,咱们去宫殿里面看看。”大块头说着,领先往宫殿走去。 宫殿门口是三层平台,每一层都由九级台阶,都是用黑色的石头铺成的,两边都是雕刻精致的石头栏杆。我们走过台阶,来到了宫殿门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大块头上前推了推,纹丝不动,从门缝往里看看,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从里面栓死了,打不开。”大块头说:“用手榴弹炸开吧。” “不行,”我说:“在这里不要乱用炸药,别忘了,我们头顶上就是水,一旦震动破坏了神石的平衡,就有可能象天河开了口子,咱们都得喂鱼!” “我看看!”耗子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细铁管,象电视天线一样,可以伸拉,拉开伸进去探探,然后又用手电往里照照,说:“没有什么机关,里面是用一根很重的金属门闩栓住了。” “想办法弄开。” 第八十章 王陵神殿(一) “这个没问题,不过大块头得帮忙,驮着我。”耗子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钢挂钩来:“用这个挂钩钩住门闩往上提,提离栓槽就行了。” “你他妈的干点活儿还得累我,还要骑在老子身上啊!”大块头一边骂一边蹲下:“上来,站稳,要不然摔死你!” “你叽歪个鸟!这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有力气留着不用干啥?” 耗子骑在大块头脖子上,把挂钩用绳子拴好伸进门缝,用细铁管控制着,钩住了用力往上提,提了几下没提动:“操!这门闩得有一百斤重。大块头扶着我的腿,我得站在你肩膀上。” “尼玛……” “闭嘴,你以为我愿意……”耗子说着站上了大块头的肩膀,手里用力提着绳子,大喝一声:“起!” “哐当”一声,门后发出金属器物落地的沉闷声响,看来门闩是被提掉了。 耗子跳下来,一推门,其中一扇吱吱嘎嘎地开了,门刚一开,就听见从黑咕隆咚的大殿里传出了一阵低低的咕哝声,节奏分明,好像是一种诵经的声音。 “我靠,里面有人!”大块头急忙端起枪,冲殿里大喊:“谁在里面?出来说话!” 连喊了几遍,没人答应,那种诵经的声音时断时续,在大殿里哼哼不断,我们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里、里面有鬼……”一个队员心惊胆颤地说。 “是、是啊,”柯指导说:“我听说阿多纳就是鬼火之城的意思,凡是未经允许进来的人,都会受到神灵的诅咒……” “别胡说八道!”我看着芮成栋:“芮主任,你能听懂他们念诵的是什么吗?” 芮成栋侧着耳朵听了半天,摇摇头:“不知道,听不懂,不知道是哪种语言……” “鬼念经……”一个队员说:“咱们别进去了……” “不要乱讲撒,哪里有啥子鬼?”张排长说:“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别、别有啥机关,要命嘞……” “妈的,搞什么玄虚?再不回话老子打进去了!”大块头冲里面喊着,用力拉了一下枪栓。 里面静了一下,接着又发出了诵经的声音。 “打开手电,进去看看!”我说着,掏出强光手电来打开,右手端着手枪,慢慢地走进去。其他人也都打开镀灯和手电端着武器跟进来。 这件大殿非常大,两旁都是高大的石人,左边人都是长袍的文官模样,或微笑或平静;右边是穿着铠甲的武官模样,或怒目或横眉,看来这是模拟夜郎王上朝的时候的景象做的文武百官的雕像,看着他们的表情,有一种古古怪怪、阴森森的感觉。 再往里走,就看到陛阶,就在陛阶下面,十几个半米高的黑影环形围成一圈,作拱手状,发出嗡嗡哼哼的诵经声。灯光一照过去,它们惊恐万状,“吱咤”一声尖叫,四散而逃。 “砰——!”我身旁的大块头开了一枪,其中一只一蹦老高,接着倒在地上,其它的一哄逃散了。我们跟着其中的一只追过去,一直追到大殿的墙根,发现墙根下有好几个水桶粗的洞,那些东西飞快地钻进洞去,不见了踪影。 “那是什么?”大块头喊着:“我打死了一个!” 我们围过去看,原来是一只样子非常象袋鼠的大老鼠,与其说是老鼠,倒不如说更像一只大兔子,它的尾巴非常短。 “啊呀,这个东西彝经叫‘可喽单’,老百姓传说中叫‘诵经鼠’。”芮成栋说:“据说这种大老鼠经常会在佛像面前蹲着,一双前爪拱立,嘴里发出诵经的声音。所以老百姓都不敢伤害它们,说如果打死了会遭报应……” “放屁!就是一种大老鼠,什么报应不报应?”大块头有点恼:“你见过打死这老鼠遭报应的?故弄玄虚!” “啊,没……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老鼠!”芮成栋说:“只是当地彝族和苗族人传说中有这种东西,它们经常好到一些庙堂宗祠里去偷吃祭品,一边偷吃一边念经。老百姓都说是神派它们来帮助享用祭品的,所以不能伤害。不过我从来没见过,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那不就得了,只是它们的叫声象念经而已。”耗子不满地说:“芮主任,现在大家都精神紧张得要命,您不要制造紧张气氛好吧?” 张排长用手电往陛阶上照照,大声说:“你们看看,那个是不是夜郎王?” 我们一齐照过去,就看见在陛阶上有一张很大的神案,神案上摆放着祭祀用的各种用器:鼎、鬲、杯、盘、碗、碟之类的。神案后面是一个更高的神台,神台上是一个很大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一个彩色的雕像,穿着王袍,双手放在大腿上,脸上赫然戴着一个样子狰狞的面具。而且这个面具很大,和那个雕像的身体有点不成比例,也就是雕像显得小,而面具则相对显得很大。 雕像两旁是两个石头侍者,陛阶两旁有两个高大的青铜灯檠。我让队员去把灯檠点燃,里面是用树脂做的燃料,都硬得象琥珀一样,往里面倒了些煤油点燃把油脂烧化才燃烧起来。我又让其他队员去把大殿里的十多个灯檠都点燃,整个大殿一片明亮。 我们回到神台前看着那个雕像,议论纷纷。 “那个应该是武夜郎的雕像,他戴着魌头面具!”我说:“不过那个魌头肯定不是我们要找的金魌头。” “我去看看!”大块头说着,跳上神案跨到神台上,用手敲敲雕像的面具,就喊:“龙哥,这个魌头是青铜的,雕像是石头的,是铸造好了青铜魌头给雕像戴上,又用铜汁和雕像焊在一起了,拿不下来!” “不要它,下来!”我大声说:“大家四面找找,看有没有通往地宫的入口!” 众人分散开,在四面找,可除了找到几个大老鼠打出来的黑洞之外,没发现有别的什么入口。 “喂,墙上有好多壁画,还是彩色的呢,都来看看啊!”唐倩倩又发现了宝贝,高声叫着。 第八十一章 王陵神殿(二) 宫殿的墙上的确都是壁画,由于是绘制在泥壁上的,有不少地方的色彩脱落了,斑驳陆离,而且颜色深浅不一,显然中间又经过修复和补绘。 我们从左边的墙壁看起,主要是描写阿多纳城居民生活的场景:有农耕、渔猎、车队运输、军队操练、祭祀等各样场景,最惊心动魄的一幅的一幅是在水边和大鱼搏斗的内容:一条河中一条大鱼跃出水面,身上插着箭矢和长矛,长嘴里咬着一个人,岸边站着许多人,拿着长矛、弓弩正对着大鱼发射。 “那个大鱼是我们遇到的鱼龙!”耗子指着画面说:“说明它也经常袭击夜郎人,夜郎人在猎杀它们。” 再往下看,是一些人在搞建筑,砌垒城墙,五根巨大的石柱已经竖立起来,上面的神石放射光芒;一座宏伟的宫殿即将竣工,还有一些人好像是在挖掘,不用说这是夜郎人在为夜郎王修建陵墓和阿多纳城的景象。 右边的壁画人物更多,是夜郎王出行的景象,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各种各样的人物和各种各样的服饰,非常写实的风格,显然是古代夜郎国的绘画高手所为。 前面是一些人举着牌子和一些武士做先导,中间是一辆六匹马拉的大车,大车上是黄罗伞盖,车上端坐着一个穿红色王袍的人,应该就是武夜郎了,但是他和四周的人显得有点不大合比例,人画得很大,比四周的人要大出一倍,这个倒也在情理之中,因为好多古代以帝王为题材的壁画都把帝王画得比周围的人大一些,以突出帝王的高大尊贵。 可这个武夜郎的样子很怪:手脚粗短,头非常大,自身的肢体也都不合比例,头戴金冠,大红的王袍上绣着团龙,腰里是很宽的鎏金鞶带,右手指向前方,面部的表情威严,甚至有点狰狞,样子非常古怪。 后面是文武百官以及侍从、军队,看样子气派真不小。空中是五彩祥云,各种叫不出名字来的鬼神、珍禽异兽、奇花异卉,画面十分绚丽,其中就有那种在拱手诵经的大老鼠。 再往后,场面突然变了,在图画的上方画着好几张很大的人脸,有哭泣、悲伤、痛苦、愤怒等不同表情,就是没有快乐或喜笑的表情。 下面是一些人在开凿挖掘通道,通道另一端是一间大房子,房子里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材,棺材两旁有两个相貌狰狞的神灵手里拿着蛇象在守卫棺材。棺材前面有许多人身上缠着毒蛇,肢体扭曲,在痛苦挣扎,地上还躺着一些人,有男有女。 旁边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象巫师模样的人站在一块白云上,用手指着这些痛苦的人好像在说什么。 这些图画绘制十分细腻,人的五官眉目清晰可见,大概是为了突出这些人的痛苦表情。底下一条红色的颜色带,上面用黑漆写着一些彝文。 “芮主任,来看看这下面写的什么东西?”我喊芮成栋。 芮成栋提着镀灯过来,把那些字看了一遍,站起来,我看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这是武夜郎时代的大毕摩胡勒真尕留下的一段咒语,”芮成栋说:“诅咒那些来盗窃夜郎王陵墓的人,里面威胁说:谁要是来打扰夜郎王的沉睡,就要受到蛇神的惩罚,就会象壁画中的这些人一样受万蛇噬体之苦而死。” 唐倩倩也看了,说:“说准确一点这个不是咒语,而是一段警告或者诅咒的话。还告诫说:不要把这个当成假话,这是真实不虚的。” “这个很正常,”柯指导说:“埃及法老墓穴里都有这样的咒语,诅咒盗墓者,一点不奇怪。” 唐倩倩突然指着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剑脖子上缠着毒蛇的人惊叫道:“喂,宇教授,你看看这个人的样子,多像你啊?” “你说什么?”我吃了一惊,仔细看看壁画中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短剑,二目圆睁,一条毒蛇缠在脖子上,他左手握着蛇的脖子,五官看上去真的和我有点像。 “啊呀,这个大个子不是大块头吗?”耗子也指着其中一个人喊起来:“旁边这个好像是我咧!你看看那人的门牙,他妈的和我的一模一样……” 我仔细一看,果然有点象,不由地心惊胆颤,我突然想起曾经在土大夫辛无尘那个头骨中的幻境中看到的《未来之书》,难道这段壁画也是预言?预言我们来盗墓?但是看那壁画的绘制笔法和风格,绝对不晚于秦代,应该是战国中期或更早一点的作品,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能来盗墓,真有点邪门儿。队员们都心惊胆战,窃窃私语。 “这、这不是在说我们吧?” “是那个大毕摩预言我们要来盗武夜郎的墓……” “那些蛇好可怕撒……” “妈嘞个脑壳,我可不想让蛇咬死……” 我定定心神,说:“都别胡说八道,这些壁画是绘制于战国时代的,中间好像又修复补绘过几次,最晚也不晚于汉代,两千多年前的人,他们能知道我们来盗墓?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样子?不过是巧合而已,别瞎扯淡了,趁着灯檠里的燃料没烧完,赶快找找地宫的入口。” 众人又开始分散去找,突然在夜郎王神像后面有人喊起来:“这里有个门哩!” 我们都呼啦跑过去,原来是一扇小门隐藏在神像后面的墙角那里,门没上锁,一推就开了,里面乌黑一团。 灯光一照,里面都是高大的书架,上面堆积着竹简、木牍、兽皮、丝帛之类的书籍,中间是一张很大的桌案,桌案上放着笔墨砚台,旁边一个仙鹤灯檠,桌案后面赫然坐着一个已经变成了一具白骨的死人,身上的衣服都烂掉了,两只已经变成白骨爪的手里捧着一个二尺多长的筒状物。 所有的东西上都是一层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 芮成栋上前把那骷髅手里的筒子拿过来,原来是个漆筒,上面刷着乌黑的老漆,雕刻着非常复杂的花纹,盖子口处封着石蜡。芮成栋拔掉盖子往外一倒,到出一大卷帛书来,因为是密封在漆筒里的,颜色仍旧鲜洁如新。 我们手忙脚乱地把案几上面的灰土杂物清理了一下,把帛书展开铺在桌子上,用镀灯和手电一照,芮成栋傻了眼。 第八十二章 遗书轶闻(一) “奇怪,这个不是彝文,是汉字啊!”他指着帛书说:“这个、这个好像是隶书……” 我看了看,说:“对,是汉隶。” 芮成栋看了一阵,泄气地摇头:“虽然是隶书,可是好多字不认识,太难认了。” “哈,这个是我们老大的专长!”耗子说:“让我们老大看看。” 我在骷髅对面坐下来,让队员把仙鹤灯檠点燃,然后开始仔细阅读那两卷帛书。芮成栋等人就在四周的书架上翻看那些竹简、木牍和丝帛书,弄得尘土飞扬的。 那卷帛书一共七张,二尺宽,两米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蚕豆大小的文字,字迹工整,是比较标准的汉隶,因为汉代人书写文字与后人不同,而且喜欢用通假字,所以比较难认,不过这个倒是难不倒我。 我先从头粗略一翻,七张帛书是两本书,第一本叫《贪游录》,三张帛书,按照后来的分法应该就是三卷,书名写在最后一卷的末尾;第二本叫《夜郎轶闻记》,四张帛书,应该是四卷,书名也在最后一卷的末尾。 二书的作者是同一个人,称“汉江陵吴逢圣哲记”,这位作者记录自己的名字还是采用先字后名的先秦古式,即他姓吴名哲,字逢圣,是汉朝江陵人。最后的时间落款非常怪:“汉河平卅有九年”,“河平”是汉成帝的年号,但汉成帝河平只有四年,哪里能有三十九年? 仔细想想才明白,阿多纳城是汉成帝河平二年因为地震沉入地下的,这个吴逢圣也跟着沉入了地下,无法知道外面的事情,所以他就用河平年一直数下去,一直数到三十九年,大概也是他死的这一年,说明阿多纳城中的居民在沉入地下之后,最少又在地下生活了三十七年! 我先看那三卷《贪游录》,是吴逢圣记述自己的身世和在夜郎国旅游的一些所见所闻。其中重要的一些内容是:吴逢圣是原楚国一位太史的后裔,精通经史、天文、历算、地理、占卜,而且善于设计制作一些精巧古怪的器物,算得上是一个科学家和发明家。 他们兄弟四人,有在朝中和地方为官的,有经商的,只有吴逢圣喜欢旅游,到处游山玩水。后来他听说夜郎国山川奇美壮丽,有心去一游。汉成帝建始三年(公元前30年)他和两个侍从终于来到了夜郎国,游历了各处山川名胜之后,资用乏绝,穷困潦倒,一个随从病饿而死。 他们到了夜郎国都牂牁城,恰好一个夜郎官员在招募会土木工程计算的人,因为夜郎王兴要修建一座新宫殿。吴逢圣立刻去应聘,结果被招募去了。 他才华出众,思路奇异,技艺超群,很快就得到监工夜郎太子邪务的赏识,把他推荐给了夜郎王兴,兴和吴逢圣一番交谈之后,对他的才学大加赞赏,力挽他留在夜郎为官,封他为少史。 汉成帝和平元年,夜郎国发生了一次不大不小的地震,结果阿多纳城中的守备坎朵夫隆派人来报告说,王陵城墙毁坏了一部分,宗祠主殿的墙壁也裂缝倾斜,需要重修。 王兴就派了一些人带领工匠去阿多纳,其中就有吴逢圣。他们在阿多纳忙活了一年多,不久听说王兴被汉军杀了,其子邪务也被击败,都大为惊恐。后来来了一支汉军进攻阿多纳城,阿多纳城的守备官坎朵夫隆带着守卫的一千五百士兵去迎击,结果大败,坎朵夫隆战死,残兵败将败退回城。 汉军追过来,由于他们不懂过妖兽峡的技巧,结果被成千累万的壁兽包围,杀死吃掉。 城中的人正在庆幸,当天晚上,突然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接着大地震动,山呼海啸一般,阿多纳城就像一座漂浮在波涛之上的孤舟,在涌动的地面上起伏波动,接着开始向下沉没,四周都是隆隆的水声。 从此之后,阿多纳城的空中看不到日月星辰,也没有了风雨雷电,他们才知道自己被埋入了深深地下,而且是沉没在了地下湖泊的深处。 开始他们也绝望,但是城中的三千多居民不甘就这么被活埋了,要活下去,他们推举坎朵夫隆的弟弟图阿合骨为守备,吴逢圣为大毕摩,领导城中居民自救。 吴逢圣首先设计了一个用地下河流带动的“转漏”,用来记时,有点象现在的钟表,分为长、中、短三根指示针,短针转一圈为十二个时辰,就是一天;中针转一圈要三十天,就是一个月;长针转一圈要365天,就是一年,不用问就是我们在殿外看到的那个大石头圆盘了。 然后就是解决食物问题,城中积存了只够半年的粮食,吴逢圣和守备图阿合骨就号召城里人种庄稼,可是因为没有日光和雨露,这里庄稼长得半死不活,几乎不大结种子,他们只好靠养猪、牛、羊之类的东西来补充食物,同时到地下湖泊中去打鱼,一年以后,城中的居民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里阴寒之气非常重,需要大量的燃料来驱散寒气、烹煮食物,他们发现城东的一堵石崖下面有个洞,洞里有一种涅石可以燃烧(我猜想可能是煤炭或油页岩之类的东西),就发动城中的男女劳力去开挖以供城中居民使用。 几年以后,那个洞穴突然挖通了一个地下空洞,里面都是流动的象水银一样的液体,一股股白色的雾气飘动,那些挖矿的人开始没当回事,后来发现事情不妙,一些人开始经常发狂、失去理智,抓住别人又撕又咬,同时不少人身上开始生疮、溃烂,而且无药可医。 后来越来越严重,整个开矿的人群都疯了,这些人冲回城中,抢夺、杀人,杀死人就撕咬尸体、吞吃血肉,他们变成了一群象僵尸一样的怪物。 图阿合骨发动全城人出动捕杀这些男女,杀死了百余人,捕获了三百多人,本来要把他们都杀掉的,后来觉得他们也是为了给城中居民开矿才变成这样,不忍心,就在他们清醒的时候把他们放逐到城南的石林里,并告诉他们的首领不许回城,如果回来就杀死他们,同时带人把那个魔鬼洞窟给封闭了。 从此那些发了疯的人就在那片石林里生活下来,靠捕杀石林中老鼠、野兔、蜥蜴、毒蛇、昆虫为生,也经常袭击过往的居民,所以城里人都把那里叫做“魔鬼荒原”,要经过那里去打鱼,必须上百人一起,并由军队保护。 这些生病的怪人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繁殖力惊人,里面的女人一胎能生两到三人,生下来的好多是怪胎、死胎,就是存活下来的那些小孩也不正常,十岁以前还有些象正常人,之后身体也开始溃烂,并逐渐失去人性,变成和他们的长辈一样疯狂嗜血,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看着有点心惊胆颤,知道城外魔鬼荒原上那些僵尸一样的怪人就是靠他们惊人的繁殖力延续到现在。 继续往下翻,翻到最后一章,大概的内容是:石表上的长针转过三十八圈,也就是三十八年以后,城中的居民死亡大半,剩下一千一百多人,原来他们在地下生活了七八年之后就开始得一种怪病:浑身疼痛,关节僵硬不能自由活动,最后在痛苦中死去。 后来城中的人不断得病、不断死亡。更奇怪的是,女人生下的孩子多夭折,十不存一,就是活下来的也体弱多病,形同废人。 第八十三章 遗书轶闻(二) 吴逢圣知道这是因为在地下生活过久,不见太阳,受阴寒之气侵蚀所致,没有办法可以医治,这里也没有什么医药可以利用,唯一的希望就是逃出去,到地面上去,否则城中的人就都会死绝。但是在这深深的地下,四面被水包围,不知道离上面的地面有多远,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有一天,一群居民去南边的湖中打鱼,几个村民为了摸蚌,戴着沉斗(大概是一种用来潜水的东西)潜水下去,上来的时候,发现一个居民不见了,他们以为是被地下暗流卷进了地下暗河,肯定没了活路。 可是半个月之后,这个人竟然奇迹般地回到了阿多纳城,他兴高采烈地告诉大家,有一条出去的路,就是那个湖的底下有一个巨大地下暗洞,当时他戴着沉斗下去,突然被一股激流卷进了暗洞,冲进去很远,他辨不清方向,就在黑暗中顺着水流漂流,后来沉斗中的空气耗尽,他昏迷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冲到地面上的一条河湾的岸边,头上还顶着沉斗。 他到附近的村庄中讨饭,住了十多天,从村民的口中得知,那个河湾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地下河的出口,经常有大鱼出没。 这个村民决定再从暗河里潜水回阿多纳城,把城里的居民都救出来。他制作了好几个皮沉斗带着下水,顺着暗河逆流向下游了几个时辰,在筋疲力尽之际,终于回到了阿多纳城南的湖面上,他欣喜若狂,立刻跑到城中来报告。 吴逢圣大喜,他受沉斗的启发,设计了一种“沉行舟”,经过多次试验之后获得成功,城中的居民们制作了十多艘这种沉行舟,之后图阿合骨指挥人用这种潜水船把城中的居民分批运送出去。 这个时候吴逢圣已经68岁,且罹患了那种不治的怪病,全身僵硬疼痛,不能行走,他决定不离开阿多纳城,要死在这里。居民们不想丢下他,但他意志坚决,没有办法,居民们给他留下一艘最好的“沉行舟”之后离去。 吴逢圣就在城中写书,把自己的身世和所见所闻都记录下来,写成这两本书,装在漆筒里密封起来,希望以后有缘来阿多纳城的人能见到它。 我这才明白,原来湖边的那艘“潜艇”真的被使用过。而这具枯骨不用说就是阿多纳城的大毕摩吴逢圣了。 我叹口气,继续往下看《夜郎轶闻记》,都是关于夜郎的一些神话传说、奇闻异事之类的,对了解夜郎国的风俗人情很有用。里面也记载了武夜郎和神蛇的故事,从记载来看,吴逢圣也没亲眼见过神蛇和金魌头,只是从夜郎国人那里听来的传说,和以前在彝经里看到的那些大同小异。 其中的两个关于武夜郎的故事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其中一个故事简直就是曹操“捉刀”故事的翻版,大体情节是: 有一年,佳林国(不知道是个什么国家)派了一位使节带着一批随从来朝见夜郎王夜那朵(即武夜郎),夜那朵见佳林国的使节和随从们都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衣饰华美,神采飞扬,觉得自己身短貌丑,样子太对不住客人,就让他的异母弟弟夜阳翰装扮成自己去接见来使。 夜阳翰身材高大威猛,相貌堂堂,是夜郎国有名的武士和美男,战功赫赫,被称为“亚王”,就是地位仅次于国王的王。夜那朵自己则装扮成一个侍者捧着香炉站在夜阳翰身旁,观察使者们的反应。 佳林使者们朝贺贡献完毕,退出来之后,使者对手下人窃窃私语。夜那朵知道这肯定是在评价自己了,很想知道使者们对自己替身的看法,就在使者们启程返回之际,派了一个大臣去问:“你们觉得我们大王如何?” 使者说:“大王气宇轩昂,神采华然,威猛庄严,确非常人可比。不过窃为大王担忧。” 大臣问:“担忧什么?” 使者说:“不瞒大人说,在下会察人神光。凡达官贵人,头上都有一道神光,随身份高低贵贱不同而长短各异。大王神光不短,然在他身边的那个奉香侍者,虽顶不及王肘,而神光则倍之,若不及早除却,将来必危及大王矣!” 大臣急忙回宫禀报夜那朵,夜那朵大惊失色,立刻派出军队伪装成强盗,在半路狙杀了佳林使者。 从这个故事当中我大概知道,武夜郎虽然武功赫赫,威名远播,但样子并不好看,估计是明太祖朱元璋之流。 另一个故事则是关于武夜郎的棺材的传说,非常奇特: 武夜郎想给自己造一口神奇的棺材,尸体放在里面可以历经千年万年不腐烂。但是他找不到这样的木头,很恼火,甚至杀掉了两名替他造棺木的大臣。 突然有一天来了一老一少师徒俩,告诉武夜郎,他们师徒在大娄山深处遇到一棵神树。原来,师徒二人是木匠,为了给一位达官贵人寻找修建府邸的木材进入大娄山,遇上暴风雨迷了路,天黑了,只好躲进一个小山洞里避雨。 山洞门口有一棵参天大树,树干枝桠扭曲弯转,不适合做木材。快到半夜,雨停了,外面起了很浓的雾,同时鬼火闪动,把外面照得很亮。在雾中有许多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古怪黑影。接着听见有好多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哭泣。 一个说:“听说树兄将遭天劫,我等无能为力,故来道别。” 那个哭声说:“天神知道我的身体有聚魂反生的功能,所以要取了去做香料,苦啊。好歹他们还算仁义,让我在三年后从树根上复生,各位兄弟只能在三年后再相见了。” 另一个说:“树兄,你就知足吧,这叫‘人本无罪,怀璧其罪’,你的身体做成器用可以祛病防瘟,做成棺材可以让尸体永不腐烂,是凡人们做梦都在找的宝贝哩。幸亏现在只有天神们知道这事儿,取了你的身体你还有复活的机会,要是让凡人们知道了你有这本事,他们早把你连根挖去,你连复活的机会都没了。” 接着听着哭泣声和叹息声连连,后来就没了动静。到了半夜,暴风雨又起,而且比以前更加猛烈,天空中电闪雷鸣,霹雳交作,震动山岳,洞口外面电火闪闪,嗤嗤作响,象刀锯之声,师徒二人吓得躲在洞里不敢露头。 直到第二天早晨,云散雨收,太阳出照,师徒二人才走出洞来一看,那棵参天大树只剩下了半人多高的一段粗大树干,上面的部分都不知去向。 师徒二人知道夜郎王正在寻找可以制成棺材让尸体永不腐烂的神木,所以就跑来报告。武夜郎大喜,立刻发动人跟随师徒俩到了大娄山中找到那半截树干,连根挖起运回牂牁王城,并让能工巧匠做成了一口棺材,但是那树干剩下的本身就少,而且扭曲变形不成材,能用的部分很少,所以做成的棺材也不很大,只能勉强放下一个人。 武夜郎不大相信这棺材有神奇功能,他找来两个囚犯做实验:先让一个囚犯躺在棺材里,给他灌下能立刻毙命的毒鸩,那个囚犯中毒昏迷,可是趟在棺材里一直不死,过了三天还在呼吸,武夜郎让人把他抬出棺材,那个囚犯立刻断了气。 武夜郎又让一个囚犯趟进去给他喝下毒药,一连十多天,那个囚犯在棺材也只是昏迷,却不死。武夜郎让人给他喝下解毒药,他竟然活过来,恢复如初,证明这棺材的确有神奇功能。 武夜郎大喜过望,赦免了这个囚犯,重赏了木匠师徒,给棺材命名为“聚魂棺”,并下令自己死后就装在这棺材里下葬。 我把两本书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里面的奇闻异事真是很多,好多都是这样涉及神怪的内容,可信度不是很高。 让我失望的是,吴逢圣记载了关于阿多纳城的概况,还有一些关于祭祀及城中居民生活的情况,却对夜郎王陵的事情只字没提,估计是他是外来人,对王陵里面的事情并不知晓。 我看完了,把帛书卷起来,装进漆筒中盖好盖子,重新放进了吴逢圣的手里。 这时,芮成栋等人已经把四周书架上的那些东西看了不少,弄得满手都是灰土,他失望地说:“宇教授,这些东西都是历代运进城来的物品数量的账本,还有判决居民纠纷的档案、举行祭祀的记录、祷文之类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对啦,你看的那几卷帛书里面是什么?” 第八十四章 地宫之门(一) 我摇摇头:“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这个死者吴逢圣写的自己的身世和在夜郎国游历的所见所闻。这位吴先生是一位大学者,也是一位科学家,是阿多纳城的大毕摩,不简单啊。他的书里奇闻异事不少,可惜对我们的行动几乎没有什么帮助。” “您怎么又给放回去了?不带走?”柯指导说:“那可是古书啊!” “我不想带,吴逢圣捧着这书在这里坐了2000年,还是让这书继续陪着他吧。”我摇摇头站起来:“现在大家继续去找地宫的入口。一般来说,这种宗庙都是建在地宫上面的,入口应该就在这神殿的某处。” 我们从小屋里出来,在神殿里搜索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大块头说:“龙哥,你说这种宗庙都是建在地宫上面的,那还找什么入口?我们一齐动手,从这里往下挖,肯定能挖到地宫里去。” “大块头,你以为能挖多久才能挖到地宫里?”耗子说:“别忘了,夜郎王的陵墓是建造在山里的,不知道有多深呢。这种王陵,一般都有入口,不过被封闭了,只要找到入口就能进去。” 我们都累了,也饿了,我让大家就在大殿里生活做饭吃。众人七手八脚生起火来,就在大殿的石板地上烧饭、烤猪肉。我在地上铺了睡袋,倚着背包半躺半坐,点上一支烟抽着,满脑子里转悠下一步该怎么办。不一会儿,饭做好了,众人围着火堆坐着,狼吞虎咽地吃饭。 耗子过来了:“老大,你说这地宫入口会在哪里?” “你不是会看地势吗?没看出来?” “没有啊,这里从地面沉到这么深的地下,地势早就变了,根本不是原来的样子,我怎么能看出来?”耗子无奈地说:“难道真的要象大块头说的那样直接往下挖?” “嗯,那不行。”我摇摇头:“得挖到哪一年?” 这时,唐倩倩拿着一块烤熟的猪肉和一铁碗米饭过来了:“宇教授,吃饭吧,吃晚饭休息一下再说,这可不是着急的事情。” “嗯,谢谢!”我端过碗,拿过肉来刚咬了一口,突然愣住了,脑子里灵光一闪,接着放下饭跳起来:“大家都过来!” 众人都围过来:“宇教授,啷个事情?” “大家都记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大殿里有一群大老鼠,嗯,就是那种诵经鼠围在一起念经。” “是嘞。” “可是那些老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在这里念经呢?”我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往前走,走到老鼠们围成圈的地方,发现这里地面上的石砖不同,是一大块很大的方形石板,长宽各有三米左右,上面还带着一些栗子大小的孔洞。 我用力跺跺脚,下面发出了沉闷的空洞声。 “啊哈,这里下面是空的!”张排长大叫起来:“一定是通往地宫的入口撒!” 我们都兴奋起来,芮成栋大声说:“大家都来,一起动手,把这块大石板撬起来,快点!” 人多力量大,众人用铁钩子钩住石板的一边,用绳子拴住铁钩一齐往上拉,其他人用随身带的刀和钻凿之类的工具一起帮着撬,石板慢慢被拉起来,有二尺多厚,众人发一声喊:“一二三!” “呼隆”一声,石板翻转过来倒在地上,下面露出一个四方形的深坑,黑洞洞的,接着涌上来一股腥乎乎的气味儿。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从黑洞下面“呼”地一下蹿起一个东西来,定睛一看,原来一条黑色的大蛇,足有瓦盆口粗,它蹿出地面的部分有两米多高,腹部膨胀起来像一个巨大的锅盖,腹部一段白一段黑的花纹分外恐怖,它的两只发亮的眼睛居高临下,死死地盯着我们,灼灼放光。我们都吓傻了,都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耗子哆嗦着低声说:“老、老大,是、是一条眼镜王蛇,太大了……” “咝——!”那大蛇发出一声威胁性的嘶叫,口中吐出黑色分叉的芯子,膨胀的腹部翕动着,发出“呼呼”象风声一样的声音。显然它猛然从黑暗中蹿出来,一时间还不适应眼前的光亮,还有五六支强光手电照着它,它没有找到攻击目标。蛇都是近视眼,它一般只攻击移动的目标,我们都站着发呆没动,所以它不知道该攻击什么。 我低声说:“大家都别动,一动它就要攻击了。张排长……” 我的话音未落,张排长大喝一声猛然抄过冲锋枪,对着大蛇的头就是一梭子。 “嗒嗒嗒……”大蛇膨胀的腹部和头顿时血肉横飞,小钱和小汤也端起来枪来猛射。 眼看着那大蛇的头都被打烂了,呼地一下掉落回深坑之中,没了动静。 我们慢慢蹭到深坑旁,往下看看,只看到坑壁上有好几个圆形的黑洞,和那些大老鼠打出来的洞一模一样,下面乌黑看不见底。 大块头拉开一个燃烧棒丢下去,下面有五六米深,那大蛇的尸体乌黑一大堆堆在坑底,身下一片白花花的好像骨骼一样的东西。 “这下面一定是地宫入口,”耗子说:“这条大蛇是夜郎人放在这里看守的,好大啊。” “老天,一条活了2000多年的眼镜王蛇?”柯指导往下看着,吐着舌头说:“它不可能活着么久吧?不可思议。” “怎么不可思议?万一它一直休眠呢?” “不要争论这个了,谁知道它怎么能活着么久?下去几个人,把死蛇搬上来!”我说。 众人都缩手缩脚,害怕,不敢下。 阿逻走过来说:“我下去。给我根绳子,我下去拴住那蛇,你们把它拖上来!” 众人用绳子拴着阿逻的腰把他放下去,他下到坑底,把腰间的绳子解下来拴住大蛇的尸体,上面众人一起喊着号子往上拖,很快蛇的大部分被拖了出来有七米长,却再也拖不动了。 阿逻在下面喊:“别拖了,它的尾巴上带着铜环,拴着锁链呢!” 我跑到坑边用手电照照,下面还有将近两米长,在离尾巴梢半米多的地方深深地勒这个铜箍,一定是在这条蛇比较小的时候箍上的,后来蛇的身体越长越粗,铜箍深深地勒进身体里,把那一段勒得像个亚腰葫芦,上面拴着一根蜡烛粗细的金属链子,显然是防备它逃跑的。 阿逻在下面用猎刀把锁链砍断,众人才把大蛇拉出来,至少有6米长,浑身的鳞甲硬得象金属一样,头部被冲锋枪打得稀巴烂。 “天啊,这是眼镜蛇啊还是蟒蛇啊?”大块头心惊地说:“怎么能长这么大啊!” “蟒蛇?你看看它的毒牙,”柯指导用长刀拨拉着蛇头说:“地道的眼镜王蛇,它只需要上一口,就能让一头体重3吨的亚洲象毙命!” “太可怕了……”唐倩倩打了个哆嗦:“幸亏没让它咬到人。” “唐小姐,你不用怕哈!”柯指导说:“据说蛇怕女人和女人怕蛇是一样的。嘿嘿……” 众人把阿逻从坑里拉上来,阿逻说:“下面厚厚的都是动物的骨头,可能是那种大老鼠的骨头,都是这蛇消化不了吐出来的。” “奇怪,它怎么能捕杀到那些大老鼠?”芮成栋奇怪地问。 “这个不知道,可是你看看坑壁上那些洞,那都是那种老鼠挖的。”阿逻说:“我听爷爷说,有的毒蛇会发出一种声音或气味吸引猎物来自投罗网,估计这条蛇就是的。” 第八十五章 地宫之门(二) “阿逻说得有道理,”我点点头:“这条蛇就是发出一种什么声音吸引大老鼠,有的大老鼠从坑壁上的窟窿里进入大坑,当然就成了大蛇的美餐;还有一些跑到上面来,蹲在这石板上叫唤,就是我们听到的它们诵经的声音。” “宇教授,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芮成栋问:“你能肯定地宫的入口就在这里?” “应该不会错!”我说:“现在下面没事了,大家下去把那些骨头清理掉,得出力了,往下挖!” 那些人下去,把底下的骨头都清理干净了,发现下面还是石板,把石板揭开,底下是黑色的土,一看就是回填的喧土。 “就从这里,开始往下挖!” 耗子带头下去,把背包里的穴陵铲拿出来组装好了就开始往下挖,一部分人用网兜往上提挖出来的泥土。人多力量大,一口气挖下去四五米深,又挖出两具穿着盔甲的骷髅骨来,两面青铜盾牌和青铜剑,都锈蚀得不成样子了。 又挖了一阵,就听见耗子在下面喊:“老大,看到了!这里有扇石门,门楣出来了!” “继续往下挖,把整个门都挖出来!”我大声说着。 说着容易,但真正干起来才知道这工程不小,因为那扇门很大,和坑边同宽,有三米宽,四米多高,简直就是一座小城门,众人轮番下去挖,足足挖了五六个小时,下面十分潮湿,坑壁上开始往外渗水,大坑旁边的泥土都堆成了小山,才把整座门给挖出来,大家都累得筋疲力尽。 我让人用绳子坠下去看看,原来是在竖井的壁上开凿出洞口,门框是用大石条砌垒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图案,鸟兽花卉,都是浮雕;那门是一整块石板封堵,四边都用铜汁灌死了,严丝合缝,看来要进去得用炸药。 “这个门撬是撬不开了,”耗子说:“这个也是‘断魂闸’形式墓门。” “大块头,用炸药炸开它!”我说:“控制好药量,多炸几次,别把坑壁炸塌了。” “知道,这个是俺的绝活儿。”大块头得意地说着,从上面下来,让其他人出去,他把那个特大号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塑性炸药、电动雷管、起爆线,炸药一块一块都用防水纸包着,这是车副厅长特批给我们的。 大块头在下面鼓捣了一阵子,让众人把他拉上来,撤到洞口远处,按动起爆器,一声巨响,整个宫殿都轰然震动,头上簌簌掉土,坑里硝烟弥漫。 等烟雾散尽,大块头下去看看,喊:“炸裂了,还得再炸一次!” 等第二次爆炸之后,那扇石门被炸开了,我们几个人下去看看,里面黑洞洞的,用手电照照,里面是一条宽阔的甬道,甬道两边墙壁都是岩石砌垒的石壁,上有灯擎。 “老大,怎么办?进去?”耗子看看我。 “不进,大家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吃饱喝足睡够,然后再下!”我说。 大家都同意,刚才挖土都累坏了。众人到殿外的水井里去提了水盥洗做饭,吃过之后围着火堆铺下睡袋,很快四周就是一片鼾声如雷。 我也累得够呛,趟在睡袋上枕着背包,点上一支烟抽着。 唐倩倩过来,趟在我身边,转头看着我,低声说:“宇教授,你说金魌头真的会在下面吗?” “啊……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说:“但是从目前情况来看,彝经上的许多记载都是真实的,我们已经进了阿多纳城,并且已经找到了夜郎王武夜郎王陵的地宫入口,至于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我也说不清楚。古人为了对付盗墓者,什么古怪的法子都想。” “嗯,我知道。”唐倩倩幽幽地说:“我很担心大家的安危,同时也怕找不到金魌头……” 我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你父亲。这个你不要多考虑,至少我认为唐副局长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天门道的人劫持了他,一定如获至宝,可以用来要挟政府,暂时不会伤害他的,至少武警部队不进攻莪罗山他们不会伤害唐副局长。我们这里只能尽人力,听天命,谁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要找的东西。但我会努力,并且保证一定会救回唐副局长。你放心,不相信我也得相信政府的力量,那些邪教徒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长不了了。” “我相信……” “嗯,好了,休息吧。等下去还不知道要走多远,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保持良好的体力和精神。” 唐倩倩点点头,躺下了。 我抽着烟,脑子里盘算着事情,想着想着也迷糊着了。 “哈哈哈……”突然一阵刺耳的女人的笑声响起,我们都呼啦一下子醒了,张皇四顾。 那笑声显得十分悠远,可明显在宫殿里回响。我低头一看,唐倩倩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显然不是她笑的,而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女人。 我们都慌了,都起身往四下里看,没看到有什么人。看看手表,我竟然睡了四个多小时。 “哪里来的女人笑声?”耗子吃惊地问:“闹鬼?” 停了片刻,“哈哈哈——呜……”,那尖利的笑声又响起来。 我们循声找去,那声音是从大坑里传上来的。 “宇教授,是里面……”芮成栋心惊地说。 “里面有活人?”大块头往下看看:“不能吧?” 那笑声持续了一会儿,就逐渐消失了。大家精神又紧张起来,窃窃私语。 我等了一会儿,说:“不管下面有什么,收拾东西,我们下去。我、大块头、耗子在前面,你们都在后面跟着。” 我的话音未落,后面有人大叫起来:“不好啦,小林、小林,醒醒啊……” 我们呼啦一下子跑过去,那个叫小林的队员直挺挺地趟在睡袋上一动不动,我上前一摸,口鼻冰冷,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唐倩倩急忙上前看看,一翻小林的脖子,在他右侧的颈部上有个米粒大的血点。 “他、他又是被曼陀罗毒针刺死的!” “啊?!”队伍中又是一阵惊呼。 我觉得火往上撞,我知道队伍中的天门道分子并没有被清除,他还在伺机杀人,刚才趁我们熟睡的时候他又下手了。 我把所有的人召集起来,说:“各位,我们当中有一个很残忍的天门道分子,一直在用毒针杀人,他很狡猾,总是趁我们熟睡的时候下手,我们曾经仔细地互相搜过身,没有什么线索,所以现在没有办法查出来到底是谁。但是我还得提醒大家多加小心,同时我要告诉那位天门道分子:来到了这里,我们得同舟共济,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如果你再杀人,那么你是在害人害己,最终你也走不出阿多纳城,希望你能想清楚!” 队伍里一阵骚动,队员们都你看我我看你,疑惑不定。 “好了,大家不要再议论这事儿了,现在我们就下到夜郎王地宫里去。”我继续说:“大家刚才也听到了,地宫里面传出了很古怪的女人的笑声,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危险,如果有谁害怕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我不勉强。” 人群里有时一阵窃窃私语,但是没有表示不想去。 “既然没有人退出,那么收拾东西,出发!”我大声命令着。 我首先带头下到坑底,然后其他人也下来了,我探头往石门内的甬道里一看,不由地大惊失色:甬道两边墙上的灯檠竟然都被点燃了,但火光很微弱,放着蓝黄色的光芒,甬道里变成半昏暗的状态,由于火头不停地跳动,甬道里也忽明忽暗地闪动,一股很神秘而又恐怖的感觉。 “是、是谁个把灯点着的?” “不晓得,是不是……鬼点灯?” “鬼……” 我们正在发愣,突然我看到甬道远处隐隐出现了一个红影子,飘忽地停在那里,接着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哈哈哈哈……” 第八十六章 古冢险途(一) “妈呀,鬼啊,真的有鬼!”身后的队员惊恐地喊起来:“是个女鬼!” “谁?!出来!”大块头端着枪大喊了一嗓子。 那个红影子晃动了一下,接着消失在昏暗之中。我们都站在门口发呆,身后下来的几个人都闹哄哄的,惊恐万状。 “不要吵!”我大声说:“我们也经历了不少奇怪的地方,见过不少奇怪的东西,我相信有机关,有僵尸,有怪物,但还从来没见过什么鬼!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个红影子一定是夜郎王在古墓里弄的什么玄虚吓唬人的,我就不信是什么鬼。现在我在前面,你们在后面跟着,提高警惕,进去!” 我说着,迈步走进甬道,甬道两边的灯火突突乱颤。我心里奇怪:这些灯怎么会被点燃?难道真的有人在里面?再看看那些灯檠的上面,有的还有象风扇扇叶子一样的东西,被灯火的热气一催,在慢慢地转动。 耗子和大块头都端着枪紧紧跟在我身后,耗子说:“老大,小心点,你看看那些灯檠上面的扇叶子在转,当心有机关。” “我知道,不过看这样子似乎这里没有什么机关……”我的话音未落,突然觉得脚下一沉,大惊失色,幸亏我反应还快,急劲儿往后上方一窜跃开,大块头一把把我拉住,“呼隆”一声,脚下出现了一个大陷阱,原来是一个翻板机关,洞口有三米多宽,用手电往下一照,有六七米深,下面都是密密的乌黑的三棱金属长刺,看样子是青铜铸造的,如果掉下去就变成筛子了。 “靠,真悬!”大块头打了个哆嗦:“完了,过不去了!” “不过是个很普通的陷阱,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冲身后喊着:“来人,去上面拆扇门板过来,快点!”。 一些人爬上去,拆了一扇宫殿的大门放下来,抬着横铺在坑口上,我们踩着门板过了陷坑。往前走着,觉得这里空气稀薄,有点憋闷,前面是一片漆黑,灯檠没亮,我们正在犹豫,突然前面“噗噗”作响,两边的几盏灯檠自己点燃了。 “哇,那灯自己点着了。”张排长说:“没看见有人点灯啊……” 耗子耸耸鼻子,说:“你们闻到什么气味没有?” “什么气味?”我这才觉得甬道里的确有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 耗子跑到一盏灯檠跟前往里看看,闻闻,说:“老大,我明白了,这灯檠里是白磷,放在燃料上面的,一遇到空气就自己燃烧起来了。这个我在《天书》上看过,是把白磷用一种蜜蜡封起来放在灯檠里,然后在甬道里点上火烛,把门封死。甬道里的空气被烧光火就灭了。而蜜蜡时间长了自己融化,白磷漏出来,等墓门一开,进了空气,白磷会自己燃烧,把灯点燃。” 我松口气,回头对众人说:“听明白了吧?是白磷,不是鬼点灯,知道了?别自己吓唬自己。” 正说着,前面突然红影子一闪,又传来了女人“哈哈哈”的笑声。 “妈的!”大块头骂了一句,抬手就是一枪,“砰——!”甬道里枪声回荡,但是笑声没停止,足足过了十多秒才停住。 “宇教授,我、我感觉到不妙,咱们别、别往前走了……”芮成栋心惊胆战地说。 “不走?夜郎王的棺材会跑到你跟前来?你能找到金魌头?我们都到这里了,说不走了?亏你想得出来!”我有点恼火儿:“少废话,继续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女鬼!” 我说着继续往前走,大概是人在里面走动搅动了空气跟着流通,甬道两边的灯檠不断地“噗噗”地被点燃,要不是知道是白磷的作用,真是能吓死人。甬道到头了,原来有个九十度的拐弯,拐过弯,面前又是一条甬道,但是灯檠没亮,在手电和镀灯的光影里,一个悬浮在空中的红影子飞速往里面飘去。 “跟上她!”我喊着就追过去。两边的灯檠跟着接二连三地点亮了,很快到了尽头,面前出现了一道石门,但令人惊异的是,一个红色的影子挂在石门上方,很明显是个女人,披头散发,穿着已经破烂的大红衣服,耷拉着双臂,脚上是一双红色的绣鞋。灯光一照,她脸色惨白,双眼乌黑。 “女鬼!”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砰——!”大块头又开了一枪,那个女鬼身上炸出一团白雾。 “哈哈哈……”又是一阵声音传来,女鬼呼地一下向我们冲来。 “当心……”我大喊,同时往旁边闪身。 哒哒哒——!张排长一梭子子弹打过去,那女鬼扑啦一下子掉下来,瘫在地上不动了。 我们愣了一阵,慢慢凑上去。耗子伸脚拨拉了一下,用手电照照,那女尸的脸眉目清晰,生前应该是个很美的女子,只是惨白透青,样子吓人。 耗子说:“真是个女人的尸体,是活着被灌下毒药毒死,然后用药和水银处理过了,所以没腐烂,被挂在这里,估计是用来吓唬盗墓贼的。” “不对吧?她怎么会飘动呢?”柯指导问。 “你看看她脖子后面的这根青铜链子,是挂在上面的。”耗子用手电照着甬道的顶:“大家看看上面那到青铜的金属横梁,还有那个细锁链,是拉动尸体的。动力就是灯檠上面的那些扇叶,灯不点亮扇叶不转,这尸体也不会动,一旦洞门开了进了空气,灯火一燃,扇叶转动,就能带动这尸体在这条青铜轨道上来回移动,就象活的一样。” “奶奶的,就这么简单点事儿,真把咱们吓得不轻。”大块头说。 “嗯,战国时代的冢墓机关远没有秦汉以后那么发达,这不过是吓唬人的小把戏,可是要是让笃信迷信的人遇到,早吓掉魂了。” “可是那笑声……” 话音未落,“哈哈哈……”笑声又响起来,这次声音就在身边,非常响亮刺耳。 “她、她又笑了……” 这次明显知道笑声不是女尸发出来的。耗子往两边看看,走到右边墙壁处,从一个队员手里拿过一把长刀,插进墙壁里用力一撬,啪嚓一下,撬下来一大块厚木板,木板上带着许多小孔。用手电往里一照,里面是很复杂一些青铜铸造的组件,几个齿轮还在慢慢转动,其中那个圆形有点象铜壶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发出“哈哈哈……”的尖利的声音。 “风哨,青铜铸造的,外面的扇叶转动,带动里面的拉芯,风哨就被吹响,发出声音,象女人的笑声。这里面是个大空洞,有放大声音的作用。”耗子赞叹着:“真是精密的玩意儿,两千五百多年还完好如初……” 谜底揭开,所有的队员都松了口气,没有鬼,是自己吓唬自己,他们开始互相嘲笑对方胆小。 耗子已经开始研究那道墓门,研究了一阵,回头对大块头说:“没法打开,还得你这个恐怖分子来动手!” “啊哈,这正是俺喜欢干的。你们都靠后,到拐弯那里等着。”大块头说着,又开始掏出炸药来摆弄。 这扇石门比较薄,大块头的一次爆炸就把它炸了个粉碎,里面是一道斜着向下的甬道,中间是平整的斜坡,两边是很窄的台阶,显然中间是用来同行车辆的,台阶则是供人行走之用,两边墙壁上也有不少灯檠,但是没有再自己点燃,我们只能打着手电和镀灯往里走。里面憋闷、阴冷、潮湿,两边的墙壁都湿漉漉的,估计是深陷入地下水汽浸透之故。 第八十七章 古冢险途(二) 这扇石门比较薄,大块头的一次爆炸就把它炸了个粉碎,里面是一道斜着向下的甬道,中间是平整的斜坡,两边是很窄的台阶,显然中间是用来同行车辆的,台阶则是供人行走之用,两边墙壁上也有不少灯檠,但是没有再自己点燃,我们只能打着手电和镀灯往里走。里面憋闷、阴冷、潮湿,两边的墙壁都湿漉漉的,估计是深陷入地下水汽浸透之故。 一直往下走才知道,这是一个人工开掘出来的螺旋形通道,盘旋着一直向下,也就是夜郎王墓的地宫是在更深的地方,它是从山顶先向下打一个螺旋形的通道深入山体内部,然后才开凿出地宫,工程浩大得有点不可思议,真想象不出当时夜郎国到底有多么雄厚的国力,能允许武夜郎搞出这么大的地宫。 我们往下走了不知道多久,好歹这里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还算是顺利。听见了隆隆的水声,估计是到底了,已经接近了地下的暗河。 转过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一道大石门,这门很奇怪,是双扇,门上有两个一反一正的两对铜牙,铜牙扣在一起,等于把门锁住。 耗子上前看看,说:“是用铜牙扣住的,要开门得把上面的这大铜牙扳开。” “那还废话什么?我们一起来弄开!”大块头说:“龙哥,你掰那边的,我掰这边的。” 铜牙都锈在一起了,用斧子砸了一阵才松动,然后我和大块头一边一个,把上面一对铜牙扳开了;接着如法炮制弄下边的那对,我们刚把铜牙扳开,就听见头上“轰”地一声巨响,好像一个什么巨大的东西落下来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咕隆咕隆”的巨大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滚动。 我们都愣了:“怎么回事?” 耗子突然大叫起来:“都靠墙站,贴紧墙壁……” 他的话音刚落,在我们来的通道口那里一个巨大的黑色圆东西陡然出现,飞奔而来。众人大惊,呼啦一下子往墙上一贴,一个巨大的石球呼啸着从眼前滚过,有三个队员行动慢了,还没来得及靠墙,被石球撞上,惨嚎一声,鲜血飞溅。那石球撞上石门,“轰”地一声,石门被撞得粉碎,石球象一颗炮弹一样从门洞里射出去,“呼隆隆——嘭——!”一连串响,好像掉进水里去了。 石门被撞开,一股暗红色的光芒伴着一股冷风从里面射了出来,把通道里照亮,地上三具尸体血肉模糊,五脏六腑都淌出来,两旁墙壁上和队员身上溅得都是血,大家都吓傻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没、没想到他们这门上设了机关……”耗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那石球是在通道上方上嵌着的,机关卡子连在这门的铜牙上,扳动铜牙石球就掉下来了……” “幸亏机关不是在通道里,否则咱们这些人都得完……”柯指导吓得说话声音都发颤。 一股隆隆的水声从里面传来,我伸头看了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空间,离门大概十多米的地方是一条很宽的地下河,两边都是人工砌垒的非常整齐的河堤,河堤上摆放着石刻的石人、石马、石兽,河堤对岸一道高七八张巨大吊桥矗立着,桥板是鲜艳的朱红色,看上去有点可怕。两边是两根七八米高的桥柱,两根长长的大锁链拉着吊桥。吊桥的后面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状的巨石建筑,足有五层楼高,紧紧靠着岩壁。更让人惊奇的是,在金字塔型建筑的门前,有四个象火山口一样圆锥形的黑色土堆,一人多高,顶端燃烧着斗大的火焰,突突攒动,把以金字塔为中心的一大片空间照得通亮,光芒达不到的远处则黝黑如墨,整个空间里弥漫着一股神秘恐怖的气氛。 愣了一阵,我熄灭了手电,迈步走进石门,地上都是铺得很平整的石砖,一直走到河边,往下看看,河水离堤岸只有半米多,颜色乌黑,水势汹涌激荡,形成无数的大大小小的漩涡,发出很大的隆隆声,同时带着一阵接一阵的凉风。 “奇怪,这里有风,一点不闷。”唐倩倩说。 “是这条地下暗河带来的,”耗子指着对面的那四个大火堆:“要是没空气,火堆早熄灭了。” 大块头说:“那火堆是烧什么的?这么多年它一直在烧吗?” “我觉得我们到地方了,”芮成栋的声音里透着兴奋:“那座大金字塔,一定就是夜郎王液那朵的陵墓。” “问题是咱们怎么过河?”柯指导走到水边看看,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咕嘟”一下没了声音,“很深,而且水流很急,漩涡也多,游泳是不行。” 耗子说:“地下河好多都是裂隙形式的,当然很深,有点几乎深不见底,当然不能游泳过去。” 我回头问身后的队员:“谁带弩弓了?把绳子射过去,找人爬过去放下那桥。” 半天没人应。 怀恒沙说:“宇教授,都没了。本来都带着,有两个队员背着的,他们在那瀑布下面的深渊里没上来……” “操……” 阿逻突然说:“没关系,我来,把绳子给我。” 有人递给他一根长绳,他找了块石头拴上,让大家退后,他用力甩动绳子,甩了几圈,猛地往对面扔去,石头带着绳子从吊桥的侧面飞过,一下子缠到了拉吊桥的锁链上。 “好准头!”我夸奖道。 “呵呵,当了这么多年猎人,这点准头还是有的嘞!”阿逻也很得意,用力拉了拉绳子,缠住了,他把另一端拴在一个石人的脖子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我爬过去,去放下吊桥,你们稍等。” 说着,阿逻一纵身攀住绳子,手脚并用,很快爬过去,扒住桥板滑到地面上,走到桥后面,不大片刻,就听见对岸吱吱嘎嘎、哗啷哗啷连声响,巨大的红色桥板慢慢地放下了。 很快,完全吊桥放平,阿逻在对面冲我们挥手。我走上吊桥,桥面也是鲜红,原来也是刷了漆,是红漆。 “咦?古人也会制作红漆啊?”张排长说:“我还以为古人用的老漆都是黑的呢。” “那没什么奇怪的,”我说:“古人的漆主要就是黑、红两种颜色,红漆是因为里面加了朱砂,古人认为朱砂有辟邪的功能,在这个桥上刷红漆,估计也是有阻止鬼怪进入的意思。” 桥面使用青铜梁为筋骨打上的厚木板,非常厚,估计是为了通行车马。因为刷了很厚的漆,所以并没有腐烂,我们轻松地过了河,来到对岸,慢慢地往金字塔那里走。 石道两旁都是石人,那些石人都和常人一般高矮,非常完整,或持圭,或持笏,或捧盘,或持烛,雕刻手法细腻,衣服的皱褶似乎都有飘动的感觉,人物面部表情丰富,喜怒哀乐静都有,如果是在外面看到,一定会为这精美的雕刻技艺所震撼,但是现在在这个地方,这些石人在跳动的火光忽明忽暗,显得诡谲怪异,阴森可怕。 第八十八章 古冢险途(三) 我们一队人慢慢地往塔门口走,逐渐接近了那四个喷火的圆锥,我和耗子走到一个圆锥前看看,那东西下面的直径有三米多,将近一人高,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金是石,在顶尖处有个鸡蛋大小的口,从那里面嘶嘶地喷射燃烧的气体,形成将近半米高的火焰。 耗子耸耸鼻子,惊异地说:“老大,你能相信吗?这是烧的天然气,这个下面一定有个很大的天然气田,天然气从地面的缝隙中渗漏出来,夜郎人就在缝隙上修建了这四座燃烧口,成了永不熄灭的灯炬,真聪明啊!” 我咧咧嘴:“古人的聪明不是现在人能想象的。我奇怪的是这下面得多大的气田?少了两千五百多年还烧不光?” “老大,这个只是气田往外泄露的一点点,如果气田够大,再烧两千年恐怕也烧不完……” 我摇摇头:“别研究这个了,去塔门那里看看。” 我们很快走到塔门口,网上看看,这座金字塔都是很大的巨型石条砌垒而成,从下面往上看,更显得高大雄伟。塔门也是双扇石门,本来门缝和门框都用铜汁灌死了,密不透风,但是现在那两扇门却有点错位,闪着很大的缝隙,不用说,是山体沉入地下的时候发生了巨大的震动,金字塔本身就是用巨石人工砌垒的,一震动就容易松动变形,塔体变形,门框也就跟着变形了。 耗子上前看看,然后招呼大伙儿来推门,纹丝不动。 “里面的顶门柱还顶着呢,推不开的。”耗子用强光手电往里照着看看:“是一根石柱。” “这就怪了,”芮成栋问:“里面没人,那石柱是怎么自己顶在门后的?” 耗子放下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几节栗子粗细的钢管开始安装,说:“这个很简单啦。做好了石柱后,量好距离先立在门后,人出来之后,先关上一扇门,然后把另外一扇石门关到一半的时候,伸进去一根钩子,钩住柱子把它拉倒倚在门上,然后把门关闭,柱子随着角度的倾斜,就在里面把门顶死了,外面无论用多大的力都是推不开的,这是一种很古老原始的封闭墓穴的手段,直到清代的皇帝造陵墓也是用这种方式来封闭墓门,没啥奇怪的,好解决。” 耗子说着,已经组装好了一根斗折形的弯管,从门缝里伸进去,抵住了顶门石柱,然后说:“来几个有力气的,推这根金属杆!” 我们几个人上前一起用力,那根柱子不知道有多沉,五个人一起推才慢慢移动,接着里面“轰隆”一声,柱子倒了,然后几个人动手推门,两扇石门在轰轰的声音中被打开了,里面一团漆黑。 我们往里看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东西,我们打着灯走进去,地面上都是掉落的碎石。灯光往前一照,都惊呆了:这里面没有棺材,而是一个军阵,中间是一辆战车,四匹马,车上三个全副武装的甲士,身后是成排的持戈的步兵,一排十人,一共十排,整整一百人,都全副武装。车、马、人都和真正的实物一样,栩栩如生,没有毁坏的迹象。 耗子走到一个士兵跟前看看,吃惊地说:“老大,这、这些都是真人真马啊,这些人、马都是真的……” “什么?真人、真马?怎么可能?”我吃了一惊,伸手要去摸。 耗子大叫:“别摸,他们身上都有毒!” 我急忙缩回手:“你说什么?” “老大,你忘了吗?我们在驼徐王墓里遇到的‘殅尸煞阵’!” 我一听,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你是说他们也是用剧毒制作的?” “没错儿,他们都是活着喝下毒药死去,然后用一种毒药浸泡之后变得象石像一样僵硬,又涂上一种带有剧毒的油脂,可以保证千年不腐烂,面貌如生。如果你的皮肤接触到他们就会中毒。” 大块头紧张地端起枪来:“他们、他们不会活了吧?那可就……” “不会的,”耗子蹲下去看着士兵们的脚:“他们的脚都被油灰合着胶固定在地面上,即使是震动都不会倒,也不会移位,显然不是‘殅尸煞阵’,只是夜郎王的殉葬品。” 我吐吐舌头:“这个也在情理之中,我们在龙宫岛里面看到的靇徐王的墓穴里,不是也有殉葬的士兵和车马吗?只是他们是被放在水晶板下面的。” “不错啊。”耗子对队员们说:“都绕着走,千万别碰这些士兵。” 我们在金字塔里搜寻了一番,除了军阵和从上面掉落的碎石头,什么也没有,在军阵的身后又是一道石门,我隐隐感觉到我们接近目标了,原来这个金字塔只是夜郎王墓的大门,而真正的王墓就在这石门后面,是在石壁里面开凿出来的。 我们凑到石门前看看,也是双扇石门,中间开着缝。耗子观察了一番之后,照旧用那个弯铁管伸进去,套住顶门石柱推,石柱倒了。 耗子说:“好了,开门!” 我和大块头一人一扇门用力一推,咕隆隆石门开了,几乎就在同时,听见门上方“咔吧”一声,就这一下子,耗子脸色大变,狂叫:“都闪开……” 就听见墓道里面啪啪连声作响,我和大块头一下子贴在门旁,刚闪开,十几支弩箭从门里射了出来,带着厉风嗤嗤作响,就听见身后一阵惨叫,我回头一看,两个队员中箭倒地,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回过身来过去一看,两个中箭的队员一个被射中了面部,一个被射中了前胸,流出来的血都是黑色。 唐倩倩蹲下看看,然后抬头看着我摇摇头:“不好救了,箭上有毒,见血封喉……” 我气急败坏:“都给我听着:往后再遇到门的时候都给我往两边站,不许堆在门口;都给我放机灵点,听见喊不好,要么往两边躲,要么趴在地上,妈的,在这里发愣发呆就等于送死!明白不?” “晓得了……好可怕撒!” 我看着耗子:“怎么办?现在能进去不?” “春秋战国时期的机关大部分都只能用一次,是无法反复使用的。刚才箭矢发射过了,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领头走进去,小心翼翼地用手电照着,地上都是掉落的大大小小的石块,可见陷落的震动对墓道的破坏不小。 走了五六米远,就看见墓道两边有两个石人,是武士的样子,面目狰狞,横眉怒目,呲牙咧嘴,奇怪的是他们都有上下四条胳膊,端着两支弩机对着门口,那弩机很大,带着三道矢槽,也就是说一支弩机可同时发射三支弩矢,两个石人四支弩机同时发射就是十二支箭!弩弦是一根黑乎乎的手指头粗的条状物,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经过了两千多年,发射出来的箭矢还具有这么大的力量,真不可思议! 这条墓道很长,大概有五十米,很直,一直通到一扇门那里。这是一扇单门,整个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复杂的装饰花纹图案,都是精美的浮雕,中间刻着一行很大的彝文大字,是阴文,里面也填着鲜红的朱砂,殷红如血。 “芮主任,过来看看这字是什么?”我用手电照着门上的字。 芮成栋过来看了看,声音发颤:“这、这个也是古彝文,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就是‘神灵的诅咒将降临到你的身上’!” 第八十九章 神灵诅咒(一) “狗屁!这些死鬼就是妈的会吓唬人,最多弄点机关罢了,什么诅咒。”大块头不耐烦地说:“把老子弄烦了就把这里炸成破窑,看他怎么诅咒我!” “好了,别废话了。”我对耗子说:“看看这门怎么弄开,是不是还得用炸药?” 耗子凑上前看看,在门两旁有两个兽头,看样子是青铜铸的,嘴里叼着铜环。耗子上前拍拍敲敲,最后拉住左边的铜环一拉,啪哒一下拉开了,原来是个盖子,露出一个圆形的洞,洞里有个青铜的金属圆盘,中间是一只卧着的小老虎,应该是用来旋转的把手。 “这是道机关门,”耗子搓着手说:“我得研究研究看!” 他慢慢地转动圆盘,转来转去,可是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弄了半个多小时,门纹丝不动。 大块头急了:“耗子,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快闪,让给我来办,我还有炸药……” 耗子不说话,转动了一阵,又跑到右边去,把那个铜兽头一拉,也拉开了,里面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圆盘,耗子就来回跑着转这两个铜盘,一边转一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听。 大块头在一边嘟嘟囔囔:“你开保险柜呢?有那么复杂吗?” “这个比较复杂,但是我刚才终于弄明白了,”耗子说:“它上面似乎是按中原的八卦图设置的,左边的管四正卦,右边的管四隅卦,但我弄不准它们用的是先天卦位还是后天卦位,我得一点一点的试,还得等会儿。” 我说:“用后天卦位!”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先秦人占卜取象都是后天卦位,《归藏易》里说‘离处彼南方,与日月同向’,也是用后天卦。先天卦是从秦汉间写了《说卦传》才有的,说是伏羲八卦,实际上它产生得很晚。武夜郎是春秋战国之际的人,一定也是用后天卦序,所以你用后天卦来试试。” “嗯嗯,老大说得有道理。”耗子先转动左边的圆盘,设置好了,又跑到右边去弄,弄了一阵,就听见墙壁里突然传出“咯吧”一声,接着又是“咔嚓”一下,似乎是某种机关连接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两边墙壁隆隆作响,面前的石门在剧烈的震荡中轰隆隆地向左边慢慢地移开了,里面似乎有光亮。 “哈哈,成功了!”耗子高兴地大叫起来,然后回头对众人说:“都手脚老实点哈,不许动这两个圆盘,只要一错位门就要关闭。” 我们打着灯慢慢走进去。这是一间正方形的大墓室,四面放着好多大棺材,有红有黑,上面用红黑两种颜色的漆画出一些简单的装饰图案,鸟兽虫鱼树木花卉之类。数了数,一共十二口棺材,墓室里弥漫着一股很浓的檀香气味。在四周靠墙的地方,站着一排高大的武士雕像,都有两米多高,手里握着长矛、戣戟。 “这些棺材都是很名贵的檀木做的,这里檀木的气味很浓。”耗子说。 “那有什么奇怪的,这里是密封的墓室,空气不流通,气味儿是散不掉的。”大块头说。 在墓室的中央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四方的金属盘,盘中是五根雕刻精美白玉石的小柱子,中间一根,四角各一根,每根小柱子上都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头,闪闪放光,几乎相当于一个15瓦的灯泡,形成一个直径一尺的原型光球,里面还有光气在萦绕,照亮了周围一大片地方。在石台的四边各有一个两米多高的雕像,高冠长袍大带,双手向光球伸出,好像在对着光球念咒诵经的样子。 “咦,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象外面带神石的那大石柱的模型?”柯指导说:“在这里放这个模型是啥意思?” 说着他就向光球伸过手去。 “别动!”芮成栋大叫了一声:“那个动不得!” “怎么了?” “你看看这石台上的字,”芮成栋指着石台面上的一片阴刻的古彝文说:“这上面警告后人不要动这五根石柱,这五根柱子是连接着地面上五根石柱的机关,也就是地面上那五根石柱的控制器,这个本来是夜郎王用来调整石柱角度的,以使地面上的五根石柱达到最佳角度形成严密的光盖,保护阿多纳城。只要一动这五根小石柱,地面上的大石柱就会跟着变动,那样就会破坏光盖的平衡。” “什么?这怎么可能?”耗子围着那光球看了一阵:“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这五根小小的石柱如何能控制地面上那五根巨无霸……”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经过的不可思议的古怪事太多了。”我说:“你看看这小柱子上面的小石头,那一定是上面那种神石的小碎片做成的,亮度都赶上电灯泡了,说明这五根小柱子的确非同一般,肯定有什么古怪的。都别碰这柱子,去看看那些棺材。” “龙哥,你说奇怪吧?他们说夜郎王墓里金银珠宝堆积如山,可是我们从进来都到这里了,连个铜钱都没看到……”大块头十分疑惑。 正说着,两个队员已经把一口大棺材给撬开了,接着就大叫起来:“啊呀……!” 我们呼啦围过去,在灯光影里,棺材里没有尸体,而是一片金光灿灿,都是一百两一个的硕大金块! “啊哈哈,发财了!”众人欢呼着,一连打开了五口棺材,三口棺材里除了金块就是银块,其中一口棺材里面都是玉器制品,珪璧环璜,珩玦琯璋……琳琅满目,各种玉料都有;另一口棺材里都是颗粒状的东西,用手一碰就碎了。 “是珍珠!”我说:“年代太久,都粉化了。” “这个武夜郎真有钱啊……”怀恒沙说。 “你错了!其实,这些棺材里装的东西并不是主要财富!”我一指四周的那些武士的雕像:“那才是他们的财富!” “老大,你什么意思?”耗子奇怪地问:“你说这些金银不如那些雕像?” “是啊!”我说:“春秋战国时代,宝贵的东西实际上是青铜,被称为‘金’,是可以当成货币来流通的东西,非常贵重,周王赏赐功臣也往往赏赐金,就是青铜,当时的夜郎国也应该不例外。武夜郎用数万斤的青铜铸成这些雕像放在这里,实际上就是财富的象征,在当时来说,它的价值远远超过这几口棺材里的金银珠玉。” “原来如此……” 正说着,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而且眼睛有点模糊不灵,心里正奇怪,听见身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扭头一看,之间一个赤身裸/体、青面獠牙的怪物站在身边,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我。 “啊呀……!”我狂叫了一声,一股急劲带着我往后一下蹿出七八米远,重重地撞在一个青铜雕像上,脑袋“轰”地一声。 “哇!鬼呀!”墓室里跟着响起一片惊呼,接着就响起了枪声和打斗声,夹杂着惨叫声。 我撞在雕像上一阵疼痛,脑子豁然清醒,看到墓室里的队员竟然在自相残杀,胡乱开枪、拿刀乱砍,有的怒吼着撕扯在一起。怀恒沙抓着大块头手里的猎枪在争夺,互相用脚踢对方;耗子和一个队员抓在一起滚倒在地;其他队员有的竟然用长刀在互相砍杀,墓室里乱成一团,怒吼声和惨叫声连天。只有唐倩倩好像没反应,靠着一口棺材傻愣愣地站着。 第九十章 神灵诅咒(二) “糟了!”我心里暗叫了一声,突然明白这墓室的这种所谓的檀香气味有毒,让所有的人都产生了幻觉,把其他人都当成了妖魔鬼怪。 我大叫一声:“都住手!” 但是没人听我的,我冲上去,施展点穴和卸骨术,一阵猛打,那些队员有的被我打晕,有的被点了穴瘫倒,有的被卸掉了手脚关节动弹不得,全老实了。 我拿出一条手巾,把一瓶矿泉水倒在手巾上,轮流去抽打那些人的脸,被打到的人一激灵,都清醒过来,都惊恐万状。 我又重新把那些人解穴上环弄过来,然后喊着:“都戴上防毒面具!” 在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防毒面具在背包里背着,都手忙脚乱地找出来戴上,只有阿逻没有,我让他把毛巾湿上水系在脸上。 我们损失惨重:八个人躺在地上,血流满地,有的中了枪,有的是被刀砍的,五个已经断了气,另外三个受伤很重,看样子也没希望能走出去了。 “神灵的诅咒……”芮成栋抹着脸上的血,心惊胆战地说,他的脸上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诅咒个屁!是这墓室里的气味有毒,让大家产生了幻觉!”我懊丧至极,早就该想到墓室里这么浓的檀香味儿不正常。 “这里没有夜郎王的棺材,”耗子指着一条通向里面的甬道口说:“应该还在里面。” “不要在这里呆,继续往里走!”我喊着,并带头往甬道里走去。 这条甬道大概三十多米长,在尽头处,又是一道门,不是石门,黑乎乎的。耗子上前一敲,吃惊地说:“老大,这扇门是青铜铸造的,不是石门。” 我上前看看,那门是用青铜一下子铸成的一大块铜板,上面都是很精美的花纹,上部带着一个花型的大圆盘,上面都是条状的空洞,是死的,不能转动。下面是一块长方形的空白处,铸造着许多文字,不是汉字,可又不像是古彝文。 耗子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大块头说:“我还有四块炸药,炸开它。” “我看不行,”耗子说:“如果是石门有可能炸开,这个青铜门恐怕够呛,它很厚,最多只是炸裂,仍然进不去。” 耗子看看圆盘上的空洞,敲了敲,“笃笃”两声,却听见铜门内“咔咔”响了两声,就没动静了。 “咦?”耗子奇怪地说:“一敲里面有反应。”说着又敲了几下,里面又是“咔咔”两声,好像是机关转动的声音,但门还是纹丝不动。 “我明白了,这门是用声音控制的,只有弄对了声音机关才会打开。” “耗子,你不是说胡话吧?”大块头讥笑道:“两千多年前的古人会制造声控门?鬼才相信你的胡话。” 耗子不理他,仔细看看门上的那些文字,突然说:“芮主任,你过来,读读这些文字。” 芮成栋打着手电过来,把那些文字看了一遍,长出口气:“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认识。这些文字是一种很特殊的咒语文字,就象中原道家用的符篆文字一样,只有专业的毕摩和巫师会读……” “我来看看。”唐倩倩凑上来,用手电照着看了一阵,说:“这些文字是很古老的咒符文,彝族毕摩一直用它们写咒语,我能读,不过有一两个搞不很准。” 我说:“不管准不准,你读读试试,对着那个圆盘大声读。” 唐倩倩对着那个圆盘,一边用手指指着那些文字,一个一个地大声读起来:“啊、哦、噢、呵、哩、呜……”就像念佛家的六字真言一样。随着她的阅读声,圆盘里面咔咔作响,带着轮子转动的声音,她读完了,咔咔声也停止了,接着好像是轮子转动的声音,咯噔一下,又没了动静,门还是纹丝不动。 “有门儿,说明这个咒语就是开门用的。”耗子大喜:“不过我想是唐小姐读错了什么地方,本来启动起来的机关又转回去了。” “等等,这个字……我不能确定,是读‘咹’还是‘啊’?我记不得了,刚才我读的是‘咹’……我再试试。”唐倩倩说着,开始大声诵读,这次她读得比较慢,随着她的诵读,门内又开始咔咔作响并伴着机关转动的声音,她读完最后一个字,里面的机关转动声很大,接着咔哒一声,门震动起来,随着轰轰的声音,门慢慢上升,一直升到上面的门框上去不见了,那道门至少有二尺厚,大块头的炸药还真够呛能炸开它。 “唐小姐干得好,你太棒了!”我夸奖着。 “唔,宇教授客气……” “哈哈,看来我说得没错儿,真是声控门。哈哈哈,真妙啊,真想把它拆开来看看是怎么弄的。”耗子大笑着。 里面黑洞洞,我们用灯往里照,这是一间大墓室,我才知道,这个墓穴的形制和中原的“亚”字形墓和“甲”字形墓都不同,而是一个“呂”字形的样式,里外各有一间大墓室。 这间墓室比外面那间要大出三分之一,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宫殿,四面墙上都雕刻着精美的壁画,安着铸造精美的灯檠,各种钟、磬、鼎、杯、盘、坛、罐、尊、簋、甗、鬲等彝器种类繁多,一应俱全,金银铜、陶、石、玉、木质的都有,而且陈列有序,就像在开一个博览会,数量多得令人咋舌。里面有许多石雕或青铜铸造的侍者、宫女的雕像,像是在侍候着夜郎王的亡魂。 在墓室的正中间,有一座九层高的花岗石砌垒的高台,四面都是台阶,各有四名侍者垂首拱立着,似要随时听候夜郎王的差遣。台阶及高台安置着精美的白玉栏杆,四根柱子上面是一座精美华丽的木质吊顶,依然完整。吊顶下面台上的正中央是一口很大的朱红漆棺材,上面的描金图案被灯光一照,闪闪发亮,一幅富丽堂皇的气象。棺材的四角上各有一条黄金铸造的螭龙,昂首挺胸地守护着棺材。 “夜郎王的棺材!”大块头叫道:“太气派了!” “当时夜郎王液那朵真是富甲天下啊!真想象不出这么一个荒蛮之地的小国怎么会这么富有!”芮成栋也惊叹着。 耗子咽了口冷气:“老大,东西太多了,要是都运出去,十几辆大卡车都装不下……” 我哼了一声:“以现在咱们的力量,你能运出去多少?” 我走上台阶,登上平台,往四下里看看,害怕有什么机关,但是发现这里并没有异样之处。走到那口大红漆棺材跟前,这棺材有三米长,半人多高,通身朱红漆,上面用黑漆和金粉描绘出天、地、人三界的不同生活场景,棺盖上是天界的景象,神祇、飞仙、羽人、奇鸟、异兽、日月、云气、虹霓、星辰;中间棺材中部是人类生活的场景,耕作、祭祀、战争、宴饮、朝觐、山川、河流、林木、房屋建筑等场面;靠近棺材底部是地下的场景,土神、鬼怪、精魅、怪兽、异鸟等等,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古彝文,不知道写的什么内容。棺材盖用很大的青铜钉钉死了。 “来人,把钉子起掉,把棺材盖子打开!”我指挥队员过来,一齐动手,把上面的青铜钉一根一根地拔下来,然后喊“一二三!”把棺材盖推开了,用灯和手电往里一照,里面躺着一具尸体,只剩下了一具枯骨,双手在胸前握着一把长剑,浑身穿着铠甲,皮料都几乎朽烂尽了,甲叶子是用纯金和玉石片编串而成,一件绣着龙虎的红袍也都腐烂得看不出原形了。 第九十一章 神灵诅咒(三) 在尸体两旁有不少金银器和玉器,看上去都非常精工精美,显然这都是夜郎王心目中的精品。尸体的脸上赫然戴着一个纯金的魌头!那魌头顶上是两只牛角,四只眼睛,眼珠是用雀卵大的红宝石镶嵌而成,大鼻阔口,面目嶙峋狰狞,十分可怕。 “老大,金魌头……”耗子惊喜地说:“真的在这里!” 我慢慢伸过两手去,把夜郎王脸上的魌头摘了下来,魌头下面的人头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蓬乱的骷髅头,两只黑洞洞的眼窝看上去有点怕人。 魌头的厚度有一厘米左右,触手之间觉得很沉,至少有七八斤重,看来的确是纯金制品,在魌头的里面的额头和腮部刻着复杂的古彝文咒语,密密麻麻的,字迹非常清晰。 芮成栋颤抖着声音说:“金魌头,真的是金魌头,终于找到它了……” “是啊,终于找到了!”我把魌头在手里掂掂:“看来破莪罗山有希望了。” 我回头对大块头说:“这个交给你来保管,你的背包大,能够装下的。” “好嘞,没问题。”大块头接过金魌头就往背包里装。 “宇教授,我看这个还是让我来背着吧。”芮成栋急急忙忙地说:“我的背包里空着呢。” “你说什么?”大块头不满地说:“你是说我背不动这个吗?” “啊……不是,我是说……” 我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让大块头背着,比较保险。” “唔……嗯……” 我对大块头说:“大块头记者,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其它的东西都可以丢,唯独这个金魌头不能丢,这是我们这次来的唯一目的。” “龙哥你放心,这个俺还是明白的。” 这时候,以耗子为首的众人开始拿那些古器物,耗子把棺材里的金银玉器搜罗一空,都塞进自己和大块头的背包里,还有一个黄金盘子装不下,就塞进我的背包里。 夜郎王手里的剑也被大块头拿下来端详着,是青铜铸造,有一米半长,一巴掌多宽,铸造精良,一点锈蚀的痕迹都没有,剑身就像镜子一样,亮如水晶,荧光可鉴,剑柄和剑格上镶嵌的祖母绿宝石、蓝宝石和玉石都是很名贵的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匠名工之手。 大块头在手里掂掂,轮动了两下,说:“龙哥,这剑真不错啊,比我这把好多了,就是沉了一点,有二十多斤重,这夜郎王倒是好大力气,和我不相上下。” “好了,都拿够了吧?”我大声对众人喊着:“别太贪心,这里的东西都价值连城,拿几件没白来就可以了,适可而止,这些东西带出去也得上缴国家,不能据为己有的。” 有几个队员贪心不足,盯上了棺材四角的那四条黄金螭龙。原来,那四条螭龙的眼睛都是栗子大小的红宝石,绝对是无价之宝。几个队员掏出刀子去撬,这一撬不要紧,“卡吧”一声,四条金龙的龙头突然都低下了,接着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耗子惊异地四顾。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头上咔咔连声响,接着头上呼啦呼啦往下掉东西,我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掉下来竟然一条条黑色的蛇,一落地就昂起头,嘶嘶地吐着信子。 头顶上咔咔声不断,一条条黑蛇象下雨一样从头顶上掉落下来,整个墓室里顿时成了蛇的海洋。 “啊,蛇……”队员惊叫起来,接着惨嚎声不断,有队员被蛇咬了,接着就倒在地上,其它的蛇蜂而上,不断地撕咬,惨叫声响成一片。 “嗒嗒嗒……”,张排长、小钱、小汤开枪了 我正要往台下跑,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一条一米多长的黑蛇掉在我脖子上,接着颈部一紧,它竟然死死地缠住了我的脖子,黑色的头正对着我的脸,张开嘴咬过来,我本能地一伸手掐住了它的颈子,它吃痛,勒的更紧,而且力量很大,我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两眼发黑。情急之中右手从腰间拔出短剑,“嚓”地一下把它削成两段,蛇血喷了我一脸,它的身子立刻松了,我摘下死蛇扔掉,看到大块头正抡着那把夜郎王的长剑左右乱砍,已经砍死了七八条蛇。 唐倩倩吓得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尖叫不止,几条黑蛇在她身旁游动,可没咬她。我冲上去挥动短剑杀死了几条蛇,拉起唐倩倩,大声喊着:“快跑,出去!张排长掩护!” 张排长、小钱、小汤端着冲锋枪一边射击,一边掩护我们往外就跑。面前的蛇被打得四散横飞,可之跑了几步就走不得了,通向门的路上都是黑色涌动的波浪,蛇已经把路封死了,任凭枪弹横飞,它们仍然蜂拥而至,身后不断地有惨叫声传来,看来这下惨了。我们一堆人挤在一起,不知所措。 突然一阵诵经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唐倩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半入定状态,双手做捧莲花状,嘴里大声地念诵着经咒,然后旁若无人地迈步往蛇群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把双臂展开,做着蛇形蛹动的舞蹈动作,她面前的蛇象水一样哗哗往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它们在两边昂起头,吐着黑色的芯子,嘶嘶作响,随着唐倩倩的的舞蹈动作上上下下地点着头——在伏牛山小龙沟的景象立刻又呈现在我面前。 “跟着唐倩倩,跟上,快!”我大声说着。 唐倩倩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紧紧地跟随,前面蛹动的毒蛇都纷纷往两边避让,我们心惊胆战地终于走出了青铜门,一出门我就上前拉着唐倩倩发足狂奔,我怕她在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下又坐下不动。 我们疯狂地冲过甬道,进入了前面的墓室,身后呼呼啦啦跟来一些队员,我一看,耗子、大块头在,张排长、小钱、小汤、阿逻也在,芮成栋、怀恒沙也在,还有十一名队员,不见了柯指导和其他队员,侧耳听听,里面已经没了什么动静,估计都完了。 “唐小姐真是神奇啊,竟然会用咒语禁制毒蛇……”张排长惊叹着。 “那些蛇是剧毒的黑蝰蛇,”阿逻满怀恐惧地说:“我们上山最怕这个了,一旦被咬了几乎没有活着的希望。现在这种蛇在山上都很少见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多……” 我叹口气,知道柯指导他们已经葬身在蛇群里了,我们来的时候是八十七个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二十一个。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带了唐倩倩来,要不然我们这些人得无一遗漏地成了那些黑蝰蛇的饲料,我真想象不出古代夜郎人是怎么在那墓室的顶上饲养着那么多的蛇,而且能让它们两千多年繁衍不绝,真不可思议! 我挥挥手:“没办法了,赶快出去,回家!” 我们迈步要走,芮成栋、怀恒沙突然拦在我面前,芮成栋手中的猎刀横在胸前,眼冒凶光:“宇教授,我请求你把金魌头给我拿着。” 怀恒沙也把手里的军刀攥得紧紧的,两眼死死地盯着我。 “哦?是吗?你们着急了?”我冷笑了一声:“芮主任,看来你比我还沉不住气啊。你们天门道现在也巴望着赶快拿到金魌头对不对?” “啊?”唐倩倩惊叫起来:“宇教授,你说什么?芮主任怎么、怎么会是天门道的人?” “嘿嘿,是啊!宇教授,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是天门道的人?”芮成栋笑了。 第九十二章 暗河水道(一) “哈哈,芮主任,你就别装了。”我也笑起来:“其实,从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起疑心了。当时在大学的茶社里喝茶,喝那种‘不老几’,那是很名贵的茶叶,价格也非常昂贵,可你说经常喝,一个小小的文化局的办公室主任,竟然能经常喝那么名贵的茶,我就觉得很奇怪,觉得你不同寻常。” “嘻嘻,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当时只是觉得奇怪。”我不紧不慢地说:“后来学校里发生了杀人偷窃文物案,那些作案分子手脚利索,目标明确,说明有人给他们踩点并通风报信,我想和芮主任有关吧?” “嘿嘿,这就能怀疑我是天门道的人?” “还不是,在坝岩村,你竭力地想阻止我们对付那条怪蛇,其实就是怕伤了你们天门道的神物。那个彝族毕摩杨宝信,在那么偏远的地方,竟然还能被找到、被杀死,后来又来了天门道雇佣的赶尸人来背尸体,我就奇怪他们怎么知道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式联系的,但是我知道肯定你和怀恒沙捣得鬼。 “后来在盘县演出的时候,有人暗杀车副厅长,那个杀手用的弩弓是事先有人放在剧院里的,警察后来调查此前去剧院里的人,其中就有你,说你曾经和怀恒沙在中午的时候去过剧院查看安排情况。 “当时没有人怀疑你们,但我却起了疑心,那弩弓是你们两个人放进去的,对吧?还有后来唐副局长的失踪,我想也和你们有关吧?” “哈哈,宇天龙,你小子果然厉害,目光犀利。”芮成栋大笑起来:“你说得没错儿,我们是天门道的人,这次跟了探险队来,目的就是要找到金魌头,拿回总坛去,召唤神蛇,对付那些武警部队!” “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哈哈,你就得死!” “是吗?你们两个人怎么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你弄反了,是你们几个人怎么对付得了我们这么多人!” 我一愣,急忙转头一看,那十几名队员一齐把刀枪对准了我们,怒目横眉,瞬间形成了两大阵营:一边是芮成栋、怀恒沙和那十一名队员共十三个人,一边是我、耗子、大块头、张排长、小钱、小汤、唐倩倩、阿逻八个人,但是对方的刀枪已经对准了我们。 “不许动!把枪放下!”他们喊着。 “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吗?”耗子喊起来:“他们俩是天门道……” “哈哈哈,你说错了,我们都是天门道的人!”芮成栋大笑着:“当时唐副局长挑选探险队队员是交给我一手操办的,开始我找了三十多人,可是容百川那个混蛋不满意,嫌人少,有增加了五十多,我怕他们坏事,所以就故意布下迷阵,杀了几个威胁他们,让他们害怕,不敢与我们作对。” “什么?那些被毒针刺死的队员是你干的?”唐倩倩惊叫起来。 “没错儿,”芮成栋咬牙切齿:“你知道自杀的厨师老满是什么人吗?他是我亲表弟,我让他在伙食里下曼陀罗粉,麻倒你们我好下手,结果被你这小子识破,不得已自杀了。可是老天保佑,在这次历险里,容百川找来的那些笨蛋都死了,连柯玉强都死在蛇堆里了,哈哈哈,就剩了我们天门道的人啦,真是天神相助啊。现在,把武器放下,把金魌头交出来!” “放下武器!”怀恒沙也跟着喊。 我咬咬牙,回头看看张排长他们,摇摇头,把枪放下了。他们人多刀枪多,而且已经站在我们身后,就是反抗恐怕也无法打过他们。 “不能给他们!”唐倩倩大声喊叫起来:“那是救我父亲的唯一希望……” “臭丫头,少废话!”怀恒沙叫了一声,一步跨到大块头跟前,伸手去抓大块头的背包,大块头挥拳向他面门打去,怀恒沙竟然很敏捷,左手一格大块头的手,一闪已经到了他背后,手中的军刀一下子刺进了大块头的后背。 “啊——!”大块头痛叫了一声,接着被怀恒沙一脚踢倒在地。 “大块头!”我大叫了一声,猛扑上去,飞起一脚把怀恒沙踹出去老远,扑通倒地。 武警小汤突然扑出来,直奔芮成栋,芮成栋挥刀就砍,被小汤一拳打掉,接着就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撕扯着,突然小汤“啊”了一声,松了双手,慢慢地后退了两步,接着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小汤!”张排长狂叫一声弯腰捡起了枪,我们也都把放下的武器捡了起来。 “都不许动,谁敢动她就没命了!”芮成栋吼叫着,接着传来了唐倩倩的尖叫声。 我回头一看,芮成栋竟然劫持了唐倩倩,左手揽着唐倩倩的脖子,他的右手赫然拿着一根玫瑰红色的毒针对着唐倩倩的脖子,刚才小汤就是被这畜生用这毒针刺中了。 我们都傻了,愣着不敢动。 “宇教授,别管我,金魌头不能给他们!”唐倩倩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宇天龙,你要是不想让唐倩倩死,就把金魌头交出来!”芮成栋喊着。 “交出来!”其他天门道徒也跟着喊,把刀枪对着我们。 “我数三声,要是不交我就刺死这个臭丫头!一!二……” “好了,你放了她,金魌头给你!”我说着,走到躺在地上的大块头跟前,从他背包里把金魌头拿了出来,怀恒沙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咱们走!”芮成栋仍然劫持着唐倩倩:“你们都不许动!嘿嘿,我们还需要唐大小姐的咒语过猩猩峡谷呢。嘿嘿嘿……” “宇教授,别管我,杀了他们!”唐倩倩尖叫着。 “唐倩倩,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只要我活着,一定会把你和你父亲救出来!”我大声喊着。 他揽着唐倩倩一边退,其他人也跟着他往来路的石门退去。 怀恒沙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来,走到那个石台跟前,向那五根发光的小石柱伸过手去。 “怀恒沙,不要……”我大叫了一声。 可是已经晚了,怀恒沙一下子扳倒了两根小石柱,顿时整个墓室震动起来,就像发生了五级地震,轰轰作响,头顶上的石头和沙土簌簌地往下掉。 第九十三章 暗河水道(二) “都不许动!”怀恒沙一边喊着,一边最后一个蹿出了石门,接着石门开始隆隆关闭。 “糟了,狗娘养的动了外面的圆盘!”耗子尖叫着蹿过去,刚到石门跟前,石门就轰然关闭了。 “哈哈哈!”石门外面隐隐传来芮成栋的狂笑:“宇天龙,你们就在里面等着喂蛇吧。哈哈哈……” 就在石门关闭的一瞬间,四面的石壁和头顶一声响亮,各有几块大石缩进去,露出几个四方的黑洞,接着从黑洞喷出了细沙,呼呼作响。 “坏了,这墓室里设了流沙机关,这墓室马上要被沙子填满了!”耗子又惊叫起来。 我冒着飞泻的沙土上前把大块头拉起来:“大块头,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大块头呻吟了一声,我一看,原来怀恒沙那一刀正好刺在他背包的锁扣上,那锁扣是合金的,锋利的军刀刺穿了锁扣又刺入大块头的身体,锁扣给阻挡了大部分力量,再加上大块头背部的肌肉很厚,并没有刺到内脏,但刀口仍然很深,血流不止,把迷彩服染红了一大片。 我们一起跑到了石门口,流出来的沙土已经没到了小腿。 耗子正在摆弄门两旁的那两个圆盘,原来这扇门里外都有开启门的机关,可是耗子摆弄了半天,石门纹丝不动。 “老大,这个不对,和外面的设置不一样。” “反过来试试,和外面的相反的设置。” “对啊,我急糊涂了。”耗子急急忙忙地又转动圆盘。 沙土飞泻得极快,很快没到腰了。 “段先生,快点,我们要被活埋了!”张排长喊着。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卡吧连声,石门在隆隆声中打开了,沙子就像流水一样“哗”地流出去,我们也随即被冲出石门,爬起来踉踉跄跄地顺着甬道往外跑,后面沙土瞬间把甬道给堵死了。 我们拼命跑过甬道,跑出了金字塔,来到外面,大块头手里拄着猎枪,不停地喘粗气。我一看他后背,血还在流,衣服几乎被血染透了。 “得止住血,否则大块头撑不住。”耗子说。 “过来,”我把大块头拉到一个喷火口跟前,把他的衣服掀起来,从他腰里拔出军刀,放在火上烧着:“大块头,忍着点!” 军刀烧红了,我拿着往伤口上烙去,“嘶”地冒起一股青烟。 “啊——!”大块头狂叫一声,浑身发抖,嘴里大骂:“我x你祖宗怀恒沙,老子饶不了你个狗娘养的!” 伤口被烙住了,血不再流,我有拿出一些创伤药粉来给他撒上,用白纱布缠住:“大块头,你得撑住,没别的办法,现在我们必须先保证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龙哥,我知道,我没事,快走!” 我们跑过吊桥,顺着螺旋形的甬道终于跑出来,到了神殿中的大坑,坑壁上还垂着绳子,芮成栋那帮混蛋仓促逃命,连绳子都没来得及收。 我和耗子、张排长、小钱、阿逻先爬上去,然后又用绳子把大块头提上来,飞奔蹿出神殿,往四周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东北角和西北角的大石柱倾斜了45°角,两根柱子中间一道长约一里的巨大瀑布如天河飞泻,从空中而下,落到那道大石坝的后面,发出雷霆般的轰鸣,整个阿多纳城都在颤抖。 石柱倾斜,上面的光盖被破坏了,中间闪出了大口子,上面地下湖泊的水漏下来了。 “去西门,追上芮成栋他们,救出唐倩倩,把金魌头夺回来!”我喊着就顺着街道往西门跑,我们一口气跑出西门,却愣住了,西门的吊桥搞搞地吊着,并没有放下,也就是说芮成栋他们并没有走西门。 “奇怪,他们能去哪里?”张排长说:“其他方向没有出去的路啊……” 我们正在莫名其妙,突然一股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往北边一看,石坝上的水汹涌而下。 “不好,石坝要决口了,快跑,去南门!”我反身往回跑,然后顺着街道一口气跑出南门,过了吊桥冲进魔鬼荒原,沿着道路往对面山梁飞奔,可奇怪的是,这里也没看到芮成栋他们,十分奇怪,这帮混蛋就象消失在空气中了。 跑了一半的路程,就见从两边的石林中蹿出了成群的怪人向我们围拢过来。 “啊呀,那些活僵尸又来了!”耗子喊着。 “别管他们,快跑!”我一边跑一边喊:“他们冲上来就开枪!” “砰砰——” “哒哒哒——” 我们冲锋枪、手枪、猎枪一起开火,一边打一边跑,但是那些怪人就象疯了一样,根本就不怕,虽然接二连三地往下倒,却仍然围追上来,估计是饿疯了。 我们跑着跑着,突然听见后面“哎呀”一声,我回头一看,耗子跌倒了,接着爬起来,三个身强力壮的怪人已经到了他背后,他抬手一枪打倒了一个,再开枪,却没子弹了。 那两个怪人一下子扑上来抓住了他的背包,耗子拼命挣扎,用脚乱踢,可那两个怪人吼叫着死不松手,后面的怪人蜂拥围拢上来。 我大叫:“耗子,扔掉背包,不要了!” 耗子倒也撒溜,猛地脱下背包,那两个怪人一把抓过去,耗子趁机蹿出来,我们接着就是一顿乱枪,打倒了几个,掉头就跑。 “妈的,我的背包,里面都是宝贝……”耗子有点舍不得,似乎还要回去抢回来。 “耗子,你别傻了,舍命不舍财,活命要紧!”大块头叫着:“快跑!” 话音刚落,就听得远处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我们抬头一看,那道巨大的石坝决口了,将近二十米高的浪头汹涌往阿多纳城冲来。 “天哪!石坝决口了!”张排长喊着。 “快上山!”我们象疯了一样蹿过魔鬼荒原,一口气跑上山顶。 就见冲天的浪头滚滚而来,越过阿多纳城,很过推过魔鬼荒原冲到了山下,浪头一直打到离我们两三米远的地方。 再抬头一看远看,又一道更高的水浪象墙从水面上滚滚而来。 “不好,这山也挡不住了,快下去!” 我一边喊一边掉头往南跑,顺着那条石头车道往下跑,后来干脆就坐在地上,手脚并用往下滑,很快出溜到了血离谷的谷底,越过石坝跑上山梁,再过去就看见那个地下湖泊了。 “老大,应、应该没事了吧?那、那洪水应该、应该过不了血离谷!”耗子都喘不过气来了。 “你懂什么?血离谷是个两头堵的山谷,洪水越过山梁很快就会把它灌满,接着就会冲过来。上面裂的口子太大了,整个地下湖的水都在往下泄,挡不住的。” 我们翻过山梁,冲下了湖边的沙滩,有点不知所措。 第九十四章 暗河水道(三) “芮成栋那帮狗娘养跑哪去了?”大块头喘着粗气说:“这里也没有,他们飞了?” “我怎么知道?”我也喘着粗气:“管不了他们了,现在咱们都自顾不暇,得想办法出去。” 我嘴里这么说,可是心里十分担心唐倩倩,我曾经向他哥哥唐建岳、唐建峰答应过要好好地保护她,可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芮成栋劫持走,心里懊丧至极。 “怎么出去?这里根本就没出去的路……” 话音未落,就听见石梁背面轰然巨响,隆隆声滚滚而来。 “坏了,洪水过来了,怎么这么多水?”耗子脸都白了:“完了完了……” “去那艘潜艇那里,快点!”我喊着,带头往那艘潜艇跑去:“那是我们活命的唯一希望了。” “可那能出去吗?” “能,先进去我再给你们说。” 跑到那艘木头沉行舟跟前,我让耗子他们先进去,自己拿出一根绳子拴在船身底下的碍木上,拉着另一头爬上船,回头一看,魂飞魄散:洪水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把血离谷填平顺着土坡滚滚而下! 我猛地拉动绳子,碍木被拉掉了,沉行舟的头一低,顺着滑道向湖面冲去。 我扔掉绳子钻进舱内,把上面那个像锅盖一样的盖子盖上,在里面用卡子卡紧。 “轰隆”一声,沉行舟冲进湖里,浮在水面上。 “我来掌舵!龙哥,你们快去绞那两个圆盘,注水下潜。”大块头说。 我和张排长、耗子、阿逻、小钱一起动手,去转那两个圆盘,“嘎嘎吱吱”作响,就听得船体下两边咕隆咕隆的进水声不断,船真的开始下沉,最后慢慢地沉入水下了。 “快划那几把桨,否则我们动不了。”大块头说。 我们立刻来到桨柄前,每根桨柄跟前都有个木头座位,人可以坐在上面划桨。 我们坐下,用力扳动桨柄,沉行舟抖动几下,开始缓缓前进。 “往南开,那里该有个地下暗河的大洞,那就是出去的路!”我说:“我在吴逢圣的书里看到,阿多纳城里的人就是坐这种沉行舟,从这个湖里的地下暗河逃出去的。” 沉行舟缓慢地移动着,湖水非常清澈,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不大会儿就从前面的水晶石舷窗里看见前面的下方出现了黑洞洞巨大深洞。 “应该就是那里,”大块头说:“大家小心,我们进去了!” 大块头扳着舵柄,我们用力划桨,沉行舟缓缓地驶进洞中,四周接着就是一片黑暗。大块头拿出两只强光手电打开,放在面前的木台上,两束强光从水晶石板中射出去,但只能照亮前面两米多远的地方,在光影里看到好多大大小小的鱼虾和水生小动物在水里晃动。 我们这才看清,这里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水下暗洞,隐隐能看到从上面垂下来和从下面伸上来的巨大石笋,这艘沉行舟在这个空间里行进,显得十分渺小。湖面上那个巨大的喷泉不断地喷水,但湖面的水一点不见涨,原来都从这里流出去了。 船进来行进了不多远,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船猛地往前一推,船身剧烈摇晃,我们东倒西歪,结果沉行舟不用划就自己快速往前冲去。 “怎么回事?” “别问了,是更大的洪水又冲进湖里,所以水流加快了。”我说:“大块头小心,这艘船年岁太久,经不得碰撞,一旦撞上洞壁或石笋,我们就全完……” “龙哥我知道,别说话,我要集中精神。”大块头似乎已经忘记了伤痛,身子前探,手里紧紧地扳着舵柄,控制沉行舟的方向。 现在我们只能在心里祈祷,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耗子嘟嘟囔囔地哀叹:“完了,阿多纳城全完了,真的成了一座水下之城了,狗娘养的怀恒沙!唉,我的背包啊,都是宝贝,那些该死的怪物……”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闭嘴,现在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还想着宝贝!”大块头不耐烦地说:“老子这里还有几件,等出去了都给你!” 这个巨大的水下洞穴很曲折,在拐过几个大弯之后,就开始向上,仍然比较曲折,好处是基本上不用我们划船,水流直接带着沉行舟往前走,只要掌握好方向就没问题,这全看大块头的了。 我们也都高度紧张,凑到舷窗前看着两道光柱中的前方,都知道这和在阎王殿里走路没什么来去,只要一点点失误就没命了。 沉行舟一直斜斜地往上走,我看看表,都走了1小时18分钟了,前面还没有看到出口的迹象,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船内的空气够不够用,现在我就觉得有点闷了,要是还出不去,不用半小时这里面的空气都得耗光,我们即使是不被淹死也得憋死在里面。 我正在盘算着,突然前面的灯光影里一条巨大的黑影缓缓滑过。 “那是啥子?”张排长吃惊地问。 “好像是一条大鱼!” “不对,我怎么看着象我们遇到的鱼龙?”阿逻说:“刚才我看见了它的长嘴。” 第九十五章 冒险计划(一) “糟了,是我们的灯光把它给吸引过来了!”我们都惊恐万状。 那条黑影悠然又出现在船的前方,灯光照着它的大头,白惨惨的眼睛灼灼放光,真的是一条鱼龙,它再次悠然从我们前面过,消失在黑暗中。 “它走了?”我们正在疑惑,突然“轰”地一声,船身似乎受到了什么重击,船身猛地歪斜了一下。 “啊呀,他妈的,那怪物在撞我们的船!”大块头惊恐地大叫起来,同时用力扳舵控制方向。 “嘭!”又是一下剧烈的撞击,那黑影擦着船体游过去。 突然我听到咝咝的声音,急忙用手电一照,地板上一股细细的水流象喷泉一样呲上来。 “坏了,船底裂缝,漏水了!” “麻烦了,这里水压力很大,那裂缝会越来越大……” 话音未落,又是嘭地一声,船身又是剧烈晃动,那股水流豁然变大,呼呼直冒,小钱扑上去,用双手按住水流。 “妈的,老子没有鱼雷,否则干掉那个怪物!”大块头骂着。 可骂归骂,这艘船上的确没有设置什么武器,对外面那强悍的攻击者一点办法都没有,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船被撞沉或水灌满船舱之前能从这地下暗河里出去。 不知道是发现攻击没有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条鱼龙在撞击了两次之后,游走了,没了动静。但裂缝的水根本按不住,直往上蹿,很快舱里的水没过了脚脖子。 就在我们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头顶的斜上方出现了豆粒大小的一点光亮,船被上涌的水流推着昂起头,直直地向那光亮冲去,光亮越来越大。 “到出口了,龙哥,快拧那圆盘,把水排掉。”大块头喊着。 我们手忙脚乱,用力转动圆盘,发现往外排水比往里放水要费劲。 用力拧着,船身变轻了,更快地向那个光亮的洞口冲去,不大一会儿就冲出了洞口,四周一片明亮,接着船开始慢慢上浮,几分钟之后,呼隆一下浮出水面,但是没有停住,仍然被水流冲着跑,大块头扳舵也不管用,过了几分钟,就听见“轰隆”一下,船身剧烈震动了一下,不动了。 “龙哥,船搁浅了,快出去!”大块头喊着。 我们拿了背包站起来,发现船舱内的水已经没到了膝盖。 打开上面的盖子钻出来一看,外面阳光刺眼,原来我们已经到了一个群山之中的河湾子里,四面都是高不见顶的高山,一条出口通向外面。 沉行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露在外面,离岸边还有五六米远,我们也顾不得了,扑通扑通跳下水,拼命地往岸边游,游到岸上,都筋疲力尽地瘫倒到沙滩上,就像做梦一样,竟然有点不大相信我们又从地狱重返人间。 “啊哈哈哈哈……”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我们都狂喜,互相拥抱着大笑起来:“我们回来了,老天保佑,又看见太阳了,我喜欢太阳。哈哈哈哈……” 就在我们狂喜的同时,我看到那艘沉行舟又被水冲动了,慢慢向出口那里移动,移动了不远,水就慢过船顶,顺着打开的舱口涌进去,很快慢慢地沉没下去,不见了踪影,水面上翻出了一阵气泡,没了动静。 “那、那潜水艇沉了,”大块头可惜地说:“一艘古董潜艇,一艘绝无仅有的好船,可惜!唉……” “那是那个死者吴逢圣的发明,他真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我也叹息着往四面看看:“阿逻,你知道这是哪里?”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来过这里,这山我也从来没见过,树可真多啊。” 我看看手表,是上午的9点20分,不到吃饭的时间,可我们又累又饿,浑身透湿,倒霉的是背包里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太饿了,得弄点吃的,”张排长站起来,从背包掏出了两颗手榴弹:“刚才潜艇浮上来的时候,我看到水里有成群的鱼,我去扔两个手榴弹试试。” 他走到水边,拉开导火索把手榴弹扔进水里,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果然有许多鱼翻着白肚皮漂了上来,有一些被水流冲到岸边,张排长、耗子、小钱上前去,专拣大的捞,捞上来十几条。阿逻去远处的树林里砍了一棵枯树来,在沙滩上点起火,把鱼剥洗干净,用树枝穿着插在火堆边上烧烤,我们都脱下衣服来围着火堆烘干。 等衣服干了,鱼也烤熟了,发出诱人的香味,我们也不管许多,拿过来狼吞虎咽,总算填饱了肚子,又躺在沙滩上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下午2点才起身。 “赶快走,得在天黑之前走出去,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得找到有人的地方我们才能脱险。”我一边说一边背上背包,招呼其他人跟上。 我们顺着河边一直往出口那里走,顺着河流一直走到快天黑了,发现这条河汇入一条更大的河流,就在河边的山坳里,有一个村寨,炊烟袅袅升起。 我们大喜过望:“老天爷,得救了!” 一路快走,进了寨子,一问,原来是个瑶族村寨,村主任来了,自我介绍叫黎昆汉,四十多岁的瑶族汉子,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就说是来搞地质勘探的,走迷路了。 他二话没说,把我们接到家里,酒肉饭菜热情接待。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问这是什么地方。 黎昆汉说:“这里属于曲靖市富源县,村东的那条大河叫块泽河,是南盘江的一条很大的支流。” 我问:“我们想去贵州盘县,怎么走?” “不要急,晚上在这里住下,明天我让村民把你们送出山去,然后到曲靖去坐汽车,就到盘县了。”黎昆汉非常热心。 第二天下午,我们到了曲靖,我们先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我告诉飞飞,事情还没办完,还得几天才能回去。 飞飞听我们都安全,松了口气,她一般也不多过问细节,只是又嘱咐了一通,要我们注意安全,办完事情赶紧回家。 我们找了家饭店,甩开腮帮子狂吃狂喝了一番,之后阿逻和我们分手,要回家,我给了他1000块钱做报酬,他死活不要,我硬塞给他,告诉他这是他应得的报酬,他又推辞了一番才收下,然后坐车走了。 三天以后,我们终于回到了盘县,然后就直奔盘县公安局。 期间耽误了一整天,因为大块头的伤口因为处理得不好,红肿化脓,还发烧,只好在曲靖县医院治疗了一番,直到大块头情况好转了我们才乘车赶回。 在路上我已经给车副厅长打了电话,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他说他在盘县公安局等我们。 在公安局会议室,车副厅长、周局长、容百川等一些干部早等在那里了,另外还有唐建岳、唐建峰和唐妍,唐妍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 “宇天龙,你把详细情况说说吧。”车副厅长说。 我站起来,把这次历险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众人听得都目瞪口呆。 半天,车副厅长才说:“也就是说,你们去的这些人中,最后剩下的只有你们这几个人?” 我有点懊恼地说:“是的,柯指导、小汤都牺牲了。我们损失惨重……” “金魌头找到了,又丢了,对吗?”车副厅长的语气里透着失望。 “是……对不起车副厅长,我辜负了您的信任,这……” 大块头狠狠地一拍桌子:“都是芮成栋和怀恒沙那两个个狗娘养,芮成栋杀了好多人,包括小汤,抢走了金魌头;怀恒沙那混蛋刺了我一刀,要不是我命大,也完蛋了!车副厅长,你得下命令立刻通缉芮成栋和怀恒沙,抓住了他们就能找回金魌头!”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回来,我们没见到他们。”容百川说:“其实,我以前就觉得芮成栋有点不大正常,因为我知道他经常和天门道的人接触,可没想到他和怀恒沙竟然都入了天门道。” 我看着唐家兄妹,满怀愧疚:“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唐倩倩,现在她生死不明。” 唐建岳摇摇头,叹口气:“宇教授,别说了,刚才你说的那些我听得明白,你们能从那个地下世界里活着回来都已经是奇迹了,我实在不能再苛责你什么……” 我咬咬牙,问车副厅长:“莪罗山那里情况怎么样?” “哦,你们走了之后,他们又杀害了一名被抓的武警战士,同时还威胁说,如果不给莪罗山解围,他们就要杀掉唐副局长。”车副厅长说:“所以,我下了命令,暂时解除了对莪罗山的封锁。” “什么?解除封锁?” “是的,虽然解除封锁了,实际上我们是外松内紧,加紧对莪罗山的监视。我还有几方面的考虑。”车副厅长慢慢地说:“一是这样可以保护那些被抓的人质;二是外面的那些漏网的天门道分子会趁机逃往莪罗山,等我们破了莪罗山,就有可能把他们彻底一网打尽;三是我们趁机也派了人员跟着混进去,以了解莪罗山内部的情况。” “派人混进去?那会被发现的。” “不会,我们派进去的人本来就是天门道的骨干分子,我们在行动中抓获了他们,进行说服教育,感化了他们,他们自愿为政府工作,以将功补过,所以我们就派他们进去摸情况,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就小得多了。 “同时我们收获也很大,他们不断给我们送来莪罗山内部的情况,我们了解到,目前山里大约有一千名天门道骨干分子,配备有冲锋枪、步枪、手枪、猎枪和长矛、长刀等武器,他们除了有教主之外,还有一位大毕摩,一位腊摩,十二位长老,还有一些分坛的坛主、副坛主以及布道点的负责人。 “另外,他们给我们送来了莪罗山的地形图和莪罗山内洞穴的地图。现在只要能破了‘神蛇之吟’,我们就能一举把莪罗山这个邪教总坛捣毁,可惜……” 正说着,突然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和两张纸走到车副厅长跟前,低声耳语了一阵。车副厅长拿过那两张纸来仔细地看了一遍,脸上带着失望。 我问:“怎么了?” 第九十六章 冒险计划(二) “是这样的,”车副厅长说:“我们审问那六名被抓获的天门道长老,其中一个终于开口,告诉了我们天门道教徒不怕‘神蛇之吟’的秘密。” “什么秘密?” “秘密就是,他们的那位腊摩是一位精通各种巫术和医药的人,不仅善于配制各种治病的神奇药方,同时也擅长炼制各种毒药……” “我只听说过彝族有‘毕摩’,就是经师;‘腊摩’是什么” “哦,我来解释一下,”容百川插话了:“‘腊摩’本义是彝语母老虎的意思,彝族人崇拜老虎,这是他们的一个女性图腾。传说中最早的腊摩是发明火的人,所以他们把后来有神奇法术的女巫师叫做‘腊摩’。” 车副厅长接着说:“据派进去的情报人员说,那个腊摩是一位老太婆,她实际上是前任天门道教主的妻子,是一位很有法术的女巫。她炼制了一种药丸,只要服下一粒,在十二个时辰之内不会惧怕‘神蛇之吟’。 “天门道总坛把这些药丸发给个分坛,各分坛再分发给各布道点,每次在总坛搞活动,就把这些药丸发给已经确认了身份的天门道分子服下去,然后进入总坛。到时候教主会把所有的人聚集在总坛大厅里,引发‘神蛇之吟’,如果瘫软无力的人就说明不是天门道教徒,是奸细,就会被抓起来。 “为此,我让卧底人员搞点这种药丸来,结果他们真的搞来了十一颗,我立刻让人拿去化验,他们化验了其中的一颗,结果出来了,说里面的主要成分是山莨菪碱、东莨菪碱及少量阿托品,其中最主要的是莨菪碱……” “啊?这东西是一种麻醉剂,是曼陀罗花中才有的。” “是的,另外还有一些很复杂的药物成分,虽然知道了它的主要成分,可是却不知道用什么配方才能配制出来。” “车副厅长,你就别费事了,”我说:“我出身中医药世家,对这个了解得很清楚,好多药材一旦被用那些复杂的中医手法炮制过,做成成药,就很难辨识出里面到底有哪些药物了,所谓‘丸散膏丹,神仙难辨’,就是这个意思。你就是用现在最先进的技术分析,知道它里面含有什么成分了,你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材、什么方法来配制,照旧是白费。” 正说着,又一个武警战士跑进来,递给给车副厅长一个小竹管。车副厅长急忙打开看了一遍,又递给身旁的周局长。 车副厅长一脸的阴沉:“卧底人员刚送出来的情报:芮成栋、怀恒沙和十几名天门道徒到了莪罗山,他们把金魌头交给了天门道教主。” “啊!”众人发出一片惊呼。 “另外,他们囚禁了唐倩倩,情报上说,后天早晨的寅时,他们就要举行一个重大的祭祀仪式,要用唐倩倩当祭品来祭祀神蛇,然后召唤神蛇,准备和政府对抗到底。” “姐姐!”一直没说话的唐妍突然哭叫起来:“车副厅长,周局长,求求你们,救救我父亲和姐姐吧,不能让她死啊!呜呜……” 众人都默不作声。 容百川哀叹:“他们如果真的控制了神蛇,我们可有大麻烦了……” 我站起来:“如果这个情报属实,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哦?宇天龙,你有什么好办法?说说看!”车副厅长眼睛放光。 “办法很简单,你再找七个人,加上我们三个,组成一支小分队,把这些剩下的药丸给我们吃了,潜进莪罗山天门道的总坛,干掉教主和神蛇,然后让武警部队进攻,捣毁这个邪教分子的最后据点。” 车副厅长一口回绝:“不行,这种方法我们不是没试过,都失败了。虽然现在有了这种药丸,但只剩下了10颗,十个人,你以为能对付得了一千多名全副武装的天门道教徒?他们现在可都是亡命之徒啊!” 我笑起来:“车副厅长,咱们不能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上两次没有成功,但这次未必不会成功;他们去不成功,我们去就未必不成功。我坚信,这次只要能进入莪罗山,我们成功的可能性还非常大,虽然这也极端危险。” “的确是极端危险,所以我不想让你们去冒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很坚决地说:“这次一定得去,从公的方面来说,我们要摧毁天门道总坛,救出被抓的人质;从私的方面说,我答应帮助唐苏父女,可现在他们都陷入了天门道那帮恶徒之手,我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付出了六十多条人命的代价找来的金魌头也被夺走,对我来说,这是从没有过的奇耻大辱,一定要一雪此恨,否则就对不住那些死在阿多纳城的亡魂,我这辈子都过不踏实。” “还有我,”大块头恶狠狠地说:“怀恒沙趁老子不备偷袭,刺了我一刀,幸亏我命大,否则也完了。要是不亲手宰了那个混蛋,我就不姓马!” “但是,你怎么这么有把握认为能行?”周局长提出了疑问。 “嘿嘿,说实话,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最多只有百分之八十,”我笑了一下:“如果芮成栋他们没带着金魌头去莪罗山,我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但现在既然知道他们去了莪罗山,把金魌头交给了天门道教主,那么我敢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成功。” “哦?这是为什么?”车副厅长大惑不解:“宇天龙,你没昏了头吧?他们有了金魌头,就可以自由指挥神蛇了,从道理上讲,应该更加危险才对啊。” “是的,道理上是如此,可事情总有个出乎意料的时候。”我说:“现在我没法给你们说清楚,但是请相信我,我坚信我的直觉是对的,我也不会拿着我们的小命去开玩笑。” 车副厅长盯着我看了半天,终于点点头:“好吧,这件事总是该有个结束的时候了……” “车副厅长、周局长,我请求和宇天龙他们一起去!”张排长站起来请战:“我们要为小汤和那些死去的队员报仇!” “我也去,我们已经出生入死一回了,这次仍然要并肩作战!”小钱也站起来:“请领导批准!” 车副厅长看看我们,思忖片刻,点点头:“好吧。有五个了,周局长,你再给找五个武警战士,要脑子活、身手好的,和他们一起去。注意,选的人一定要可靠!所以这件事我要求你亲自去办,我们再也不能出岔子了。” “是,我亲自去办。”周局长点点头。 “好了,周局长、梁支队长和宇天龙等人留下,其他人散会。”等其他人出去了,车副厅长递给我一支烟,说:“宇天龙,说说你的想法和计划,我们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方案。” “这件事,我是这么打算的。”我点上烟深吸了一口,说:“他们后天早晨举行祭祀,那么我们就在明天夜里潜进去,装扮成教徒混在里面,先找机会救出被抓的人质,然后等他们举行祭祀、召唤神蛇的时候,我们一齐动手,干掉教主和神蛇。” 梁支队长问:“那武警部队应该怎么配合行动?” “他们寅时祭祀,也就是凌晨3点,那么我们就约定好,后天凌晨3点15分,武警部队就进攻莪罗山。我想如果我们进入他们的祭祀场所,有15分钟足够解决问题!只要能干掉教主和神蛇,其他的事情就都好解决了。” 车副厅长点点头,我们又仔细地计议了一阵子,把详细的行动方案确定下来。 之后,车副厅长给了我两张手绘的地图的复印件:“这个是进入莪罗山的地图和莪罗山内部山洞的地图,是打入莪罗山内部的情报人员送出来的。 “从这个地图上看,莪罗山里面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地下洞穴,另外有许多小洞穴相通,线路非常复杂,如果不熟悉的人进去就会迷失在里面,所以你们要仔细看看这两张地图,把线路记熟。” 第九十七章 山中魔穴(一) 我收起地图说:“我会仔细看的。” “还有,这件事情一定要绝对保密,不得泄露给任何人。”车副厅长说:“周局长、梁支队长,你们立刻去秘密准备,调动武警部队待命。宇天龙,你们先回招待所去休息,我马上向厅里汇报这件事。” 我们从会议室里出来,唐妍就眼泪汪汪地跑上来:“宇教授,你一定要想办法把我父亲和姐姐救出来啊……” 我拍拍她的肩头:“唐妍,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本来这次来,主要是受唐副局长的邀请,来给他帮忙,现在事情弄到这个地步,我也很愧疚。我给你姐姐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救出她来,我说到做到。” 唐建岳、唐建峰也走上来,握着我的手:“宇教授,拜托了。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尽管说……” 我摇摇头:“你们照顾好自己和唐妍,其它的什么也不要管,剩下的事情我们来办,有政府支持,我坚信一定会救出你父亲和妹妹。” 回到武警招待所,我和耗子、大块头就在桌子上研究那两张地图,耗子是学地理的,对地图的记忆非常好,看了一阵,他就记得差不多了。 “老大,我觉得现在莪罗山那里封锁解除了,好多天门道的信徒都往里跑,我们潜入进去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问题是,我们对付人好办,刀、枪甚至拳脚都行,可是对付那条大蛇就难,你也知道,在坝岩村,杀伤力巨大的箭塔和土制火炮都杀不死它,那么我们的手枪、猎枪甚至冲锋枪的子弹对它恐怕都很难致命,如果把它打伤,它抓狂起来,我们就更危险。必须得有能够杀死那条巨蛇的利器。” 大块头说:“好办,让车副厅长到附近的驻军去要支火箭筒,或者穿甲弹也可以,一炮就能解决问题。” “大块头,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耗子不满地说:“火箭筒和穿甲弹那么大的东西,你怎么带进去?我们是要混在那些教徒中间的,背着猎枪、步枪和长刀在里面走都不会有问题,因为那些教徒也有这些武器,可你背着火箭筒或穿甲弹往里一走就会引起注意,那些教徒哪里会有这样的武器?岂不就穿帮了?” “那、那怎么办?”大块头说:“从我们在坝岩村看到的情况,那条蛇枪是对付不了的,用刀砍?军刀锋利,可是太短;长刀倒是好使,但是我看也够呛能砍动那怪物的皮肉。箭塔发射出去的长矛那么大力量都刺不进去多深,我们手里抡着的刀能砍多深?够呛!对了,要是那把夜郎王剑能带出来可能就管用,那把剑又大又沉,光耀如水晶,应该是一把少见的吹毛利刃,可惜啊可惜,掉在王墓里被沙子埋掉了……” 大块头一边说一边顿足捶胸,惋惜万分,可他的话一下子给我提了醒。 我咬咬嘴唇想了一下,说:“再去借罗家的苗王宝刀,那把刀长大沉重,锋利无比,杀伤力很大,碗口粗的石笋都一刀两断,如果用来砍那蛇估计也不在话下。” “对啊,那把宝刀倒是真的值得一试啊。”耗子两眼放光:“在韭菜坪的时候,老大用那刀杀人,在手里轻轻地一挥,人就拦腰断了,的确是锋利无比的屠龙利刃。” 我拿出电话来给罗梦瑶打电话,电话通了,传来了罗梦瑶惊喜的声音:“啊呀,宇教授,还好吗?段先生、马先生都好吧?” 电话里听见里面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一群女人的动静,闹嚷嚷的。 “哈哈,很好,都很好……” “哎,你到哪里去了啊?我找你都找疯了,一直想见你哦,打电话也没人接,你……” “呵呵,宝贝儿,不好意思,”我笑着说:“去云南深山里办了点事儿,因为走得急,事情又不好让外人知道,所以走的时候没告诉你。那里手机没有信号的,根本无法联系,今天才回来,这不嘛,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是啊?你们安全回来就好,我放心啦。等我回去就去找你哈。” “怎么?你不在六盘水?” “嗨,我的假期已经结束,上班了,今天才飞来北京,明天飞回去哦。” “哦哦,那就好,我等着你回来给我跳舞呢。” “嘻嘻,别那么猴急好不好?回去给你跳好啦。你没事情了吧?” “不,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我想再借一下你家的苗王宝刀用用。” “啊?干什么?”罗梦瑶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宇教授,你、你不是又要去……” “宝贝儿,你不要多问,这是很紧急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用苗王宝刀。相信我,我绝对不会用它去为非作歹做坏事,用完了一定原物奉还……” “哦,那我就不多问了。好吧,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让他给你送去。你现在在哪里?” “谢谢。我现在在盘县武警招待所。” “好,你等着吧,我这就给我爸爸联系。”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多,我午睡刚醒,一个服务员敲开我房间的门:“宇教授,门卫打来电话,说大门外面有个开农用三轮车的小伙子抱着一把大刀,说要找您,门卫没让他进来,您要见不?” 我一听就知道是罗来宾来了,急忙说:“快让他上来。” 过了一会儿,就见罗来宾抱着那把黄绸子包裹的大刀,气喘吁吁地上楼来了,我急忙把他让进房间。 罗来宾进来就把刀放在了床上,抹着头上的汗:“宇教授,我姐姐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你要用苗王宝刀,我父亲给我爷爷说了,爷爷说你是宝刀选定的主人,可以使用,就让我送来了。这刀太沉了,抱着都费好大劲。” “小宾,辛苦你了,十分感谢!”我伸手把床上的宝刀拿起来,右手攥住刀柄一抽,仓啷一下,宝刀出鞘,一股龙吟虎啸之声,铮铮不绝;在手里抡动了一下,彩光四射,寒气迫人,真是把好刀。 罗来宾不解地说:“怪了,这刀我两个手抱着都很吃力,您怎么一只手就拿动了?还能这么轻松地抡动,您的力气可真大啊!” 我笑了一下没吭声,把刀插回鞘中。说实话,这刀在我手里感觉并没有多么沉,甚至有点轻飘飘的感觉,我自己都没法解释。 “宇教授,如果没什么事我走了,得趁天还没黑赶快赶回去。” “好,我也不留你了。谢谢你,回去替我谢谢你爷爷和父亲!”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车副厅长把我们三个叫县公安局他的临时办公室,里面有周局长、两支队长、张排长还有两名干警。 “宇天龙,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车副厅长问。 “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嗯,好。我们也都准备好了,跟你们去的七个人,张排长、小钱还有另外五名武警战士都已经准备好。武警部队已经秘密集结,今天晚上就开赴莪罗山附近去埋伏,明天凌晨3点15分准时进攻莪罗山。”车副厅长说:“我想再确定一下,你的把握到底有多少?” “我说了,只有百分之八十,”我说:“但是您放心,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它成功……” “龙哥说得对,不成功则成仁!”大块头豪言壮语。 “大块头,别瞎扯!”耗子低声嘟哝着。 “虽然这是在赌博,但是我觉得有必要,也很值得,这件事情得快点结束,否则会让老百姓觉得政府太无能,连一个小小的天门道都对付不了,这个影响会很恶劣。所以即使是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我也决定行动。” 车副厅长说着,对旁边的两名干警挥挥手。那两名干警过来,给了我们三件防弹衣、三颗药丸、三根红布条:“天门道的教徒有枪支,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得穿上防弹衣;药丸干什么用不要我多说了;这红布条你们缠在手腕上,这是和内应约定的记号,他们看到了会主动和你们联系,有几句暗语你们也得记住,他们可以给你们当向导。如果遇到盘问,你们就说是普安分坛的。” “谢谢,您想得真周到。” “我再说一句:不管成功与否,你们要保住性命,不成功可以,但绝对不能成仁,我一定会想其他办法营救你们,记住了?”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答应着。 “现在的问题是,进入莪罗山的天门道教徒都有一件白色的长袍,是特制的,上面有些图案,据说必须进入莪罗山被确定了身份之后才发给,等仪式举行完是要交还的,所以我们没有弄到,因为对长袍的形制和图案目前我们还没有搞很清楚,只知道象我们穿的雨衣。如果知道得详细点就可以仿造……” 我摆摆手:“这个不用了,也来不及,我们自己想办法。” 晚上吃过晚饭,8点左右,我们三人和张排长他们见了面,除了张排长、小钱,另外五名武警战士都是身材强壮,精名强干的,都穿着普通的黑色便装,每人带着一支微冲、一支手枪一把军刀和四颗手榴弹,也都在外衣里面穿着防弹衣。我和大块头、耗子每人一支手枪、一把军刀,大块头还是拿着那支七连发猎枪,他认为在近战的时候猎枪的威力要远远比微冲和手枪好使。我则带着那把象小门扇一样的苗王宝刀。 第九十八章 山中魔穴(二) 我们上了一辆吉普车,开到离莪罗山不远的地方,停在树丛里。 “就在这里等,”张排长说:“等到了10点我们再行动。” 时间难熬,一个多小时简直像过了一年,我们都有点精神紧张。我看看手表上夜光指针还差10分钟指到10点,说:“时间差不多了,都把药丸吃了,准备行动!” 耗子拿出一瓶矿泉水,我们喝着水把药丸吞下去。过了五分钟,我们就觉得身体有种异样的感觉,有点象喝了酒,而且身体有点发麻发痒,全身好多地方的皮肤跟着突突地跳动,特别是嘴唇都有点发木,眼睛也有点模糊。不过几分钟之后就适应了,不妨碍行动。 我跳下车,把苗王宝刀往背上一背,在胸前系紧,说了句“时间到,行动!” 下了吉普车,顺着树林一口气到了通往莪罗山的那条路上,很快过了那座索桥,莪罗山乌沉沉地就在面前,那个入山的谷口象一只张开的猛兽巨口,随时都有要吞噬人的感觉。 我们俯身潜行,进入山谷,贴着石壁,顺着那条狭窄的石阶路一路往上走,走没多远,就听见两边山崖上有人在说话,看到有隐隐的白影和火星闪动,显然那里有站岗的,他们在抽烟闲聊。我们只能悄悄地避开,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很快我们到了那块开阔地处了,听见对面树林有人咋呼,不知道喊什么。过了一会儿,就看到有六个白衣人提着镀灯和手电从树林里走出来,他们都背着长刀,有的还拿着猎枪,原来是一支巡逻队,围着开阔地巡逻,逐渐向我们这边走来。 我们躲在灌木后面,看着他们,都穿着那种白色的绣着双头蛇图案的长袍。 我低声说:“做好准备,他们过来的时候干掉他们!注意,不要用刀,否则那白衣服上沾上血就不能穿了。” 脚步声和说话声由远而近,我们伏在灌木丛后面,从缝隙中看到他们灯光靠近了,从我们面前的灌木丛过去,我呼地跳起来从灌木丛上面蹿过去,抓住最后面的那个,单手从前面绕过去圈住他的脖子,一勒一提一拧,他的颈子发出清脆的“卡吧”一声,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瘫倒了。 前面的五个听见后面有动静,都停下一转身,还没反应过来,大块头、张排长和那几个武警战士就象猛虎一样扑出去,那些战士看来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高手,徒手杀人也很在行,眨眼之间就全都干掉了。 我们把他们拖到灌木丛后面,把他们的白色长袍脱下来穿上,然后六个穿长袍的拿着他们的镀灯和手电在前面走,四个没有长袍的跟在后面,大摇大摆地穿过了开阔地,进入树林。 又是向上的石头台阶,很陡,而且拐弯很多,不过台阶比下面的宽阔整齐,相对好走一点。 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一座石头牌楼,牌楼两边挂着两盏防风的油灯,四个拿猎枪、长刀和弩弓的白衣人在那里站岗。 听见他们在抱怨:“准备了一天咯,搬东搬西累死人,还不让睡觉,在这个鬼地方站岗,连口水喝都没的……” “闭到嘴!让长老们晓得了你就死定咯。明天就要举行祭祀,召唤神蛇,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冲出莪罗山,去占领盘县和六盘水,要哈有哈,就发财咯!现在辛苦一哈也值得。” 我对后面四个人摆摆手,让他们先靠石壁躲着,然后把长袍上的帽子往下拉拉盖住半个脸,带着大块头、张排长等五个人先上去。 “回来咯?没啷事情噻?”其中一个站岗的问。 “没的!”我一边回答一边往前走,很快到了跟前。 “咦?你哪里弄来那么把大刀?你……” 他的话音没落,我的右手一招“雪花盖顶”已经拍上他的头顶,“噗”地一下,他咕咚倒在地上。 “啊……”另外三个一声惊叫还没完全喊出来,张排长、大块头和两名武警战士已经扑上去拧断了他们的脖子,接着就扒掉他们长袍给另外四个人穿上,把尸体扔到石阶旁的沟里。 我们装扮成巡逻队,又顺着石阶往上走,很快,看到石阶两边站岗的多了,不过对我们没起什么疑心。一路上遇到不少天门道的教徒来来往往地走动,都互相不说话。 等到了山半腰,我们都有点张口气喘,这座山实在太陡峻了,台阶又高又陡,非常耗费体力。 面前出现了一片很大的开阔地,靠近山崖处有一座石头建筑的高大房屋,有些天门道教徒正在往往里面搬运成包的东西,好像是粮食。不用问,那座房屋就是莪罗山山洞的入口。 在靠近石屋门前的空地上立着一根很高的石柱,当我们从下面经过的时候,才发现上面吊着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也穿着白色教袍,是被吊死的,双眼圆睁,舌头吐出来老长,十分怕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我看到那女尸的脸,觉得有点面熟。 耗子突然捅捅我,声音略带惊恐地悄声说:“老大,那上面吊的那个、那个女尸,我怎么看着象、象肖冰琳?” 我哼了一声说:“不是象,就是她。” “怎么?她、她被处死了?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 “活该,这个臭娘们,老子差点挂在她手里……”大块头低声说。 “喂,道友,有火没?抽支烟。”一个四十多岁、背着猎枪的瘦脸男子嘴里叼着烟卷走到我跟前。 我右手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右手腕上缠着红布条。 他侧着脸看看我们:“哪坛的?” “普安分坛!” “李巧凤认识撒?” “她是我表妹。” “找婆家了?” “嫁到老郑家咯。” 暗号对上了,对方看了我一眼,吸了口烟,轻轻地冲我们一摆头,转身就走。 他带着我们往石屋里走去,门口有六个站岗的,看上去刚刚换岗,还都没睡醒,哈欠连天的。他们给他打招呼,喊他“老楚”,领头的那个看着我们:“嗯,这几位啷个看着面生?刚来的?” 老楚急忙说:“是我们普安分坛欸,下午才来,总管刚吩咐他们负责晚上到山外巡逻,这不刚巡山回来。” “没哈异常情况吧?” “能有哈情况?警察都撤走咯,他们进不来。” “话是这样说,可大家心里都虚(害怕),那些条子奸(狡猾)得很,不晓得啷时候摸上来。马上要祭祀咯,还是小心点好。” “好咯,不要鬼扯,让教主知道了猫招(愤怒)起来把你也吊上去!”老楚指指外面杆子上吊的肖冰琳。 我们迈步走进去,刚走了几步,那个头儿突然喊:“背刀的道友!” 我心里一跳:难道被发现了? 那个头儿走过来,看看我,又看看我背后的刀:“你的刀好大撒,好拉风哦。” “啊,过奖!” 他笑笑,走了。我们都松了口气。 通过石屋,果然是进入的洞口,洞口有很大的门。进入山洞,山洞很大,穿白衣的教徒们来来往往,十分忙碌,显然是在为明天凌晨的祭祀做准备。让我惊讶的是石壁上都安着壁灯,是电灯。 “这里有电?”张排长十分惊讶。 “有,还是水利发电,利用后山的瀑布安装的小型水利发电机,所以山洞里都是用电照明。”老楚低声回答。 他带着我们在巨大的山洞里左转右拐,因为来来往往的教徒很多,还有站岗和巡逻的,戒备森严,所以我们都不敢说话,怕被发现,只是低着头往里走。 这个洞的确很大,两边都是钟乳石,犬牙交错,有的地方的缝隙中飞泉喷涌,轰然作响,是一个天然的地下世界。两边墙壁上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壁画,有的年代很早,剥蚀的厉害,有的则明显是新作,上面有些乘云登天之类的画面,估计和天门道的教义有关系。 脚下的路面、台阶和桥梁都是人工开凿或用石头、水泥铺就的,有些路面、桥梁和石头栏杆看上去非常古老,这也好理解,因为从武夜郎时代开始莪罗山就是他们的圣山,古代夜郎人一定在这里做了好多修建工作,不过因为年代久远都废圮了,存留下来的不多,大量的东西还是现代的,可见天门道在这里经营了很久,花费的代价很大。 这个巨大的地下走廊迂回曲折,在石壁上还有不少人天然的和工开凿出来的洞穴,里面都有人,显然是被天门道教徒们当客房用了。如果不是事先看了地图心中有数,早就迷失方向。 又往下走了一阵,拐进一个叉洞,往里走了百十米,旁边有好多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室,老楚带我们进了一间石室,关上门。 第九十九章 解救人质(一) 石室里烟气弥漫,里面还有两个人正在抽烟喝茶,一个三十岁左右,一个二十五六岁,老楚给介绍一位姓王,一位姓窦,他们三人就是政府派进天门道来的卧底人员,那些莪罗山内部的情报都是这三个人提供的。 他们原来都是天门道教徒中的骨干分子,其中老楚还是某苗寨的村主任,党员,在前段时间的行动中都被抓了,后来他们认识到了错误,主动要求和政府合作清剿天门道,以将功补过。 前段时间莪罗山解禁的时候,好多在逃的天门道分子都纷纷乘黑夜跑到莪罗山来躲藏,他们也趁机一起来到了莪罗山,他们都是骨干分子,总坛里好多人都认识,所以没有引起什么怀疑,也可以任意在总坛里走动,老楚还负责到山外去采买日常用品,因此给公安部门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内部情报。 “请坐吧,都是自己人。”老楚掏出烟来给我们分发:“你们可真够大胆的,十个人也敢摸上来。” “正因为十个人才能摸上来,要是多了早被发现了。” “嗯,也有道理。药你们都吃了?” “上来之前都吃了。” “很好,否则等祭祀的时候就要出麻烦。这段时间内不要喝茶水,渴了只能喝白水,而且不能多喝,要注意。”老楚说:“山里的情况,我们了解到的都给发出去了,想必你们也都晓得咯。” 我点点头:“是知道了一些,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人质的情况怎么样?还有,那条延委神蛇在哪里?我们必须在武警部队行动之前把人质救出来,把神蛇干掉。” 老王说:“原来被抓来的有十九人,最初被抓的有八人,后来潜进来的一支十五人的小分队被发现,一番激战,四个人牺牲了,后来大毕摩召唤‘神蛇之吟’,剩下的十一个都瘫软被俘。那个四个死者被扔进了蛇穴。后来又有一人因为伤势过重死去了,还有三个是被腊摩拉了去试验毒药,死了,被割下头来送到县里去威胁政府。” “我干他祖宗,真够残忍!”大块头骂着。 “是啊,所以教内的人对他们都很敬畏啊。”老王说:“现在剩下的有十四名人质,都是被抓的武警战士,有五个人有伤,其中三人伤得比较重。他们被关在下面一层的一件石牢里,有好多武装人员看守,目前还算安全。据总坛的长老们说,等举行完了祭祀以后,就把他们全部喂神蛇。” “腊摩是谁?” “腊摩是总坛的女大巫师,她本来是前任教主的夫人,精通巫术和医药,尤其善于制造各种毒蛊和毒药,用来控制教内的一些重要人物,她在天门道内很受尊敬的,就象女神一样。” “唐副局长父女被关在哪里?” “不知道,”老楚遗憾地说:“周局长指示我们一定打听到唐副局长的情况,但是我们走到了所有能去的地方,问了好多认识的人,都说不知道。只有神殿的后殿我们没去过,那里是教主、大毕摩和长老们住的地方,我们没资格去那里。我很怀疑唐副局长是被关在那里了,毕竟他不是一般的人质。唐小姐我们也听说的确被劫持到总坛来了,可也没见到人,据说她是被选定的祭祀神蛇的祭品,要在明天早晨的祭祀中用来祭祀神蛇,估计也是关在后殿里。那里戒备森严,我们这些熟识的都进不去,你们就更没办法了。” “那神蛇呢?在什么地方?” 小窦说:“神蛇在什么地方我们不太清楚,但是在最下层的总坛主殿,也就是每年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在靠近神台的前面,有个巨大的石头圆盘,那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竖井,每次祭祀神蛇,他们都是打开那个圆盘,把祭品投下竖井去,然后赶紧把盖子盖上。所以我们估计,那条神蛇一定是在那竖井下面的地下洞穴里。在总坛神台的后墙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天然孔巧,就象蜂窝一样,每次神蛇的吼叫声就会从那些空洞里传出来,那些空洞可能也是和蛇穴连通着的。” “看来要直接去找那神蛇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肯定没有其它路可走。” 我们沉默了,我知道,唯一的机会就是混在祭祀队伍里等天门道教主把神蛇召唤出来。 耗子问:“我还想问问,洞口外面挂着的那个女人是谁?是不是大湾分坛的肖冰琳?” “是的,是她。” “她怎么被吊在那里?” “我们听说她私藏了扎哩号角,想用号角召唤神蛇和教主对抗。大湾分坛坛主齐礼光把她告了,教主追查,她死活不承认,结果从她身上搜出了扎哩号角。教主就以背叛神教的罪名把她处死,吊在门外示众,都挂了快一个星期了。” “这个教主够狠……” “呵呵,你不晓得,在天门道内一旦被定为叛教之罪,都不得好下场的。唉……” “宇教授,现在怎么办?”张排长问。 我看看手表,已经凌晨1点45分,就说:“我们等一下,2点的时候我们开始行动,先去救人质,然后再去总坛大殿参加祭祀仪式,我想唐苏父女一定也会被押到那里,要伺机救出他们来。然后就是对付神蛇,而且必须速战速决。”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老楚他们又给我们说了一些莪罗山总坛的事情。很快到了凌晨2点一刻了,我站起来:“现在行动,人分成两组,我、大块头、耗子和四名武警战士一组,由老楚当向导;其他人一组,由老王和小窦当向导,前后分开走,拉开一段距离,互相照应,免得引起怀疑。” “要得!”张排长说:“怎么搞?” “刚才说了,先去救人!” 我们出了石屋,两队前后拉开五六米的距离,老楚带着我们在前面走了一阵,我发现洞里的人突然多起来,都在往一个方向走。 “祭祀时间快到了,他们在去下面的神殿。”老楚低声说。 我们跟着人流,来到一个向下的地面入口,顺着台阶下到下面一层,里面人更多了,男男女女、挤挤挨挨地往里走,都低着头不说话,两边路口和石壁下有不少站岗的。 第一百章 解救人质(二) 拐过一个弯,老楚说:“前面左手边有个叉洞,石牢在叉洞里,到了那里不要犹豫直接往叉洞里拐。” “知道了。”我低声答应着。 正走着,一队巡逻的迎面过来了,从我们身边擦过,走在前面的那个领头的无意中看了我一眼,“咦”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惊异,我心里一咯噔,加快脚步往前走。 “喂,乃个背刀的,站住!”领头的那个喊了一嗓子。 我不理,继续往前走,同时低声对身后的大块头等人说:“都不要回头!我可能被认出来了,准备动手,尽量别用枪。” 很快到了那个叉洞洞口,里面也有好几盏壁灯,通道里都是昏暗的灯光。我转身就拐进去,仍然快步往前走,前面是一个拐弯,我一下子拐进去,没想到前面有四个站岗的,端着猎枪拦住:“站住,这里是监狱重地,道友都不许来!”。 我们刚站住,后面一阵稀里哗啦的脚步声,七八个人已经追过来:“站住,不许动!要不就开枪了!” 我站住,转过身来:“道友,有什么事情?” 领头的那个端着猎枪,一步一步地靠上来,黑瘦的脸上两只凸出的大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哈!宇天龙,你好大胆子,竟然跑这里来了!要不是那把大刀扎眼,还让你混过去了!” “哦?道友说什么呢?” “别装糊涂!你瞒得过别人瞒不了我!”大眼珠子吼道:“告诉你,我是大湾分坛的,当时你和齐坛主比武的时候我在场,你把齐坛主打得那么惨,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个烂厮儿。后来你拎着这把大刀追杀我们,要不是我们腿快,早成了你的刀下鬼了。” “呵呵,原来如此!”我笑起来:“那么你现在想怎么办呢?” “嘿嘿,抓了你们去找教主请功!都不许动!你们八个人,我们十二个人,哈,跑不掉啦!” “恐怕不行!”我看着张排长他们已经出现在拐弯处,说:“当初你从我刀下逃生,现在却来往我刀口上撞,不知道你是聪明呢还是傻瓜呢。” “烂厮儿,你找死!”大眼珠子说着就把食指放在了猎枪的扳机上。 他离我不过两米远,我身子一晃已经到了他跟前,同时伸手到背后拔出了刀,借着拔刀的顺劲儿斜斜地一刀劈下去,一道彩虹般的光芒闪过,溅起了一片红光,大眼珠子被斜肩带背砍成了两段,连他手里的土猎枪都被劈断了。他根本没料到我的动作能这么快,连扣动扳机都没来得及。 “啊——”后面的那几个一阵惊呼,估计是吓呆了,还没反应过来,我抡着刀一招“秋风扫叶”平斩过去,“噗”地一下,离我最近的两个人就倒了。 老楚、大块头、耗子在我动手的瞬间也动手了,老楚抡着彝族长刀,大块头他们拔出军刀,一齐向前后的几个教徒猛扑过去;张排长他们见我们动手,也呼地扑上来。那些教徒不过是普通的村民,除了有力气之外,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技能,在这些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手里,就象鸡羊一样,几乎是眼睁睁地被宰割。首先倒霉的是那几个拿猎枪的,接着就是那几个拿长刀的,前后不到10秒钟就解决了,地上一片尸体。 我插刀入鞘,快步往前走,前面还是一个拐弯,拐过弯,在石洞的两边有四五个房间,看样子都是人工开凿出来的,上面装着厚重的铁门,有六个穿白衣背猎枪的教徒在站岗,看见我们一大帮子人呼啦进来,领头的两个走上前来:“啷个来这么多人?啥事情?” “我们来提犯人,那些抓来的武警!”我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刚才不是提走了两个吗?啷个又要?”最前面的那个胖脸奇怪地看着我,突然惊叫道:“你衣服上啷个有血?” 我往前一冲,双手已经按在两个人的脸上,横着一推,把他们的脑袋往洞壁上撞去,“嘭”地一下,两个人一声没吭就瘫坐在地上不动了。另外四个一声惊叫,慌忙往下摘枪,张排长他们呼啦扑上去,眨眼就给放挺了。 张排长从那个胖脸的腰里搜出钥匙,我们挨个从铁门的窗户上往里看,里都黑洞洞,用强光手电往里照照,每间石屋里关着几个人,在最里面的石屋关着十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不用问就是他们了。 “刘当晖、史小杰,是你们撒?”张排长冲里面喊道:“我是张启路”。 “是我们!”呼啦一下几个人扑到窗口这里:“张排长,是你啊。太好了!” 张排长稀里哗啦把铁门打开,用手电一照,站着九个人,地上躺着三个,一个大腿受伤,一个胸部受伤,还有一个是腹部受伤,看样子都比较重。 “同志们,你们受委屈咯。我们来救你们咯!”张排长低声说。 “谢谢!太好了!” 我皱了眉头:“怎么才十二个人?不是十四个吗?” “史小杰和程二铁刚才被带走了,说是腊摩要给他们治伤。”那个叫刘当晖的说:“他们两个受伤不重,一个胳膊受伤,一个头部被打破。那些混蛋不给这三个伤重的同志治病,却要给他们两个治……” “糟了,肯定是那个老巫婆又要拿他们实验什么毒药!”老王吃惊地说:“那可就危险了。” “现在去救他们,顺便把那个老巫婆干掉!”我吩咐刘当晖他们:“你们呆在这里,关上门,不要乱走,等会儿咱们的人进攻莪罗山你们再出来配合行动,现在哪里都别去。” “我们想和你们一起行动,在这里关了这么久,我们都快被折磨疯了。” “不行!你们没吃能抵抗‘神蛇之吟’的药,一旦他们召唤‘神蛇之吟’,你们就会瘫倒,更加危险!” “对头!宇教授说得对头!你们就呆在这里不要动撒,照顾好受伤的同志。等会儿部队冲上来了,你们再出去。服从命令!” “是!”那几个人答应着,声音里充满了兴奋。 第一百零一章 解救人质(三) 张排长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三支手枪、一支微冲、几颗手榴弹分发给刘当晖他们。 “我带来的弹药不多,节省着点儿,最主要的是自卫,保护好自己。只要敌人不进攻,就不要乱开枪,手榴弹更不能乱扔,明白?” “是,我们明白!” 我们出来,刘当晖和几个武警又把地上的那几具尸体的猎枪和长刀收拾进去。 我一指那些人:“把这些人教袍扒下来,刚才身上溅上血的,都换上干净的教袍。” 我把身上的教袍脱掉,从一个教徒身上扒下一件干净的穿上,然后在老楚等三人的带领下,出了叉洞,又混在人流里七绕八拐往下走。 这里的路真是难以捉摸,曲折萦绕,忽高忽低,如果没人带着,还真不好走。 很快到了下面一层,教徒们都往一个方向走,不用问那是去主殿的方向。 老楚往相反的方向指指:“腊摩的地方在那边!” “怎么?不是在主殿的后殿吗?” “她原来是在那里,后来嫌地方小,放不下她的东西,就转到那边的一个叉洞里,有好多人把守……” “立刻去找她!”我低声命令着。 我们就在人流里往相反的方向走,过了一座架在裂隙上的石桥,离开了熙熙攘攘的教徒队伍,走了一阵,拐进一个叉洞,没想到叉洞口就有两个把守的。 两个守卫见了我们,一齐伸手阻拦,喝道:“站住,这里是腊摩禁地,教友没有腊摩许可一律不许入内!” “啊,不好意思,走错了。”我说着假装转身要走,借着转身的力量一记“旋身后扫”,飞起一脚踢在左边那个的脸上,他猝不及防,“啪”地一下踢了个结实,他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洞壁上,又往前一扑倒地,没了动静;另一个被大块头赶上前一把薅住劈脸就是一拳,接着又往洞壁上一撞,也倒了。 张排长佩服地说:“宇教授的拳脚真的好厉害撒,真干脆利索!” “这种事情你想和他们‘华山论剑’打个三天三夜吗?”我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这活儿能用一下就尽量别用第二下。” “嗯,晓得!” 又拐了一个弯,面前出现了一道大门,是用巨石把整个叉洞封住建成门洞,上面装着很厚的木门,门前仍然有四个站岗的,看见我们都端起枪来:“站住!” 我摆摆手说:“教友别紧张,我们要见腊摩,有急事!” “啷个这么多人……” 他的话没说完,张排长他们就猛虎下山般地扑上去都给掐翻在地。 木门错掩着,从里面飘出一股浓浓的草药味儿。 我偷偷地从门缝往里看看,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天然石洞,上面吊着吊灯,四周墙上也装着壁灯,灯火通明,里面放满大大小小的架子,各种箩筐箕匾、瓶钵坛罐、锅灶釜甑应有尽有,炉火熊熊,上面的大陶罐子咕嘟咕嘟地冒着蒸汽,简直就是一个原始的制药厂。 中间一张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一身彝族服装的老太婆,正在那里对着一本书和面前的瓶瓶罐罐在配药,旁边站着一个也穿着彝族服装的小伙子。 另外有七八个穿彝族服饰的女人,还有五六个穿着白教袍的壮汉。 在靠近炉火旁边有个大木架子,上面绑着两个穿迷彩服的年轻人,不用说就是史小杰和程二铁了。 我一看那个老太婆和那个小伙子,不由地大吃一惊:原来就是给我们下蛊毒的那一老一少祖孙二人! 这时,那老巫婆端起两个竹筒,对旁边的那几个白衣教徒大声说了几句什么,两个白衣教徒过来接过竹筒,走到史小杰和程二铁,看样子要给两个人灌药,两个人拼命挣扎,被几个白衣教徒死死地抓住,揪着头发,撬开嘴就要灌。 “住手!”我大喝了一声,撞开门冲进去。 “警察,不许动!你们被捕了!”张排长大声喊着。 “啊——!”里面一片惊叫。 那几个白衣人和那些女人竟然都去抄家伙,有的拿弩机,有的拿猎枪。 老巫婆身边的那个小伙子,也从桌子下面拿出来一把弩机,对着我们就射,我们一闪避开,张排长他们就开枪了。 枪声大作,呯呯啪啪一阵乱响,很快那些男女大部分都倒下,有几个胆小的吓得丢了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惊叫着不敢动。 那个老巫婆见我们冲进来,用极快的速度把桌上的一堆书卷和纸一划拉,丢进了旁边的火炉之中,然后直挺挺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张排长他们冲上去把史小杰和程二铁给解下来,把那几个放弃抵抗的抓到一个角落地蹲着。 我看看地上的尸体和被抓的人,却没有那个小伙子。 一转脸,我看到他躲在一根石笋后面端着弩机对着我们。 我大叫一声:“小心!” “嗖”,一支弩矢飞来,我一闪身躲过,却听见背后老楚尖叫了一声,回头一看,老楚右肩头上插着那支弩矢,跌倒在地。 我腾身一跃,两个起落已经到了那小子眼前,他射完了一支箭正在那里手忙脚乱地往弩机上装箭,他看见我冲到面前,吓得尖叫一声,丢下弩机就跑。 “你妈的!”我骂了一句,一个箭步赶上去,挥手就是一刀,“噗”地一下,他的头就滚落在地,一股血箭喷出来,身子一晃,贴着石笋歪倒了。 “啊——!”坐在桌子后面的老巫婆看到小伙子被杀,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接着就双手合十,大声地念诵着什么,好像是在诵经。 “老楚,老楚,醒醒!”老王和小窦急促地喊着。 我跑回来一看,老楚右肩中箭,却从七窍里流出血来,原来那箭上有剧毒。 “老楚,坚持一下,我们给你找解毒药……” 老楚吃力地说:“不、不必了,腊摩研制的毒药见血封喉,来、来不及了。请、请你们告诉政府,请照顾好我的老婆孩子……” 话没说完,头歪在一边,没了声息。 第一百零二章 邪恶祭祀(一) 我暴跳起来,走到老巫婆跟前吼道:“把解药拿出来!” 连喊了两遍,老巫婆仍然坐着没有动静,我很奇怪,伸手一推,老巫婆直挺挺地从座位上倒在地上,我一看,她右手里捻着一根玫瑰红色的毒针,刺穿了自己的左手掌“劳宫穴”——她竟然用曼陀罗针自杀了! “这不是给我们下蛊毒的那一老一少吗?”大块头吃惊地说:“没想到竟然就是天门道的腊摩啊!” 我们一问那几个被抓的才知道,这个老巫婆的确就是前任教主闻开明的妻子,她精通医药,尤其擅长制蛊用毒,好多外面已经失传的制毒解毒的秘方这个老巫婆都会,大块头中的“血蛙蛊”和芮成栋用来杀人的曼陀罗毒针就是她炼制的。那个被杀的小伙子是她的亲孙子。 她现在受教主之命正在研究一种新的毒药,喝下去可以让人变成只会听从命令的行尸走肉,但是一直没成功,用活人做了几次试验,被试验者都死了,这次她改变了配方,想再试一次,结果被我们给破坏掉了,她毁掉了所有的祖传秘方和试验记录。 “可惜!”耗子惋惜地说:“这个老巫婆要是活着当医生的话,不知道会救多少人。这下完了,好多宝贵的东西都随之消失……” “把这几个都捆起来,让史小杰和程二铁在这里看着他们,等后面的大部队来。”老楚在最后关头竟然丧了性命,我觉得万分难过. 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看看表,离三点还有不到十分钟了,就说:“祭祀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去主殿。请大家都提起精神来,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要对付神蛇延维,只要不让那怪物发出呻吟,我们就胜利了。” 我们出了腊摩的山洞,又回到主通道来,现在所有在莪罗山的天门道教徒都在去神殿,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已经干掉了那个腊摩。通道里还有一些教徒往里走,有个教徒手里拿着电喇叭喊着:“各位教友,教主传令,除了站岗守卫的之外,全部都到大殿集合,祭祀马上开始,时间一到主殿大门就关闭不许进了!” 我们也混在人群里一直往下走,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大家:“注意,到了里面一旦打斗起来,尽量不要乱杀人。那些教徒都是受蒙蔽的普通老百姓,也是邪教的受害者,所以尽量不要伤害他们。只有那些拿武器的武装教徒要注意,只要他们敢进攻我们就绝不要手软。” “是,晓得了。”张排长等人答应着。 下了一层台阶,走过长长的地下长廊,就听见前面传来叮叮咚咚的铜鼓声和木鼓声,面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双扇门,门是用厚重的木头做成,上面包着铁皮,刷着红漆,看上去非常坚固。 随着人流走进大门,我眼前的景象实在令人惊讶。这里是在一个天然的大空洞上开凿装修出来的,足可以容纳两千多人开会。 六根巨大的石柱直冲洞顶,洞顶上好几盏巨大的吊灯,把整个大厅照得通亮。大厅四周靠近墙壁处摆放着许多神像,有日月星辰诸神、风雨雷电诸神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来的神祇。 地上铺着青石地砖,正面墙壁上有一个巨大圆形浮雕,上面雕刻着许多神灵,两条双头蛇盘绕在边缘处。 浮雕下面是一个很长的石头神案,上面摆放着猪头三牲、花红果品、香烛灯盏。神案前是个巨大的舞台样的高台,有三层台阶,围着低矮的汉白玉栏杆,被灯光照得很明亮。 在舞台的前面的地面上,有一个直径四五米的大金属盖子,上面有许多复杂的花纹和图案,两边四根大石柱,各有一根大锁链连着盖子上的大铁环。 我心里暗想,那盖子下面可能就是蛇穴了。在盖子前面有一道短短的护栏,护栏边有人站岗,进来的教徒都在护栏的这边,谁都不许越过那护栏。 还有5分钟就到3点了,大殿里响起了铜鼓声,节奏缓慢,铿锵有致。那些教徒随着鼓声开始站队,估计是按照不同的分坛来划分,一队一队站成了十几个方队,人数有多有少,估计有一千五百人左右。老王带着我们站在一个方队的后面。 老王低声对我说:“这铜鼓声是用来召集教友的,马上教主、大毕摩和长老们要出来了。” 他的话音没落,又响起了音乐,主要是芦笙和鼓声,就见台子上跑上来一队穿民族服装的女子,随着铜鼓声开始跳舞,她们跳的舞蹈是一种模仿蛇的动作的“蛇舞”,嘴里还不听地发出尖叫,下面的教徒们也跟着拍手跺脚,嘴里有节奏地发出“嗨、嗨、嗨……”的叫声。 足足跳了五分钟,音乐声戛然而止,女子们都跑下台去了。 一个穿白色教袍戴着皮面具的人慢慢走上台来,站在台中央,开始大声念诵什么经文。 他一开口我就吃一惊,分明是芮成栋的声音,这个混蛋原来也是天门道里的重要头目。 小窦说:“这个是我们的司礼祭祀,一般小的祭祀活动都由他来主持。” “你知道他是谁?” “不晓得!”小窦苦笑了一下:“教主、大毕摩、长老等等这些人我们都不晓得是谁,就是见了面也不认识。” 芮成栋念了一段,下面的教徒们一阵尖叫。然后他大声说:“各位教友请肃静,祭祀马上开始!有请大毕摩和长老们登场!” 我心里暗笑:这帮邪教徒搞个祭祀竟然弄得象明星演出活动。 鼓声再次响起,就见从台后一侧的大洞口里鱼贯走出一队人来,前面一个坐着轮椅,由两个人推着,后面是十二个,都穿着白色的教袍,戴着皮面具,不同的是,坐轮椅的那个胸前的图案是用红丝线绣的,而后面那十二个都是用蓝线绣的。 他们上台之后,坐轮椅的在中间,那十二个人一边六个站成一排,下面的教徒们又是一阵欢呼。 老王低声说:“那个坐轮椅的就是大毕摩,其他十二个人就是长老,原来是十八长老,因为有六个被政府抓了,所以还剩下十二个。” 芮成栋大声喊着:“在举行祭祀之前,必须先检验一下在场教友的身份。现在,请教友们注意,大毕摩将召唤‘神蛇之吟’,你们都注意身边的人,如果有人听了‘神蛇之吟’瘫倒,那就是奸细,把他抓起来,等会儿一起喂神蛇。” 一个教徒走上前,手里托着一个金盘,金盘里赫然放着扎里号角;又有两个教徒抬着面铜鼓走到大毕摩跟前,那个铜鼓我认识,就是在大学里见到的那个“阿多铜鼓”。 大毕摩双手做捧经状,双眼微闭,好像是在运气,然后嘴里吐出了洪亮的声音,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经咒,念了几句之后,他从金盘里拿起了扎里号角,用力吹起来。 “嘟嘟——呜——” 一连吹了几遍,就听见地下传来了“呜——嘶嘶……”的声音,震动地面。 耗子低声说:“老大,那声音……好像是那妖蛇……” “他在用号角召唤神蛇。”我低声说:“等着看戏吧。” 大毕摩听见神蛇的回应之声,放下号角,开始双手拍击铜鼓,铜鼓发出“咚咚塔塔、咚咚塔塔”有节奏的声音。 “嘶——刷——!”大概过了一份钟,就听见响起一阵象风雨一样的声音,由弱而强,接着就是“嗯嗯——哼哼——哦哦——唉唉——”这种古怪而诡异的呻吟声,象轰雷一样瞬间充满了大厅,根本不知道它是从哪里传来,一听到这声音,我感觉到全身有点发麻发胀,却没有那种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的感觉,轻轻地活动了一下双脚,照样可以自如行动,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神蛇之吟”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大毕摩又开始念诵经咒,两个教徒过来,把“阿朵铜鼓”翻了个个儿,另一面向上,大毕摩一边念咒一边击鼓,“神蛇之吟”戛然而止。 “大家可抓到了可疑之人?”芮成栋大声喊着。 下面一阵窃窃私语的骚动,很快就没动静了。芮成栋对大毕摩躬身行礼,然后退到一旁。 两个教徒上前把铜鼓抬开,大毕摩往四下里看看,手推着轮椅的轮子往前走了走,用有点沙哑的声音说:“各位教友,今天的祭祀非同寻常,是我们天门道神教出头之日,所以由本教教主亲自主持祭祀。天门开合,神灵降福。神光合璧,有请教主!” 教徒们又欢呼起来。随着鼓声,一个穿白教袍的人在四个女教徒的跟随下,慢慢从后洞的大门里走出来,缓缓地走上台。他的教袍比所有人的都长,身后的袍襟由那个四个女教徒托着。用金线绣的图案,右手里拿着一块金版,样子象“亚萨金版”,脸上赫然戴着金魌头!被灯光一照,金光灿烂。 他走到前台中央,双臂缓缓向两边展开,嘴里大喊:“神教万岁!” 声音通过金魌头传出来,沉闷而浑浊,倒是听不出来原声。 “万岁!万岁!万岁!……”那些教徒拍手跺脚,疯狂地跟着喊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邪恶祭祀(二) 教主挥手让教徒安静,大声说:“各位教友,我天门道神教自产生以来,礼神降灵,造福人间。无数教友因此身升天门,得成正果,与天齐寿,永享极乐。 “然世间妖魔作兴,神教几经兴废,本教主有心振兴神教,日夜不已。现在本教面临空前劫难,妖魔环绕圣山,邪恶侵蚀神教。 “本尊日夜祈祷做法,蒙神灵降示,我们将得护佑,度过劫难。在神灵之保佑和教友的齐心努力下,现在我们得到了所有的‘神蛇法器’。 “今天我们举行‘神蛇祭祀’,将召唤神蛇,在它的带领下,我们要冲出神山,降妖除魔,用我们的鲜血和生命振兴神教,福佑永享。天门道神教万岁!” “万岁!万岁!……”那些没脑子的教徒们跟着狂喊。 鼓声又响起,教主双手捧着“亚萨金版”,对着有节奏地念诵着一段经咒,都是彝语,一句听不懂,念完了,又是喊“神教万岁”。 之后教主在神案前燃烛、焚香、祷告,折腾了半天,然后走到神坛中央,展开双臂,戴着沉重金魌头的脸向上扬起,大声说:“天神啊,保佑神教吧!让神蛇给我们引路,降妖除魔!我们给神蛇准备最好的祭品供它享用,一个无比圣洁的女子,愿这女子的血肉能让神蛇听从神灵留下的咒语,供我驱使,冲开魔障,战无不胜!”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悲凉。 “把祭品送上神坛!”教主喊着。 不大一会儿,就看见两个身强力壮的教徒从后洞里架出一个女子来,是唐倩倩!她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发被盘在头顶,戴着花冠,嘴上还勒着什么东西,估计是不让她喊叫的卡子之类的;身上只披着一袭薄薄的、半透明的纱縠,透过纱縠可以看到她里面什么也没穿,她想挣扎,被两个教徒死死抓住,一直推到教主跟前。 一个女教徒用铜盘端着水送到教主跟前,教主拿出一张符来,点燃了烧成灰,放在铜盘的水里,嘴里不停地念咒,然后拿起铜盘中的一个小刷子状的东西沾了水往唐倩倩头上撒,撒完了,他举起双手,仰天大声喊:“神灵与我们同在!打开蛇穴!” “嗨!嗨!嗨!……”鼓声响起,那些教徒一起跟着鼓声有节奏的喊着。 大毕摩从怀里掏出一把大钥匙递给芮成栋,芮成栋跑到大铁盖子上把钥匙插进孔中一转,就听得那个盖上传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那上面的锁关都打开了。 “锁开了,升起铁盖!” 四个教徒跑到两边石柱旁去转动那个绞盘,随着轰隆隆的声音,那个大铁盖子被缓缓拉了起来,逐渐升到了空中,一股淡淡的白色雾气从那个大洞里缓缓飘散出来。 先有八个女子用木盘托着一些花红果品祭品在那个空洞四周站成一圈,嘴里唱着不知道什么内容的歌,估计是近似于圣歌之类的,教徒们也跟着一齐唱,整个大殿里都是这种歌声,然后女子把祭品倒进了洞中。 我开始从后队慢慢地往前凑,大块头、耗子、张排长等人也跟着往走,这时所有教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大坑上了,对我们的举动没怎么在意。 “献祭!”教主大声喊道。 两个教徒抬起了还在挣扎的唐倩倩,高高地举起来,随着教徒们的歌声往大坑走,看样子要把唐倩倩往坑里扔。 不能再等,我回手从背后拔出苗王宝刀,一声不吭,突地从人群中蹿了出去,使出“飞云纵”的步伐,跨过栏杆,两个箭蹿,从大坑上面一跃而过,撞倒了一个献祭的女子,到了那两个抬唐倩倩的人跟前,右手刀翻着一抡,用刀背打在前面的那个肚子上,他大叫一声飞出去好几米远。 我一伸手接住下落的唐倩倩,同时飞起一脚踹在后面那个的胸口上,他被踹得飞上神台,正落在教主的跟前,嘴里喷出一口血来,歪在那里不动了。 我揽住唐倩倩的腰把她脚着地放下,右手把刀横在身前。唐倩倩看着我,大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喜悦。 “哇——!”这时候教徒们才反应过来,顿时一阵大乱。 “保护教主!抓住他们,夺回祭品!”芮成栋大叫。 那些拿着武器的教徒呼啦一下子围上来,一部分冲上祭台围住了教主、大毕摩和长老们,一部分端枪拿刀向我围拢过来。 我一手拉着唐倩倩,一手抡着刀,连看都不看,对着扑上来的教徒就是一记“横斩”,噗地一下,两个中刀,尖叫着倒了。 “砰砰——!”不知道是谁开枪了,接着就是一阵枪声,大块头、耗子、张排长他们都动手了,一顿乱枪,打倒了好几个持枪的武装教徒,然后冲到我的四周,在蛇穴前围成了一个大圈,枪口对外。 “都不许动!”张排长大吼道:“你们被包围了,大部队马上就到,谁也跑不掉。都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那些教徒一时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都吓傻了,端着武器不知所措。 耗子冲到我跟前:“老大……” 我把唐倩倩往他面前一推:“保护好唐小姐!”耗子急忙拉着唐倩倩躲在一根石柱旁,给她松绑,把嘴上的卡子拿下来。 我横刀霍地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戴着金魌头的教主。四周和下面的教徒们这时候也都回过神来,刀出鞘、弓上弦、弹上膛,发出刺耳的喊叫,一齐涌过来。 我心里一阵悲凉:完了,一场恶战又不可避免,我们的命危险,这些教徒们估计也得尸横遍地了。 “都不许动手!”就在一触即发之际,教主突然大声喊起来,那些正要上来围攻的教徒们都站住了。教主似乎并不怕我,分开挡在面前的教徒走到前面:“宇天龙!你真有本事啊,不仅潜入到这里,还学会了对抗‘神蛇之吟’!” 他此话一出,我大吃一惊:“你?唐……” “嗬嗬嗬!”教主一阵轻笑:“既然到这个时候,我也不需要躲藏什么了!”说着他慢慢地把金魌头摘下来。 “唐苏!唐副局长!”身后的大块头先惊叫起来。 “爸爸!”已经被耗子拉到一边的唐倩倩也惊叫起来。 我张大嘴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股受骗上当的感觉带着怒火猛地涌上心头:“唐苏,你真行啊,你可真行!原来把我弄到贵州来掺和进天门道这件事情里,从头至尾都是你的阴谋!你祖宗的……” “哈哈哈!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唐苏大笑着说:“宇天龙,自从你办了‘妖狐之宝’那件事情之后,我就对你念念不忘了。要知道,我曾经亲自去收服那妖狐,不但没成功,反而被它毒倒。 “可是你竟然能轻松地把它制服,说明你与众不同,确有本事。这次天门道遭逢大劫,需要金魌头来控制神蛇,我曾经派了两支探险队去寻找阿多纳城,可是那些笨蛋都空手而归,所以我就想到了你,我想方设法把你弄到贵州来,并让你参与到政府和本教的纷争之中,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你帮我们寻找金魌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哈哈!” “哈!你个狗娘养的真行,设置了这么大一个迷局,利用自己的儿子、女儿来为这邪教服务,现在竟然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拿来喂蛇,不愧是教主,你够阴,也够狠,我佩服你。” “呵呵!谢谢啦!宇天龙,说心里话,我也很佩服你,纵观我们神教之中,还真没有一个象你这样有勇有谋的人,现在你只要发誓归顺本教,和本教一起杀出山去,我们可以打出一片新天地,一片充满仁爱和欢乐的净土……” “哈哈!唐副局长……不,唐教主,亏你还当了这么多年的文化局长,难道你就没动动脑子想想,就凭你这个小小的邪教组织,区区千把人,就想和政府对抗,我不知道你是聪明呢还是个十足的糊涂虫!” “呵呵,是啊,如果在以前我是得考虑考虑。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举起手里的金魌头:“现在有了金魌头,我就可以控制神蛇延维,不管你们有多少人,就是千军万马,在神教面前也不过是任我们宰割的牛羊……” “得了吧,你把宝都压在那条怪蛇身上,我看你要空欢喜一场。”我冷笑着:“我敢说,别看你们这里这么多人,可是连我们这几个人都拿不下。如果你想让我服你也可以,就先把我拿下,我会考虑。” 我想尽量稳住这里的人,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因为离约好的进攻时间还有将近十分钟,我必须得保证在大部队进攻之前把这些人拖在这里。 “哦?这个倒是好建议,我们这里可有‘打冤家’的高手,那就让他们来和你试试,我倒要看看,你宇天龙到底有多大本事。” 神台和蛇穴之间顿时成了比武场。 鼓声响起,一个壮汉走出来,他扯掉了外面的教袍,里面穿这彝族服饰,手里拎着长刀。我对大块头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到一旁保护唐倩倩他们,张排长他们就端着枪慢慢后撤到一旁,把唐倩倩、耗子围在当中。 第一百零四章 拼死一战(一) 那个汉子一个骑马蹲档式,嘴里怒吼一声,挥刀向我劈来,他倒是很勇猛凶悍,可惜在我看来动作又慢又笨,如果我想杀他只不过是一刀就完了,我为了拖延时间,只是躲来闪去和他周旋. 周旋了一阵,我也不想让众人看出来我是在拖时间,所以趁他一刀砍来,我一偏身子,右手刀一招“燕子斜飞”用刀背斜撩上去,正扫在他前胸上,他一个跟头栽倒,嘴里喷出了一口血。 我的刀还没收回来,突然一个白影子就象飞鸟一样凌空掠过向我扑下,饶是我反应快也是猝不及防,“嘭!”我的前胸上重重地挨了一击,向后一个跟头跌出去,就地滚了几个滚,恰好滚到蛇穴旁,差点掉下去. 急忙用宝刀拄着地翻身起来,半跪在地上一直想干呕,只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发闷,眼睛有点花,不过突然一股很强的力量陡然涌遍全身,冲过胸口,这种难受的感觉瞬间就过去了,这让我很奇怪,隐隐觉得可能又是手里的苗王宝刀在作怪。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传来:“宇天龙你个龟儿子,我等这一天好久了,终于报了一刀之仇!”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大湾分坛的齐坛主,他仍然披着白教袍,右臂处耷拉着一条空荡荡的袖筒,右边腰间还带着一把剑。 “齐坛主,哈,你个老王八蛋,竟然对我偷袭!” “嘿嘿,你个小龟儿子砍掉了老子的右臂,我一直想报仇,这段时间苦练掌功,就是想找机会给你一掌。现在你中了我的‘太极阴阳掌’,就是不死也剩半条命了,哈哈,你要再不投降,就等着受死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站起来:“齐坛主,你的掌力有那么厉害吗?可我怎么没感觉到有那么玄呢?” “哦?”齐坛主也愣住了:“龟儿子,你中了我的掌竟然还能站起来……” “齐礼光,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老家伙,就凭你这点挠痒痒的掌力想打倒我,你还得再练十年!” “啥子?你个龟儿子……”齐坛主咆哮起来,脸涨得发紫。 显然这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一直对自己的功夫非常自负,自从被我打败并削掉了一条胳膊以后苦练功夫,就是想找机会报仇,没想到使出的全力一击竟然没把我制服,对他来说简直是出乎意料的奇耻大辱。 “现在我就割掉你龟儿子的脑壳,让你晓得老子的厉害!”说着,他回手抽出腰中的剑劈胸刺来。 我就站在那里不动,等着,他的剑尖都快戳到胸口上了,我才略一后仰,宝刀用“缠头裹脑”(这是我比较喜欢的刀式,简洁而实用),刀背狠狠地往他的剑身上磕去。 他的剑势将尽,已经变招不及,刀背磕上剑,“当”地一声剑就脱手飞了,我连停都没停,刀就势绕了半个圈向他斜劈过去,他也很快,急忙往后一闪避过。 其实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躲避,所以刀劈到他胸口高的位置就停了,顺势往前送,同时跟着一蹿,他立足未稳,躲闪不及,锋利的刀尖带着宽阔的刀身“噗”地一下穿进他的前胸,从后背透了出来。 他惊得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相信:“你、你个龟儿子,好快的刀法……” “老不死的,你原来想用这把刀劈了我,现在我就用这把刀劈了你!”我恶狠狠地低声说:“还是到地下去和肖冰琳作伴吧!只是你出卖了她,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谅你!” 我手腕一翻,刀身在他身体了翻了个身,“嚓”地一下,他的上半身体就裂成了两半,鲜血飞溅。 “砰砰砰……”三声枪响,我只觉得前胸和腹部各挨了重击,力量非常大,往后踉跄几步,被一个教徒的尸体一绊,扑通一下仰面倒了。 “龙哥!”大块头狂叫一声蹿出来,端着猎枪对着那个打冷枪的开了一枪。 那个人敏捷地就地一滚,冲着大块头又开了一枪,大块头在开枪之前也就地一滚躲开了,那个人想再开枪,不知道是没子弹了还是枪卡壳,竟然没打响。 大块头趁机连开了两枪,但那个人敏捷地就地翻滚,都躲开了,伸手敏捷得令人叹服。 大块头的七连发猎枪也没子弹了,那个人从腰里拔出一把军用匕首向大块头扑过来。 大块头丢掉猎枪,也拔出了匕首,腾地站起来:“狗/日的,你是谁,摘下面具让老子看看!” 那个人把脸上的皮面具摘掉了,是怀恒沙,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 “怀恒沙!”大块头叫起来:“好啊,你个狗/日的在夜郎王墓里暗算老子,现在老子就和你面对面来个了结。” 怀恒沙还是老样子,不说话,扑上来就刺. 两个人绕着圈子,忽进忽退,手脚并用,两把匕首上下翻飞,叮叮当当,显然是军队特种兵的格斗方式,两个人倒是旗鼓相当。 眨眼之间,大块头左胳膊被割破了两道口子,右小臂被刺了一下,前胸也被划了一刀;怀恒沙胳膊上挨了一刀,大腿上挨了一刀,左肩锁骨处被划开了一道,左腮帮子上也被刀尖划破,鲜血直流。 看来大块头没在部队上白呆,还学了些真本事,只是从形势上看要打败怀恒沙并不那么容易,二人旗鼓相当。 怀恒沙用匕首隔开大块头的匕首,左手一拳打在大块头脸上,大块头也不示弱,一脚蹬在怀恒沙的肚子上。 两个人分开,大块头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把匕首叼在嘴里,脱下了教袍缠在了左臂上,然后拿下匕首又冲上去。 他用缠着教袍的左臂当盾牌硬挡怀恒沙的刀子,又刺了怀恒沙一刀。 怀恒沙显然也有点急,左手一压大块头的右腕,匕首猛刺大块头的前胸,就在这一瞬间,大块头抬起左臂,竖着去迎怀恒沙的刀子,“噗”地一下,匕首从他小臂上穿过。 大块头似乎早有准备,胳膊一拧,怀恒沙的匕首被别住抽不出来,原来他的匕首是从大块头的尺骨和挠骨之间穿过,大块头一拧胳膊,用自己的骨头别住了怀恒沙的刀子。 也就在这一瞬间,大块头的匕首自上而下,“嚓”地一下直直地插入了怀恒沙的天灵盖,用力一别,匕首断了,整根刀刃都留在了脑袋里。 怀恒沙双眼瞪得溜圆,紧紧地咬着牙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双腿一软,扑通跪倒,接着往前一扑,趴在地上,腿瞪了几下,没了声息。 我半坐在地上,惊讶地看着大块头,我真想不出他竟然用这么一招,这小子的勇猛凶悍倒是真值得一赞。 “呸!就你这点烂本事也敢跟我玩儿,我玩死你!” 大块头咬着插在胳膊上的匕首拔出来吐在地上,把教袍用力一勒裹住伤口,跑过来:“龙哥,你怎么样?” 我拄着刀站起来,掀起教袍拉开里面的衣服,里面是防弹衣,三颗五四式手枪的子弹嵌在衣服上,一颗在胸前,两颗在腹部,弹头已经打透了防弹衣,有一部分嵌进肉里,疼痛不已。 大块头松了口气,回头看看地上的怀恒沙:“下流胚,就会背后下毒手。混蛋!” “怀恒沙!”芮成栋狂叫了一声:“开枪,杀了他们!”但他还没失去理智,又加了一句:“当心别伤了教主和长老们!” 这一句话救了我们的命,原来我们正站在教徒和神台之间,如果对面的教徒的开枪,如果打不中我们就会打中我们后面的人,另一个问题是,这个大殿里没有拿冲锋枪、步枪的,都被派到外面去守山了,这里的教徒用的都是猎枪和土猎枪,子弹散射,他们根本不敢开枪,都端着在那里发傻,倒是有些使弩机开始向我们放箭,张排长他们毫不客气地开枪了。 “砰砰啪啪……”枪声大作。 “躲开!”大块头叫了一声,拉着我趴倒在地,箭矢从我们上面嗖嗖乱飞,夹杂着惨叫声,估计误伤到了其他教徒。 大块头就地一滚,捡回了猎枪,我们连滚带爬跑到石柱和石像后面躲起来,张排长他们也蹲在石像后面。这下那些教徒大胆了,土枪、弩机、弓箭一齐向我们发射,子弹和弩矢乱飞,我们都不敢露头。 有些教徒想冲过来,被张排长他们伺机一顿扫射,打倒了七八个,其他的都跑回大殿中央去了,或蹲或伏,向这边胡乱开枪、放箭,却不敢过来了。 正在这时,大门开了,十几个教徒冲进来狂喊:“不好啦,不好啦,军队,军队攻上山来啦!他们好多人,都冲到洞口了。教主,快点召唤神蛇,外面的教友伤亡惨重,我们顶不住啦!” 我从雕像的一侧看见唐苏在一群教徒的护卫下重新戴上了金魌头,左手举着金版,右手举着“扎哩号角”! 我不敢露头,大声喊着:“唐苏,我警告你,不要使用那个号角和金魌头,否则造成的一切后果都由你自己负责!” 唐倩倩几次想冲出去都被按住了,她大喊道:“爸爸,我求求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向政府投降吧,你们不会成功的!” 第一百零五章 拼死一战(二) 我说:“你不要喊了,他能把你都当做祭品去喂蛇,说明他已经失去理智,疯了,你说什么都没用……” 可唐倩倩还是喊:“爸爸,我求求你了,看在我死去的妈妈的份上……” “闭嘴!你妈妈当年为了神教,自愿做祭品投身蛇穴,以身殉道,现在她已经升入天门,永享极乐了。可你个臭丫头竟然联合宇天龙这些妖魔来破坏祭祀,毁我神教,岂能饶恕!” 我大叫:“唐苏,现在不是你饶恕我们,是你要饶恕你自己!你要想好,你控制不了那条蛇!” “撒谎!宇天龙,你也害怕了吗?你就和外面的那些妖魔军队一齐喂神蛇吧!”唐苏怒吼着:“教徒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我们和外面的妖魔血战到底!” “呜呜——嘶嘶——”他吹响了扎哩号角。 “完了,这个发疯的王八蛋!”耗子绝望地说:“那大蛇肯定要出来了……” “嘶——刷——”一阵象狂风刮过的声音从地下传来,那些本来混乱的教徒都站住不动了,顿时大殿里一片安静。 蛇穴的洞口先冒出几支长长的骨刺,两个狰狞的大头跟着同时露了出来,四只黄绿色的巨眼灼灼放光,两条黑色的长芯子“嘶嘶”地吐着,接着一条黑色身体缓缓地爬出了洞穴,那身体足有一个成人合抱粗,上面的鳞甲都有碗口大小,亮闪闪地发着金属般的光泽,和洞口一摩擦发出“嗤嗤啦啦”的声音。 很快它爬出了蛇穴,带着一股刺鼻的腥膻味儿。从它爬出的距离看,足有15米长!两个头的颈子都有两米多长。 那怪物爬出来,就在蛇穴旁盘成一团,象一座黑色的小山,高昂着两个大头,每个头上都有七八根半米多长骨刺,还能象扇子一样开合闪动。这可真是见所未见的超级怪物,它就象是一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魔怪,全身都带着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 “好、好可怕的怪物……”耗子的声音都哆嗦了。 “嗷——!”它张开大嘴,发出一声象野猪一样的嚎叫,突然往前一探头,两个头同时咬住了两个离它最近的教徒,那两个可怜虫连惨叫一声都没来得及就被吞下去了。 我这才看清,它的牙齿和其它蛇类完全不同,其它的毒蛇都是两颗毒牙,但这个东西满嘴里都是黑色的象锥子一样尖利的牙齿,满嘴都是黏涎。这个畜生看来好久没吃到东西,是饿极了。 “哇——!神蛇吃人啦!”教徒们惊恐地狂喊起来,大殿里顿时乱作一团。 怪蛇“呜”地往前一蹿,那巨大的身体就冲进了人群,身子一旋,几个教徒被打得四散横飞,它趁机张嘴撕咬吞食那些教徒。 我从雕像的一边看着,它至少又吞掉了五个人,我真想象不出这怪物到底有多大的食量,可怜那些惊恐万状的教徒跑又跑不走,躲又没地躲,惊叫着乱窜,被妖蛇连咬带撕加冲撞,死伤惨重,整个大殿里几乎成了屠场,惨叫连天。 “呜哈咦啦,呜哈呒哒……”一阵大声的念咒声,我偷眼一看,唐苏双手捧着金版,身体做着舞蹈动作,大声念咒,他开始控制神蛇了。 “坏了,他在念控制神蛇的咒语……”耗子说。 “别说话!”我低声说。 那正在吃人的怪蛇听到诵经声,停止了行凶,掉过头,缓缓地爬回神台前,高昂起两个大头,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念咒的唐苏。我的心里怦怦直跳。 “嘶哈哞哩,嘶啰哞哩,嘶……”唐苏正在专心念咒,怪蛇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狂叫“嗷——”接着右边的那个大头一俯,一口咬住了唐苏的上半身,昂头把他提到了半空,左边的大头接着过来咬住了他的下半身,两下用力一扯,“嚓”地一下,唐苏被撕成了两半,鲜血四溅,接着就被吞了下去——金魌头、亚萨金版、扎哩号角随着唐苏瞬间葬身蛇腹。 “啊——!爸爸——!”唐倩倩惨叫起来,拼命要冲出去。 “别去!”我死死抓住她:“太晚了,你出去也是白白送死,那怪物是没法控制的。” “呯呯呯……” “嗒嗒嗒……” 教徒们看到教主被吞了,都慌了神,一齐向妖蛇开枪、放箭,张排长他们也不知道是吓慌了还是怎么的,也对这那怪蛇扫射,但是那都是徒劳,有些子弹打进去了,最多也只是穿透了它的鳞甲,而土枪和弩箭打在它身上都崩得乱飞,根本就伤不到它。 “嗷——!”妖蛇又是一声尖叫,掉过头来,看样子它又要大开杀戒了。 “哎——哩——啊——嘶~~~~,哆——啰——啊——嘶~~~~~~~~”又是一阵悠长的诵经念咒声,原来是坐在轮椅上的大毕摩发出的,他双手上托,做捧经状,嘴里发出了诵经的声。 那十二个长老站在他身边,跟着他一唱一和,共同发出诵经的声音:“嗯——嗄——呜——嘶~~~~~~,吽——啊——呜——嘶~~~~~~~~~” “嗯嗯——哼哼——唉唉——呜呜——”,那妖蛇听见这诵经声,两个大头两边各突出两个篮球的红色气囊,一伸一缩,就发出了那种巨大的呻吟声,头上的长骨刺也跟着一开一合,它似乎是不由自主。 “糟咯!大毕摩在召唤‘神蛇之吟’!”张排长惊叫。 “干掉大毕摩,快!”我喊着。 张排长他们一踊而起,向大毕摩开枪。 大毕摩身边的几个教徒倒下了,大毕摩也中弹,往后一仰,连人带轮椅翻倒在地,那几个长老也惊叫着抱着头蹲下身子,有几个开始往后洞逃窜。 大毕摩不诵经了,可是那妖蛇的四个红色气囊还在一伸一缩,“神蛇之吟”并没停止,原来这畜生一旦得到指令开始呻吟,必须得得到让它停止的咒语它才会停止,否则就一直呻吟不绝。 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大喊了一声:“掩护我!” 提着苗王宝刀就蹿了出去,三步就窜到了那怪物身边,我双手抡刀,运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它腰部猛力斩去,我巴望着把这畜生一刀两段。 “嚓!”刀砍在了蛇身上,但是结果令我沮丧,就象斧子砍在树疙瘩上的感觉,刀刃陷进它的身体里,也就是砍进去它身体的三分之一的样子,似乎碰到了它的骨头,再也深入不了,更别说砍成两段了。 好的结果是,它停止了呻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嗷——”那声音就像野猪的惨嚎,它的尾巴翘起来,横扫过来。 我刚拔出刀来,准备给它再来一下,可是它的尾巴已经重重地扫在了我肚子上,我感觉就像腾云驾雾一样飞起来,也不知道飞出去多远,后背撞在一根大石柱上,脑袋“轰”地一声,顿时眼前金星乱窜。 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就觉得一股腥气扑面,睁开眼一看,那怪物已经蹿到我面前,一个大头的大嘴已经张开向我咬来。 “躲开!”唐倩倩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她用自己的身体猛地朝我一撞,把我撞。 ,就在这一瞬间,那妖蛇的大嘴咬住了唐倩倩的右腿,把她衔了起来,她在空中尖叫不已。 我魂飞魄散,暴跳起来,抡起大刀照着蛇身又是奋力一击,刀身再次剁入蛇身,那怪物吃疼,“嗷”地一声嘶叫,头一甩,把唐倩倩甩出去,在地上翻滚着,一下子掉进了蛇穴。 “唐倩倩!”我狂喊着扑过去,往下一看,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张排长他们拼命向妖蛇射击,目的是想掩护我。 妖蛇向他们冲去,一口咬住了一名武警战士,衔到半空里,两个头在那里撕扯。 我爬起来,看到妖蛇两个颈子连接的腹部有一大块白斑,足有脸盆大小,象一个带着微笑的鬼脸,两个头的颈子运动的时候那块白斑也跟着蠕动,好像比较柔软。 我突然想到这里是不是这怪物的薄弱环节。反正情况紧急,也顾不得多想了,张排长他们的枪弹解决不了问题,现在唯一能重创妖蛇的只有我手里这把苗王宝刀。 我往前猛蹿了两步,然后腾身一跃,双手举刀,借着冲跃的力量,对准它两个颈子之间的白斑狠狠地插过去。 “噗!”刀身整个地插了进去,只剩个长长的刀柄,一缕血线顺着血槽呲出来,喷了我一脸。 我右脚在它的肚子上用力一蹬,双手拽住刀柄往后一带,顺势拔出刀,一大股血箭一样蹿出来。 “嗷!”妖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它高昂的上身突然铺下来,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冲着我“吭嗤”就是一口,我急忙用力往后一跃躲开,把刀横在胸前,防备它窜上来。 可奇怪的是它没冲过来,而是掉头贴着地面往后洞游去,冲进了后殿的洞门,地面上一大道长长的血迹。 这时,听见大殿外面出来枪声和喊叫声,不少武装教徒涌进大殿,不用说是武警部队攻进来了。 第一百零六章 真的魌头(一) 我也顾不得对付那些教徒了,提着刀,顺着血迹追过去。 进了后殿,原来这里本来是外面大殿那个山洞的一部分,被隔开,里面建了许多房间,是供教主、大毕摩和长老等教内领袖人物居住的。 血迹通过中间的通道往后去了,我跟着追过去。大块头、耗子、张排长等一群人怕我有闪失,都跟着追过来。 大概是那妖蛇受伤不轻了,血越流越多,越爬越慢,在洞里七折八拐,这个洞原来一直通往后山,洞壁上都按着壁灯,灯泡都很小,光线十分昏暗。 后来我们追上了妖蛇,远远看到了它的大尾巴,同时听见了震耳欲聋的瀑布轰鸣声,前面出现了光亮,到洞口了,妖蛇一头钻了出去。 我也跟着蹿出来,洞口是一个巨大的岩石平台,其中有一半被一道很大的瀑布遮挡住了,面前水汽飞腾,这道瀑布就是我们以前看到的莪罗山后山的那道瀑布。 妖蛇那巨大的黑色身体爬在平台上,两个大头吃力地抬起,四个红色的气囊还在一鼓一鼓,“嗯嗯——哼哼——”地呻吟,不过声音非常微弱,显然刚才我那一刀已经给它造成了致命的创伤,这微弱的呻吟成了它死亡前的哀鸣。 我赶上去又是一刀,斩在它的尾巴上,它“吱”地一声啸叫,庞大的身躯往前一蹿,蹿出了平台。 我们一起拥到平台边缘往下看,下面足有两百多米深,妖蛇巨大的黑色身体在空中蜿蜒着,掉落在突出的崖脊上,崖脊都是突出的三角棱,一根根象竖立的刀刃,妖蛇的身体本来就被宝刀砍裂了好几个地方,再加上身躯庞大沉重,被锋利的崖脊一担,顿时断成了三截,血肉飞溅,落入下了面奔腾翻滚的涧水之中,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一群人站在崖边上向下看着,半天没人做声。 “结束了!”耗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条活了将近三千年的神蛇就这么完蛋了。” “唐倩倩,唐倩倩!”我惊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跑,一口气跑回大殿,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武警战士,那些教徒被分成了好几拨儿,都抱着头蹲在地上,武警们端着枪看着,其他一些武警正在四处搜查。 几个武警看到我们,端着枪对着我们大喝一声:“不许动!” 张排长急忙喊:“是我们撒!” 一个武警看到,急忙喊:“别动手,是张排长和宇教授他们!” 我也顾不得别的,跑到蛇穴的口那里,俯身往下大喊:“唐倩倩!”、 里面除了轰隆隆的回声,什么动静都没有,我感到一阵绝望。 大块头过来,用强光手电往下照照,下面只有三四米是竖直的,再往下似乎是一道斜斜的通道,都被爬得溜光,估计那妖蛇经常爬到这里来。 “老大,唐倩倩可能顺着斜坡滚下去了。”耗子说。 这时候,梁支队长带着一队武警战士过来了:“宇教授,你们成功了,哈哈,莪罗山邪教总坛彻底完蛋了。那怪蛇在哪里?” “被宇教授干掉咯,掉下深涧去了。” “厉害啊!太棒了!……咦,怎么了?” “唐倩倩掉下去了,得赶快救人。”我急急忙忙地说。 “哦……”梁支队长往下看看:“啊呀,好深!” “拿绳子来,放我下去!” “龙哥,使不得,下面不知道有多深,要是再有别的大蛇怎么办?”大块头说。 “少他妈的废话!我答应过唐倩倩,一定要救她。现在她为了救我被妖蛇甩进洞里,我就是死了也得把她救回来。” “老大,我们和你一起去。”耗子说。 梁支队长说:“我再派几个战士和你一起去。快,拿绳子来!” 几个武警战士那过几根绳子,拴着我、大块头、耗子、张排长还有六个个武警战士,慢慢地放下去,到了斜坡处,我用手电往下一照,是一个很大的通道,坡度很陡,一直往下,唐倩倩肯定是滚下去了。 我解掉绳子,右手拔出宝刀,左手打着手电,坐在地上往下出溜,因为坡度陡得很,而且地面被爬得溜光,上面还有水,非常滑,根本站不住。 这条通道简直就是一条螺旋滑道,道面很光滑开阔,好像被人工开凿过,因为在右手边有条窄窄的台阶。洞壁和洞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蜂窝状的空洞。 往下滑了四十多米,到了一个平缓处,听见从洞的深处隐隐传来隆隆的声音。灯光照耀中,一个人躺在那里,我急忙扑过去一看,是唐倩倩,头发都散开了,侧身躺在通道里一动不动。 “唐倩倩!”我抱起她喊了几声,她没动静,右腿上鲜血淋漓,探探鼻息,还在呼吸,是昏迷了,我松了口气。 “过来帮忙,把她背出去。” 过来一个身强力壮的战士,把唐倩倩背在身上,站起来顺着旁边的台阶往上走。 我刚转身要走,耗子突然说:“老大,你不觉的这个洞有点古怪?” “什么古怪?” “你看看这洞的地面,很平,旁边有条台阶,显然是人工开凿出来的,那么在妖蛇被禁锢在这里之前,这里应该有人下去啊,他们下去干什么?” 我心里一动,说:“下去看看!”又对上面的两名战士说:“你们两个负责把唐倩倩送上去,我们下去看看。” 我们八个人就顺着通道往下走,坡度稍微缓了一点,可以站起来行走,一直往下走了足足有一里路,一路上都听见从蜂窝状的石壁上传来的隆隆声,越往下声音越大。 后来终于到一扇石门处,门框是石头砌垒的,开裂变形,两扇破碎的石门倒在地上。石门虽然碎了,可可以看出来它们雕刻精美华丽,非同凡响,巨大的轰隆隆的流水声从里面传来,带着一股冰冷潮湿的水汽。 耗子用手电照着说:“这里本来有扇很大的石门,可能是因为地震或者地壳运动的关系,洞体变形,门框扭曲,把石门挤碎倒塌了。” “废话,要是石门不塌,那怪蛇怎么爬得出来。”大块头说。 进了石门,里面空间巨大,又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孔洞。一股浓浓的潮湿腐烂的腥味儿直冲鼻子,用手电往四面一照,都惊呆了,整个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骨,有人骨,也有兽骨,还有很大的鱼骨,有的地方都堆积如山,被灯光一照,白惨惨地放着白光,那景象简直就是一座人间地狱,我们都心惊胆战。 “那妖蛇一定是栖息在这里了,”耗子说:“这些都是被它吞噬的人和动物,消化不了的骨头都吐在这里。” “我的妈啊,这、这得吃了多少人和动物啊……”张排长声音里透着惊恐。 “不、不会有别的怪物吧?”大块头紧张地攥着枪东张西望。 我耸耸肩,看看大块头:“你以为这里还会有其他的活物吗?” 大块头吸着冷气摇摇头:“这里他妈的就是一个魔窟……” “往前走,去看看前面有什么。”我说着,踩着地上的骨头往前走,吱嘎作响。 磕磕绊绊地走了三四十米,面前出现了一道宽阔的地下河流,一道天然的巨大石桥横架在河面上,桥上有人工修建的石栏杆,有一段的一边塌落了,只剩下窄窄的一段,桥上也有不少的骨头。 我们走上石桥,往下看看,下面五六米处就是奔腾汹涌的激流,可能附近还有瀑布之类的东西,发出水声震耳欲聋。 耗子说:“这条地下河一定通向外面的深涧,深涧又通进北盘江,所以那妖蛇就从这里进进出出,它的游泳和潜水的本事一定很高。” “那还用你说,我们早就领教过了。”大块头不屑地说。 过了石桥又走了几十米,在灯光影里,又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形的建筑,在塔门两边,两只非龙非虎巨大石兽昂首挺立。 “天哪,这里竟然也有座金字塔。这、这是怎么回事?”大块头惊叫起来。 “进去看看你就明白了。”我说:“也许看了这个塔里的东西,你们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说有80%的把握能除掉教主和妖蛇了。” 到了塔门口,塔上的两扇石门都错偏歪斜了,闪着很大的缝隙,门后还是有东西顶着,推不开。 “我没带工具,不好弄了。”耗子用手电照着往里看看:“里面也是一根石柱顶着。” 我回头看看那几个武警战士:“你们谁带手榴弹了?把门炸了!” “我们都有!”四个人一齐说。 “弄四个捆一块儿,”大块头说:“否则单个的恐怕爆炸力不够!” 有个战士掏出四个手榴弹捆在一起,让我们躲在石兽后面,他把手榴弹放在门缝间,一下拉开了导火索。 随着一声巨响,碎石飞溅,石门被炸开了。 我们到石门那里往里一照,里面中间是一个梯形的高台,高台上放着一个红彤彤的象大箱子一样的棺材。在高台的四周有一些石人、石兽、钟鼎彝器,数量不少,而且形制都很大,不过和阿多纳城的地下宫殿比起来就没有可比性了。 “里面不会有机关吧?”张排长已经被夜郎王陵里的机关吓得坐下心病了。 我摇摇头:“不会的了,外面一条嗜杀成性的魔鬼妖蛇,比什么冢墓机关都可怕,这里没有必要设置什么机关了,不信就试试。” 说着,我率先走进去,一直走到高台跟前,一切正常。 我们顺着台阶慢慢登上去,来到那个木箱子一样的棺材跟前,才看清楚,这个棺材和普通的棺材判然有别,长不到两米,高却有一米半,基本上就是四方四棱的大木盒子。 第一百零七章 真的魌头(二) 棺盖棺身的表面都很不光滑,疙疙瘩瘩、凹凹凸凸,象是用一个老树根做成的,上面刷着很厚的朱漆,用金线、银线和黑漆描绘出各种精美的图案,棺盖上是天界的云气、日月、星辰、虹霓、龙凤、羽人; 棺身是人界的山川、河流、森林、城池、田野和人类生活场景,棺底是冥界的灵魂、神祇、怪兽等。 看那风格,似乎和阿多纳城中的那口大红漆棺材上的图画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不同的是,棺盖不是用铜钉钉死在棺身上的,而是四边各有一个精致的黄金兽头卡子,上下合扣,紧紧地扣在一起。 耗子拔出军用匕首插进兽头的嘴里一别,“卡巴”一下,兽头张开,卡子扣也跟着打开了。 耗子挨个地撬,把四个卡子都撬开,然后招呼:“过来帮忙,把盖子抬开。” 几个人一起上前又推又抬,那盖子非常沉,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 盖子开了,我们用手电往里一照,都愣住了,里面躺着的不是个大人,而是一个体型肥胖滚圆的孩子,最多有一米五高,尸体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身上穿着金线绣团龙的黄绸王袍,腰里是玉带钩扎着的腰带,带着璧、环、璜、珩等玉佩,双手持着一根象牙的包金的珪。 尸体双手上皮肉俱全,不过已经变成了青绿色,上面长着长长的白毛,脸上赫然也戴着一个金光灿灿的金魌头,和我们在阿多纳城地下宫殿里找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金、金魌头?!”耗子惊叫起来,都有点语无伦次了:“怎么可能?怎么会又有一个金魌头?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吭声,伸手过去,把尸体脸上的金魌头揭了下来,触手之间我觉得这个金魌头比我们找到的那个要轻得多,虽然大小形制一样,可最多有那个魌头的一半分量。 魌头被揭开,露出了尸体的脸,我们又是一惊,尸体的脑袋很大,大得有点畸形,那张肥胖的青绿色的脸分明是一张成年的老人脸,脸上没有胡须,肥肉块块突出,形成一道一道的皱褶,两个紧闭的大眼泡子有鸡蛋大小,一张大嘴的嘴角向下耷拉着几乎成了一个n字形,两颗大门牙有一半呲在唇外,看上去分外狰狞可怖,如果在被一些科幻爱好者看到了,一定会认为是一具外星人的尸体——原来这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大头侏儒! “天哪,这、这是谁?”张排长疑惑地问。 我说:“看清楚了,这个才是真正的夜郎王液那朵,也就是武夜郎!” “什么?这是武夜郎?不会吧?”大块头说:“武夜郎怎么会是一个身体畸形的大头侏儒?这……那阿多纳王陵里面的那个是谁?” “好了,先别说了,我们出去吧,没什么可看的了,这里等着留给文物部门来打扫吧。金魌头咱们先带走,不过它也没用了,它是‘神蛇法器’之一,现在神蛇死掉了,这个也不过成了一件纯金铸造的文物而已。” 我把金魌头递给大块头,看到在尸体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精致白玉小挂件,有半个鸡蛋大小。 我伸手扯下来看看,是一根银链子穿着的白玉鹦鹉,不像是普通的羊脂玉,白如霜雪,皎洁无瑕,晶莹可爱,雕刻精美,在身子中间有个栗子大小的两层圆孔,似乎原来在这个孔中镶嵌过什么东西,但现在没有了,穿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应该是出自名匠之手。 这东西攥在手里一股清凉透心的感觉,可能是古代传说中的“温凉玉”之类,戴在身上可以冬暖夏凉,死者专门把它挂在脖子上,应该是他非常喜欢这件玉饰品。 我把白玉鹦鹉装进衣兜里,然后对众人挥挥手,想赶快出去,因为我感觉到自己有点不大对劲:胸口发闷,两眼发花,头发晕,耳朵里嗡嗡乱响,两条腿也变得沉重,胸腔里似乎还有一股一股的东西往上顶,一直想干呕。 ——我被齐礼光那个老畜生结实地打了一掌,中了三枪,又被巨蛇的尾巴击飞撞在石柱上,都是冲击力巨大,意识到可能自己受了比较重的伤,不知道一股什么力量一直在支撑着我,但现在我觉得这股力量在逐渐变弱、消失,如果再耽误恐怕要支持不住。 可耗子财迷的性子又发了,说:“‘摸金搬山发丘高,进门不空走一遭’。老大你拿了金魌头和白玉挂件,我也得拿点什么,否则晦气。” 说着他双手伸进棺材里,把那死尸上几件金银饰品和玉佩摘下来塞进兜里,还不满足,去拔死尸手里的镶金牙珪。刚拔下来,就见那尸体的大眼泡子动了一下,霍地睁开来,绿光莹莹。 “耗子小心!”我一句没喊完,那尸体“吱”地一声尖叫,呼地坐起来,一双沾满白毛的青绿色爪子噗地一下抓住了耗子的前胸。 “啊呀!”耗子大叫了一声,往后一挣,“嗤啦”一下,前胸的衣服被撕得粉碎,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衣,耗子一跤跌倒。 “嗷——!”夜郎王尸又是一声尖叫,腾地跳出了棺材。 就在它跳出来的一瞬间,身上的那件王袍登时化成无数的碎片,纷纷扬扬地飘落了,它成了赤身裸/体,浑身青绿挂着长长的白毛,两只大眼灼灼放光——夜郎王在这口神奇的棺材里历经两千五百多年没有腐烂,吸收幽阴之气日久,已经变成了“毛棍”,成了一具活僵尸,它现在受到生人气息的扰动,诈尸了! “天哪!鬼!”随着一阵惊呼,武警战士们开枪了,枪声大作,子弹打在僵尸的身体上,“噗噗”地直往外溅黑色的东西。 但是它毫不在意,狂啸一声往前一扑,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双爪一下子掐住了一个武警战士的脖子,那名武警的头顿时耷拉下来,原来被一下子弄断了脖子,僵尸又一声怪叫,把他凌空抛下了高台。 “枪弹没用,打不死它的,快跑!”耗子大叫起来,这小子来的时候什么法器也没带,现在他的“茅山术”也使不出来,不过他也撒溜,身子一翻,后脚撩起,使了一招“魁星踢斗”,啪地踢在僵尸肥胖的脸上,把它踢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我们趁机一齐飞步蹿下高台往外就跑,跑出了金字塔的门,蹿上了石桥,我感觉到头晕得厉害,双腿有一千斤沉,落在了最后面,上了石桥跑了没几步,腿一软跪倒在地。 “嗷——!”身后响起了一声嘶叫,接着我的双肩被抓住了,就象被猛兽咬住一般,肩头的骨头有要被抓碎的感觉,力气大得不可思议,幸亏我穿着防弹背心,那僵尸的爪子抓不进皮肉。 “老大!”前面的耗子大叫了一声,转过身来冲那僵尸开了两枪,我觉得肩头的爪子略微一松。 我忍住疼痛,右手回手拔出了宝刀,猛力一挣,“嗤啦”一下,上身的外衣被撕裂了,我腾身站起往后一转身,一招“力劈华山”用尽全力劈下去。 “噗”地一声,就象刀切豆腐一般,那具肥胖的侏儒僵尸被从头顶到尾骨整齐地劈成了两半,摇晃了一下,一歪,掉下了石桥,被下面的激流吞没了。 我觉得气力不足,拄着刀跪在地上喘粗气。 耗子、大块头跑回来架起我跑过石桥,然后顺着洞终于爬上来,梁队长等人过来接住,张排长说告诉他损失了一名武警战士。 我觉得头晕得厉害,看到唐倩倩已经被跟来的军医救醒过来,她身旁站着两个穿迷彩服的,是唐建岳和唐建峰,这兄弟俩竟然也跟着部队来了。 我急忙跑上去问:“唐倩倩,你怎么样?” 唐建岳和唐建峰上来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宇教授!倩倩没有别的伤,就是腿……好像中了毒。” 唐倩倩坐在地上向我伸出双手,我急忙抱住她,她抽泣起来:“宇先生,谢谢,谢谢你……” “不不,我应该谢谢你,你是为了救我……” 我看看她的右腿,上下各有四个手指粗的血洞流出黑血,伤口四周都变成了黑色,我知道她中了蛇毒,军医给她清洗了伤口,撒上药粉,说是专门解蛇毒的特效药。 这时,一队武警战士押送着一队过来了,最前面的是坐着轮椅的大毕摩,他的右肩头一片血迹,是刚才被张排长他们的子弹击中,看样子受伤还不是太重,还能用双手推轮椅;身后跟着那十二个长老,有两个也受了伤,还有芮成栋,都戴着手铐。 大毕摩的面具已经摘掉了,从我们身边经过,他停下了轮椅。 “啊?二叔!”唐建岳、唐建峰、唐倩倩几乎同时惊叫起来:“二叔,你、你没死啊?”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他是你们的叔叔唐蕻?” “是……” 唐蕻的脸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是啊,我没死,只是死了一半而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唐建岳惊异地问:“你不是掉下山崖……” “我是掉下了山崖,不过没摔死,被教友救回来,送进莪罗山总坛,一直到现在。” “你为什么不回家?我们都想你!”唐倩倩眼睛含着泪说。 “不能回去啊。你知道,当时我在盘县分坛布道,一个教徒拒绝缴纳布道费,说是家里穷,老婆生病,我不允许,他要退教,还说要去公安局告发,我一怒之下用毒针刺死了他,结果,他的儿子、女儿到公安局报了案。 “警察追捕我,我逃进深山,没想到惊慌中失足掉下了悬崖,后来被教友救回来,可惜双腿残废了。 “追捕我的警察回去报告说我死了,就结了案。如果我再回去的话,事情如何了结?” “可是叔叔,我们一直认为你是个博学、善良的人,没想到,你、你竟然是这里的大毕摩……”唐建岳声音颤抖着。 “哦,呵呵,”唐蕻笑起来:“不过我这个大毕摩没白当啊,我在这里潜心研究彝经和医药,掌握了控制和召唤神蛇的咒语,终于唤醒了沉睡了将近一百年的神蛇……” 第一百零八章 自损三千(一) “你个缺脑子的混蛋,原来这蛇是你招出来的。”大块头叫骂起来:“你知道被它害死了多少人?” 他把手里的金魌头举起来:“你看清楚,唐苏那个大骗子骗我们,结果他自己也被骗了,他戴的那个金魌头是假的,所以才葬身蛇腹,这个才是真的。” “你们、你们是怎么弄的?”后面的芮成栋惊叫起来:“怎么会又有一个金魌头?” “因为我们都被夜郎王液那朵骗了。”我冷冷地说。 “教主,唐副局长,是我害了你啊!呜呜……”芮成栋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唐蕻看看唐倩倩,叹口气:“倩苏,你是被神蛇咬伤了,根据彝经的记录,被神蛇咬伤的人,无药可救,只有‘雪魂珠’才能解毒,否则只能在痛苦中死去。” 我吼道:“放屁!什么狗屁的‘雪魂珠’,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还对付不了蛇毒?我就不信……” “呵呵,宇天龙,我大哥给我说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智勇双全,如果和我们作对,你是个极端可怕的对手,看来他没看错啊。至于解神蛇之毒,你就试试吧。” “这不用你操心!” 唐蕻仍然笑着:“你看看倩苏的腿,她被神蛇咬伤的位置靠近膝盖,可毒气已经漫到了大腿根,速度很快啊。等毒气蔓延到心脏部位的时候,就是得到‘雪魂珠’也不能救了。唉,倩苏是我的亲侄女,聪明漂亮,不仅舞蹈跳得好,也精通医药、巫术和咒语,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希望宇教授你有办法救她。” 我哼哼了一声,不理睬他。 唐蕻苦涩地笑了笑,推着轮椅在武警的押送下走了。 我看看唐倩倩的腿,刚才毒气还只是在大腿的半截处,现在真的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根儿。 军医说:“看来我的蛇毒解药无效,毒气蔓延得很快,要是这个速度,最多两个小时就……” 唐倩倩闭着眼睛,紧紧地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感到她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看上去非常痛苦。 “老大,这、这怎么办?”耗子手足无措。 “还能怎么办?”大块头叫道:“赶快送医院啊。” 唐建岳说:“从这里下山再到盘县医院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就是到了那里也未必能立刻找到特效的解毒药,我叔叔说了,这个蛇毒没药可以治……” 唐建峰急了:“那倩倩她……” “等等,”我摆摆手:“有办法。”我抬头对梁支队长说:“请您派几个战士,跟我的这位段兄弟下到蛇洞里面,把那个金字塔形的古墓中的那口红棺材抬出来,要快!” 耗子疑惑地说:“老大,要那棺材干什么?” “少废话!带战士们去,把棺材抬上来,那个是用一种特殊木材制成的‘聚魂棺’,是唐倩倩唯一活命的机会!”我几乎是在咆哮了。 耗子不敢怠慢,招呼了十个人,带着绳子、杠子之类下蛇洞去了,去了十多分钟,突然整个山洞震动,轰轰作响。 正在让军医包扎胳膊的大块头惊得跳起来:“怎么了?地震?” 轰隆隆的声音响了五分多钟,停了,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耗子带着那些下去的战士安全上来了,他们用绳子从下面把那口红棺材提了上来。 “棺材来了!”耗子喘着粗气说:“妈的看上去不大,可是真沉,得有三百斤重。” 我看看唐倩倩,黑色已经蔓延到她小腹部了,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呼吸急促,身体颤抖得厉害,遍体都是汗水,脸色苍白得厉害,样子十分痛苦:“我的腿,好像有刀子在割……” 我急忙让唐建岳、唐建峰过去把棺材里面的那些夜郎王的杂物搬出来收拾干净,找来两床被子铺上,我抱起唐倩倩就放了进去,恰好够她平躺的。 她一躺进去,身体的颤抖就停止了,呼吸也逐渐平稳,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看我们。 她伸出右手来拉着我的手,流着泪说:“宇教授,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我跪在棺材外面,攥住她的手,勉强笑笑,故作轻松地说:“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你放心,我还没泡你呢,我还要看你给我跳舞……” 我说着,觉得喉咙发堵,眼泪要往外流。 我从兜里掏出那个白玉鹦鹉放在她手里让她握住:“拿着这个,看到它的时候就想想我们,就不会痛苦了。你要坚持,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倩倩脸上显出了笑容,点点头,疲乏地闭上眼睛,举起攥着白玉鹦鹉的右手冲我轻轻地挥了一下,嘴里喃喃地说:“是的,我不会有事的,我现在感觉不疼了。等我好了,一定给你跳舞……” 我挥挥手,让人把棺材错掩着盖上,然后对唐建岳和唐建峰说:“你们记住,从现在开始,在没有找到有效的解毒药之前,千万不要把唐倩倩抬出来,不管毒气是否还会蔓延都不要让她离开棺材,只要她不离开这棺材就不会死,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来找解毒的方法了。” 唐氏兄弟看看棺材,又看看我,样子似信非信,还是点点头:“宇教授,谢谢!我们听你的!” 唐氏兄弟和几个武警战士抬着“聚魂棺”急匆匆地走了。 这时,我的力气已经彻底耗光,脑袋嗡嗡作响,胸腹一阵剧痛,接着一股热流从胸腔奔涌而上,我再也压不住了,一张嘴,“哇”地一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在地上吐了一大滩,接着我就象被抽掉了所有的筋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背后背着的苗王宝刀突然变得有一千斤重,坠得我身子往后一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我看到洞顶上的吊灯和四周柱子、石头雕像都在眼前飞速旋转,越来越快,越来越模糊,接着化成无数的金星迸散开去…… “老大,你怎么了?” “龙哥,龙哥,醒醒啊……” “宇教授……” 我耳朵轰轰乱响,后来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第一百零九章 自损三千(二) 我一直在做梦,做以前常做的梦,梦见好多的妖魔鬼怪在追我,我和他们搏斗却打不死它们,想快跑甩掉它们却迈不开腿,我的感觉就一个字:累! 后来我来到一个黑暗的地方,感觉到是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道路,看见在黑雾之中有人影在晃动。 我迎上去,却看见在头上的黑雾中显出来一群人:唐苏、怀恒沙、齐礼光、肖冰琳、柯指导还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人,都披头散发,脸色青白,对着我呵呵狂笑,我惊恐万状,欲躲无路。 突然,那条巨大的神蛇从黑雾中猛然蹿了出来,昂起两个狰狞的大头,张开流着黏涎、满是黑色尖牙的大嘴向我咬来…… “啊——!”我狂叫一声,清醒过来,透过闭着的眼皮看到外面的光亮。 吃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光明,刺得我眼珠子疼,同时闻到了一股浓浓来苏水的味道。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身上盖着薄被,嘴上戴着呼吸罩,四周是雪白的墙壁,床边的架子上挂着吊瓶,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我感觉到浑身疼痛,酸软无力,特别是一呼吸,胸口和腹部疼得厉害,接着咳嗽了两下,胸口疼得似乎要裂开,忍不住呻吟起来。 “呼啦”从门外冲进几个人来,有耗子、大块头、两个护士,后面跟着的是穿着一身空姐制服的罗梦瑶。 “老大醒了!太好啦!”耗子叫起来。 “龙哥龙哥,你怎么样?”大块头也喊着。 我勉强笑笑:“很好……”隔着呼吸罩声音很含混。 罗梦瑶过来,抓住我的手,脸上带着微笑,可眼泪流下来:“宇先生,你可吓死我了。你醒过来……太好了。” “都四天了,罗乘务长一下飞机就来看你,三趟了。”耗子说。 我指指呼吸罩,护士明白,过来给我拿掉了。 “谢谢,”我觉得说话都有点吃力,呼吸不够用:“这是哪里?” “嗨,这是贵阳,省立医院的特护病房。”大块头说:“先把你送到盘县医院,他们说你伤得太重,治不了,要把你转到六盘水医院,车副厅长不同意,让直升飞机直接把你送到贵阳来了。” “是啊老大,医生给你做了检查,胸骨断了一根,右边肋骨断了两根,内脏都受了很重的伤,口鼻都流血啊,医生都奇怪这么重的伤你怎么还能活着。你都昏迷了四天了……” “呵!我的命大,死不了的。”我说:“就是浑身疼,胸口更疼,齐礼光那个老混蛋,他的内功倒是真深厚……唉,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啊……” “是啊,医生说你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事了,我们坚信你没事……”耗子手舞足蹈地说:“我们老大是铁打的神龙,不会那么容易就碎的。” 我咧咧嘴,问:“唐倩倩怎么样?” “她现在在盘县医院,目前还没事。那口棺材,真是很神奇,唐倩倩躺在里面,毒气就不扩散了,老大你真高明。” “哦,她现在还清醒吗?” “不……昨天我们去看了她一次,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看上去一直很疲劳的样子。”耗子说:“不过老大你放心,那里的医生和当地的彝族毕摩、苗族巫医成立了一个科研组,专门研究解那种蛇毒的药方,在大牢里的唐蕻也给提供了几个解毒秘方,据说有了很大进展,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制出解毒药来,唐倩倩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有啊,车副厅长、周局长、容副局长、梁支队长、张排长还有唐建岳他们来看你两次了,车副厅长还每天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哦,替我谢谢他们……”我觉得很疲乏,眼皮老沉,老是想睡觉,嘴里说着:“记住,先不要告诉飞飞,把我的手机关了,免得她打电话没人接听担心。我现在说话有气无力、含混不清,也不好给她打,容易被她听出来……” “我们知道,还没告诉她呢。她打电话来了,我们说你被车副厅长单独叫去办重要的事情,所以……” “好了各位,病人刚刚苏醒,不能说太多的话,请出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护士下逐客令了,又过来给我把呼吸罩戴上。 “宇先生,好好养伤。等你好了,我来接你。”罗梦瑶说着,在我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向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几个人出去了。 在疼痛中煎熬了一周以后,随着疼痛的缓解,我就可以坐起来了,精神也大大恢复,我立刻给飞飞打了电话。 飞飞在电话里惊奇地问:“阿龙,你跟车副厅长去办什么事情啊?连耗子和大块头都不带?你怎么样了?好多天没见你来电话,打电话你也不接,怎么回事?” “宝贝儿,我真想你啊,”我故作轻松地说:“事情终于办完了,是国家机密,不好说的。不过我不太走运,把脚脖子扭断了,现在在贵州省立医院里。” “啊呀,伤重吗?我担心……我这就去贵阳看你……” “不用了,不过是脚脖子受伤,要是要命的伤还能给你打电话啊?这里有耗子和大块头,你担心什么?你还是照顾好潇潇和家里的事情吧,等我伤好了马上回去了。” “哦,我正想找你哩,告诉三件好消息。”飞飞大概觉得我真的不是什么很重的伤,以前我经常和人打架、比武,伤筋动骨是家常饭,她也司空见惯,所以听了这话也放心了。 “哈哈,三件好消息?说说看。” “哈!第一件,咱们买的新宝马车来了,亚男姐去北京送旅游团,我让她顺便给提车开回来了。” “嗯,很好。第二件?” “第二件是香港那家拍卖行来信了,那两件古董瓷器花瓶,他们很感兴趣,说要在冬季拍卖会上作为重点拍品拍卖。不过涉及价格金额太高,要你下个月到香港去面谈。” “不错。第三件?” “第三件嘛,嘻嘻,是你最想知道的啦……” “什么我最想知道的?不要绕弯子,快说吧。” “恭喜,你儿女双全了。” “你在说什么?” “嗨,你装什么糊涂啊?”飞飞在电话里嘻嘻笑着说:“艾伦?玛格丽特从美国打电话来了,她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已经断奶了。说经过考虑,她决定把孩子送回国来,交给咱们抚养。哈哈,我一直做梦想要个女儿,现在终于有了,你说我有多高兴。你得赶快治好你的脚脖子,快点回来哈,她下月初就要陪顾老板回国来处理国内的生意,说顺便把女儿带过来。” 这三个喜讯,前两个倒是没什么,最后这个可真是让我又惊又喜。同时对飞飞的豁然大度感到有点不大踏实,这事儿要是在别的女人那里,早闹上天了,可她竟然比自己生了孩子还高兴,欢天喜地,真是想不通。 不管怎么样,我得赶紧把伤治好,赶快回家去,我有点归心似箭了。 在配合医院治疗的同时,我让耗子把我的祖传的“金液灵气丹”拿来,每天内服,配合金针和艾条给自己针灸,然后晚上盘膝打坐开始练功,打通受伤的经络,修复受伤的内脏,逼出体内的淤血。 这种治伤方法见效快,愈后好,不容易留下宿伤,问题是在治疗过程中非常痛苦,内气冲动伤处的病灶,受伤的内脏就像有无数把刀子在乱搅,疼得厉害,每次练完都大汗淋漓,头上热气蒸腾,之后就是吐血拉血,都是积存的淤血,身体在快速恢复。 第一百一十章 谜案澄清(一) 治伤期间,车副厅长、周局长等人又来看了我两次,对我们三人的大胆和勇敢大加赞赏,说天门道的势力已经彻底肃清,大部分教徒被说服教育之后释放回家,只有二十多名骨干分子和顽固分子还在监狱里听候判决,包括唐倩倩的叔叔、大毕摩唐蕻。 对所有参战干警和相关人员都进行了表彰奖励,张启路排长被记二等功,晋升为中尉,职务也升任为连长了。还要给我们三人记二等功,每人奖励5000元。 我拒绝了,告诉车副厅长我们实际上是个体户,记功没用,建议把那些奖金的钱给老楚的家属作为慰问金,车副厅长赞叹了一番,同意了。 他奇怪地问:“宇天龙,你说你是个体户,没正式工作吗?” “没,我在母校当教授,其实是聘任的客座教授,不是正式人员。” “宇天龙,你想不想到我们省厅来工作?只要你同意,把你的档案材料拿来,我立刻让厅里审批,把你正式调过来。你可以把家人带来,都由厅里负责安置,没问题。” “啊,谢谢,不用了。”我急忙说:“我闲散惯了,而且我在河北已经有了不错的生意基础,所以……” 我知道车副厅长是爱才心切,能到一个省公安厅干个正式工作,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我真的是闲散惯了,现在在学校当个客座教授都觉得栓得慌,更别说扔了红火的生意到一个纪律严格的公安部门干公职,给我这条脾气暴躁的孽龙栓上根更粗的链子,那不等于要了我的命?才不想弄这事儿。 “哦,好吧,那我也不勉强。”车副厅长有点失望:“宇天龙,其实你是个干公安的好材料,不光有学问、有武功,还有胆量、有头脑,遇事沉着冷静。你不当警察,真可惜……” 他嘱咐我安心养伤,一切医疗费用全由公家承担。 周局长还给我带来了一些资料的复印件,讲了一些经过审讯获得的事情,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外传,因为他们答应过要让我知道详情才给我看的。 通过那些材料和车副厅长、周局长的讲述,我大概了解到:唐苏、唐蕻的父亲,也就是唐倩倩的爷爷叫唐显业,1960年前后,全国都在挨饿,当时唐苏一家也陷入极端的窘困。 当时身为村长的唐显业为了不让全村人饿死,带着一伙苗人和彝人去偷偷地搞粮食,粮食搞来了,结果他被以“投机倒把”罪抓进了监狱,粮食被没收,唐家陷入绝境。 唐苏的母亲重病再加上饥饿,去世了,连卖棺材的钱都没有。 这时候天门道的前任教主闻开明来到唐家,帮助唐家埋葬了唐母,还给了粮食和生活用品,帮助唐家度过了难关。 唐显业出狱以后,就带全家人入了天门道,并号召全村人都秘密地加入了天门道,父子三人成了其中的骨干分子。 因为唐苏为人精明,又有文化,被闻开明选为教主继承人,他死后就把教主之位传给了唐苏。 他一直在暗中积极发展天门道,特别是八十年代后期,他利用国家民族和宗教政策放宽的机会,大肆建立分坛,发展教徒,天门道曾经盛极一时。 但唐苏很狡猾,他从不公开露面,很少参加天门道的各种活动,就是一些重要的祭祀活动必须出现他也是戴着面具,并且很少说话,不以真面目示人,只是在幕后操纵,他基本起个天门道“大脑”的作用,所以天门道教内除了唐蕻和几个老资格的长老之外,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后来,国家开始打击死灰复燃的会道门组织,天门道也受到政府的追查,抓了一些比较嚣张又利用教会为非作歹的分子,甚至要进入莪罗山总坛搜查。 唐苏十分惊恐,他发动教众以民族矛盾问题阻挡政府的追查,勉强扛住了,可他知道天门道开始走入险途,莪罗山总坛朝不保夕,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重新唤醒延委神蛇制造恐怖,以此来保护莪罗山。 他从古代文献记载中知道,在清代中期,神蛇曾经被一位彝族大毕摩召唤过,这位彝族毕摩和他的族人发掘了一座汉代古冢,从里面得到了几件神蛇法器:扎哩号角、亚萨金版、阿多铜鼓还有几卷咒语经书,他用这些召唤了神蛇,后来发现神蛇无法控制,只好重新把它催眠,然后留下了扎哩号角,把金版和铜鼓重新送回古冢中封闭起来。 唐苏派出人员,历尽艰难,终于找到了那座古坟掘开,把里面的古董洗劫一空,神蛇法器只找到了金版和铜鼓,同时派出人到四川大凉山地区去找扎哩号角,就发生了彝族毕摩杨宝信的悲剧。 他和唐蕻经过研究彝经和金版上的咒语,终于找到了唤醒神蛇的方法。精通咒语的唐蕻唤醒了沉睡的神蛇延委,但是要举行一个祭祀,必须用一个生辰八字中至少有三个“巳”的女人来祭祀神蛇才能让神蛇听从召唤,他们急切之中找不到一个这样的人选。 也是冤孽,唐苏知道自己的亲人中有两个人够格,一个是自己的妻子,生于巳年、巳月、巳时,一个是自己的大女儿唐倩倩,生于巳年、巳日、巳时,当时唐倩倩才三岁,唐妻也刚刚生下小女儿唐妍。 唐苏决定牺牲自己的妻子,他给妻子喝下了一种迷幻药剂,然后唐蕻用一种近似“催眠术”的方法把唐妻催眠,让她在祭祀活动中自己跳入了蛇穴,成了那妖蛇的食物。 因为唐苏为了神教能舍弃妻子,更加受到教徒们的推崇和尊重。 这次的祭祀,为了能控制神蛇,他竟然又要把自己的女儿扔下蛇穴!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个混蛋搭上自己的妻子之后又不惜女儿的性命,可见他那冷峻沉稳的表面下面是一颗已经失去理智的疯狂之心。 他知道莪罗山已经被政府监视,总坛反而不安全,怕神蛇法器等文物放在总坛有危险,就转移到盘县附近一个秘密的分坛里去藏匿。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去云南出差期间,发生了那件“圣女”事件,公安人员为了解救那个女孩捣毁了那个分坛,抓获了六名长老,把藏在里面的文物也收缴过来,送到县文化局。 唐苏大惊,想把那些东西扣住,但是当时负责文物管理的是容百川,容百川极力主张得把文物上交国家,唐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咬牙同意,文物被送到贵阳博物馆。 他想不出好办法,铤而走险,派出“灰鹰”等几个人跟踪车副厅长,然后劫机,想逼迫车副厅长下令释放被抓的长老,交还神蛇法器,可惜被我给破坏了。 后来他更加丧心病狂,策划在盘县剧院谋杀车副厅长,他让芮成栋物色好了人选,然后芮成栋先把一支弩机带进剧院藏匿起来,那个杀手以维修灯光为由进入剧院取出弩机行刺,结果又是机缘巧合,被我给破坏了,为此唐苏其实是对我恨之入骨,决心要干掉我们,但又不能下手,因为他还要利用我们去替他寻找金魌头。 他知道没有金魌头自己没法完全控制神蛇,所以他研究了彝经记载之后,先后派出两支队伍偷偷去寻找夜郎王墓,都在损兵折将之后空手而归。 唐苏认为主要原因他们都不是专业人员,对这种古墓探险没有经验,他想到了我。这个时候正好政府清剿天门道正急,四周的分坛纷纷被摧毁,天门道的势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莪罗山岌岌可危,只靠“神蛇之吟”暂时保全。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谜案澄清(二) 唐苏急火攻心,象热锅上的蚂蚁,所以想方设法把我赚到贵州给他帮忙,去寻找金魌头,他要孤注一掷,用神蛇和政府做最后一搏。 他得知我到了贵阳,那些文物也被送到了大学要开研讨会,知道机会来了。就先派了芮成栋、怀恒沙以看望我的名义去探路,然后又派出一支由退伍军人组成的小分队,趁黑夜偷袭了大学仓库,杀人越货,把金版和铜鼓给抢了回来。 他授命芮成栋组建了一支探险队伍,并明确指示,找到金魌头之后就干掉我们。然后玩起了“苦肉计”,佯装自己被天门道绑架,他知道这样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去办这件事。 可他没想到,半道容百川插入一脚,在队伍里又加了好多非天门道的人,就是柯指导那一帮子,芮成栋怕这些人坏事,就用毒针不断杀人,以造成人群的恐慌,让他们不敢造次。 后来芮成栋果然从我们这里抢去了金魌头,他们没有走阿多纳城的西门,而是从城内的一个宗庙下面的一条秘密通道跑出去,一直通到猩猩峡谷的尽头,这条通道是唐苏从一卷古老彝经的记载中发现的。 芮成栋逼着唐倩倩做法念咒,禁制住了杀人猩猩,过了峡谷,穿上我们带去的潜水服从那个水下通道里潜出来,直接跑回了莪罗山。 这里面另一个倒霉的受害者是大湾分坛的二坛主肖冰琳。唐苏本来派大湾分坛的人去大凉山抓杨宝信,目的就是要得到扎哩号角,结果又是被我们巧遇给破坏了。 他得知扎哩号角被我们夺来,又急又恼,传令各分坛要不择手段,一定要把号角从我们手里夺回来。结果还是大湾分坛的齐礼光和肖冰琳找到了我们,他们得手了。但肖冰琳不想把号角交出去,她想用那号角重新建立自己家族的苗族宗教。 后来大湾分坛被捣毁,齐礼光和肖冰琳在躲藏了一阵之后,不得不趁着莪罗山解禁的机会跑到总坛躲藏。 齐礼光为了讨好教主,把肖冰琳给告发了,唐苏勃然大怒,让教徒们轮/奸肖冰琳,把她活活弄死,之后把尸体吊在洞门外的柱子上示众。 一个窝囊废是芮成栋,他看到武警战士们冲进来,逃跑无望,拿出那根“罗刹毒针”,想和那个老巫婆腊摩一样自杀,可掂量了半天也没那个勇气,最后不得不投降,被投进了监狱。 据周局长说,因为他杀人太多,这次他已经确定要被判死刑,照旧难逃一死。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那些材料,叹口气:“唐苏为了金魌头处心积虑,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不知道我们找到的那个金魌头是个假货,戴着召唤了神蛇,结果不仅没能控制神蛇,反而被神蛇吞噬,自食恶果。” “老大,我就不明白了,你当时怎么就知道那个金魌头是假的?”耗子问。 大块头也说:“对啊龙哥,当时你把那个金魌头那么痛快地交出给芮成栋,我就有点不大理解,按照你的性格,会不顾一切地保护它的啊。” “错了,首先说为了保护唐倩倩,就是真的我也会交出去的,人命比东西值钱。不过,我当时的确已经知道那个金魌头是个假货。” “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我揉着额头说:“主要原因是,首先咱们看了阿多纳城神殿里面的壁画,那些壁画上的场景人物都比较写实,那里面的武夜郎是个又粗又短的矮胖子,我想真正的武夜郎应该就是那个样子。 “后来又看了密室中吴逢圣的书,那里面有个故事,讲到武夜郎和他的异母弟弟‘亚王’夜阳翰,说夜阳翰是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勇士,武夜郎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胳膊肘,而且容貌丑陋,更加证实了我的想法。” “老大看得真仔细,你可没给我们说那古书里的内容。” “当时的情况哪里有时间给你们讲故事啊,而且当时我已经对芮成栋起了疑心,所以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笑起来:“另外,吴逢圣的书里面还记载了武夜郎的棺材的故事,他用半截神树做了一口神奇的棺材,叫‘聚魂棺’,人放在里面能历经千年不腐不烂,但很小,仅仅能放下一个人。 “可是我们在地宫看到的那口大朱红棺材,不仅又长又大,而且里面尸体都烂成了白骨,我就怀疑那棺材有问题。从那尸体骨架来看,他的身量至少得在一米八以上,和大块头的身材差不多。 “更奇怪的是那具尸骨没穿王袍,却穿着一件特制的铠甲,说明死者生前是个身材高大魁梧、地位尊贵的武士,他手里那把长剑也能说明问题,因此我就断定这个棺材和尸骨都不是武夜郎的,而应该是他的异母弟弟、夜郎国的‘亚王’夜阳翰! “武夜郎把金魌头当作和性命一样珍重的至宝,不会随便给别人,那么夜阳翰戴着的这个金魌头一定是个假货。也就是说,武夜郎虽然花了巨大的代价修建了这座陵墓,可他并没有埋葬在这里。” “老天,我明白了!”耗子惊奇地说:“我们在蛇穴下面那个金字塔里见到的那个变成‘毛棍’的大头侏儒才是真正的武夜郎,那口小棺材才是‘聚魂棺’,他戴的金魌头也才是真正的金魌头!” “不错。武夜郎虽然身体畸形脑子却不笨,否则他也成不了一位叱咤风云的西南霸主。他知道阿多纳城目标太大,里面堆积的财富太多,终究会成为众矢之的,后世的盗墓贼不会放过,自己如果埋葬在那里肯定不安全长久,所以他又秘密让人在莪罗山的下面造了一个陵墓,死后秘密地安葬进去。 “同时他戴着真的金魌头,把神蛇延委禁锢在那里,其实就是为了让它守护自己的陵墓。那条巨蛇虽然至今被唤醒过几次,但它被特殊训练过,出来之后最终总要回到蛇穴里去,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所以它才活了这么久。” 耗子摇着头感叹:“老天保佑,唐倩倩真走运,被神蛇咬了,恰好有武夜郎的‘聚魂棺’,要不然……” “可是龙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假魌头能杀死教主?” 我笑了一下:“你怎么忘了?唐苏曾经给我们讲过一卷彝经上记载的一个故事,就是武夜郎的大臣塔番鲁格造反的事情。武夜郎发觉塔番鲁格联合濮人要造反,想偷他的金魌头,所以他让工匠仿造了一个假的,被塔番鲁格偷去召唤神蛇,结果不仅没能控制神蛇,反而被神蛇一口吞掉了。夜阳翰戴着的那个应该也是一个仿制品,是为了迷惑后来的盗墓者。” “哦,怪不得龙哥说有80%的把握能干掉教主和神蛇,”大块头也恍然大悟说:“那个教主即使是你不干他,他戴着假魌头召唤神蛇,也免不了被吞噬。” 大块头说着,咧着大嘴打了个哆嗦。 耗子说:“我也明白老大的意思了:神蛇没了能控制它的主人,它就不会有针对性地攻击我们,所以我们就有机会对付它了。否则要是它听了教主的指挥它来吃我们,肯定是一口一个,不够它塞牙缝的……” “所以啊,我说只有80%的把握而不是100%,因为我知道即使是有机会,也不一定能够杀死那条妖蛇。那条蛇我看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蛇类,它那满嘴的牙齿和有毒的黏涎,更像是巨型蜥蜴和巨蛇的畸形杂种,真是可怕的怪物,对付它我们简直就是九死一生,我能躺在这里还活着算是运气,够本儿……” “老大,别说‘够本儿’了,咱们这趟亏大发啦!”耗子哀叹:“咱们从阿多纳城和蛇穴王陵里带出来的宝贝,连同那个真的金魌头,全都被六盘水的文物部门给收走了,一件不剩,他们说这些都是国家级文物,是国宝,必须上交。妈的,我们历尽艰险、九死一生,好歹给我们留一件啊,唉……” 大块头也叹口气说:“是啊,亏我辛苦地背了一路,早知道半路扔掉个孙子。还有那口棺材,文物部门的人去盘县医院,要把半死的唐倩倩抬出来把棺材抬走……” “他们敢!”我吼道:“是棺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要是因此唐倩倩有个好歹我就告他们谋杀!” 一激动胸口和右肋疼得象要裂开,不由得咬紧牙关皱了眉头。 “老大老大,你伤还没好别动气啊,”耗子一见我发怒,慌忙说:“当时唐氏兄妹和文物部门的人交涉,他们不同意,后来找了车副厅长和周局长出面调停,他们才同意等唐倩倩康复之后再收走棺材,唐建岳还交了30万元抵押金。” “妈的,脑子有病!蛇穴王陵的东西还不够他们收拾一阵的吗?还挂念那口破棺材……” “唉唉,老大,那个王陵,也没了,全完啦!”耗子摇着头说。 “没了?什么意思?怎么的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尾声:新的希望(一) “嗨,当时我们下去抬棺材,棺材抬起来,下面突然‘咔登’一下蹦出一只铜兽来,接着整个金字塔都在震动,象地震一样,我们抬着棺材往外跑,刚跑过石桥,就看见王陵那边的石崖在崩塌,一块一块地掉进深涧里,轰隆隆作响,我们也顾不得细看就抬着棺材一口气跑上来了。” “都塌了?” “都塌了,那叫一个干净!”耗子抖落着双手:“前天六盘水文物部门专门派了一支队伍下到蛇穴里去看那王陵,结果那个王陵处的悬崖完全塌陷,那里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整个金字塔都沉到了湍急的地下暗河里,只剩下半截断了的石桥,别的什么都没了……” “那个棺材下面有机关?”我突然想起当时耗子他们下去不久就开始地震,原来是这个问题。 “是啊,棺材下面压着个自毁装置,一移动棺材就弹出来,就象触动了多米诺骨牌,那悬崖一块一块地断裂塌陷下去,还有那个金字塔,都跟着蛰下去了,真不知道古夜郎人用的什么方法搞的……” 我张着嘴,半天没合拢,后悔当时没让那些武警和耗子他们一起下去先搬些东西上来,这下损失惨重! 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对耗子说:“把我的手机拿过来,我给车副厅长打电话。” “啊,干什么?” “给唐蕻说情,别判他死刑。” “什么?老大,你、你脑子昏了是不是?给那孙子求情,他杀了人的……” “你懂个屁!”我说:“唐倩倩被蛇咬了,我担心医院里那些大夫搞不定,但唐蕻精通各种苗族医药,他也许能派上用场。” “哎……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我给车副厅长打了电话,说明了理由,他沉吟了片刻,说:“好吧,毕竟他是苗药的传人,的确还有存在的价值,这个我们可以考虑在量刑的时候尽量从轻处理。” 过了两天,唐建岳、唐建峰兄弟来了,专门来看我,带来一堆营养品和补品。 我问唐倩倩的情况怎么样,唐建岳说:“倩倩还好,多亏了那口古棺材,这个真得感谢您了!倩倩在棺材里没有什么痛苦,只是毒气不是不扩散,而是扩散得很慢,曾经一度扩散到肚脐以下,医院的医生联合毕摩、巫医们研制出来几种解毒秘方,唐倩倩服了,毒气又退到了大腿根,可是没法完全解除,那药似乎只有一种抑制作用,而不能解那种蛇毒。” “解不了毒?那有什么用?有没有别的办法?” “正在找。在监狱里的唐蕻叔叔又提供了两个秘方让我们试试,不过那个秘方非常复杂,原料也非常难搞,他们正在试验配制,估计过段时间会弄出来,也许倩倩就能得救了。” 我点点头,叹口气:“对于你父亲和唐倩倩的事,我实在没法给你们说什么,只能说倩倩的事情我很抱歉……” 唐建峰说:“宇教授,你不用多说,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事先我们真的不知道我父亲竟然是……唉,真是无颜面对世人!” 唐建岳也说:“是啊。我们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可是又不能不面对。现在我们唯一的想法就是能把倩倩给治好。” 我疑惑问:“难道你们真的不知道你父亲和叔叔的事情?” “唉!宇教授,这话说来真是让人惭愧啊!”唐建岳叹着气说:“我们从小不是跟着父母长大的,而是在我外公、外婆家长大的,我们兄妹四人都是如此,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估计他还不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而且当我和弟弟、妹妹到了上中学的时候,就被送到贵阳的表姑家,在贵阳上学,一直到大学毕业,我们和父亲接触得很少。 “我们回家看他,他也从来不给我们提工作学习以外的事情,所以,他搞的这些教派的事情我们真的一无所知。 “只是后来父亲出钱让我在贵阳作土产生意,但是和我谈好,每年都要我所有利润的三成。因为我的生意做得顺手,越做越大,每年的三成利润是一笔不小的钱,他生活却一直很简朴,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连件好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买,当时很奇怪,不知道他拿这些钱干什么用,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我突然意识到了唐苏的苦心:他是知识分子,认识比较清醒,正因为此,他成了一个很矛盾的人物,一方面想把天门道发扬光大,想方设法发展天门道势力;一方面又明白天门道是个非法的教派组织,而且做的好多事情都见不得阳光,总有一天会和政府发生冲突,而一个教派的势力再大,也绝不可能和政府对抗,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尾声:新的希望(二) 因此他不想让子女步自己的后尘,所以让他们尽量远离盘县、远离自己,并坚决不让他们涉及教会的事情,目的就是要保护子女不让他们受到教会的连累。 半个月后,除了断了胸骨和肋骨还没完全长好之外,其它的伤都基本痊愈,令医院的医生们大感惊奇。 之后每天在耗子和大块头的陪伴下,到院子的草地上遛遛,练练太极拳和导引功,但是剧烈活动还是不敢做。 罗梦瑶也经常来陪我聊聊天,开开心,我心情非常好,所以身体恢复得也很快,二十三天后,我要求出院了。 罗梦瑶开着她的招牌法拉利跑车来接我们,我立刻要去盘县看唐倩倩,罗梦瑶去不了,就给我们雇了一辆车,一直把我们送到盘县医院。 在盘县医院一间单人病房里,没有病床,只有那口朱红漆的“聚魂棺”,棺盖错掩着。 唐建峰、唐妍正在陪护唐倩倩,看见我们来了,惊喜不已,上来和我们一一拥抱。 唐妍说:“宇教授,又见到你们了,你康复啦?太好了!” “嗯,还可以吧。你姐姐怎么样了?” “不太好……”唐建峰接过话头说:“一直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一天到晚昏睡,清醒的时候我们给她弄点饮食,说话都很困难。可是毒气并没有扩散,只是在大腿根那里……” 我回头对大块头说:“把盖子移开我看看。” 大块头过来把棺盖移开,唐倩倩仰面躺在里面,身上盖着被子,神色安详平静,呼吸也平稳,只是面色苍白没有血色,右手横放在胸前,紧紧地攥着拳头,我知道她还握着我给她的那个白玉鹦鹉。 我觉得鼻子有点酸,掀起被子看看,她的右大腿裹着纱布,看不到伤处,只看到一片黑色下面到了膝盖,上面到了大腿根靠近耻骨处,黝黑如墨,看着十分怕人。 “医生说,他们化验了我姐姐伤口里流出来的血,里面含的毒素和普通的蛇毒完全不同。”唐建峰愁眉苦脸地对我说。 “怎么回事?” “这种毒的根源实际上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细菌,细菌在血液内繁殖并产生大量的毒素,可以引起败血症,而且目前没有什么特效药……”唐建峰叹着气说。 “什么?细菌?败血症?”我吃惊地说:“这种有败血细菌的唾液只有巨蜥才有啊,科莫多龙的唾液里有含有一种细菌,产生的毒素毒性极强,动物被它咬伤之后就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得败血症死亡,难道这条怪蛇真的不是蛇而是一条巨蜥?” 我想起来专家们化验蛇血的结果,那个生物专家关教授说那血更像是巨蜥科莫多龙的血,可那怪蛇的样子的的确确就是一条蛇而不是蜥蜴,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应该是。” 耗子急急忙忙地说:“那不就好办了?抗生素啊,把细菌都灭了,不就解决了?”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唐建峰无可奈何地说:“这种细菌医务人员都没见过,他们说是一种新发现的种类,而且非常顽固,目前医院里所能找到的抗生素都用过了,国产的、进口的都有,可对它都无效……” 耗子顿时哑火了,我们也都目瞪口呆,我想到了唐蕻说的话,心呼地悬了起来。 我问:“你大哥呢?” “他去四川采购药材去了,配制解毒药需要好多种珍稀罕见的药材,根本买不到,他就去四川山里收购,说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买到,救活我姐姐。” 唐妍说着开始抹眼泪。 “你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被妖蛇咬了,却能得到‘聚魂棺’的帮助,这就能说明问题。”我安慰她说:“我相信医生们一定能配制出解毒药方来治好她的,放心吧。” 我回头对大块头挥挥手,大块头又把棺盖盖上。 唐建峰迟疑了一下说:“只是我叔叔唐蕻说,即使是那个药方配制出来,也未必能有效,他也不能确定。他说他知道唯一能祛除妖蛇之毒的东西就是‘雪魂珠’,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雪魂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叔叔说是一颗传说中的神奇宝珠,可以祛除百毒,不过只是传说,有没有那个他也无法确定,因为没有什么踪迹可寻。” “原来是这样。这个不靠谱啊,我们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药方上了。”我摇了摇头,对唐建峰说:“我们家里有事,必须回家了,临走来看看唐倩倩。请你记住,等药方配制出来之后,不管效果如何,都要及时告诉我,需要什么我一定会想办法。即使是无效也没关系,只要努力寻找,我们总是会有新的希望。” “好的,谢谢宇教授,我一定会及时通知你,请放心。我坚信妹妹不会有事的。”唐建峰使劲握着我的手。 出来之后,大块头问:“龙哥,你怎么对唐蕻的解毒秘方有些没信心呢?唐倩倩说过,他叔叔是她知道的最有本事苗族巫医,精通苗、彝医药,医术很神奇的……” 我看了看他,阴沉着脸没吭声;耗子看看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大块头的脸立刻绿了。 罗梦瑶已经给我们办好了机票等手续,车副厅长专门设宴为我们送行,之后我们顺利登上了贵阳飞北京的飞机。 飞机在湛蓝的天空中悠然前行,机舱里的乘客不多,也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只有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 脸上挂着迷人微笑的罗梦瑶带着空姐们来回穿梭着给旅客们服务,尤其是我们三人照顾殷勤周到。 舷窗外雪白的云雾就像半透明的玻璃一样静止在空中,层层叠叠、千姿百态,缓缓向后移动;下面是贵州大地上连绵起伏的苍茫群山,就象静止了的大海波涛。 “老大快看,那块云彩,多像一个在跳舞的少女啊,看那婀娜的姿态,呵呵,真漂亮!”耗子喊着。 我伸头往舷窗外看了看,说:“嗯,不错,是很漂亮的跳舞少女,让我想起了唐倩倩……” 一提唐倩倩,我们都沉默了,望着舷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过了半天,大块头突然怯怯地问:“龙哥,‘雪魂珠’,你说这东西,真的有吗?” ……………………………………………………………………………………………………… 《金魌头》全文完。欲知宇天龙兄弟三人新的冒险经历,敬请关注《龙烛阴阳》第四部——《雪魂珠》。更多精彩等着您。 2009年12月16日凌晨完稿 2017年5月4日上传完毕 第一章 喜事降临(过度段)(一) 初秋季节,天气已经凉爽,连绵的细雨下个不停,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笼罩在一片濛濛细雨之中。 我和耗子、大块头是刚从香港回来,大家都很兴奋,那两件宋代钧瓷瓶子在香港拍卖行出手了,卖了接近一个大数,耗子高兴得差点疯了,回来要求在周末举行一次盛大聚会,好好庆祝一下。 我唯一不满意的是,瓶子是被一个马来西亚人买走的。那么好的东西,流到海外,我感觉我真是在犯罪。 这天是周末,我的别墅里一大群人正在忙碌,老婆徐飞飞让四妮带着4岁的儿子宇潇潇出去玩,然后指挥着我、耗子、大块头、四弟亢龙、兰兰、小敏、小霞不停地忙活,择、洗、切、剁各种食材,飞飞准备弄一桌丰盛的午餐。 这不仅仅是我们三家的庆祝聚会,而是因为有一位贵客要到来,她的到来,还要为我们宇家增添一位新的成员。 到了11点半左右,飞飞在一番煎炒烹炸之后,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可是客人还没来,大家就在坐在客厅里慢慢闲聊等。 过了12点,四妮带着潇潇回来,飞飞和小霞伺候他先吃饭。那孩子溜达累了,吃饱了就闹着要睡觉,小霞带着他上楼去了。 一阵车辆行驶的声音传来,从敞开的门往外看,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大门口,先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高瘦的黑人,手里拿把雨伞撑开,又拉开车门,一个身穿黑色职业西装的女子抱着个婴儿从车上下来,然后黑人又从车里掣出个很大的旅行箱,一手拎着,一手给女子打着伞,冒着细雨快步走来。 我们一哄涌出门口,站到廊下。 女子走到我面前站住了,仍然是高挑惹火的身材、俏丽的短发,雪白的肌肤,美丽的脸上一双灰绿色眼睛清澈明亮,不同的是脸上没了那种肃杀的冷峻,而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非常迷人。 一看到以前的九号女保镖——现在的艾伦?玛格丽特,我的心里就开始扑扑乱跳。 “九号……哦不,艾伦,”我叫了一声。 “二嫂!”耗子和大块头也一起喊。 艾伦微笑着点了一下头:“宇先生、宇太太好。段先生、马先生好。” 我看了她怀中的婴儿,按日期应该是八个多月,可看上去像个一岁的孩子,穿着花格的婴儿衣服,带着纸尿裤,毛茸茸的头发,肥头大耳,眉目俊秀,嘴里含着个安慰奶嘴,睡得正香。 飞飞上前把婴儿接过来抱在怀里,低声惊呼:“天哪,好漂亮可爱的baby啊!快,快点进屋。” 我们把艾伦和那个黑人一齐让进屋。 艾伦先给我介绍:“这位是卢德?迪卡斯先生,我们第8组的专职联络员。”然后又一一给卢德介绍我们。 黑人放下皮箱向我伸出右手来,用生硬的中文说:“宇先生,生(幸)会。找(叫)我卢德蒿(好)啦。” “卢德先生,欢迎。”我握住他的大手,感觉又粗又硬,力气大得很。后来我才知道,卢德并非是艾伦的小组成员,而属于保安公司的后勤人员。 “哦哦……”卢德看上去有点窘迫,接着用英语说:“宇先生不必客气。不好意思,我不会说中文,路上跟着艾伦小姐学了两句,所以……” 飞飞笑起来,用流利的英语轻声说:“卢德先生,您就说英语好了。我丈夫虽然不太会说英语,可一般会话还是能说点儿,也是听得懂的。” “哦哦,ok,太好了。”卢德如释重负,奉承道:“宇太太您真漂亮!” “谢谢!” “哎哟,卢德先生的嗓音浑厚又有磁性,唱歌一定很好听。”兰兰用英语说。 “哦呵呵呵,您过奖了!”卢德咧嘴一笑,露出满嘴雪白的牙齿,耸耸肩:“我弟弟确实是位歌手,出过唱片,可我不是。” 我让他坐,小霞给端上茶。飞飞抱着孩子和兰兰、小敏带着艾伦一起上楼去了,楼上给女孩准备了房间、婴儿床和各种用品。 我只能暂时陪着卢德闲聊。我的英语超烂,虽然飞飞经常教我,可我没用心练习,因为平时根本用不到,所以很少说,一边说一边还得在脑子里搜索单词、语法和发音,磕磕巴巴地仅能勉强说成句,有些单词还发音不准,好歹卢德还能听懂。 他环视了一下客厅,有点疑惑地说:“宇先生,您家里没有那些中国的古老武器啊。” “哦?我家里为什么要有‘古老武器’呢?” “呵呵,艾伦小姐说您是一位武林高手,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卢德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两个武术动作:“我也喜欢中国文化,喜欢中国功夫,我一直想拜个中国师傅,她说您就完全合适。” “是吗?我可当不了师傅,”我笑了笑:“你看我象武林高手吗?” “哦,这个……”他看看我,耸耸肩,双手一摊:“很遗憾,我、我看不出来,您很文雅,象位学者……” “所以嘛,那是艾伦演绎了,我算不上什么高手。” 卢德又耸耸肩,一撇嘴:“可艾伦小姐不可能说谎的。” 他四面看看,我的客厅很大,四面墙上都挂着一些字画、油画、照片等艺术作品,那基本上是一些文化艺术界的朋友的赠品,我只管往回拿,装裱、制作、悬挂全是飞飞一手操办的。 卢德好像很新奇:“宇先生,您这里的艺术品真多,我能欣赏一下吗?” “当然,您请便。” 这时,飞飞、兰兰、小敏和艾伦把孩子安顿好,下楼来了,飞飞让小霞上去看着。兰兰和小敏不停地夸奖女孩儿漂亮,飞飞看上去也兴奋不已。艾伦只是笑笑作答。 耗子低声给我说:“老大,二嫂生完孩子,身材不仅没变,还比以前更漂亮迷人了……” 我一皱眉,看看正站在墙边欣赏国画的卢德,低声说:“当着她同事的面,别二嫂、二嫂的,传出去不好听。” 大块头说:“龙哥你怕什么?他又听不懂。” 突然听到卢德叫了一声:“艾伦小姐!” 我们都回头去看,见卢德站在南墙边上,指着墙上的一幅大美女照片张着嘴,一脸惊讶。 我们都走过去,那张照片,就是我们办轩辕鼎那件事的时候,那位猞猁大师给艾伦拍的那些牛仔装广告照片中的一张,也就是他赖以获得金奖的那张。 飞飞对这张照片也大加赞赏,特地放大了一张,制作了典雅的相框,挂在南墙上,和挂在北墙上的自己的照片相对。飞飞的照片是一张穿着紧身t恤的生活照,是清纯、优雅、美丽的风格,而艾伦这张则是充满性/感诱/惑的风格,正是两道相互补充的美丽风景。 “太漂亮了!”卢德兴奋地说:“我还不知道艾伦小姐还拍过这么美的照片。” 艾伦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哟,宇先生哦,这个挂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是我挂的,”飞飞说:“美丽要大家共同欣赏嘛。”她递给艾伦一支粗粗的签字笔:“正好你来了,请在上面签个名。” 艾伦开始还犹豫,在众人的怂恿中,上前在照片下部写上了allenmargaret(艾伦?玛格丽特),字体潇洒飞舞,看来她以前经常签名。 “好,漂亮!”众人一齐喝彩。 “嗯嗯,这下完美了。”飞飞说:“好啦,趁着孩子们都睡觉,开饭!” 飞飞下令开席,我们一起入座,开始吃饭。 我拿出来两瓶茅台酒和一瓶chateauvndraudsaint-emilion1995,可艾伦和卢德都不肯喝酒;卢德倒是从冰桶里拔起那瓶葡萄酒来端详了一阵,看看艾伦,又放下了。 我们只好倒上饮料,陪着吃饭。卢德不会用筷子,飞飞给他拿上了刀叉和盘子。 艾伦对卢德说:“宇太太是烹调高手哦,你可以在这里吃到正宗的中国美食了。” 卢德一边吃一边不住地点头:“ok、ok,棒极了!” 饭间我们闲聊,艾伦简单介绍了自己到美国工作的情况。 香港霍尔姆斯保安分部被撤销后,她和一批精英到了美国总部,恰好总部成立了第8特勤组,所谓“特勤组”就是专门负责为一些出行的大人物提供保安服务,主要对象是一些大财团的要员、企业家和名人,这些人平时都有保镖,但是在出访远行时也会雇佣保安公司的专业人员提供保安服务,有时候美国政府也会雇佣他们。这些人都由精英组成,收费也特别贵。 艾伦被任命为第8特勤组的组长,管着手下的5男2女,一共是8个人。 艾伦的产假是12周,而且不带薪,很快就上班了,频频出长差,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法照顾孩子,全由她母亲顾夫人和父亲顾老大给雇的两个佣人照顾。 艾伦考虑再三,决定把孩子送回中国,交给我来抚养。 顾老大听了,坚决反对,大呼小叫,说怎么也不能把外孙女交给宇天龙那个混蛋,他霸占了我女儿,已经便宜他了,现在还要把孩子给他,没门儿。自己有的是钱,就是抚养一千个外孙女都没问题。 艾伦冷着脸问他:“你可以给她很多钱,可你能给她父爱和母爱吗?” 第二章 喜事降临(过度段)(二) 顾老大哑了,因为他从来只是知道打拼混世界赚钱,儿女的事儿他从不过问,这也是他对艾伦愧疚的地方。 顾夫人开始也不同意,在艾伦的坚持下,最终也答应了。其实艾伦还看中的一点是中国的基础教育,觉得有利于孩子的磨砺和成长。 飞飞向艾伦保证,一定把女儿好好抚养成人,教育她成才。 我问:“女儿叫什么名字?” “我给取的名字是汉娜?宇。”艾伦说着,让卢德打开皮箱. 里面都是婴儿的衣服、奶粉、奶瓶、玩具等等一堆,她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里面放着一些文件,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我:“这是汉娜的出生证明.” 我拿过来看看,上面全是外国字儿,还有医师的手写签名,只看懂了在name一栏里写着:hannahyu(汉娜?宇),其它的看不太明白,递给飞飞。 我说:“怎么给她起这么个名字?太普通了……” “是这样的,”艾伦说:“我在香港当警察的时候,有位女同事的英文名字叫汉娜,我们是好朋友。一次她和我一起执行任务时殉职了,为了纪念她,就给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哦。” “这样啊……”我咂咂嘴:“要在国内生活,得再取个中文名字。” 飞飞说:“那你现在就给取个呗,让艾伦也知道。” 我沉吟了一下,看看外面的濛濛细雨,说:“儿子叫潇潇,他出生时细雨潇潇;现在也巧,外面是细雨濛濛,女儿就叫濛濛吧。” “宇濛濛?哈,这个名儿好!”兰兰叫起来:“谐音正好是‘雨濛濛’。” “好啊好啊,”小敏拍着手说:“让我想到了琼瑶奶奶的《情深深、雨濛濛》,不错啊龙哥。” 我看看艾伦,她微笑着点点头。 “好,当家的还是有点学问,就叫宇濛濛。”飞飞拍板了。 艾伦又把其它文件递过来:“这是寄养委托书等一些相关证明手续,我在美国咨询过我的律师哦,说汉娜的这种情况,必须办理委托寄养手续啦。我把在美国的相关手续都办了,你得用它们去办收养手续。” “什、什么?收养?”我惊诧了。 “老大,您得明白,宇濛濛是在美国出生的,她是美国公民,到中国来给您抚养,自然得算是寄养;对于您,自然得算收养,而且是跨国收养。”耗子说。 “我靠他妈,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得算收养,这是什么道理?还这么麻烦……”我翻翻那些文件,感到有点头疼。 “老大,这有什么麻烦的?直接交给老狐狸他们去办就行了。”耗子说。 所谓“老狐狸”是我在省律师事务所雇的律师,我知道干我这行是走钢丝,随时都有挨摔的可能,所以在律师事务所专门高价雇了两名律师. 一名叫路宏立,50岁左右,是律师界的“资深精英”,说白了就是老油子,路子很广,又刁又滑,以难缠出名,经常能在为雇主辨护时干出混淆黑白、颠倒是非的事儿来,所以同行给他起个外号叫“老狐狸”,其实是他名字“路宏立”的谐音,好处是只要能及时付给他佣金,他能为雇主拼了老命做事,绝不含糊. 一名叫程宽,30岁左右,是律师界的后起精英,外号“通天宽”,意思是他的路子也很宽,可以通天。他们虽然贵点,可也确实帮我摆平了不少事。 我拿过手机给老狐狸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他听了大笑:“宇老弟,恭喜恭喜!这么点儿破事,除了复杂点儿,没什么难的。周一你把那些文件给我送来,一切我给搞定,放心好了。” 吃完了饭,艾伦和卢德就要告辞。 飞飞说:“艾伦你别走,今天住在这里吧,楼上有三间客房,你和卢德先生就住在这里,明天再走。你和阿龙好久不见了,晚上可以好好聊聊……” 我吓了一跳,不知道飞飞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艾伦有点脸红,说:“宇太太不要客气啦,我们这次来哦,主要是办公事啦。我们接了一个任务,是到北京,我们两个是先来打前站,还要和接应的人见面商量保安事宜,约好今天晚上在北京见面的,不能耽误哦,必须得走……” “那、那什么时候回来?” “哦,等以后有休假,我就会回来看看汉娜。”艾伦犹豫了一下,说:“我想上楼去再看看……” 我们陪着她上楼,来到房间,看到宇濛濛喊着安慰奶嘴还在酣睡,艾伦走上前,附身轻轻地在孩子额头上亲吻了一下,用英语低声说:“宝贝,再见,妈妈会经常来看你。” 在她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她的眼睛里突然溢满泪水,我心里就一哆嗦。突 然感觉到,自从办完轩辕鼎那件事之后,她性情大变,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从看到她第一眼就在她脸上迷人的微笑里感受了一股温情,那个冷艳的九号女保镖已经不存在了。 飞飞急忙上前和她拥抱了一下,说:“放心,艾伦,没事的,我们会照顾好她……” 艾伦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又和我拥抱了一下,和卢德下楼,出门上车。 我们所有的人都出来送,直到看着车消失在小区道路的拐弯处,我心里有一种莫名怅惘。往回走的时候,飞飞她们急匆匆回去看孩子,我磨磨蹭蹭走在最后。 大块头和耗子大概看出来了,过来低声说:“龙哥,别惆怅,二嫂人家有公事在身,不好留的。女儿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机会。” “对对,留得女儿在,不怕跑靚妈……”耗子附和着。 我一瞪眼睛:“说什么呢?走,回家,把两瓶茅台开了,开喝!” 当我们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小霞跑下楼来说宇濛濛睡醒了,我们扔下酒杯和飞飞等人跑上楼。 宇濛濛已经在婴儿床上坐了起来,嘴里仍然含着那只安慰奶嘴,两只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们,目光炯炯,我们都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她把我们都看了一遍,小嘴用力吸吮了两下奶嘴,突然眉眼一挤,五官挪位,攥着两只小拳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奶嘴也掉了。 她这一哭,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的老天爷!”小霞先叫起来:“这孩子嗓门这么大,象吹喇叭!” 她哭了一阵,泪眼朦胧地又把我们扫视了一遍,大概觉得飞飞的样子更接近艾伦,就一边哭一边向飞飞伸出小手,找抱。 “哈哈,你看我们娘们多有缘!”飞飞大喜,伸手把她抱起来,使劲亲了一下,又把奶嘴放在她嘴里。她含着奶嘴,止住了哭声,紧紧搂住了飞飞的脖子,贴在飞飞怀里。我都感觉到惊讶,难道这真是缘分? 母亲知道濛濛来了,带着鸡蛋、小米、花生、亲手做的小衣服还有父亲给做的几件玩具,在大嫂的陪同下从乡下赶过来,要看看外孙女。 我大哥潜龙和二哥见龙都是两个儿子,我和飞飞也是一个儿子,对于母亲来说,五个孙子固然好,可有点“阳气过盛”,孙女一个都没,就农村的老观念来说,这不算圆满,所以一直盼着能有个孙女。 现在计划生育严格,老大、老二都超指标多生了一个,被罚了好多钱,我这里更不可能再要第二个,还把希望寄托在四弟亢龙身上,现在意外地有了个孙女,惊喜万分,自然火急地赶来了。 母亲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抱过濛濛来看她眼睛,一看是黑眼睛,才长出了一口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是黑眼仁儿,好歹没乱种……” 原来,母亲来我家的时候,也看到了艾伦的照片,大赞这闺女模样、身材俊得让人眼晕,但唯一没看中的是艾伦的那两只灰绿色的眼睛,认为那眼睛像猫眼一样,看着有点瘆得慌。她也知道濛濛是艾伦生的,生怕孙女也遗传了她妈妈的眼睛,看到不是才放了心。 飞飞留母亲和大嫂多住几天,也正好能帮助照看一下濛濛,母亲和大嫂爽快地答应了。 让我不爽的是顾老大在半夜打来一次电话,一通恶言秽语,把我又臭骂了一顿。他至今不明白艾伦为什么会对我这么个有老婆有家室脾气又坏的土老帽、穷光蛋加混账王八蛋的小子这么死心塌地,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心目中,我虽然算是有点脑子和本事的人,但我竟然拒绝和他女儿结婚、竟然拒绝势力雄厚的顾氏集团,这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一直窝火;现在我又把他外孙女弄过来了,心里更是极端不平衡。 要我对他外孙女好点儿,否则要对我不客气。同时严重声明,等宇濛濛长大读到了高中,他就要把她弄回美国去,别指望她给我养老云云。 我气得不行,含糊应付着,以我以前的脾气早和他恶吵了,不过现在看在艾伦和女儿的份儿上,只能忍着,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只巴望过好眼前的日子,没那么长远的打算。 过了一个星期,顾老大给我的账户上汇了50万块钱,说是给外孙女的奶粉钱,这些钱要是都买成奶粉得拉几车皮。 宇濛濛的到来,给我们的家庭增添了无限欢乐,尤其是母亲高兴得合不拢嘴,她认为濛濛的妈妈长得那么俊,孙女将来一定也是个大美女。 可惜的是,我们的欢乐没持续很久,祸事就降临了。 第三章 祸不单行(一) 就在母亲和大嫂来这里五天以后的中午,我们正在吃午饭,二哥见龙和二嫂来了,一进门二嫂就嚎啕大哭:“三弟,快救救冬冬吧!” 我们一家都吓得跳起来。 冬冬出事了。冬冬是二哥的二儿子,今年8岁,是个很聪明伶俐的孩子,正在上二年级,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全村人一起出动,都帮忙满世界找,可是没找到。 后来邻乡的一个村民提供线索,说本来有一男一女,象是夫妻,开着机动三轮车在几个乡转悠,象是做生意的,可又不见他们叫卖什么东西。 在冬冬失踪的那天,有人看见那对夫妇开着三轮车,那妇人怀里还揽着个男孩子,往省城方向来了。那个男孩子背着个红书包,而冬冬正是背着那么个书包。所以二哥和二嫂急忙赶来省城,要我帮助找孩子。 母亲听了也跟着嚎啕起来,冬冬是她最喜欢的小孙子,这下找不到了,几乎哭昏过去。我和飞飞、小霞、四弟亢龙、四妮一起安慰母亲和二哥、二嫂,并保证,只要是孩子被拐来省城,一定会帮助找到。 我带二哥、二嫂去公安局报了案,又找到了白副局长,希望他能帮忙。他一口答应了,立刻打电话,通知下面的分局、片警、巡警,多加留心,全力寻找孩子。 我又让耗子、大块头去报纸上登寻人启事,飞飞又让电视、广播上给播了寻人启事,还印了很多寻人启事传单去发放;我则开着车带着二哥、二嫂满大街转悠,凡是能到的地方都去打听。 公安局的人把邻乡那几个见过那对夫妇的人找来了,按照他们的口述画嫌疑人的图形,画出来放进电脑里去检索,结果出来,那两个人真的是一对夫妇,而且是公安部门正在通缉的人贩子。 男的叫付德宝,女的叫施翠花,都是河南省驻马店人,这些年不断作案,他们的手段是开着三轮车到处转,看到合适的目标,就用麻醉剂给麻倒劫走,然后贩卖到外地,公安部门多次组织去抓捕他们,都没抓到。 我让公安人员给打印了他们的照片,然后开始在省城到处找,还悬赏了20万元,让人提供线索。可折腾了一周,音信皆无。 我又想到了黑道上的人,打电话给滕旭宝,让他手下的小弟帮助寻找。 滕旭宝是我的老相识,我还在大学上大三的时候,他就带着一帮小弟在街上当混混。 有一次我和耗子、大块头路过一座桥,这小子带着四个小弟,拿着钢管、木棍、匕首、砍刀,在桥头那里拦着路人收“过桥钱”,一人两块,谁不给就一顿暴打。我是自然不肯给,他招呼小弟上前要围殴我们。 我不让耗子、大块头动手,一个人对五个,把他们全放挺在地上挣扎嚎叫;我身上也挨了不少棍子,后背上还被砍了一刀。 滕旭宝问我是谁,我报了名字,这小子就爬起来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说早听说了大学里有个宇天龙,把某大官的少爷都差点揍废了,一直仰慕,要拜我为师,我不理他。 我毕业后的一年,这小子犯了事儿,被抓进去,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公安局有关系,就派了个小弟来求我帮他,我也是脑子进水,被一番奉承弄昏了头,竟然答应了,找了关系把他给捞了出来,这小子就觉得我是个人物,对我感恩戴德的,发誓要报答我。 后来他不知找到了什么靠山,或者得了什么法器,竟然越混越大,开了不少生意,搞得风生水起,靠他的好勇斗狠做了不少案子,也捞了地盘,赚了大钱,现在已经是省城黑道上的首席大哥了,一大帮小弟跟着他混;他也开始搞点慈善,和一些官员也打得火热,还上过电视,谈他的慈善活动,整得人模狗样的,让我想到一句话:“大流氓就是绅士”。 滕旭宝接了我电话,拍着胸脯保证:“龙哥放心,只要是人在省城,他就是在老鼠洞里我也能给挖出来,放心吧!” 之后他派人过来,把两个人贩子的照片和冬冬的照片拿去,让小弟们按照照片去找。 过了四五天,他主动打电话来了:“龙哥,对不住啊,我的兄弟把全城都翻遍了,连郊区的角角落落都翻了,没找到那么两个人,也没有你侄子。” “哦,是吗?连你这堂堂的大哥都找不到三个大活人?”我很郁闷。 “龙哥龙哥,不是小弟不尽心啊!”滕旭宝大概觉得极没面子,急急忙忙地说:“您老的事就是我亲爹的事,我一点不敢含糊,可是真的没找到。在省城这地方,如果我滕二乖都找不到的人,那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 “他们根本就不在省城!” “啊……奶奶的!”我有点急了:“你在邻省不是也有兄弟吗?他们……” “龙哥,邻省我是有几个兄弟,可都不管用啊。”滕旭宝的声音里也满是无奈:“唉唉,要在周边省份找人,道儿上的人,你除非找到‘江北贼王’安福亭还有希望,我的能力是够呛了……” “安福亭?那是什么人?” “啊啊,龙哥你不道上混是不知道,”滕旭宝说:“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儿了,长江以北几个省市的名贼惯偷们曾经聚会,比偷盗技术,结果这个咱河北省的安福亭和他的徒弟们获胜,被拥戴为江北的贼王;后来他又带着徒弟在南京和‘江南贼王’曹世定一伙对决,又大获全胜,实际上他成了中国贼王了,所以黑道上的人都买他的账,当时道上说的‘北安南定’中的‘北安’就是他。” “我说你给我扯这些有鸟用!” “哎哎,龙哥您不知道啊,他曾经广收门徒,徒弟众多,各省市都有,据说在长江以北,没有他钻不到的地方,也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很多老板找欠债逃跑的主儿都求他,只要不是跑到国外的,他都能找到;他被抓之后,据说公安部门还让他通过江湖关系帮助找在逃的犯人,竟然也能抓到,是个传奇了!” 第四章 祸不单行(二) “他在哪里?” “早进去了,差点判了死刑,就因为他帮助公安部门抓到几个在逃的重犯立了功,改判死缓,后来又改判无期。原先关在北京的什么监狱里,据说他的一大帮徒子徒孙谋划劫狱,所以又转到天津的某监狱,后来又转了几个监狱,现在在哪里也不知道。这些年也没动静,他还有没有那个能耐我也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 “靠,你这都是废话!”我懊恼地挂了电话。 二哥、二嫂也知道在省城没什么希望了,又赶上要秋收,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哭哭啼啼地回乡下去了。 母亲跺着脚对我说:“老三,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得把我的冬冬找回来!” 我只好向母亲保证,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一定把侄儿找到。 这边的事儿还没折腾完,又接到了一个更加让我烦恼的电话,是贵州唐建岳打来的,他先向我问好,然后就是沉默。 我问:“唐总经理,我性子急,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吞吞吐吐。” 唐建岳叹了口气:“宇教授,是我妹妹唐倩倩,她情况不好……” “什么什么?她不是用了唐蕻和苗医的秘方已经见效了吗?” “是的,开始是见效了。可是……”唐建岳的声音带哭腔了:“现在看来,已经无效了。本来那些黑色已经褪到伤口那里了,我们都充满了希望,觉得可以医好倩倩,可后来那黑气又开始在她的大腿上扩散,虽然缓慢,可是,药物控制不住了,要不是那口古棺材,恐怕倩倩已经……” “这是怎么回事?”我咆哮起来:“现在的医学技术都是狗屁吗?这么点毒素都搞不定,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医务人员都束手无策,他们实在找不到有效办法对付那种细菌,”唐建岳说:“所以,我把她和棺材一起转送到了成都市立医院,觉得那里的医疗设备先进,医务人员水平也高……” “现在唐倩倩在成都医院?” “是啊。” “怎么样呢?” “医院里组织了一些专家给会诊了,又给做了全面的检查和化验,说是倩倩伤口里的细菌本来就很古怪,前所未见,而且非常顽固,现在产生了耐药性,又开始大量繁殖,他们一时也找不到控制的有效药物。我去监狱里问我了我的叔叔唐蕻,他也叹气,说除非找到雪魂珠,否则根本没办法救活倩倩。等那黑色的毒气扩散到心口部位,就是找到雪魂珠也没法救她了!” “我他妈的都想杀了唐蕻那帮‘天门道’龟孙子!”我气咻咻地说:“这帮混蛋不仅害了唐倩倩,还害得我变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屠夫,连监狱那些杀人狂也不会想到我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人会杀那么多人!我到现在都经常做噩梦,梦到遍地的尸体和鲜血!” “这个事情,我很抱歉,宇教授,”唐建岳说:“可是,现在倩倩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希望就是雪魂珠了,对吧?” “唔,是……” “好吧好吧,我去找,找雪魂珠!唐倩倩是为救我才被那妖蛇咬伤的,我自然得救她,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要百倍的努力!” “真的?”唐建岳语气里顿时充满了希望:“宇教授,我知道您一定能办到,只要您想救倩倩,她就一定有救!” “别说什么‘一定能办到’!”我有点底气不足:“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雪魂珠。” “我这里有点资料,是我出钱让几个彝族学者搜集来的,也许能帮到您!” “哦,是吗?寄给我。” “好的,宇教授,我立刻特快专递寄给您。我妹妹的事儿,全靠你了,只要能救她,您需要多少钱,我全出……” “不用提钱,我不在乎那点儿钱!” 放下电话,我无力地靠在皮椅的背上,脑子里崩出来四个字:祸不单行。 钱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问题,今年下半学期学校没安排我的课,因为我老师马文聆教授的一个博士生侯法正教授调到我们学校来了,也讲授古代史和文物鉴定,胖校长就安排我们每人一学期授课,其它时间为“研究时间”。 但是雪魂珠的下落是严重的问题,我两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在等唐建岳的邮件的时候,我只能按照惯例先去找相关资料,可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就跑去找马教授,老头子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点儿什么。 马教授听完我的叙述,摘下眼镜攥在手里,沉吟半晌,才慢慢地说:“阿龙,这个雪魂珠的事儿,我是一点都不知道,从来就没听说过。不过,这个东西和宗教的关系密切,只有搞宗教研究的人可能知道。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他一辈子研究川藏的宗教,主攻藏传佛教,他曾经在西藏、贵州、四川都呆过几年,收集到很多宗教方面的文献资料,他也许能……” “老师,您说是谁?我去找他。” “北京中国民族大学的祝克冉教授,”马教授说:“他年龄也不小了,还在带研究生,上周还给我来过信。” “太好了,我去找他。” “好吧,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你直接去找他好了,但愿他能帮上忙。” 我回家把家里的事情安顿了一下,主要是让飞飞、兰兰和四弟负责继续寻找失踪的冬冬,然后带着耗子、大块头开着车,奔北京。路上,我把唐倩倩的事情对二人说了一遍,两个人听了都皱眉咧嘴,他们也知道这事儿不好办。 一口气开到了北京,在交通车流如潮的大街上拥堵了几个钟头才开进去,已经快11点了,也顾不了许多,直接到民大找到了祝教授的家。 祝教授六十多岁的样子,非常瘦,灰白的头发,戴着高度近视眼镜,有些背驼,这是长久伏案工作人的特征。他说话非常和气,把我们让进屋。 第五章 祸不单行(三) 寒暄完毕,我把带来的礼物奉上,老头客气了一番,然后带我们到他的书房。 老头的书房不小,四壁和房子中间都是到房顶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手稿和一些不知名的纸卷,有些还堆在地上,只在靠南墙的窗下安放了一张书桌和四把木头椅子,桌子上放着电脑、打印机、扫描仪、笔筒、稿纸之类,桌椅都黑乎乎的,看上去年代久远,大概他经常在这里指导学生。 祝教授让我们坐,小保姆给端上茶来,闲聊了几句,他就开始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我问:“祝教授,您有没有听说过‘雪魂珠’这东西?” “雪魂珠?”祝教授瞪着眼睛看看我:“哦哦,我在藏传佛教文献中看到过,不过它的全名不叫‘雪魂珠’,而是叫‘雪魂舍利’。” “什么?那个珠子是个舍利?” “哦不不,它只是雪魂舍利的一部分,”祝教授说:“在藏传文献里记载,唐中宗的时候,吐蕃王赤德祖赞,也就是金城公主的丈夫,曾经从印度迎回一个佛祖的腕骨舍利,还专门送到长安供奉过一段时间。唐中宗让宫廷少府监的金银工匠给精工设计打造了一个黄金支架,上面镶嵌着很多珠宝,专门放腕骨舍利的。” “舍利和雪魂珠有什么关系?” “这个腕骨舍利里被放入一颗据说可以祛百邪、避百毒宝珠,叫‘雪魂珠’,所以这个佛祖的腕骨舍利也被称为‘雪魂舍利’,据说在供奉雪魂舍利的佛堂内,即使是三伏天也照旧是凉爽如秋,就是因为那颗宝珠奇寒无比。” “原来如此,”总算有眉目,我心中大喜,问:“教授,您说,雪魂珠,不,雪魂舍利这东西,真的有吗?” “小宇,如果你在两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告诉你这可能只是个藏地佛教文献中记载的传说,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真实的历史记载,自然也不能确定它的有无,可是,”祝教授摘下眼镜沉吟片刻:“现在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老实地告诉你:这个东西真的有,而且我还亲眼见过!” “什么什么?您亲眼见过?”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心里一阵狂跳:天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我想象当中几乎不可能完成任务,竟然这么简单,在这个小老头这里就基本解决了。 老头戴上眼镜站起来,走到一个书架跟前,从上面抽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走回来坐下,把文件袋放在桌上一边打开一边说:“大概两年前吧,西藏羊八井地区发生了一次地震,在距离羊八井寺庙不远的一个废弃的旧寺庙遗址处裂开了一道口子,后来发现下面是一个地宫,经过西藏文物部门的清理,发现地宫是清代乾隆时期修的,里面出土了一批藏传佛教红帽系的文物和经书,其埋藏时间大概也是在乾隆时期。 “去年夏天,国家文物部门专门组织藏传佛教专家到拉萨去开了一次文物鉴定和研讨会,我也被邀请参加了。那些文物里,就有一个放在黄金支架上的腕骨舍利,根据同时出土的一卷经书记载,这个就是失踪已久的‘雪魂舍利’,当时即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意义重大。” 文件袋打开了,他从里面抽出厚厚的一摞材料:“这就是当时会议上发给我们这些专家的详细材料。” 我拿过来一看,主要是一摞高清照片,拍的都是那些出土文物,既有金银法器,也有经书的,那些经书全是藏文或梵文书写,一个字儿都看不懂;下面有一份材料倒是汉文,是那个地宫的发掘清理报告,里面详细记述了这些器物出土的时间、地点、过程,器物的详细清单及各种数据等等。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在那些照片里翻找,果然找到了三张那个舍利的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是一个黄金支架上放着一段管状物,根据报告上的数据,长13.1厘米,直径5.2厘米。黄金支架高17.4厘米,有半尺多高,是一个站在莲台上的金刚力士,双手上举,托着一艘大概有十厘米长的月牙形的莲花舟,上面镶嵌着很多彩色宝石,铸造得生动精美,华丽绚烂,让人叹为观止; 管状物就是放在那个莲花舟中,两端还露出来一部分。 那段管状物青白相间,说是骨头,却有一种玉质的晶莹感,不用说就是所谓的“腕骨舍利”了。可让人惊讶的是,那段骨头的粗细程度,直径5.2厘米,足有鸡蛋那么粗。 祝教授介绍说:“这个腕骨舍利,据一起出土的藏文文献记载,是佛祖右臂尺骨的一部分……” “不可能!”大块头叫起来,他指着我手里的照片说:“这东西这么粗,都相当于一个正常人胫骨的粗细了,人的尺骨哪里有这么粗?看看,俺的块头就够大了,尺骨也没这么粗,除非佛祖是一个巨人!” “可是文献里是这么说的,”祝教授说:“那个黄金支架也是唐代的器物无疑……” “怎回事?!”当我看到第三张照片时,我不由地失声大叫起来:“祝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祝教授下了一跳:“怎、怎么了?” 我指着这张照片说:“这个舍利里面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三张照片是从舍利的一端拍摄的,大概是为了让人看到它的直径,也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就是一段两头通的空骨管,里面什么都没有! “祝教授,您不是说这个雪魂舍利里有雪魂珠吗?珠子呢?”我急吼吼地问。 耗子和大块头也都一齐叫:“是啊,真的是空的!” “哦,这个啊,这个也正是当时学术会议争论的焦点问题,”老头说:“根据出土的文献记载是里面有颗叫‘雪魂珠’的宝珠的,是装在一个黄金小笼子里,卡在腕骨舍利中间的部位,因为它的寒气很重,所以舍利的两端会冒出象云雾一样白气,更增添了舍利的神秘感和神圣感。但是出土的实物里没有,所以大家都在争论,这个是不是真的‘雪魂舍利’……” “老大,你说那个珠子有没有可能是被掏出来放在那个黄金支架里了?”耗子说。 “哦,这个不可能的,”老头说:“按照文献上的说法,如果真有那个宝珠,它能让一间佛堂都寒凉,说明它应该是寒气逼人的,可是我们都近距离看过那个舍利,根本就没有什么寒气,而且那个黄金支架是实心的,不可能在里面放东西,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无论舍利里还是那个黄金支架里都没有那个雪魂珠。”我有点有气无力了。 “对。” “难道是出土时被人偷了?”大块头问。 “那也是不可能的,”祝教授说:“那个地宫是文物部门的专业人员去清理的,都有严密的保安措施,不可能失盗。更何况,传说那个珠子那么寒冷,人要夹带在身上往外走,不仅身体受不了,而且早就被人发现了。” 我大失所望,就象本来在云端里飘着,突然又掉进深渊里的感觉,脑子里再次蹦出了那四个字“祸不单行”。 第六章 黄金支架(一) “祝教授,这些一起出土的文献里,有没有关于这个宝珠去向的记载?或者一些相关线索……” “这个,很惭愧,”祝教授有点不好意思:“我因为正在搞一个唐卡研究的项目,直到现在还没做完,参加完这个会议之后,这些资料我都没有仔细完整地看,只挑着看了一部分,在我看到的部分里不记得没有什么线索。想等这个项目做完之后,再仔细研究……” “这些出土的古书有没有汉文译本?我自己去找……” “没有,因为参加会议的人都是藏文专家,这些藏文文献都是书写于清代,是可以读懂的,所以就没有译成汉文。” “那,怎么办?藏文我一窍不通……” 祝教授说:“小宇你别急,我已经把这些文献的复印件给了我两个博士研究生,让他们去翻译,一人翻译一部分,作为博士论文的题目让他们去做。他们折腾到现在,将近一年,上周给我说已经翻译完成了,而且整理成了电子版,这两天就要交给我来审阅。等我拿到稿子,校阅完了,就给你发一份。” “太好了!”我高兴起来:“谢谢祝教授,不过,我这事情真的很急,因为我那个朋友生命危在旦夕,实在拖延不起……” “哦呵呵,我明白、我明白,等我再催催那两个学生,让他们尽快把译稿给我。” 我咬咬牙:“我真想去西藏亲眼看看那个雪魂舍利,也许能从中找到点儿线索……” “呵呵,小宇,你不知道吗?不用去西藏啊,去河南就可以看到。”祝教授说。 “什么什么?雪魂舍利在河南?怎么回事?” 祝教授起身,去旁边的报纸架子上翻,翻出来一张报纸铺在书桌上,指着一篇报道说:“你看看这个。” 我伸头仔细看,原来是一篇报道藏传佛教文物巡展的新闻,开始时间是上个月28号,地点是河南洛阳白马寺,为期一个月,而巡展的正是那一批从羊八井地宫出土的藏传佛教文物,其中的重点就是那个“雪魂舍利”,据说每天到寺里去烧香供奉的人络绎不绝。巡展将于本月底结束,然后就要出国到泰国、缅甸等国家巡展云云。 我看看那报纸上的图片,其中那个放舍利的玻璃盒子下面明显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雪魂舍利”。 我指着那块牌子对祝教授说:“你们专家都没法确定这是雪魂舍利,那么这个展出的时候怎么明白地写着‘雪魂舍利’?要是有人问它的由来、雪魂珠的下落怎么办?谁能信他们?” 祝教授苦笑了一下,说:“当时听说他们最终根据文献记载把这个确定就是‘雪魂舍利’。但是,展出之后,据说有些境外的藏传佛教界人不断提出质疑,说是骗人的,里面有没有雪魂珠,那个根本就不是‘雪魂舍利’,闹得沸沸扬扬的。” “是啊,肯定会有这个质疑……” “所以,政府部门就放出风去,说有雪魂珠,只是由于特殊原因和出土时黄金笼子有损坏,不便和舍利一起展出,现在正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正在修复……” “靠!那不是骗人吗?” “这也是不得已啊,需要……,唉,和学术无关了。”祝教授也很无奈。 我心里也明白,所以也不再说什么。立刻向祝教授告辞,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和电子邮箱。 出来之后,耗子问:“老大,回家?” “不,先去找地方吃饭,然后直接去洛阳,去白马寺,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个‘雪魂舍利’!” “好嘞,开路!”大块头叫道。 吃完饭,一点多了,我们开着宝马奔洛阳。从北京到洛阳,八百多公里,大块头一路狂飙,开了6个来小时,晚上7点多才到,天已经傍黑,我知道这时候去白马寺是看不成巡展的,得等第二天,只好先找了家酒店住下了。 晚上我们出来闲逛,到白马寺附近的一个地摊上吃饭,伙计给上菜的时候,我叫住他,问:“老弟,白马寺明天几点开门?” “哦?要去白马寺?” “是啊,去看那个藏传佛教文物巡展,朝拜那个佛祖的舍利……” “大哥,嫩来晚咧,巡展早结束了,白马寺都关门一周咧,啥时候开也不知道。” “什么什么?结束关门?不是到月底吗?为什么关门?装修吗?” “唉唉,不是……”伙计往四周看看,压低声音说:“嫩不知道,出事咧!” “什么事?” “大上个周末,巡展的展厅夜间被盗咧,别的啥都没少,就那个舍利被偷了,所以嫩看不成咧。” 伙计有点紧张地说了这几句,转身要走。 我一把扯住他,把一张50元塞到他手里:“兄弟,咱好奇,好好给咱说说。” “哎哟,谢谢大哥,”伙计高兴了,一边把钱往兜里揣,一边蹲下来,接着说:“这事儿闹大咧,据说西藏的和尚……” “是喇嘛。” “对,喇嘛,都闹上门来咧,咦!可了不得,国家派了专人来查。上一个星期,整个洛阳城里都闹翻了天咧,满大街上都是警察,据说还从外地抽调了很多警察来,洛阳的各个路口上都是卡子,嗨,气氛紧张……这才刚刚平静下来没两天……” “东西找到了?” “没听说。白马寺一直关门,大概是没找到……” 我刚想再问点别的,就听到炒菜的老板怒吼道:“小山,你他娘的干啥咧?快点上菜!” 小山吓得一哆嗦,慌忙站起来跑去端菜了。 “妈的,白来了!”大块头一脸失望。 我的失望一点不比他差,一顿饭都没吃出味儿来。 耗子安慰道:“老大,其实看不看一样,反正可以确定那个舍利里没有雪魂珠,就是看了也没用,还是回家去等等唐建岳和祝教授的材料,说不定会有线索。” 也只能如此。第二天,我们赶回家来,我哪里都不敢去,蹲在家里等。一是等有没有冬冬的消息,二是等唐建岳和祝教授的邮件。 又过了一天,唐建岳的挂号邮件来了,我急忙拆开,只看到三张稿纸,两张圆珠笔手写的,字迹很潦草,一张是钢笔手写的,相对工整,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原来是对一些彝文文献片段的汉文翻译,零零碎碎的,有不少错字错句,还有临时涂改的地方,大概翻译的人文化水平不高,连出处都没有注明,让人怀疑其可信性。 我很快读完了,又是一种失望涌上心头。里面倒是提到了“雪魂珠”的事儿,把这些零碎拼起来,再加上我个人脑补,可以凑成一个大概完整的故事: 雪魂珠本来是古代夜郎国的宝物。据说是某一年,玉龙雪山发生大雪崩,靠近山顶的部位露出一个冰洞来,有四个个猎人看到了这个洞,那冰洞里全是千年寒冰,寒气射人。有两个人好奇,进入洞中,可没走多远就全被冻僵倒地。 外面两个人又惊奇又恐惧,因为即使是千年寒冰也不会有如此强烈的寒气,他们不敢进去救人,而是把爬山的钩子拴上绳索扔进洞里去钩死去同伴的尸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两个人钩出来,拖到山脚下的向阳处掩埋了。 后来到了夏天,那两个猎人偶然路过那两个坟头,吃惊地发现,一个坟头上已经长出了青草,而另一个坟头上竟然还蒙着一层白霜,坟头的土冻得硬邦邦的,寒气袭人。 第七章 黄金支架(二) 两人很惊讶,就把这个结冰的坟头扒开,看到那具尸体仍然冻得僵硬,裹着一层冰壳子。二人翻看尸体,发现在尸体的后背上插着一小块拳头大小的“冰”,透着刺骨的寒气,他们仔细看时,才发现那块冰中还夹着一块透明的水晶样物体,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和冰分不开,就是这块水晶散发出寒气。 这两位用了十几层兽皮包裹着那块带冰的石头才拿回来,把冰打碎,得到了一块鸡蛋大小的半透明的石头,献给了夜郎王。 夜郎的大巫师告诉夜郎王,这东西叫“雪魂石”,也称“玄冰”,可以解百毒,夏天还可以避暑,是极难得的宝贝。 夜郎王大喜,找来宫廷的大工匠,要他把这块小石头琢磨成一颗珠子。 可是这石头不仅十分坚硬,而且没人敢碰,它只有小小的一块,可拿在手里手指、手掌直到手臂都会被瞬间冻僵,根本就不可能手工打磨。 这位大工匠倒是有主意,他先做了一个特制的空心大铜球,用水轮带动可以旋转,把那块雪魂石和一些小石球一起放在空心石球里让它在里面如此这般地旋转滚动,足足滚动了半年多时间,那小块石头竟然被磨成了一颗栗子大小的石珠,就是雪魂珠。 这颗宝珠奇寒无比,有极强的解毒功能,谁要是喝了毒药,只要弄杯水,把雪魂珠放在水里浸一下,把水喝了就立刻解毒;被毒蛇或其它毒虫咬了,或被毒箭射伤,只要人没死,把宝珠放在伤口的部位,宝珠就可以把毒全部清除,让人起死回生,十分神奇,所以被当成镇国之宝。 汉代夜郎国被汉王朝灭掉,夜郎王邪务带着残部逃到滇西地区的啥弭卧甸(或称啥靡,今云南今保山地区及大理州坝子一带),自称“以诺人”,同时带走了雪魂珠。 后来这颗宝珠辗转到了滇国国君手里,到了唐代又被蒙舍诏(唐初云南六诏之一,后来此部落建立南诏国)人所得。 唐中宗时期,西藏吐蕃国的一位大喇嘛到蒙舍诏传讲佛法,蒙舍诏国王盛逻(逻盛炎)就把雪魂珠当成供养赠送给这位大喇嘛,大喇嘛把宝珠带回吐蕃献给刚即位的吐蕃王赤德祖赞(娑悉龙腊赞),就是唐中宗养女金城公主的丈夫,此后雪魂珠就一直在吐蕃,被存放在布达拉宫某隐秘处,不为外人所知。 唐代以后的事情,就再没有了。 这些内容,只让我知道了唐代以前雪魂珠的一些传说,可对于寻找雪魂珠是一点用都没有。 失望之余,我给唐建岳打了电话,为了安慰他,说他的资料很有用,提供了重要线索云云,唐建岳非常高兴,他觉得妹妹有救了,我心里更纠结了。 又过了两天,我接到了祝教授给我的电话,说我需要的资料已经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了,我急忙打开电脑下载下来看,一共是两个文件,一个是一部分出土藏文文献的汉文译本,一个是祝教授收集的藏传佛教红帽系的相关历史资料。 他在留言中说:自己把两个博士生的译本都看了,只有一个博士生的译本里有一篇文献对我有用,这篇文献本来没有名字,是临时拟名为《雪魂舍利记》,里面记载了雪魂舍利的一些事情,在这个译本的第75-81页。 另外,他发现雪魂舍利和红帽系有很密切的关系,可能和雪魂珠最终的去向有关,所以搜集了一部分资料,一起发给我供参考,我心里一阵感激。 我没有在电脑上读东西的习惯,所以用打印机把这些材料全打印出来,然后一页一页地仔细看。 我首先读了《雪魂舍利记》,这篇东西不是清代人写的,而是明代崇祯年间也就是明代末年的作品,大概是说: 唐代中宗年间,吐蕃王赤德祖赞从印度迎回了一个佛骨舍利,赤德祖赞要亲自供奉49天。当时正是夏季,在供奉舍利的布达拉宫的偏殿内,也十分炎热,赤德祖赞让人把雪魂珠拿来避暑,这期间他突发奇想,让人用360根金丝加上一些宝石珠子,编织了一个工艺极其复杂的小金笼子,把雪魂珠放在里面,装进佛骨舍利里一起供奉,并将这个舍利命名为“佛骨雪魂舍利”。 后来赤德祖赞又把这个舍利运送到长安,唐朝皇帝专门建立了佛堂进行供奉,并且特地为铸造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黄金支架,用来摆放这个神奇的舍利。后来这个舍利又被送回西藏,供奉在布达拉宫内。 元代的时候,藏传佛教的噶玛噶举派(白教的分支)“黑帽系”中的活佛扎巴僧格创立了“红帽系”,是因为为他得到元代皇室所赐的一顶红帽而得名,又叫“红帽派”,汉文叫“沙玛尔巴”。他于元宁宗至顺二年(公元1333年)建立了乃朗寺,并获得准许将“雪魂舍利”从布达拉宫请到乃朗寺供奉,乃朗寺就成为红帽系的主寺。 后来红帽系第四世活佛却扎益西在羊八井给地方官仁蚌巴?敦悦多杰讲授了《六支瑜伽导释》。在仁蚌巴?敦悦多杰的大力支持下,于明孝宗弘治三年(1490年)修建了羊八井寺,并由仁蚌巴?敦悦多杰拨给该寺溪卡(庄园)和农奴作为供养。从这时起,红帽系的主寺就迁到了羊八井寺,“雪魂舍利”也随之被迁到那里供奉。 这篇文字洋洋洒洒的,里面有大量的带有神秘色彩的细节描写,对中原皇帝拍马屁式的赞颂,对各位活佛神奇力量的描述,人们对佛教的虔诚和因果报应等等,极尽铺排之能事,有七八千字,写的够长,其实是“以繁缛之言,述简易之事”,写的事情就这么点儿。 祝教授给搜集的其他材料里,主要是说了“红帽系”藏传佛教的兴衰史,里面并没有提到雪魂珠。不过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清朝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查抄羊八井寺的寺产时,那份财产清单里并没有“雪魂舍利”。 在文档末尾,祝教授还特地给写了一条:羊八井寺在文/革期间被毁,1985年政府拨款进行了修复,在修复时对原址进行了清理,也没有发现“雪魂舍利”,那个地宫出土的腕骨舍利,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雪魂舍利”,因为它与文献的描述基本符合,只是没有了雪魂珠而已。 看完这些材料,我的心已经拔凉拔凉的了:那个“雪魂舍利”很可能是在羊八井寺被查抄之前不久和那批“红帽系”佛教文献一起被藏入了地宫,而在入藏时“雪魂舍利”已经名不副实——它里面已经没有雪魂珠了,出土的雪魂舍利只是一段空骨管就是明证! 也就是说,雪魂珠实际上至少在乾隆年间已经被从舍利里取了出来,而且去向不明。 我把耗子和大块头找到和璞轩,把得到的材料给他们看,两个不学无术的东西都嚷嚷看不懂,还是给他们说说。我只好把其中的内容简单给两人说了,两个人都哑口无言。 半晌,耗子才说:“老大,恕我直言,虽然得到了这些材料,可归根结底都是废料,它只让我们知道了一些关于‘雪魂舍利’或‘雪魂珠’的历史和传说,甚至我们都不能知道这些记载是不是可信,尤其是关于雪魂珠最终去向的内容,一点都没有,对我们寻找雪魂珠可以说毫无用处。” 第八章 黄金支架(三) “是啊龙哥,我觉得耗子说得对啊,”大块头也叹气:“找东西,总得有个大致范围去找吧?否则,我们就是全身是手也没地儿去扒拉啊。” “大致范围是有,”我说:“这些材料并非全都无用,它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雪魂舍利从元代开始,一直是在红帽系手里,最后是被供奉在羊八井寺,那么,雪魂珠即使是被取出来,也只能是红帽系的喇嘛们干的,因为别人根本就不可能接触到雪魂舍利。” “对对,有道理。” “那么,据我推测,雪魂珠一定还在西藏羊八井一带,所以要找它必须得先从羊八井寺的遗址入手,我相信雪魂珠一定不会被搁置太远,它不在地宫里,也一定是在那附近的什么地方。” “龙哥,你的意思是,还有另外一个更隐秘的地宫?” “这个,我也说不准,因为我只是猜测。要证实这个猜测,只能亲自去羊八井,实地搞个究竟。” “那还等什么?赶快准备一下,立刻动身!”大块头站起来。 “我去定机票,直接飞拉萨……” “靠,还是自己开车去爽,跑川藏线,刺激……” “你刺激个毛,你知道走川藏线到拉萨需要多少天吗?你知道川藏线有多危险吗?你知道每年在那里毁多少车、死多少人吗?” “怕死你别去,我们跟着龙哥都死过n次,还怕什么川藏线……” “好了,你们别吵了。唉!”我叹口气:“现在是我侄子冬冬的事儿,到现在音信全无,我母亲一提到这事儿就哭哭啼啼,催我去找,如果我说要出远门,她肯定不会答应的。而且这趟一出去,又不知道得多少日子……” “这个好办,”耗子眼珠转了几转:“告诉老太太,就说得到消息,冬冬被拐卖到西边去了,我们要去那里找人。咱们去西藏,让飞飞、兰兰、小敏、四弟他们在家里继续找人不就得了?” “对啊龙哥,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我们全蹲在家里也是没用。” “好吧,”我沉吟了一下:“只能这么办了,都回去做准备。开车去耽误工夫,还是飞了去,耗子去订机票,飞拉萨。” “好!” 我回到家里,按照耗子说的,对母亲撒了个谎,母亲立刻答应我去找。然后在飞飞的帮助下开始准备必须的东西,我不能瞒飞飞,这是惯例,把情况对她实话实说,飞飞叹口气:“只要能救人,总是要去的。不过,你们除了自己注意安全之外,千万别再……” 飞飞知道我在办金魌头那件事的时候,杀了很多人,精神紧张了好久,她明白我是在为政府办事,杀得都是坏人,可毕竟杀人不是好事,所以一直担心我再搞出人命来。 一些需要的装备还得第二天才能准备停当,所以耗子定了后天的机票。 可是应了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祸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这天下午都快6点了,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一接听,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请问,是宇天龙老板吗?” 对方尽量撇着普通话,但是一听就带有陕西口音,他把“问”说得象“忘”。 我问:“是啊,您是……” “我们有件东西,想请您过过眼。如果您感兴趣,请先准备好100万,我们要现金。”对方的声音有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哦?什么东西呢?” “不方便说,看了就知道了,您一定感兴趣的……” “哦,那好,我去哪里见你们?” “您说地方,我们去找你。但是,必须是你一个人,不许有别人在场,否则没得谈。” “好吧,就到我的和璞轩吧。你们知道我,就不该不知道和璞轩吧?” “知道。好,晚上我们去找你。请你准备好钱。” 我还没回答,对方却挂了电话。 这么神秘,东西还没给看就先要100万,这样的主儿可有点少见,什么人呢?我考虑再三,决定见见。 那100万现金却暂时没有,这个数目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钱,但是现在银行都下班了,就是不下班,也根本不可能立刻提出100万现金,这么大数目必须得提前预约。 不过我也不着急,因为在和璞轩的保险柜里有70万现金,是我前几天出手的一件春秋时期青铜盙的钱,本来准备拿这些钱去办雪魂珠这件事儿的,所以没有往银行里存。他要100万,我总得杀杀价吧。实在不行家里和耗子、大块头手里临时凑个三四十万也没问题。 我吃过晚饭,对飞飞说要出去办点事,开车来到和璞轩,四弟和四妮已经关了门。 我从后院进去,敲开门,对四弟和四妮说:“亢龙,今天晚上我要见个重要客人,你们呆在房间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许出来,明白吧?” 这种事情经常有,所以四弟、四妮也不觉得奇怪,亢龙说:“知道了三哥,有啥事儿需要我们你就喊一声。” 我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泡上一壶茶,拿出一包烟,一边看那些资料,一边等。 一直等到晚上快10点半了,喝了两货茶叶,一包烟也抽了一半儿了,还是没动静。我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手机响了,那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们在和璞轩的楼下。” 我下了楼走出来,马路边上的路灯放着昏暗的黄光,这条路平时就有点偏僻,现在除了偶尔有辆车经过,已经没有一个行人,有两个人站在和璞轩的大门口。 我走上前,看看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和我身量相仿,接近1米8的个子,30岁左右,脸上有个很大的黑痦子,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衬衫,双手抄在裤袋里。 那个矮的是个女人,也将近1米7的个头,年龄比男人略小,身材还不错,只是长相一般,两个颧骨很高,剃着个和男人一样的偏分头,头发留得比我还短,穿着一件白色t恤,手里还拿着一件团起来的衣服。 我向他们伸出手,自报家门:“我是宇天龙,请问二位……” 他们没和我握手,男的说话了:“到里面去说吧。” 他一开口我就听出来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低沉的声音。 我把他们领到我的办公室,让座,倒茶。 二人环顾了一下,确定这里没别人,才一起在长沙发上坐下了,但男的双手一直揣在裤子口袋里。 我在他们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请问二位尊姓……” 我的问话还没说完,男的就打断了我:“时间不早了宇老板,我们谈正事吧。” 他们不愿做自我介绍,这个倒也符合道上的规矩,所以不好再问,就说:“哦,那么,什么货,拿出来看看。” 男子对女的点了一下头,女的把手里那团衣服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我看到她手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疤。 她把衣服打开,里面是一个卷起来的黄色布质方便袋,伸开袋子,掏出个破报纸的长纸团,看上去东西不大。她把纸团一层层地打开,一件金光灿烂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男的把东西往我面前一推:“请宇老板上眼。” 搭眼一看,一个莲台上站着个双手上举的金刚力士,五官清晰生动,怒目向天,托着一艘月牙形的镂空莲花舟,在莲台的下部,刻着一圈密密麻麻的藏文。 整个器物上都布局精巧地镶着红、绿、蓝、黄、黑五种颜色的大大小小的宝石,华丽、高贵、典雅、绚烂,透着一种盛世皇家的辉煌气概。 我只觉得头顶上象响了个晴空霹雳,脑袋里“轰”地一声,几乎惊得魂飞天外了:是那个“雪魂舍利”的黄金支架! 第九章 祸事临头(一)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不停地告诉自己:稳住,稳住,别让对方看出来。然后轻轻拿起那个黄金支架,东西虽然不大却很沉,得六七斤重,很明白是真正的纯金制品。一边看,脑子里一边飞速转悠。 我对这类金玉杂项的东西并不十分在行,尤其是这件东西关系重大,我得谨慎再谨慎。因为这些年伪造技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些高科技手段加入进来,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高仿的赝品,一些有名的出土文物,往往公开展览不久,古玩市场上就赝品成堆,有些甚至造得乱真,能让一些行家走眼。 这批藏传文物在全国多地巡展,谁知道会不会有高手仿造了忽悠人?所以,对于这件东西,我是有点拿不准的。 可是,随着手指慢慢从东西上滑过,那清晰流畅的线条、华丽的装饰、精工的铸造技术以及底部“大唐神龙元年少府监制”的款识,都让我强烈感觉这个是一件真正的唐代宫廷铸造的器物,这种精妙的形态和感觉,是今天的仿造者无论如何也仿不出来的,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其真伪,但是我已经决定先把它吃下来,然后找行家去鉴定。 我想好了:如果是真货,那就只能交还国家,因为这种东西牵涉到国家级重案,根本就没法出手,以前这种事情我也做过几次,国家还能给点儿补偿,发个奖励证书什么的,虽然吃点亏,可赚了名声。 如果是假货我也吃不了很大的亏,这么一大块纯金和上面的那些宝石,再加上如此精工的铸造,稍微忽悠一下,也能卖它个六七十万。 “宇老板,感觉如何?”男的问。 “感觉很不错,”我故意把语气放平淡,把东西放下,推回他们面前:“不过,这东西实在是太大,我这个和璞轩盛不下,请二位另找主顾吧。” 男的瞪大了眼睛:“宇老板,你别说你吃不起吧?” “嘿嘿,不是吃不起,而是不敢吃。”我笑了笑:“如果没猜错的话,洛阳白马寺那趟活儿,与二位有关吧?”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男的说:“宇老板,这个很重要吗?我们也是受人之托……” “当然当然,我们这行的规矩是‘只看活路,不问来路’,所以是不是我也不想知道。可这个东西,涉及到宗教和民族关系,国家作为重案在处理。我这个小小的和璞轩,如何能盛下这么大个物件?稍不留神,我这间小店会被它压得粉碎啊。另一个问题是,很惭愧,对金玉杂项我不是很在行,不能确定这东西的真假,平时也很少做这类东西。万一是个高仿货,我不光砸钱还要砸牌子,所以嘛……” 我故作无奈地摇摇头、撇撇嘴。 两个人愣了一下,又对望了一眼,没再说话,女的仍旧用报纸把支架包起来放回手提袋卷起来,用衣服包好夹在腋下,站起来。 “嘿嘿,我们来省城几天了,听说宇老板的大名,是道上有名的‘一摸准’,也听说和璞轩这里可以走一些别人无力接手和不敢接手的物件,所以才找了您。现在看来,传言是不可靠啊!” 男的连讽带刺,然后对女的一摆头:“走。”二人迈步就走。 “70万。”我故意平静地拉长声。 两个人站住了,一齐转头看着我。 “70万,现金。”我重复了一遍。 “啥?70万?”一直没说话的女人急吼吼地开口了:“宇老板,就是按斤称也不止值70万吧?要不是额们急等钱用,100万额们都不肯……” “好吧,”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把双手一摊:“恕不远送。” “成交!”男的开口了。 女的还想说什么,男的瞪了她一眼,女的闭了嘴,回身把东西放回了茶几上。 我起身上前抄起来,走到办公桌后面墙角的保险柜前,掏出钥匙,输了密码,打开柜子把提袋放进去,然后从最底下一格把那一大提包钱拎出来,往茶几上一放:“规矩,当场点清,出门不认。” 女的上前拉开提包的拉链,快速地清点里面成捆的钞票,只点捆数不点张数,很快点完,拉上拉链,拎在手里,回头对男的点了一下头。 男的松口气,看看我,笑了一下,说:“宇老板果然够胆识、够气魄,也会做生意,领教了,告辞!” 两个人一走,我就急匆匆地把那个支架又拿出来,在灯下用放大镜仔细地看了将近一个钟头,越看心里越紧张:凭我多年的实践经验,这东西绝对是个老件,不可能是假的,我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我找了纸和铅笔,把底座上的藏文拓了下来,放在扫描仪里扫成pdf图片,给祝教授发了个电子邮件,请他给解释解释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然后又锁回保险柜里。 我决定这件事儿先不报案,也不告诉耗子和大块头,等去西藏回来之后再做处理。 第二天各种东西都准备齐了,第三天一大早,耗子、大块头开车停在我家门口,帮我把行礼搬到车后备箱里,准备一起去机场。 我和母亲、飞飞告别,特别嘱咐飞飞要继续寻找冬冬,然后迈步往外走。 还没走到车那里,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两辆桑塔纳警车和一辆警用面包车呼啸着开到了我家院门口,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车上下来了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 “都不许动!警察执行公务!”领头一名警官模样的人大喊:“谁是宇天龙?”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一动不敢动。 我更是大惊,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坏了,黄金支架的事儿泄露了! “我就是!”我定定心神,走上前说:“请问什么……” “事”字还没出口,扑上来两个警察,抓住我的胳膊往前一拉,“咔嚓”一下戴上了手铐。 “宇天龙,你涉嫌私自收购贩卖失窃的国家重要文物,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两个警察不由分说,架着我就走。 耗子、大块头靠车站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老三!”母亲惊叫起来。 “阿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飞飞也大叫,冲上前来,却被上来的警察拦住了。 我一边走一边回头说:“娘,飞飞,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 我被塞进了面包车,刚坐下,头上就被蒙上了头套,顿时两眼一抹黑。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闭嘴!老实点!”我似乎是挨了一拳。 第十章 祸事临头(二) 刚开始抓我的时候,我还只是吃惊,不过我觉得这事儿可以解释,也可以解决,只要把东西交出去就应该没什么大事了。现在竟然一进车就被蒙头,就感觉事情要不妙。因为我以前看到过很多次抓犯人,都没有被蒙头的事儿。 车辆忽忽悠悠地开了一阵,停了,我被从车里架下来,继续架着走,听到人声和开门的声音,感觉是进了什么房间,接着肩膀被人一按:“坐下!” 我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头套被人一把扯掉了,眼前一片白光,眼睛还没适应过来,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人出去了,门“哐”地一声关上,就再没了动静。 我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揉揉眼,过了一会儿,眼睛才算正常了,看到在一间大房间里,上下四面一片白,天花板上很多日光灯棍,我头上还有一盏大灯,面前只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是几把椅子,我迎面的墙上是一面光溜溜的大镜子,再没别的东西,整个屋子显得空荡荡的,大概墙有隔音的功能,外面的声音一点都听不到,房间里静得可怕。 我就这么坐着,盼着有人能来问话,可是一直没有。不时地抬手看腕上的手表:9点、10点、11点、12点、1点,我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还没人来,我的精神更紧张了。 手表的指针指到1点20分,门开了,进来了六个人,两名警察进来,站在我身后的墙边。另外三个人,是三男一女,来到桌子后面坐下。 中间一个看上去有50岁左右,没穿制服,而是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墨镜,下巴上有颗豆粒大小的黑痣,嘴角耷拉得厉害,显得很严肃。手里拎着个黑色手提包。 坐在他右边的也是一个穿黑西装的汉子,三十多岁,西装包裹着鼓鼓的身体,看上去非常强壮,留着偏分,圆圆的脸上戴着眼镜,眼镜片后面是一双几乎睁不开的小眼睛,有些许文气,他的下嘴唇向里凹陷,上嘴唇很突出,略带笑容,看上去很古怪的感觉。 坐在眼镜右边的一个粗壮的中等个子,看年龄不到三十岁,穿着警官制服,留着平头,最主要的是他的脸,四方脸很宽,正面整个向内凹,塌鼻梁,嘴唇外凸,就是农村俗话说的“刀把子脸”。眉毛粗重,一双眼睛冷峻有神。 坐在中年男子左边的是一个年轻女子,也穿着警服,也就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竟然是个美女。扎着个短短的马尾巴辫子,瓜子形的脸蛋,有点清瘦,两腮有点凹陷,细眉大眼,高鼻梁,嘴唇上还抹了点口红,样子很俏丽,透着一股青涩的气息。 她把一台手提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象是负责录口供。 我知道是要审问我了,就坐直了身子,做了两个深呼吸。 中年男子把黑提包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两个文件夹子,一厚一薄。他把薄的那个推到一边,把厚的那个拿过来,慢腾腾地打开看了一眼,抬起头来,戴着墨镜的脸正对着我。 我心里就一阵不舒服:靠,装什么,在屋里还戴墨镜。 中年男子长长地吸了口气,嘴角一动,开口了,语速很慢,声音冷得象冰:“这是个特殊的案子,我想那些老套套就省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先自我介绍一下,缓和一下气氛。本人李胜,公安部刑侦局某处处长,这次受部里委派,专门负责雪魂舍利失窃的案子。这位,” 他一指右边的眼镜:“我的助理,张舜,不是《水浒》里‘浪里白条’的张顺,他是尧舜的舜。” 又一指刀把子脸:“我的助手贺青警官。这位,” 他一指左边的警花:“公西兰蕊,警校的见习警官,电脑专家,负责本次询问的记录。” “幸会。”我嘴里习惯性地崩出两个字。 “宇天龙,宇教授,宇老板”,他的鼻子里“嗤”了一声,像是在冷笑,又象是在嘲笑:“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这一开口我有点意外,据说一般正常的审问都是先问什么姓名、年龄、职业之类的,他没有,直接叫我的名字。 “知道。” “嗯,好,”他好像也有点意外,鼻子又“嗤”了一声:“为了你,我们今天忙活了一上午,我们搜查了你的家和你的和璞轩,又询问了你的亲朋好友,特别是你的两个铁哥们段天机和马辉,查找了所有你相关的资料,我们效率够高吧?” 我心里一哆嗦:完了,我的家和和璞轩一定被抄了,而且可能也被封了。 “我们的收获很大,都找到了什么呢?你猜猜?” 我心里一阵恶心,你妈以为这是猜谜啊? “我们不仅找到了雪魂舍利的黄金支架,还收缴了一批其它流失的文物。当然,对你也有了个全面了解。你的经历让我很……不,非常惊奇。” 他慢慢地翻着那个厚文件夹里的纸张:“开始我以为,一个农村毛头小子,无根无底,大学毕业五六年,竟然就能住着豪华别墅,开着名车,投资了多处房地产生意,仅固定资产就上亿,爆发速度恐怕让那些爆发户们也会自叹不如吧。不过,现在我知道你在和璞轩都鼓捣些什么,我就一点也不惊奇了。” “谢谢领导这么仔细地关心我。”我心里一股怒气升腾。 “不客气。可是很奇怪啊,你银行里的存款,我们目前查到的实名账户里只有7位数,不可能这么少吧?当然,我也知道,干你们这行的没人会把大钱存在个人实名账户里,而是有别的秘密账户,对吧?不要紧,我们总会查到的。” “你们慢慢查吧。” “当然。宇天龙,你知道下面要发生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你猜猜?”他两个嘴角往上一翘,竟然又说出这么一句来。 妈的,这是什么审问啊,我心里的怒火慢慢变旺,但没回答。 “今天凌晨,我们到某酒店去抓捕一男一女两名盗窃国宝级文物的嫌疑人,他们开枪拒捕,武警们开枪还击,男的被当场击毙,女人受了重伤,在送往医院之后也死了。” 我立刻知道就是那两个卖给我支架的那两个人,我没吭声。 “女人在临死前,说了点什么呢?你猜猜?” 我皱皱眉,依然不做声,才明白“你猜猜”是这位李处长的口头语,不由自主地就会蹦出来。 “她说出了你宇天龙和和璞轩的名字。” “知道,否则我不会在这里了。” “聪明,是啊,你当然很聪明,只花了70万就买了这么件无价之宝!”他又嗤了一声:“宇天龙,你要知道,私自收购贩卖国家级重点文物,而且是失窃的重点文物是重罪,最高可以判死刑的。”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收购雪魂舍利?”他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 “领导,哦不,李处长,您说得不准确,不是雪魂舍利,只是雪魂舍利的支架。” 他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收购?” 第十一章 祸事临头(三) “两个原因:一是我知道雪魂舍利失窃,看到这个支架,我就把它买下来,想交还国家。因为我想到,如果我不买他们也会卖给别人,就有可能流失,再也找不回来了。二是我想通过这个支架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雪魂珠的下落,因为我的一个朋友急需雪魂珠救命。” “你这是撒谎,”李处长说:“既然要交还国家,为什么不在买到的第一时间报案?为什么把它藏在你商店的保险柜里?又为什么今天要急急忙忙出门?” “我不能确定那个支架是不是真货,我想等请专业人士鉴定之后才上交,因为它有可能是个高仿的赝品,所以我才把它暂时锁在保险柜里。至于出门,是我们早就说好的,并非是买了支架后才确定的。” “嘿嘿,宇天龙,你也对自己太没信心了,”李处长说:“你的眼光并没有错,那不是什么高仿赝品,而是绝对的真品。” “那不就好了?反正你们已经在我的保险柜里找到了,正好归还国家。” “好了?哈,宇天龙,你还装糊涂?” “我装什么糊涂了?” “我问你,雪魂舍利在哪里?” “李处长,我说了,我只买到了那个支架,根本就没见到那个舍利!”我有点急了。 “胡说!”李处长几乎要咆哮了:“舍利和支架是放在一起的,你得到了支架,怎么可能没有见到舍利?”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没见到过舍利。如果那个支架上有舍利,我不会只出70万了。” “那么,”他把那个厚的夹子推到一边,把那个薄的夹子拿过来打开,啪地摔到我面前:“这些关于雪魂舍利的资料是从你的办公室里找到的,你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如果没有雪魂舍利,你收集这些资料干什么?” “这不过是巧合!”我争辩道:“我说了,我一个朋友中了一种奇怪的蛇毒,需要雪魂珠来解毒,所以我才收集资料,想找到雪魂珠。而雪魂珠和雪魂舍利本来是一体的,我自然要找雪魂舍利的资料。” “撒谎,全是撒谎!”李处长似乎有点失控了,他一拍桌子:“谁都知道,支架和舍利相比,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你藏起了舍利,故意把支架拿出来放在保险柜里让我们容易找到,对吧?你这种丢车保帅的伎俩我见得多了,你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吗?” “放屁!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贺青忽地一下站起来,绕过桌子两步跨到我左前方,抡起右拳,照着我的左脸上就是一记摆拳。 他的拳头上带着一股厉风,功夫应该不弱。 多年的太极拳修炼已经让我的听劲很灵敏,虽然还没有达到“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的地步,可也已非常人可比,在他的拳头沾到我皮肤的一瞬间,我已经就势随着他的拳头把身体向右轻微一转,同时甩了一下头,把他的力量化解了一大半,可即使如此,也把我左脸打得一阵麻木,接着火辣辣地生疼。 贺青大概也觉得刚才那一拳没打实落,所以又抡起来给了我第二拳。 我头都没转,戴着手铐的双手直接起桥,左臂挡住了他的右臂,粘住往下压,同时左手翻手向下,用鹰爪刁手抓住了他海碗口粗的小臂,食指、中指正扣住他的手三里穴,这个穴位是人手臂上比较敏感的穴位,我感觉他的肌肉硬得象铁,所以手上用的力量也大,顺势向下一个采沉,他疼得闷哼一声,身子向右后方一歪,却用右手来抓我的头发。 我一偏头躲过,左手加了点力量,又往下一顿,他的身子已经向右后方折成了几乎90度,不能动,也不敢挣扎,因为越挣扎胳膊就会越疼,而且随时都有摔个仰面朝天的可能,一张刀把子脸因为痛苦都扭曲变了形,刺骨的疼痛终于让他忍不住一声嚎叫冲口而出:“啊——!” 李处长和张舜没动,那美女警花却惊得站了起来,这时候,站在墙根下的两名警察也反应过来,他们拿着警棍冲上来。 “啪啪……”我后背、肩头上挨了两下。 “都住手!”李处长暴喝了一声。 我左手一松,贺青趁机挣脱出去,左手捂住右小臂,仍然在呲牙咧嘴。 两名警察按住我,解开手铐,把我的双臂反剪铐在椅子背上,才松开手退回去了。 贺青迈步还要上前,李处长又喝到:“回来,坐下!对宇教授怎么能这么无礼?” 贺青回到座位上坐下,左手不停地按摩着右臂,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 张舜看看他,又看看我,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嘿嘿,精彩精彩!”李处长冲我拍了两下巴掌,然后又转头对贺青说:“贺警官,你还不知道吧?这位看上去斯文儒雅的宇天龙教授,其实是一名武林高手,别看你曾经是咱们武警总队的散打冠军,可也未必是宇天龙的对手,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让人家戴着铐子都一招搞定,你这个差距很大啊,还得继续努力呀。唉,你们很有些共同之处,最大的相同点就是——”他身子往前探了探:“都杀过人!” 我心里又是一跳,不过立刻释然:他把我的老底都翻出来了,这个他自然也该知道。 “好了,继续我们的话题!”李处长拿回那个薄夹子,继续说:“宇天龙,我劝你立刻交出雪魂舍利,我可以申请上级对你从轻发落,至少不会判你死刑,否则……” “李处长,你不用威胁我,没用的,”我仍然口气强硬:“我刚才说的全都是实话,因为到这个份儿上,也没必要撒谎。我买到的只有那个黄金支架,没有雪魂舍利。如果有我肯定会交出来,我明确知道那东西的价值和影响,无论是明是暗,都根本无法出手。所以,你就是现在就枪毙了我,照旧还是没有,因为是真的没有。” “很顽固啊!那么,我只好秉公处理了。” “我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律师?哈哈哈,”李处长大笑起来:“宇天龙,你太天真了!这样的案子,你想让你的律师救你?根本就不可能,因为律师在我这里一钱不值,而且,我也不会允许你给任何人打电话!” “你这是知法犯法!” “啪——!”李处长一拍桌子:“法?法需要人来执行,我现在就是执法者,现在我就是法,该怎么办我说了算,如果不交出雪魂舍利,你就等着上刑场吧!” “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好吧,”李处长站起来,把两个文件夹放回提包:“看来今天我们的谈话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考虑,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那女警也收起电脑跟着出去了。 只有张舜和贺青站起来,磨磨蹭蹭地不走。看到李处长、公西兰蕊出去了,张舜从一个警察手里抢过警棍,对贺青使了个眼色。他把警棍背在身后,笑嘻嘻地走到我跟前,左手拍拍我的肩膀:“宇天龙,你的骨头很硬啊!” “啊,我……”我的话没出口,张舜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镜片后面的小眼睛里突然凶光毕露,抡起右手的警棍照着我噼噼啪啪就是五六下,然后把棍子的一端杵在我胳膊上。 我猛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电流传遍全身,全身剧烈颤抖,疼痛彻骨,我咬紧牙关没有惨叫,很快两眼前金星银星乱飞、脑袋嗡嗡作响。 就听得一个声音叫道:“张警官、张警官,您不能这么弄,他会死的!” 电流没了,刚要喘口气,模糊间看到贺青冲过来,啪、啪、啪,我脸上重重地挨了三拳。 我已经被电得脑子昏聩迷乱,身体麻木僵硬,根本就不可能躲避了,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挨上的,当第三拳打到我脸上的时候,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二章 牢狱之灾(一) 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感觉浑身疼痛酸软,大概是电警棍的成果,同时感觉到脸上木乎乎地疼,尤其是右半脸疼的厉害,伸手一摸,肿得象发面馒头,不用说这是贺青的拳头所致了,幸亏当时我是忍电击咬紧了牙关,否则可能满嘴的牙都要保不住。 等适应了环境以后才发现,我被关在一间小屋里,躺在一张既没被子又没褥子的床上,身下只有一个皮垫子;在角落里似乎有个抽水马桶,别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灯,所以屋里一片黑乎乎。 我想知道几点了,抬起手一看,手腕上仍然戴着手铐,可手表没了踪影,原来我身上的各种物件都已经被搜走了,只有身上的衣服。 我挣扎着坐起来,想四面看看,感觉到脚上异样,仔细一看,原来给我戴上了脚镣,我更吃惊了,因为听公安局的朋友们说过,只有重刑犯才会戴这个东西。 心里一阵懊恼,不想动了,又轻轻躺下。 没了时间,感到难熬。最悲催的是,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身在何处。肚子又开始讨债了,咕咕作响。 我开始用“龟息功”慢慢调息,让自己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平稳、缓慢下来,降到一种半睡眠状态,尽量减少能量消耗,同时可以让真气循经络正常运行,治疗伤痛。 据说这种“龟息功”可以让人连续十多天不吃不喝而不会饿死,可惜我从来没试过。我却试过连续三四天不吃饭的“辟谷之法”,虽然不觉得饿,活动也不太受影响,但是人消瘦得厉害。 我这样一直躺在床上不动,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肚子也渐渐没有了饥饿感,身体的疼痛也逐渐消失,当深度入静的时候,几乎任何意识、感觉都消失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门下面哐当响了一声。 我慢慢转头看过去,门下面出现了一个洞,借着光亮看到送进来一个小托盘,里面放着一个馒头,一小碟子什么菜,一个碗,大概是稀饭。 一个声音叫道:“宇天龙,吃饭!吃完把家伙放回原地!” 小门哐当关上了。 我仍然躺着不动,也不出声,决定绝食,以表示抗议。 过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小门又开了,东西被端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小门又开,又送进食物,又拿回去,来来回回几趟,我都一动没动,也一声没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从进来就没吃没喝,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饭菜送进去就没被动过。” “他没吵闹吗?”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没有,连动静都没,里面一直就没声音。他抬来的时候就人事不省,是不是已经……” “你们进去看了吗?” “没、没有。” “为什么不看看?” “啊,听说他是个很厉害的武林高手,戴着手铐都能把贺警官那样的高手一招制住,万一他突然发起飙来,我们这些人可……” “开门!” “公西警官,您可得小心……” “我说了,开门!” “是。” 钥匙开门声,门开了,进来一群人,光亮也跟着透了进来。 我急忙引气归元,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但仍躺着不动。 我眯缝着眼看着,领头的女子正是那个所谓的见习警官公西兰蕊,身后至少跟着六名警察,手里都拿着警棍,端着架子,高度戒备。 公西兰蕊喊了一声:“宇天龙!” 我没动。 她走到床前,伸出手指先放在我鼻子底下试试,然后又放在我颈部动脉上。 我感觉她的手冰凉,没有一点热气。 她把手缩回去,厉声说:“宇天龙,别装死了,快起来吧!我就知道,一个武林高手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做了个深呼吸,慢慢地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请问,今天几号?几点了?” “哦哟娘哎,”有人向后退:“三天没吃饭竟然还能动……” “起来,我们要问话!” “哦,不好意思,先方便一下。” 我下了床,拖着脚镣,稀里哗啦地走到那个马桶跟前,拉开裤子拉链,痛痛快快的撒了一大泡。 然后被两个警察架着出来,公西兰蕊带着一群警察跟着,穿过一条走廊,又回到那间大审讯室里,我还是被反剪双手铐在椅子上。 身后这次竟然站着四名警察。 从对面的镜子里看到,脸上的肿已经消了,可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上去那么惨,心里暗想,张舜、贺青这两个王八蛋,总有一天我会让他比我还惨! 过了一会儿,进来三个人,是三个年轻人,一女两男,女的就是公西兰蕊,两个男的中一个长方脸的,高大威猛,坐在女的右边;一个四方脸中等身材、留平头的坐在左边,很奇怪,那个李胜处长和张舜、贺青都不见踪影。 公西兰蕊好像是这三个人的头目,她把那个厚文件夹放在面前,翻开,说:“宇天龙,我不用自我介绍了,这位,”一指右边的那位:“见习警官索麟飞。这位,”又一指左边:“见习警官周武。我们根据李处的指示,对你例行……” “哼,他怎么不亲自来?”。 兰蕊说:“李处回部里去汇报案件侦破情况,临走指示我们再次对你审问。” “四天没吃饭了,没力气说话。” “你想吃什么?” “随便。” 公西兰蕊冲我身后的一名警察点了一下头,那警察出去,一会儿,端着一大碗泡好的方便面进来,往我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然后打开了手铐。 我端过碗抄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放下碗筷,抹抹嘴。两个警察过来,照旧把我双手反剪铐在椅子背上。 索麟飞站起来,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放在我嘴里,打火给点上,又坐回座位。 “宇天龙,我们也不想绕什么弯子了,还是问你,你把雪魂舍利藏到哪里去了?” 我使劲抽了一口烟,用嘴角叼着烟,说:“公西警官,我再说一遍:上一次我说的全是实话,我没见过雪魂舍利,你们再怎么问还是这样,所以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寻找雪魂珠?” “我说了,一个朋友中了奇怪的蛇毒,只能用传说中的雪魂珠治疗,别无他法。” “什么样的朋友?” “一位女性朋友。” “哦,情人?” “不是。” “连情人都不是,竟然会为她去做这么一件几乎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有什么奇怪吗?”我哼了一声说:“她中毒受伤是为了救我,难道我不能再救她吗?” “宇天龙,”公西兰蕊翻着手里的文件夹:“从这些资料看,你的爱情史,不,应该说是性/爱史很丰富啊,除了你妻子之外,还和好几名女性有过肉/体/关系,其中一位,呵,还是美国人,甚至为你生了孩子……” “嗤——”我轻笑了一声:“一个可能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处女,竟然给我谈什么‘爱情’、‘性/爱’,真可笑……” 公西兰蕊突然俊脸泛红:“宇天龙,你说什么?” “我说,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处女,没资格谈什么‘爱情’、‘性/爱’!” “哦?你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处、处女?”她的语气里有又羞又怒的感觉了。 第十三章 牢狱之灾(二) “看出来的。”我又使劲抽口烟,吹了个烟圈:“我还知道,虽然练习了多年的武术,看上去身体强健,可仍然虚寒怕冷,即使是夏天仍然手脚发凉。” “宇天龙,这是审问,不是让你来看病!” “本来一张可爱美丽的脸蛋和唇线优美的嘴唇却苍白无华没有血色,需要靠粉底和口红装扮。” “闭嘴!” “当然,最痛苦的是每个月的那几天,会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只能靠止疼药硬撑过去。” 她那双本来就很大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一脸的惊讶;旁边的两位男警官也是一脸的惊异,从他们的表情上已经看出来,我都说准了。 公西兰蕊面色红涨,她呼地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面前:“宇天龙,闭上你的臭嘴!” “很痛苦啊,这样下去,恐怕以后连做母亲都难……” 啪——!我脸上挨了一耳光,她的手竟然也很重,把我嘴里的烟打飞了。 “嘿嘿,这么暴躁沉不住气,怎么能当警官啊。看来需要一个男人好好调教调教……” “流氓!”她突然飞起一脚,正踹在我胸口上,我连人带椅子咣地一声倒在地上。她上来抬脚就踢:“无耻!下流!混蛋……” 索麟飞和周武跑过来拉住她:“蕊儿,蕊儿,别激动,他这是在故意激你,别上当,别耽误了正事。” 她住了脚,可我也已经挨了六七下子,好歹她还不能给我造成很大的伤害,不过我脸上挨了一脚,感觉我鼻子流血了,大概脸又得肿。 两个警察上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哈哈,有意思,这性子,我喜欢!”我对自己的调戏成功非常满意。 “你还敢……”公西兰蕊又要上前,被索麟飞和周武扯回去了,不断地劝,她才慢慢地安定下来,俊脸还是绯红。 三人也重新坐好,继续审问。 “宇天龙,我再问你一遍,雪魂舍利在哪里?”公西兰蕊压住火气,又问。 “我不想再重复了。”说着,我闭上眼睛,再不说一句话。 我又被扔回那间小黑屋里。 这次审问,对于警方来说还是一无所获,对于我来说是有“意外收获”——被一个美女痛扁了一顿。 第二天,我又被提出来审问。这次李胜和贺青、张舜来了,李胜还是戴着墨镜。 “宇天龙,”他口气阴阴地说:“上级对我们的破案工作非常不满,这都是因为你的冥顽不灵,我就奇怪了,你藏着那个舍利有什么用?不能卖钱,它就是一个废物。” 我一言不发,两眼看着天花板。 “嘿嘿,还是不想说是吧?那么,”他扶扶墨镜:“你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事呢?你猜猜?” 我心里想,大概要用警察最常用的一招,就是找几个人轮换着值班,不让我睡觉,让我精神崩溃,这招够狠够残忍,不过我还是没做声。 “根据张舜警官的建议,我们想给你换个环境,在那里,你可能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交出雪魂舍利了。” 我看看张舜,他戴着眼镜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我突然感觉到这个戴眼镜的家伙虽然一直不说话,但是非常阴险。 李胜嘴角一咧,站起来:“希望你能在新环境里过得愉快。” 我很疑惑什么“新环境”,还没想明白,就被蒙上头套架着上了车,开了也不知道多久,下车,还是被人架着走,听见人声嘈杂、开门声、关门声,门都是金属的。 后来不知道来到哪里,站住了,头套被扯掉,原来是在一间屋子里,面前全是带着警棍的警察,竟然是狱警,我立刻明白自己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心中大惊,妈的,竟然进监狱了。 一个警官模样的人(后来知道他姓于,是监狱二监区的指导员,犯人们喊他“于指”)上前看看我,冲身后一挥手,一个狱警过来给我一套衣服:“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这个。” 一看就知道那是囚犯穿的衣服。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装在一个黑塑料袋里,被一个狱警拿过去,封口编号,拿走了。 我换上那套囚服,看到囚服的左边胸口上写着:省城第一监狱,二监区,1508。 “请问这是……” “闭嘴,”于指吼道:“在这里不许问问题,也不许叫名字,1508是你的编号。有事要说‘报告政府’……”他说话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他又声色俱厉地给我讲了一通监狱的什么规则,我心里乱糟糟的,大部分没听进去。 大概是说,这里是文明监狱,对犯人很好,但对犯人要求也更严格。早晨6点起床,7点开饭;中午11点半开饭,晚上6点开饭,只有半小时吃饭时间,晚上10点上床睡觉。 要到监狱工厂做工,每周工作六天,周日休息。休息日上午10点放风,下午3点放风,各1小时。 一切按照监狱规定严格执行,全军事化管理,违犯的要课以重罚;认真改造、有立功表现的,可以减刑云云。 他说完了,问:“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给家人打个电话。” “要先说‘报告政府’!” “报告政府,我想给家人打个电话。” “不行,上级有指示,你不能给任何人打电话!别的呢?” “没了。” “说‘报告政府’!”他咆哮道。 “报告政府,没了!” “那就先去剃头!” 于指挥挥手,一个狱警上前,领着我到了一间房子里,一个狱警拿起电动推子,嗡嗡一阵子,我就成了个秃子。 然后给我一个枕头、一床薄被、一床薄褥子,几件洗漱用具,让我自己捧着,四个狱警押着,走进监狱的铁栅栏门,门口有狱警站岗。 才发现监狱和我想象的黑暗、恐怖、肮脏、混乱的情况完全不同:两旁是上下两层的牢房,走廊里收拾得很干净、整洁、明亮,两旁的牢房很象是旅馆的集体宿舍,上面都有编号,唯一不同的是都是铁门,上半是带铁棂子的窗口,有些犯人把脸贴在窗口上向外看。 我被带到二楼的一间牢房门口,一看,是15号牢房。 狱警大喊:“都靠后站!” 然后用钥匙打开牢房,不知道谁在里面喊了一嗓子:“立正!” 进了牢房,看到房间还不小,是一间向阳的牢房,放着四张上下两层的床,可以关8个人,一个卫生间。朝南的墙上有个窗户,上面都是栗子粗的横竖铁棂子。这间牢房刚刚转走了一名犯人,所以腾出一个“名额”,把我放在这里。 “这是新来的1508号,你们要相互帮助,共同改造,多立功,争取早日出去!”狱警说,他一指最里面一张床的下层:“那是你的铺位。别忘了作息和吃饭时间,过期不候,挨饿活该!” 狱警把我手上的手铐打开,喊了一声:“解散!”然后出去,锁上门。 我走到床前,把东西放上,展开铺好。原来8号铺位离厕所的门最近,都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气味。 我刚直起身,就听见后面有动静,转身回头一看,5个人已经圆弧形围上来。 但是有一个人例外,就是4号铺位的那位,从进来时我就看他与众不同,别人都站起来立正,只有他不同,他瘦长脸,光着上身,身上肌肉块块隆起,象个练健美的,从腰部以上直到脖子,刺着好几条青龙,几乎满身都是纹身,让我想到《水浒》里的“九纹龙”史进;别的犯人都是剃光头,可他不仅不光头,还在后脑勺上扎着个马尾巴辫子。 第十四章 牢狱之灾(三) 从我进来他就在端着一大碗方便面在那里哧溜哧溜地吃,狱警进来都不抬头,狱警也只是看看他,没有说话,似乎是个狠主儿。现在仍旧在那里吃。 这时,一个编号1502长着猴子脸人,手里拿个西红柿啃着,慢慢走到近前,盯着我的脸看了足有10秒钟,开口了:“叫什么?” “1508。” 啪!我头上挨了一巴掌:“妈的,老子问你真名叫什么!” “宇天龙!” “吓!”猴脸叫起来,转头对那个吃饭的说:“龙哥,他的名字里也有个‘龙’哎,犯了您老的讳。” 小辫子没理会。 “对啦,这里是文明监狱,要文明。嘻嘻,自我介绍一下:知道我吗?我,许小正,外号‘二猴’,你得叫我‘猴哥’。” “猴哥好。” “这几位……”他又给做了介绍,我都没记住,但是那个壮实的黑墩子却留下了印象,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我一直面带微笑的人,而且看上去憨厚真实。他名叫陈冰,外号“黑子”,编号是1507,看样子象当过兵,站在那里习惯性地双腿并拢,身体笔直。 “看你小子这鼻青脸肿的倒霉相,在外面受了不少折腾吧?”猴脸奸笑着问:“第几次了?” “第一次。” “新号儿啊?哈哈~~”猴脸怪笑了一声:“干啥的?” “文物店老板,大学教授。” “唷~~”有人低声惊呼。 “啊?怪不得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竟然是教授啊?哈!”猴脸说:“犯的啥事儿?” “私自收购失窃的国宝级文物。” “杵了几下(判了几年)啊?” “不知道。” 啪!又挨了一巴掌:“妈的瞎扯淡!” “没扯淡,真的不知道。” “咦?”猴脸惊奇了:“不知道?你没被杵了(判刑)?没看到判决书?” “没有。别说判决书,我连拘留证、逮捕证都没见过。” “他、他妈的,你这是怎么回事儿?”猴脸顿时雾霾了:“没逮捕、没判刑,那、那你他妈的是怎么被送进来的?不是‘无间道’吧?” “我正想找人问问,可这里不许问……” “过来,见过老大!”猴脸一指还在吃方便面的小辫子:“龙哥,是我们这号的‘头板儿’,编号1501,也是二监区的‘三巨头’之一。” “龙哥好。”我走上前一点头,心里一阵别扭:在外面都是别人喊我“龙哥”的,现在我得喊别人。 从进来我就打好了主意,不管怎么样都要适应、都要忍,尽量别闹事,因为我听公安局的朋友说过,监狱里就是一个黑社会,进去如果不懂规矩,不仅要吃苦头,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每年很多监狱里都会莫名其妙地死犯人,其实大部分是被其他囚犯殴打、摧残致死的。 ——不管怎么样,我得先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活下去,即使是装孙子。 猴脸见我干站着,喝到:“小子,你不懂‘走面儿’吗?” “不懂。” “哈,新号,也难怪。那我告诉你,你进来想好过,得龙哥和兄弟们罩着你,你就得把你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分,尤其得好好孝敬龙哥,这就叫‘走面儿’,知道不?” “孝敬?哦,不好意思啊龙哥。我被抓后全身被搜光了,一个硬币都没剩下;到这里连原来的衣服都被扒了,身上空空,拿不出什么孝敬。先欠着吧,等以后有了,一定加倍补上。” “不可能,你家里人没给送来东西?” “家人?我从被抓到现在,别说见家人,就是电话都不让打,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怎么可能给我送东西……” 一个上来把我全身都摸了一遍,另有一个过去把我端进来的被褥枕头抖落了一阵,都撅着嘴走开。 我双手一摊:“所以只能对不住龙哥了……” “哈,小子,一句‘对不住’就完了?你大概还不知道龙哥的厉害吧?”猴脸说:“河南郑州堂堂的大哥张骥龙,外号‘黑龙’,杀过人的,听说过吧?” 杀过人算个屁!我心里想着,嘴里说:“哦,敬佩。可不好意思,在下不在道上混的,没听说过……” 黑龙已经把面吃完,正在喝汤,我话没说完,他手一抖,“哗”地一下,半碗面条水全泼在我脸上,顺着脸、前襟往下流。 其实我一直盯着他,他泼我本来是可以轻易躲过的,但是我不能躲,只能捱着,而且连脸都不抹,就那么站着。 旁边一个小子一脚踹在我屁股上,大概想踹我个跟头,可我只是晃了一下,没动地方,反而把他拒了一个大趔趄,差点跌倒。 黑龙根本就没看我一眼,把碗扔给黑子,往床上一趟,翻身向里,好像要睡觉。 那个黑子把碗放下,走过来,递过来一块手纸,我拿过来擦着脸和前襟上的汤水。 “黑子,滚一边去。”猴脸又对我叫道:“小子,嘿嘿,进来你得懂规矩。” “哦,请指教。” “要先‘过关’!”猴脸尖叫道,看我一脸茫然,就进一步解释:“你要靠墙站着,让我们每人打三到十拳,不许躲避还手。具体打多少,由龙哥决定。” “哦,这个,”这事儿还真没听说过,我看看这几个人,心里想,只有那个黑龙最强壮,大概也是个练家子,他的拳头应该最具杀伤力,其次是那个黑子看样子挺有力气,其它几个包括猴脸都不在话下,就说:“既然是规矩,那,就按规矩来吧。请各位大哥手下留情,有情后报。” 我一抱拳,然后退到厕所门口处的墙根站好了。 “咦,这小子还挺识相的。”猴脸叫着攥起了拳头:“那就我先来。龙哥请发话,打多少?” 黑龙还面向里躺着,抬起右手挥了一下。 猴脸愣了一下,把拳头放下了:“嘿嘿,龙哥够义气,不用‘过关’了,便宜了你小子。还不谢谢龙哥!” 我松了口气,走到黑龙床前,对着他满是青龙的后背抱拳弯腰:“谢谢龙哥开恩。” 黑龙一动没动,好像睡着了。 中午开饭的时候,在狱警的看管下来到一间很大的餐厅,里面也是收拾得很干净,桌椅板凳摆放得很整齐,根据不同的牢房号各有专用的桌椅,有近200个囚犯在这里吃饭。 午饭是一小碗米饭,或者一个馒头,一份少得可怜的炒卷心菜,一碗稀汤。正要吃,狱警和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推着小车,给每个犯人发一个鸡腿,原来今天是周末,中午改善伙食。 鸡腿到了我碗里,还没下手,就被猴脸过来抄走,放到了黑龙碗里;很快其他几个人的鸡腿也都到了黑龙的碗里,黑龙连头都不抬,甩开腮帮子大吃,不一会儿8根鸡腿骨扔在桌面上,有几个人把骨头拿过去啃上面的残渣。 我皱了皱眉,没吭声,自然也没去啃骨头。 下午放风的时候,我仔细看这些囚犯,竟然自动分成了三伙:一伙以黑龙为首,大概有50多人,黑龙身边站着猴脸还有两个壮汉; 一伙以一个络腮胡子为首,大概有60人左右,络腮胡子由一个斗鸡眼、一个大黑胖子一直跟着; 一伙是以一个花白头发的胖老头为首,人数最多,大概有70多人,老头身边总有四个高大强壮的年轻囚犯跟着。 黑龙这边人数最少,但是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胖老头那里人数虽然最多,可有三分之一是老弱病残,包括老头自己的一条左腿也是跛的,走路一歪一歪的。 放风的时候看上去很欢乐,有打球的,有踢毽子的,有跳舞的,有做俯卧撑、仰卧起的,有练武术的,大部分人是聚拢在各自的大哥附近抽烟、低声聊天。很多狱警在远处溜达着。 我刚来,这里谁都不认识,站在黑龙不远的地方,听一些犯人闲聊,都是吹牛皮、扯女人的无聊话题,反正没人理我。 烟瘾犯了,看着那些囚犯在抽烟,感到有点眼馋。 恰好猴脸叼着烟从我眼前过,我盯着他嘴里的烟,他看见了,冲我吹了一口浓烟:“小子,犯瘾了吧?可惜没你的份儿,想过瘾就‘扑蚂蚱’(捡烟头)去吧。嘻嘻!” 我没理他,他嬉笑着走到黑龙身边去了。 黑子走过来,笑着冲我一点头:“嘿嘿,宇教授,你好。交个朋友吧。”说着,递给我一支烟。 我说了声“谢谢”,点上烟抽着,开始和黑子闲聊,我急切地想知道这里的情况,因为我还不知道要在这呆多久。 第十五章 窝囊新号(一) 黑子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部队退役的司务长,退役后和老婆在省城开了一家餐厅,他老婆很漂亮,不免招来一些地痞流氓的骚扰。 一天他出去要账回来,听见老婆在店里呼救,他冲进去,发现店里被砸得乱七八糟,工作人员都被打伤,几个流氓正把老婆按在地上要施暴。 他急了,从厨房里抄了一把剔骨刀,出来一阵猛砍,六个流氓被放倒了五个,一个逃走。后来那五个被送往医院,一个死亡,一个重伤,三个轻伤。 他投案自首,虽然是正当防卫,仍然被判了15年刑,罪名是“防卫过当致死人命,手段残忍”,在这里已经关了4年。 “唉,难熬啊,”黑子叹口气:“我现在是拼命活着,拼命干活,好好改造,一心盼着赶快出去,和我老婆孩子团聚。我女儿都上初一了,我每个月只能见她一面……” “你没被减刑吗?” “减了2年,还得再呆9年,等出去,我也半大老头了。嘿嘿……”他无奈地摇摇头。 “你多大了?” “进来的时候28,现在32了。” “那你是哥了。再过9年,不过40刚露头,也正是壮年干事业的时候,还有时间一拼,有什么难过的。” “唉唉,也是……” 他告诉我,这个监区关的都是重犯,大部分都有人命在身,都是亡命之徒,比如那个黑龙,是郑州的一个黑帮头子,会武功,心狠手辣,猴脸许小正就是他的手下,据说致死多条人命。 去年春节前后他们做个大案子,劫了一辆银行的运钞车,案发了,二人同时被捕,不知道啥原因,没判死刑而是判了死缓改无期,许小正判无期改15年,黑子进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在这里了,黑龙一直是三个犯人头之一。 我问:“那两位呢?”我指的是癞胡子和胖老头。 “哦哦,那个癞胡子叫童金山,大家都叫他‘山哥’,原来是一个村的村主任,其实是个村霸,好多村民被他打伤、打残,后来打死了一个,所以进来的。” “胖老头是什么人?” “哦,大家都叫他‘五叔’,是老河底子(长久坐牢的犯人),据说都奔70了,无期的,估计得在里面呆一辈子了。” “叫什么名字?” “真名我也不知道,大概只有狱警和他几个近身的徒弟知道,也没人敢问。他是转来的,我来的时候他也在这里。据说他是江湖上‘教父’级的人物,有一大帮徒子徒孙,你看他身边的那些,有的是他徒弟,有的是他的徒孙,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他伸出食、中二指做了个钳夹的动作。 “哦,也够狠吧?” “据说是够狠,曾经威震江湖,咱没见过。可就我看到的,他是三个犯人头中对人最和善的一个,对人总是笑嘻嘻的,很和蔼可亲的样子,所以跟他的犯人最多。他和山哥、黑龙被称为二监区的‘三巨头’,各牢房有‘仓头’,而仓头们都分归这三人管。不过他们之间不合,经常打架闹乱子,还死过人。” “五叔那里扛得住吗?” “嗨,不能提。山哥和黑龙都年轻,都挺狠,可惜这里不好用,”黑子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弄不过五叔,被整得挺惨的。现在他们两伙据说联合起来了,一起对付五叔,头两天还在餐厅里打过架,双方都伤了不少人。” 黑子告诫我,监狱里折磨犯人的道道很多,什么“顶冰箱”、“看彩电”、“吊板鸭”、“躲猫猫”、“关小号”之类的,名目繁多,很多都手段残忍,让我一定多加小心,尤其是别得罪监狱的看守,否则百分百没好果子吃。 我开始起疑了,问:“黑子,我们素不相识,也刚来,你干嘛对我这么近乎?” “呵呵,宇教授,虽然我们素不相识,可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啊,是我弟弟告诉我的。” “弟弟?” “对啊,我小弟弟陈淼,在你们学校里读大学,去年才毕业的,他是你的学生啊,他经常和我老婆一起来探监,聊他在大学的事儿。他告诉我经常听您的考古文物课,说您不仅博学多才,还是个武林高手,有很多传奇呢。您刚来的时候说您叫宇天龙,是大学教授,而且是开古玩店的,我就知道是您啦,自然想交您这个朋友了呗。” “哦哦,是这样啊。” 我嘴里应付着,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儿,也不记得有个叫陈淼的学生,不过来听我课的学生多了去了,各个系、各个专业的都有,都可以算我的学生,当然不可能都记得。 “嘿嘿,宇教授,在这里得有点精神寄托啊,否则时间长了会让人崩溃的。您喜欢什么玩的?我可以给想想办法,美女除外。”黑子说。 “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那不好办,”黑子无奈地说:“犯人们都没手机。要打,得给监狱管理申请,获得批准才能……” “那算了。有书看吗?” “哎,我忘了您是教授了,”黑子笑了笑:“这个好办,有阅览室,还可以借阅,我带您去。”他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半盒烟塞到我手里。 晚饭过后,监狱在餐厅里放电视,犯人可以在那里看电视,只许看一tv,别的台一概不许,但也不许回牢房。 我看电视只看新闻联播,其它的不看,带着从阅览室里借来的两本杂志趸在角落里看。一直到10点,狱警高喊“起立!”下令回牢房,我们才回到牢房。 轮换着到厕所里洗漱,先是黑龙,其次猴脸,最后是黑子和我,从这个顺序上也可以看出牢房人员的三六九等。 黑龙上了床,翻身向里躺倒了,其他人也纷纷上床,黑子睡我上铺。我展开被褥要上床,猴脸过来了:“宇天龙,你要干什么?” “睡觉。” “嘿嘿,你小子真不懂规矩啊。”猴脸手里拿根大葱嚼着,原来这厮经常在吃饭的时候去厨房顺点蔬菜当零嘴,他嘴里嚼着葱叶子,奸笑着说:“刚来的前三天,不许睡床!” “睡哪里?” “地上!”猴脸一指地板。 我没吭声,把床上的褥子扯下来铺在地上,拿下枕头和被子,衣服都没脱,把被子往身上一拉,一骨碌睡倒。 “耶!这小子倒是挺干脆哈!”猴脸叫着。 躺着归躺着,我哪里能睡得着。仰面躺着,双手握固放在小腹上,慢慢调息,运行周天,监狱里不可能象在家里那样打坐练功。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大概都过了12点了,我突然听见从黑龙的床那里传来了两声咳嗽,我轻轻一睁眼,就看见其他床上的人都悄悄起来了,上铺的爬下来,蹑手蹑脚的向我围过来。 我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身上的被子被拉起来,一下子蒙在头上,接着拳脚雨点般地落到身上,其中有的力气很大,好像还有什么硬物,打得挺疼。 我把身体缩成一团,双肘护着头,运足了气,用“易筋经大力法”硬扛着,开始还故意哼哼两声、滚动一下,后来干脆不出声,也一动不动。 噼里啪啦一直响了将近五分钟,如果是普通人,估计已经被打坏了。 突然听见黑子压低的声音:“龙哥龙哥,别打了!各位大哥都住手,别打了!他不叫也不动了,别、别是打死了吧?” 殴打戛然而止。 静了足有半分钟,被子慢慢掀开,一根手指放在我鼻子底下,我屏住呼吸,手指立刻缩回去了:“好、好像没气儿了。” 就听见猴脸低声说:“龙哥,这怎么办?” “混蛋!”一个低沉而粗重的声音传来,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黑龙说话:“你们下手怎么这么重?外面只是让‘小照顾’他一下,让他吃点苦头,特别嘱咐不要弄死了。” ——我立刻明白他说的“外面”一定是李处长他们。 “这小子一直都不怎么‘炸板儿’(惨叫),我们怎么知道……” 又一只手放在我心口处,很快也缩回去了:“心还在跳,没死,是打昏了。” “龙哥,要让他吃苦头,为什么白天不让他‘过关’?还得半夜起来‘焖烧锅’,耽误睡觉。”一个尖细的声音说。 “是啊,俺们好久没‘走板儿’(殴打新来的犯人)了。”另一个压低的声音说。 “滚!你知道个屁!”黑龙骂了一句。 就听猴脸说:“你们不知道龙哥的良苦用心。外面说,这小子是个武林高手,功夫了得,还杀过人。白天咱们要他‘过关’,要把他打急了,万一这小子发飙,咱们扛得住吗?还不得害龙哥动手?所以龙哥才不让搞。” “可、可是不像啊龙哥,瞧他那怂样儿,能杀人?” “对啊,这小子就这么一阵就被打没动静了,武林高手这么不经打?” “反正没死就好,把他扔床上去!睡觉!”黑龙低声吩咐。 第十六章 窝囊新号(二) 我被几个人抬起来,身下的褥子被扯走,听见有人给铺床,然后咣地一下被扔在床上。 我仍然一动不动,闭着眼,就这个姿势躺着,竟然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过来,就知道已经5点,因为我这个时候会准时醒了起来去练功,比闹钟都准,可现在不能练功,就赖床躺着,盘算这几天的事情,越盘算越觉得绝望:不知道侄子找到了没,不知道唐倩倩的生死如何,不知道母亲、飞飞和孩子如何,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自己这事儿能否了解、还能不能出去,越想心里越乱。 突然,听见外面哨子响,接着猴脸叫起来:“起床!打被垛(叠被),赶快洗脸吃饭,去打包车间干活,快!” 我慢慢地起了身,猴脸走过来,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回头又看看正在穿鞋的黑龙,对我说:“嘿嘿,你小子好像没事儿啊?” 我捂着胸口,做出一份痛苦的表情:“谢猴哥关心,没事儿。” 他嗤地一声坏笑,走开了。 原来,监狱里有工厂车间,在这里坐牢的犯人都要在车间“劳动改造”,一周干六天,周日休息,改善生活,我是昨天来的,正好是周日,所以不用劳动,今天是周一,必须跟着一起下车间去干活,活儿是打包。 这里有二监区的生产车间,其实就是一个小工厂,专门生产衬衣和t恤衫,作成的衣服运到打包车间,装塑料袋,再装进大纸箱里打上包装带运到库房。车间、仓库都有狱警站岗、巡视、监督。 我被分配的活儿比较重,就是把打好包的纸箱子搬到推车上再推倒库房里,到了还得自己搬下来,那里有人负责接收、堆放、装车起运。另外还负责往成衣车间运送原料、往包装车间运送空纸箱、包装袋、放工后打扫卫生等。 算上我一共有11个人干这活儿,包括黑子在内。不过黑子每天上午只干到10点,下午干到5点,就被叫到监狱厨房去帮忙,因为他进来前是专业厨师。 干了一阵,我发现生产车间的犯人都是癞胡子的手下,打包间的都是黑龙的手下,仓库那里都是五叔的手下,互不干涉。 而癞胡子、黑龙不干活,就在各自的车间一角的一个小隔间里坐着喝茶、抽烟,只是偶尔和猴脸出来溜达溜达,打骂一下干活的犯人,但没见到五叔在干什么,反正干活的人里也没他。大概他们都属于监狱里说的那种“柳儿爷”,就是地位比较高不用干活的囚犯。 就这么干了一整天,发现干活也不能安稳,不仅会被黑龙和猴脸踢打,还经常遭到一些囚犯的打骂,他们欺负新来的已经成了习惯,抬手就打,张嘴就骂。 吃完晚饭被押回牢房,我多少年没这么长久地干过活儿了,虽然我的体力应付这点工作不在话下,但仍觉得有点疲劳,狱警喊了去看电视都懒得去,就被一个人锁在牢房里,先拿本杂志翻了一阵,发现没什么人,就起身练了一遍杨氏八十八式,陈氏文武趟子是不敢练,因为这是二楼,陈氏太极震脚和窜纵跳跃,动静太大。 到了10点,黑龙他们回来了,可是没睡觉,他们的眼神看我怪怪的,我就知道又要出什么坏点子了。 果然,猴脸过来,说:“宇天龙,今晚还有规矩项目哈。” “什么?” “过来,驮龙哥去解手!” 我不知道怎么弄,他们过来,让我蹲下,黑龙过来,一下子跨到我的脖子上,让我站起来,驮他去厕所,这小子肌肉发达,身体很重,得有180多斤,我驮着他到了厕所,本来以为他要下来小解,可没想到,他竟然骑在我脖子上就掏出家伙撒起来,尿线贴着我的左腮帮子撒到便池里,有一些溅到我脸上、前胸上,我都不知道这种姿势怎么尿得出来! 尿完了,他们让我蹲下,黑龙下来了,我以为完事了,没想到几个人涌上来按住我,掐着我的脖子把头摁进便池里,我的脸整个都浸在尿液里。 我屏住呼吸忍着,可他们半天不松手,我知道这样时间一长就受不了,所以抬起右手摸到了抽水马桶的把手一拉,“哗啦”一下冲了下去。 那些人一松手,我扬起头来透了口气。 “妈的,竟然敢冲了龙哥的‘桂花香’!”猴脸骂了一句,接着一顿拳脚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我抱着头不动,他们踢打了一阵,大概打累了,住了手。 “好了,睡觉!”黑龙又下命令了。 那些人纷纷回去上床睡觉了,我在厕所的地上坐了一阵,强压着火气起身,洗了把脸,也回到床上躺下睡了,这一夜倒是睡得安稳。 这样一周在煎熬中过去了,我几乎每天都被他们变着花样的折腾一顿,稍不满意就是一顿拳脚,弄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我都一声不吭地忍了,我庆幸父亲教我的武功,也庆幸自己这二十多年的苦练,才能捱住这些折磨。 好歹黑子还够朋友,安慰我,每天偷偷塞给我一盒烟,都是比较廉价的劣质烟,他平时就抽这个,这本来是我连看都不看的牌子,但现在的情况下能抽到这个,已经属于“上分”了。 又是周日,上午我被狱警戴上铐子带到了一间监狱的空房子里,看到戴着墨镜的李胜处长、张舜和贺青坐在桌子后面,前面放着一把椅子。狱警把我按在椅子上坐下。 李处长看着我鼻青脸肿的样子,嗤第一声笑了,转头对张舜说:“张警官,看来你找的那位、那位……谁来着?” “张骥龙,黑龙。” “对,黑龙,”李处长说:“看来黑龙对宇教授照顾得不错啊!” 我两眼看着天花板。 “宇天龙,你想好了没?雪魂舍利在哪里?” 我还是一声不吭。足足静了一分钟。 “唉,看来宇教授的监狱生活还没过够啊,好吧,我也不勉强。”李处长站起来:“宇教授,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没想到,你的贪婪和固执让我失望,太失望了。可是,如果你在监狱里继续呆下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呢?你猜猜?” 我还是不说话。 他冷笑了一声站起来,往外就走。 我腾地跳起来:“我的家人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 两个警察扑过来,死死地抓住我。 “嘿嘿,你现在这个情况,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我怒火万丈:“姓李的,你他妈的……” 我肩膀子一动就把两个狱警给甩开了,猛冲上去,没想到那个张舜反应很快,回手给了我一肘,我才知道这个戴眼镜的家伙竟然也力气很大,把我撞得往后一个趔趄,胸口一阵疼痛;那两个狱警又扑上来抓住我。 贺青转回来,挥手就是一拳,我被两个警察抓着,根本就不可能躲避,拳头结实地打在我右边脸上,脑袋轰地一下,又被两个警察一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嘻嘻,宇天龙,给你留点见面礼!”张舜冷笑一声,扶了扶眼镜,冲贺青一摆头,一起出去了。 我又被扔回了牢房,仍旧挨揍,仍旧跟着做工。 这天,我送完一趟箱子推着空车刚回到车间,一个狱警过来喊:“1508,过来,跟着他去帮忙推车纸箱子过来,快!”他手一指一个犯人。 我推着车,跟着那人在车间里拐向装纸箱子的地方,那里有一条走廊,走廊尽头就是放空纸箱子的库房。刚进库房,突然蹿出来四个身高体壮的犯人,我一看就知道,他们的癞胡子的手下。 “1508,山哥想见见你!”一个说。 我放下车,被拉到旁边一个角落里,看到癞胡子和另外两个人站在那里。 山哥打量了一下我,问:“听说你是新来的?” “是的,山哥,刚来几天。” “既然知道我是山哥,那么,”他手一伸:“拿来!” 我知道他要“孝敬”了,就说:“对不起山哥,我空身进来的,什么都没有……” 话音没落,双臂就被人抓住了,拖着啪地贴在墙上,接着肚子上挨了好几拳。 山哥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我:“你小子不识相啊!” “不是啊山哥,我是真的没有,如果有一定奉上!” 啪啪啪啪,他一连扇了我四个耳光:“娘的!黑龙给我说他那里来了个一毛不拔的穷逼,没想到是真的。给我打!” 噼里啪啦,拳脚雨点般地打过来。 “好了,”山哥喝了一声:“搜搜他!” 一个上来,在我身上摸索,把半盒烟搜了去:“山哥,这小子真的什么都没,只有这半盒烟。” “他妈的,给你三天时间,再见不到孝敬,弄死你!”山哥恶狠狠地丢下一句,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我无力地靠墙坐在地上,擦擦嘴角的血,怒火在我胸中乱窜,不过我不恨黑龙和癞胡子,我恨李胜这孙子,是他害我到这个地步。 我看看手背上的血,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从大学毕业出道以来,也算经历了千难万险,几经生死,可我都是以强者的姿态度过了难关,本来磨难在我这里不算事儿,可从来就没象现在这么窝囊过;和人渣打交道也没数了,文的武的,基本没吃过亏。现在好,和一堆人渣混在一起而且天天被欺侮,被弄得跟孙子似的,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经历,实在是可笑得很了。 第二天,我推车送箱子到仓库,到了10点多又送一趟,送完这趟就可以休息10分钟,能抽支烟。 到了库房,我把箱子从车上搬下来放在地上,推着车刚要走,就听见一声喊:“1508,等一下。”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拿着警棍的狱警,他说:“你过来。” “什么事啊长官?” “不许问,过来!” 我只好跟着他往库房里面走,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小门前,有两个犯人迎上来,狱警冲他们点了一下头,转身走了。 两个人上来冲我点了一下头,说:“五叔想见你。”说着打开了小门。 我心里一哆嗦:肯定又是要“孝敬”,又要挨一顿暴打了! 第十七章 监狱风云(一) 我走进小门,发现里面空间还挺大,有办公桌、沙发、茶几,茶几上放着茶海、一套白瓷茶具;南墙带铁棂子的窗台上放着两盆叫不上名儿的植物,在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行草的字画,写着:“淡泊宁静”。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久违的铁观音茶香。 我立刻知道这个老河底子在监狱里一定储存了不少家底,监狱的行话叫“窑儿深”。 胖老头五叔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后跟着四名犯人。他看着我,一脸和气的微笑,老远就伸出手,一拐一拐地走上来:“呵呵,小兄弟,宇天龙是吧?” 我感到很意外,握住他的手一弯腰:“是宇天龙。五叔好!” “哦哦,好好,来来,请坐请坐!”他非常客气,让我坐在沙发上,他坐在我对面,亲手拿起茶壶来给我倒上一杯:“我刚弄到的新茶叶,今天头一回喝,刚泡好。呵呵,来,尝尝。” “谢谢五叔。”我想不管好歹都有思想准备,管他娘的死活呢,让喝就喝,喝完了挨顿打也值。 所以不客气,端起杯子来,闭上眼睛,先闻了闻,一股类似兰花的幽香,沁人心脾。 喝了一口,在嘴里轻轻鼓鼓,慢慢咽下,咂一下嘴:“正宗安溪祥华铁观音,高山茶种,香气馥郁如兰,盈室四溢;汤色清淡,入口清甘爽朗,让人久久回味,恰如韩娥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耶耶耶!嘿!行家!”五叔兴奋地一拍大腿,冲我一伸大拇指:“说得好!” 自己也端起杯一饮而尽,接着又给我倒上一杯:“老子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喝了这么多年茶,就他娘的没遇到一个懂行的。宇天龙,不愧是教授,见多识广,出口成章,有学问!老夫今天算遇到知音了,痛快!哈哈哈!来来,继续继续。” “五叔,我还在干活儿,我……” “干什么活儿?不干,别扫兴,”五叔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正赶上工间休息10分钟,就是超了也没事儿,由五叔顶着。喝,喝透再走,这里就有茅房。”他指了指房间的一角。所谓“喝透”就是直喝到要小便。 我伸头看看他指的方向。 “哎,哈哈,很方便吧?”五叔笑起来:“其实本来没有的,可惜我老了,人老三不才:撒尿湿一鞋,见风就流泪,放屁屎就来。我得了个尿频的小毛病,隔不多会儿就得奔茅房,真麻烦,所以他们就给我在这里修了一个,个人专用,哈哈。” 后来我在吃饭的时候发现,这老头真的是尿频,每次吃饭的时间只有半小时,可老头都得在徒弟的陪同下去一两次餐厅里面的厕所,几乎雷打不动。 我又喝了一杯,站起来,一抱拳:“五叔,我知道您叫我来是有事,请您吩咐。但是如果要‘孝敬’,晚辈这里真的没有……” “‘孝敬’?哈,什么‘孝敬’,”五叔又笑起来:“我早就不问新号要‘孝敬’了。也没什么事,我只是听徒弟们说,省城这里有个宇天龙,年轻,却是古玩界的头号人物,博学多才,见多识广,还是个武林高手,现在到这里来了,想见见你,交个朋友。现在见了,果然不凡。坐下坐下,咱爷儿俩好好聊聊……” 现在轮到我雾霾了,如果挨顿打我倒是觉得正常,现在受到礼遇,反而觉得不正常。还是坐下,陪着老头闲聊,聊茶叶、聊社会、聊见闻,还聊了点儿武术方面的东西。 我很吃惊老头的见多识广,而且还读过四书五经,偶尔还能拽上两句《论语》、《孟子》什么的,竟然聊得很投机。 不过我一直没敢问他的姓名和进来的原因,他也只字不提。 很快半小时过去了,老头中间去了两次厕所。我不敢再耽搁,向五叔告辞,他塞给我两包软装的中华烟,然后带着徒弟一直把我送到仓库门口,弄得我跟做梦似的。 我被五叔请去喝茶的事儿黑龙马上知道了,到了晚上,就开始让猴脸审我,把那两包软中华也搜去了,挨了两记耳光。 猴脸问我和五叔说了些什么,我实话实说,只是聊些杂七杂八,没有什么实质的事情。 猴脸说:“你他妈说谎,你不是想投靠那个老王八蛋吧?” 我苦笑着说:“我怎么可能投靠他?我和你们住在一个号,就是想投靠又能怎么样呢?” “你他妈去喝他的茶就该修理!” “我也是不得已啊,他让狱警来叫我,我敢不去吗?” “你他妈还敢狡辩!” “好吧,我甘愿受罚。” “嘿嘿,好,那就做个有趣的游戏——‘躲猫猫’。” 这可又是个新鲜“游戏”,我根本不懂。一个人上来,在我眼上围了一块黑布,让我站在中间,我听见四周站了人。 “嘿嘿,宇天龙,现在我们打你,5分钟,你有本事就躲,但是不能把布拿下来,能躲多少躲多少,看你小子的本事了,哥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哦。打!” 我顿时放了心,原来这就是监狱里的所谓“躲猫猫”。其实这种“游戏”我们兄弟四人从小就在父亲的指导下一起玩,在一间黑屋子里,一个蒙上眼,其他人来打,被打的人要听着人移动的脚步声和拳脚的风声躲避,其实就是练习“闻风避器之术”,当时在我们兄弟四人中,这个我最为擅长。但是现在我却拿定主意不躲。 砰砰啪啪,先挨了五六拳脚,我摇摇晃晃,听觉里、身体的感觉上清晰地辨别出拳脚的来路和力量,但我没躲。 拳脚停了,“宇天龙,你小子怎么不躲?躲呀!”猴脸叫。 “怎么躲呀,看不见,不会躲……” “他妈的,那就给我使劲打!” 噼里啪啦……,我撑了一阵,故意倒在地上,抱着头蜷缩了身子,但是拳脚没停,我在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叫唤。 在外行人看来这种滚是被打得很痛苦的表现,其实非也,真正会滚的人是用这种方法不断变换受力部位,防止同一个部位连续挨打,这样不容易受伤;更高层次的是根据对方拳脚的力度和受力方向滚,可以消减攻击的力量,我就属于后者。 因为父亲、大伯都教过:没学打先学挨,就是练武的人都要先学如何挨打,这都是比较初级也是比较有效的挨打技巧,再加上“易筋经大力法”的功夫,他们的这种殴打基本上伤不到我。 大概他们觉得这种殴打实在是无聊无趣,还不到3分钟,就不打了。 “真他妈的窝囊废,没劲。呸!”猴脸骂了一句。 “这就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太他妈菜了!”另一个说。 “宇天龙,这是警告你,”黑龙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是再敢和那老不死的来往,就废了你!” 我躺在地上,哼哼唧唧,装出一幅极其痛苦的样子,那些人散开去睡觉了。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餐厅里又打起架来,黑龙和山哥的两伙和五叔的那一伙打起来,餐厅里餐具、饭菜乱飞,打成一团。 五叔那里人数虽然偏少,可是他手下的那些徒子徒孙里竟然有不少高手,身体灵活,出手又快又狠,还知道互相配合,一看就是江湖道上混出来的“积年”(老手),在混战中竟然不吃亏;黑龙和山哥这里人数多,却大部分是些只会拼蛮力的笨货,有力气使不到地方。 第十八章 监狱风云(二) 只有黑龙最厉害,这小子力气大、武功好,一个可以打好几个,不过后来他被五叔的两个高大徒弟给缠住,也发挥不了多大力量。 我看清了他的拳路,他练的是八极门的功夫,显然拜过师的,路子很正,凶悍得很。 五叔一直坐在靠墙的桌旁吃饭,有四个强壮犯人两前两后保护着他,面前的混乱似乎和他们毫无关系。 五叔只是慢慢地吃着,连头都不抬,真有大将风度。他坐的位置靠近走廊,走廊的里面尽头处就是餐厅的公厕,他坐在那里,估计是便于随时上厕所。 我躲在餐厅的一角,冷眼看着,有冲上来的犯人我只是顺手给推开,不参与打架。 后来狱警来了,一阵镇压,让所有犯人都抱着头蹲下,才把混乱平息下去,可餐厅里已经成了垃圾场。之后,全体犯人被押回老方,只留下我和六个犯人被指派打扫餐厅。 下午干活的时候,我推着装满纸箱的车子往车间门口走,突然看见山哥带着大黑胖子和斗鸡眼,直奔黑龙的那个隔间,进去了,关上门,门口有两个人守着。 我心里一动:这俩混蛋是不是要密谋什么事儿?恰好我送货要经过那里,走到隔间的木板墙外,装作躲人一晃,车子翻了,纸箱撒了一地。我慌忙放下车,去捡纸箱,同时伸长了耳朵,听见里面传出了山哥和黑龙的说话声,车间里噪音很大,只是能隐隐听见。 “……刚才又被抄了一回,于指领头抄的,去一半儿了,至少2万块没了。”山哥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不是都打点好了吗?怎么又抄二回?”黑龙的声音。 “老不死的‘扎针儿’(告密),他们也不能不搜。上次的损失还没补回来,这次又这么多。上午还伤了不少兄弟。” “是呀。我们有六个兄弟伤了,一个还挺重。”猴脸的声音。 “妈的,弄死他!”黑龙恶狠狠的声音:“这老王八蛋把日常用品的生意都垄断了,咱们做点白的他还搞破坏,这么多年了,老是吃他的亏,不弄死这个老‘针儿爷’以后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这次弄个干脆的,也好把他的生意抢过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动手。你得管好你的手下,别漏(泄露)了。” “没事,我的手下没问题。” “别人没问题,可那个1508是新号儿,他怎么样?上次我揍了他一回,看他一副窝囊样儿,可老不死的竟然请他去喝茶,你说奇怪不?我听说那老混蛋的眼光贼得很,最会看人,说明这小子不一般……” “嗯嗯,是,这小子来路不明,外面只是让我尽量‘小照顾’他,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样的货色我还真不大了解,外面也不让问,的确得防着点儿。” “不一般个鸟啊,”这是猴脸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屑:“让我们给修理得跟龟孙子似的,大气儿都不敢出,现在就是一老老实实的‘鼠眉’(经常挨打受气地位低的囚犯)。外边还说他是个什么武林高手呢,屁啊。” “你才是个屁!”黑龙的声音:“这正是老子担心的地方。你那猪脑子也不想想,要是一般人被我们那么个揍法,不挂也废了,那小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挨了那么多打,弄得浑身是伤,可竟然没什么事儿,天天照样不耽误干活儿,你不觉得奇怪?” “哎这……” “山哥,你准备怎么搞?” “哦,我准备……” 一个巡视的狱警过来了:“1508,你快点,别堵路!” 里面话音戛然而止,呼啦啦,黑龙和山哥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我吓了一跳,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箱子搬上车子,推着快步走了。 到了晚上,黑龙就阴着脸问我白天听到了什么,我说车间里噪音大,什么都没听到,被踢了好几脚。最后黑龙警告我:不论听到什么都窝着,否则就要了我的命。 我就知道要出大事了,至少五叔那里性命堪忧。 第二天一上午我就惴惴不安,本来犯人之间的内讧不干我屁事,可是,五叔是我进监狱以来遇到的两个好人之一,一个是黑子,一个就是他,他请我喝茶、抽烟、交朋友,不管怎么样,我总不能坐视不管,不知道便罢了。所以一直留心山哥和黑龙的动静,可是一上午平静地过去了。 中午吃饭期间,我感觉到气氛不一样。平时吃饭的时候黑龙和山哥的这帮子往往都是一边吃一边闲扯淡,人声嘈杂,今天却出奇地安静。尤其是我发现山哥那伙儿好像少了人,也就是有几个人没来吃饭。 开饭大概十多分钟,我看到五叔站起来,在两个徒弟的陪同下一拐一拐地走进走廊,是上厕所去了。过了不到半分钟,就听见哇啦一声,餐厅里又乱起来,餐具、饭菜横飞,又打起架来,打得比昨天还凶,嚎叫声连天,黑龙、山哥、猴脸等人也都加入了战团。 我趁乱贴着墙根慢慢蹭进走廊,然后快步向尽头的厕所走去,这个厕所我还从没来过。推开厕所的门,看到里面空间也不小,有七八个槅门的蹲坑,靠西墙那里一排小便池,五叔正站在一个便池旁小便,两个徒弟脸朝外站在他身后,再没有其他人了。 我蹭过去,要到五叔旁边,被他一个徒弟拦住了,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便池,我站了过去。 五叔一转头看见我了,笑起来:“哎呀,小兄弟,来啦?” “哦,来方便一下。五叔好。” “哎,好好。外面又乱了吗?” “是,又打起来了……” “嗨嗨,打吧,他们吃饱了闲着没事儿干么,徒弟们也正好舒舒筋骨、练练手儿……” 话音没落,嘭地一声,六个蹲坑的门几乎同时开了,六个身强力壮的囚犯手里拿着铁棍和自制的匕首,呼地扑过来,五叔的两个徒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五个囚犯抡着家伙拼命打他们。 五叔吃惊地转过身,这时候一个高个子手里拿着把匕首已经到了他面前,匕首直奔他胸口扎去。 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向左横跨了一步,左手已经拉住了五叔的左臂往身边一拉,还是晚了一点,匕首擦着五叔的右胳膊划过去,扎在墙上,五叔的大臂上被划开一道血槽。 高个收回匕首,第二次刺向五叔,我右手一推他的右臂,下面飞起一脚直踹,正中他的肚子,他向后飞出去三米多远,脸朝下啪地摔在地上,挣扎着往上撑了一下,又趴下了。 那五个正在殴打五叔徒弟的犯人丢下那两个已经不动的徒弟,猛扑过来。 我把五叔往身后一拉,身子一转,一个旋身侧踹,踹飞了一个,他飞起来撞在后面那个的身上,两个同时向后倒了。 右边一根铁棍落下来,我伸手抓住一拉,用它挡住左边打来的一根铁棍,一脚把左边的踢倒,又扑面一掌打在右边这个脸上,他嗖地飞出去,撞开一个蹲坑的隔间门跌进去了,发出了巨大的声音,可能把抽水马桶砸碎了,只看见露在外面的两只脚蹬了几蹬,再也没出来。 另外一个手里拿着根尖利的铁钎子,奔五叔刺去。我推开他的胳膊,一晃转到他背后,抓住他的后衣服领子拎起来,身子一拧,干脆利索地来了个“背摔”,啪地一下,重重摔在地上,他惨叫了一声,在地上滚来滚去,爬不起来了。 第十九章 监狱风云(三) 那个刚才被撞倒的又爬起来,抡着铁棍要上,被五叔的一个躺在地上的徒弟抱住了腿,我趁机一个扫踢,正中头部,把他踢了一个侧翻,哐地撞在一个隔间的门上,然后滚倒在地,不动了。 就这么电光石火间十多秒钟,一切结束,六个偷袭的全躺在地上,有的一动不动,有的在挣扎呻吟,都伤得不轻。 五叔的两个徒弟一个站起来,把另一个拉起来,那个手捂着肚子,手指缝里血流不止,他被刺了一刀。 “师父,您、您没事吧?”一个徒弟问。 我看到五叔左手捂着右大臂,手指缝间也是血,可是他脸色平静,好像没事儿似的,仍然笑嘻嘻的。 他没理会徒弟,过来看看我:“小兄弟,好身手,真干脆利索!传言不虚、传言不虚啊!没白请你喝茶。哈,不过,我还是欠你一条命。” “五叔,您客气了,我不过是凑巧……” “哈哈,别客气,”他抬右手拍拍我的肩膀:“我五叔从来不想欠人家的账,说吧,要什么?”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没想好。” 我看他右手还能动,说明伤得不重,松口气。 “嗨嗨,好,想好了给我说,只要五叔能办到的。” 我们出来的时候,餐厅的骚乱已经平息了,犯人都抱着头蹲在地上,狱警拿着警棍在对着犯人大呼小叫。 过了一会儿,狱警带着一些犯人把厕所里几个抬出来,走了。 我和五叔、两个徒弟被狱警叫到一间房子里问话,问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敢吭声,一言不发,不得已了含混两句。五叔全揽过去,说是他和两个徒弟干的。 狱警不置可否,问完了,做了记录,然后让五叔和那个受伤的去治伤,让我回车间去继续干活。 突然感觉到,灾难要降临了。 下午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直到了晚上,还是老项目,看电视,看完10点,在狱警的押送下回牢房。 走过通往大门的走廊时,突然人群一乱,好像又打架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一群人已经扑上来,拳脚齐下。 我双手抱头,运足气蹲在地上,任凭拳脚象雨点般落在身上,当我侧头从双臂之间看出去的时候,看到了山哥和黑龙的脸。 就听见山哥说:“给这兔崽子见点红!”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左大腿一阵锐疼,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这时候,狱警一阵吆喝,人群安静了,我左大腿疼痛难忍,伸手一摸,一手血。 狱警过来,看看我:“1508,你怎么回事?” 我捂着腿,咬着牙摇摇头:“报告政府,没事……” “那就回牢房,快!”他竟然连看我都没看一眼。 黑子过来把我搀起来,回到牢房,我一屁股坐在床上。 黑龙、猴脸等象没事儿一样,洗漱上床,准备睡觉。只有黑子站在我床前,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我咬着牙摇摇头,褪下裤子一看,左大腿上一个约3厘米长的伤口,伤口不大,可是很深,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我知道,如果不及时止血,我得流血而死。 我快速从上衣兜里摸出黑子给的烟,从里面抽出了四支含在嘴里点着,用力吸了几口,然后左手捏住伤口,右手拿着四支烟并成一排,闭上眼咬紧牙关往伤口上烙去,“呲”地一下,冒起了一股青烟,我再次大叫了一声,呼地出了一身大汗,汗水顺着脸往下流。 过了片刻,我松开手,伤口被烫糊了,不再流血,那四支烟也熄灭了,我拿起一支又点着,用力地吸了几口,后背靠在床腿上喘粗气,但是剧烈的疼痛让我浑身发抖,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这个举动,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全牢房里一片寂静,包括正坐在床上抠臭脚的黑龙,也放下脚坐直了身子,看着我咧着嘴,一脸的惊异。 反应过来的黑子急忙去厕所里端了水来,帮我把腿上的血洗干净,扶我躺好。 如果在平常他这么干,早挨揍了,可现在没有,黑龙和猴脸都一声没吭,其他人也都不动、不做声,估计都吓着了。 我一直过了十二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睡梦中我梦见了父母、飞飞和孩子…… 第二天我浑身酸疼,但不是因为被殴打的疼,而是开始发烧了,大腿也肿了。 自己觉得很奇怪,以前受这样的伤很多,家常便饭了,都没发烧的事儿,这次怎么会发烧?后来想想可能是进来之后吃不好睡不好,天天挨打,心情又不好,免疫力降低吧? 一会儿,于指带着狱警来了,看看我,让黑子扶我去监狱的医务室。 医务室里是一个女医生,姓杨,杨医生看了看伤口,吃惊地问:“自己弄的?” 我点点头。 “你还真下得了手。”她说:“也幸亏这样,要不然血根本止不住,你好像很懂行哦。” 量了体温,39度5,挺高。 她给我又处理了伤口,抹上了什么药膏,用绷带缠上,又打了一针防破伤风的针,说:“没什么大事,创伤性发烧,过两天就没事了。但是这两天不要做剧烈运动,防止伤口挣开。” 她给了几片“大白片”(阿司匹林)和消炎药。 于指下令我可以休息两天,特批今天黑子也不用去做工,留在牢房里照顾我,这有点出乎我的意外。 我躺在牢房的床上,黑子给我倒了水,伺候我吃药。 黑子说:“宇教授啊,我是个粗人,不知道你们文化人的事儿。可真不明白,就算是买卖失窃的文物吧,也该判刑之后送进来,可你现在这么……糊里糊涂地进来,受这个洋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叹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哦,原来他们是想用这个手段逼你交出那个什么舍利啊。”黑子说:“那你交出去不就完了?” “唉,黑子,我他妈倒霉就倒霉在这里。如果我要真有那个舍利,受这个罪还不觉得冤枉。那个舍利,也正像他们说的,是国宝,而且还牵扯到宗教方面的事情,就是有也根本不能卖,不能变成钱,它就是个废物,我留着它有什么用?还来受这份折磨,真是越想越窝囊!” “这么说,您真的没有那个东西?” “你以为我傻啊?”我苦笑了一下:“如果有这个烫手的山芋,我会一直捧在手里?早交出去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弄?” “首先得活下去啊。唉,我现在最盼望的是能和家里人联系上,能打个电话,可是监狱里不许,尤其是我,更不许,他妈的……” “哦,这个……,您别急,等我给想想办法。” “谢谢。这里真他妈的不是人呆的地方,不过来过了,也真知道了,如果能出去,一定得好好珍惜,过好每一天啊。”我慨叹。 “嘿嘿,是啊宇教授,您要是出去了,可别忘了咱啊。我知道你路子广,最好能想办法把咱捞出去。我会做饭,各式各样的菜系我都会弄,免费请你吃一个月。” “路子广个屁!”我愤愤地说:“路子广我还能落到这步田地。再说了,遇到这种事,那些朋友包括我的律师,躲都躲不及,还敢来掺和?这不是简单的法律能解决事儿。” “嗯,这个,倒是真的。”黑子也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宇教授,你可别泄气啊,尤其是别想不开,人只要活着,有三寸气在,啥都有希望……” 原来这小子竟然怕我受不了寻短见,这还真没想过。 “唉唉,不会的,我还没那么脆弱,别忘了,我还老婆孩子一大家人,靠我吃饭呢,总得想法出去,至少也得拼命活下去。” “对对,是这个理儿。” “当然,如果我真能出去,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第二十章 怒火万丈(一) 两天以后,我可以下地了,虽然腿还没痊愈,我主动要求回车间干活儿。 这期间于指、韩中队和杨医生还来看过我两次,杨医生帮我的伤口换了几次药,这可真是格外的恩惠,估计是李胜有嘱咐,虽然要让我尝尝苦头,但绝不能让我死,所以监狱里也格外在意。 我心里竟然开始感激起李胜来,要不是他关照不许弄死我,估计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事情总是有一弊必有一利,本来我在车间里经常遭到一些囚犯的打骂,可这次回来,都销声匿迹了;有的囚犯还对我很客气,点头哈腰的,工间休息的时候,还有人给我递烟,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估计是我在厕所里打架保护五叔的事儿他们都知道了。 但是在牢房里,还是经常被猴脸带着另外四个打骂,不过没以前那么凶狠了,他们似乎也有点怯,只是仗着黑龙狐假虎威,而黑龙也是受“外面”的指使,同时也是真的很恨我。 这样又过了一周,我的伤已经痊愈,行动无碍。 这天工间休息的时候,黑子过来,找我一起抽烟,然后看看四周没人,悄悄对我说:“宇教授,您不是想给家里打电话吗?我打听过了,五叔那里有部手机,大概是二监区犯人手里唯一的……” “真的?” “应该是真的。你要知道,咱们监狱这些吃的喝的用的,一多半都是五叔弄进来的,他一直能和外面保持联系,所以外面江湖上的事儿,新的旧的,他都一清二楚。大概这也是山哥、黑龙他们弄不过他的原因……” 我把烟头扔在地上,使劲踩灭,转身往仓库那里走。 “宇教授,你干什么?”黑子追上来。 “去找五叔,打电话。” “哎哎,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 进了仓库,我径直奔五叔的办公室,他的徒弟们看见我,也没阻拦,还冲我点头微笑。 “哦?哟,宇天龙,小兄弟,哈哈,来啦?请坐请坐!”五叔看见我进来,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听说你前两天被黑龙和山哥算计了,我也没机会去看你,多多见谅啊。我又弄了点新茶,信阳毛尖,咱们……” “五叔,对不起,我今天找你,不是来喝茶的,而是有别的事。” “是吗?好,我说过,我欠你的人情,大人情,哈哈,什么事儿?说。” “我想用用您的手机,给家里打个电话。” “哦?哈,你怎么知道……” “您别问了,我只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这事儿。” 五叔笑嘻嘻地看看我,没再说话,伸手到办公桌下面去摸索了一阵,真的摸出一部手机来! 他把手机托在手上,我伸手要去拿,他却缩回去了:“宇天龙,你的功夫不错,咱们做个游戏——‘抢石头’:我把手机托在手里,你能从我手里抢过去,你就可以用。你只有三次机会,抢不到的话,那就对不住了。” 说完,他笑嘻嘻地把手伸出来。 我小时候也经常玩这种“抢石头”游戏,锻炼人的反应能力和手上的速度,自己觉得玩得还不错,我现在和人打架时出手快捷也是这个道理,所以就没放在心上,抬起手,快速向手机抓去,却抓了个空,他的手往一旁平移了一下就躲过了。 “浪费了一次机会了啊。”他仍然笑嘻嘻的。 第二次我谨慎了,深吸了口气,盯着手机,快速地一抓,结果还是抓了个空,又被躲过了。 “两次了,嘿嘿,”五叔说:“宇天龙,你得明白,当你对我手里的东西全神贯注、一心要抓住的时候,恰恰是你抓不住的原因。” 我大吃一惊,心里突然明白,这个老家伙一定是江湖上“抠皮子”的老手,他那一堆徒子徒孙就是明证。他不仅快,而且能提前预知我什么时候下手,在这种情况下,我速度再快也白搭,别说三次,就是一百次也未必能抓到。 我吸了口气,第三次抬起手来,先虚晃了一下,接着抓下去,故意向右了一点,他的手自然往我左边平移躲开;就在我出手的同时,左脚也跟着踢起来,他的手恰好移到了我脚尖的上方,脚尖准确地踢中了他的手背,手机飞了起来,我伸手在空中抓在手里。 “耶嗬!”五叔吃了一惊:“小子,你怎么用脚?” “五叔,您只说我能从您手里抢到手机就行,可没说是用手还是用脚!” “哦、这……哈哈,聪明聪明!”他回头对身后的两个徒弟说:“看到了没?不走寻常路,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做事不光靠手脚,还要靠脑子,明白?” “明白,师父。”两个徒弟一齐答应。 五叔又转身对我说:“好好!不过小子,你只有两分钟,到了时间我就得收回。” 我迫不及待地播了飞飞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声响了,我心里突突乱跳,不停地念叨:“飞飞,赶快接电话,飞飞,赶快接电话……” “喂,请问……”那头终于传来了我盼望已久的声音,我的眼泪差点下来。 “飞飞,是我……” “阿、阿龙?!”飞飞刚说出我的名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在哪里?16天了啊,你一点消息都没,我还以为你……” “飞飞,别哭,听我说,”我急吼吼地说:“我现在被关在省城一号监狱二监区15号,现在还好。家里怎么样?你快点说,我时间有限……” “哦,家和和璞轩都被抄了,也被封了。”飞飞强忍着哭声,抽泣着说:“他们从家里和和璞轩拉走了很多东西,主要是你的那些古董。我们被赶出来,现在住在兰兰这里。银行的账户也被封了,取不出钱来。” “娘怎么样?” “她住院了。” “什么?住院了?她身体一直很好,没毛病,怎么会……” “你被抓那天她就哭晕过去了,送到医院里,不吃不喝,只是哭,后来就起不了床了,靠输液维持,现在大嫂、四弟和四妮在照顾。” “啊……冬冬有消息了没?” “没有。” “耗子、大块头呢?” “他们也被带去询问了,可是他们对你买那个什么东西的事儿不知道,被放回来了。还有啊,你被抓之后,我去找了路律师和程律师,还有白副局长,想让他们救你。两位律师跑了好几天,被告知这个是国家级重大要案,要他们别插手,白副局长也说这事儿他管不了,没法帮忙,一直都没你的消息,我都快急死了……” 突然,电话里传出潇潇稚嫩的声音:“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潇潇想你了,我要去游乐场玩……” “哦哦,潇潇,爸爸很快就回去了,回去就带你去游乐场,在家里听妈妈的话啊……”我强忍眼泪。 “阿龙,你不用担心,我和两个孩子都好。你要保重,快点回来……”飞飞哭着说。 “哦,放心吧飞飞,我很快就能回去……” 我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手里一空,手机已经被五叔抢了回去:“嘿嘿,时间到了,收回了。” 虽然只有两分钟,已经够了,我基本上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我已经怒火万丈了,浑身发抖:家、店被抄了、封了,老婆孩子被赶出了家门无家可归,老娘被急得住了医院,账户被封,我虽然还有三个秘密账户,如果我出不去也不能使用,我等于家破人亡了;我这么些日子在这里受的委屈太他妈的冤枉。 一股强烈的念头涌上了心头:豁出去了,不再这么委屈自己,我要杀人! 五叔看出来了,急忙说:“宇天龙,别激动别激动,先坐下,坐下。其实这两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派人去找你!” “什么事?” “坐下,坐下说。来,先喝杯茶。”五叔说着,给我倒上了一杯。 第二十一章 怒火万丈(二) 我坐下,端起来一口喝干,但是根本没尝出什么味儿来。一个徒弟过来递给我一支烟,打火给我点上。 “宇天龙,你想回家是不是?” “当然想……” “恐怕没可能了。”五叔满脸的笑容刷地消失了,变得非常冷峻,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 “为什么?” “本来我想找徒弟告诉你的,”他说:“我得到了消息,外面已经知道你手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你已经没用了。可是他们因为对你做的事情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已经让黑龙和小山对你下手。” “是吗?”我一听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惊,反而让我平静了下来。 “嘿嘿,宇天龙,我敢断言,如果不出意外,你活不到下个星期,你信不信?” “我信。五叔,你没办法吗?” 这时,五叔身后的一个徒弟说话了:“宇兄弟,你得明白,你如果是因为犯人之间的矛盾,五叔可以罩着你,完全没问题。可是你这个是外面的人想要你的命,说白了就是政府想暗地里冒了(枪毙)你,黑龙、山哥不过是他们的枪子儿罢了。所以,要保命还得靠你自己。” “哦,那么,我先把他们的枪子儿退了。”我说。 我已经下了决心,拼了他妈的,反正活不成了,先干掉黑龙和山哥,出出这些天来的窝囊气;我知道即使是没了他们还会有别人,这也不管了,能活一天算一天,能活多久活多久! “嘿嘿,宇天龙,要退你得两个枪子儿一起退,否则你只能退一个,另一个你不会再有机会的。”五叔又笑了:“黑龙这个枪子儿就在你眼前,你随时可以退了他;可是小山那里……” “五叔有话直说。” “宇天龙,你每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每到了9点半左右,小山会和他几个手下先走?” “没注意。” “我告诉你,他们那是找地方去吸粉。” “哦,在哪里?” “小山管的成衣车间外头有间仓库你知道吗?” “知道,那里放做衣服的原料的……” “嗯嗯。仓库里面还有一间屋子,他们就在那里……,嘿嘿,而且那个时候不会有狱警,也不会有其他人。到了10点,就会准时回牢房,明白吧?” “明白了,谢谢五叔指点。”我使劲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狠狠地按灭在烟缸里:“我两个枪子儿一起退。” “哈哈,五叔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五叔拍拍我的肩膀:“那天你一出手我就看出来了,一个人在面对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从容镇定,出手如闪电雷霆,真正的是‘有人若无人’、‘打人如散步’,这才是行家里手!” 他回头对两个徒弟说:“别看你们练了那么多年,和宇天龙没得比,以后还得多下点功夫才行,别等出去了再给我丢人。” “是!师父教训的是。” “五叔,您老欠我的人情还了,谢谢!告辞。” “唉唉,如果需要我帮忙……” “不用,谢谢五叔,我自己事儿自己铲平。” 从五叔那里出来,我已经恢复了常态,继续干活儿,象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但是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就干,一天也不能等了,否则我会精神崩溃的。 猴脸手里拿根黄瓜啃着在车间门口溜达,看见我从仓库里出来,上来问:“宇天龙,你又去五叔那里喝茶了?” “哦是,喝了。” 猴脸阴笑一声,用黄瓜指点着我,嘴里黄瓜渣滓乱喷:“你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皮儿又痒痒了是不是?嘿嘿嘿……” 我没吭声,推起车子走了。 到了晚上看电视的时间,我就比较留心山哥和他的手下,果然,到了九点半,山哥站起来,和旁边的狱警点了下头,狱警也点点头。 山哥一挥手,又站起来七个,跟着他从侧门出去了。我看了看,正门、侧门那里都有狱警,我根本不可能从那里出去。 过了一会儿,9点45分,我站起来:“报告政府,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自己去!”旁边的狱警说。 我拐进走廊,快步走进了尽头的厕所,进了一个靠窗的蹲坑隔间。 窗户距离地面比较高,上是栗子粗的铁棂子。我站在抽水马桶上往上一蹿,双手抓住了窗棂纵上去,膝盖顶着窗台,运足了气,攥着两根窗棂子用力往两边拉,拉开了个口子,钻出去跳落地面,四面看看,没人。 院子里到处是明亮的灯光,只有一些建筑物下有阴影,只看见远处瞭望塔上的岗哨和远处院子里的来回走动的岗哨。 顺着墙根的阴影快速往车间那边走去,车间本来就离餐厅不远,只用了两分钟就来到那间仓库门前,一看,门虚掩着,我迈步进去,里面没有灯,黢黑一片,只在东北角那里透出一线亮光,而且有人声。 快步走到那里,果然有一间房子,门开着一条缝,光亮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里面飘出一股一股的淡淡的烟雾。 推门进去,里面灯光昏暗,烟气弥漫,是烟草味夹杂着一股我从没闻过的奇怪味道,有点象烧鸡毛,大概那就是毒品的气味了。 “什么人?咦,是1508那小子。” 一屋子人都站了起来,我看到靠墙的桌子上放着一些白色的小塑料包。 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共是八个人,都嘴里叼着烟,山哥正在里面。 “1508,嘿嘿,你小子坏了老子的大事,黑龙已经告诉我最近要做了你,没想到你这么着急,自己找上门来了……”山哥说道。 “我来给山哥送‘孝敬’来了。” “哈哈哈,一个穷逼新号,有什么‘孝敬’可送,送什么呢?” “送终!” “哈!你小子是被揍得精神失常了吧?”那个黑胖子说:“你一个人赤手空拳,想对付我们八个?” “哈哈哈~~~~~~~~”一阵哄笑。 那个斗鸡眼的家伙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土制匕首,好像是用工厂里的什么金属片或锯条磨制的,上次他们袭击刺伤五叔的就是这种东西。 他把匕首在两个手里来回倒腾着走上前来:“臭小子,上次只是在你大腿上扎了一下,要不是山哥、龙哥吩咐不要你的命,我早……” 他的话音没落,我往前一迈步,右手掌一记“神龙搏珠”拍了出去,这一下又快又突然,斗鸡眼根本就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出手,毫无防备,“啪”地一下正中头顶,他咕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接着一歪倒地,地上瞬间流了一滩红的和白的。 “啊!”有人惊叫了一声,都向后一缩。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矮个子看看地上的斗鸡眼,回头颤抖着声音对山哥说:“开、开瓢了……” “啊哟我操……”一阵惊呼。 “弟兄们,抄家伙,做了这小子!”山哥大叫,声音里带着一股恐惧。 五个人抽出铁棍、钩子、钢钎、匕首嚎叫着冲上来。 我轮开双手,用太极拳的粘连劲配合着使出了“大擒拿”的招数:抓、拿、锁、闭,搬、掰、拧、压,斩、截、错、断,加上拳打脚踢、膝撞肘击。 我根本不知道打的是谁,只是来一个打一个、遇到一个打一个,看到人或在地上滚、或在天上飞,砰砰啪啪,惨叫连天。 我一边攻击一边心里给自己读秒:1,2,3,4……,数到8秒的时候,五个人全倒下了,四个没了声息,只有一个在地上躺着哼哼唧唧。 站在山哥身边的那个黑胖子怒吼一声,象一辆坦克一样向我撞过来,我用肚子接住他的头,往后一吸,后退了一步卸掉了冲击力;他把我拦腰抱住想摔倒我,我用“千斤坠”往下一沉,他没拔动;我左臂圈住他的粗脖子用力一夹又往上一撅,“咔”地一声,然后一松手,那堆肥肉就瘫在地上。 就山哥一个人了,一脸惊恐,象看到了死神。 第二十二章 怒火万丈(三) “1508,哦不不,大哥大哥,误会,以前都、都是误会,咱们可以谈谈……” 我往前一蹿,一脚踹在他胸口上,他向后飞出,后背撞在墙上反弹回来,扑倒在地。 “x你妈x的……”他吃力地爬起,捂着胸口一鼓一鼓,“哇”地喷出一口血来。他抹了一下嘴角:“老子和你拼了!” 双手齐出抓向我前胸,我双手一下抓住了他的双腕,往上用力一撅,他双腕脱臼了,发出一声惨嚎,疼痛让他竖起了脚尖;我抬起右脚用脚尖啪地踢在他左膝盖上,他又惨叫了一声,我一松手,他单腿跪在了地上。 他看我抡起了右掌,惊恐地大叫:“我家里有七旬老母,还有老婆和四个孩子……” 本来是用了十成的力量拍下去的,他这一叫,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下意识,下落的手掌的力道瞬间减了一半,“啪”地一下击中他的头顶,他的身体轰然一震,一声没吭,“咣当”一声就歪倒了。 转身往外走,那个还在哼唧的家伙突然一把抓住了我裤腿子:“1508,我x你……” 我用双腿夹住他的胳膊转身一拧,“咔嚓”一声,一声长嚎,我腿一松,他捂着胳膊滚到一边去了。 出了仓库,按照原路返回,爬进窗户,把铁棂子合上,出了厕所,若无其事地回到餐厅里。 看看餐厅上的表,一共用了8分钟。 又坐了没多会儿就到10点了,狱警高喊:“起立!” 其他人回牢房,我们六个留下,打扫餐厅。 等打扫完了,我回到牢房,准备睡觉。我想好了,等黑龙睡倒我就动手,直接扭断这孙子的脖子。 可没想到,我刚走到自己床边就闻到一股恶臭,一看,被子上、褥子上、枕头上全是黄乎乎的粪便,臭气扑鼻,我抬头看看已经上了床的上铺黑子,他用手捏着鼻子,一脸苦相。 我转过身来,问:“谁弄的?” “我弄的,准确地说是我拉的,”猴脸笑嘻嘻从衣兜里掏出根胡萝卜,咔嗤咬了一口:“猴哥我内急,厕所里有龙哥,我找不到地方啊,所以就在你床上拉了,拉完又给你整个‘装修’了一下,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你让我怎么睡呢?” “就这么睡!”他厉声说:“你他妈的竟然又跑到老不死的五叔那里去,就该受惩罚!”他把大拇指往黑龙那里一挑:“这是龙哥的命令,你敢不听吗?” “不敢不听,不过你敢在我床上拉屎,太不讲卫生了,看来你的屁股眼儿需要塞上啊。” “什么什么?你他妈的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用手里的胡萝卜指着我,一脸的怒容和惊讶,他不知道我突然会变得这么强硬。 我右手劈手一把把胡萝卜夺了下来,左手已经掐住了他的后颈子,往下一按,他疼的一声叫,撅起了屁股,我抡起那根将近一尺长的胡萝卜,对准他的肛/门部位捅去,噗嗤一声,胡萝卜穿过他的裤子整个没了进去。 “啊……”他的惨叫刚出口一半儿,我已经把他的脸按在了我枕头上的粪便上,他挣了几挣就不动了,我手一松,他瘫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整个牢房里一片死寂,连喘气的声音都能听到。 “精彩精彩!”黑龙站起来,慢慢地拍着巴掌:“干脆利索,心狠手辣!1508,哦不,应该是宇天龙,那天‘焖烧锅’的时候,我也踢了你几脚,你身上一会儿硬如铁,一会儿软如棉,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瓤茬子,不过我还没弄清楚,怕你被揍死了,看来这都是多余的担心。我们派去干老不死的那些人说,他们都是被你一个人打倒的,我还不怎么相信,看来我错了。你这些日子那个怂样儿都是装出来的!其实外面说得没错儿,你真的是个武林高手,而且是顶尖的高手。我一直想和你试试,看来今天晚上很合适了。” 说着,他脱掉了上衣,露出了全身的黑龙刺青和鼓鼓的肌肉,他做了几下伸展活动,全身咯咯作响。 “黑子,下来!”他命令着,等黑子下来了,他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扔给他:“开秒表,从我们动手开始,给我们看着时间,看看我们今天的‘双龙决’能持续多久,直到一个爬不起来为止!” 大概黑龙想和我“大战三百合”、“从夜里战到天明”。 其他人都下了床,把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猴脸拖到了墙边上,也都靠墙站着。我和黑龙在牢房的中央面对面站着。 黑龙蹲身拉了个架势,我自然站立,懒得摆什么姿势。 黑龙低吼了一声,往上一冲,右掌照着我前胸就是一记“猛虎出洞”,掌风凌厉;我脚步没动,左手往下一按他的右手,腰往左一拧,足跟发力,右手一记最简单的“刺拳”摔出去,“啪”地一下正中面门,把他打得头猛地向后一仰,趔趄着退两步,鼻子里流出血来。 他使劲甩了甩头,一抹鼻子,一手背鲜红,他低吼一声,再次扑上来,踢来一脚,我侧身躲过,他的左掌已经到了面门,我抬左手用太极拳的掤劲粘住他的手腕往左上一引,反掌贴在他小臂挠骨上往下捋,抓住了他的大拇指,攥住翻腕一掰,他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我右手跟上抓住他的小臂,拇指和另外四指都扣在他的尺骨和挠骨之间,用力一抓一错,“咔”地一下,他的尺骨和挠骨就错位了。 他再次狂叫起来,猛地一挣挣脱,向后急退;我挥掌向他头上拍去,他抬起右臂来格挡,我变拍为抓,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别用力往上拉,另一只手屈肘砸向他的肩关节,他的肩关节“咳喳”一下脱臼了。 他在双臂被废的情况下,竟然还不住手,飞起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我往后一撤,他一低头撞向我的胸口,我侧身一闪,一把抓住了他的马尾巴辫子,借着他前冲的力量扭腰转身发力,把他扔向南墙上的窗户。 黑龙象一段木头一样平平地向窗户飞去,现在是秋天,天还比较热,所以窗户一直开着,“哐”地一声,头正撞在两个铁棂子之间,整个墙壁都震动,巨大的冲击力把两根栗子粗的铁棂子拱开,头出去了,竖棂子和下面的横棂子卡住了脖子,他的身体落下来,我们都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他的身体顿时软塌,就那么卡在窗户上,两臂耷拉着,双脚悬在空中,象一个上吊的死人。 “啊——”一声低低的惊呼之后,屋子里一片寂静。 我转过身,声音漠然地问黑子:“几秒?” 僵在那里的黑子才反应过来,看看手里的表,结结巴巴地说:“十、十八,不不不,十二秒……” 突然,那个方方脸的1506扑到了房门上,把脸贴着铁棂子扯着嗓子杀猪般地喊起来:“来人啊!出——人——命——啦——!” 走廊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牢门开了,狱警呼呼隆隆地进来七八个,我们都靠墙站着,一动不动。 领头的警官的是韩中队,看看窗户上挂着的黑龙和躺在地上的猴脸,一脸的惊讶:“这、这是怎么回事?” 半天没人吭声,都战战兢兢地靠墙站着,大概还都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之中。 “我在问话,这是他妈的怎么回事?!”韩中队咆哮起来。 方脸刚想说话,黑子先开口了:“报告政府,是、是龙哥和猴哥打、打架了……” 韩中队似信非信地看看我们,尤其是盯着我看了一眼,我站着面不改色。 他对身后一挥手:“看看。” 两个狱警过来,一个去看黑龙,一个去看猴脸。很快,看黑龙的那个过来,冲韩中队摇摇头。 那个看猴脸的叫起来:“这个还有气,没死!” “抬走,送医院!去,把1501弄下来,快!” 担架来了,两个狱警把猴脸抬起来,脸朝下放在担架上,其中一个看着猴脸屁股里的胡萝卜,竟然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猴脸被抬走了,黑龙的尸体狱警们却费了老大劲,开始怎么也弄不出来,后来用了一种类似“千斤顶”的工具,卡在两根窗棂中间,韩中队让我们动手,把两根铁棂子撑开才把他放下来,他的脑袋软塌塌地耷拉在一边,已经血肉模糊,也被抬走了。 “现在先睡觉,事情明天再调查处理!”韩中队吼道。 说完出去,锁上了牢门。 我走到床前,动手卷那些铺盖,准备扔到厕所里去。 一个犯人一步抢上来:“龙哥,脏兮兮的臭死人,您老别动手了,让我、我来吧……” 那个方脸也凑过来:“龙、龙哥,刚才我、我吓坏了,对、对不住哈。您别睡这个铺位了,还是睡黑龙的,他那里位置好,铺盖也是最好的……” “是啊宇教授,不,龙哥,您睡那里吧。” 黑子也跟着开始叫我“龙哥”,我终于争回了“龙哥”的称呼。 “龙哥,您抽支烟,歇会儿,我去给您倒茶……”另一个递过来一支烟,给我打火点上。 我走到黑龙的铺位那里,衣服不脱,只脱掉鞋袜,一骨碌睡上去。 接着过来两个给我捶腿捏肩:“龙哥,俺们啥也不说了,以前的事儿您也见谅,那都是龙哥……哦不,是黑龙和二猴逼着俺们的干的。从今往后,您就是俺们的老大,俺们都听您的,有事您吩咐……” 我不想理他们,把手里的半截烟往地上一扔,吼了一嗓子:“关灯,睡觉!” 第二天还没到起床的时候,就听见外面稀里哗啦的脚步声,牢门开了,一群狱警冲进来,领头的喊道:“其他人都不许动!1508,起床!” 我心里马上明白:山哥那里已经被发现了,可能猴脸也醒了,自然而然,我也就被“举”了,这个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很平静地起身坐在床沿上,还没穿鞋袜,就被两个狱警拖下来反剪了双臂铐起来,拖着往外就走。 我挣扎了一下:“报告政府,我……” 我想说“我还没穿鞋呢”,话没出口,啪!后脑勺上猛地挨了一下重击,脑袋轰地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十三章 峰回路转(一)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躺在哪里,眼前一片漆黑,后脑勺子麻乎乎地疼,手上脚上全是镣铐,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过了半天才适应过来,慢慢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小得不能再小的房间里,高不过两米,长也就是两米,宽约一米,上下四方都是坚硬的水泥墙壁,说白了就是个长方形的小水泥盒子。 心里明白,我被“关小号”了,据说这是所有犯人最怕的一种惩罚方式,没多久就会让人精神崩溃,发疯抓狂。 可我反而觉得很安静,终于可以避开那些纷乱的人渣了。 这里漆黑一片,又没有了时间概念,偶尔有人给送饭,也分不清是早饭、午饭还是晚饭。 靠墙坐着,慢慢调息运气,心里慢慢念叨着:“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排除杂念,渐渐入静,身处何地与我无关了。 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突然开了,一声高喊:“1508,出来!” 外面射进来的阳光让我的眼睛刺痛,半天睁不开,过了一会儿适应了,我才慢慢地拱出来,眼前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 镣铐被去掉了,只反剪双手戴着手铐,还是光着双脚,头又被蒙上,塞进车里,呼啸着开动。 在晃晃悠悠的车里,心里一阵悲哀:完了,这是要拉去“打靶”了! 想想也应该,那天一晚上就做了好几条人命,打残了n个,如果判刑也属于“两特一极,定帽儿无疑”(情节特别严重、性质特别恶劣、民愤极大,一定会判处死刑)之列,当然该死! 可惜再也见不到家人,再也见不到父母兄弟,再也见不到爱妻飞飞和两个可爱的儿女,再也见不到耗子和大块头两个好兄弟……,一阵凄凉涌上心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车不知道开了多久,停了,车门一开,有人喊:“下车,快!” 接着觉得被两个人架着胳膊下了车,连拖带拽往前走。 听声音好像进了什么建筑,走在一条走廊里。我光着脚,感觉走在的地面上是瓷砖。 在走廊上走了一阵,开门声,进屋,被一按:“坐下!” 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屁股一挨到椅子,突然心里一阵狂跳,凭我的敏锐感觉,这不是在刑场枪毙,而是好像又回到了刚被抓的时候来过的那个房间。 头套被一把扯掉了,眯缝着眼适应了片刻,四面一看,果然证实了我的感觉,我又回到了那个满屋雪白的审讯室,背后站着两名警察。 看着对面的镜子,我原被剃光的头发已经长出来黑黑的一层,这些天来只用黑子的剃须刀刮过一次胡子,现在又是胡子邋遢,脸上还是有一些青的和红的伤痕。 门开了,戴着墨镜的李处长、张舜、贺青、公西兰蕊四个人又走进来,在我前面坐定。 李处长又拿出个文件夹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翻开,然后抬头看和我: “宇天龙,宇教授,我们又见面了。嘿嘿,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呢?你猜猜?” 妈的又来了!我翻着白眼,仰脸看着天花板。 “首先,我得代表我们专案组向你道歉,我们已经查明,那个雪魂舍利的确不在你手上!”李处长说:“所以,就这个问题而言,你已经洗清了。” “报告政……,李处长,你这都是废话。我本来就是清的,根本就不用洗。” “可是你私自收购失窃的黄金支架的罪名仍然确凿!其次……”他翻着文件夹里的那些纸:“这是省城一号监狱的最新报告,说的是你在里面18天的所作所为。哼哼,18天,还是个吉祥数字。” 他鼻孔里哼哼了两声,大概是笑。 我立刻知道,自己在小号里被关了两天。 我翻翻眼睛,没说话。 “好吧,让我们来看看你在监狱里的‘辉煌业绩’吧,”李处长看看文件夹子:“4死11伤,伤者中大多还是重伤,报告说均非凶器所致,而是被两种很厉害的徒手武功震坏了内脏、弄碎了骨头,这种伤比被凶器所伤更难医治,会落下终身残疾。哦,什么武功来着?叫、叫……”他翻夹子里的纸。 “大力鹰爪功和朱砂掌。”贺青接上,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恐惧。 “嗯,对,据说这是两种非常残忍可怕的功夫,江湖人都谈之色变。”他转脸对贺青说:“我也练过几年,可我从不相信这些武侠小说才有的东西,现在有点信了,厕所窗户上那么粗的铁棂子,竟然能被手动拉开,手握之处能被捏变了形,这是一种什么力量?不可思议啊!”他又转脸向我:“我不知道那些被你打死打伤人的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李处长,你搞错了,不是我打的吧?” “哦?那是谁呢?” “你!” “胡说!宇天龙你老实点!”公西兰蕊喝了一声。 “嗤——”李处长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用手指推了推鼻子上的墨镜,停了十几秒,说:“宇教授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好吧,这个先不争论。但是,就是放开黄金支架的那个事儿不算,单单就这些,”他拿起文件夹扬了一下:“就可以判你个立执死刑!” 我撇了李处长一眼,毫不在乎地说:“你已经判了我的死刑了!切,反正要死,死前拉几个垫背的也值……” “嗯嗯,所以你才很疯狂残忍地杀人对吧?可是,这也恰恰是让我想再次见见你的原因。” 我冷笑了一声。 “我主要是很惊奇你的作案过程和手段,”李处长不在乎我的冷笑,他把夹子里的纸页拿出来一页一页地摆在桌子上看着,仍然慢吞吞地说:“根据这些报告上说,从监狱餐厅的监控里看,宇天龙前后只用了8分钟,就去仓库里干掉了童金山一伙儿8个人;然后在牢房里,5秒制服了许小正,12秒干掉了张骥龙;当然,还有你在厕所里救那个老贼头子的时候,一人打翻了6个,也导致1人死亡,5人受伤失去行动能力。这活儿做得,真干净利索,颇具专业水准。” “哼哼,过奖了……” 他转头对贺青说:“贺警官,你和你的队友们什么时候做过这么漂亮的活儿呢?别忘了,人家可是孤身一人、赤手空拳啊。宇天龙,我真奇怪,你一个人面对一群人,你是怎么做到的?嗯?” 我翻着眼睛,鼻子里“嗤”了一声:“既然李处这么好奇,那我就告诉你。” “嗯,洗耳恭听。” 我坐直了身子:“我从小习武,也是个不良少年,喜欢比武,尤其喜欢街头打架,可以说一直打到现在,所以身上落下了很多伤疤。随着身上伤疤的增多,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你能用最快的速度、最简单的招数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手,让他失去战斗力,然后快速抢占这个人的位置再对付下一个,那么,你面对一百个人和面对一个人没什么区别。当然,前提是你的体力得够用。所以,面对七个八个,有什么了不起。” 现场足足静了有十几秒钟。 李处长又转头对贺青说:“贺警官,我觉得你得给宇教授敬个礼、鞠个躬,老老实实地喊一声‘师父’——这是真正的师父级别的人物!” 贺青的刀把子脸又涨得通红,他见李处长一直看着他不说话,竟然真的站起来,走到我跟前,先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又一个九十度鞠躬:“师父!” 我“哼”了一声,翻翻眼皮,一仰脸,继续看天花板。 贺青咬咬牙,回去坐下了。 张舜那里又发出了一声古怪的笑声。 “哈哈哈,不错不错,宇教授,你可得收下这个徒弟哦?” 第二十四章 峰回路转(二) 实际上,李处长刚才的一通白话,是弄得我有点儿糊涂了,靠在椅子背上伸直了双腿,晃动着两个脏兮兮的脚丫子:“李处长,白话得够多了,我不懂你要说什么。既然事情你都了解得这么透彻,要枪毙就干脆点儿,我他妈的早活够了!” “可是,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你的老婆孩子,对了,还有你的老爹老娘……” “对于一个要被枪毙的人来说,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李处长笑了:“其实,我本来是想枪毙了你,然后报告上级,雪魂舍利被你毁掉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我们竟然获知了雪魂舍利的准确下落,那么枪毙你理由不充分了。” “切……” “同时,我刚才说的意思是:你在监狱里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像个教授、不像个文化人,而更像个流氓、无赖、恶棍杀人狂!” “谢谢夸奖。”我闭着眼说。 “嘿嘿,而恰恰是这点,让我觉得你还是一个很有用的人,所以,”他身子往前探探:“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是死路,认罪伏法,拉去打靶!” 我心里一阵巨震:难道还有条活路?这个可更出乎我的意料了。 睁眼看看,李处长戴着墨镜的脸直直地对着我,知道墨镜后面的眼睛正在观察我的表情。 “当然,这条路我觉得所有的人都不会选择的,象宇教授这样的聪明人自然更不会选择,我也不希望把一个很有才能的人就这么消灭了,多可惜,所以这个就不说了。第二条是活路,宇教授不想听听?” “李处长,你不觉得你的废话很多吗?” “嘿嘿,好吧,”他扶扶墨镜:“我想要你和我们合作,找回雪魂舍利!” 我心里又是一震,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李处长,你也知道我很愿意选择活路,可是,那是你们的工作,干我什么事儿?” “好,要选择活路就好,”李处长面露喜色:“当然,本来不干你的事儿,可是,现在我说干你的事儿就干你的事儿!”他又拉下脸来。 生的曙光出现了,曙光之后很可能就是晴朗的天空,这种机会我怎么会放弃! 急忙坐直了身子,说:“我不太明白……” “公西警官,现在看来,宇教授有愿意合作的意向,所以,”他对公西兰蕊摆了一下手:“把相关情况得让他知道了。你就说说吧。” “是。”公西兰蕊点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鼠标,开始讲,大体的内容是: 雪魂舍利出土之后,流亡印度的一位活佛就放出风来:出300万美元“逢迎”雪魂舍利到印度去“供奉”,后来追加到500万美元,其实就是以天价鼓动国内一些不法之徒对雪魂舍利动手,想以此制造宗教影响。 为了表示自己“逢迎”雪魂舍利的诚意和决心,他派了一名信任的心腹作为自己的“特使”,来到中印边境印度一方的一个叫“甘托克”的地方,专门负责“逢迎”事宜。 同时还在网上公布了一个国际长途的电话号码,说如果得到雪魂舍利的人不能到甘托克也不要紧,只要能到达西藏拉萨,打这个电话,他就会派联络人员去接洽,可在拉萨交易云云。 “等等,”我一摆手:“我想问问,你说的活佛是谁?达/赖/喇嘛?” “不是,”李处说:“你知道藏传佛教里的白教噶举派吗?” “原来是噶玛巴活佛泰耶多杰。” “哦?这么肯定?” “切!现在两位噶玛巴活佛,一位伍金赤列多吉,一位泰耶多杰,前者在西藏楚布寺,后者在印度新德里。噶举派的两大主寺绒定寺、德隆寺都在甘托克,这次他的特使来甘托克顺理成章,脑残都想得出来。”(作者按:伍金赤列多吉也于1999年12月流亡印度。本故事时间设定在此之前,故说他尚在国内。) “嚯!果然是大学教授,博闻广知,明白人啊。”李处拍拍桌子,很满意地点点头:“那么你就该明白,如果他得到雪魂舍利意味着什么,也就会明白他们为什么会下这么大本钱。” “明白了。公西警官继续吧。” 兰蕊接着讲述:在西安,一个自称“大哥”的神秘人物组织了一个临时拼凑了个8人团伙,成员由高价聘请的7位“能人”组成,6男1女,都是来自各个省的盗窃精英,其中那个女的谭小玲和他丈夫霍利隆是来自陕西的盗贼“夫妻档”。 霍利隆是考古专业的大学生,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就报名参军,当了三年兵,转业后仍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只好跟着他哥哥霍利兴做服装生意。 一次霍利隆一时起意,从一个朋友那里偷了一件文物,卖了大价钱,他觉得找到了生财之道,自己的专业也派上了用场,就开始盗窃,除了财物之外,主要目标是文物,成了一名职业窃贼。 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女贼谭小玲,两个人成了拍档,并结成了夫妻。谭小玲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小金钩”,据说她能只用一根自制的小铁钩打开任何门锁和保险柜。 他们跟踪展览到白马寺,经过多次踩点之后,终于在一个下着细雨的夜晚动了手,用吹管吹麻醉针的方式麻倒了几个警卫,破坏了报警装置,在戒备那么森严的境况下竟然得手了。 可在庆贺的时候发生了问题,“大哥”竟然在他们的酒和饮料里下毒,要把另外7人毒死,但下毒的时候被一个叫“老歪”的老贼给发现了,结果,“大哥”被7人合伙弄死,抛尸野外。 紧着着7个人又发生了内讧:那个老歪要带着雪魂珠去甘托克,把它卖给活佛特使,有另外三个人赞成;而霍利隆认为去藏南路途遥远,险阻重重,而且国家一定会全力追查,很可能到不了甘托克就会被抓,弄个人财两空,所以他临时联系了一个在天津做生意的韩国买主,要把雪魂舍利卖给他,只是价格很低。小金钩和另外一个来自江西的贼赞成他。 结果双方争执起来,继而发生了内斗,在抢夺中,老歪抢到了舍利,小金钩抢到了黄金支架——其实她本来可以抢到舍利,但是她认为黄金要比那块骨头值钱。 抢夺中她的手被对方割了一刀,支持霍利隆夫妻的那个江西贼被杀,只有夫妻二人带着黄金支架落荒而走,奔天津;但是刚到省城,韩国人就打电话说,这个已经成了国家重案,所以他考虑再三,不敢收购这个东西,太危险了;夫妻二人觉得绝望,后来打听到宇天龙和和璞轩,最后把黄金支架卖给了我。 他们回到居住的旅馆不久,就被专案组的人发现了行踪,在凌晨的时候带领武警包围了旅馆进行抓捕,夫妻二人都有枪,开枪拒捕,武警开枪还击,霍利隆被当场打死,谭小玲被打成重伤死在医院里。 临死前,李处长等人问她雪魂舍利在哪里?这个该死的女人拼着最后的力气说了六个字:“和璞轩、宇天龙……”,我就这么立刻被抓。 李处长等人查抄和璞轩,在我的保险柜里找到了黄金支架,由此坚信雪魂舍利也在我手里,所以变着法儿地让我供认。可是就在昨天他们得到消息: 那个老歪和他的三个同伙竟然跑到了甘托克,把雪魂舍利卖给了特使,但是特使认为这个东西一没黄金支架,二没雪魂珠,不完整不说,还不能确定它的真假,没法拿出来忽悠人,只付给老歪他们很少一点路费钱,要他们回国,至少找到黄金支架才会考虑付全款。 老歪他们无奈,只好再次潜回国内,要去天津想办法把黄金支架弄回来,结果进入西藏不久就被发现了行踪,专案组下令西藏警方全力围捕他们。 这四人知道罪行重大,被抓住没个好,顽抗拒捕,结果三人被击毙(包括那个老歪),一人受伤被抓,他供述了全部经过。 第二十五章 峰回路转(三) 李处长他们这时候才知道这半个多月专门折腾我是白白浪费了时间,他受到上级的批评,同时上级要求,此事不仅仅是国宝的问题,更涉及宗教、政治问题,关系到国家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雪魂舍利从那个特使手里夺回来! 李处长建议,先严密封锁一切关于该案的消息,然后组织一支精英突击队,由贺青带领,潜入甘托克,把舍利抢回来。但建议立刻被否决,因为突击队很难接近特使,一旦失手,队员身份能被查明,中印关系本来就不好,就会引起国际纠纷。 李处长又变通了一下,还是组织一支特别行动队,找两人装扮成霍利隆夫妻,再找几个非官方人员扮成随从,让高级工艺师仿制一个黄金支架带着去见特使,就声称要把支架卖给他,这样可以接近特使,就有机会抢回雪魂舍利,即使是失败,也与官方无关。 他这个建议获得了上级的批准,让他全权负责组建队伍,并指挥这次行动。 公西兰蕊把情况讲完,我心里有数了。 稳稳心神,然后懒洋洋地说:“那么,我就是这个行动队成员的候选人之一了?” “当然,”李处长说:“宇天龙,到了这个份儿上,我就实话实说吧,本来我觉得你已经没用了,但为了保密,传话给黑龙,让他把你‘处理掉’……” “无耻!你这属于非法谋杀……” “嘿嘿,重大特殊情况,可以特别对待、特别处理,这,也是符合规定的。你不会没听说过‘秘密处决’这个词汇吧?” “这是我听说过的最操蛋的规定!我还以为这个词汇早消失了呢!” “只要有国家存在,这个词汇就不会消失。”李处长也不发怒,仍然不紧不慢,声音里带着得意:“嘿嘿,黑格尔先生说过:‘存在就是合理的’……” “切!你别篡改和曲解黑先生的意思,”我翻着白眼说:“黑先生的原话是‘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见《法哲学原理》的《序言》。请您亲自去读读黑格尔先生的书,别道听途说,至少别把他所说的‘现实’和存在的现象等同起来,你们这操蛋规定不属于他说的‘现实’!” “哦,怎么回事呢?” “这里不是课堂,我没必要开课。”我看着天花板。 李处长转头看看张舜、贺青和公西兰蕊:“我觉得我犯了个严重错误:不该在一个大学教授面前掉书袋。” 他转脸向我:“你可以在辩论上把我驳倒,但是你却驳不倒存在的现实。现实是:黑龙和童金山已经商量好了怎么处理你,结果还没动手,你先动手制造了一起‘监狱血案’。我知道了这事儿之后,嘿嘿,突然觉得,你是扮演霍利隆的最佳人选,所以立刻让人火速把你从监狱里提了出来——我可以把你弄进去,也可以把你弄出来的;我可以让你死,也可以让你活,这就是现实,你能驳倒它吗?” “我驳不倒。可我也不懂:为什么我是那个霍利隆的‘最佳人选’?随便找谁都行……” “呵,这正是让我最头疼的地方。”李处长说:“据可靠消息,那个老歪在见特使的时候,详细说了他们那个盗窃团伙的成员情况和整个事情的经过,因此特使那里很明显已经了解了霍利隆夫妇的情况,目前只是不知道二人长啥样子而已。至于找你嘛,原因很多了……” “我倒真想听听。” “首先,你的身材相貌和他很接近;其次,你见过他们夫妇,该知道他们的体貌和行为特点。 “第三,你知道霍利隆夫妻是偷什么的?除了钱财之外,主要是偷人家收藏的古董文物,可是这得懂行,而霍利隆原来也是山西某大学考古专业的毕业生,也懂文物鉴定,这也是他被高价雇佣到那个盗窃团伙的原因,因为当时有传言:展出的那个舍利是国家弄的仿制品,窃贼们不放心,所以才找了个既会盗窃又会文物鉴定的贼入伙,所以扮演霍利隆的人也必须得懂文物鉴定; “第四,行动队所有成员都得有能力自保,以你的能力不仅能自保,还能保别人;第五,你和你的朋友段天机、马辉组成的‘铁三角’,在你的率领下干过不少事儿,你很有领导才能,而且冒险经验丰富,所以……” “李处长,我私自收购失窃的国宝级文物,在监狱里杀了好几个,伤了好几个,属于‘两特一极’之类了,你却让我去干这么重要的活儿?” “你只要完成任务,找回雪魂舍利,做为奖励,这些事儿会给你抹得干干净净,就象从来没有过一样。” “切,别说得跟真的似的,本人受不了被忽悠的感觉……”我一副不信的神态。 “好吧,那我给你说说看:黄金支架是你收购之后交还了国家,不但无罪还有功,值得奖赏;被投进监狱是误会,不会记录在案;监狱里的犯人死亡、受伤,是他们内部闹内讧所致,这种事情监狱里也经常发生,和你无关——宇教授,这么处理,你满意吗?” “不满意。你得给我恢复名誉,赔偿损失……” “恢复名誉?哈哈哈——!”李处长大笑起来:“宇天龙,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一没被逮捕,二没被判刑,三没被罚款,四没被开除公职,有什么可恢复的?至于损失嘛,你有什么损失呢?” “李处长,你装糊涂是吧?我家、店都被抄了、被封了,东西被拉走了,连银行账户都被封了,老婆孩子无家可归、衣食无着,老娘急得病倒住进医院生死不明,我被莫名其妙地扔进大牢差点儿被弄死,他妈的这还不叫损失那什么才叫损失?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替你去卖命?哈,那我脑子才真是进水了呢!你给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 贺青一拍桌子站起来:“宇天龙,你别太嚣张了!” “哎哎,贺警官,你怎么能这么对师父说话呢?坐下!”李处长命令着,然后咧嘴闪过一丝笑容:“宇天龙,你想怎么样呢?” “很简单,除非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宁愿被枪毙,也不去那个甘、甘什么的破地方,反正去了那里十有八九也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家里……” “好吧,说你的条件。公西警官记录一下啊,以后好对账。” “第一,把我的生活恢复到被抓以前,家、店、东西、账户,都给我还回来,一样都不能少。” “同意。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就……” “现在立刻就办!妈的我要去了还不知道要多久,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这期间你让我的老婆孩子露宿街头、喝西北风吗?!” 李处长沉下脸:“宇天龙,你想要挟我吗?” “李处长,是你一直在要挟我吧?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过分吗?家人的生存都不能保证,你让我撇下他们去出生入死?切,我没那么高尚!” “宇天龙,这是两码事……” “在我这里是一码事!”我决不松口:“那么好吧,既然第一个条件就没得谈,下面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要杀要剐,请便。” 我又翻着白眼仰面靠在椅子上,伸直了双腿晃脚丫子,一副豁出去了的赖皮相。 “哼哼,宇天龙,看来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李处长哼哼两声,停了有半分钟。 这时,张舜凑到他耳朵边上,耳语了几句,李处长面无表情,又停了几秒,才慢慢地说:“好吧,同意。” 我两眼盯着他,一动不动。 李处长长出口气,伸出一根手指对张舜晃了一下。 张舜拿出手机,拨通了,交给李处长。 李胜对里面说:“我是李胜。对……把宇天龙家、和璞轩和他的银行账户解封,除了黄金支架之外,其它所有查抄的东西都归还回去。对,那些破烂也还给他。打电话通知他家人接收。嗯对,立刻就办。” 他挂了电话,继续看着我:“满意了?接着往下说。” 我心里一阵高兴,立刻又坐直了身子:“第二,把所有的相关材料都提供给我,我要全面了解情况。同时行程、时间、行动方案都得听我的。” “这个嘛,本来就是想让你带队的。同意。” “第三,你找些什么人我不管,但是我得带上我要的人。” “段天机、马辉是吧?没问题,同意。” “第四,给我便宜之权,行动中发生的情况我可以根据情况作出处理。” “合理,没问题。但是,必须得是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 “第五,一旦我或我朋友死了,我不要求弄什么‘烈士’,只要国家对家属生活全面负责到底。” “呵呵,你很实际啊!我认为合理,同意。还有吗?” “暂时没了,等以后想到了再说。” “很好。” “既然如此,这趟活儿我接了。” “哈哈哈~~~”李处长高兴地一拍桌子,放声大笑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大笑:“好极了!但是有一个问题你得明白,行动中我们会尽量给你们提供支持,可是你们到了境外我们就鞭长莫及,一旦行动失败,被困被抓被杀,我们不会出面救援,因为那是你们的私人行动。” “我当然明白!哼哼,这不就是你找我的目的?” “哈哈,好,明白人。”他的脸突然往下一拉:“宇天龙,你得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这起案件,不仅仅是丢失了国宝,更因为那是藏地最重要的宗教文物,它的丢失在藏地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国际宗教界去了。因此,国家把这起案件定为今年的第一批重案之一,要求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任何手段,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舍利找回来!所以,我顶得压力你也该知道……” “我知道。否则李处也不会费这么多脑子、花这么大工夫。” “那么,宇教授,祝咱们合作成功……” 他站起来,隔着桌子向我伸出手。我一仰头,两眼往上翻,故意把背后的手铐弄得咔咔作响。 “哦……”他有点尴尬,对我身后的警察一摆手:“放人!把宇教授的东西都还给他。” 警察过来给我打开了手铐。又一个警察过来,递给我一个封口的大黑塑料袋,我撕开一看,是我被抓时穿的衣物、手表、手机、钱包等那些身上的零碎。 我站起来就脱衣服,身上这套“丧服”我一秒钟都不想多穿。 公西兰蕊看见,站起来对李处长说:“李处,我先出去了……”快步走了出去。 “嘿嘿,宇天龙,你运气好,得庆幸自己在这次被投入监狱之后还能活下来……”李处长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一边嘴里也不闲着。 “托李处长洪福,”我心里仍然憋着一股火,坐在椅子上一边换衣服,一边冷冷地说:“也多亏在里面认识了一位有本事的朋友……” “有本事的朋友?”李处长撇嘴冷笑了一下:“你说的是哪个老贼头子五叔吧?” “啊……那又怎么样?” “那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就知道叫五叔。” “哼哼,他的真名叫安福亭,绰号‘想来佛’,曾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贼王!” “什么?”我差一点跳起来:“他、他就是‘江北贼王’安福亭?” 第二十六章 江北贼王(一) “是有人这么称呼他。”李处长一边说一边迈步往外走。 “哎哎等等,您先别走,给我好好说说他的情况,我有急用……”我手提着裤子追上去。 “让公西警官给你调一份他的材料。”李处长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有点不耐烦,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贺青说:“派辆车,把宇天龙送回家。” 他转头看着我:“宇天龙,今明两天,你回去安顿好,后天就来报到。同时要提交一份你所需物品的清单。你要敢耍花样儿,会发生什么事儿呢?”他狡黠地一笑:“你猜猜?” 出来上车的时候,公西兰蕊过来,塞给我一个塑料文件袋,里面是厚厚的一摞打印纸,刚打印出来,还热乎乎的,那些纸上都印着“绝密”两个字。 她冷着漂亮的脸蛋说:“这些都是绝密文件,要不是李处指示,这辈子你都看不到。你看过要及时处理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给看,否则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哦,谢谢!你真漂亮,真可爱……” “呸!少来这套,姐们不吃!无耻!” 坐在车上,一种逃出生天或者是死而复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可以和家人团聚了,我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 我在车上急急忙忙地看这些材料,一部分是关于雪魂舍利失窃案的,还有一部分是关于五叔的。 我先看五叔的那些,发现这老贼的经历真是“波澜壮阔”,案底丰厚,多不胜举,如果都写成故事可以出一大本书。他的大概情况是: 安福亭,今年69岁,出生于保定,6岁的时候,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天津,卖给一家没有子女的有钱人家当儿子,可只过了两年多好日子,那户人家的女人竟然生下了孩子,还是一对双胞胎男孩,结果他就被赶出了家门,流落街头,几乎被冻饿而死。 在街头流浪的时候,被一个据说是“燕子”李三传人的江湖名贼收为徒弟,经过苦练,偷窃技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作案从不失手,而且为人和气,总是笑嘻嘻的,给人一种和蔼和亲的感觉,所以得了个外号叫“想来佛”,也叫“想如来”,意思是他只要是想偷什么东西都能信手如愿拈来,更玄的传说是他有“特异功能”,偷东西根本不用动手,只要用“意念”想一下,那东西就能自己飞到他手里。 江南的贼们曾经在广州开了一次比武大会,推选出一个偷技高超的老贼曹世定为“江南贼王”;江北的贼们听说了,严重不服,也召开了一次比武大会,安福亭和徒弟们在比武中大显身手,偷技威震群贼,被拥戴为“江北贼王”。 经过联络,南、北两贼王约定在南京进行“华山论剑”,结果安福亭率领的“江北代表团”完胜,曹世定表示服气,安福亭对曹的偷技也是大赞,二人还结拜为兄弟,从此确立了两大贼王的地位,号称“北安南定”,而以“北安”居首,实际上他已经成了“中国贼王”。 安福亭名声大噪,再加上出身窃贼“名门”,有明确的师承,属于“正宗流派”,所以很多贼都自愿投到他门下拜他为师,有些小贼无缘拜到他门下,就拜他的徒弟甚至是徒弟的徒弟为师,这样他就成了贼界的“教父”,徒子徒孙众多,遍布全国各地。 这老贼严守“只取钱财不取人命”的师训,从来不亲手杀人,可不亲手杀人不等于不杀人,凡是要杀人、整人的活儿都指使他的徒子徒孙去干,所以很多命案、人身伤害案都和他有关,道上有句话叫“佛爷动动嘴,阎王索命鬼”,“佛爷”就是指“想来佛”安福亭,他说句话要整谁,谁就得倒霉;说要让谁死,谁就性命难保。 后来他们的案子越做越多、越做越大,安、曹二人都成了国家追缉的头号重犯。 曹世定逃到国外躲避,但很快被捕并被引渡回国,判处死刑;可安福亭一直抓不到,这老贼因为得到名贼真传,再加上工于心计、人脉很广,多次从警方的追捕中逃脱,全国到处流窜。 他50岁那年,在徒弟们的极力撺掇下,脑子一时发昏,在呼和浩特包了一家酒店秘密做大寿。可他的一个徒弟被抓后透露了他的行踪,遭到警方的围捕,他在逃跑时被武警开枪打断了一条腿,寿诞之日成了他落网之时。 他也被判处死刑,本来要立即执行,此时北京发生了一起凶杀大案,被定为国家级重案,可凶犯抓捕不到。安福亭主动提出自己可以帮助抓到凶犯,条件是别判死刑;结果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警方真的抓获了凶犯。 后来又几次配合警方抓获了几名通缉的重犯,警方突然感觉到这老贼真的还很有用,就给争取改判了死缓,后来又叛了无期,而且特令不许再减刑,让老贼在牢里蹲一辈子。 但是关押他是个问题,他牢里牢外的徒子徒孙众多,多次谋划帮他越狱,警方只能不断地把老贼转监狱,两年内转了四所监狱,后来发现效果不好:所有的监狱里都有他的徒子徒孙,转到哪里都一样。第四次就是来到省城第一监狱,在这里他曾经三次越狱,一次获得成功,结果还是被抓回来。 当时监狱里有位老指导员姓孙,孙指召集老贼和他的徒子徒孙训话:只要老贼再越狱,抓回来就判死刑,他所有的徒子徒孙均加刑十年,而且不再享受减刑的待遇! 老贼和小贼们顿时怕了,老贼也考虑到自己年龄大了,也残了,外面已经不是自己那个时代的江湖,就是出去也不再好混,所以才安心地在监狱呆下来,成了铁打的“犯人头”。 监狱里不许用真名,叫编号,他先后所在的四所监狱的编号尾数都是5,所以监狱里犯人都称他“五叔”。 他积极和监狱管理人员搞好关系,垄断了监狱的日常用品生意,对外面的徒子徒孙遥控指挥,而且徒子徒孙进进出出的不断,不缺人孝敬、护持,所以日子过得还很不错,到现在已经坐牢19年。 第二十七章 江北贼王(二) 但是几年前童金山、黑龙进来了,和他分庭抗礼,内斗不断,不过这老河底子根基厚,而且工于心计,在内斗中一直占上风。 看完了这些,脑子突然透了气儿,一股怒气又从我脚底心蹿到了头顶:我被这老贼给当枪使了,他妈的! 回到家里,发现飞飞他们已经回来了,还有耗子、大块头两家子也都在。 飞飞见我回来,扑上来抱住我大哭一场,我劝了半天,告诉她没什么事了,她才止住。 耗子、大块头他们也喜极而泣,上来和我一一拥抱。 进家里一看,家里已经乱成一团,楼上楼下、各个房间就象被洗劫过一样,有些家具和东西也被破坏了,我心里大怒,不由地冲口而出:“我x他妈的……” 飞飞说:“你不用担心,我们马上收拾,还有段天机、马辉他们帮忙,我还给保洁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派四个人来,很快会弄好的,可惜少了很多东西,特别是你书房的四个博古架上的东西,还有保险柜里的,都没了……” “还有和璞轩里的货,也都被拉走了!”大块头急吼吼地说:“那可是咱们玩命才搞到的……” “没事,他们会还回来的,少了一件我和他们没完!”我说:“大块头,去开车,去医院看我娘!” 耗子一把扯住我:“哎哎,老大老大,老太太暂时没事儿。我建议你先洗个澡、刮刮胡子、换换衣服,捯饬捯饬,你这样去,恐怕吓着老太太。” “对啊,”飞飞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我洗了澡,刮了胡子,换了衣服,耗子还用朱砂画了符咒烧了,把灰撒在洗澡水里,说是去去邪气;又建议我把穿回来的衣服全打包扔掉,说不吉利。然后就奔医院。 到了医院,看到大嫂、四弟、四妮在陪护,母亲手上挂着吊针,无精打采地躺在病床上。 我进了病房,喊了一声:“娘!” 母亲一转头,看到我,大叫了一声:“老三!”呼地坐了起来,抱着我就嚎啕大哭:“这么些天都都干啥去了啊,可吓死我了!” 哭完了,我告诉她我没什么事情了,被抓只是误会云云,母亲才放下心来。 她本来就没什么病,只是受了惊吓,再加上心病才病倒的,看到我安然回来,顿时病态全无,吃了一大碗大嫂做的饭,精神大好,就要出院,我们劝她再呆一天,而且家里还没收拾好,等明天给办出院,她同意了。 大嫂告诉我,父亲、大哥、二哥和几个乡亲也都来过了,可因为正在秋种,不能久呆,住了三天就回去了,说忙完了立刻过来。 母亲让我打个电话回家给父亲报报平安,我打了电话,父亲听了大大松了口气,接着又把我狠狠训斥了一顿,说我都成家立业的人了,老婆、孩子一大家人,还不安稳,做事不靠谱,让家人跟着担惊受怕。还是老话题:建议我别做什么古董生意了,到大学里去安心教书,混个平平安安的日子就成。 我心里不服,可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听着。 在父亲眼里,我是我们兄弟四人中的“另类”,应了农村的一句俗话“老三是一拐”(老三与其他的兄弟姊妹性格行为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和大哥、二哥、四弟的老实本分全不一样,属于那种脾气暴躁乖戾、惹是生非的“惹祸星”,他一边为我的成就骄傲,一边又为我的行为担心。 全体动手恢复家园,整理被搞得乱糟糟的房子。 下午2点多,一辆警车带着两辆卡车开来,卸下来很多简易的木头箱子,上面贴着封条,那些都是被抄走的物件,家里的还有和璞轩的,都给送到家里来了,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还有飞飞签过名的清单,让我查收,在收条上签字;这么多东西我根本看不过来,就签了字。 他们扔下东西,扬长而去。 后来我们仔细清点了一下,少了七八件古玉器、两件明清瓷器和两件商周青铜器,玉器、瓷器还小可,而那两件青铜器,一件是商代的夔纹单作父丁觚,一件是西周时期的兽面纹鱼伯簋,带24字铭文,这都是几十万甚至能卖到百万的东西,让我心里着实疼了一下子。 我打电话给李处长,说东西少了,和清单不符,他说让人再仔细找找,但命令我先不要管这个,赶快准备行动,我没敢争辩,但心里一通地骂。 别墅太大,还上下两层好几个房间,都被弄得乱糟糟的。 我们三家加上四弟、四妮、保洁公司的人员,一直干到了晚上7点多才基本恢复原貌,飞飞做了一桌子菜,我们共同庆贺,也等于是给我接风洗尘。 吃饭的时候,我把这几天的经历从头讲了,在牢里被虐的事儿只简单一说,而杀人的事儿我只字没敢提,怕飞飞担心,主要是说了李处长他们的计划。 大块头先蹦起来:“龙哥,不能去,那孙子把你弄得这么惨,为什么还要替他去卖命!咱们不干!” “老大,主要是太危险了,”耗子也有点毛:“去了那个甘托克,咱们可能就回不来了。还不如去找雪魂珠安全呢……” 我摇摇头:“一是我没得选择。二是,我已经想好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把雪魂珠的事儿一起办了,背后有强大的国家支持,比自己单独组队行动方便不知多少倍,而且不用偷偷摸摸,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假公济私啊?”大块头说。 “注意措辞,这叫公私兼顾。”我说。 “嗯嗯,老大说得有道理嗯。”耗子也表示赞成:“找到雪魂珠可以救唐倩倩,弄回来雪魂舍利是为国立功。对了,说不定国家还会奖励咱们一大票儿呢。” “你别他妈说得象很有道理的样子!我脑残,也觉得这事儿不能做,这是拿小命打水漂玩儿。”大块头不服。 飞飞叹口气:“其实我早就想到了,本来路律师告诉我,仅仅私自购买那个金支架这一项罪名,也够阿龙坐很多年牢了,能这么快回来,一定是有别的原因。你们冒险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抬头环视四面:“我们三家能有今天,就是你们拿性命去冒险的成果,担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能说什么?只能祈祷你们能安全归来就好……” 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我急忙说:“飞飞,不用担心,我命硬加运气好,死不了的……” “别瞎说了,什么死不死的。”停了一下,飞飞又说:“还有冬冬也没找到,一点消息都没有,母亲担心极了……” 我喝了一杯酒,说:“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不用我去找,有人会帮忙找,而且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老大,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咱们能不能过完中秋再去……” “你觉得我们还能过中秋节吗?” 吃完饭,我给北京的祝教授打了电话,问他那个黄金支架上的藏文是什么?祝教授说他已经翻译出来了,他给我打电话,没人接,就把结果发到我的电子邮箱里。 我打开电脑提出文件来看,看完了,大失所望:那些文字主要的一段是佛家经咒,还有一段是赞颂唐王和吐蕃王功德的祝颂语,对找雪魂珠毫无价值。 当天晚上,我和耗子、大块头在和璞轩一边清点归还回来的东西,一边商量这次行动,弄到了半夜,商量得差不多了,然后让耗子把我们的初步计划、人员名单和所需物品写成了一份报告。 第二天,我先去医院办了出院手续,把母亲接回家。然后准备了一些礼物,让大块头开车带我去省城第一监狱。 到了监狱门口下来,在大铁门前对站岗的狱警说:“我来探监!” “不行,今天不是探监的日子,15号再来!” “宇天龙!”于指的脸在铁门的小窗后出现了,看看我:“咦,你小子一西装革履起来还挺精神,够帅啊!怎么,刚出去又想进来?对这里产生感情了?” “哎,是啊,虽然在这里才十几天,可是让我终生难忘啊,怎么能不回来看看。” “你他妈真是个让人蛋疼的主儿,你知道给我们惹了多大麻烦!一堆埋汰事儿还没处理完……” 第二十八章 江北贼王(三) “不好意思于指。我的确不那么牢稳,所以和我打过交道的人大部分都得了疝气。” “哈哈,你丫的倒是挺干脆。” 调侃了一番,然后对狱警说:“开门,让他进来。” 我和大块头走进去,于指说:“我刚接到监狱长给我打的电话,说上级指示,有人来探监,可以见任何犯人,让我负责接待。没想到是你小子。你都要见谁?” “我不用说‘报告政府’了吧?” “废话!”于指压低了声音说:“你现在是这里的名人了,犯人们都在唠你的事儿,惊惊怪怪、神乎其神的,你丫的到底有多大能耐?一个人能整死、整废了那么多人,还能出去这么光鲜?” “于指,这事儿回头抽空再向您汇报吧。我想见两个人。” “谁?说吧。” “先见五叔。” “好。我派人去提。” 于指先把我们带到一间屋子里,是专门和犯人会面的地方,让我坐下等着。 大块头问:“龙哥,五叔是谁?” “别问,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过了不到十分钟,五叔戴着手铐被两名狱警押着一拐一拐地进来了,狱警给他摘掉手铐。 他一看见,立刻笑容满面:“哎呀,1508,哈,不对,应该是宇天龙,小兄弟,又见面了,看上去挺好啊……”他向我伸出手来。 “五叔好啊。”我上前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都坐下。 我说:“五叔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还活着,对吧?” “啊……哦……”他一愣神,接着又笑了:“看小兄弟你说的,我怎么会那么想。” 我把大块头拎来的一个包递给他:“在里面喝了两回五叔的茶,很不好意思,这是两斤特级龙井,不成敬意。” “哎哟哎哟,你看看你看看,你还这么客气,谢谢谢谢!”五叔接过去端详着,眉开眼笑,但是接着话锋一转:“小兄弟,你来看我,不是来送两斤茶叶这么简单吧?” “当然,来求五叔帮点忙了。” “嘻嘻,你看,我就知道,唉,是呀,我欠你一条命哩。” “错了五叔,”我摇摇头:“我说了,您给我手机用,欠我那条命的账您已经还了,不欠了。” “哦,那……” “可是您又欠了我一个更大的人情吧?” “啊?哎,小兄弟,你看你这是……” “五叔,明白人面前咱不说糊涂话,”我笑了笑:“黑龙和山哥和你争斗,本来你一直占上风的,后来两人联手一起对付你,你有点扛不住了,想除掉两人,可是你又不想让你的徒子徒孙动手,因为做了他们也会送命。对吧?” “哎……嘻嘻……” “我进来以后,你打听到我的底细,所以和我套近乎,请我喝茶、抽烟,让黑子告诉我你有手机,你又告诉我黑龙、山哥想干掉我的消息,其实都是设的局,就是刺激我失去理智,然后去替你杀人。反正我不是你的徒子徒孙,不是你的人,我杀了人然后是死是活也和你无关,死了正好,不用可惜、心疼,对不对啊五叔?” 笑容僵在五叔的脸上,半晌,他又笑了:“嗨嗨,看小兄弟你说的,怎么可能……” “好了,现在黑龙死了,山哥我不知道死没死,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吧?至少不能再和您争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可我被五叔当枪使,差点儿丢了性命。五叔您老说说,这算不算欠我个大人情啊?” “哈哈哈,宇天龙啊,唉……好,说吧,什么事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五叔痛快,”我也笑了,从衣兜里掏出了三张纸,一张是冬冬的寻人启事,两张是人贩子付德宝、施翠花的通缉令,然后附上我的一张名片,一起递过去:“我亲侄子,请五叔帮忙。” 五叔接过去挨个看了看,说:“小子,现在丢孩子的太多了,要找到可不那么容易嗯。公安的侦缉能力这么厉害,能找到的也不过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大海捞针啊……” “所以我才把两个拐卖人口的人贩子的通缉令也带来了,只要找到他们两个,孩子的去向不也就知道了?” “嗯嗯,有道理,”五叔嬉笑着说:“好吧,找到这两个人贩子,你打算怎么办呢?” “如果让我找到了,当然是先问我侄子的下落。” “然后呢?” “我会扒了他们的皮!”我咬着牙说。 “啊……哈哈哈,有意思!唉,其实五叔也挺恨人贩子的。”五叔说到“人贩子”三个字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咬了一下牙。 他把纸叠起来放进口袋里,站起来,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有出息!如果当年我的那些徒弟里有一个你这样的,我也不会……嗨嗨,不过,你小子的脾气太坏,容易激动,本来很聪明的一个人,一激动就昏了头,得改改啊!一条蛇发怒弄不出多大动静,可如果是一条龙发怒,那可是灾难了,监狱里发生的事儿可就是例子。哈哈哈~~~谢谢你的茶叶啊。” 五叔说完,拎起茶叶,笑眯眯地往回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转头说:“刚才你说不知道小山的死活,我告诉你一声,小山没死,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口眼歪斜,话语不清,象中风一样,是严重脑震荡和脑出血后遗症,而且左腿膝盖碎了,人整个残了,生不如死啊。嘻嘻,你小子还真不如一掌毙了他。” 于指问:“宇天龙,你还要见谁?如果我没猜错,是要见1507吧?那个黑子……” “对,于指招子亮,就是他。” 黑子被带来了,看到我很惊奇,说:“龙哥,没想到你出去了,俺们还以为你……” “还已经认为我已经被‘帽儿’了,对吧?” “嗯……是,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把带来的两条软包中华烟递给他:“在里面抽了不少你的烟,这个表示点谢意。” 他接过烟去,好像没多大反应,嘴动了动,低声说:“谢谢龙哥……” “不客气,”我看看他:“你需要我办什么事儿?” 他突然站起来,急切地说:“龙哥,我老婆生病了,孩子没人照顾,饭店生意也不好,关门了,家人连饭都吃不上了。我想回家看看,打了申请报告监狱里不批。求求龙哥,求您想个办法把我弄出去,几天就行。说实话,这里我一天都不想多呆了……” 说着,这黑汉子竟然抹着眼泪哭起来。 “黑子,别哭,”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问你,我记得你说当过兵,对吧?” “嗯,是,而且当了四年呢,干到炊事班副班长……” “那么,这个会不会?”我比划了个“八”的手势。 “会,我刚进部队的时候是步兵,也经常参加军事训练的,枪械都练过,可是技术不行。” “开车呢?” “也会,专门学过的,大卡、小车都会。” “哦哦,好,那就好。”我笑起来:“你身强力壮,当过兵,还会开车、做饭,不错不错,很有用。耐心等着,我想想办法。” 第二十九章 简单计划(一) 第二天,我就根据地址去找李处长报道,发现是在省公安厅旁边的一座楼中,是临时设立的办公室,李处长、张舜、贺青还有三名不认识的警官已经在等我了。 “宇天龙,很准时啊。”他仍然戴着墨镜,看着我咧嘴笑了一声。 我把写好的报告递给他:“我的报告,行动计划安排、人员名单和需要的装备清单!” 他慢慢翻翻,笑了一下:“好。” 他翻着报告:“只有行动路线,没有详细的……”然后递给张舜。 张舜接过来看了看,又在李处长耳边嘀咕了两句,李处长点点头:“宇天龙,我需要更详细的……” “我需要见到队伍的其他成员,然后一起商量详细的行动计划,变数太多,谁也不知道过程中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就是写了也是白搭。” “呵,好像挺专业。好吧,”他对一名警官说:“让他们来吧。” 很快进来四个人,三男一女,我一看,是索麟飞、周武、公西兰蕊还有一名我没见过的年轻警官,穿着制服,戴着近视眼镜,都肩上扛着一拐(见习警官)。 我吃惊地指着四人:“他们……” “索麟飞、周武、公西兰蕊、欧韬,都是警官学校的高才生,现在是见习警官。” “李处长,您老是不是脑子昏了?”我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了,不要正式的政府工作人员参加,他们、他们都是警官……” “见习警官,实际上还是在校的学生,没入编制,还非正式政府工作人员!”李处长说:“北京要搞一场大的国际性活动,部里人手很紧,我们五个人组成的专案组忙不过来,所以才调了四名见习警官加入,现在他们也很愿意跟随队伍出征,去为国效力!” “我不同意,”我急吼吼地说:“他们都这么年轻,20刚露头,什么经验都没有,这么重要和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他们去冒险?” “宇教授,虽然我们年轻,可是也在见习期间参与办过几个案子……”索麟飞开口争辩道。 “办过几个案子?”我吼道:“你知道这次去办的这个案子是什么?和你们抓几个贼、审几个人一样吗?我是不想让你们去送死!” 我故意把“送死”两个字说得很重。 “我们不怕死!”周武说。 “可我怕死!”我说:“你知道那活佛手下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去和他们打交道,毫无经验的人,我不知道生还的几率有多大!我需要有经验的人……” “有经验的都是在编的警官!”李处长也吼起来:“正式政府工作人员,如果他们能去,我早派他们去了,还要把你弄出来吗?!他们是见习警官中的精英,精通各种专业技术,索麟飞精通车技,周武是神枪手,欧韬学过专业医疗救护,他们只是缺少实战经验而已,这次就是让他们实战锻炼。要有经验的人?你和你的‘铁三角’就是有经验的人,现在你是他们的长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靠你来指挥,出了问题,你得全权负责!” “我……”我哑火了,想了一下,一指公西兰蕊:“她算怎么回事?一个小女孩子,我不要她……” “宇天龙,谁是小女孩子?”公西兰蕊美目圆睁了:“我也是见习警官,一样的可以为国家为政府工作,你为什么不要?你不要性别歧视!” “我没有性别歧视,我……” “那就是挟私报复!”公西兰蕊的嘴比我快。 “什么?” “是不是因为我打过你,你就要报复我?” “臭丫头!我是想报复你,可也不过想揍你一顿,而不是想让你去送死……” “谁说我们这次任务就是去送死?你不怕死,你以为姐们怕死吗?” “好了,别吵了!”李处长打断了我们:“宇天龙,公西警官你不仅不能不要,而且必须得要她。” “为什么?” “因为你要扮演霍利隆,而她要扮演你的妻子‘小金钩’谭小玲!” “什、什么?”我大吃一惊:“李处长,你让她扮谭小玲?你……”我想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闭嘴!这已经是上级的批准,不能更改。而且公西兰蕊也会开锁,最主要的是她精通电脑技术,为了保密,我们的联络必须用专用通道,包括你们的活动经费都可以通过电脑转账。特别是你们入藏后,会穿越无人区,很多地方无法通讯,只能依靠卫星网络,她就是负责通讯联络的专职人员,无可取代!” “啊……”我张口结舌,脑子里一转悠,突然明白,既然这已经是上级的决定,我再怎么咋呼看来也白搭了。 “不过,他们不是全部,还有一位,你们得去拉萨才能见到。” “谁?” “是你们的藏语翻译兼向导,也是女性,叫卓佾,到了拉萨你就知道了。” “靠,又是女的……” “女的怎么了?宇天龙,你还说你没有性别歧视,哼!”公西兰蕊的嘴竟然不饶人,气得我要命。 队伍组建起来了,成员是:我、耗子、大块头、公西兰蕊、索麟飞、周武、欧韬,还有一个,是黑子陈冰。 根据我的要求,他被从监狱提出来了,我只有一个理由:扮成逃犯去甘托克,可能要跋山涉水、风餐露宿,需要个身体强壮而又会做饭的厨师,李处长没打艮就同意了。 我给了黑子1万元,让他回家安顿一下立刻回来报到,他回去只呆了一天就回来了,对我感激涕零的样子。 我要在晚上请大家吃顿饭,等于是壮行酒,黑子立刻说自己可以给在老李火锅店定个大房间,老李是他朋友,等于他请客,我同意了。 在火锅店的单间里,索麟飞、公西兰蕊等人也都换上了便装,我们坐定。 我开始问四个人的情况,公西兰蕊和周武是首都一所警官学校的同学,索麟飞和欧韬则来自他省的两所警察学校,他们都是学校里表现很优秀的学生,已经在毕业实习阶段,因为首都的国际大活动,部里人手不够用,才调了一批年轻的在校实习生来作见习警官,其实就是帮着跑腿打杂,并没有很重要的工作。 第三十章 简单计划(二) 除了兰蕊和周武是同班同学外,其他人以前互相并不认识,是这次被部里调来才遇到一起的,相处还不到半年。 黑子跑里跑外给张罗停当,我们开吃。 倒上啤酒,我先提议干一杯,然后我和耗子、大块头、黑子就埋头吃火锅,而索麟飞四个都坐得笔直,不动筷子,显得很紧张。 我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不吃?我告诉你们,跟我在一起,你们就不再是警官,而是一伙江湖窃贼、小混混。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把你们‘带坏’,所以,从现在开始把你们在警校的那一套都扔了,别这么板正,也不要讲任何客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抽的抽,还得学会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现在让你们吃你们就大吃,否则挨饿活该。” 四个人互相看看,公西兰蕊说:“吃就吃,人学好很难,学坏还不容易?我们学会吃喝嫖赌抽就行了……” “我说公西警官,你别的学学还好,嫖就免了吧。”耗子笑嘻嘻地说。 “啊……呸!你和宇天龙一样下流。” 我终于发现,这个公西兰蕊警官,虽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可说话、行事却象个男孩子,率直刚强,说话伶牙俐齿的不留余地,甚至有点野性的味道。 四个人拿起了筷子,开始吃饭。 索麟飞说:“宇教授,您有什么话,请直接吩咐吧。” “哦,好吧。”我一边吃一边说:“首先,从现在开始,你们得叫我‘龙哥’,因为我现在是霍利隆,他在道上就被人称为‘隆哥’,‘龙’、‘隆’音同,我本来就叫‘龙哥’。” “是,龙哥。” “第二,”我用筷子一指公西兰蕊:“你们得叫公西警官‘玲姐’……” “呸!难听死了,我不要……”公西兰蕊说。 我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难听也得这么叫!因为从现在起你是‘小金钩’谭小玲,是我老婆!” 公西兰蕊顿时一张俊脸涨得通红,看样子要发作,坐在她旁边的周武轻轻地用胳膊肘碰碰她,她看看众人,低下头装作吃菜,嘟哝着:“玲姐就玲姐,你吼什么……” “嘻嘻,玲姐,你就满足吧,我和大块头都比你大好几岁,还得喊你姐呢。”耗子说。 “哼,谁稀罕……” “第三,你们得知道自己的身份:霍利隆和谭小玲本来就是两个贼头,他们也有一帮小兄弟,主要是帮助销赃,你们现在就是这些小兄弟,是为了护送二人的。索麟飞就叫小飞,周武就叫小武,欧韬就叫小韬,陈冰就还叫黑子。都明白了?” “明白。”索麟飞他们一齐说。 “第四,李处长是不是都给你们配枪了?” “是。本来见习警官是不给配枪的,为了完成这次任务,所以特例……” “把枪拿出来。” 四个人对望了一眼,都把手枪掏出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我头都没抬,用筷子指指:“大块头看看。” 大块头站起来,过去把他们的枪一一看完,说:“明天把枪都还回去,这枪不能用!” “什么?怎么不能用?”周武叫起来:“这都是新的,六/四式手枪……” “可是上面都有国家枪械编号!你们要拿这些去做这活儿?笨蛋!”大块头教训道:“再说,就凭这几支小破枪,能做了这么大的活儿?” 四个人顿时都愣了,半晌,索麟飞才说:“宇教授,哦不,龙哥,这个我们还真是没想到……” “切!你们想不到的事儿多了,”耗子一边嚼着肉丸子一边不屑地说:“要不然要龙哥、要我们干啥?你们得好好学活儿。” “可要是没有枪……” “那个我已经写在所需物品清单里,还有说明,让李处长去准备,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哦……” “下面,我想听听你们的计划。” “我们四个商量了一下,认为这个任务流程是比较简单的,”公西兰蕊说话了:“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我们认为先飞拉萨贡嘎机场,接了卓佾以后,再飞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然后从加德满都开车去甘托克。加德满都到甘托克大约310多公里,很快就能到。最主要的是能见到活佛特使,然后才能……” “很好,”我打断了她:“这就是你们的计划?” “对,详细的行动方案,我会写成……” “不必写了。如果按照你们的计划去行动,我们去拉萨没问题,去加德满都也没问题,到甘托克也没问题,问题在于我们可能连特使都见不到就……” 我把筷子放在脖子底下做了个拉动的动作。 “怎么可能?”兰蕊睁大了眼睛。 “你们都看过老歪他们的材料了,你说说他们怎么到的甘托克?” “哦,他们先开车狂奔了五天到了拉萨附近的达孜,给特使联系,特使让他们到拉萨去等,后来又接到消息说他们的电话已经被监听,让他们赶快躲避,他们害怕了,又跑到了日喀则地区的江孜,然后组织了一支队伍走了半个多月才……”她突然张大了嘴巴:“我、我们不能飞了去……” “嘿嘿,明白了吧?”耗子笑嘻嘻地说:“一群被严令通缉的要犯,带着赃物黄金支架,竟然能坐着飞机飞来飞去,谁信啊?特使已经得到了雪魂舍利,他得全力防范这边派人去抢,所以一定在拉萨、廷布、加德满都这些可以到达甘托克的地方遍布耳目,机场尤其是他们的重点防范的对象,我们可能刚下飞机就会被盯上,如果照你们说的干,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火锅发出的开锅的咕嘟声。 公西兰蕊说:“宇天龙……” “叫龙哥。” “好吧,龙哥,我们的方案的确有问题。那你说说你的路线吧,让我们心里也好有个底。”公西兰蕊也软了。 “我的路线稍微复杂点儿,”我端起酒杯喝下去一杯,对耗子说:“说说我们的路线。” “哎,好。”耗子说:“我们老大的意思是,先飞了去成都,然后从成都开车到拉萨,也就4天左右的时间。然后从拉萨去日喀则的江孜、康马直到亚东,然后我们从亚东组织队伍,去甘托克。” “哦,我知道,”欧韬说:“日喀则市的亚东县正好在印度和不丹之间,那里离甘托克最近。” 周武从兜里掏出一本小书,翻开看着,和其他三人窃窃私语。 我皱了眉:“你们在看什么?” “袖珍中国地图册。”周武说:“宇……龙哥,这段路全得靠车啊,那可漫长了,而且沿途艰险重重……” “如果你们告诉我你们都不会开车,我可以选择换人;如果怕危险现在就可以退出。一些业余旅游探险爱好者都能去了地方,我们就去不了吗?” 几个人都不吭声了。 我接着说:“现在主要的问题是,那个仿制的黄金支架什么时候交货。” “这个,李处没跟我们说……” 我拿出手机,给李处长打了电话:“李处长,那个黄金支架的复制品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哦,那个不能急。我给上级打了报告,要调拨黄金,还请了四名北京的高级工艺师来制作。工艺师们看了那个支架,说那个东西工艺复杂得超乎想象,光那上面的宝石镶嵌就繁琐复杂得很,而且全得手工。草草制作蒙不了人,精工制作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出来的,至少需要十几天……” 第三十一章 简单计划(三) “十几天?”我心里一翻个儿:正好,去成都和拉萨的时间有了,我说:“我们要先出发去成都,然后从成都开车去拉萨,大概就需要十来天。您得把我们需要的装备给运到成都,还有两辆越野车。我希望我到了拉萨之后,能拿到黄金支架。” “这个我已经根据你提交的报告安排妥了。黄金支架做好后,我会给你空运过去。放心,随时保持联络。另外,以后你不要直接给我打电话,和我们的一切通讯联络让公西警官负责,她知道怎么办。” “好吧。”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很好。不过有个问题。” “什么?” “这两天拉萨起了骚乱,是dl集团策划的恐怖活动,打砸抢烧,伤亡了不少人。现在骚乱还没完全平息,你们进拉萨恐怕是个问题。” “那怎么办?” “给你们的装备里,有一张部里特别签发的通行证,你带好它,会有用。” “李处长,你是不是昏了头了?”我气急败坏地说:“一群逃犯拿着公安部签发的特别通行证到处跑?我们还不穿帮了?” “你懂个屁!那张通行证也是高仿,不是真的,但是肉眼是看不出来的。如果对方质疑,你就说是花高价在黑市上买的不就行了?” “这……好吧。” “为了配合你们的行动,把戏演得真实一点,我会组织一支追捕小队去追捕你们,由贺青警官率领,当然了,总得等你们离开了他们才会出现折腾一番,让对方的人知道你们的确是逃犯。” “李处想得可真周全。” “嘿嘿,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吃的?祝你们成功啊!哈哈哈~~~~” 第二天,我、耗子、大块头和家人简单告别,其实我心里一阵难过:这次任务非同一般,我们面对的不是怪物,而是死神,能不能回来再见到家人,都是个未知数。 坐上索麟飞开的面包车,一车8人,去机场,坐四川航空的航班飞成都。不知道怎么的,一坐上川航的飞机,我竟然想起了空姐罗梦瑶。 一路无话,到了成都双流机场下了飞机,外面已经有两辆车在等着接人,开车的是两个穿便装的年轻人,一个姓朱,一个姓王。 一问,是成都市下辖成华区公安分局的人,说根据上级安排,我们由他们分局接待,要求不许住高级宾馆,不许公家出面接待,只要派人跟随服务就成,一切行动听我们的。同时告诉我们,上级让他们交给我们的两个大包也来了,一会儿让我们跟他们去取。 我们被安排在一家地处相对偏僻的小旅馆内,两个人一间的普标房间。小朱给我们发房门的钥匙,然后告诉我们房间在哪里,我和公西兰蕊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 公西兰蕊对小朱叫起来:“我怎么和他住一起?” “上级说咯,你们是夫妻,所以安排住一起哟,有啥子问题?” “谁和他是……”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满脸泛红,低下头。 周武也急乎乎地说:“蕊儿还是个姑娘,她怎么能……” 索麟飞踢了他一脚,周武立刻住了嘴。 “姑娘?这、这是啥子事情?”小朱和小王一脸疑惑。 我心里哀叹:恐怕事情要坏在这臭丫头身上,李处长这个安排简直是天底下最操蛋的事情了! “哦,没什么事,走!”我上前扯住兰蕊,对所有的人说:“都去房间放下东西,5分钟后到我房间集合,我还有事要出去!” 我们上了二楼,202房间,开门进去,房间不大,收拾得挺干净,两张床,有电视、空调、洗澡间。 进了房间我把背包往靠门口的床上一扔,在房间里四面看看,唯一的缺陷是没有网络。 公西兰蕊走到里面的床位前,放下背包,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耗子、大块头、小飞几个人都来了。 我说:“小飞你们跟着小朱、小王去取装备,我和耗子、大块头要出去办点私事,5点回这里来集合,一起去吃饭。” 公西兰蕊突然开口问:“你们去办什么私事?” “私事不用给你说。” “哼哼,不是怕了,想逃走了吧?” 大块头急了:“你个臭丫头怎么这么说话?” “哼哼!” 我想了一下,说:“好吧,你和我们一起去,小飞、小武、小韬、黑子跟小朱、小王去取东西。立刻行动。” “是。” 我掏出手机给唐建岳打电话,说我们来到成都了,要看看唐倩倩。 唐建岳一听我们来了,喜极而泣:“龙哥,我这就去接你们……” “不用,你说哪里,我们自己去。” “好吧。第一人民医院,1109病房。” 我们打车到了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看到唐建岳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带着我们来到一座病房大楼的11楼,进了9号病房,这是一个单间,里面没有床位,只有一口红漆大棺材,棺盖歪在一边,四周摆放着一些医疗仪器,整个屋子里一股怪异的草药味儿。 一个30多岁的女子正趴在棺材旁边,用勺子给里面的唐倩倩喂水。她是唐建岳雇来的三个护工之一,三个护工8小时一班,轮流照顾唐倩倩。 我走到棺材跟前往里一看,唐倩倩还仰面躺在棺材里,双目紧闭,苍白美丽的脸上蒙着一层青灰色,嘴唇发暗,人比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瘦了很多,左手上挂着吊针,右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个白玉鹦鹉。 我走上去在棺材前面蹲下来,轻轻揭开她盖的被子,看看她的右腿,四个手指头粗的妖蛇牙痕上没有血迹,四周一片漆黑,上面好像涂着一些什么药膏,那黑色已经离大腿根不到二寸的距离,唐倩倩皮肤洁白,那些黑色尤其显得狰狞刺目。 看完了,我问:“她一直昏迷吗?” 护工说:“不是撒,昏迷的时间长,有时候也会清醒,不过有点神志不清。医生说她不是昏迷,是昏睡。” “怎么呢?” “说她中了一种毒,毒素在血液里,让人浑身无力,想打瞌睡哟。” 我轻轻喊道:“唐倩倩,唐倩倩,是我,宇天龙,你能听到吗?” 唐倩倩的长睫毛动了东,吃力地睁开眼,看着我,足有十多秒,突然眼睛睁大了,吃力地说:“宇、宇天龙?龙哥?” 说着她抬起那只攥着白玉鹦鹉的右手,我一把抓住,感觉她手冰凉,勉强笑着说:“是我,我来看看你,还有耗子、大块头也来了。” 耗子、大块头凑上来:“嘿嘿,唐小姐,俺们都来了……” 唐倩倩脸上顿时有了点血色,露出了笑容:“谢谢!唉,可惜,我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动哪里都觉得不行……” “你不要动,放心吧,你很快会好的,很快会好的。”我说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是啊妹妹,宇教授来了,他一定有办法,你会好的。”唐建岳说。 “谢谢,我还要给你跳舞呢……”唐倩倩吃力地笑笑,眼皮一个劲地往下落,看来她睁眼都很吃力。 我急忙放下她的手,替她盖好被子,说:“唐倩倩,你休息吧,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唐倩倩闭着眼笑了笑,好像又昏睡过去了。 “天啊,”女护工轻声叫起来:“我来这里一个多月咯,她平时连吃饭都是闭着眼,张嘴都吃力哟,这是第一次看到小姐能动、能说话还能笑撒,这可真是奇迹咯。” 我们来到主治大夫的办公室,负责治疗的是一位姓刘的医生,据说是彝族。 他给我们介绍了他们检查和治疗的情况,说他们做了全面的检查化验,同时也组织了多次专家会诊。 唐倩倩腿上的伤口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细菌,这种细菌可以产生一种毒素导致败血症,同时非常顽固,对目前所有的抗生素都有抗药性,他们采用了中西医结合的疗法,使用了几个苗医和彝医提供的秘方,黑色曾经一度消褪到伤口附近,但是后来又开始慢慢地扩散,说明细菌对药方产生了耐药性,原来的药方不管用了,现在他们正在寻求别的办法。 我问:“黑色的地方是不是会坏死?” “好像不是,因为以前黑色曾经蔓延到唐小姐的小腹,后来消褪了,肌肉都恢复了正常。但是黑色扩散到的地方,肌肉就没有知觉,所以有苗医说一旦扩散到心脏部位,人就没救了,因为毒素会导致心脏麻痹停止跳动。” “现在黑色并没有扩散到全身,为什么唐倩倩那么虚弱?” “哦,是因为细菌产生的毒素进入了血液,导致身体肌肉、神经包括内脏的功能减弱,会使人感到疲劳。” “那么,由现在的扩散速度,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到心脏部位?” “也许两个月,也许三个月,这个不好说,”刘医生说:“主要看看我们新的药方能不能控制住了。比较神奇的是那口古棺材,是一种很奇特的木料制成的,它的气味有很强的抑制细菌生长和消毒的功能,两位植物学家取了点木料样品去化验,也没弄明白那是什么树,只说是一种古老的杉树种类,可能现在已经灭绝了。唐小姐能撑到现在,和这口棺材关系很大啊。” 我叹了口气,突然开始对雪魂珠的传说都表示怀疑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都对付不了这个小小的细菌,那个传说中的小珠子真有这么神奇的功能?真是太不靠谱儿了。 我们出来,向唐建岳告辞,唐建岳流着眼泪,求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雪魂珠,救唐倩倩一命,同时表示,我们的一切活动经费全由他负担,他可以先支付给我们一百万元现金做活动经费,如果不够立刻继续追加。 我拒绝了,但是也没敢向他保证能找到雪魂珠,因为这个实在是很没把握的事情,只是保证我会全力以赴。 第三十二章 误入歧途(一) 坐车回旅馆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 半晌,公西兰蕊开口了:“龙哥,你说的那个女性朋友,就是她吧?” “是啊。是舞蹈演员,苗族舞蹈家……” “一个美女啊,”公西兰蕊也赞叹起来:“可惜……” “我带你一起来,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以前给你们说的都是事实!” 公西兰蕊看看我,不吭声了。 我点上一支烟使劲抽了一口:“她是为了救我被蛇咬的,所以,我就是拼了命,也得想办法救她……” “哼哼,说得好听。你们大概也上/床了吧……” 我故意刺激她:“实话实说,有可能,但至少到目前还没有。我曾经要她单独给我跳舞的,不穿衣服跳,她同意了……” 耗子、大块头低声嬉笑起来。 “什么?她说要给你跳舞是这个?宇天龙,你可真无耻!” “我喜欢欣赏美丽的东西!唉,看过唐倩倩她们的演出,她的舞跳得很棒啊,真的很棒,美极了……” “哼哼,有什么呢?姐们从小学一年级就学跳舞,一直跳到初三,跳了八年,国标、民族、现代舞都会,也演出过很多,跳舞还兼表演武术。要不是我报考了警校,一定去报考文工团了……” “咦,真的?”耗子笑嘻嘻地说:“玲姐,有空给俺们跳一个……” “呸!你做梦去吧。姐们现在是警察,不是跳舞的!更不会光着身子给臭男人跳舞……” “好了别吵了,让我安静一会儿!”我吼道。 “切……” 回到旅馆,小飞他们已经把装备取回来了,四个很大的绿帆布包,放在我房间里,我下令拆开看看,大多是我罗列清单上的探险所需的装备物品,还有一些不是。 大块头主要检查武器,四支ak47冲锋枪,两支84s式半自动步枪,一支m16突击步枪,一支霰弹枪(大块头特别要求的),10支五四式手枪(仿制),还有军用匕首、砍刀、斧子、工兵铲、手榴弹、燃烧弹、塑性炸药、雷管等一大堆杂七杂八叫不上名目的玩意儿,其实这些都是大块头给列的单子。 “咦,这是什么枪?”兰蕊拿起一个粗粗的黑色枪状的武器。 “喂,玲姐,别乱动,那是枪榴弹发射器,可以装在霰弹枪和步枪上打枪榴弹!”大块头一把夺过来放回提包里。 “哼!有啥了不起,枪榴弹又不是没见过……”兰蕊撇着嘴,一脸的不服气。 黑子又拎过来两个大帆布包:“这两个包也够沉,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大块头接过来拉开,里面放着的是摞在一起的凯夫拉军用防弹背心,数了数,一包5件,一共10件。 耗子说:“大块头,你弄这么多防弹背心干什么?摆地摊?” “摆你个头啊!这是以防万一,咱们8个人,拉萨那里还有一个就9个了,另外一件备用。” 我皱了眉头:“你见过盗窃团伙穿防弹衣的吗?” “盗窃团伙就不能穿了?现在黑市上2千多块就能买一件,咱们为什么不能买?” 耗子说:“这一件就五六斤沉,穿在身上累得慌……” “耗子你会不会算账?总比挨枪子儿没了小命好吧?”大块头说。 “我要的东西呢?”耗子在各个包里翻找,最后拿出一个即象盒子又象望远镜的东西:“哈哈,找到了!” “耗子,我们有望远镜,你又弄个望远镜干什么?”大块头问。 “你懂什么?这不是望远镜,是望远镜式激光测距仪,可以测量距离,还可以定位、轮廓测量、区域监控,我上学的时候就想弄一台了,这回可有了。这次咱去西藏,到处崇山峻岭、高岸峡谷,这东西最有用了。”耗子兴高采烈。 我给简单分了一下工:普通装备归耗子管,同时负责管钱管账,所有的支出花销全从他这里出,负责安排食宿等后勤,这也是耗子最喜欢做的事儿;武器归大块头管,车辆归索麟飞管,医疗器械归欧韬管,吃喝伙食归黑子管,通讯联络由公西兰蕊负责。 我在一个行李包的底部,找到了个塑料袋,里面果然装着一张特别通行证。 我们在查看装备的时候,公西兰蕊在鼓捣一些看上去高精尖的玩意儿。 等我们清点完了,她过来,开始给我们发一个小金属片装的东西:“这是跟踪定位系统,上面有编号,比如龙哥是1号,我2号,一旦走散了,我可以通过卫星定位找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只要别离开我超过20公里。你们可以把它藏在腰带上。” 我拿过来看看,装进衣兜里。然后招呼大家下去吃饭,黑子已经在对面的小饭店安排好了。 我们正吃饭的时候,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听,五叔的声音传来:“宇天龙,小兄弟,哈哈哈……” “五叔?”我心里一动:“您老找我,不该是有了我侄子的消息了吧?” “啊,当然当然。” 我震惊了,这才几天,这老贼竟然就有了结果,这速度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不过呢,我没找到你侄子,而是找到了那两个人贩子,”五叔说:“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偷偷潜回家来过中秋节,被我的人发现了。” “怎么样?问到我侄子的……” “当然当然,他们说带着你侄子要去河南的,结果在火车站遇到了一个做过生意的姓梁的人贩子,就地作价,把你侄子卖给他了。” “啊?那个姓梁的是哪里的?” “两口子说那个姓梁的是四川重庆的,他从四川贩了孩子到外地来卖,从外地贩了孩子到四川去卖,就是这样,所以,据估计你侄子被卖到四川去了,大概在重庆。” “你没找到那个姓梁的?” “那两口子说只是以前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做过生意,还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四川姓梁的多了去了,你让五叔怎么找呢?我建议你通过别的关系,让重庆警方帮帮忙吧,五叔这里也使使劲,但愿能找到。” 挂了五叔的电话,我有点失望,还是立刻给飞飞打了电话,让他找白副局长给重庆联系,帮忙找冬冬。找到“江北贼王”还是没找到侄子,我的心情又坏了,一顿饭吃得都没滋味。 回到酒店房间里,我就开始脱衣服,兰蕊看见,惊叫起来:“你要干什么?” “洗澡,睡觉!” “那你也不能……” “公西……哦不,小玲子,我告诉你,你要现在还进入不了角色,我们以后的日子都没得混了!” 我心情本来就不好,说话气呼呼的。 “宇天龙,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我就和你拼了……”公西兰蕊发颤的声音里透着惊恐。 “碰你?哈,你以为我有那个心情?现在就是天仙摆在我眼前我都懒得看,何况你不是天仙。你要是没能力看我脱衣服,你就把眼睛闭上!你要想让我们继续混下去,就也脱衣服去洗澡睡觉!要没那本事,就一边呆着去!” 第三十三章 误入歧途(二) 公西兰蕊的脸涨得红红的,好像愤怒了,突然站起来,竟然从嘴里蹦出了脏话:“我靠你妈的宇天龙!你别看不起人,脱就脱,姐们儿今天就豁出去了,有什么了不起!” 说完,她真的站了起来,脱掉外衣摔在床上,接着脱掉白衬衣和裤子,她就只剩下白色的胸/罩和小短裤了。 我吃惊地看着,这丫头的身材竟然相当不错,接近一米七的个子,挺拔修长,皮肤洁白细嫩,宽肩细腰,胸部饱满高耸,臀部紧括结实,双腿长而挺直,腹部竟然能隐约看出点腹肌,那大概就是练武术和舞蹈的结果了。 总之浑身没有一点赘肉,显得很俊美,只是感觉有点偏瘦,锁骨突出,肋骨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皮肤没太有光泽,算是美中不足。 “不错,这才象谭小玲。”我随口夸了一句。 “好了,看到了?满意了吧?多大点事儿,姐们少不了一块!” 她美目圆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就象战胜了一样,穿上拖鞋,昂首挺胸地进洗澡间去了,走到我跟前的时候,还故意把胸脯挺了挺,弄得我发傻:这臭丫头大概是因为精神紧张过度,疯了! 过了一会儿,她洗完了,仍然是胸/罩、短裤地出来,马尾巴辫子也解散了,湿漉漉地披在后背上,看上去竟然很迷人。 她连看我都不看,上了自己的床,拿出那个笔记本电脑来开始摆弄。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真的很无语。 第二天一早5点,我准时醒了,看看对面床上的公西兰蕊,还侧身躺着睡得正香,一条雪白的手臂和肩膀露在被子外面,看上去有点诱惑。 我轻轻地穿上衣服,开开房门出来,到了旅店的院子里,练了一阵“太极十三桩”、“乾阳筑基功”和陈氏文武趟子,练完看看表,6点多了,急忙回房。 刚上二楼,就听见房门响,索麟飞、周武、欧韬从两间房里出来,我急忙避在拐弯处偷看,见三个人一碰头,接着直奔我们的房间,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三个人进去。 我急忙几个轻步蹿到门旁,听见里面周武的声音:“蕊儿,你、你没事吧?”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有点没睡好。” “龙哥他、他骚扰你了?” “你想哪里去了?没有。” “哦,是不是龙哥睡觉打呼噜?”索麟飞问。 “如果他打呼噜还好了,”就听见公西兰蕊愤愤地说:“我和你们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在车上挤在一起打盹,你们都是鼾声连天,我也能睡着。可这个宇……龙哥完全不同,他别说打呼噜,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一晚上象个死人一样,身都不翻,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不是很好嘛。” “好什么?你们想想,明明知道那里有个大活人,却没有一点声息,整个房间里静得可怕,连我自己的心跳都听见了,都有点瘆得慌,一直过了半夜才迷糊着。” “哎哟,我听说这种情况只有武林高手才会,那叫胎息呼吸法,细匀深长的呼吸,别说你离那么远,就是把耳朵贴在他鼻子上都听不到他的呼吸……”欧韬的声音。 “小韬,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周武的声音。 “可龙哥真的是个高手,”索麟飞的声音:“要不然他能戴着手铐一招把贺警官给拿下?在牢里能赤手空拳地一个废掉八个?别忘了,那可都是些亡命之徒……” 我向后退出去一段,然后加重脚步走过来,走到门前,拿出卡来刷开门,推门进去,故作惊讶地说:“呦呵,都这么早啊?” “啊,龙哥早!段哥、马哥、黑子还都没起……”索麟飞说。 “叫起来,出去吃饭,然后开拔,去拉萨!” “是,龙哥。” 我们的车辆是一辆七八成新的悍马越野车和一辆皮卡,除了武器之外,都装在皮卡的车斗里。我、耗子、大块头、公西兰蕊坐悍马,索麟飞等四人坐皮卡,商量好轮流开车,其中选一个技术最好的为主驾驶,其他人都是副驾驶,遇到险峻路段的时候主驾驶开,好的路段副驾驶轮流开。 我们这车的主驾驶自然是大块头打头,皮卡的主驾驶是索麟飞,据说他喜欢玩赛车,驾驶技术一流。 我们选择的是川藏北线,就是317国道,一路上看了无数的蓝天、白云、群山、草场、峡谷、河水、河原,壮丽秀美的风光的确让人很陶醉,也减轻了不少旅途的劳累感。 同时也发现出发的时候准备的吃的住的有点多余,因为沿途有很多村镇可以食宿,根本不需要野外露宿。 只是路上的车辆非常少,据江达一饭店老板说,现在过了中秋,天气开始变冷,高原上的含氧量急剧下降,而且开始下雨,所以进藏的人很少了。 第三天我们通过岗嘎金沙江大桥进入藏区,随着地势越来越高,有人开始出现轻微的高原反应,比如公西兰蕊,说自己有点头晕,好歹还没什么大碍,服了点药物就逐渐缓解了症状。不过路上遇到了大雨,开得比较慢。 我告诉大块头,川藏线上宁愿慢也得安全第一,不能着急,所以速度就相对慢下来,到了第四天,我们到了索县,众人都很兴奋,因为从索县前面是那曲,过了那曲就是目的地拉萨了。 车正往前开着,突然看见前面放置了路障,两个戴着桔红色安全帽的工人在挥手。 我们停下车,问:“师傅,怎么了?” “前面,下雨山体滑坡,我们正在抢修,你们不能从这里走。”那个答话的工人是藏族,普通话说得不太好,舌头打卷儿。 我大吃一惊:“得多久?” “滑坡路段很长,等从那曲调来大型挖掘机,要好久,一个星期,也可能十天。” “什、什么?”大块头叫起来:“一星期?十天?那俺们什么事儿都耽误了。” 我下了车,递给两名工人烟抽,然后问:“师傅,有没有能绕开这里去那曲的路?” “哦,有,不好走。”工人抽着烟使劲摇头。 “不管好走不好走,您告诉我一声,我们有急事要去拉萨。” “从这里往回走,两公里,那里有一个下坡,旁边有条路,往南走,到良曲,然后沿着比那路往西走,如果走对了,两天,两天就能到那曲了。可是路不好走,岔路很多,没有向导容易迷路。” “汽车能过去不?”大块头问。 工人看看我们的两辆车,点点头:“可以过,反正不好走……” “那就走,”大块头说:“总比在这里等一个星期要来得快。” 我们掉头回去,走了大约两公里,果然看见一条往南走的路,很窄,勉强车能通行,大块头开着车就下去了,后面的皮卡紧紧跟随。 路面真的很差,不仅凹凸不平,还很泥泞,车摇摇晃晃象个醉汉一样颠簸着。 到了下午1点多才到了良曲,原来这里是一个藏区的小乡镇,所谓的那曲河其实就是怒江的上游,有条路可以通到那曲,后来这条路被修成比(如)那(曲)公路,但当时没有。 在良曲找了个饭店吃饭,饭店门口除了我们的两辆车,还停着一辆大卡车,店里冷冷清清,除了我们,只在靠窗的地方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人,大概30多岁的样子,正在喝酒,桌子上摆着三四个青稞酒的酒瓶子,说话声音很大,一股很浓的山东腔,讨论怎么去阿里的问题,两个人不住地骂街,好像是对老板安排的什么活儿不满。 店里的食物只有四样:羊肉、牛肉,酥油茶、青稞面烙饼。 第三十四章 误入歧途(三) 店主是个黑黑的藏族汉子,40多岁,觉得不好意思,过来陪我们聊天,他会说流利的汉语:“呵呵,各位不好意思啊,现在淡季了,基本上没什么客人,所以我这里没有准备充分的……” “老板不用客气,有吃的已经不错了。”我说。 我们一边吃,一边低声商量行程的问题,可是靠窗的那俩说话声音很大,噪人,让人讨厌。 “龙哥,到了拉萨,咱们还有溜达溜达不?比如布达拉宫……”大块头问。 兰蕊说:“我想去看看啊,我也是第一次来……” “溜达个屁!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敢溜达溜达?”我低声说:“到了那里,找到卓佾,拿到支架,我们就和买家联系,然后想办法见面,办成事儿就走人……” “可是……” 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两个喝酒的突然大呼小叫地划起拳来: “一挂马车,俩马拉啊!车上坐着哎,姊妹仨啊!翠红翠绿,和翠花啊……” 房子本来就小,这俩一叫,震得耳朵轰轰响。 “喂,两位,你们能小声点儿不?”兰蕊叫起来。 两个人顿了一下,往这边看看,转过头继续划:“……哥俩好啊,要翠花啊!五魁首啊,要翠花啊!全都有啊,要翠花啊……”喊得越来越响。 老板也过去:“嘿嘿,两位,谅解一下,你们……” “走开,老子烦得要命,划两拳乐呵乐呵,管你屁事!” 老板见势头不好,急忙走开了。 “讨厌!”兰蕊一拍桌子站起来,走到两人的桌旁:“我说两位,你们能注意一下影响不?” “耶!好俊的小妞儿啊!你……” “叫姐姐!” “啊?……哎好,姐姐,嘻嘻,”胖的那个舌头打着卷儿说:“听俺们划拳来劲了是吧?来来,陪弟弟喝两盅!” “好啊!”兰蕊解开上衣扣子,衣襟往两边一甩,露出里面的白衬衣和鼓鼓的胸脯,抬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姐姐和你们划拳,谁输了谁喝,好吧?一拳一杯,不许赖账!” 那两个盯着兰蕊的胸部,顿时来了精神:“耶嗨!有意思哎!俺们从山东来西藏,都在野地里跑来跑去,个把月没见过小妞了!” 胖子说:“好,我先来。来来,姐姐,先把酒倒上!” 他在兰蕊面前放了个瓷杯子,倒上酒,那一杯子大概得有二两半。 “按规矩,我先干一杯!”兰蕊说着,端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把那一杯喝下去了,啪,把杯子拍在桌子上,抹抹嘴,然后伸手去桌上的盘子里抓了块牛肉咬了一口。 “好!”那两个同时发出了一声嚎叫,一起伸大拇指:“姐姐痛快!我给您满上!” 我们都不吃了,一齐惊异地看着,不知道这小妮子要搞什么。 就见兰蕊和那胖子先拉了一下手指头:“来什么?” “来螃、螃蟹!” “好!” 两个人突然甩着胳膊、伸着手指划起拳来: “一只螃蟹,八个爪儿啊!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啊!横着爬啊,竖着卧啊!横爬竖卧,谁来喝啊!哥俩好啊,你来喝呀!三桃园啊,你来喝啊!七星高照,你……” “操……”胖子手擎在半空愣住了。 “喝!”兰蕊一拍桌子。 胖子端起瓷杯子一饮而尽,抹抹嘴:“再、再来!来一、一头牛。” “来!” “齐了齐了,咱从头啊!高高的山上,一头牛啊!两个犄角,一个头啊!四个蹄子,分八瓣儿啊!尾巴长在个,腚后头啊!四喜财啊,腚后头啊!五魁五魁,腚后头啊!九条九条……” “我操……” “喝!”兰蕊又是一拍桌子。 胖子端起杯子,又一饮而尽。他本来已经喝了不少了,两大杯下肚,足有半斤,脑袋咣地一声磕在桌面上,趴着不动了。 “耶嗬!小妮子……哦不,姐姐,厉害啊!”瘦子震惊了:“我就不信了,咱们来黄包车!” “来就来!姐姐专治各种不服!”兰蕊和瘦子拉了一下手指,甩开胳膊又一齐嚷上了: “好了个好啊,一起来啊!黄包车啊,跑得快啊!上面坐着个,老太太啊!要五毛哎,给一块啊!你说奇怪、不奇怪啊!都有都有,怪不怪啊!俩好俩好,怪不怪啊!七巧七巧,怪不怪啊!八匹马啊,怪……” “日……” “喝!”兰蕊一拍桌子。 很快,瘦子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切!就这个臭水平,还闹腾!呸!”兰蕊狠狠地啐了一口,直起腰,一脚蹬开凳子,昂首挺胸地回来坐下。 我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小女子还有这手。 “我靠!玲姐,够爷们儿啊!”耗子赞叹说。 “说什么呢?”兰蕊一瞪眼睛:“姐姐也和你划两拳?” “我、我不会……”耗子缩了头。 老板过来了:“嘻嘻,这小妹妹真厉害!哎各位,我这里还有青稞酒,你们也来两瓶?” “不用,我们急着赶路,路又不好走,不能喝酒。” “这酒太辣了……”兰蕊嘟哝了一句。 “这样啊,去那曲是吧?” “对。” “唉唉,刚下完雨,路的确不好走。上级说了好久要修这条路的,一直没动静。”老板抱怨着:“前面路不大好走,而且岔路多,你们可得小心。这里野兽很多,有不少狼群。对了,”他凑近我们神秘地说:“还有吸血的怪兽。” “什么?”我吃了一惊:“吸血怪兽?那是什么?” “哎哎,没人见过。”老板说:“这里有牧民就被那种野兽咬死了,脖子被咬断,血被吸光,但是肉没吃。对了,前几天在那边就有一家牧民三口,在山谷的草滩上,全被咬死了。还有个孩子,可怜人……” “是不是狼群干的?” “狼群?要是狼群干的,人会被吃光,牛羊也会被咬死,可是没有,只有人被咬死了,而且没被吃掉,只被吸了血。” “上级没派人来调查?” “来了,什么也没找到,他们认为是狼群,没办法。”老板摇摇头,似乎很不满:“他们到底懂不懂啊?狼怎么会只吸血?” “真怪异啊,”耗子说:“你们就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这事儿很久以前就有,我爷爷就说过,他说是听他爷爷和老人们说的,可惜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妖魔……” 公西兰蕊哼哼了一声说:“奇谈怪论!什么妖魔,哪里有妖魔?” “哎哎,小姑娘,你可别这么说,我说的可都不是瞎编的哟。”老板说:“据说那野兽特别是对女孩的血感兴趣!” 公西兰蕊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我一瞪眼:“坐下!吃你的饭!” 她看看我,气哼哼地坐下了,继续吃饭。 我给老板道歉:“对不住啊老板,这小女孩子脾气坏……” “呵呵,没事没事。总之你们路上小心点就好,千万别走错了迷了路。”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去给我们端菜。 吃完饭,结账走人。 我们顺着路一路向西,两边都是叠嶂的山峦,还可以望见远处白皑皑的雪山。 过了几个岔路口,开到下午6点多,天开始变暗了,遇到了一个y形的岔路,不知道该往那条路上走了,大块头一咬牙,沿着南边那条开下去,因为这条比另一条要宽些。 发现路向下,越走越低,路旁不是密林就是悬崖峭壁,经常会看到一些野生动物窜来窜去,显然这里不经常有人来,后来竟然听见了远处传来轰鸣的流水声,原来开到了怒江边上,一边是山崖,一边是深谷,林木茂密。 又开了很长的一段,路越来越窄,后来来到一小片开阔地上,四周都是茂密的林木和山崖乱石,没路了,而此时天已经黑下来,好歹是晴天,刚过中秋,空中还是明月高悬,在这高海拔地区,月亮显得又大又圆,四面的景物披着一层银辉,都能看得清楚。 耗子顿时慌了,又骂起大块头来:“大块头你个糊涂蛋,走到死路上来了。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的,怎么弄?” 大块头也懊恼起来:“老子从来没来过这里,我知道该怎么走?” 第三十五章 荒庙惊魂(一) 索麟飞他们也下了车,走过来:“龙哥,怎么办?肯定走错路了,刚才应该走北边那个岔路才对头。” “我知道,”我掏出一支烟来打火点上,使劲抽了一口:“天黑了,看来得在这里露营了。” “老大,这里不好吧?离怒江太近,轰隆隆的水声没法睡觉。”耗子不同意:“咱们还是往回开吧,反正月光大亮的。” “不行,月光再亮也不行,这里地势险峻,路况差,稍不留神就没命。” “我同意龙哥,在这里扎营,过一夜,明天天亮再走,拉萨已经遥遥在望了,现在是安全第一。”索麟飞说。 “好叻,你们去支帐篷,我这就开火做饭!”黑子这回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他拿出煤油炉子和高压锅,开始准备煮饭,这里要想吃熟透的食物只能用高压锅,或者直接放在火上烧烤。 我们这些人把皮卡上的帐篷拿下来,七手八脚,很快支起了四个双人帐篷,围成一圈。 然后,大块头到车那里把装武器的两个大袋子拿过来,分发武器:“这里荒山野岭的,不知道会有啥玩意儿,老板说有狼,还有什么吸血怪兽,都拿着,以防万一。” 一切都弄好了,黑子那边饭菜也做好了:一锅米饭,一锅蘑菇炖牛肉。 我们围坐一起吃饭,还开了一瓶白酒,一边赏月,一边吃饭。 正吃着,突然兰蕊叫了一声:“啊,有人!” 我们都吓了一跳:“哪里?” 兰蕊用筷子指着中间的一顶帐篷:“那、那个后面……” 她的话音没落,果然见一个人影一闪,从帐篷后面蹿进林子里去了,速度极快,可我看清了,那个人好像穿着长袍子。 “妈的,真的有人!”大块头一下子跳起来:“这荒山野岭的,看见我们就跑,肯定不是好人。兄弟们,抄家伙!” 稀里哗啦一阵枪栓声,我们所有的人都端起了枪对着那片树林,可等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把手枪别在后腰上,从包里掣出来一把砍刀:“走,过去看看。黑子、小玲子留下看车,其他人带上手电跟我走。” “不行,我也要去。”公西兰蕊争辩着。 我无可奈何:“好吧,你走中间,大家都要小心,反应迅速点儿。黑子、小韬留下看车,你们两个多留神。” “龙哥放心吧。”黑子说。 我们全副武装起来,慢慢走到人影消失的地方,才发现那里有一条似有似无的小路被茂密的林木遮蔽着,外面月光明亮,但树林里一片漆黑。我一手打着手电,一手用砍刀砍着挡路的树枝,磕磕绊绊地往前走,走了十几米,开始一路往下,是个平缓的下坡,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在手电光影里惊慌失措地乱窜。走了半里多地,就看见不远处黑黢黢一道断崖,林木丛生,断崖下面有一座不是很大的建筑,还有灯光。 “咦?那里有房子!”索麟飞说。 “嗯嗯,看上去象座庙宇啊。”耗子说。 大块头说:“这里这么偏僻,怎么可能有座庙呢?” 我突然明白,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穿的袍子,就是西藏僧人也就是喇嘛们常穿的衣服,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也许是个喇嘛。 走到建筑前,看清了,真的是一座庙宇建筑,建在一堵石崖下,规模很小、而且看上去年代久远失修,有些破败,从半敞开的门口透出一些昏暗的灯光,一阵隐隐的诵经声从里面传来,我们站在门口,听了一阵,一句没听懂,原来他们诵的是藏文经。 进去一看,是一间不大的佛殿,没有塑的佛像,正面是一块象照壁一样的东西,上面挂着一幅画着佛像的壁挂,大概就是“唐卡”,可能是因为光线昏暗或年代久远,再加上烟熏火燎,黑乎乎地能看到是一幅彩绘的佛像或神祇。 下面是香案,上面摆着一些空的器皿,烧着香,但是那味道不像是香料,而象是烧木头的味道,可能是自制的香。还摆着一溜灯碗,点着灯,光亮就来自这些灯,所以整个殿堂里很昏暗。 香案前的地上铺着地毯,上面坐着一位身着喇嘛袍、头戴喇嘛帽的僧人,看不见脸。在他两边各坐者两位僧人,也穿着喇嘛袍,袒露一臂,没戴帽子,都在低头合掌诵经,声音低沉浑浊,在这个环境里竟然给人一种很阴森恐怖的气氛。 坐在左边一位喇嘛站起来,合掌低头,来到我面前,身子弯了弯,嘴里咕噜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藏语,一句听不懂。 他停了一下,听到我们不答话,就改成了汉语:“施主,深夜到此,是要布施还是……”我听他说话很古怪,舌头好像太长,在嘴里搅合来搅合去的,发出噼噼剥剥的声音。 “哦哦,不好意思,”我急忙说:“我们迷路了,误闯到这里。既然来了,所以就来朝拜一下……” “哦,那么,请来见过上师,”他仍然低着头,往身后一伸右手,指向坐在中间上首的那位戴僧帽的僧人:“我们的师父,酿波·群培多杰上师。” 我慢慢走过去,在走过那僧人身边的时候侧目看了他一下,他正好转过身,正面对着灯光,我看到他面色、手臂惨白,泛着一层青光,手背上的血管暴露,是黑色的,手指甲乌黑而且很长,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冷飕飕的气息,看着有点不正常。 我走到群培多杰喇嘛面前,在他面前的垫子上跪下去,也双手合十,其他人一看我这么做,也都跟着跪下去。 群培多杰喇嘛嘴里仍然低声诵经,然后向我伸出手来,我急忙低下头,他把手放在我头上,也瞬间就缩回去了,但是就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好像一桶热水从头浇到脚,不仅仅是身体外面,连五脏六腑、筋脉骨头都感觉到象被热水豁然冲刷,我不由地身体一哆嗦。 老喇嘛那里接着他诵经的声音突然加大,好像很激动,声音轰轰作响。 我抬头一看他的脸,吓了一跳,这哪里是人脸,分明是一副包着人皮的骷髅,连牙龈都隔着皮肤清晰地凸出,两只深陷的眼窝里两只眼睛却有灼灼青光,如果半夜和这么个人迎面撞上,得吓死! 这时候,一个年轻喇嘛过来,给香案上的香炉里又插了一束香,这束香很粗,冒出一股股浓烟。 诵经声突然停了,群培多杰喇嘛嘴里咕噜了几句什么,我没听清,他大概好久都没说过汉语了,所以发音不准,口齿也含混不清,他看我发愣,嘴动了动,又说:“施主,这里不是你们停留之处,请赶快离去吧!” 这回我听清了,还没答话,突然那四个年轻喇嘛开始诵经,咕咕哝哝忽高忽低,连绵不绝。听着这声音,我突然感觉到鼻子里闻到一股带有点刺鼻气味的香气,接着脑子开始犯迷糊,耳朵里听到的诵经声就象催眠曲,两个眼皮开始发沉,身体一软,歪倒在地,不过脑子里好像还有点意识,接着感觉自己被拖动了,我努力地挣了挣,可身体一点不听使唤,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耳朵里又响起一阵诵经的声音,我似乎是从沉睡中惊醒,可是眼皮还是老沉,感觉象在梦魇一样,身体一动不能动,我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舌头,用牙齿一咬,一下刺痛,我激灵一下清醒了,突然明白过来:坏了,这大概是被迷香麻翻了! 第三十六章 荒庙惊魂(二) 吃力地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身体一动,才看到旁边躺着个人,是大块头,再看看四周横七竖八,耗子、索麟飞他们都在,都昏迷不醒。我张皇四顾,看到靠墙边有个大盆,我挣扎着爬过去,伸头一看,里面反射出一点亮光,里面有水,上面还漂浮着一把木勺。 我一头扎进去,冰凉的水一刺激,顿时清醒了,操起木勺舀了水就往其他人头上淋,同时嘴里大喊:“醒醒,都他妈的醒醒!” 被淋了冷水的人都清醒过来,大块头摸着头说:“怎么回事?我怎么晕了?” “迷香!是那个喇嘛烧的迷香!”耗子叫起来。 我们一伙人站起来,我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打着火照明。我们带来的装备、长枪都没了,但是大家发现别在腰里的手枪竟然还在,都纷纷掏出来背靠背站成一圈儿。 “咦?蕊儿呢?”周武惊叫起来:“蕊儿不见了!她不在这里!” 我们慌忙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果然没有公西兰蕊。 耗子走到门前一拉,哗啦一声,门外挂着一条粗粗的铁链:“老大,锁上了!” “闪开!”大块头走上前,举枪对这那条锁链连开了两枪,哗楞一下,锁链断开掉在地上。 我们呼隆一下冲出门,看到带来的武器装备都胡乱扔在门口的墙边,众人扑上去各抄各的家伙。 诵经声仍然在响,冲到正堂上,看到里面只有那个群培多杰喇嘛还坐在原地没动,而他那四个徒弟不见了踪影。香案上香炉里刚才烧的那把粗粗的香也不见了踪影。 “老和尚,我们的人呢?”周武咆哮起来。 诵经声戛然而止,老喇嘛抬手往身后一指:“后面有个洞,快去吧,但愿还来得及……” 我们急忙绕过那个壁画,发现那里挂了一块黄中泛黑的布帘,上去挑开,一股冷气逼人,果然有个洞口。我们也顾不得许多了,打着手电冲进去,走了不到二十米,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诵经声,或者是念咒的声音。我们急忙放慢脚步,慢慢靠过去。 里面有个较大的空间,洞顶上吊着一盏灯,洞里也是光线昏暗,但是灯下还是明亮的。下面是一张长方形的黑乎乎的石桌,公西兰蕊仰面躺在上面,上衣被脱掉了,只剩下胸/罩,那四个年轻喇嘛正围着石桌转着圈,嘴里不停地诵经,最前面的那个手里托着个小琉璃瓶子,走几步往上举一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身后的一个手里捧着个黄澄澄的金属碗,后面两个双手合十跟着。 突然,诵经声停了,那个举小瓶的喇嘛停下,嘴里对其他三个说着什么,然后他把小瓶子打开,往那个金属碗里倒,里面的东西好像很少,他把瓶底朝天,才倒出一点什么液体。 他放下瓶子,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匕首,双手举着,嘴里又唠叨了一番什么,然后刀尖冲下,对准了公西兰蕊的脖子。 “砰——!”不知道谁开了一枪,那个喇嘛额头上中枪,额前迸出一团黑色的液体,往后一仰倒了。 “不许动!”索麟飞先冲了上去,和大块头、耗子用枪逼住那三个喇嘛,周武冲上去把公西兰蕊扶下来。 “给她脸上淋凉水!”我叫了一声。 周武把身上的水壶打开,倒在公西兰蕊的脸上,她哼哼一下醒了,惊叫了一声,周武急忙从地上捡起她的衣服给她穿上。 “怎、怎么了?”公西兰蕊惊恐地说:“我怎么睡着了?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那三个喇嘛突然一起发出了古怪的笑声,都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那个捧碗的慢慢把碗放在石凳上,双手合十,嘴里嘟囔着什么。 突然,他猛地往前一蹿,双手已经抓住了索麟飞的双肩,张开大口向他脖子上咬去。就在他的嘴要咬上脖子的瞬间,我已经蹿了过去,照着他头上就是一拳。 我这一拳够重的,一般人挨上得脑袋开花了,可是打在这喇嘛脸上,就象打在一个水袋上一样,凉呼呼软绵绵的,不怎么受力,还发出咕噜声,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也就这一拳,把他打得往后一退,嗤啦一声,他双手把索麟飞双肩的衣服扯开,索麟飞疼得叫了一声。 “砰砰——!”索麟飞冲他开了两枪,他胸口炸出两团黑色的液体,可只是晃了晃,没倒。 就在这时,刚才那个被打倒的拿刀的喇嘛也站了起来,绕过石桌也来到前面,他满脸是黑色的血液,嘴里低低地发出狺狺的吼声。 “天啊!”周武叫了一声:“头上中枪还能活……” “嗷——!”他们一起狂叫起来,甩掉了身上的衣服,拼命地扭动着脖子、晃着头,身体一阵抖动,可怖的事情出现了,他们的身体开始发绿发青,并显现出黑色的条纹,头部也开始变形,把嘴一张,露出了里面尖利的牙齿、一条黑色的舌头和满嘴的粘液。 我开始以为他们要一步蹿上来,可是没有,他们突然都爬在地上,双手紧紧贴着身体,接着身体象青虫蠕动一样一拱一拱地冲上来,张开大口,速度极快。 “俺的亲娘哎!”耗子吓毛了:“这是什么啊?” 砰砰、啪啪,枪声大作,可是子弹打在他们身上,就看见飞出一些黑色液体,它们根本就不停,猛扑上来。 “往后退,都往后退!”我嘴里大喊着,冲到最前面,恰好一个已经拱到了面前,我往旁边跨开一步,抡起砍刀,咔嚓一下,把他的头砍了下来,一股黑色液体喷出多老远。那东西的头没了,身子还在地上翻滚扭曲,可不能再咬人了。 “打他们的头!”我高喊:“大块头,用霰弹!” “砰!”大块头的霰弹枪响了,另一个怪物的脑袋炸开了花,他的身体也是在地上腾跳扭曲蠕动。 其他人见打头有效,冲锋枪、步枪、手枪全朝剩下的两个的脑袋上招呼,结果那两个的脑袋瞬间被打飞,只剩下身子在地上跳,扑腾了一阵都软塌塌地不动了。 “老大,他、他们简直就是四条大青虫,真吓人,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耗子有点战战兢兢。 “大青虫成精?不可能吧?”大块头说。 耗子走到石桌前,把那个碗拿起来,惊叫道:“老大老大,这碗,纯金的哎!哈,发财发财!咦,这里面是什么?” 第三十七章 彩虹之光(一) 我走过去一看,里面有一点点象鸡蛋清一样粘稠的东西,我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鼻子底下闻闻,一股淡淡的腥气,我也说不准是什么,就对耗子说:“放下,别拿这个,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你别光看外面的纯金了,你看看它里面还有一层。” “哎,是真的,这层是什么?好像骨头……” “那是人的头盖骨,就是藏传佛教密宗仪式中用的‘嘎巴拉’。” “啊?!” “扔了,别惹了邪气上身。” 耗子把碗当啷扔在地上,那些粘液流撒在地。 我过去看看索麟飞:“你的伤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索麟飞摇着头,我看看,他的双肩上各被抓开了几条血槽,鲜血淋漓,不过只是皮肉伤,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个老喇嘛,一定是个老妖怪,”大块头突然想起洞外的老喇嘛:“去找他,可能已经跑了!” 我们一哄冲出洞来到正堂,却听见了诵经声不绝,那老喇嘛仍然在那里诵经不止。 “你个老妖怪!”大块头把霰弹枪对准了老喇嘛的头,其他人也都把枪对准了他。 “住手!”我大喝了一声:“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乱动,都站一边去。” 诵经声戛然而止。 “呵呵,感谢佛祖!终于结束了。”老喇嘛闭目双手合十,一动不动。 我仍然走到老喇嘛的面前,跪坐在垫子上,双手合十:“上师,请恕我冒昧,刚才您摸了我头,一股很强大而温暖的力量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我坚信,一个怪物不会有如此精纯的修为。” “呵呵,是啊,刚才我也感受到你体内的力量,你竟然也修炼过我们密宗的‘军荼利’(拙火定),很好、很好。” 我心里一震,这老喇嘛肯定是感受到了我体内的“乾阳功”的内力,误认为是“掘火定”,就急忙说:“上师,我只练过一点我们中原的武功,没修炼过‘军荼利’。” “哦,这样……不可思议啊,一个年轻人,有如此修为。”老喇嘛说:“象阳光一样明亮,象火焰一样炽烈,它可以照耀温暖万物,也可以伤害毁灭万物,你要谨慎啊、谨慎啊。” 我心里更惊诧了,急忙岔开话题说:“上师,我不明白,您为何有那么四个徒弟?是怎么回事?” “哦,如果我说我已经214岁了,你相信吗?” “我相信。”我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犯疑,人能活这么大岁数? “那就好。”老喇嘛朵动着嘴唇:“我本来是噶举派僧人,主修‘摩诃摩德罗优婆提舍’,我们称为‘恰迦钦波’,你知道是什么吗?” “知道,是‘大手印’。” “哦哦,很好很好。”老喇嘛很满意地点点头:“在400多年前,我的师祖贝诃那桑吉大堪布,有一次,他在尼泊尔遇到一位去印度钵罗耶伽(即安拉阿巴德)参加‘大壶节’的巴巴(婆罗门教苦行者),这位巴巴在冈底斯山修行,已经有125岁高龄,我师祖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神奇的秘方,据说可以让人长生不死。 “师祖使用这个药方,活到了三百多岁。但是,这个药方需要用活人的鲜血,特别是处女的血来调和,牵涉到杀戮,所以被同门认为是妖术邪法,他被驱逐出师门,带了几个徒弟到了象雄一个神秘之地定居修行,唉,可惜这种修行终非正道,明明知道通往香巴拉之路,却无缘前往……。 “我是贝诃那桑吉上师的第三代传人中的一位。开始我也用这种秘方来延续生命,一百多年前,我突然得到佛祖的启事,认为这种修行是有罪的,违背佛理佛法,所以离开了那里,带着四个徒弟游历四方。 “我去过印度、尼泊尔、缅甸、安南(越南),最后去了中原,在中原云游23年,然后才来到这里。” “哦,怪不得您会说汉语。” “是啊。我们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庙宇作为修行之处。这里地处偏僻,渺无人烟,只有鸟兽为伴。” “可您的四个徒弟……” “呵呵,别急别急,听我慢慢对你说。”老喇嘛说:“我在离开修行故地的时候,心里存了一些私念,带走了一小瓶用来和秘药原料和我师父的嘎巴拉金碗。” “就是那个小琉璃瓶中的那些液体吧?” “是啊是啊。”老喇嘛说:“以它为主料,再配上其它的几种东西,还有处女之血,就可以发挥效力,服下后,衰老的人会象蛇一样脱一层皮,变回年轻的模样。” “真有什么神?”耗子有点不相信。 “呵呵,你以为我活到214岁是怎么样来的?我的那四个弟子,最小的一个也有156岁了。你们看看我的牙齿,”老喇嘛说着张开嘴,里面黑洞洞的,却一颗牙齿都没有:“我的牙齿不是掉光的,而是因为我活得太久,嘴里的牙齿都磨光了,已经吃不下多少食物,而这里过于荒芜隐蔽,无人供奉布施,能得到的食物就是野兽的肉和野菜,兽肉我早已经无法咀嚼下咽,只能每天喝口野菜汤。” “天啊,那种药物真神奇……”公西兰蕊惊叹道。 “是啊。”老喇嘛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可是,所谓‘有一利必有一弊’,这个药物有个问题,就是对人身体的影响巨大,其实就是一种毒性,会使人的心性和身体发生变异,必须配合‘四瑜伽’加强修炼,控制身体,摄服心性,才能阻止或延缓这种变异,才能修证空乐无别智慧。可惜的是,我们门中很多弟子只依靠这种药物求得长生,而不肯下苦功修行,结果……” “结果就身体变异了是不是?”大块头问。 “是啊。”老喇嘛很无奈地摇摇头:“我的四个徒弟就是这样的啊。他们变异了,变得冷酷嗜血,如果每个月的月圆前后不得到热的血食,就会身体冰冷僵硬不能行动,所以他们就出去杀戮动物吸血,当然他们最喜好的还是人的血。” “天啊,吸血鬼啊……”公西兰蕊声音发颤:“怪不得良曲那个老板说有吸血怪兽,原来是……” 我突然明白良曲饭店的老板说那吸血怪兽的传说从他爷爷的爷爷时期就有了,看来是真的,那吸血怪兽其实就那四个僧人。 老喇嘛接着说:“同时,每隔30年就要服用一次药物,否则就会衰弱而死。现在他们又到了服药时间,他们需要一个处女的血,前几天他们袭击了一个牧民的帐篷,咬死了一家三口,把一个小女孩带回来,准备用她的血和药,可是那小女孩在半路上就惊吓而死了,他们带回来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完全没用了。可巧今天你们来了,这位女施主……”他伸手一指公西兰蕊:“一个年轻纯洁的处女,他们当然不肯放过了。” “我还以为他们要把她当成‘智慧女’,却没想到他们是想用她血!” “呵呵,是啊是啊。看来你对密教的修持还是知道的。”老喇嘛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你们的血对他们也是有吸引力的。不过你们是幸运的,他们今天才吸干了一头牦牛的血,吃饱了,所以你们被迷香迷倒后他们没有对你们下手,而是关起来准备做日后的食料。” “你是他们的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我问。 “我已经无力阻止了,”老喇嘛说:“六十年前我已经发下宏愿不再服用那种药物,只靠瑜伽修持来维持生命,活到哪天算哪天。为了延缓我身体的衰朽速度,所以我只能燃烧一部分身体来供养另一部分身体,所以……” 他缓缓地掀起盖着腿喇嘛袍,我身后发出了一阵低声惊叫声。 老喇嘛的双腿已经变成了两根枯骨,仍然呈跏趺坐的姿势,我惊叹这种神奇的四瑜伽修为,这样竟然还能活着,简直不可思议。 “我已经这样坐了63年,胯骨以下都是如此了,所以,我是一个半死人,除了诵经、修持之外,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天啊,这可太……”我把说了半截的话又咽回去了。 老喇嘛继续说:“我曾经劝说我的徒弟们不要再服药,而是加强修持,可他们魔已入心,无法自拔。十多年前,我就预知到将有人来这里降妖除魔,我能坚持活到现在,就是想亲眼看到他们被降除之后才会安心。 “今天你们来了,我摸了你的头顶,知道可能你就是那个人选。所以,当你们被迷香迷倒之后,我用摩诃毗卢遮那(大日如来)的‘胜菩提手印’心法诵经,如果能唤醒你,说明你就是降魔的金刚,如果你醒不过来,说明就不是。而事实是你醒过来了,救了你的人,我想我那四个孽徒也已经……” 我点点头:“对不起上师,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来了,我没什么馈赠,你过来,”老喇嘛向我伸出双手,举着一个红绒绳拴着的金牌,给我挂在脖子上:“这个东西我送给你,算是礼物。” 他那两只手简直也就是两只枯骨的手,漆黑。 “谢谢上师,可这……”我想说“可这对我没什么用处”。 “哦不,你会用上它的,一定会的,所以千万不要弄丢。”老喇嘛说。 我拿起脖子上的金牌看,其他人也都伸过头来看,是一个比一个核桃略大一点的金币模样的东西,呈八角莲花形,正反两面都有图案,可能因为是他放在身上年代久远,图案有些磨损。 第三十八章 彩虹之光(二) 正面铸着一个站立的菩萨,却有三张脸,一张正面的,两张侧面的;五双手,拥抱着一个女人,右脚踏着个趴着的男人,左脚踏着一个仰面的女人,最特别的是菩萨身后竟然生着两只蝴蝶翅膀,四周镶嵌着一圈大米粒大小的红宝石。 另一面刻着一些藏文,或者是梵文,一个字都不认识,四周镶嵌着一圈大米粒大小的绿宝石。在其中一个花瓣上打着孔上面穿着一根红丝绳和一颗小手指粗的黑白花纹的天眼天珠和几粒黄豆粒大小的白玉珠子。 “上师这个是什么?好像……” “以后,你会知道它的来历和用途。”群培多杰上师说:“现在,请几位去把他们的尸体搬过来,放在我面前,我要为他们诵经超度一下。唉,毕竟是一百多年的师徒。”老喇嘛叹了口气。 我一摆头:“大块头,带他们去。” 耗子、大块头带着索麟飞、周武进去,过了一会儿,一人拖着一具没头的尸体来了,依次摆放在老喇嘛面前,那些尸体都变成草绿色,而且上面有很多大大小小黑色的斑点和条纹,看上真的象四条巨大的青虫。 “我有一个最后的要求,”老喇嘛说:“你们走的时候,请把这里烧毁,我的时日也到了,不需要这里了。” “遵命,上师。”我点点头。 老喇嘛开始合掌对着那四具尸体诵经。诵完了一段,他睁开眼看看我们:“前途艰险,当心追逐野兽的人,当心诅咒风云的人,当心三目的人,当心一目的人。” 我大吃一惊,问:“上师,您说什么?” 老喇嘛摇摇头,闭目合掌,先用藏语说了一段话,然后又用汉语大声说: “人生滚滚红尘, 生死皆成罪孽。 颠倒千般寻求, 何如往生极乐!” 念完这四句偈语,长长地一声叹息,头低下,再没了声息。 我们正在发愣,突然看到群培多杰喇嘛身上放射出了一圈彩虹般的光芒,接着又是一圈接着一圈地往外扩散,他的身体随之开始萎缩、变小。 我们都惊讶万分,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一动不敢动。 足足过了十五六分钟,老喇嘛的身体渐渐缩进喇嘛袍里,那件袍子如土委地,但是彩虹的光芒在上面又持续了约两分钟才慢慢消失。 我们都凑上去看,在那件僧袍里,留下了黑色的一小段东西,大概是他最后在人世间的残留物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场的人包括我在内,都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场面。。 我领头对着那件喇嘛袍合十致敬,然后对众人说:“走吧。” 耗子却又叫起来:“老大老大,你看看这壁画上的这个佛像,和那个金牌上的佛像一样啊!” 几支手电一齐照向那个悬挂的唐卡,因为年代过于久远,上面都黑乎乎的,刚才灯光昏暗,也看不清,现在几支强光手电照上去,勉强看清了,的确和那个金牌上的佛像一样,不过这个带彩的,斑驳陆离,那个菩萨的三张脸,每张脸上有三只眼,中间的那张是正常的人脸,闭目平静;左边那张是蓝色的,狰狞怒目;右边那张是红色的,面带微笑,也是十只手臂,怀抱一女,足踏男女,背后是两只巨大的红色蝴蝶翅膀,显得很怪异。 “龙哥,这、这是什么佛?”大块头问。 “胜乐金刚,”我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其实它本该有白、黄、红、蓝四张脸,唐卡只画出了三张,因为他背后还有一张脸,他怀中抱着的是明妃金刚亥母,噶举派僧人多修此本尊之法。不过这个背后有巨大的蝴蝶翅膀很让我看不懂,因为书里的胜乐金刚图像没这个翅膀。详细的事儿我也不懂,藏传佛教我基本白痴……” “可您还知道噶举派的‘大手印’咧。”索麟飞问。 “都是从书里看来的。” 耗子急急忙忙地问:“老大老大,他说那当心什么什么人是什么意思?是给咱们作出的预言吗?” “不懂。” 大块头说:“耗子,你不是会算命吗?总该知道……” “你懂个屁!他说得不明不白,我、我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啥意思?”耗子有点沮丧。 走到寺庙门口,我对大块头摆摆手。 大块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燃烧弹,拉开保险栓,远远地扔在老喇嘛的僧袍上,轰地一声,烈焰飞腾。 当我们走到林边的时候,回头看看,那座庙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火焰窜上半空,映红了半边天。 我们循原路返回到营地,黑子、欧韬已经点起来一大堆篝火,见我们回来,急忙迎上来:“龙哥,怎么样?我看着那边天那么亮,好像着火了……” “没事,烧了一座寺庙。”我说。 周武急急忙忙地说:“小飞受伤了,小韬给看看。” “不用看了,”我掏出烟来叼在嘴上,耗子急忙过来打火给点着,我使劲吸了一口:“刚才群培多杰喇嘛虹化的时候,他的伤已经痊愈了。” 索麟飞急忙摸摸自己的伤处,又用手电照了照,也惊叫起来:“天啊,是真的,伤口没了,这是怎么回事?龙哥,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我随便搪塞了一句。 “龙哥龙哥,你别骗我,你一定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才会这么说。” “说了我猜的。” 周武说:“龙哥,我开始觉得您老神秘了!李处说得没错儿,您真不是一般人……” “别瞎扯!” “龙哥,我烧好茶了,先喝口歇歇。”黑子过来打断我们。 我们围坐在火堆旁,黑子拿塑料杯子给我们每人端上一杯,我们喝着,把刚才的事儿讲了一遍,之后便相对无言。 只有欧韬拿个本子在飞速地记录什么。 我拿着脖子上的那个八角莲花的金牌看着发呆。 “龙哥,这个是佛牌吧?”大块头问。 “佛牌是泰国佛教的东西,西藏这里不兴这个吧。” “那一定就是擦擦了,”欧韬说:“我见过我朋友从西藏带回过来那种……” “擦擦主要是用胶泥制作,它和佛牌有点相似,都是做成佛龛状或圆形、椭圆形,没见过这种形状的,真古怪。”我摇摇头:“也许是密宗的什么信物,我想不透,它会有什么用途……” 过了一会儿,耗子问:“老大,您说的那个、那个……什么是‘虹化’?” “‘虹化’本来是源自藏地对先王的传说,”我说:“藏地文献《西藏王统记》里记载,说天竺释迦日照族之法王阿育王后裔里有一对孪生兄弟,一个叫嘉森,一个叫马甲巴,两个人争夺王位闹不和,后来马甲巴夺得王位,生了三个儿子,也为王位发生内讧。 “他的小儿子最具德相和智慧,不愿意参与王位争夺,在神灵的启示下,他男扮女装,逃到了藏地。他最初到达拉日若波山巅,纵目四望,见耶拉香布雪山之高峻,亚隆地土之美胜,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最后来到赞唐贡玛山的时候,被一些牧人看见了,见他气度不凡,就问他从哪里来的,他没回答,只用手指指天。 “众人就互相猜测说:‘他必定是自天谪降的神子,我们应该奉他为王。’于是就以肩为王座扛着他,把他迎回去,号称‘聂赤赞普’,聂赤赞普就是藏地最初的王,他营建了雍布朗卡王宫。 “此后,他的儿子木赤赞普、木赤之子定赤赞普、定赤之子索赤赞普、索赤之子美赤赞普、美赤之子达赤赞普、达赤之子塞赤赞普,统称为‘天赤七王’或‘七天座王’。 “传说中七王都是等儿子成长到略能乘骑时,就把王位传给儿子,他们的父亲都依次攀援天绳,逝归天界,身体象彩虹一样消散了——这大概就是关于‘虹化’最早的传说。” “这都是神话唉,可咱们看到的却是事实。”索麟飞说。 “是啊,虹化现象是事实,”我说:“西藏一些修为高深的喇嘛最后坐化时会出现这种虹化现象,身体化成彩虹的光芒散去,剩下一点残渣类似舍利,道行越深虹化得越完全,剩下的那部分就越小、越坚硬,据说有的仅长寸许,坚硬如钢。在藏地一些庙宇里就供奉着一些这样的高僧虹化之后剩下的舍利。” “老大博学。”耗子奉承着。 兰蕊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太神奇了,要不是亲身经历、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着。 “在西藏这块神奇的土地上,发生什么神奇的事情都不值得奇怪。以后也许会遇到更多,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站起来,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伸脚踩灭:“好了,睡觉,明天好赶路。注意警戒。” 欧韬说:“我都记下来了,这下可有素材了……” “什么素材?”我问。 “嘿嘿,我喜欢写小说,所以经常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历记录下来,搜集素材嘛。” “哦,等出了书签名送一本啊。” “一定一定……” 公西兰蕊主动地和我睡一个帐篷,都钻进各自的睡袋躺下了,她突然说:“龙哥,问你个事儿。” “什么?” “在那个庙里,你说那四个喇嘛要把我抓了去做‘智慧女’,是什么意思?” “那是藏传佛教的一种密宗仪式里使用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智慧女要和僧人们……那个?” “哼哼……” “我还以为佛教不近女色,谁知道他们这么邪……” “美女,我劝你一句:不懂的事儿不要乱讲。不近女色是大乘佛法,喇嘛教与之完全不同。” “为什么?” “因为喇嘛教认为阴阳两性相交是自然万物的起源,是一切生命的源泉,所以他们把那事儿当成成佛的法门,以此为基础有种种仪式和修炼方法,‘智慧女’是他们的必需品,而处女最受欢迎。同时,他们的一些仪式或巫术里离不开人血和人肉,所以那老喇嘛说我们走运就是这意思。” “原来你知道这么多,还说自己对藏传佛教白痴……” “因为我不想讨论这些烂事儿。” “可是我想知道,他们、他们怎么知道我是处女?对了,还有你,刚见我的时候,也……”她的声音里透着一点羞怯。 “这个没什么难的,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一问,触动了我的心事,心里不由地又在骂李处长脑残。 “怎么看出来的?” “现在累了,先睡觉,等有空再给你说。” “哦,那……好吧。” 第三十九章 初次交锋(一) 第二天一早,我们醒来,做饭吃饭,收拾起东西上车,循着原路返回到那个y形的岔路口,大块头嘟囔着:“这回知道了,凡是遇到这样的岔路都应该走右边的……” 顺着那条路又走将近一天,过了几个岔路口,竟然真的走上了大路,又开了一段,进入了那曲,天已经快黑了,就在那曲找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开进了拉萨,大家都很兴奋。 公西兰蕊在车里往外看看,高兴地大叫:“拉萨,你好,我来了!” 可没进市区就觉得气氛紧张,在郊区的公路上就看到设的卡子和巡逻的全副武装的武警,对外来车辆一律严格盘查。 我知道我们的车辆经不起查,两辆车里都放着武器,所以只好把那张通行证拿出来给盘查的武警看,结果一律放行;过了流沙河进入市区,满大街都是武警和警车在巡逻,一些被捣毁的店面在重新装修,还有一些被烧毁的车辆没清运走,乱糟糟的。 我们仍然找了相对偏僻的旅馆住下,这个地方在色拉北路,靠近流沙河,据说距色拉寺不远,旅馆的名字叫“吉祥旅社”。然后让兰蕊给上级联系,告诉他们我们来了,让那个女翻译卓佾来见我们,同时把黄金支架的仿品也送来。 另一个问题是,我们都出现了高原反应,头晕、头疼、胸闷、恶心难受,轻重不一,我、大块头、索麟飞、周武相对轻一点,最早出现高原反应症状的公西兰蕊竟然也比较轻微,可耗子、欧韬就比较重,服了抗高原反应的药物,抱着宾馆提供的氧气袋不停地吸。只有黑子好像没有什么症状,原来他曾经跟着部队在青海搞过高原适应性训练,曾经在青海呆过三个多月。 到了下午2点多的时候,卓佾来了。到了我的房间,我们见了面。 在我的印象中,她应该头上盘着辫子,颧骨红红,穿着藏族民族服装的藏族女子,可见了面才知道她完全不是我想想的那样,单从外貌上看,看不出她是个藏族女子:大概30岁左右,身高和兰蕊差不多,接近一米七的个头,大概是藏族女子中的大个子了。 头发倒是盘在头上,可不是藏族女子的那种盘法,就是一个普通的发髻,圆圆的脸比较白净,浓眉大眼,端庄清丽,她不属于那种惹火的美女,却特别耐看,属于那种越看越有女人味、越有魅力那种女人。 尤其是身材相当不错,肩很宽,显得很有力量,细腰肥臀,双腿特别长,穿着一身皮衣、皮鞋,戴着皮手套,干净利落,原来是她自己骑摩托车来的,脸上带着很和善的微笑,却透着一股英武干练的气概,这足以让人眼前一亮了。 细细一问,才知道她30岁,比我还大,已婚,有个6岁的女儿,是拉萨郊区一所中学的语文老师,兼教英语。家离我们住的地方挺远,她接到通知后,安排了一下家里的事情,又骑了一个多小时的摩托车才来到这里。 “卓姐,你好!”我和她握手,她的手非常有力量。 “你好,不过别喊我卓姐,”她笑起来:“根据道上的规矩,你是我们这伙儿的老大,我还得喊你龙哥。” “是啊,你别喊姐,你们年龄差不多,别喊老了。”兰蕊也跟着趁。 我很疑惑,问:“我们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怎么上级会派你来当我们的翻译?” “其实我开始也不知道找我什么事,上级给我把任务都讲了,还让我严格保密。大概是因为我当过武警的缘故吧,所以上级想到我,我感到很光荣呢,退役这么多年了还想着我,让我为政府工作。” “怎么?你当过武警?” “是呀,”卓佾笑了笑:“我和我丈夫原来都是拉萨武警支队的武警,退役快2年了,我丈夫强巴在一家政府部门当保安,我被安排到一所中学当教师。我会汉语、藏语、尼泊尔语和英语。” “呵,会得不少啊!”耗子赞叹着。 “这个也没什么,因为我是出生在日喀则的,对藏南比较熟悉,小时候随着父亲到印度、尼泊尔去做过生意,我父亲、叔叔也都会,其实到了印度和尼泊尔,只要会英语就能交流,因为英语是他们的官方语言。当然,到了一些偏僻的地方,就得会他们的当地方言了。” “哦哦,是这样,很好很好。”我看着她,有点放心了,说:“只是您看上去不太象藏族人……” “啊,因为我在学校里当老师嘛,没有风吹日晒。不过您放心吧,只要在西藏这里的野外走几天,我就和她们一样了。”说着,她自己又笑起来。 “卓佾这个名字很奇特啊,是藏族名字?”我问。 “不是,我的原名叫卓玛,是藏族女子中很常见的名字,”卓佾说:“我入伍的时候住在我姑父家里,姑父就是一位中学老师,他说卓玛这个名字太常见了,要给我改改。当时他正在看《论语》,看到里面的《八佾》这篇,就给我改名叫卓佾,我入伍后一直用这个名字到现在。”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您家里都安排好了?” “好了,接到通知我就把一切安排妥了,龙哥放心吧。” “那好,”我再次向她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 “谢谢!” 我对大块头一摆头:“给家伙。” 大块头递过去一把手枪:“对不住啊卓姐,长的没了,只有短的了。” “没关系,我有支双筒猎枪,很好用,等出发的时候带上……哦,是仿五四啊。” 她接过手枪,拔出弹夹看看又推上,扳开机头拉了拉枪栓,关上保险,右手指挑着转了几圈,然后做了个双手端枪瞄准的动作,手法很熟练、姿势标准。 大块头夸奖道:“嗬!卓姐很专业,看来真的玩过啊。” 我突然觉得李处长很有眼光,会选人。 “好久不拿枪了,有点手生,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准。”卓佾笑笑,把枪别在后腰上。 “不要紧,等出发了,找个荒僻的地方,咱们都练练手,找找感觉,我也好久没打枪了,手痒痒得很。”大块头说。 我对耗子说:“去给卓佾安排房间。”然后又对兰蕊说:“给上级联系一下,东西什么时候送来?” “联系过了,说得明天。”兰蕊说。 “靠!这么慢。好吧,只好耐心等了。”我知道那个支架复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使是技术再高的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完成。 在我房间里,卓佾给我们讲了一些在藏区的注意事项,介绍了一些风景名胜,还教我们学了几句常用的藏语,然后就是海阔天空的瞎聊。尤其是公西兰蕊和卓佾似乎很投缘,两个人聊得很热烈。 说到高原反应的问题,卓佾说:“这个其实也没什么,你们是开车来的,地势逐渐抬升,已经有了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你们也都年轻力壮,几天也就是适应了。不过,恐怕做剧烈活动还是问题,你们会觉得喘不上气来,这个没什么好办法,慢慢适应吧。” “那为什么小玲子最早出现高原反应,现在又没事儿了呢?”耗子抱着氧气袋说。 “哈哈,那是因为女人对高原反应比较敏感,同时适应也快。”卓佾说:“只要你们没有心脑血管疾病和肺部疾病,适应也是很快的,如果觉得实在不行,就得去医院了。” 第四十章 初次交锋(二) 拉萨这里天黑得晚,这个时节的晚上,东部大概7点左右天黑,而这里8点多了天还亮,卓佾带我们到附近的一个餐馆去吃烤全羊,喝青稞酒。那种青稞酒有50多度,酒劲儿很冲。 卓佾只让我们每人喝一小口尝尝,不许多喝,也不许抽烟,同时告诉我们刚来的几天里千万别洗澡,一是容易感冒,二是容易引起严重的高原反应。 一直吃到快10点,卓佾开始催我们回旅馆,因为10点开始宵禁了。 回到旅馆,我下令解散去睡觉,同时嘱咐:谁都不许乱跑,否则就滚蛋! 卓佾也说:“最近发生了骚乱,现在还在宵禁,所以最好别乱走动,免得发生危险和不必要的麻烦。” 耗子抱着氧气袋愁眉苦脸地说:“就是白送给我100块我也不想去走动了……” 我和兰蕊回到房间,她突然说:“龙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要和卓佾一起住对吧?” “啊?你、你怎么知道?” “你那点小想法,瞎子都看出来了。” “好吧。是,我要和卓佾姐姐一个房间睡,毕竟两个女人方便,还能说说话……” “好。”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你同意了?” “同意了,去吧。” “谢谢!太好了!”兰蕊象得了大赦一般,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又折回来,在我脸上快速亲了一口,笑嘻嘻地出去了,这些天我都没见她这么高兴过。 我摸着自己被亲过的地方,愣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第二天,本来阳光炽烈、气温很高的拉萨突然刮起了寒风,温度骤然下降。 我问卓佾:“9月份,这里会突然降温?” “很正常。”卓佾说:“这时候突然降温、下雨、下雪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不足为奇。” 我心里一哆嗦:“会不会下雪?” “这个,可不好说。现在看天还晴着,可是说变就变。” 最担心的就是这事儿。我最怕的就是下雪,一旦下雪以后的行程就艰难了。但防寒总得做准备,我让卓佾带着兰蕊、索麟飞、周武去买防寒服、手套、靴子、帽子和滑雪镜之类的物品,运回来一堆,然后让兰蕊负责给大家分发。 到了下午5点多钟,雪没来,来了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都身材高大、魁梧,一个戴着近视镜,一个戴着墨镜。我一眼就认出来戴眼镜的就是那个李处长的手下张舜,戴墨镜的那个不认识,手里提着个银灰色的金属箱子,直接闯到我的房间。 “奉李处的命令,让我们给你送这个来。”两个进屋后连坐都不坐,张舜直接开门见山,把箱子往我面前一放:“请查验。” 我看到张舜心里就很不爽,我觉得这家伙比贺青还阴险,在审讯室里殴打我就是这孙子先动手的,现在想想都着恼,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敢说什么。 我一看箱子,是个密码箱,问:“密码。” “368209。” 我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黑木盒,分量沉重。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红绒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果然是个黄金支架。 我拿在手里看看,不由地吃惊起来,仿制得真是太象了,各个细微的部位都做得非常到位,而且刻意做过旧,只不过手感和目测上仍能感觉出一股烟火气,不是老件,当然,这个不是搞专业的人员是不大容易发现的,估计用来蒙那个特使绰绰有余。 最主要的是这个的确是用纯金和真的宝石仿制的,即使是假货,也得价值连城,说心里话,如果真要把它送给那个特使我仍然有点舍不得。 “很好,不错。”我很满意,把东西放下,把金属箱子扔给他们:“这个不要,你们拿走。” “如果没问题的话,请在这里签字。”张舜递过来一张纸,我一看,是收条,就在上面签了字。 “谢谢!”他说:“还有,抓紧和李处联系,他要和你们说话,吩咐下一步的行动要求。嘿嘿,宇天龙,你可要小心哦。”张舜诡异地阴笑了一下,推推鼻子上眼镜,对戴墨镜的摆了一下头,两个人拎着空箱子出门,快步离开了。 我立刻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到房间里来开会,告诉他们东西送到了。同时让公西兰蕊和李处联系。 她打开电脑,鼓捣了一番,然后打开音响,把屏幕对着我们,屏幕上出现了李处长的模样,他竟然还戴着墨镜。兰蕊又把一个小话筒递给我。 “宇天龙,东西收到了?” “收到了。” “你感觉怎么样呢?” “很好,高仿,也是精品。怎么做出来的?” “哈哈,怎么做出来的,你猜猜?” “猜不到。” “嘿嘿,四个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带着三个高级工艺师加班加点,干了11天,其中一个负责镶嵌的师傅还累倒住进了医院。这个东西你别看不大,也用了3.6公斤纯金,还有价值近40万的宝石,它即使是个假货,也价值连城吧?” “那当然。所以用它没问题。” “但是我要告诉你,如果你见到了特使,只要抢回舍利就行,千万不要伤害他。” “啊?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这是上级的决定。”说完图像就消失了。 “妈的,这是什么狗屁决定,莫名其妙……”我一头雾水。 我用红布把支架包好放回木盒,又用一件厚秋衣把木盒包起来,装在一个小帆布袋子里。现在谁来带这个宝贝成了个大问题,本来我想自己带着,耗子不同意,因为我是头儿,如果遇到袭击总是第一目标,太危险。大块头要带,耗子嫌他粗鲁,怕生意外。 正在争论,黑子说话了:“龙哥,我带着。你们都太扎眼了,都不太合适。我身强力壮,还要带一些吃喝炊具,正好放在一起,我又是厨子,别人不会觉得这么重要的东西会在我这里。” “哎,这个倒是有道理嗨!”耗子说:“黑子说得有道理,老大觉得呢?” 我想了一下,把包好的支架递给黑子:“黑子,这个是咱们这伙儿人的命,你得知道它的重要性,没了它,我们这次任务就全完了。” “放心龙哥,只要我活着,这东西就丢不了。”黑子拍着胸脯保证。 “好吧,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我立刻给特使联系,”我拿出那部备用手机,看着众人说:“你们把我每一句话都听好了,两个要求:一是证明我说的内容没有违规;二是记住内容,以后不管谁问都按照我的说法去说,这叫统一口径,明白?” “是,明白。”众人都答应着。 “龙哥,你不用打了,打不通的。”卓佾说:“这里的信号全被屏蔽,手机、电话、有线网络全都无法和外界联系了,上级给我通知也是派人送的信。” 我一看手机显示,果然无信号,大吃一惊:“为什么?” 第四十一章 初次交锋(三) “因为骚乱!现在大概只有蕊儿笔记本电脑里的卫星专用网络还可以用,不过那个显然不能用来和特使联系。” “什么时候能恢复?” “不知道。这种事情以前也常有,几天吧。” “妈的,那、怎么办?” “有办法,屏蔽只是市区和周边的部分地区,我开摩托车带你出去,走出市区到郊外,出去一定距离以后就可以了。你讲的话,我可以给你作证。” “靠!”我皱了眉头,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 我让众人在旅馆里呆着,穿了厚衣服,跟着卓佾出来,她的摩托车就停在院子里,是一辆个头很大的黑色五羊本田125。她给我一个头盔,然后发动了车子,我坐上去,双手抓住身后的把手。 卓佾回头看看,说:“龙哥,请抱住我的腰。” “啊,我,这个,不太好吧……” “原来有学问的人都这么保守。”她噗嗤笑出来:“我都不在乎你矜持什么呢?我骑车比较快啊,你这样可有危险。” “好吧。”我双手搂住她的腰。 她带着我出了院子,直接上了向北大路,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和行人。 走了一段,大概是市区的边缘了,遇到一个卡子,放着临时横杆,两旁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武警和几辆警车。 一个戴着钢盔、穿防弹背心的警官模样的带着两个武警把我们拦下,举手敬礼,要检查。 卓佾停下车,没说话也没下车,摘下了头盔。 “啊,卓佾姐!”那位警官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又举手敬了个礼。 “次仁执勤啊,好久不见了。” “是啊是啊,好久不见。您这是……”次仁看看我。 “哦,来个朋友,带着出去一下。” “哦哦,这样,”他对身后一挥手:“放行。” 摩托车出了卡子,我说:“你厉害,脸是名片和通行证啊。” “呵呵,还好,总队和支队有职务的人不认识我的不太多。” 我发现她的摩托车技术简直就是一流,不仅速度快,闪来绕去躲避路上的坑洼和碎石也极其灵活,这肯定是当年在武警部队时练出来的活儿。 她走的是我们来时的公路,迎着北来的寒风一路飞驰,耳旁风声大作。西斜阳光依然很强烈,但风很冷,很快穿透了我的衣服,好歹因为练过“乾阳功”,还不太在乎这点寒冷。 路两边都是很辽阔的空旷地带,近处是一些土坡丘陵,漫漫的乱石沙土,远处可以看到青色带着白色雪迹的连绵山脉,一望无垠。来的时候心情急躁,还真没注意看看。 开了接近一个小时,下了公路,拐上了一条向西北的沙土小路,开了一阵,上了一个高坡,坡顶上比较平旷,四目荒凉,远处依然都是连绵的群山。 卓佾停下车,摘下头盔:“这里可以了,龙哥你试试吧。再往北不多远就是羊八井了。” 我摘掉头盔,拿出手机看,果然有信号,只是不满格,信号较弱。 “你对拉萨这里的情况很熟啊!” “呵呵,你别忘了,我在拉萨当了6年的武警,而且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每条路我都很熟悉。” 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把手机按下免提,拨了那个号码,卓佾凑过来,认真地听。 响了一阵,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中文语音提示:“这是逢迎佛舍利专用号码,国内通话会被监听,为了您自身的安全,通话请不要超过3分钟。” 提示刚停,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hello,whoareyou……” “别他妈讲鸟语,老子听不懂!” “oh……” 接着似乎换了一个人:“你好!请问您是哪一位呀?”对方开始说中文,声音有点沙哑苍老,好像是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我叫霍利隆,那个舍利的黄金支架在我手里,想要就派人带钱来拿,我要现金,250万,一分都不能少。”我故意压低了声音,急急忙忙地说。 “哦?!霍先生啊!你好。”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奇,他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但是口齿非常干脆伶俐,又不像是个老人:“呵呵,我们知道你,你的朋友老歪先生说黄金支架在您那里。” “废话!要不老子冒这么大风险给你们打电话?我知道老歪已经把舍利卖给你们了,所以这个支架我只要一半的钱。” “你不是要卖给韩国人的吗?” “当然,但是那家伙给钱太少,而且他害怕被追查,所以……” “嘿嘿,霍先生,你得明白,对于雪魂舍利这个东西,敢买而且肯出大价钱的只有我们。”对方不急不躁,声音不快不慢,非常沉稳。 “所以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和你们做这笔生意。” “嗯嗯,很好啊。你在哪里?” “拉萨!你们不是说只要到了拉萨就会有人来交易的吗?” “霍先生,我们是在拉萨有人,以前完全没问题,但是现在你也知道拉萨的情况,我们的人无法和你联系,也无法付现金给你,那么一大笔钱,根本就无法携带。如果你的东西是真的,也只能用海外账户转账,你有海外账户吗?” “我只有香港的……” “那就可以。不过你得等,等这次拉萨的事情平息下去,局势稳定了……” “等你妈个头啊!”我急吼吼地说:“老子带着一帮兄弟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历经了千难万险才好不容易跑到拉萨,连市区都不敢进,我巴望能赶快交易,拿了钱老子好跑路,你却让我在这里等?也许明天老子就被……。我只是打电话问一句,你们要是不要?如果不要,我就把它化了卖金子和宝石……” “霍先生,您不明白那个东西的价值和意义,您要这么做并不奇怪。但是我警告您,您不能那么做,否则后果会严重。”对方也有点精神紧张,语速也加快了:“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您赶到日喀则的定日,我们会派人到那里去和您交易,不过这个也不太容易,因为现在进藏南也很难,而且路不好走,需要很长时间;二是和您的朋友老歪一样,想办法来甘托克。” “老子不去什么甘托克,最多去日喀则。如果到了那里你们还不来人,老子就把那东西化了卖金子!” “好吧。你到了定日,我们一定会……” 话没说完,电话里跳出来那个女声提示音:“通话时间到,谢谢!”接着就是挂断电话的声音。我又按了重播键,但这次却是占线音,打不通了。 “他妈的,真狡猾!”我愤愤地说。 卓佾笑笑:“人家也是专业的,我和他们的人打过很多交道了,并不是好对付的。不过你演得很好,看来龙哥经常撒谎啊。” “过奖。你也很优秀啊。” “您也过奖。20岁大学毕业就入伍,两头算干了8年,2年在日喀则,6年在拉萨,要不是当时在缉捕一伙偷猎分子时受了重伤,上级领导还不让退役呢。伤好之后上级要安排我到警校去当教官,我丈夫不同意,呵呵……”说着,她自己笑起来,很自豪的样子。 回到旅馆,我给众人说了通话的情况,大家都没说什么。 我让耗子拿出一个包来,对众人说:“现在,把自己的手机都交出来,关机,放在这个包里,快点。” 众人都把手机交了出来。我让耗子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包,里面是新手机,按照上面的姓名标签每人发一个。 “从现在起到我们的任务完成,都用新手机,主要用于我们彼此的联系,每个人的号码,我希望大家都记在脑子里,不许存电话号码,不许随便和外人和家人通话,不许保存通话记录,通完话就删掉记录。你们原来的手机封存,让卓姐找地方寄存,任务完成后回来再归还。” “没问题,我让人寄存在银行保险柜里。”卓佾说。 我挥挥手:“大家准备一下,该干什么干什么,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启程去日喀则。” 第四十二章 疾风暴雪(一) 第二天6点我就把所有的人都叫起来吃饭,准备开拔。拉萨这里天亮的晚,6点还很黑,天仍然很冷,风很大,天是半阴半晴的。卓佾说从拉萨到日喀则4个小时就到了,而我怕路上遇到不良天气,必然花很长时间,所以要早走。 卓佾又提醒我们,西藏这里秋冬季节,不仅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大,就是晴天和阴天的温度差距也很大,晴天的时候可能热得穿短袖,阴天的时候可能得穿棉袄。今天看样子要冷,甚至可能下雪。不过已经不能等了,必须得走。 我们收拾了行装,准备了高原防寒服之类的衣物和必须品,然后开车上路。这次我们已经是九个人了,我让卓佾和我们一车,大块头开车,耗子坐副驾驶,我和兰蕊、卓佾坐在后坐位上。 出了拉萨,沿着318公路先南行然后西行,奔日喀则。 公西兰蕊不住地遗憾,来到拉萨没能出来看一眼,她一直想看布达拉宫。 我说:“等完成任务回来,我请你们在西藏玩一个月,包吃包住包走路。” 卓佾说:“好啊,我给你们当向导,去哪里都行啊。” “卓姐现在教我们藏语吧,”我说:“来这里,不会点藏语不好混。” “没问题,路上我随时教你们。”卓佾笑嘻嘻地答应着。 很快过了南木乡,正开着,大块头突然停车了,叫起来:“这是哪混蛋干的?” “怎么了?”我在后座上坐直了身子,往前一看,也吓了一跳,前面路上整齐地摆了一溜石头,把路拦住,那些石头上花里胡哨地刻着花纹和藏文。 我知道现在拉萨的骚乱还没完全平息,可别是暴/乱分子在这里要做事儿吧?不由地紧张起来,四面一望,没有人也没有车辆,发现路边左旁不远处有个彩幡飘扬的玛尼石堆,不知道是谁恶作剧,把那石堆上的石头搬来一字排开在路上,这会儿幸亏路上没有车辆。 停了一会儿,我说:“下去,把石头搬开继续走。” “靠!还得害老子动手!”大块头骂骂咧咧地下了车,我也和耗子、卓佾、兰蕊下了车,后面车上的人也下来,招呼一下,一起去搬石头。 我的手一接触到石头,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气透入身体,不由地一哆嗦,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龙哥怎么了?感冒了?”大块头问。 “啊……没有。奇怪,这石头怎么这么凉?”我嘟囔了一句。 搬着石头走没多远,就觉得胸口发闷、张口气喘。 耗子抱着一块小石头,喘吁吁地说:“老大,我、我一使劲就觉得喘不过起来。” “是啊龙哥,觉得有劲儿使不出来……”大块头搬着一块大石头也喘不动。 “高原反应吧,”欧韬喘着粗气说:“如果觉得不行,得赶快吃药……” 我们好不容易把那些石头搬到了路边,卓佾喊起来:“别放路边,送到玛尼堆那里!” 我们没办法,只好一人一块,来回搬了几趟,把石头重新送回玛尼堆那里堆上,回到车那里就觉得喘不动了,感觉到象跑了一趟“马拉松”。 耗子等几个人从车里拽出氧气袋来抱着就吸。 卓佾过来递给我一个,我拒绝了,扶着车慢慢调息,半天才缓过来。 “老大,谁把这些石头摆在大路上?现在路上基本没车,不是专门针对我们的吧?要抢劫?”耗子说。 “抢劫?这里除了我们,连个人影都没有,谁来劫我们?” “那、那这是……” “别瞎猜了,上车,开路。” 过了曲水的时候,天已经阴透了,车辆沿着雅鲁藏布江边的公路西行,雅鲁藏布两边高山、峡谷在眼前迤逦不断,景色壮丽。 路上我们都很少说话,只有兰蕊和卓佾偶尔聊一阵,兰蕊把她那台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拉出天线,过一会儿摆弄一阵,也不知道鼓捣什么。 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突然看到眼前的天空乌云翻腾,飞速向南方阴过去,瞬间遮蔽了天空,接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下来。我一个激灵醒过来,望车窗外一看,天已经阴透了。 “要下大雪了。”我不由自主地嘟囔了一句。 “现在不能吧龙哥?”大块头一边开车一边说:“这个季节最多下雨,怎么……我靠,真的下雪了……” 几片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果然飘起雪花来,后来越下越大,更奇怪的是,风也越来越大,卷着雪花在车前飞舞升腾,能见度很低,两边的景物越来越模糊。 路面上也积了雪,我们只能放慢了速度,后来驶入了一段空旷的原野,一边远处是隐隐可见的群峰,另一边就是雅鲁藏布大峡谷,雪越来越大。 “这可能是西藏今年的第一场雪,让你们赶上了,不过是有点早。”卓佾的话音刚落,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在跑着的车里都能明显感觉到震感。 “地震了?”耗子吃惊地问。 “呵呵,西藏这里地震很常见,没什么奇怪的,这里是野外,小心点就……” 卓佾的话还没说完,大块头先叫起来:“后面那是什么?” 我们回头一看,就见右后方一根上粗下细的巨大白色烟柱旋转着向公路方向而来,就象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四周白烟弥漫,尖利的呼啸声震耳欲聋。 “龙卷风形成的雪风暴!”卓佾惊叫起来:“快开,快!” 大块头一踩油门,越野车狂奔起来;后面的皮卡显然也发现了危险,也加快速度跟着我们飞奔。那股烟柱上了公路,就象故意在追踪我们一样,一直跟在后面,而且越来越近。 一辆迎面开来的大卡车悲剧了,我们眼看着它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大概是因为雪大的原因司机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竟然径直地冲进了那股烟柱里,接着看到它在离地面七八米高的烟柱里旋转闪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这更把我们吓得发疯,那辆卡车那么大家伙这么轻易地被卷起来,我们这两辆小车一进去估计就粉碎了。 砰!我们的车身振动了一下,接着又是砰砰几声响,车身象是被高速飞行的什么东西击中了。 “什么东西?”大块头惊叫。 “别管,继续开!”卓佾倒是很沉稳地说。 狂奔了十几公里,那股烟柱离开了公路,转向一侧的群山方向,渐渐地消失,看不见了。 “奇怪了,”卓佾也有点疑惑:“龙卷风出现都会有预兆,这股风起得太奇怪了,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卓姐,这个雪风暴比龙卷风厉害吗?”大块头问。 “呵呵,差不多吧。其实就是龙卷风,有时候会在冬季偶然出现,它卷着大量的积雪和冰雹,所以外面看是白色的。多年前一辆拉着十几个人的旅游中巴车在班戈遇到雪风暴失踪,后来在念青唐古拉雪山下的一个山上找到了,半埋在雪里,车都烂了,而且车的残骸上到处都是洞,象是被机关枪扫射过一样,是被风暴里面的冰雹和碎冰打穿的,里面的人也都血肉模糊,很可怕。唉……” “龙哥说了,西藏这里是神奇的土地,出现什么都不奇怪的。呵呵……”耗子擦着额上的汗珠子,自己给自己宽心。 正说着,丁零当啷,挡风玻璃上响了几下,卓佾立刻叫道:“停车,下冰雹了!” “我操!说到冰雹冰雹就来,这么邪性!”大块头一个刹车,这混蛋竟然忘了地上有雪,刹车太急,甩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漂移,左边不远就是深不见底的大峡谷,把我们下出来一身汗。后面的皮卡也跟着停了。 卓佾把后座位上的毛毯扔给大块头:“小马,把挡风玻璃蒙上,多蒙两层,快!” 第四十三章 疾风暴雪(二) 大块头出去,用毛毯盖上挡风玻璃,然后又大声告诉后面的皮卡,看到周武下来,也在玻璃上盖上毯子。 噼里啪啦的冰雹一阵紧一阵慢,有的还很大,打在车顶和车盖子上砰然作响,四处乱蹦,要不是挡风玻璃上蒙了毯子,肯定被砸碎了。 我看到车窗外地上的雹子,有的竟然有鸡蛋大小,真让人吃惊!这玩意儿从高空坠落下来,要凿在人的头上,非死即伤。 以前听老人讲红军爬雪山、过草地遇上冰雹造成伤亡,看来是真的,估计我们的车肯定伤痕累累了。 不过冰雹持续的时间很短,大概四五分钟就过去了,雪还在下。 大块头出去撤掉毯子,就嚷嚷起来:“妈的,车被毁容了!” 车身上到处是凹坑,在车尾的部分还有两个洞,大概就是刚才旋风甩过来的石头或冰块给击穿的,威力端的惊人;后面的皮卡也是一样的命运,到处伤痕累累,好歹还不影响走路。 发动了汽车,正要走,车前的风雪里一个黑色的身影象突然冒出来一样,正站在车头前挡住去路。 一看,是一个藏族男子,看不清脸,穿着黑色的藏袍,戴着毡帽,身上披着一块红白黑相间的氆氇毯子,右边腰间插着把半尺长的藏刀,右手里举着一把黑乎乎的雨伞,看上去象是用牛皮作的,左手里攥着一把羽毛扇子,说是扇子,其实就是几根大鸟毛,应该是兀鹰的毛,这个很奇怪,因为这些天看到的藏族老乡往往手里是攥着串念珠。 “喂,你干什么?走开,别挡路!”大块头急吼吼地嚷道,这还是我事先交待过,对藏族老乡说话要客气,平时大块头早骂上了,要再不听就要动手。 那个人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怎么的,仍然挺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我们推开车门下了车,上前看究竟;后面皮卡上的人也都下车,围过来。 走近了,才看到是一个藏族老人,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脸很瘦削,黑黝黝的,满脸的皱纹象刀刻出来的一般,深陷的双目深邃而平静,左边眉骨上有道伤疤,象是刀伤,把左眉毛从中截断了。 他站在那里象被冻住一样,一动不动。 卓佾走上前,用藏语说了几句什么,那老者看看我们,嘴唇动了动,吐出几句不是很清晰的话。 卓佾对我说:“这位大叔要去日喀则,希望能搭我们的车。” “不行,车里没座位了。”耗子说。 “后面的车只有四个人,可以再坐一个。在这荒山野岭的,还下这么大雪,不能把大叔留在这里。”我说着,对卓佾说:“你给大叔说,让他坐后面的车。” 卓佾给那大叔说了,可是老头一动不动,嘴里又说了句什么。 卓佾说:“大叔说他不坐那个车,就要坐这个,因为后面那辆车漏风。” “什么什么?讨饭还挑肥拣瘦?”耗子叫起来:“不想坐你就自己走吧……” “漏风?”我疑惑了,回身问:“怎么回事?” 黑子说:“刚才刮那股龙卷风的时候,一快冰击中了我旁边的车窗玻璃,碎了。那块冰打在我胸口上,到现在还疼……” “耗子,你去后面的车,让大叔坐你的位置。”我说。 “哎哎,老大,你不能……” “少废话!别耽误工夫。” 耗子有点愤愤不平,嘴里埋怨着,上了后面的皮卡。我给老头拉开车门,他收起伞上了车,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我从反光镜里看到,他上车就闭上眼睛,把那几根羽毛盖在前胸上,象睡了一般。 车继续上路,在风雪中行进。那个老者却在座位上打起呼噜来,那呼噜声时高时低,咕咕噜噜,我仔细听着,觉得象是在诵经。 大概老者的呼噜有催眠作用,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兰蕊和卓佾也打起瞌睡来,卓佾靠在车窗上,兰蕊头一歪,靠在我肩头;大块头开着车,竟然也打了个哈欠。 我沉声说:“大块头,开车别打瞌睡!” “哦,知道龙哥。”大块头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支烟点着。 我也感觉到有点困倦,闭上眼睛,慢慢调息。 快到日喀则的时候,车进入了一个隧道,隧道里灯光昏暗,有一段灯还坏了,黑乎乎的,好歹不长,很快开出去。刚一出隧道,大块头突然一个急刹,惊叫了一声:“龙哥,那老头……” 我睁眼一看,大吃一惊,副驾驶座位上空空如也,那藏族老头不见了踪影。 “他、他什么时候下的车?”大块头叫道。 “刚才我也闭眼打瞌睡,难道他在隧道里下车了?”我问。 “不可能!”大块头说:“你们打瞌睡我可没有,车也一直没停,也没听见开车门,他怎么可能下车?” “笨蛋!他离你最近,下车不下车你不知道?” “我真没看见……” 兰蕊和卓佾也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我们下了车,后面皮卡上的人也都下了车过来了。 耗子问:“老大,发生了什么事儿?” “哦,那藏族老头在跑着的车里蒸发了。” “什么?蒸发了?怎么可能?” “你们在后面,看到隧道里有人没?” “没啊,车一直开着,我们一直在你们后面,哪里有人?” “妈的,我们见鬼了?”大块头雾霾了。 “不是见鬼了,那是个人,而且,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卓佾说。 欧韬说:“卓姐就是日喀则这里的人,那老头也是日喀则这里的,说不定啥时候见过也不可知。” 卓佾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没说话。 我看了看漫天的风雪,摇摇头,说:“既然他自己走了,说明他到地方了。算了,赶快赶路吧,别等会儿雪下厚了,更不好走,这他妈荒山野岭的……” 路面上的积雪厚了,我们的速度很慢,直到下午一点多才摇摇晃晃地开进了日喀则。 卓佾往窗外看看,说:“我们到日喀则啦,欢迎光临最好的庄园。” “卓姐姐,什么最好的庄园?”兰蕊问。 “哈,‘日喀则’的意思就是最好的庄园。” “卓姐,你到家了。”大块头说。 “是啊,不过我家不在日喀则市里,在西边的谢通门,很近,往北一点就是雪拉普岗日雪山。” 日喀则的地方倒是很不小,坐落在群山之中,没有很高大的建筑物,却非常密集,鳞次栉比,街道纵横。黄教六大名寺之一的扎什伦布寺就在这里。 在卓佾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一家酒店,据说是日喀则最好的,可以住宿,只有三层,二楼、三楼是客房,楼下是餐厅,可以吃饭,条件还算不错。服务员说,这两天客人很少,空房间很多,我们可以随便挑。 耗子负责安排,在二楼向阳的一面开了四个普标房和一个单间,单间是给我的,耗子、大块头住一间,索麟飞、周武一间,黑子、欧韬一间,卓佾、兰蕊一间,都在二楼。 我进了201房间,房间不大,四周贴的都是带有藏族风格的彩色墙布,还挂着一几张日喀则地区的风光照,珠穆朗玛峰、扎什伦布寺、雍则绿错湖、嘎玛沟等等,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只有一张床,比普标房的床要大,靠墙放着一大两小三个沙发和一个茶几,一个洗澡间兼卫生间,靠墙的低柜上摆着电视机和收音机,看上去和内地的房间没什么区别,只是房间里的气味有点不大好闻,膻哄哄的,可在这里能住到这样的房间,也是很不错了。 第四十四章 疾风暴雪(三) 安顿好了,我把众人召集到我房间里开会,说:“现在我们到日喀则了,我告诉大家,到了这里说话做事一切都要小心,为什么?因为我已经告诉了特使我们要来这里,他们必定会派人来,但来了不会直接来见我们,原因大家都知道,他们会在暗地里观察我们,发现没有问题才会现身,如果我们不小心玩漏了,就一切全完。所以,大家都要给我放机灵点儿,即使是我们出去,你们也要表现得象流氓,都明白?” “明白!”众人一齐答应。 “龙哥,那不符合我们的计划啊!”索麟飞说:“如果在这里完成了交易,我们见不到特使,那个舍利怎么办?根本夺不回来啊!” “嘿嘿,你以为他们能在这里完成交易吗?”我笑起来:“我说只来日喀则不去甘托克,是故意做给他们看的,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让他们相信我们不过是一群乡巴佬贼。让他们先派人来,警方会出面把这事儿搅黄,然后我们就会去甘托克,这个李处都已经安排完了。我们一路的行踪,都在他监视之下,我们来到日喀则,恐怕已经被这里的警察盯上了,对吧小玲子?” 我拍拍腰带,那个腰带里带着兰蕊发给我的那个可以用来定位的金属片,我一直感觉那个金属片不仅仅是兰蕊用来找我们的,它还有别的用处。 公西兰蕊看看我,哼了一声,没说话。 “好啦,我现在再给那个号打电话,大家听着点儿,都不许出声。”我说着,掏出那个备用手机,发现这里反而比拉萨信号强,按下免提,拨了号,还是那个女声提示音,然后那个男声又出现了:“你好啊霍先生……” “我已经来到日喀则了,住在某酒店,你们快点派人来。” “派出去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但是霍先生,你也看到了,今年第一场雪来了,还是暴风雪,路不好走,我们的人还不能走大路,要几天到还不能确定,所以,你得耐心等。” “这个我可不管,我只等三天,三天见不到人,我就开路回内地把东西处理了。” “呵呵,霍先生,你已经来到日喀则了,你觉得空手回去不遗憾吗?更何况,”他加重了语气:“藏南的这第一场雪可是拜你所赐,那是上天专门为你安排的,所以,你来了,还能那么容易地回去吗?”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这场雪是因为我来下的?你开什么玩笑?我有那么大魅力?” “你没有,但是黄金支架有,以后你会明白的。”对方不紧不慢地说:“那是圣物法器,佛祖神灵都在看着,他们想留住你。所以你要耐心点,会终得善果……” “放你妈的屁!”我心里暗想,老子带来的是个假货,什么圣物法器,一派胡言,就说:“你别吓唬我,老子才不在乎得什么善果,我只想得到钱。只要有钱,天上下地雷我都不在乎。” “嘿嘿,”对方说:“总之请保重自己,尤其是别弄丢了东西,更不能毁坏它,我们的人一定会到的,不过三天恐怕不行啊。” 对方挂了电话,我们都相对无言。 我知道大家都饿了,所以决定先去吃饭,管他娘的结果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卓佾说:“这个饭店的饭菜不错,不过没什么特色。我建议去南大街,那里是美食一条街,日喀则的风味美食都可以吃到。” 众人一齐赞成,我说:“好吧,卓佾带路,我们走。” 卓佾从沙发上站起来,右手捂着后腰,皱着眉头,好像很痛苦。 “怎么了卓姐姐?”兰蕊问。 “哦,没事,旧伤,天突然一冷,又坐了半天车,有点疼,晚上又得吃止疼药睡觉了。” 我说:“过来,我看看。” “对啊对啊,让老大看看,我们老大可是出身中医药世家的。”耗子说。 卓佾疑惑地看看我,走过来转身背向我,我伸手到她衣服里,手指按住脊柱往下一滑,就感到不对:“你的第一腰椎有问题。” “是啊,以前受过伤,在追捕偷猎分子时警车翻了,住了20多天医院……” “现在又有点错位,你忍一下,”我说着,右手按住她的腰椎,左手揽住她的上身,往上一提一拧,同时右手配合着轻轻一用力,咯吧一声,她疼得一咧嘴。 我放开手:“试试。” 卓佾活动了一下腰:“咦,舒服多了,龙哥可真有两下子,谢谢。” “我只是把你的腰椎复位了,可这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摇摇头:“腰椎一旦出了毛病很难根治,容易犯,稍不留神或劳累过度就会突出错位;同时你伤处两边的肌肉很硬,肯定一按就很疼。” “对啊。” “那是创伤性腰肌劳损,所谓的旧伤,不治好遇到阴天下雨潮湿受凉就会疼起来。” “治过。吃药打针,理疗按摩都用过,效果不好,疼急了只能吃止疼药。” “那是他们不得法。” “卓姐,我们老大可是针灸、按摩、正骨的高手,让他给你治治,一定手到病除。”耗子笑嘻嘻地一脸不怀好意。 兰蕊说:“那就让龙哥给你治治,咱们有事在身,卓姐姐可别因为这个耽误了。” “那就麻烦龙哥了。” “晚上吧,”我挥挥手:“现在饿疯了,先去吃饭。” 卓佾带着我们开车冒着风雪来到南大街,这条街上几乎都是饭店,现在的情况是店多客少,店门口又不少招呼客人的,卓佾带我们进了一家餐馆,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才坐下,只有我们这一伙客人。我让大块头坐上首,自己故意坐在最下首的位置,左边是兰蕊,右边是卓佾。 这次由卓佾负责点菜,基本上是肉类:灌/肠、烤肠、手抓牛羊肉、风干肉、凉拌牦牛舌头、糕点、糌耙、青稞酒和酥油茶、甜茶等等,满满当当一桌子。 这里服务员是男性,上菜超级威猛,端过东西来就往桌子上一扔,哐当一声,也不怕摔碎了。 兰蕊不满起来:“怎么连上菜的规矩都不懂?哪里有这么扔的?不礼貌!” 耗子说:“喂喂,玲姐,这大概是人家的风格。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特色,不能强求一致吧。” “玲姐,要不你给培训培训?”黑子笑嘻嘻地说:“如果弄得好,回去我的饭店开张,特聘你当指导……” “切!这有什么难的?我妈妈开了一辈子饭店,现在还在开,我就是在饭店里长大的,什么规矩我都懂……” “哦哟,我明白了,怪不得你会划拳。” “当然,在饭店里见多了。我舅舅一直在饭店当大厨,他就是‘拳神’,所向无敌,我就得他的真传……” 周武偷笑着,说:“我们一起训练的时候,玲姐就经常和男生猜拳,男生基本上都是输。训练结束的时候聚餐,我们的指导员不服,和她比赛,结果被玲姐给划到桌子底下了,糗大了……” “哈哈,有意思,”大块头说:“玲姐,教教我,我也学学。” “那可不是一日之功。划拳不光要懂东西南北四方的路数,还得手疾眼快反应灵活,尤其还要学会根据对方的表情眼神动作揣摩对方的心理,一时半会可掌握不了。” “我靠,这么难……” 我们一边吃喝一边闲扯,主要是问卓佾一些本地的风景名胜,卓佾给我们一一介绍,我发现这女子对藏南一带的事情了然于胸,说起来如数家珍。 正在兴头上,门口那里进来一个人,看上去有30岁左右,圆圆的脸也黑幽幽的,粗粗的八字眉,蒜头鼻子薄嘴唇,戴个近视眼镜,头顶上戴着一顶破旧的喇嘛僧帽,穿着一件很旧的藏袍,可是上身外面却穿着一件汉族传统的对襟夹袄,上面打着两个补丁,身上斜背着个褪色严重的黄布袋,污渍斑斑,腰里缠着一块氆氇长巾,脚上是一双毛牛皮长筒靴,其中一只的靴筒上还裂了个口子,用布带子缠着,右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嘴里还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这种不僧不俗、不藏不汉的打扮,实在是有点搞笑。他顶着一身的雪花,估计在风雪里走了很长一段路。 他进来之后,拍了拍身上的雪,环视了一下,这里没别人,只有我们这伙儿,自然就盯着我们,然后走上来,双手合十一鞠躬:“玛尼玛尼玛尼,各位老哥,给点吃的吧,玛尼玛尼玛尼,昨天中午到现在没吃饭了,玛尼玛尼玛尼……” 我们都愣住了,这厮说得一口标准的带有京味儿的普通话,很明白不是藏族人。 我看看耗子,然后低下头啃骨头。 耗子问:“你不是藏族人吧?” “不是。玛尼玛尼玛尼,我是北京的,玛尼玛尼,来藏9年了,玛尼玛尼……” “贵姓?” “免贵姓柏,柏树的柏,柏新,玛尼玛尼玛尼,”他突然一转身对着我:“玛尼玛尼,大哥,说句话吧,玛尼玛尼,给口饭吃,真的又饿又冷,玛尼玛尼……” 耗子说:“哎哎,兄弟,别搞错了,他才是大哥。”他一指坐在上首的大块头,大块头也装模作样地挺挺胸脯。 柏新突然笑了:“兄弟别蒙我了,玛尼玛尼玛尼,他不是大哥,这位才是。玛尼玛尼……”他仍然弯着腰对着我。 我们都惊异了,这小子眼睛倒是够毒。 第四十五章 天咒之难(一) “哦,好吧,”我把骨头扔在桌子上:“说说理由,有道理你就坐下一起吃饭。” “玛尼玛尼玛尼,第一,我向诸位讨饭吃的时候,他们的眼光都一齐看向您,玛尼玛尼玛尼,很显然,他们是在等您的命令。玛尼玛尼玛尼,第二,您是其中唯一一位受过活佛加持的,还是‘大灌顶戒’,这可不一般。玛尼玛尼玛尼,说明身份不一般,玛尼玛尼……” 对于第一条我没感到惊奇,那是人群本能的反应,一旦遇到要决断的事儿,大家自然会把目光投向老大。 可对于第二条我就有点惊异了,他说的活佛加持,大概就是因为我在那破庙里被群培多杰喇嘛摸过头顶的事儿吧?这小子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真的有“慧眼”?这可让我另眼相看了。 “拿个凳子来,坐下一起吃饭。”我一指桌角处的一个空位。 “哦,谢谢,谢谢,我不用坐。玛尼玛尼,我也不白吃啊,也许我能帮你们解决点儿困难呢,玛尼玛尼……” 柏新站在桌子边上,也不客气,只用右手抓起桌子上的东西就吃,他的左手却一直九十度端在胸前不用。 他看上去真的饿极了,也顾不得“玛尼玛尼”了,一通胡吃海塞,速度极快。 我们都不吃了,瞪着眼看他吃,他也毫不在乎,说是吃,基本上等于是囫囵吞,不管什么东西咬到嘴里,几乎不咀嚼就往下咽。 不到十分钟,他吞下了四五根灌/肠、烤肠,吃了几大块肉,还有多块糕点,那种象面团一样的糌耙一口一个吞下了整整一盘子,喝了两碗酥油茶和一碗甜茶,大有“三天不吃饭,一吃管三天”的气概,这饭量恐怕连大块头都得自叹弗如!唯独出乎意料的是他不喝酒。 “我靠!大胃王啊!”周武先叫起来。 兰蕊咧咧嘴:“哎哟,这位大哥,你这么个吃法,胃受得了啊?” 黑子说:“是啊,尤其是那些牛肉,你吃了那么多,又喝了三碗稀的,一会儿胀死你……” “玛尼玛尼玛尼,没关系,习惯了,玛尼玛尼玛尼,但是你们不行,可别学我,会死人的。玛尼玛尼,谢谢各位,谢谢大哥!” 他抹抹嘴,合十鞠躬,然后转身要走。 “哎哎,别吃完就走嗯,我们刚来,好多事儿不知道,想和你聊聊。”我说。 他一听,来了精神儿:“玛尼玛尼玛尼,如果各位想在本地旅游,我可以当向导;想去扎什伦布寺,我也可以带你们看一些普通游客看不到的东西,我师父就是寺里的高僧边巴德吉喇嘛。玛尼玛尼玛尼……” 我们聊了一阵,从他那一堆“玛尼玛尼”中大概知道,他是北京人,37岁,是首都师范大学哲学系毕业的学生,毕业之后考研没考上,又找不到工作,自己做生意,结果连做连亏,连本儿都赔光了,女朋友也离他而去。 他心灰意冷,到西藏旅游散心,来到扎什伦布寺,在一位大喇嘛的点化下突然“开悟”,决定投身佛门,接受了寺里大格西边巴德吉上师的灌顶,算作“俗家弟子”。 他不再回京,而是在日喀则这里做小生意为生,主要是出售一些佛教纪念品比如佛珠、菩提子、佛像卡片、经书册子之类的东西,也给游客当导游,他会汉语、藏语和英语,对本地也比较熟悉,所以挣钱倒不是很难。 混来钱除了吃饭外,都布施给寺里或救济穷人,自己不存钱,所以一旦到了淡季游客稀少的时候,他挣不到钱就要挨饿,只能到处乞化填饱肚子。 好歹这里的人都比较善良,崇信佛法,乐善好施,讨口饭吃还容易,他觉得这生活还不错,所以一呆就是九年。 “我师父说我有慧根,玛尼玛尼玛尼,将来必有大成,但是我身上天生的晦气太重,得终身持咒,还免不了小病小灾,玛尼玛尼玛尼……” “哈,你信得这么诚,怎么还会有病灾?”耗子笑嘻嘻地问。 “修行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要经受很多考验。玛尼玛尼……” “什么考验呢?” “玛尼玛尼玛尼,比如半个多月前,我带几名游客去雍则绿错湖,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左胳膊摔坏了,玛尼玛尼,你看看,到现在不敢动,伸不直,玛尼玛尼玛尼,这就是佛祖对我的考验啊,玛尼玛尼玛尼……”他半闭着眼说。 卓佾说:“佛祖考验是一方面,可你也该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治疗一下,否则你的胳膊就废了。” “呵呵,没钱。玛尼玛尼,找了个藏医看了,他们连复位都复不上,玛尼玛尼……” “你怎么知道我曾经被活佛加持呢?”我问。 “这个,玛尼玛尼,能看出来,你头上有被加持过的祥光,而且很强,比我的强多了,能罩着你这帮兄弟姊妹,玛尼玛尼玛尼,那一定是活佛专门为你举行过‘大灌顶戒’加持仪式,可这一般人是做不到的,玛尼玛尼……” 我下意识地摸摸头顶,对众人说:“你们看到我头顶上有光了?” “没有……”众人一齐摇头。 “呵呵,你们当然看不到了,玛尼玛尼玛尼,只有开了慧眼的人才能看到,玛尼玛尼玛尼,请问大哥,你请的是哪位活佛?我也想见见,玛尼……” “不好意思,”我说:“我虽然尊重任何信仰,但是我只觉得孔方兄还好,再也没什么其他信仰,所以也不信藏传佛教,没见过任何活佛,自然也没请他们给我举行过什么加持仪式。” “那不可能,玛尼玛尼,你一定有,玛尼玛尼玛尼,否则头上不会有祥光,而且你中了人家的咒,要不是那祥光护着你,你和你这些朋友大概早没命了,玛尼玛尼玛尼……” 他这一说,我们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场暴风雪和那个风雪中神秘藏族老头儿,还有特使电话里说的“藏南的这第一场雪可是拜你所赐,那是上天专门为你安排的”,这么邪门!我看看饭店门外还在飞舞的雪花,都有点惊悚了。 “好吧,我承认,我曾经被一位噶举派大喇嘛摸过一下头,就瞬间那么一下,这个应该是很正常的许愿祝福之类,和加持无关吧?” “玛尼玛尼玛尼,那后来呢?” “没什么后来,他圆寂了!” “是啊,他化成了一道道彩虹,不见了。”公西兰蕊说。 “什么什么?”这些柏新竟然忘了“玛尼”了,失声大叫道:“虹化了?他、他在哪里?” “没了,烧了!” “可惜啊可惜,玛尼玛尼玛尼,可惜……玛尼玛尼,不过多亏了他的这一摸,你们才逃过一劫,不过劫数未完……” “那就不对了兄弟,”我说:“你刚才吃饭前还说要帮我们解决点儿困难,大概就是说这一劫吧?既然我们劫数未完,你为什么吃完了要走呢?” “玛尼玛尼,因为这事儿很棘手,我解决不了,得去找我师父问问,玛尼玛尼玛尼,很可能得请他老人家出山才能办,所以才走。玛尼玛尼……” “是吗?好吧,我倒真想见见你师父呢。” 第四十六章 天咒之难(二) “那很容易,可今天不行了。明天上午10点,你们到扎什伦布寺,玛尼玛尼,我在门口等着,带你们参观一下,同时见见我师父,我想他一定有办法解决你们的问题。玛尼玛尼……”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转身要走。 “好。那么,为了进一步表示谢意,先让我给你解决一下问题吧,”我冲他招招手:“过来,我看看你的胳膊。” 他疑惑地走过来,一边“玛尼玛尼”一边自己撸起了左臂的袖子:“玛尼玛尼玛尼,我当时摔倒的时候,手臂插进了两块石头之间,连摔带别,就弄坏了,玛尼玛尼……” 他胳膊肘处磕破了一大块,已经结痂成疤,可红肿还没消褪,手向外翻着,根本伸不直,就知道他是摔脱臼后又有肌肉和筋脉错位,是当时摔倒的时候胳膊又被石头别住扭曲了,才造成这种状况,这和“分筋错骨手”的手法造成的伤害很相似。 “分筋错骨手”针对人体的十八大关节下手,所以我们老家那里称为“十八大拿”,也叫“十八抓”,很多被这种武功卸掉关节的人很难复位,就是勉强复位了也仍然不能活动屈伸,其实就是因为那种独特手法不仅可以卸掉关节,还把肌肉和筋脉扭曲,这种伤只有伤人的人或练过“分筋错骨手”的人才能给医治复位,别人很难办到。 他的伤就是这种情况,所以那位藏医想给他肘关节复位都办不到,因为即使是强力复位了,一动又会脱臼,而且人会疼得发昏,据说有人被“分筋错骨手”伤了,治不好去做手术,结果手术完成了,胳膊却废了,这也是武林中人害怕“分筋错骨手”这种武功的原因之一。 我在监狱里因为垂死挣扎发狠,对那些犯人用了这种功夫,所以才造成他们的严重伤残,现在想想真的下手太重了。当然,会“分筋错骨手”的人都是正骨高手,这一点是那些普通骨科大夫无法相比的。 我左手端着酒杯,右手五指用“金龙锁穴手”扣住柏新的大臂往下一捋,仅凭感觉感受他的肌肉和骨骼的挫伤情况,捋到伤处的时候四指握住一捻一拧,把他的筋脉肌肉复位,同时一拉一送,咔哒一声,他的肘关节也复位,这个手法是一气呵成,也就一两秒钟就完,在外人看来,我不过抓住他的胳膊捋了一下而已。 “玛……”他疼得大叫了一声,不由地后退了两步步,呲牙咧嘴五官扭曲,嘴里不停地嘘嘘唉唉。 愣了一阵,接着慢慢活动活动左臂,又抬起来理理头发,做了几个屈伸动作,惊叫起来:“感谢佛祖!玛尼玛尼玛尼,谢谢大哥!玛尼玛尼玛尼,你竟然有这样的法力,玛尼玛尼玛尼……” 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对于这么一个好像着魔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念着咒又合十鞠躬,转身快速离去,消失在门外的风雪里。 “玛尼玛尼玛尼,这都是什么持咒,不说人话,累得老子耳朵嗡嗡的,你妈你妈你妈……”大块头模仿着柏新的口吻调侃着,一桌的人都偷偷地笑。 “闭嘴!”我低声说:“我警告你,包括你们,你可以不信佛教,但是在这里千万不能诋毁它!”我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如果他们知道“玛尼”是什么玩意儿更得笑破肚子了。 “龙哥说得是,”卓佾说:“在这里请尊重信仰,谢谢!” 其实我心事重重,喝了不少酒,再加上高原反应,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夜幕降临,还是去南大街吃饭,看到天上还在纷纷扬扬地下,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天气冷得厉害,我们把防寒服、羽绒服之类的全都穿上了,还是觉得有点冷,我心里想着那个所谓的“劫难”,一直疑疑惑惑的。 晚饭之后,我们聚在旅馆的游乐室中开了两桌麻将,打那种简单的“推倒和”,一炮一块,自摸翻倍。黑子不参与打,伺候局,端茶倒水点烟。 我平时不大玩这些东西,不太会打,老是点炮;兰蕊和卓佾两个女人竟然是高手,不停地赢,面前堆了一堆票子,耗子絮絮叨叨地埋怨我故意给两个美女“放水”。 看看快11点了,我把麻将一推:“不玩了,睡觉,明天去扎什伦布寺看看。” 回到房间里躺下,老半天睡不着,大概是高原反应的缘故,老是有幻觉,迷迷糊糊中看到群培多杰喇嘛那张骷髅脸在面前晃荡,甚至不断地听到他的诵经声,弄得有点心烦意乱。 正在迷糊间,突然听到敲门声:“龙哥龙哥!” 是公西兰蕊的声音。 我急忙披上衣服起来开门,果然公西兰蕊裹着她的那件红色的大羽绒服站在门外,我回头看看屋里墙上的电子钟,快12点,就皱了眉头:“大冷天的,你不好好睡觉,跑这里干什么?这里只有一张床……” “呸!你别胡思乱想。”她急乎乎地说:“是卓姐姐,她的旧伤犯了,疼得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让我给她拿止疼药。你不是会推拿针灸吗?你还是去给看看,总比吃药好……” “等着。”我回屋穿上衣服,拿了针灸的盒子,跟着兰蕊来到她们的房间。 卓佾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看到我进来,急忙要坐起来,我摆摆手:“好了,你别起,趴下,我看看。” “谢谢龙哥,其实就是以前受的伤,天骤然一冷不适应,就疼起来了,以前也这样,吃点止疼药,过两天适应了就过去了……” “那样熬着不是办法。” 她只穿了件贴身的半截小背心,皮肤微黑,却光洁明净如丝缎,透着健康的粉红色。背部到腰的肌肉厚实,线条清晰,充满力量感,这是经过高强度锻炼才能获得的健美身材。 我手按在她背部上,感觉她的骨骼坚硬粗壮,异于常人,只是有好几处肌肉僵硬成块、成条,连着不少结节,轱轱辘辘的,轻按就疼,而且脊柱也不直。 我搬着她的腰腿搬压拧旋,嘁哩喀喳一阵乱响,把她脊柱变形突出的地方复位。 兰蕊吃惊地说:“宇天龙,你好大的力气,摆弄个人象摆弄个娃娃一样容易。” “这没什么,别说百十来斤的女士,就是200斤的壮汉在我手里也一样。” “吹牛……” 我让兰蕊去拿了瓶青稞酒来,倒了半瓶在茶缸子里,把一包“万金散”倒进里面搅匀了。 “我得给你按摩一下,还得针灸。”我说着把她的背心撸上去。 可就这一瞬间,我吃了一惊,发现卓佾后背正中间有一块白色的斑,有半个巴掌大小,好像是白癜风形成的那种花斑,那块斑的形状独特,明显是一只狗头或狼头的样子,也不像是人工做出来的,而象是先天生长出来的一样。 我正在发愣,公西兰蕊叫起来:“哎哎,你怎么这么没礼貌?随便扒人女人的衣服……” “你懂什么?患者不避医!”我气呼呼地说:“你以为我愿意扒女人的衣服?不这样怎么擦药酒按摩?” 卓佾趴着笑起来:“小玲,你还是警察,这么这么保守呢?我们在武警部队的时候,训练累了,经常让男兵给我们按摩放松,你没有吗?” “哼哼,我才不会让男人摸我呢,我打断他的手!”兰蕊撇着嘴说。 “唉,看来,你当警察还得适应啊。”卓佾说:“龙哥,你就大胆下手,我没事儿。” 我暗暗运起“乾阳功”在她后背上循经按摩,她却叫起来:“龙哥,你的手怎么象烙铁啊,这么烫……” “别说话!”我低声说了一句,继续按下去,主要用推揉广法,特别是遇到僵硬结节的地方手法逐渐加重,顺着经络用泻法一点一点地推揉,我知道这样会很疼。 卓佾开始还和兰蕊说话,后来不吭声了,手紧紧地揪住床单,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很快头上、身上出了汗,那些硬结的地方也逐渐变软。 按摩完毕,我又给她针了夹脊、腰眼和委中三穴,出针后又用艾卷在针过的各穴上各灸了五壮,术毕,卓佾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第四十七章 天咒之难(三) 第二天上午我们起得都很晚,吃过早饭都九点了,天空还是大雪纷纷,阵阵寒风刺骨,地上的积雪更厚了。 我们提前来到了位于尼色日山下的扎什伦布寺,在白色的大门口那里等柏新。都穿着防寒服,仍觉得寒气透体。 兰蕊穿着防寒服,外面还套着那件火红色的大羽绒服,还是喊冷;只有卓佾好像很耐冻,连防寒服都没穿,还是普通的衣服加一件带帽子的白色的羽绒服上衣,也没看出来怕冷的样子 一片广大宏伟的寺院淹没在漫天风雪里,这里只有寥寥几个人,不知道是游客还是烧香的。卓佾说,旅游旺季和展佛节的时候,这里会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现在基本上等于是没人。 突然,一个藏族小伙子从风雪里冒出来:“扎西德勒!尼先巴哟布?” 我们都发愣,卓佾说:“哦,他向我们问好,吉祥如意,问我们有导游吗?” 我说:“告诉他我们有,谢谢了。” 卓佾给他说了。 那小伙子还不死心,拿出了一些念珠、菩提子手链之类的零碎向我们兜售,把一串念珠送到我眼前,嘴里一个劲地说:“孔泽开伯、孔泽开伯(便宜、便宜)……” 我问:“多少钱?” 他说:“搬兵白菜(80元)。” “什么什么?搬兵白菜?你还‘求救黄豆’呢!”耗子嚷起来:“这么一小串珠子就要80?你去抢银行好吧?不要不要!对了,你个妹、你个妹(不买不买)——我靠,卓姐教的我就记住了这句……” 兰蕊、索麟飞等人都捂着嘴偷笑起来。 正在支吾,背着布袋的柏新跑过来,叫了一声:“帕卓!” 接着上来就对那藏族小伙叫了一番,除了“玛尼玛尼”之外,都是藏语,一句听不懂。 卓佾说是柏新警告这个叫帕卓的小伙别抢他的生意,原来这里也有激烈的“市场竞争”。 帕卓还在辩解,我看不过,觉得这小伙子这么冷的天在风雪里还做生意,要不是生活有困难谁出来遭这份罪?走上前把一张一百元的票子塞到帕卓手里,然后冲他挥挥手让他赶紧走人。 帕卓惊喜地看看手里的钱,急忙说:“突及其、突及其(谢谢、谢谢)”,一边退走了。 “玛尼玛尼玛尼,这小子总抢我生意!”柏新愤愤地说。 “喂,你是信佛的,还嗔念这么重啊。”我说。 “唉唉,玛尼玛尼,没办法,为了吃饭。玛尼玛尼玛尼,这小子有辆旅游马车,就靠这个抢我了好多生意,玛尼玛尼……” 柏新带我们进了寺院,就开始讲起来:“欢迎各位光临神圣、宏伟、光辉的扎什伦布寺!在这漫天风雪之中,我非常荣幸能为各位导游讲解。‘扎什伦布’是‘吉祥须弥’的意思,当然,它的全名是‘扎什伦布白吉德钦曲唐结勒南巴杰瓦林’,意思是‘吉祥须弥聚福殊胜诸方州’。它是我们日喀则地区最大的寺院,与拉萨的甘丹寺、色拉寺、哲蚌寺合称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四大寺’,也是我国著名的六大黄教寺院之一,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的规模宏大,堪与布达拉宫媲美……” 我们吃惊地听着,这厮解说的时候,声音里透着敬畏和虔诚,竟然没了“玛尼玛尼……”。 柏新带着我们游览了错钦大殿、大经堂、大弥勒殿、历世班/禅灵塔殿等等殿堂,特别在大弥勒殿里膜拜了世界上最大的铜佛坐像弥勒坐像,在这样宏伟的佛教建筑面前,感觉到人力的虚弱和渺小和神力的伟大。同时也知道这座寺庙大得一天根本看不过来,更别说这么短的时间了。 我的心思不在游览上,看看都过12点了,就问柏新:“尊师父在哪里?” “说好了,跟我来。玛尼玛尼……” 柏新带着我们拐来绕去,来到大经堂附近的一座建筑面前,他先进去了,过了片刻,出来冲我们招手:“我师父要见你们。玛尼玛尼玛尼,不过我可先说在前面哈,我师父是吉康札仓(经学院)的格西(主持大师),其他派系称堪布,学识渊博,你们说话也别太白痴了,免得我在师父面前抬不起头来。玛尼玛尼……” 大块头说:“你小子叽歪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札仓、格西、堪布的?老子听不懂……” “闭嘴!”我皱了眉头:“不懂进去就别说话!” 走进房子内,房子很大,四面都是书架,上面放满了那种长条形的藏文经书,还有一些金银法器,正面放着一张低桌,桌后坐着一位穿着厚喇嘛袍的老僧人,看上去有70岁左右了,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桌上的藏经。旁边有两位年青阿卡(僧人)左右相陪,偶尔讨论几句。 桌子前面一个烧得正旺的炭火盆,一个烟气袅袅的香炉。两旁放着一些圆形和长方形的红色垫子,大概就是坐垫之类。 柏新对我说:“这就是我师父大格西边巴德吉上师。” 又对老喇嘛说了句什么,老喇嘛摘下花镜,从桌子上又摸起一副高度近视镜来戴上,在两个年轻僧人搀扶下站起来,向双手合十,我们也急忙合十还礼,然后他就请我们坐。 他不会说汉语,所以说的话都听不懂,都由柏新给翻译,我让卓佾坐在我旁边做补充翻译。 老喇嘛对我说:“你受过高僧的加持,而这位高僧修为惊人,你很幸运,没有让咒伤害到你。” 这正是我最关心的,急忙问:“上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被什么人诅咒了?” 他说:“你有没有听说过天咒师这个说法?” 第四十八章 普布上师(一) 我吃一惊,突然想到群培多杰喇嘛临死前提示的“当心诅咒风云的人”,难道就是说这种“天咒师”?急忙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边巴德吉上师说:“天咒师是我们藏地的一种巫师职业,由来已久了。你该知道赤松赞王吗?” “知道。我们的书里称为松赞干布。” “是的是的。松赞干布是吐蕃最有文韬武略的王,他是观世音化身,头戴阿弥陀象,手足皆有轮象,他一生都在用兵打仗,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这位上师真象位老师,喜欢提问而非单纯讲解。 “我只知道一点,”我说:“从松赞干布的父亲南日伦赞起,吐蕃就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兼并战争,松赞干布把兼并战争推向高/潮,取得了辉煌战绩。先后征服了孙波、白兰、党项、象雄等部,击败了吐谷浑,基本上统一了整个青藏高原。是他定都拉萨,创制文字,制定法律,推动了吐蕃整治、经济、文化的全面发展,使吐蕃成为西域强国。” “哦哦,很好很好。”边巴德吉喇嘛点着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是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文盲白痴说话,自己说话可能有价值:“你要知道,松赞干布有一支20万人的强大军队,这也是他能纵横青藏高原的基础,在这个军队里,有很多的巫师,比如占卜师、蛊师、驱魔师、葬师、医师等等,其中还有一种,就是天咒师。” “那是一种什么巫术呢?” “其实,天咒师本来就是专门占卜天气的的巫师,他们属于现在各寺院洞阔尔札仓研究的内容,如天文、历法、数学以及占卜等,据说是由松赞干布王手下著名的大巫师琼波邦色(亦称琼波邦苏孜)首创。 “你们要知道,藏地这里风云变幻不定,要出兵就要尽量避免坏天气,否则如果遇到狂风、暴雨、大雪和冰雹,就会造成很多人员伤亡,所以松赞干布王设立了专门的巫师职位,用来占卜气象,就象现在的气象预报员的工作相似。 “后来他们发现,利用一些方式,可以改变天气,法力小的要一动一些巨石、树木、房屋,要组织很多人一起祈祷、念咒……” “这不就是我们中原地区的求雨嘛。”耗子说。 “是啊。法力高深的,只要弹动一片树叶,挥动一根羽毛,就足以改变风云走向,可以呼唤风云雨雪雷电冰雹。因为他们是掌握着改变天气咒语的巫师,所以才被称为‘天咒师’,也被称为‘诅咒风云的人’!” “我滴妈!”大块头惊悚地说:“原来真有这样的人啊。龙哥,那个群培多杰老喇嘛说……”他看见我瞪他,又闭了了嘴。 “因为他们能改变天气,使天气变得对自己一方有利,同时能呼唤风雨雷电冰雹去攻击敌人,这也是松赞干布王能称雄青藏高原的法宝之一。 “他们后来变得越来越可怕,他们和妖魔达成契约,可以诅咒人或部族,他们可以把咒语加在某人或某部族身上,那么这个人或部族就有可能受到不良天气的伤害而灭亡:狂风、暴雨、冰冻、暴雪、雪崩、冰雹、雷电等等,都可以成为致命的原因。” “天啊,老大,咱们遇到的大雪、旋风和冰雹……”耗子惊恐地说。 边巴德吉喇嘛继续说:“在赤德祖赞王时期,有几位天咒师对王不满,要谋反,他们召唤来妖魔造成很多危害,念青唐古拉水卷旁塘宫,雅拉香波雷击红山宫,十二丹玛放出众多人畜疫病猖獗。后来赤德祖赞不得不请来堪布佛贝玛琼内(即莲花生),他是一位法力高强的咒师,降服为害的妖魔,破除了天咒师们的诅咒。赤德祖赞知道之后,杀掉了几名天咒师,还有一些逃到了民间,于是天咒师的职业也就流传到了民间,历代不绝。” “上师,怎么才能看出来对方是天咒师呢?” “平常看不出来的,他们和普通人无异,可他要做法施咒的时候,会在手里拿把树叶,或一根牦牛的尾巴,或者几片鸟的羽毛!” “那个藏族老头,他手里拿把羽毛扇子!”公西兰蕊尖叫起来。 “呵呵,那就是了,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上了我们的车,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说。 “哦,这样啊……” 我问:“那么,我们是怎么回事呢?” “你们一定惹了天咒师,或者是天咒师受人指使,要达成什么目的吧。” “我们在遭遇暴风雪之前,没见过这个人,”我说:“他怎么来诅咒我们?” “这个很简单了,他得到你们的东西比如衣服、毛发、爪甲等等,都可以施咒。或者通过咒媒来给你们下咒,比如放点东西在那里让你们摸,你摸到了就中咒了。对于你们一群人,他会诅咒里面的首领,比如你。”老喇嘛指指我。 大块头说:“龙哥,那些路上的石头,你好像摸了打了喷嚏。” 我听了,不由地又打了个寒战。 “不过,他暂时加害不了你们,”老喇嘛说:“你头上有加持的祥光,那咒的黑气被它拒开,靠不近你的身体,所以他的法术暂时伤害不到你们。正因为如此,他才上了你们的车,想靠近你们进一步施咒,大概也没成功,所以自己遁去了。你们真是有神佛护佑,要不然,恐怕要在这场暴风雪里送命了。虽然如此,你们也被大雪困住了,不是吗?” “那么,是不是说,我们走到哪里,坏天气就会跟到哪里?” “是的是的,不过也不完全,”老喇嘛说:“如果你走出他的咒力范围,可能就不灵了。咒不出半百,超过五十里的范围就无效了。比如你们现在回中原去,他还在藏地,那么距离遥远,他的咒便失去了效力。如果想让咒力持续,他必须跟着你们,和你们保持在一定距离之内。” “既然上师对这种法术这么了解,那么就请上师施法,帮我们破了这个咒语……” 我真的有点栖栖遑遑,如果按照以前,这事儿我是断然不相信的,但是到了藏地这地方,我感觉自己已经开始迷失方向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个……”老喇嘛摘下眼镜攥在手里沉吟着,半晌才说:“恕我直言,就你受的加持而言,我所知道的人中,能达到这样境界的人不多啊,他的加持都没办法,别人恐怕也没办法。同时,我终生都在研究佛典,并非苦行者,对于这种法术,我实在无能为力。” “可您总能知道……” “哦哦,是啊,我知道有位上师,他在他是瑜伽苦行者,他修的是我们格鲁派的大威德怖畏金刚法,也许能帮助你们。” “是吗?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自己也不肯说。据说40年前他从尼泊尔入藏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四,所以自称为‘普布’,我们都叫他普布上师。” “哦,太好了。” “不过,他基本上不见任何人,求他出面几乎没可能,他只偶尔接见苦行者,外人不见。” “好吧,上师,您说他在哪里,我去见他,他见不见,看我们的缘分了。” “那么,这样吧,我给你们写封信,你拿着给他,也许能有用。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他拿过一张空白长条纸,拿起笔来开始在上面写字,一边说:“我听柏新说,你也是修行的人,而且功力不凡,你只摸了他一下就治好了他的伤臂。呵呵,这可不一般啊。所以,你去也许有希望。” 信写好了,他卷起来递给我:“你们要去南木林,他在日布龙控玛雪山下的扎马寺庙,那个寺庙很小,地处偏僻,不太容易找,除了当地一些诚心供奉的人去,平时都很少人。” 我看看柏新,柏新一摊双手:“玛尼玛尼,我没去过,也没听说过,真不知道……” 卓佾说:“我去过南木林县,得从这里往北走,过雅鲁藏布江,也知道扛宗玛雪山,可是不知道那个寺庙,从来没听说过。” “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开车去。”我谢过边巴德吉喇嘛,告辞出来,我给了柏新100元。 大块头有点为难:“龙哥,开车去恐怕悬,你看这雪下的,地上都这么厚了,而且这里的路都那么险峻难走……” 第四十九章 普布上师(二) 柏新急急忙忙地说:“玛尼玛尼玛尼,大哥,我说,那个帕卓就是南木林县的,那里他一定熟,这小子还有马车,你们可以用他的马车,他对路况也熟悉,就是慢点儿。玛尼玛尼……” 我们出了寺门,到处找帕卓,果然看见他还在门口的风雪里向两个游客兜售商品。 大块头走上去,一把薅住他的后衣领子,连拉带拽拖过来。 我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帕卓,我们要去你家南木林县,还要去扎马庙,你用马车带我们去。” 卓佾给他翻译了,他顿时大喜:“拉索拉索……” 我掏出两张一百的递给他,谁知道他一把推开,用藏语说:“刚才你已经给过钱了,现在不要了。” “耶!这小子还挺讲商业诚信!”耗子说。 帕卓接着说:“我的马车只能拉四五个人,你们这么多人拉不了,而且雪大路不好走,更不能带多人……” 我回头看看,突然看到公西兰蕊蹲在地上,我走过去问:“你怎么了?还高原反应吗?” 她抬起头看看我:“不,我、我胃疼……” 我见她脸色苍白,吓一跳,想了一下,说:“索麟飞、周五、欧韬、黑子和小玲开车回去,我、耗子、大块头、卓佾去南木林。” 索麟飞说:“龙哥,我们也想去……” “这是命令!回去给小玲子弄点胃药吃吃,好好休息,这时候身体出了问题,以后日子怎么过?”我心里乱糟糟的,又低声叮嘱索麟飞:“回去把大块头那里的装备拿到你们房间里,以防万一。” 索麟飞他们分头上了两辆车,带着公西兰蕊回旅馆去了。 这时候,帕卓把他的马车赶过来,原来是一辆带棚的一马拉的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黑色的藏马,个头要比在中原看到的那些小点儿。车两边有帘子,天气好的时候拉上去,可以欣赏两边的风景,天气不好可以放下来遮风挡雨。车比较小,只能坐四五个人。 上了车,帕卓放下了帘子,然后跳到车前板上坐下,甩了一下鞭子,马就小跑起来。我从怀里掏出边巴德吉喇嘛写的那个纸卷递给卓佾:“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卓佾接过来一看,傻了眼:“龙哥,这个我不认识,这不是藏文,是梵文。” “我靠!”我拿过来一看,真的不像是藏文。 看来选择马车真是不错的选择,那匹藏马很有灵性,它知道哪里可走哪里不可走,也知道哪里该快跑哪里该慢走,因为雪已经下了有半尺多厚,路面根本就看不见。 一路北行,到处都是高山峡谷,路非常难走,过了雅鲁藏布江,直到天黑的时候,我们才得到了南木林县城。 这里四周都是迤逦逶迤的雪山,卓佾说这里属于冈底斯山脉,遍布高山、雪峰,光超过5000米的雪山就有6座,日布龙控玛雪山在南木林的东部,一些村镇不过是群山之中的小片平地而已。 帕卓的家在热当,距离日布龙控玛雪山很近了。 帕卓直接把我们拉到他家里,发现他家里房子很大,却真的很穷。 父亲叫旺堆,50多岁,是牧民,主要放牧牦牛,另外还种植土豆。帕卓兄弟姊妹5个,最小的一个妹妹7岁,母亲四年前去世了,生病时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现在家里日子不好过。帕卓是长子,要肩负起养家的责任,所以到扎什伦布寺去做生意挣钱。 帕卓说:“今天天黑了,不能去日布龙控玛了,先住在我家里,明天我带你们去。” 旺堆把我们安排在一间大房子里,地上铺着厚厚的毛牛皮和地毯,点上火塘,给我们弄吃的,只有牛肉、土豆、糌粑和酥油茶。 我问他知道不知道扎马寺庙,他点点头:“知道,不过很少去的,那里太偏僻了,庙太小,只有四五个僧人。路又不好走,不属于旅游景点,没有游客肯去那里。我们一年只去一次,平时不去,帕卓也只去过一次。” “哦,只要能把我们带到就行。”我说。 “你们现在最好别去,雪下得太大了,路本来就难走,现在就更不好走了。”旺堆一个劲地劝:“南木林县这里寺院很多,有30多座,曲果寺、达那寺、曲德寺等等这些寺庙都很有名,可以让帕卓带你们去,为什么非要去扎马庙?” 我说这次来就是专门去那里,要去找人。旺堆就和帕卓交待什么,大概是说扎马寺的位置还有注意事项等等。 第二天9点多的时候我们才起来,匆匆忙忙吃过饭,旺堆过来,又向帕卓交待了一番,说:“本来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因为大雪,牦牛得不到食物,得去给牦牛弄饲料,否则就要饿死了。只能让帕卓带你们去了,他知道路。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些供奉之物,都在门外马上。” 同时特别嘱咐帕卓带上猎枪,防备遇到狼群。可惜我们都没带枪,因为事先我说了,进了市区就把家伙都收起来交给大块头管着,出了市区再发。 出了门,本来觉得还是要坐马车,一看却是五匹鞍鞯齐全的藏马,马上有些口袋。 帕卓说:“那里很长一段是无人区,没有村落,不通车,只能骑马或牦牛,要是不会骑马的可以不去。” 然后每人给我们发了一个墨镜,说在雪地、雪山间走路,都要戴上,否则伤害眼睛。 耗子说:“你怎么不早说?俺们有滑雪镜……” “大哥,那个比墨镜贵好多啊,我可买不起。”帕卓说。 幸亏我们都会骑马,一齐骑上,跟着扎西一路东行,还是漫天大雪飞扬,地上的积雪估计有一尺深了,一路上帕卓给我们说这里是草甸、那里是树林,其实都看不清,只看到白茫茫一片。 过了两个草甸、穿过一条峡谷,日布龙控玛雪山已经在头顶上了,在风雪之中有一部分山尖还在云雾里,那种巍峨高俊实在是让人有一种很无力的渺小感和虚弱感。 又在山崖上踟蹰而行,后来不能骑马了,只能下马步行,牵着马走,有的地方的雪已经没膝盖深。 大块头吃力地拔着腿,上气不接下气说:“我靠!这雪才这么两天就下这么深,太、太他妈的难走了。龙哥,我就不信真、真有什么法术能弄成这样……” “是啊老大,我自己就搞法术,也能呼风唤雨,可总不能把风雨加到人身上,这太丫的不靠谱儿了……”耗子也喘着粗气说:“卓姐,你说,西藏这里真有这样的法术吗?” 卓佾笑了笑:“我不懂,但是我听说有很到道行高深的喇嘛掌握着巫术,能通过法术杀死敌人。不过,呵呵,我原来是警察,也是党员,不信这个……” 我也笑了笑:“卓姐,你是日喀则人吧?” “嗯,是的。” “你听说过藏巴汗丹迥旺布吗?” “啊,知道,听我叔叔讲过,他的领地就在日喀则。” “对。明朝万历四十年,也就是1612年,藏巴汗丹迥旺布推翻帕竹格举政权,建立格玛格举政权,崇信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敌视反对新兴的黄教格鲁派,发生很多次战争。 “五世达/赖是当时黄教格鲁派的宗教领袖之一,他精通巫术,专门制作过一本法术书叫《金册》,里面记载了很多用巫术杀人、惩罚人的方法。 “他为了对付藏巴汗,于在崇祯十三年,也就是公元1641年,在甘丹寺作了一次巫术诅咒藏巴汗:他把藏巴汗的像被放进一个大面饼里,这个大面饼是特制的,杀了一个年轻男子,用他的血、肉和上酒、毒药等等物品一起和成这个大饼,然后念咒做法。 “过了不久,五世达/赖的同盟固始汗部开始围攻藏巴汗部,在次年的2月7日,采用突袭的方式攻陷了藏巴汗的首都三竹节,也就是今天的日喀则,俘虏藏巴汗丹迥旺布并把他杀了,统一了卫藏,据说就是五世达/赖巫术的结果。” “哦,是这样啊,我还真没听说过呢。龙哥不愧是教授,看的东西可真多。” “当、当然,我们老大的脑袋就是一书库,里面、里面什么书都有。”耗子奉承着。 我接着说:“如果你看看西藏的一些历史就可以知道,这里政教合一,宗教巫术随时都在被使用,主要被用来对付敌人。至于管用不管用呢?我说不准,反正在西藏这块神奇的地方,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所以……” “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吧?” “对,就这意思。” 第五十章 普布上师(三) 转过一道山梁,帕卓指着半山坡一块平地说:“那片林子里就是扎马寺庙了,它很小,被林子挡住看不见,得走进了才能看到。天气好的时候,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北边的江琼择日雪山。”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走到林子跟前,原来是一片山坡上的开阔地带,一片树林中掩映着一座很小的寺庙,其实就是一个小四合院,我们走到跟前,庙门紧闭。 帕卓上前敲门,过了一会儿,庙门开了,出来个年轻喇嘛,看着我们露出很惊奇的表情,大概他觉得在这个季节、这个天气来人是件很让人吃惊的事情。 我们把带来的东西从马背上搬下来放下,都是干牛肉、土豆、青稞面粉之类的食物。那位喇嘛冲里面喊了一声,又出来三个年轻喇嘛,过来把东西收拾了搬走了。 那四个喇嘛有两个穿着很单薄的喇嘛僧袍,另外两个竟然在大雪天的寒风里光着半个膀子。 帕卓上前和他讲了几句,他带领我们往里走,来到正殿,其实是一间小佛堂,里面供奉着弥勒佛像。 年轻喇嘛用藏语问我们有什么事? 我说:“要求见普布上师,我们……” “对不起,不行。”我还没说完,年轻喇嘛就一口回绝:“上师正在闭关修持,不见任何人!” “哦,我们是扎什伦布寺的边巴德吉喇嘛介绍来的,有非常要紧的事情。”我说:“边巴德吉喇嘛专门给普布上师写了信,必须面呈。” “边巴德吉?”年轻喇嘛疑惑了:“他很少给人写推荐信的,难道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我说:“的确有急事,请行个方便。” 年轻喇嘛看看我们这些人,沉吟了一下,一指我和卓佾:“你和这位女施主能去,其他人留在这里。” “喂喂,为什么?”大块头叫道:“看不起人怎么的?” “因为你们留下的脚印。”喇嘛面无表情地一指门外:“刚才你们进来的时候,这位先生和女士留下的脚印很浅,而你们三位的很深。” 我心里暗暗吃惊,来的时候为了能走快,尽量提着气走,在雪上迈步又快又轻,为的是不让自己的脚陷入雪里太深,这样可以走快些,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都没注意卓佾竟然也是如此,我更疑惑了:这个女人难道也是一位高手? 我喝令大块头住嘴,让他们在这里等,卓佾跟着正好当翻译。 “你们二位跟我来吧。”年轻喇嘛转身往外走。 他们带着我俩出了寺门,沿着铺满雪的一条狭窄山路往雪峰方向一直往上走,他走得很快,在雪上也留下浅浅的脚印,走一段,他就停下来回头看看,见我们紧紧跟随,似乎很满意,微笑着继续往上走。 一直走到一个突出的小崖头上,石崖下有个小山洞,山洞前一大片开阔的石台,石台上已经落满厚厚的积雪。 积雪中赫然端坐着一个人,他头上戴着黄喇嘛帽,身上只斜披着一块红色的布,瘦骨嶙峋的身体大部分裸/露,盘膝坐在一个圆形红垫子上,在漫天飞舞的风雪中纹丝不动。 让人惊奇的是,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四周一大圈都没有积雪,就象孙悟空用金箍棒画出来的一个有魔力的圈,直径足有三米,他身体四周似乎有个无形的罩子罩着,任凭雪花在上下四周飘动飞舞,身上也没落一粒雪花。 我心里暗暗吃惊:这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掘火定”的修行术了。 以我的“乾阳功”的功力,做到不让雪花落在身上倒也不成问题,我也曾经试过在雪地里打坐,可以把身体四周约直径三四米多的圆圈范围内的雪融化,可绝对不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年轻喇嘛让我们站住,他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对那个喇嘛说了几句什么,那个喇嘛答了一句什么。 年轻喇嘛回来说:“上师让你们回去,他不会接见你们……” 我撇开年轻喇嘛走过去,卓佾也跟过来,我说:“普布上师,我们遇到了疑难,边巴德吉上师专门推荐我们来找你,恳请您能帮忙。”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那个纸卷双手递过去。 普布上师连头都没抬,伸手把纸卷接过去,慢慢展开看了一眼,顿时眉头紧锁。 我心里一紧,暗想:坏了,这事儿大概不好办。 过了一会儿,普布上师才用喑哑的声音说:“我不见非苦行者,也不想过问这样无聊的俗事。” 他说的也是藏语,只能靠卓佾翻译。 “为什么呢上师?”我说:“难道您是苦行者,就排斥其它人吗?” “你不会明白的。”普布上师说着,右手把那封信揉成一团握在手里攥了一下,我看到他手指缝里冒出一股青烟,接着他摊开手指,那封信已经变成了一把纸灰,随着微风飘散了。 “上师的修行已经达到如此神化的境界,的确是非常人可比,这种‘掘火定’的确很神奇,不过,这并非你们的专擅。” 他听了这话,转过头,瞪着眼睛看着我,我才看清了他的面容,他大概有70岁的样子,和边巴德吉喇嘛的年龄相仿,一张瘦削的脸很黑,下巴上有些短短的花白胡须,眉毛花白粗重,两眼窝很深,眼睛灼灼有光,象暗夜中的星辰。他鼻子又高又尖,看上去有点象印度人。 我见他盯着我,就摘掉右手的手套,附身从他身旁捡起了一块小石头,暗暗运起“乾阳功”,把石头在手心里揉搓了两下,然后抬起左臂,左臂防寒服袖子上的皱褶里存了一片积雪,我竖起右拳头,把细细的石粉面撒在积雪上,“嗤”一下冒起一股白烟,那片积雪瞬间融化蒸发了。 普布上师花白眉毛跳动了一下,眼睛里顿时闪现出惊异。 我抖掉衣袖上的石沫,拍拍手上的石粉:“首先说明,我不是修行者,对于你们藏密修炼的什么气、脉、轮、点之类我也不懂,只是练过一点我们中土的武功。上师密修大威德怖畏金刚法,要修‘掘火定’,这个毫不奇怪。修行者苦行修炼,也喜欢互相切磋,这个也毫不奇怪。但是上师有没有想过,苦行者也各有其术,方法不尽相同,无论什么方式方法,都是达向一个目的,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您为什么还要执着于是不是苦行者呢?” “你可以这么说,但是我不会管你们的那些事情。”他仍然很固执。 “好吧,上师不肯出手相助,我也没什么话可说。我只是想,你们修行者苦修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苦修而苦修?这不符合佛法吧? “当然,我不懂佛法,可也大概知道,苦修的目的是为了成佛,为了救苦救难、普度众生。如果苦修了成果却毫无作为,那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从你们教派的创始人宗喀巴活佛开始以降,贾曹杰、克主杰、绛央却杰无不以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为己任,而上师却说不问俗事,这个我实在想不通。” 我说罢,等卓佾给他翻译完了,转身要走。 “等一下。”普布上师嘶哑着声音说:“年轻人,你虽然不是修行者,可我的弟子中,很多人苦修十数年都达不到你这样的修为,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还要相信咒语会对你发生什么作用?为什么不相信自己?魔障啊,人心里的魔障。” 第五十一章 雪地遇袭(一) 他见我发愣,慢慢地说:“你冒着这么大雪和风险来到这里,说明你真的相信我能帮你,那么好吧,我就帮你一次,希望有用。” 说着,他向我伸出手来,看样子是要握手。 我急忙把右手伸过去,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大拇指按在手臂上,我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手臂一疼,好像被火烫了一下,他已经松开手。 我收回手来一看,手腕上方的手臂上印着一个椭圆形的大拇手指印,上端还带着一个月牙形指甲印,样子有点象榛子形状,象被烙铁烫出来的烫伤一样,颜色紫红,非常鲜艳刺目。 “魔障在自己心里!”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再不说话了。 身后那个年轻喇嘛走上前来,双手合十:“我们该走了,请吧!” 我也无可奈何,他在我手臂上烙上这个手印不知道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就能祛除魔咒?不可思议!就问那个年轻喇嘛:“上师做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哦,那是‘六’的手势,我也不懂什么意思。”年轻喇嘛一边走一边说。 耗子低声说:“老大,这老喇嘛太古怪了,什么意思啊?” 我皱皱眉,没吭声。 下了山回到寺庙,我见天色尚早,就决定赶回热当。 好不容易在风雪中下了山,过了溪流峡谷,走上一片草甸,地上的雪很厚,帕卓骑马走在前面,特别叮嘱要跟着他的马蹄印走,别走错了,这里有的地方能陷下去马匹和人,比较危险。 看看快走出草甸了,突然“砰”地一声枪响,把马吓得在雪地里一声嘶鸣,接着原地乱窜,耗子在马上坐不住,尖叫一声摔下来。 从雪地里呼地一下蹿起几个人来,其中一个用汉语大声喊着:“都不许动,下马!不许动,动就开枪了!” 我一看,有六个人,披着白色的风雪衣,身上穿着皮袍,一看就是藏民的打扮,都戴着厚厚的毛线头套,只露着眼睛,身上、脸上都是雪,原来他们一直埋伏在这里等我们。其中四个手里端着步枪,两个人端着双筒猎枪,把我们围住。 我们下了马,他们慢慢围上来,其中五个人一人一个用枪逼住我们五个人,其中一个端着步枪,在我们面前高喊:“谁是霍利隆?” 他走到大块头面前,打量了一下,然后高声问:“你是霍利隆吗?” 大块头还没说话,我说:“喂,别找错了人,我是霍利隆!” 他撇开大块头走过来,一手端着步枪,一手抓下我脸上的墨镜,看了看,对我身后的那个说了一句藏语,大概是要他搜我的身。然后端着枪对着我的胸口:“别动,动就打死你!” 我说:“各位,我们只是普通游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要钱,我们可以都给你们,但请别伤人……” “闭嘴!” 那个过来,一手端着猎枪,一手在我身上摸,摸到腰的时候,他一弯腰,我觉得机会来了,身子一扁,双手齐出,一把抓住抵在胸口上的枪,往下一压让枪口冲了那个正在搜我的人,然后一拉,对方的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我这一拉他就扣动了扳机,“砰”地一声枪响,搜身的那个仰面倒了,我接着猛力一顿,把枪夺过来,直接用枪托向对方的脸上捣去,啪地一下,他也咕咚倒了。 耗子、大块头也撒溜,猛一转身滚倒在地,滚到逼着自己的人脚下,双手抱住腿把两人扑倒在地,又扑上去滚做一团。 行动最快的其实是卓佾,就在我夺枪、枪响的一瞬间,已经鬼魅般地闪到了那个逼着她的人身后,左臂圈住了他的脖子,右手拔出了那人腰间别着的藏刀,噗地一下扎在那人的胸口上一拧,那个人就瘫了。 逼着帕卓的那个乱了阵脚,他端着枪不知道该打谁,他调转枪口对着我,我一闪身躲到一匹马后,“砰”地一声枪响,那匹马一声嘶鸣,倒在地上。 他还没开第二枪,卓佾已经象风一样蹿到了他面前,她在雪地上竟然也能疾步如飞,手起刀落,蒙面人一闪,刀扎在他肩头,他嚎叫着一个趔趄;我也蹿了过去,借着前蹿的力量一个“虎扑把”,双手扑在他胸口上,把他打得跌出去三四米远,倒在雪里不动了。 这时候,就听见耗子高喊:“老、老大,来帮我呀……” 我一看,耗子已经被那个蒙面人骑到了身下,蒙面人手里握着藏刀要往下扎,耗子双手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腕。 我们刚要上前,就听见一声枪响,那个蒙面人一头栽倒在雪地上,回头一看,帕卓站在自己马旁端着猎枪,枪口里还冒烟。 大块头已经从地上坐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粗气,那个蒙面人已经被他拧断了脖子:“妈的,这小子,力气真大,老子、老子喘不上气来,要不然、要不然早掐死你个龟孙子了……” 这时候,那个被我用枪托打倒的那个爬起来,撒腿就往北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得还挺快。 大块头一边喘粗气一边站起来,骂骂咧咧地捡起一支步枪,端起来瞄准,还没开枪,那个人突然身体一下子沉下去,很快没到腰,开始还两手在空中挥舞挣扎,也就几秒中就到了胸口,接着头也没下去,很快双手也不见了。 “我靠,这厮会法术,土遁了!”耗子说。 “他陷下去了,”帕卓说:“那里是草甸的泥潭,这两天刚开始冷,还没结冰……” 我指了指那个被我扑出去的蒙面人:“去看看那个还活没?” 卓佾过去,把那人的头套拉下来,然后站起来摇摇头:“龙哥,你下手太重,那个人口鼻都冒血,已经死了。” “真、真危险,我、我喘不过起来了……”耗子手捂着胸口,拼命地喘。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觉得气上不来,尤其是刚才那一扑之后,感觉到心脏咚咚地跳得厉害,胸口也有点发闷,这都是高原反应的原因。 我们虽然已经基本上适应了高原反应,可是根本做不了剧烈活动,刚才爬山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喘上一口气,感觉吸入的氧气不到内地的一半,只等于喘了半口,让人非常不适应,这种激烈的对抗更让我们一时喘不过来。 帕卓把那几个人的枪都捡起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我的马死了,卓佾主动要我和她骑一匹马。 刚才的搏斗我真惊异这个女人的快捷凶狠的身手,不愧是武警部队训练出来的警花! “老大,我明白了,刚才那个老喇嘛打了个‘六’的手势,是说我们将要遇到六个敌人吧?那个老喇嘛会预言!”耗子喘吁吁地说。 “也许吧。”我叹口气,回头看看风雪中的雪山,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第五十二章 雪地遇袭(二) 我骑在马上,卓佾抱着我的腰,我夸奖到:“你好身手,表现不错。” “谢谢龙哥夸奖,在警队里练得还没全生啊。”她笑笑。 “卓姐,刚才是什么人?劫匪吗?”大块头问。 “不像。”卓佾说:“看他们的装备,很像是盗猎分子。这里盗猎的人很多,从藏北的可可西里、藏西的阿里和藏南的日喀则都有,他们成帮结伙,主要目标就是藏羚羊。我们以前办的好多案子都和盗猎有关,这些亡命之徒很疯狂,不好对付,好多同志都是在追捕盗猎分子时牺牲的,比如青海省治多县西部工委书记索南达杰同志。我受伤也是因为在洛扎追捕一伙盗猎分子的时候车辆掉下悬崖,差点死了。” “是啊。藏羚羊的毛绒被称为软黄金,这就是《左传》里说的‘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的道理。唉……” 我这么说着,想到了黄金支架,心里一哆嗦,突然感觉事情不妙,大声说:“快走,到了热当立刻回日喀则,快!” 我掏出手机来给索麟飞打电话,可是电话竟然没信号,帕卓说热当这里信号极差,时有时无,手机基本不能用,有事儿得回到村里去打座机,我气急败坏。 回到热当帕卓的家里,我让耗子给他1000元,赔他的马,帕卓只要200,说那匹马只是普通的牲畜,而且已经老了,值不了那么钱。我说这也包括住宿和他带路的钱,他才收下。然后出来套车,带我们回日喀则。 雪下得太深,都没过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车轮,马车走得很慢,有时候马车被陷住,还得下车来推,等到了日喀则,已经快晚上9点了,那匹马已经跑得浑身是汗,口鼻冒白烟。帕卓直接把我们送到旅馆门口,我又让耗子给他200元,他坚决不要,赶着车走了。 我们四个人急急忙忙跑进旅馆,就感觉气氛不对,好像很紧张,我问服务员:“出什么事儿了?” 服务员说:“昨天晚上旅馆里进来5个小偷,被发现了,客人和他们搏斗,一个客人还受伤了……” 我撇下服务员跑上楼,直奔索麟飞的房间,敲开门一看,索麟飞、周武、欧韬、公西兰蕊、黑子都在。 看见我进来,他们长长松口:“龙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了?” “昨天晚上来了5个贼,1个放风,两个进了你的房间,两个进了段哥和马哥的房间,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后来两个又摸到蕊儿的房间,蕊儿发现了惊叫,和他们打起来,我们听见了都跑了去,他们竟然拔出匕首来顽抗,那个放风的也来帮忙,黑子的胳膊被扎伤了。我们都没带家伙,要不是饭店的保安及时赶过来……唉,我们想提醒你们小心点儿,可是给你打电话,总是打不通……” 我问黑子:“你伤得怎么样?” “没事没事,被刀尖划了一下,皮肉伤,我皮糙肉厚,这个不算什么。”黑子说。 “哦,那就好。”我又看看兰蕊,发现她的脸色很差,就问:“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她尽量装出不在乎的样子:“昨天晚上我胃疼,半夜睡不着,那俩人捅开房门进来我就发现了,然后就大喊,还踢翻了一个,后来小飞他们就冲来了。” “哦。我们丢了什么?” “警方已经来勘察了现场,我们也仔细查点了,什么都没丢,你们的东西他们一件没拿,咱们的武器我先从马哥那里拿到我房间里了,也没丢……” “他们的目标不是钱物,是我们的那个物件!” “什么?龙哥,你是说,他们是、是特使派来的?” “我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他们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也许是特使派来的,也许是我们的事情泄露了,被盗窃团伙盯上,总之他们是为了那一大块金子而来。黑子,那个没问题吧?” “龙哥放心,那个东西又不大,我都是白天捆在腰上,晚上抱在怀里。” “唉,不管怎么样,一直背个7斤多的东西在身上,你也辛苦了,可一定得千万小心。”我叮嘱着。 “幸亏他们没直接摸到黑子他们那里,否则……” “否则就不会有今天那场雪地的伏击了,”我说:“他们肯定认为那么重要的东西一定是我保管的,所以在我房间里没找到,就认为是在我身上,所以才在雪地里伏击我们。” “现在想想真后怕啊,他们要是雪地里一顿乱枪把我们做了,那……”大块头咧着嘴打个哆嗦。 耗子说:“你以为他们和你一样傻啊?要先都打死了,一旦身上也没找到,他们找谁问去?” “段兄弟说得对啊,”卓佾说:“很明显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找东西。” 我回到自己房间里看的时候,服务员都已经把房间整理过了,恢复了原样,我背包的东西都堆在桌子上,我粗略检查了一下,的确没少什么,拉开背包的侧兜,里面有一个纸包里卷着2万元现金,也分毫没动,可见他们的目标只在黄金支架,对其他东西一概不感兴趣。 我们吃了晚饭回到旅馆,叮嘱大家一定要多加小心,别睡觉太死,那些人没得手,一定还会再来。 在房间里,我倒上一杯茶,一边喝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从头过了一遍,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敲门声,我问:“谁呀?” “是我龙哥,卓佾。” 我抬头看看墙上的表,11点多了,急忙过去拉开门,见卓佾穿着秋衣披着衣服站在门外,一脸的凄惶,就问:“怎么?又背疼了?” “我没有,不是我,是小玲子,她、她肚子疼得厉害,吃了止疼药都止不住,人都迷糊了,恐怕得送医院……” “什么?胃疼能这么厉害?” “不,她不是胃疼,是来事儿了,痛经。” 我脑袋嗡地一下子,突然想到刚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手指厥冷,面色青白,说她有痛经的毛病,被她打了一顿,现在看来我的话应验了,在这个高寒地区,遇到突然变冷的风雪天,再加上高原反应,这时候来事儿,一定更疼,弄不好会出人命。 “先别忙,我去看看。”我从包里取出针灸盒子跟着卓佾跑到她们房间。 兰蕊裹着被子,身子已经缩成了一团,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还不住地哆嗦、呻吟,看来的确疼得厉害,神志都有点不清楚,疼得发昏了。 我过去把她扳过来仰面躺着,一把掀开她的被子,她只穿了胸/罩和小短裤,还抱着个暖水袋。 没想到她在神志不清地时候还一把推开我:“你、你别碰我……” 第五十三章 雪地遇袭(三) 卓佾说:“小玲,让龙哥给你看看吧,他的医术很好,我让他给按摩针灸了一次,后背就不疼了,睡一觉起来,浑身轻松舒服,到现在都没疼,很灵验的,说不定……” “不,我不要,别碰我……” “臭丫头,你以为我想碰你!”我气吼吼地说:“你现在这样,如果不赶快治疗,青藏高原会要了你的命!我可不想在任务刚开始的时候就死人!” 听到这话,她吃力地睁开眼看看我,不再挣扎了。 我先抓住她的手腕摸了一下脉,脉象紧涩,手按在她小腹上,感觉冰冷鼓胀,里面成团成块硬得象石头,知道是寒邪在腹内阻滞经血不通,所以才会这么疼。 于是就运起“乾阳功”来,慢慢给她推揉小腹,主要用指针点推关元、中极、肓俞、八髎等穴位,然后用广法缓推,由轻到重,她疼得不停地呻吟;过了一会儿,她的小腹慢慢变软,不再呻吟了,脸色慢慢有了血色,身体也放松了;但是小腹中那些痞块还是轱轱辘辘坚硬如石,重按就疼,这个只能靠金针了。 我抽出一根细针,取中极穴大行泻法,感觉针就象扎在木头里一样,搓转艰涩。 兰蕊又开始呻吟叫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是邪气缠绕针头“得气”所致,这臭丫头腹中的寒邪真非常人可比。 我让她坚持一下,一边用手指循经推揉一边泻针,可是她疼得扎手舞脚、叫苦连天,简直就是嚎叫了,我中间停手好几次。 周武、索麟飞等人都被兰蕊的惨叫声吵醒,跑到来问咋回事儿,被卓佾拦在门外。 六阴数行毕,邪气泻尽,针松了,搓转滑利,她再次放松了下来,额头上已经出了汗,脸色、嘴唇也恢复了正常;我又给她针泻了三阴交穴,然后用艾条把针过的穴位各灸了七壮,弄得满屋烟气。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显得很轻松的样子。 “小玲,你怎么样?不疼了吧?”卓佾问。 兰蕊闭着眼点点头,勉强咧嘴笑了笑。 “你看看,我说龙哥厉害吧?手到病除。”卓佾也松了口气。 “除什么?她这个病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指望一次就治好?”我对兰蕊说:“你记着,这次来完后还得针灸一次,下次来之前和来之后再各针灸一次。如果你个臭丫头运气好的话,就不用再受这个罪了。” 她猛地睁开眼看看我:“真的?” 我哼了一声,对对门外的人喊:“好了,去把厨子叫起来,让他给烧碗红糖姜水给她喝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听到了,我去!”周武答应着。 第二天,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气温越来越冷。 早晨吃饭的时候,不见公西兰蕊,我问卓佾她怎么了?卓佾说她一直在睡,看样子睡得还挺香,所以没敢叫醒她。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公西兰蕊才起来,下楼和我们一起到餐厅吃饭,我看她脸色正常,精神也好多了。 大家都关心地问她怎么样,她说:“没事,好了。”然后主动过来坐在我旁边。 “龙哥,谢谢!”她低声说。 我嗯了一声,没说话。 耗子低声说:“老大,咱们怎么办?不能老在这里等啊。” 我不紧不慢地说:“咱们已经被盯上了,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是特使的人还是盗窃犯,但我觉得咱们的冒险已经开幕了。” 正说着,突然门口一阵马蹄响,五匹马在门口停下了,过了一会儿,走进五个人来,浑身是雪。 领头的一个身材高大,瘦长脸,满脸的络腮胡子,上面挂着雪花和冰碴子,嘴里喷着白烟,看上去有点凶像,戴着厚毡帽,穿着厚厚的羊绒藏袍,脚上穿着大马靴,手里拿着马鞭子。 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左肩头上蹲着一只巨大的鹰,看上去得有半人高,一身褐色的金毛,巨喙利爪,昂首挺胸,颇有目空一切的感觉。 身后跟着四个,有两个身强力壮的藏族人,一个看上去像印度人,都穿着羊皮短袄,皮裤,戴着棉帽,脖子上都围着厚厚的羊毛围巾。还有一个戴毡帽的,看上去比较瘦弱,戴着圆圆的近视眼镜,像个文人,穿着厚厚的棉大衣。 这五个人腰里都别着一把藏刀。 五个人进来,领头的大个子扫视了一下餐厅,就有二十几个人在吃饭,都是被大雪困在这里的游客,住在这家旅馆里。最后他的目光落到我们这里,因为我们这一伙有9个人,人最多。 他找了一个离我们不远的桌子站住,一个手下到墙角去把客人挂衣服的架子拿过来,大胡子抬起右臂,那只巨鹰从容地迈到他胳膊上,然后把胳膊伸向衣服架子,鹰又跳到架子上,扑扇了一下翅膀,站住了,它的翅膀展开得超过两米那么长。 大块头说:“嚯!好大的兀鹰……” “笨蛋,那是只金雕!”我低声说:“传说中的‘大鹏金翅雕’就是指这玩意儿。” “龙哥说得对,是金雕。”卓佾也低声说:“蒙古、青海和喜马拉雅山地区的猎人和牧民训练了它用来捕猎,包括狍子、羊、鹿、狼等大动物;牧民用它来看护羊群,因为它能捕杀狼。” “我的个天,这么厉害……”兰蕊惊叹道。 大胡子在桌子上首中间的位置坐下,其他四个也坐下了,然后叫来服务员,要酒要菜,开始大吃大喝。大胡子又让服务员拿来一大块生牛肉,拔出藏刀把肉割成条,一边吃喝一边喂那只巨鹰。 那个背对着我们的壮实藏族汉子一边啃骨头一边把骨头往身后扔,好像是故意的,好几根骨头都扔到了周武的脚下,周武皱皱眉眉,看看我,见我没反应,也没说什么。他倒上一碗甜茶正要喝,一根骨头飞来,正落在他的碗里,啪地一下,溅了周武一脸茶。 周武再也忍不住了,放下碗站起来,两步跨到那个汉子背后,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喂,你……” 那个汉子猛地站起来,右脚一下伸到周武腿后脚尖钩住他的脚后跟,右肘往周武胸口上一撞,周武猝不及防,往后一仰,跌了个仰面朝天。 “哈哈哈哈……”,那五个人一齐大笑起来。那只巨鹰也在架子上抖着翅膀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也是在喝彩。 周武跳起来,飞脚向那汉子踹去,汉子不慌不忙,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一闪躲过,周武的右拳头直奔他的面门,被汉子一把抓住一拉,脚下使个绊子,周武又跌个嘴啃泥,额头撞在一张桌子腿上,他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流血了。 “小武!”兰蕊站起来就要上前。 “坐下!”我喝道:“他自己的事儿让他自己解决!” 可惜,小武根本解决不了这个事儿,那个汉子明白是个摔跤高手,而且力气挺大,小武根本不是对手,被一连摔了六七个跟头,尤其是最后一下,被一个背摔拍在地上,爬不起来了。那汉子抱着膀子,以胜利者的姿态笑嘻嘻地看这地上挣扎不起的周武。 第五十四章 盗猎分子(一) 那四个一连声地喝彩叫好,不停地叫:“罗追、罗追、罗追……” 原来那藏族汉子叫罗追。 索麟飞他们一起站起来,看样子要上前,我喝道:“都坐下!” 他们看看我,又都坐下了。 大块头实在看不下去,一拍桌子站起来,过去把小武拉起来,然后对罗追说:“小子,你别欺人太甚,老子来陪你摔!” 兰蕊上前扶住小武,可是小武站都站不住了,他被摔得不轻。 罗追仍然满脸的笑容,对着大块头做出摔跤的姿势,嘴里说着:“白噶、白噶……” “哈,还没摔呢,你就说老子白搭?”大块头撸撸袖子,也摆开姿势。 我问身边的卓佾:“他什么意思?” 卓佾说:“白噶是摔跤比赛,他要和马兄弟比赛摔跤。” 这下,饭店里所有吃饭的人都不吃了,站起来围过来看两个人比赛。 两个人把桌子、凳子推到一边闪出一块空地,对峙着绕了两圈之后,都怒吼一声扑在一起连撕把带搂抱,甩来甩去。结果,大块头把罗追摔倒了三回,罗追又把大块头摔倒了三回,而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撕扯,谁也摔不倒谁,势均力敌。两旁的看客不停地喊叫喝彩,连旅馆的服务员都跑来看热闹。 大块头明显是占了身高力大的优势,他比罗追个子高大,力气也比罗追大,但明显实战经验不足,这小子平时光注意练他那一身肌肉了,很少去进行摔跤和柔道练习,这些年又很少和人打架,活儿都生了。而那个罗追却是脚步身法灵活,从容不迫,身高和力气上吃亏,可跤技一流,经验丰富,所以和大块头弄个平手。 但是很快我发现大块头要坏事,他开始张口气喘,本来我们基本上已经适应了高原反应,要是平常的行动、走路没事儿,可在这种激烈的对抗搏斗中,高原缺氧就让他有点喘不上来了,手脚也开始变软,力气有点用不上了。 两个人还在撕把的时候,我站起来走上去,把两个人分开:“好了,别摔了!”我故意手上用力推了罗追一把,罗追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儿跌倒。 我拉着大块头就走,大块头喘着粗气说:“要不是老子喘不上气来,早摔死你个王八孙子!” 罗追好像被我那一推激怒了,怒吼一声猛扑上来,我连看都没看,右手挥出一掌:“站住!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掌在他面前半尺远的地方停住,荡荡的掌风把他脸都挤压得瞬间变了形,他象撞在墙上一样往后仰了一下,刹住脚,顿时愣住了。 过了几秒,他鼻孔中两股血线流下来,他抬起手背一抹,看着我,脸上诡异的笑容没了,代替的是一脸的惊异。 我心里暗想,这小子要是敢再动手,就给他来下狠的。可是他站在那里没动,好像被吓着了。 “都回去吃饭!”我说着,把大块头拉回来。 那个藏族大胡子也喝了一声,罗追又抹抹鼻子上的血,回座位坐下。 就见大胡子对那个戴眼镜的使了个眼色,那个眼镜站起身,端着一碗青稞酒走过来,双手捧酒一弯腰,用汉语说:“各位,很对不起,我们这位罗追兄弟鲁莽,多有得罪,请多原谅。” 他一指那个大胡子:“我们格列欧珠大哥不大会说汉语,特地让我来给各位道歉……”他的舌头有点打卷发硬,可蛮流利。 我站起来说:“道歉就不必了,都是年轻人,年轻气盛,发生点儿争执没什么。” “是是,请大哥喝了这碗酒,我们就是朋友……” 我接过酒碗,学着藏族的习惯,手指蘸了敬天地,然后一口气喝下去,把碗还给他。 那个大胡子格列欧珠站起来,手按住前胸向我弯弯腰,我向他拱拱手,都坐下了。 “请问大哥尊姓大名?”眼镜问。 “姓霍,霍利隆。请问你……” “幸会幸会。我叫白川,白川静介。” “哦?您是日本人?” “是是。我是藏传佛教的研究者,来过中国西藏很多次了,还去过缅甸、印度、尼泊尔、不丹。这次我到冈底斯山的止拉浦寺考察,没想到遇到暴风雪和向导走散了,迷了路,多亏格列欧珠大哥相救,所以我跟着他准备去拉萨。”白川非常谦恭。 “原来您是日本学者,幸会了。”我和他握了握手,觉得他的手绵软无力,好像身体很虚弱的样子。 他看看兰蕊和卓佾,笑嘻嘻地问:“请问这两位女士是……” 我还没张嘴,兰蕊就怒冲冲地站起来:“和你有关系吗?打了人又来说好话啊?” “坐下!”我喝了一声,兰蕊气哼哼地坐下了。 我对白川说:“白川先生,对不起啊。这是我妻子,她脾气不大好。这位女士是我们雇的导游。” “哦哦,没关系,原来是霍夫人。幸会幸会。” “哼!”兰蕊把头扭到一边。 吃完饭我们各自回房间,我们去看了一下小武,他虽然被摔得不轻,可都是皮肉伤,还没什么大碍,欧韬给他处理了额头上的伤口;我拿出一包“万金散”,用酒泡了给他擦在有淤青的伤处;他的右手腕红肿得厉害,疼得不敢动,原来被扭伤了,伤在手阳明大肠经和手少阳三焦经之间。 我拿出银针来,给他针泻了大肠经的阳溪和三焦经的阳池二穴,又各灸了三壮。 周武活动了一下手腕:“哎,真神啊龙哥,手腕立马能动了,也不那么疼了。” 索麟飞疑惑地问:“龙哥,受伤还能下针啊?” “当然,下针好得快,小武明天早上就可以消肿止疼了,否则他得肿上三五天,十来天手腕都会疼。” “对不起龙哥,我丢人了,都怪我在学校里光喜欢摆弄枪支练习射击,没好好练习散打格斗……”周武郁闷至极。 “没关系,其实你的功夫也不赖,只是没真正打过架,不知道怎么用而已。”我安慰他。 “你练了散打格斗也打不过他,”卓佾说:“那个罗追是个白噶高手,就是摔跤,一看他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我们藏地每年一些节庆日都要举行白噶比赛,各地都有很多专门训练的摔跤手,身强力壮,技术一流,非常厉害的。” “厉害毛!”大块头不服:“老子要不是在这里喘不上气来,不摔死他个孙子!” 卓佾撇撇嘴,没说话。 我拍拍周武的肩膀:“好好休息吧,恐怕我们很快就会用到你这位神枪手了。” 我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兰蕊就气势汹汹地踹门进来兴师问罪了:“宇……霍利隆,小武被打得那么惨,你为什么不让大家去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一个大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对手都不能面对,那还混什么?” “可你没看到他打不过那个罗追吗?” “打不过那是技不如人,怪谁?” “可我们人多,上去一齐揍他,小武也不会被摔个半死!要不是你拦着,姐们早上去教训那个罗追了。” “人多?人家人就不多?打群架,亏你想得出来!就你那瘦弱的小身板,能挡住人家一拳吗?你还教训别人哩!你看到了,他们每人腰里都别着刀子,还有一只能抓死狼的巨鹰,我们什么都没有,打起来肯定要死伤人,你明白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道理吗?你想让我们在旅馆里吃饭睡觉的时候就死伤一堆?” “你这是狡辩!”她气咻咻地说:“你是领队,武功那么好,却不肯保护自己的队员,还不如马辉够义气,你就是一胆小鬼、懦夫,一点都不像爷们儿!李处选你当领队,我看就是眼瘸……” “同感!他选你这个见了男人光膀子都脸红的小妮子当谭小玲,不仅是眼瘸,还脑残!” “你……” 耗子、大块头、卓佾他们听到我们恶吵,急忙跑来劝。 第五十五章 盗猎分子(二) 索麟飞说:“玲姐,你克制点儿,我们的确不能在这里闹得太过火。” “我就看不惯胆小鬼、不像男人的男人……”这小妮子还不依不饶。 “臭丫头,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 卓佾把兰蕊拉开,说:“玲姐,龙哥做的是对的,你不知道这些人的厉害!” “哼,能有多厉害?” “那个格列欧珠,其实一个盗猎团伙的头子。” 兰蕊撇撇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追逐野兽的人……”我吸了口冷气:“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只是见过他的照片和关于他的一些资料。他原来主要在藏南的阿里和日喀则偷猎,因为和日喀则的葛莱团伙为了争地盘发生冲突,被迫跑到了可可西里。两年多前,葛莱盗猎团伙被警方消灭了,他就又跑回了藏南,占了葛莱盗猎团伙的地盘,还收拢了葛莱的同伙,据说有四五十个人。他们又狡猾又残忍,对这里的地形又熟,警方多次围剿他都没成功,警方为此伤亡过不少人。” 耗子问:“既然这样,他还敢这么在日喀则招摇过市?” 卓佾无奈地摇摇头:“唉,你们不知道,抓捕盗猎分子,必须人赃俱获才有效,警方组织行动抓捕他们,都是去他们的偷猎地,否则抓不到切实证据,就是抓捕了他们也没法办处理,所以警方一般不会在城市里抓捕他们。” 大块头说:“操!怪不得这里盗猎这么猖獗,光说治理治理,结果藏羚羊还是一天少其一天。” “当地警力不足,有时候也不敢随便行动,还牵扯到其他因素,没办法。” 欧韬问:“卓姐,为什么不找个机会在城镇里抓他们?” “他们也很谨慎,很少在城镇里做案,所以他们进入村镇一般都很规矩,不会做违法的事儿,就是怕留下案底。” “真狡猾……” “所以我提醒大家要当心这些人,尽量别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属于武装分子,都有武器,有的武器比警方还好,惹了他们很难办的。” 兰蕊大概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控了,走到我跟前,低声说:“龙哥,对不起啊,刚才我太激动,不对……” 我还没说话,突然那个备用手机响了,急忙打手势让大家闭嘴,然后拿起来按免提接听,一个沙哑的生硬普通话蹦出来:“喂,是霍利隆吗?” “啊,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呵呵,我是格列欧珠。” 我大吃一惊,心想:奇怪,这货我们刚见过一面,他怎么知道我这个电话号码?而且这家伙不是象白川说的那样不会汉语。正在发愣,对方又说:“你那里有件贵重物品对吧?” “你什么意思?” “一个在甘托克的朋友给我说,让我帮他把那个东西收着,送到甘托克去。” “啊……”我脑子飞速转着,想了一下:“可以啊,请问钱呢?” “钱?我这里没有!”欧珠说:“他只让我拿东西,可没给我钱。” “哈,这是什么事儿?不给钱就拿东西?哪里有这么做买卖的?” “这个我不管,你只要把东西给我,钱的事儿你和我那朋友谈。” “没门儿,见不到钱,东西谁也别想拿。”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霍兄弟,我警告你,我只是受人之托,我答应了,就得办到,你最好把东西给我,钱不会少你的,否则……” “否则什么?你和你那朋友说,没有钱就没东西,这个没得商量。”说完,我挂了电话。 卓佾说:“坏了,原来特使和盗猎分子勾结起来。”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说:“他们现在没法派人进藏,只能在外面遥控自己能控制的人帮他们办事。我想在雪地里伏击我们的、到旅馆来偷窃的都是这个格列欧珠的手下。他派人没办成事儿,所以亲自来了。而他们的这些作为,都是受特使的指使。他妈的,那个特使是想白手拿鱼。” “老大说得对,我看就这么回事儿。”耗子说:“这下有点麻烦了,我们要面对一伙盗猎分子……” 我想了一下,说:“大块头,去把短家伙发给大家,以防万一。” “好。” 话音未落,备用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那个特使电话接听者打来的:“霍先生,刚才我朋友说你不肯把东西交给他,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不肯,我的钱呢?” “呵呵,只要我们拿到东西,检验无误,钱一分也不会少你的,会给你打到你指定的海外账户上……” “得了,别骗我!没钱就没货,说什么都白搭。2500万美金,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我现在把账户给你,你把钱打过去,我收到钱立刻把东西交给你那个朋友。” “怎么?你是不相信我们了?”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你们根本就不值得相信。”我故意气咻咻地说:“我朋友老歪给你们把舍利送去了,那可是真东西,而你们呢?只给了他千把块的路费钱,货款一分没给,还让他们回来抢我的东西。那个格列欧珠的人伏击我们、到旅馆里来偷窃,我想是你们指使的吧?想空手套白狼啊?” “喂,霍先生,我们可没有让他那么干。我们是真心想逢迎那个支架,主要的问题是,我们无法确定那东西的真假,所以暂时不能给你打款。” “无法确定真假?你们用脚趾头想想吧,我有那个本事给你们造个假的?” “你是没有,但是中国政府有。据我们所知,本来就有传言说那个展览的支架是个仿品……” “先生,我也学过一点古董鉴定,当然我对金玉杂项不是太在行,可我不认为这东西是仿品。另外,仿品不仿品我不管,反正我们是从那展览上弄到的,那也是你们要求的,我把那东西给你们,你们就得按照约定给钱!” “这个……好吧,霍先生,我建议你最好来甘托克,我们面谈……” “哈,如果还相信你们我才傻呢。”我加重了语气说:“我冒了这么大风险从内地跑到拉萨,又冒着暴风雪从拉萨跑到日喀则,这都足以表明我要和你们交易的诚意,可你们呢?说话不算数,还耍阴谋诡计,想做无本的生意。” “唉唉,霍先生,我觉得你误会了……” “误会个屁!告诉你,我已经想好了,这笔生意我不想和你们做了,太不靠谱。等雪停了,我们就启程回内地去,到那里我把东西化了卖金条和宝石,也能卖个百八十万。总之我冒了这么大风险,不能让手下一帮兄弟跟着白忙活。” “霍先生霍先生,我觉得你现在太激动了,你平静一下。我再给特使报告一下,马上派人带鉴定专家和现金去和你交易,但是请你务必在那里再等两天……” “你们怎么办那是你们的事儿,现在雪还在下,等雪停了我就走人,你们要来,最好赶在雪停之前,过期不候。同时我警告你,别再让那个格列欧珠来烦我,现在我脑袋别在裤带上过日子,有今天没明天,谁都不怕,把我惹急了,你们后果自负,别怪我事先没说明白!” 说完,挂上了电话,房间里一片寂静。 我看了看众人,做了个深呼吸,重重地说:“各位,打起精神来吧,真正的暴风雪开始了!” 第五十六章 风云突变(一) 实际情况是,又过了三天,雪一直时断时续地下,从没停过,有时候下得还很大,伴随着呼啸的寒风,漫天凌乱。日喀则街道上的积雪都快没膝盖深了,气温也很快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据卓佾说,日喀则这里本来处于河谷地带,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最冷的月份气温也很少低于0度,今年真是比较罕见的现象了。 旅馆的电视里不停地播出雪灾和冻害的新闻,说藏南地区遇到了几十年一遇的重大雪灾,暴雪和严寒使交通大部中断,一些地区因为电缆结冰断裂而停电,牧区大量的牲畜被饿死和冻死,受灾严重,政府正紧急调拨人员物资赴灾区救灾云云。 我心里疑疑惑惑的:如果按照边巴德吉喇嘛的说法,这场雪灾可是我们给带来的,是天咒师下咒的结果,真那么邪乎? 我们被困在旅馆里,哪里都去不了,好歹旅馆里从我们住进来的第二天就开始送暖气了,还挺足,房间里还算暖和。这期间公西兰蕊跟李处长联系了两次,报告这里的情况,李处长也没什么好咒念,让我们耐心一点,见机行事,他只能保证特使的人一出现就把他们抓了,而那伙盗猎分子他表示眼下无力对付,其他的事儿得靠我们自己。 这期间我们只能凑在旅馆的游乐室里打牌、打麻将打发时光,我们都掖着家伙,随时防备有意外情况发生。黑子则把那个装支架的黄色帆布腰包一直贴身捆在腰里,时刻不离身,外面穿着厚而肥大的羽绒服,倒是看不出来。东西看上去不大,可那是纯金制品,7斤多重,这么带着估计也不舒服。 但是,格列欧珠没出现,也没给我打电话,这反而让我惴惴不安。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们六个男人一起打那种叫“够级”的扑克牌,六人四副牌的玩法,输了的脸上贴纸条。黑子不会,负责端茶倒水点烟伺候局;卓佾和兰蕊不参与,到了晚上9点多先回房睡觉了。 一直打到快11点多,我扯掉满脸上的纸条,下令散了去睡觉。 回到房间,发现屋里的电视机和床头灯还开着。开大灯一看,床上睡着个人,吓了一跳。 灯一亮,那人掀开被子坐起来,原来是公西兰蕊,只穿着小背心和秋裤,羽绒服、羽绒裤、靴子、袜子扔在床前的地毯上。 我大惊:“臭丫头,你跑我房间来干什么?还脱了衣服,我现在可没心情办你……” “呸!流氓!”她愤愤地骂了一句,可马上又语气软下来:“卓姐姐让我来,你……给我针灸按摩……” “她怎么不来?” “为什么要她来?” “废话!没人见证,得说我占你便宜……” “有人见证就不算占便宜了?哼哼,装什么正人君子。卓姐姐累了,早睡着了。你该怎么治就怎么治,要敢不规矩,哼!”她伸手从枕头底下把手枪摸出来,冲我点着。 “把那玩意儿收起来,会走火的。”我皱了眉头:“来完了?” “唔,这次来得很顺利,也没怎么疼,时间也短,以前都是一个多星期,而且从头疼到尾。”她有点脸红:“不过,这回来的也够可怕的,里面有黑色的、褐色的、黄色的,成串成块的,好怕人……” “算你走运,肚子里淤积的寒邪被行下来了,”我说:“如果再好好调理一下,你以后就不用再受这个罪了,可惜这里没法弄中药,只能按摩针灸。” “所以又来找你……” “不干!” “为什么?” “你说了,要是碰你你就和我拼命!” “你早碰完了,那次没拼,现在也拼不了了。”她哼哼着说:“你也说了,病患不避医。” 我叹口气,让她先趴下,给她按摩了后腰的肾俞、命门、腰眼以补肾阳,然后又让她仰躺按摩小腹各穴,感觉她腹中的硬块已经摸不到,只是有的地方还有点郁结,不过不是大问题了。 她很舒服地哼哼着:“你的手好热啊,真舒服……” “你个臭丫头,你知道我得耗费多大内力。要不是为了这趟活儿,我才不管呢。” 我嘴里说着,可手在柔滑的小腹上慢慢推过,甚至摸到了她下面的细毛,那种感觉实在有点刺激人,心里也不由地一阵冲动,可也怕她突然蹦起来骂我“流氓”。 她倒没有,闭着眼轻声呻吟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我紧张地说:“你小声点叫唤行吗?让人家听到还以为我们……” “哼!无耻,你别做梦了!” 按摩完了,我又取出针灸盒给她针了期门、关元、气海、子宫和三阴交,各灸了7壮,又弄得我满屋里烟。 我打开窗户散烟通风,往外一看,外面一片漆黑,雪花还是纷纷扬扬。 突然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因为太黑看不清楚,只看到几个人抽的烟头一闪一亮,心里犯了一下嘀咕:这么晚了,这些人竟然站着雪地里抽烟,真奇怪…… 兰蕊长舒了口气,闭着眼微笑着说:“真舒服。以前来完后好多天都觉得腰腿沉甸甸的沉重酸软无力,人也打不起精神;现在觉得轻松极了,神清气爽,连走路都觉得轻快。” 她突然翻身跳下床,做了个深呼吸,就在床前的空地上一连做了几个武术动作,倒是非常规整,干脆利索,潇洒漂亮。 “不错!少林五形八法拳。”我一边收拾针灸盒子一边说。 “你厉害。”她惊讶地问:“我就比划了几下,你就看出来了?” “不用几下,只一下就能看出来,”我说:“四招:‘黑虎钻林’、‘豹子抖尘’、‘白蛇初探’、‘白鹤单息’。” “啊,原来你也会这个拳。” “不会,见人练过而已。练武的人不一定各门各派都会,但至少得知道,遇到了好有对付的方法。不过,你要是想让我会也容易,只要从头至尾练上两遍我就会了。” “神奇,你这么厉害?” “这没什么神奇的,你以为武林中人偷拳需要人手把手地教吗?只要看一遍两遍就能记住了。只是一个女孩子练这样刚猛的拳术,倒是让我觉得很奇葩哎,怀疑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花架子?等我和你打一场你试试。”她有点得意:“我从五岁就开始就和我哥哥一起跟我父亲学武术,我父亲不会别的,就会这个,我也喜欢这种拳术的神形兼备、刚柔相济。” “从小练武,怎么还会得这个毛病?” “反正我的身体你也看过、摸过了,也不在乎告诉你,”她故意装出大咧咧的样子说:“我12岁就来事儿了,早吧?13岁那年刚上初一,去参加一次夏令营活动,正好赶上来事儿,遇到大雨,被淋了个透湿,浑身冷,又发烧了,结果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不好了,不过还不算太厉害。 “后来上大学的时候参加训练,特别是野外训练,风餐露宿,有几次来事儿的时候又受凉,结果就一回比一回严重,曾经疼得昏过去被送到医院。身体一直虚寒怕冷,天稍微一冷就受不了,练功也没用。 “每次来事儿之前我就精神紧张,越紧张就来得越不顺利,时间拖得长不说,疼得越来越厉害,只能靠止疼药过日子,就这么回事儿。 “所以,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的那些,都很准确。这次来得这么顺利又不那么疼,是我这十年来最幸福的一次了……” “你个臭丫头,你明明知道自己有这个病,还敢跟着来这高寒之地的青藏高原,而且正是秋冬季节,你是自己找事儿,不想活了!” “为了任务,姐们什么都不怕。何况我是真的想来西藏看看,好歹也算人生经历。” “你以为这是旅游吗?这是玩命!你个傻丫头片子,不知死活的……” “这个我不管!”她突然又改成奉承:“何况……嘻嘻,我突然发现,你还是蛮靠得住的……” “靠得住?弄错了吧?你说过,我是臭流氓、混蛋,也说对了。其实我早就想办了你,只是最近我没心情!” “哼哼,别吓唬人,姐们儿不怕!你办了我又怎样?不过就痛快那一阵子;可我告你强奸,还告你袭警,让你在监狱里蹲一辈子!” 我被噎得半天上不来气儿。 她又懒洋洋地歪倒在床上,拉被子盖住身体:“困了,睡觉……” “喂喂,回你房间睡去,那是我的床!” “不回了,12点多了,这么晚,卓姐姐该早睡着了,”她手捂着嘴巴打个哈欠:“今天晚上就睡你这里了,别忘了,我是你老婆。你的床比我们那普标舒服,到底是单间啊……” “你让我睡哪里?” “沙发、地上,随便。”她翻身朝里。 我气得要命,可遇上这样死缠烂打的主儿,也没办法。 去洗手间刷牙洗脸,关上窗户拉灭大灯,脱掉外衣,扯了床毯子往长沙发上一躺:“你个臭丫头别横,总有一天我得好好整治整治你,你打我的仇还没报呢!” “你敢。” 我拿起遥控器刚要关电视,电视机和床头灯却突然一起灭了。 “妈蛋,又停电了!”我骂了一句。 迷迷糊糊地睡了大概有一个钟头,突然我听见床那里传来兰蕊的声音:“龙哥龙哥……” 我气咻咻地说:“臭丫头折腾人是怎么的?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你喊什么?” “我听见外面有人走动……” “听到了,是服务员吧。” “你闻到没有?一股汽油味。”兰蕊已经在床上坐起来。 床靠近房门,大概她闻到了从外面飘进来的气味。 第五十七章 风云突变(二) 我腾地一下跳起来,拿过衣服来穿上,走到房门那里,果然闻到从门缝里飘进来一股浓浓的汽油味。我伸手刚要拉房门,就听见轰地一声,接着门缝里透进了一丝火光,我把门拉开个缝,呼地一下,火苗带着浓烟窜进来。 接着听到有人在走廊里大喊了一嗓子:“着火啦——!” 我大惊,砰一下把房门推上,喝道:“起来,穿衣服,着火了,有人放火!” 兰蕊跳下床,快速拿过衣服来穿好。就见浓烟一股一股地从门缝里灌进来,门缝里透进来的火光越来越亮。 “怎、怎么办啊?”她有点慌了神,从枕头底下把枪摸出来,一边往腰里别一边说:“我们冲出去吧?” “别慌!这是有人故意放火,冲出去不被烧死也得被烟呛死!” “啊?!那怎么办?” “把东西带上,走窗户!” “什么?跳楼啊?” 我摸着黑把背包收拾了一下,跑过去把窗户打开,从窗户扔出去:“这里是二楼,下面还有很厚的雪,跳下死不了人!” 说完我手在窗台上一按,纵身一跃,出了窗户,落在地上双脚扎进雪里站定,然后回头运足气大喊:“二楼着火了,走廊都烧起来了,大家跳窗户啊!” 一个身影从窗户飞出来,我冲上去双手接住,是公西兰蕊。 随着我的这声喊,旅馆里顿时乱了套,喊叫声、奔跑声连天。二楼、三楼的窗户都开了,不断有东西扔出来,也有人跳出来。 很快大火就烧到了三楼,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我喊着每个人的名字:“耗子、大块头、卓佾、小飞……” 一个一个地答应着,拎着东西来到我身边围拢起来。 “欧韬呢?黑子,黑子呢?” “没见他们出来啊,”索麟飞只穿着内衣就跳出来了,被冻得直哆嗦:“龙哥你看,他们房间的窗户没开……” 我突然感觉到事情不妙,撒腿跑进了底层大厅,大厅里一片乱,旅馆工作人员、客人乱窜,一些服务员打着手电筒、拿着灭火器往楼上跑,有的在打电话报警。 “大块头,跟我来!”大块头跟着我摸黑跑进洗手间,我扯下窗帘子撕成两半,一半扔给大块头:“叠好,浸湿了围住口鼻,进去尽量压低身体、少呼吸,那里面的烟吸上一口就能要人的命!” “知道龙哥!” 我们把帘子叠成长条,在水龙头上浸湿围住口鼻,弯着腰往二楼跑去。 二楼楼道已经烧成了火窑,那些装修材料大概都是易燃物品,火焰飞舞,照得通亮,同时也浓烟滚滚,楼道门口有几个服务员正拿着灭火器在喷。 我夺过一个灭火器,一边喷一边弯着腰跑到黑子、欧韬他们住的房间门口,大块头也抢了个灭火器跟过来,发现房门紧闭,上面全是火。 我和大块头用灭火器喷灭了火,大块头后退一步,猛然整个身体撞上去,把房门撞开,房间里没着火,却满是浓烟,两个人只穿着内衣躺在地上。 我和大块头也顾不得细看,从床上扯了两床被子,一人卷着一个,打开窗户,冲下面大喊:“接着!”把两个人扔了下去。 回头一看,火焰、浓烟已经蹿进房来,我和大块头急忙从窗户跳了出去。 几个人过来打手电照着一看,黑子、欧韬都满脸是血,他们并不是被烟火熏倒的,而是遭到人的袭击,头部遭到重击昏迷。 大家上去拍脸掐人中、捶打前胸划拉后背,弄了半天,两个人醒了。 黑子一醒过来就先摸腰里,接着大叫起来:“我的包,我的腰包不见了!” “啊?你是不是扔在房间里了?” “不会,我睡觉的时候都是捆在腰里的,被人拿走了……” “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我觉得五雷轰顶,站在风雪里,却觉得浑身要烧起来了。 “刚才听到有人喊‘着火啦’,我去拉房门看情况,就看见门口站着好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挨了一下,就昏了……”黑子说。 欧韬说:“进来好几个蒙着脸的人,我刚要拿枪就被他们扑上来按倒,接着头轰地一声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龙哥,我们再去房间找找!”大块头说着,就要招呼人去找。 “不必找了,肯定是被人拿走了,”我这时候突然冷静下来:“这场火是人故意放的,目标就是黑子的包。不用问了,是格列欧珠那一伙干的。” 我拔腿往旅馆门口跑去,其他人也跟着跑,跑到门口的大路上,旅馆的火把这里照亮了一片,四周无人。 突然卓佾喊起来:“龙哥,这里……” 我跑过去一看,雪地上一些乱糟糟的马蹄印,一直往西去了。 卓佾看着马蹄印说:“有五个人,都骑马,向西边方向走了。” “妈的!”我在雪地上紧跑了几步,被卓佾赶上来拉住了:“龙哥,你双腿追不上马的!” 我们又跑回旅馆,来到停车的地方,大块头刚要拉车门,低头一看,就破口大骂起来:“这帮混蛋,我们的车胎……” 两辆车的车轮胎全被刀子扎破了,悍马后面挂的备胎都被扎了一刀;不光是我们的车,就连停在旁边的几辆车也无一幸免。大概搞破坏的人搞不清哪是我们的车,就一锅端了。 我无力地坐在雪地上,浑身发抖,掏出烟来点着,拼命吸了几口,脑子里一片混沌,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烈烈燃烧。 耗子说:“老大,这就怪了,他们开始不知道东西在谁那里,现在怎么知道了?下手这么准……” “龙哥,都是我不好,我太不小心了,呜呜呜……”黑子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这个不能怪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叹口气:“我们只想到让对方摸不准东西在谁身上,可没想到他们的消息这么灵,真他妈的奇了怪了!按理说他们应该对我下手才对……” “龙哥,咱们得把东西抢回来,否则……”大块头说。 “知道。现在也没地儿找去,等天亮再说吧。” 救火车拉着笛来了,开始喷水灭火。旅馆的服务员过来,招呼我们到侧楼去安顿,给我们一个大房间,只有桌椅板凳没有床铺被褥,说先凑合一下,天明了,会把我们安置到其他旅馆。 众人给欧韬和黑子处理了伤口,又检查了东西,好歹大部分还都放在车里,带到旅馆的东西不多,大家跳窗的时候都先扔出来了,没什么损失。 “被算计了!”我懊恼地说:“这帮混蛋弄断了电线造成停电,然后放火,趁乱下手……” “龙哥,情况还好啊,没有死人,”卓佾说:“小韬和黑子算是走运,他们不想在城镇里杀人,所以没对他们下毒手。” “他们这么狠,还怕杀人?”耗子问。 “唉,如果杀了人就是重案,那么本地警方就得出动全力搜捕嫌疑人;如果没杀人,也就是普通的盗窃或抢劫,这种事情常见,不算重案,警方不会追捕的那么紧,他们心里都明白的。可要是在野外的话,他们至少会动刀子,小韬和黑子早都没命了。” “妈的这帮孙子!”大块头说:“非弄死他们不可!” 公西兰蕊打开电脑,和李处长联系,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 李处长戴着墨镜的脸看不清表情,可明显感觉出来他的脸阴得象下雨:“宇天龙,东西丢了,你们的任务等于失败了……” “李处长,我会把东西追回来的。” “我看,不必追了,反正那也是个假货,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还是撤回来吧。” “即使是假的,也不能就这么落在他们手里。”我说:“不能就这么认输了,那不是我做事的风格。” 李处长沉吟半晌,说:“总之我的建议是你们立刻撤回来,因为如果去追,你们面对的是一大帮驰骋于青藏高原多年的武装偷猎分子,你们的危险可想而知。”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自己有数。” “那么,你需要什么帮助就及时和我联系,我尽量给你们提供帮助。”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黑子还在抽抽噎噎的。 我又点上一支烟抽着,脑子里飞速地想对策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突然感觉,我们面对的不是一小股敌人,而是一股境内外勾结起来的势力庞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已经把我们团团包围,我们这个9人小组的力量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即使是再怎么奋力挣扎,也难有取胜的希望,带来的只能是绝望。 我说:“天亮之后,除了我、耗子、大块头、卓佾之外,其他人全都回拉萨,从拉萨回家。” “那你们……”索麟飞惊异地说。 “我们去追抢我们东西的人,如果追不到,我们也回不来了。” 一阵沉默之后,公西兰蕊先说话了:“我不走,我和你们一起去追。” 黑子站起来:“东西是在我这里丢的,我拼了命也得找回来,我不走!” “我们都不走,本来一起来的,一起执行任务,任务完不成,我们绝不回去。”周武说。 “对,都不走,一起去,一定要把东西追回来。”众人一齐说。 我心里一阵感动,这帮年轻人都热血沸腾,可他们不知道面前就是个死亡陷阱,一步迈下去,命就没了。 “老大,我觉得大家都说得对,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耗子说:“你别忘了,格列欧珠他们是一伙人,据卓姐说得有几十号人,而且都有枪,如果就咱们四个,怎么对付这么多人?” 我沉思了一阵,说:“好吧!天明之后,立刻去修车,然后开车去追。现在的问题是,他们会去哪里。” 第五十八章 变成恶魔(一) 卓佾说:“很简单,他们抢了东西之后,是向西逃窜的,如果要去甘托克,日喀则西边能走的路只有两条。” 她让耗子拿来地图,指着地图说:“龙哥你看这里,这里是日喀则,这是318公路,就是我们来的路。他们一条路是走大路,顺着318向西到拉孜,再向南,到定日、聂拉木,然后出境到尼泊尔的加德满都,再向东去甘托克。” “哦,另一条呢?” “另一条路是小路,先到热撒乡的附近,然后向南到萨迦、定结,从日屋出境,从珠穆朗玛峰和干城章系峰之间翻越雪山,就可以到甘托克。这条路比较近,就是不好走,如果平时还好,现在大雪的时候,就非常难走,而且很危险。” “好吧,只能一边追一边打听了。”我觉得很无力。 天亮之后,雪已经停了,只是天还阴着。 “老大老大,看到没?雪不下了哎,天也开始亮了。那个普布上师的法术真管用,好像真的把咒语解除了……” 我皱了眉头:“都下了快一星期了,你不觉得雪下了这么多天也该停了?” 耗子张了张嘴,说:“老大,你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我们胡乱地吃了点饭,在卓佾的带领下找到一家卖汽车配件兼修车的铺子,还没开门,砸开门,和老板说了情况,他带了几个人用三轮车运来了轮胎给换上,又简单检查了一番,表示没问题。我们结账,开车往西就走。 出了镇子到了郊外,大块头停下车,把大帆布包拿出来,给大家发长枪、弹夹、手榴弹,然后一人一件防弹背心:“都穿上哈!那帮孙子都有枪,不是好玩的,一旦对射起来都小心点儿,尤其注意自己的脑袋,子弹不长眼睛!” 雪不怎么下了,路上没有行人没有车辆,路上是厚厚的积雪,车也开不快,那行马蹄印倒是很清晰,我们一路追着,过了热撒乡到了一个叫拉荣的地方,却傻了眼,这有不少牧民骑着马或拉着车在运送东西,好像是乡里发放救灾物资,格列欧珠他们的马蹄印都被淹没了。 在路口的一旁,有四个人在围着火堆烤火,看见我们的车过来,其中一个跑过来拦住,用藏语问我们能不能用车帮忙拉东西,卓佾和他对答了一番,那个人指指画画的对卓佾说了一番什么。 卓佾说:“龙哥,刚才那个人说,他们看到有个带着鹰的人和几个人骑马一直向西去了。” 大块头二话没说,开车往西就走,走了不到一公里,卓佾突然喊道:“停车!停下!” 大块头一个刹车:“卓姐,怎么了?” “不对头,刚才那几个人不对头!”卓佾说:“我问他的时候,他说是本地的藏民,这个天气,本地藏民都呆在家里,或去热撒领东西,怎么会在大路边上烤火?而且那个人在腰里缠着子弹袋,在家门口带子弹袋干什么?” “掉头,回去看看!”我说。 车掉头回到刚才问路的地方,发现那四个人已经没了踪影,刚刚熄灭的火堆还在冒青烟。 “上当了!”卓佾说:“那四个肯定是格列欧珠的人,在那里专门等我们给我们指错误的路。他们一定是往南走小路了!” “靠,真是思虑周密,狡猾无比……”耗子心惊地说:“这帮混蛋看来真不好对付!” “总之他们离我们不远,一定能追上。我给萨迦公安局的次旦局长打个电话。”卓佾拿手机拨了一阵,就开始讲藏语,讲了足有五分钟才挂断。 她说:“次旦局长说了,他立刻派人到路上巡逻,设卡堵截,如果格列那些人从那里走就拦住他们。次旦说多次想抓他们了,总抓不到证据,现在就以偷窃抢劫罪先把他们扣起来。” 我们的车开上小路,跟着马蹄印迹一直向南,路两旁都是很荒凉的原野,现在覆盖着皑皑白雪,远处的雪山一座连着一座,河流峡谷在它们中间盘绕曲折,路就在这一片辽阔与荒凉之中无规则地延伸。 我却后悔起来:因为积雪太厚,根本看不到路面,只能依靠路标辨识道路。积雪下面的路况差到了极点,虽然是越野车,仍然摇摇晃晃、颠簸起伏,开不起来,这样的速度,根本就追不上骑马的,早知道该买马来追。 等我们快到萨迦的时候,次旦局长主动给卓佾打电话来了,说是遇到了四个,抓捕的时候发生了枪战,他们抓住了两个,两个跑掉了,我们大喜。 进了萨迦,次旦来迎接我们。他中等身材,黑瘦精干,戴着皮警帽,穿着厚厚的皮夹克式的警服,手里还提着杆双筒猎枪,带着两名警察,开一辆警车,一直把我们领到公安局里。 次旦见了卓佾非常热情,象老友重逢。原来他在拉萨时曾经和卓佾在一个警队,是同事,他比卓佾大好几岁,曾经是卓佾的上级。后来被调到藏南的萨迦镇当刑警队长,现在已经升任局长,仍然兼任刑警队张。整个局里有二十多名工作人员,除去后勤人员,真正干刑侦、巡逻、维持治安的只有十几个人,人手很少。 次旦说:他们接到卓佾的电话就组织人出来在镇北的路上设卡、巡逻,后来发现四个带枪骑马的人过来,他们要他们下马检查,没想到他们做贼心虚,掉头就跑,还向他们开枪,结果一番枪战,两个跑掉了,一个背部被次旦用猎枪击中,伤得不轻;另一个马被打死,都束手就擒,现在受伤的那个被送到了镇医院,还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另一个关在局里的临时牢房里。但是他们身上除了武器和一些吃喝的东西外,什么都没有。 我说:“他们不可能有,因为他们只是诱敌的,引诱我们走错路,东西根本不会在他们身上。” 大块头急了:“那这厮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他一定知道格列那些人从哪里走。” 次旦说:“我们也问了,他什么都不肯说,还蛮横得要命,我揍了他一顿,他还是不开口……” “局长,请带我去看看。”我让其他人在办公室里等,只带着卓佾去审讯室,兰蕊非要跟着看看,一块走出来。 次旦带着两名警察,来到审讯室,把那个被抓的提出来,他身体强壮,可是看上去不到20岁,脸上还带着稚气,是一个毛头小子,一头脏兮兮、乱糟糟的头发,鼻子底下还挂着清鼻涕,鼻青脸肿的,大概被次旦他们揍得不轻。穿着一身破破烂烂棉袍,身上围着一块羊皮,戴着手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让我想到了大街上那种不谙世事却天不怕、地不怕硬充英雄好汉的毛头小混混。 次旦用藏语冲他吼了几句什么,大概是警告他老实点,他只是裂开嘴,露出满嘴的黄牙笑笑,嘴里嘟噜了几句什么。 第五十九章 变成恶魔(二) 我问:“他说什么?” 卓佾说:“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是不肯说。” “嗯,没关系,我们遇到这样的多了,有办法……” “你们那些办法就是拖和耗,那得多久?不行,等不得,我去问问他。” 我刚要上前,兰蕊低声对我说:“让我先去打个前站,吓唬他一下。” 她走到那小子跟前,用力拍了他肩头一下,把他吓得一哆嗦。 兰蕊抬起右脚踩在椅子角上,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的前襟:“嗨!小兄弟,姐姐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好好回答呢,姐姐给你糖吃,政府也会宽大处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知道吧?” 卓佾给翻译了,那小子又咧嘴笑笑,咕噜咕噜地说了几句。 卓佾说:“他说让你这个小娘们滚开,你吓不住他。” “哎哎,哥们儿,姐姐可不想吓唬你,我滚开可以,但是我滚了俺们大哥就过来招呼你。你得知道俺们大哥的厉害,他杀过好多人,都是先把胳膊腿给拧下来,然后用手掐死的;他还会‘十大酷刑’,剥皮抽筋、剜眼挖心样样精通,能让你生不如死。”她冲我一挑大拇指。 我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这臭丫头嘴还这么贫,一股“京油子”味儿。 卓佾强忍住笑给翻译完了,那小子看看我,脸抽搐了一下,大概心里真的有点紧张了,不过还是勉强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好吧,姐姐问你不说,就只能让大哥来问了。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他可没我这么客气哟。” 说完,兰蕊放开手,直起身来冲我一晃头,转身走开了。 我上前两眼盯着那小子的脸,笑嘻嘻地问:“小兄弟,格列欧珠他们去哪里了?” 他紧张地往后缩了一下,接着也跟着咧嘴笑笑,摇头晃脑地嘟嘟噜噜说了一通,我看看卓佾,她皱着眉头。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他不会告诉你的。你不过是个没脑子的笨蛋,根本斗不过欧珠叔叔。别说欧珠,就是他都能用一只手就能掐死你……” “这样啊。好吧,”我摆摆手,对次旦说:“把他放开。” 次旦冲旁边的警察一摆手,警察过来给他打开手铐,他站起来。 我说:“小兄弟,给你个机会,你过来掐死我你就可以走了。” 卓佾给他翻译了,他用手背擦擦鼻涕,咧嘴嘿嘿一笑,突然尖叫了一声,猛扑上来,伸双手来抓我,大概也是想和我“白噶”。 我一闪避过,右手抓住他的右腕,感觉他的手腕又粗又壮,象抓住一头小驴的后腿,这小子力气显然不小,所以才敢说大话。 我往下一折一拉,把他甩了半个圈,然后往下一顿,他疼得大叫一声,半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仍然笑嘻嘻地把脸凑近他的脸:“小混蛋你听着,我不管那个格列欧珠是个什么货色,他来惹我,就没好果子吃,我会送他下地狱!” “你没那本事。你不过是一只小羊羔,欧珠叔叔会烤了你……”他还牙硬。 “是吗?好吧,那先让我们闻闻烤羊羔的味道。” 他的手腕在我手攥住的地方开始冒起了白烟,散发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啊——!”他痛叫了一声,浑身发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冒烟的手腕,开始咬紧牙关忍着,额头上汗珠子直滚,可是不到十秒钟就忍不住连声惨叫起来。 “嗯,这味道还真香!”我故意使劲嗅了嗅鼻子:“你最好告诉我他在去哪里了,要不然我先把你这只胳膊变成烤羊蹄,然后把你变成一只烤羊羔!” 他闭着眼,浑身颤抖,五官扭曲着大喊大叫,鼻涕眼泪一起来。 卓佾喊道:“龙哥,放开他,他说他愿意告诉你!” 我放开手,他的右手腕冒着蒸汽,已经被烫熟了一大片,红紫泛白,象被烧红的烙铁烙过一般。 他左手托着右腕坐在地上,惊恐万状地蹬腿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墙根那里,嘴里一直喊着什么。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你是妖魔,是地狱来的喷火妖魔。” “那你告诉他,要是不说,我就让他见识一下地狱是什么样子!” 那小家伙大概真的把我当成妖魔了,吓得精神崩溃,连哭带喊,咦里哇啦地一番语无伦次地坦白:原来格列欧珠他们进入萨迦之后就离开了大路,抄山间小路向奔多日雪山方向走了,具体路线不知道,他们也怕路上被警察堵截。还告诉他们四个继续顺着大路往南走,引诱我们追,只要没被追上,就一直往南走,到甘托克和他们会合。 卓佾又问他们有多少人,他说:格列欧珠手下共有60多人,大部分是来自尼泊尔的尼瓦尔人,因为格列欧珠的妻子就是尼瓦尔族的女子,分成三伙,在不同的地方偷猎,每个月都在格列欧珠指定的地方聚会一次,把偷猎的东西交给他统一处理。 这次到日喀则的是25个人,其中有6个去热当办事,一个都没回来;现在他和另一个被抓,还剩下17人。但是他没参与旅馆的纵火抢劫案,只知道是格列欧珠派了五个手下去干的,事后格列欧珠让他们四个在路上等着尽量迷惑我们,别的一概不知。 卓佾问完了,冲我点点头。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笑嘻嘻地伸手拍拍他的脸:“小朋友,你看看,这样多好。英雄是不容易当的,弄不好会死——早说了何必受这个罪呢。” 他大概以为我又要烫他,又惊恐地一边躲避我的手一边哭喊起来。 我站起身来,看到次旦和那两个警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象看着个怪物。 兰蕊上前踢了他一脚:“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知道姐姐没骗你了吧?笨蛋!” 我要继续去追,次旦局长说天色已晚,现在没法去追了。而且格列欧珠他们走的路线不能开车,只能骑马,有一段路连马都不能骑,只能步行,再加上地形复杂,雪山、深谷、密林、河流、草甸,大片的地方都是无人区,野兽出没,非常危险,没有向导根本没法走,他也没完全走过那条路线,只有一些偷猎者、牧民还有走私的会走那里。 他建议我们先住一夜,明天给我们准备好马匹,再找一位有经验的向导领我们去。 卓佾也建议先住下,反正格列欧珠那些人在那条线上也走不快,只要找到有经验的向导,很快就能追上他们。我想了想,同意了。 次旦非常高兴,说刚才在审讯室里闻到那股味道,想吃烤羊肉了,他要请我们吃烤全羊。 卓佾听了直咧嘴:“我可没胃口了……” 次旦先找了家旅店给我们安排了住处,然后带我们来到一家饭店,点烤全羊。这里的烤全羊吃法第一次遇到:在火塘上架着已经烤好的羊,香味扑鼻;客人围在火塘的四周,一人一把刀子,想吃哪里割哪里,这有点过原始生活的感觉。同时提供青稞酒、啤酒、酥油茶,还有一大锅煮羊杂碎。 次旦先向我们敬酒,他的酒量大得惊人,一大碗50多度的高度青稞酒,轻松下肚,眼都不眨,而且连干三碗,一斤多酒下去了,面不改色、气不长长喘。 平时我们也经常一起喝酒吹牛,我和大块头慢慢喝都能喝一斤半多一点,已经算是大酒量,但要象这样连续三碗下肚,可能早趴在地上了。 好歹他听卓佾的劝,第一碗我们喝干,后面两碗随便表示一下,才搪塞过去。我和大块头还好,耗子坐在那里打晃了。 第六十章 变成恶魔(三) 吃饭的时候,卓佾和次旦不停地用藏语聊,很热烈的样子,我们听不懂,都插不上话。发现次旦虽然比卓佾年长,可对她很尊敬,有点下级对上级的感觉。 我夸奖说:“次旦局长和卓姐真不愧是老战友啊!” “哦,是,还有别的、那个、那个原因,”次旦笑嘻嘻地对我晃晃手指,他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太好,磕磕巴巴,很多发音还不标准:“卓佾,最优秀、最厉害的警察,警队的格桑花,是我们那个、全体男警心目中的——”他拍拍胸口,又冲卓佾一伸大拇指,说出一个很新潮的词儿来:“女神!” “哇!女神啊?”兰蕊惊叹说:“一定追的人很多吧?” “当然,多得很、多得很,不过,最后,给大强巴追去了,我们、我们都很嫉妒的……” 卓佾“噗嗤”一声笑出来:“次旦,我没那么有吸引力吧?” “唔唔,你不了解、当时、那个、就是这样子……”他大概用汉语不好表达了,又改成说藏语和卓佾交谈起来,我们听不懂了。 过了一会儿,卓佾对我说:“龙哥,我和次旦局长说好了,他给我们找十匹马,一匹用来驮东西。至于向导,他建议我们去找羊头强巴。” “强巴?和你老公重名啊?”兰蕊问。 “哦,西藏这里重名得太多了,我们一个警队就有三个叫强巴的,我们平时就按年龄喊大强巴、中强巴和小强巴,我老公是大强巴。我们要去找的这个叫‘羊头强巴’。”卓佾笑嘻嘻地说。 “羊头强巴?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 “哦,他是这里很有名的人物,”卓佾说:“据说他生下来的时候,屁股后头长了条小尾巴,他的父母觉得他不吉利,把他抛弃了,是一只母藏羚羊给他喂奶,他才活下来,被一个牧民捡了去养大。他长大了,说羚羊是他的兄弟,用藏羚羊的羊头骨做了个帽子戴着,所以大家都叫他羊头强巴。他一直协助政府保护藏羚羊,和盗猎分子斗争,结果遭到报复,他的老婆孩子全被盗猎分子杀了,现在孤身一人。” “这么惨……” “是啊。他一个人带着一条狗在雪地里追踪了六天六夜,一直追到中印边境那里,把杀他老婆孩子的四个偷猎分子全杀了,把人头带回来了。他为了追捕元凶,还去过尼泊尔和印度。” “好样儿的,是爷们儿,我就喜欢这样的。”大块头伸着大拇指。 “他对方圆百里的地形非常熟悉,经常一个人去对付盗猎分子,遇到偷猎的就开枪,从不手软,据说他打死过好多偷猎者,偷猎分子听到他的名字就害怕。有一伙偷猎的要给同伙报仇,来杀他。他一个人和那八个人在山里周旋了五天,后来他安然回来了,而那八个偷猎的从此就没了踪影,据说都被强巴给杀了,只是没人看见而已。” “厉害!独行侠啊!”索麟飞赞叹着。 “嗯,是啊。所以这里成立了藏羚羊保护站之后,政府部门曾经想聘请他来当站长,他问能见到偷猎的就杀不?回答说不行,只能抓不能杀,他就坚决不干。平时就是自己放牧、种地,听说哪里有偷猎藏羚羊的他就带着枪去追杀,他枪法好,又善于追踪,所以萨迦这里盗猎的都不大敢来了。” “太、太好了,要是能有这样的人帮忙,我们肯定、肯定能追、追到格列欧珠他们。”耗子舌头打着卷儿说。 “对,”卓佾说:“我们去找他,最主要的是善于追踪,只要让他寻到踪迹,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他都不会追丢。” “哈,这样的奇人,我真想见见呢。”兰蕊说。 “你和他熟吗?”我问。 “不熟,见过一面,就是办一件偷猎杀人案的时候,他帮过我们,给我们带过路,肯定还认识。” “那就好,他在哪里?” “在奔多日雪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里,明天我们就去找他,我知道哪里能找到他。” “嗯嗯,好,太好了。” 我突然感觉,卓佾这个女人当年在警队的时候一定不一般,她不仅在拉萨很有名,在藏南地区也有很多熟人,对各种情况也很熟,简直就是一个宝贝。 这时,次旦局长端着酒碗来给我敬酒,他问:“兄弟,你那手烫人的魔法哪里学来的?你不会是真的和那坏小子说的那样,是地狱来的喷火恶魔吧?” 我笑了笑:“次旦局长,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会什么魔法,那不过是从小练习的一种功夫而已。不过,”我把酒碗里的喝完,咬咬牙:“从他们抢了我的东西、打伤了我的人开始,我恐怕真要变成恶魔了……” “兄弟,你能不能再演示演示你的神功,让我们也开开眼?” “这个……”我迟疑了一下,我一般不愿意在人面前展示什么神功。 “好哎好哎,龙哥演示一个。”兰蕊跟着鼓动。其他人也跟着撺掇,都想看看。 我无奈,一指火塘里烧红的木炭:“你们谁敢徒手拿那木炭呢?” “不敢,拿了就把手烧熟了。”次旦说。 我笑了一下,伸手从火塘里拿出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握在手心里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张开,木炭已经是黑色的了,我拉过次旦的手,把木炭放在他手心里,笑嘻嘻地问:“还热吗?” “咦?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这木炭烧得通红,怎么你握了一下就凉了?你的手也没见烫伤……”他看着手里的木炭,又看看我的手心,一脸的诧异。 “好!神功啊!”众人一起鼓掌。 我把木炭从次旦手里拿回来握在手里,然后对着拳头吹了吹,打开手掌,木炭又冒烟燃烧起来。 “哇!好厉害!”一阵惊叹声。 我把木炭扔回火塘,拿毛巾擦擦手,给众人看看:“我家祖传的‘乾阳功’就这么个功能:它可以把自身的热量集中到手掌上把木炭烧红,也可以把烧红的木炭上的热量吸走让它变的冰冷,就这样,没什么神秘。西藏这里藏密的‘拙火定’和这个类似。所以,我其实在冰天雪地里穿单衣也不会感觉到多么冷,但是练这个功的人必须学会保护自己的内气,不能随便损耗,所以我照样要穿防寒服保暖,练功的时候除外。” “这种功夫很难练吧?”索麟飞问。 “比较艰苦,甚至可以说是很痛苦。不过练成了之后,身体的内力也就是厚实了,可以不畏严寒,打人透力足,被打过的人除了会受严重的内伤,身上还会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所以很多人误认为是朱砂掌,其实它和朱砂掌还是不同的。掌印发红凸出皮肤,是因为创伤震荡导致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快速充血所致。朱砂掌伤过的人,开始几天手印是鲜红,后来就会变成暗红、黑红,直到发黑,皮肤不会破;但是被乾阳掌伤过的人,如果处理不及时不得法,皮肤会起泡,然后就是破裂溃烂,非常难以医治,因为……” “因为它有严重的烫伤!”公西兰蕊插嘴道。 “小玲子聪明,就是这个道理。”我点点头:“掌上的热量会瞬间透过衣服打进皮肉造成烫伤,所以中了乾阳掌的人不仅仅是挨了重击,同时也等于被烧红的烙铁烫了。” “不懂……”次旦仍然一脸迷茫:“按理说人的身体不可能有这种能力。要不是亲眼所见,我坚决不信真有这种功夫……” 第六十一章 羊头强巴(一) 第二天一早,次旦就和两名警察带着十匹鞍鞯齐全的马来了,还给准备了一些吃喝、燃料等物品。我们把车里的一些必须品拿出来,一部分分给大家带着,剩下的一些帐篷之类的放在一匹马上驮着。次旦说要驮多东西还是用牦牛最好,但是牦牛走得慢,就没给找。 我谢过次旦,上马和众人一起跟着卓佾往北走,经过一处大寺院,卓佾介绍说这就是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主寺萨迦寺,修建于北宋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据说是吐蕃贵族昆氏家族的后裔昆·贡却杰布看到奔波山南侧的一山坡上土呈灰白色而有光泽,呈现瑞相,是一块宝地,就出资建起了萨迦寺,“萨迦”在藏语里就是“灰白土”的意思,后来这里逐渐形成藏传佛教的萨迦派。 现在寺庙占地面积约4.5万平米,有大殿108个,佛堂经堂约300多个,是西藏最大的寺庙之一,因库藏的珍贵文物繁多,被誉为“第二敦煌”,萨迦镇也是由此得名。 大家听了只是看着寺院叹气,来了却不能进去看看,很是遗憾。我告诉他们:完成了任务回来,我请大家在西藏玩一个月,这些地方都来仔细看一遍。 我们跟着卓佾在根本称不上路的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翻过两道山坡,穿过一条谷地才来到奔多日山西北方向的一个小村子,这里也就是十几户人家,房子都盖得很低而简陋,却都雕梁画彩,装饰得花花绿绿的,藏地气味浓厚。 卓佾找到一位赶着牦牛的藏族老乡打听,老乡指向雪山方向。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出了村,往山坡上走,风很大,刮得雪扑头扑脸的。 过了一片灌木林子,隐隐看到山坡上有一座小屋,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烟囱还冒着袅袅的烟雾。 我们正走着,突然就见从小屋的方向跑过来一个黑点,速度极快,越来越近,等靠近了,才发现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藏獒,浑身乌黑的长毛,头上、脖子上厚厚的象狮子一样的鬣毛几乎把脸都包住,就是那种所谓的黑色“大狮子头”,看上去雄壮威武,真的就象一头黑色的雄狮。 它跑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拦住去路,在雪地上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来回跳跃跑动,掀头撅尾,刨得雪块乱飞,嘴里喷着白烟,露出嘴里尖利的长牙,对着我们发出了震耳的咆哮:“汪!汪!吭嗤吭嗤——汪!汪!吭嗤吭嗤——汪!汪!汪!……” 我们的马都被它下得嘶鸣着向后退。 “天啊,好凶恶的大狗!”兰蕊喊道。 “我靠!”大块头摘下了霰弹枪:“滚开,你这大恶狗……” “别开枪!这是羊头强巴的狗,叫屯拉!” “‘屯拉’是什么意思?很凶的意思吧?” “不是,意思是‘前面’,强巴说它总喜欢跑在他的前面,所以给起了这个名儿。”卓佾说:“你就是开枪也打不中它,它被专门训练过,见了生人会不停地来回跑动,跳来跳去,你瞄不准,要是开枪,它早躲开扑上来了。” “靠!这么厉害啊!”耗子说:“卓姐,你认识它,给它商量商量,让我们过去。” “我可不行,藏獒六亲不认,只听自己主人的……” 正说着,小屋里已经走出一个人向这边走来,接着一阵笛声悠然飘过来,屯拉顿时停止了狂吠,掉头往回跑了几步,又停下了,仍然面对我们发出威胁的低吼,大概是等主人过来。 那个人很快走近了,老远就看见他带着的黑色狗皮帽子上有两根细长向后弯曲的羊角,不用说了,他就是羊头强巴。 大概40岁左右,足有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四方脸上都是乱糟糟的胡须,粗眉下一双略微凹陷的眼睛,炯炯放着冷峻的寒光。身上穿着黑色的羊皮藏袍,上面打着好几块补丁,脖子上挂着一串白色骨头项链和一串黑褐色的檀木佛珠,脚上是黑色的皮棉靴,腰里别着藏刀缠着子弹袋,背着一杆双筒猎枪,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的笛子。 他走过屯拉身边的时候,伸手摸摸它那厚厚的鬣毛,嘴里喝了一声,那大狗就趴在雪地上。 “强巴!”卓佾一边喊一边下马,把头上的帽子掀开,摘下滑雪镜。 羊头强巴看看她,脸上显出一点笑容:“卓佾警官!”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然后又说了一句什么,是藏语,听不懂了。 我们也都跟着下了马,卓佾把我们一一介绍给羊头强巴,他只和我握了握手,他的手粗壮有力,皮肤粗糙得象老树皮。 我用卓佾教的藏语结结巴巴地问:“强巴,姑索得波饮拜(你好吗)!” 他却用汉语对我说:“你好,欢迎!” 卓佾说:“龙哥,强巴在日喀则上过学的,能听懂汉语,所以和他讲话你说汉语就行。就是不太会说,交流起来可能有困难。” 羊头强巴带着我们向它的小屋走去,大狗屯拉也爬起来跑在最前面。 到了小屋跟前才看明白,小屋实际上有三间,用木棒很粗率地围了一圈篱笆,上面缠着些皮绳子之类,有几段还用乱石垒住。最西边的一间是仓库和马厩,里面拴着一匹黑色的藏马和一头牦牛,墙根那里还栽着一排木桩,大概也是用来拴牲畜的。 他让我们把马拴在木桩上,然后带我们到门口,一伸手:“牙佩(请进)。” 小屋里黑乎乎的,正面墙上贴着马恩列斯毛的头像,地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高高矮矮的破凳子和椅子,墙上挂着一些绳子、兽皮和干肉,除此之外,别无长物。靠东墙那里是锅灶,还烧着火,里面一间是卧室。我们一涌进来这么多人,小屋里显得很拥挤。 强巴用木炭烧了个火盆端过来,我们就围着火盆坐着,座位都不够用,有几个人还得站着。大狗屯拉就趴在强巴脚边,强巴抚摸着它蓬松的大狮子头,非常安静,它却眼神冷漠地看着我们。 强巴看着卓佾,好像为了让我们听懂,所以尽量说汉语,只有大段的话才说藏语。 “卓佾警官,你们、有什么事情?” “哦,强巴,我已经退役,不是警官了。”卓佾笑笑:“这次来,是我的这些朋友,他们来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是他们被抢劫了,一件很重要的物品被抢走,必须追回来。” “哦,谁抢的?” “是格列欧珠他们。” “唔,”强巴的眼睛猛然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格欧,他在阿里,很少来日喀则,来了,也不会到萨迦。我去过阿里两次,没找到他……” “因为他知道你一直在追他,他当然不敢随便到这里,但是现在为了偷龙哥的东西,他来了,带了二十几个人来的,我们打死了六个,抓了两个,现在他们十几个人从这里走过去了。” 强巴用木棍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火光映红他满是胡须的脸:“他偷猎,不偷别的东西……” “可是这次他偷了,还放火烧掉了一座旅馆,他要把抢来的东西带到甘托克去。就从这里向南走了,强巴,你得帮助我们,这个东西是国家的重要物品,千万不能丢失,尤其不能落到甘托克的那帮人手里。” 第六十二章 羊头强巴(二) “如果真是他,我会去追。十一年了,我女人和孩子不能死不瞑目,佛祖不会饶过他……” 我吃一惊,看看卓佾,说:“强巴,你不是把杀你老婆孩子的人都杀了吗?怎么又扯上格列欧珠?” “那四个人是他派来的,其中一个是他侄子,他临死时告诉我,是格欧派他们来杀我,我不在家,他们就把女人和孩子杀了,还有家里的牲畜,把房子也烧了,还烧坏了邻居的房子。我怕他们再来村里捣乱,所以到村外这里的山坡上盖了房子,我不怕他们。” 强巴说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一点愤怒的表情。 “那么,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卓佾问。 “现在就可以走,不过,早晨我答应了老拉姆夏过,要帮她找回被狼群劫走的羊群。” “什么?你是说被狼叼走的羊吧?”耗子说:“都被咬死了,找回来有啥用?” “不是咬死,是劫走的,活的,有二十多只,昨天夜里被劫走的。” 我们都晕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听说狼群会咬死羊吃掉或叼走,没听说过狼群还能把整群的羊劫走这种怪事儿。 “从这里走要到甘托克,他们只能走白狼谷那条路线,也正是我要找羊的路线,我们等一下,等老拉姆的儿子来了,我们就走。” “你怎么知道那条路上能找到丢失的羊?” 强巴说:“在向东南方三十几里的大山那里,是狼人阿普扎西的地盘,现在这里下了大雪,他的狼群也找不到食物了,只能到四周的村庄去偷牲畜。” “什、什么?狼人阿普扎西?”我又惊异了:“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趴在强巴脚边的屯拉突然跳起来,跑出门口,接着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汹涌的狂吠,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强巴拉!” 我们都站起来出门看,在院子的篱笆外那里站着一个牵着马的二十多岁的藏族年轻人,也背着猎枪,手里拿着马鞭子,他就是老拉姆夏过的小儿子琼达。 “来了,”羊头强巴站起来:“我们出发吧。虽然狼带着羊群走不快,可也不能耽误,否则羊群被带到目的地就会都被咬死。” 强巴准备好了一些必须品,把马牵出来,东西放在马背上,翻身骑上,领头在前面走,屯拉又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卓佾说:“强巴,我们出门可能要好久,你的牦牛……” “没关系,会有人来给照顾的。”强巴说:“我警告大家,赶上狼群都不要开枪,不要杀死阿普扎西的狼,一切由我来处理。他本来就仇恨人,会报复的。他的狼群有一百多只,是这里最大的一个狼群,比白狼仑朱的狼群都大,要是都扑过来,我们这些人根本对付不了,有枪也不行。” 反复嘱咐了好几遍,他说的是藏语,每说一遍都要卓佾给我们翻译一遍,生怕我们听不懂,看来他也对狼人阿普扎西的狼群心存畏惧。 在琼达的引导下,我们找到了狼群偷羊的痕迹,顺着一条靠近山坡的路向东南方向走,可是路上的痕迹很浅,时有时无,最主要的是,那些痕迹根本就不像狼和羊走过的,而是象被树枝拖出来的浅浅痕迹。 强巴解释说,这是断后的狼衔着树枝把痕迹扫平了,因为狼和羊走过的地方痕迹很深,雪不容易盖住,它们就拖着树枝边走边扫,把痕迹尽量扫平,等一刮风把雪刮过来就把扫过的痕迹很快盖住了,人肉眼不容易发现。 “我说强巴大哥,你说的这是狼吗?比人都精,是狼精吧?”耗子叫起来:“它们怎么能劫走羊群呢?” 强巴说,这个很简单了,羊群都有个头羊,狼群把羊群圈起来之后,会先袭击头羊,但不把它咬死,而是扑倒它,在不是要害的地方咬一口;头羊爬起来逃跑,就再扑倒,再咬它,再跑再扑倒再咬,这种近似戏耍的事情重复几次之后,头羊就会觉得自己逃跑无望,而且每次都被咬,就不再逃跑,服服帖帖地听狼的命令,一头狼咬着它的耳朵,牵着在前面走,羊群就会跟着,其它狼在四周监视,等于赶着羊群,就偷走了。 后面会留下几只强壮的狼断后,衔着树枝消灭痕迹,防止被人追踪;如果有人追来,断后的狼就会伏击他们。 到了安全的地方,这些羊就会被群狼咬死分食。有的狼在迁徙的时候,要跨越漫长的荒凉地带,没处去捕捉猎物,也会事先抓一些猪、羊甚至是牦牛赶着走路,作为路上的食物。在冬季食物短缺的季节,牧民的羊成群失踪,就是这么个原因。 青藏高原生活环境极其恶劣,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里的狼群被锻炼得不仅迅猛彪悍,而且非常聪明,有更强的联合协作能力,分工明确,步调一致,就象一支善于作战的特种部队,所以很难对付。 听到这事儿,我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偷猎分子再加上这样聪明的狼群,这事儿太他妈的危险了! 在羊头强巴的带领下,我们走得很快,屯拉一直跑在队伍的最前面,用它灵敏的鼻子嗅着雪地上的痕迹,偶尔叫几声,强巴就会告诉我们,我们离丢失的羊群越来越近了。 走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道高坎,屯拉不走了,它发现了两棵丢在雪坎下面的灌木树枝,而一溜动物的足印上了雪坎,原来那些断后的狼大概觉得到了这里已经不需要再扫痕迹,就把树枝丢了。跑在前面的屯拉站住了,对着雪坎后面发出狺狺的低吼。 强巴对我们打了个停止的手势,他翻身下了马,看了看地上的动物足印,然后提着猎枪往高坎上跑。 我们也都下了马,端着武器跟在他后面跑上高坎,放眼一望,就在大概有半里地之外的雪地上,一群羊正往远处的另一道雪坎那里走,有7只狼圈着羊群,最前一头紧贴着头羊,左右和后面共有6只狼。它们走得很从容,我们出现在雪坎上的时候,它们应该已经看到了,但是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继续慢慢地往前走。 强巴带着我们快速地追上去,突然他站住,冲我们打了个手势:“一共有10只狼,可羊群那里只有7只,还有3只。大家小心,但是不要开枪……” 他的话音未落,我们惊恐地发现我们被埋伏了,一阵狂风刮过,雪雾飘过,雪地里鬼魅似的冒出三只狼来,在我们面前十几米的地方,三角形的堵住去路,它们只是在我们面前站着,瞪着凶狠的眼睛发出威胁的低吼,并没有扑上来。我们急忙把马拉在一起,然后围成一个圈。 第六十三章 狼人扎西(一) 强巴把枪放在马背上,赤手空拳地带着屯拉迎着三头狼走过去,我大惊失色,对众人说:“都给我好好站着,注意自己的脖子,没有命令都不许动!” 一边说着,我也放下枪(其实以我的烂枪法,带着枪也打不中),一边跟上了羊头强巴。 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右前方风响,一头狼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对我发起了突袭,我下意识地飞起右脚踢去,可是踢了个空,就觉得肩头一紧,嗤啦一声,防寒服被狼爪撕开了个口子,也是本能的反应,我的右肘已经拐了出去,正中狼的胸口,把它弹了出去。 可它一落地,象弹簧一样又蹦起来,眨眼到了我跟前,张嘴向我的脖子咬过来,速度快如闪电。 这次我有了经验,就是不能过早出手,这些狼的反应之灵敏超乎想象。直到它的爪子几乎贴到我胸口、嘴里的热气都喷到我脸上了,我才一偏身子,同时左手掌已经兜上了它的肚子,“扑”地一下,它被打得飞起来象车轮一样在空中连转了两圈,飞出了五六米远跌在雪里,砸得雪尘飞扬。它一滚又爬起来,没再往上扑。 要不是强巴事先告诫不要杀这些狼,我早用乾阳掌把那畜生的内脏震碎了。 就在我把这只狼打出去的同时,正面那只狼箭一样向我射来,就在冲近的一瞬间,一道黑影蹿出,把那头狼扑倒在地,原来是藏獒屯拉,它咆哮着和那头狼滚在了一起。 左边那只狼也猛扑上来,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强巴已经右手抓住了那狼脖子上的皮毛,左手抓住它的肚皮,怒吼一声把它扔了出去,它也跌在雪窝里。 藏獒屯拉和那只狼滚来滚去撕咬了几下,屯拉的形体要比狼大,也强壮,可一点都没沾到便宜,那头狼比它矫健灵活得多,扯个平手,最后双方只是面对面的对峙着,互相发出威胁的吼叫,谁也不再往上扑——藏獒可以轻松咬死高原狼的神话根本就不可信。 三头狼发动了一轮攻击以后,发现效果不好,就开始扯着嗓子一齐嚎叫起来。 羊头强巴却对着我咆哮起来:“谁让你过来的?”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我是怕他被狼突袭,想过来帮忙的。 狼们的叫声一停,强巴也跟着大吼起来:“阿普扎西!我知道你在那里,你不能让狼去偷老拉姆的羊,她眼睛瞎了,只和小儿子靠这群羊生活,那是他们唯一的羊群,你不能断了他们的活路!” ——后来才知道“夏过”是藏语瞎子的意思,老太婆“拉姆夏过”就是瞎子拉姆。 它话音未落,就见远处雪坎上先出现了几只狼的影子,接着无数的狼顺着雪坎冲下,它们绕过羊群,象洪水一般汹涌而来,足有一百多只,趟起一大片雪烟。 藏獒屯拉吼叫了一声,放弃了对峙,跑回到羊头强巴身边。 “回去,快回去!”羊头强巴大惊失色,对我高喊着。 说实话,一看这么多狼,我顿时浑身无力,腿都软了,更别说往回跑了,就是跑也跑不过这些高原上的“雪上飞”。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在这片空旷的雪地上,我们一起开枪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狼,看来我们这些人马免不了要成了这群高原霸主的食物。 就在狼群离我们还有三四十米远的时候,突然一个白影子一闪,站到了我们前面,是穿着白色防寒服的卓佾。 她冲到前面,抹下帽子,丢掉了滑雪镜,抽掉头上的发卡,一头长发顿时披散下来,她攥紧了拳头,用力扭动了几下脖子,突然一仰脸: “呜——呕——!” 一声凄厉悠长的狼嚎从她嗓子里发出来,那声音极端刺耳,冲进耳鼓,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她面前的雪地上卷起一股疾风,刮得雪尘飞扬。 我大惊失色,这种嚎叫的力量,得多精深的内力才能出来啊!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本来正在向前猛冲的狼群突然象遇到了一堵墙,纷纷刹住了脚,有几匹狼前冲太急,驻蹄不及,在雪地上翻了几个滚,爬起来往回跑。 狼群停住了,没散也没后退,在我们前面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月牙形的阵势,一齐伸长了脖子,跟着卓佾的吼叫声一齐嘶鸣:“呜——呕——!” 卓佾又扭了一下脖子,大喊:“阿普扎西!你派狼去偷窃穷人的羊群,作为吉格族人,我为你感到羞耻!”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简直就象狼叫,传得很远。 狼群后面出现了一个爬行的人形身影,他先跳上了一块盖着积雪的石头,四爪落地蹲踞着往这边张望了一下,跳下石头,仍然手脚并用着向这边爬来,狼群给他闪开了一条路,他爬到了我们面前。 我定睛一看,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男人,一头披散的长发,长长的胡须几乎长满了整张脸,皮肤黝黑,浑身都是块块隆起的强壮肌肉,上面很多长长的伤疤,明显是在和野兽搏斗时留下的抓痕,胳膊、腿上都覆盖着黑黑的浓密体毛,这么寒冷的天气,他全身赤.裸,只在腰里围了一小块兽皮,腰间竟然也带着把一尺多长的藏刀。 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手指甲足有一寸多长,而且弯曲,象野兽的爪子。乱发胡须遮盖的脸上,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喷着热气的鼻子和那双灼灼放着凶光的恶狼般的眼睛。 他冲我们威胁似的一咧嘴,他嘴里的两个犬齿很长,让人想到了电影中吸血鬼的尖牙。 他先爬到了卓佾面前,仰脸看看,又象野兽一样在卓佾身上嗅了嗅,慢慢直立起来,但是双腿和后背仍然是弯曲的,象蹲着马步的样子,他黝黑的胸口上赫然一个白色的狼头图案! 我突然想到了卓佾后背上的那块白色的狼头形的白斑,但阿普扎西的却是用涅青在白斑上真正纹出了一只狼头,耳目鼻口唇牙俱全。 他嘴里呜噜着发出一些声音,像是在说藏语,卓佾开始和他对话。 说了几句,他点点头,又俯下身子,爬到羊头强巴身边看看,然后又爬到了我的身边,侧着脸盯着我一阵,他嘴里又呜噜了一些话。 卓佾对我说:“他说他遇到过很多猎人,能徒手打败他的士兵的人,除了羊头强巴之外,你是第二个。”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咧嘴笑笑。 他不理我,向我们身后爬去,围着我们的人马围成的圈子转了一圈,每到一个人跟前,他都凑上去嗅嗅,然后转回来。 阿普扎西在我们面前象狼一样来回爬动着,嘴里不停地呜噜呜噜地说什么,好像很愤怒。 卓佾告诉我,他说昨天下午有人从他的领地过,一个带着鹰的人,杀死了他的两个兄弟(两只狼),他要报仇,但是因为太饥饿不能奔跑,而且可能还要经过白狼仑朱的地盘,弄不好要打仗; 再一个就是他们的狼群要向南迁徙到喜马拉雅山南坡的山谷中去,那里气候温暖,丛林密布,食物充足,适合过冬,但要走漫长的旅途,需要吃饱肚子,所以才派了一支狼小分队去村里偷羊。 第六十四章 狼人扎西(二) 羊头强巴告诉他,他偷的是瞎眼的老寡妇拉姆和他儿子唯一的羊群,他们靠这个活着,如果是别人丢了羊群,他不会帮助来找;老拉姆的羊群丢了,他必须来找。你可以留下几只,但不能都带走。同时说我们也是要去追踪那伙杀他狼兄弟的人,希望他能让我们通过他的领地。 阿普扎西转身向狼群方向爬去,接着奔跑起来,他四脚着地,竟然能奔跑如风,他嘴里发出一声嚎叫,狼群跟在他身后象退潮一样跑向雪坎,很快消失在雪坎后面,羊群被扔在了雪坎下面。 我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众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天啊,吓死我了……”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野外见到狼,而且还是这么多的狼,还有传说中的狼人!” “老大,刚才看到那么多狼冲过来,我又想起来咱们在甘森遇到狼群那事儿。” “可不,可那咱们有阵地啊,这里一片旷野,我觉得我们真的要完蛋了。要不是卓姐……” “卓姐姐真神奇啊……” 强巴怒冲冲地对我吼叫了一阵,他告诉我,那三只狼攻击的目标其实是我而不是他,后来的狼群跑过来也是想袭击除他之外的其他人马,要不是卓佾,我们早被撕碎了! 我盯着正在挽头发的卓佾,感觉这女人有点神秘莫测了,心里不免产生了三分畏惧,问:“你刚才那是用的什么法术……” 她很平静地笑笑:“我只是跟我父亲学过一点狼的语言而已,没什么。比起你那手掌可以粉碎石头、能烫死人的法术来差远了……” 可我还是满心疑惑,我怀疑卓佾和阿普扎西都是她说的那个什么“吉格族”的人。 琼达已经把羊群赶回来了,数了数,本来28只羊,只剩下了21只,少了7只,包括那只头羊,狼群撤退的时候给一起卷走了,不过这对琼达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对羊头强巴千恩万谢。 强巴让他赶着羊群自己回去,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 强巴说:格列他们是昨天下午从阿普扎西的领地走过的,说明我们离他们不远,肯定能很快追上他们。他对狼和偷猎者的态度天壤之别,他要求追上狼不许开枪,却说只要追上格列一伙就立刻开枪干掉他们,不能留情,对盗猎分子杀无赦! 我对卓佾说:“看来强巴大哥对盗猎分子真是恨之入骨啊!” “嗯,是,”卓佾低声说:“你看到他脖子上的那串骨头项链了没?” “啊,看到了,兽骨的吧?” “不,那是人骨,是人的右手小手指的末节串起来的,据说都是他杀死的偷猎分子的指骨……” 我可真是吃惊非小,羊头强巴的那串骨头项链上穿着的小骨头得有二十节左右,如果一节骨头就是一条人命,他得杀多少人?不可思议…… 天色晚了,强巴带着我们来到一处山坡下的避风之处,在这里安营扎寨过夜,他说绝对不能在夜里走路,雪地里看不清路会掉下悬崖或裂隙中,就没命了。格列欧珠他们也不会在夜里走路,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我们从马背上拿下家伙来,在雪地上扎了一大四小五个帐篷围成一圈,马圈在里面,羊头强巴拿出饲料来喂马,黑子忙前忙后点煤油炉用高压锅做饭。强巴带着大块头几个人去砍了一些灌木点起一堆篝火,黑子拿出一些肉放在火上烤着,又捧了雪烧上一锅水。 强巴告诉我们可以安心睡觉,这里除了阿普扎西的狼群没有别的狼了,只要他在这里,他们不会来偷袭的,但要防备豹子和熊来偷袭。 我很奇怪地问:“强巴大哥,你和阿普扎西是不是有交情啊?” 卓佾说:“强巴大哥救过阿普扎西的命,是他的恩人,这就是为什么村民的牲畜被狼偷走会来找强巴去找的原因,因为别人基本上没有找回来的可能,而且还有生命危险,只有强巴能做到。” 兰蕊说:“那个阿普扎西一定是个狼孩,被狼养大的,我看过小说……” “哦哦,不是不是。”羊头强巴摇摇头,然后用藏语讲了一番故事。 原来,狼人阿普扎西本是萨迦镇某村的村民,他生下来不久母亲就去世了,和父亲相依为命。他出生的时候就有怪病,身体佝偻,手脚都不能伸直,几乎无法直立行走,属于先天畸形,他虽然也学会了直立走路,可最喜欢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因为他爬得比走得快。 他从小被村里的人视为怪物,无论是大人和小孩都喜欢取笑他,甚至以殴打他为乐,造成了他心理的严重扭曲,只上了半年学就休学了。 他父亲是一位优秀的猎人,会狼的语言,从小教他,他身体畸形,大脑却绝顶聪明,很快学会了,因为没有朋友,就跑到野地里和狼做了朋友。 在他十二岁那年冬天,暴雪严寒,村里发生了狼袭击人畜的事件,有两个村民被狼咬死,牲畜也被咬死吃掉很多,村里多次组织人去打狼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知道是谁脑袋灵光闪现,说一定是阿普扎西领来的狼干的,因为他和狼是朋友,又恨大家,他给狼通风报信,所以才打不到它们。 于是,一些受害的村民就到他家里来,要求他父亲交出阿普扎西,把他绳之以法。他父亲和众人理论,言语不合动起手来,一个失去理智的村民在撕扯中捅了父亲一刀,正中要害,当场身亡,阿普扎西却失踪了。 过了一年,那位杀人的村民被判过失杀人,坐了一年牢回村,出去放牧,遭到狼群袭击,连人带羊全部被咬死,有人看见是阿普扎西带着一群狼干的。 于是警方发出通缉令,组织猎人去追捕阿普扎西和他的狼群。可人的智慧和狼的智慧与凶悍结合起来之后,就形成了一股极难对付的力量,很多年都没抓到,反而死伤了不少人,后来就没人再敢去追捕了。 十多年前,阿普扎西带着狼群去偷袭一个牧民的羊群,被那牧民用猎枪击中了肚子,他跑到半路就跑不动了,昏倒在树林里。 正巧被打猎回来的羊头强巴发现,强巴本来想杀了他,但看到他毕竟是个人,就存了一丝善念,把他藏到一个山洞里,给他治伤,送食物,把他救活,他因此把羊头强巴当成救命恩人。 回归狼群之后,他就对狼群下了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许伤害羊头强巴和他的牲畜。结果,这事儿被村民知道了,凡是发生了牲畜被狼偷走的事情,都来求羊头强巴去找,因为都知道这片区域是狼人阿普扎西和他的狼群的地盘。只要强巴答应了,总能找回来一部分。 只是强巴很少答应帮这类的忙,他认为狼吃牲畜、偷牲畜是它们的自然生存本能,无可厚非;牧民丢失牲畜是他们不负责任、看管不善造成的,丢了活该。 老寡妇拉姆是个瞎子,和小儿子琼达一起过,生活比较困难,唯一的生活来源就是放羊,所以她的羊群被偷了来求强巴,强巴就答应了,要是别人他一般不会同意的。 第六十五章 再遭伏击(一) 黑子烧好了饭端过来让我们吃,一高压锅烤肠煮米饭,一高压锅干菜、辣椒炖羊肉,还有在火上烤的牦牛肉,撒上些盐、辣椒和孜然,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大块头去马背上拿下那个装满青稞酒的大皮囊,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强巴看了看煮的饭菜,不吃,自己从马背上的大布袋里拿出一根生羊腿和一个小木盆,先割下一大块扔给屯拉,然后在盆里倒上些盐、川椒、辣椒和孜然的混合粉末,拔出刀子削那羊腿,把肉削满盆,得有两三斤肉,也就剩下一根骨头了,也扔给屯拉,屯拉叼过去啃着,嚼得咔咔作响。 强巴用手抓了抓盆里的肉,调好了,端着盆让我们,其他人都躲着摆手,送到我和卓佾面前时,卓佾伸手抓了把塞进嘴里,我也学着抓了一把吃了,倒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他加的川椒和辣椒太多,又麻又辣,杀舌头。 强巴在火堆边坐下,喝一口酒抓一把生肉塞进嘴里,吃得速度很快,一会儿把一盆生肉吃光,喝了两大碗青稞酒,端的食量惊人。又用热水冲了碗酥油茶喝了,用餐完毕。 兰蕊咧咧嘴:“强巴大哥,那、那肉,怎么吃得下……” 卓佾说:“这个没什么,我们去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这么吃,这样吃压饿,吃一顿能管一天。” “消化得了啊?” “酥油茶,多喝点酥油茶就消化了。” 强巴站起来,说:“你们慢慢吃,我去四周看看,别有野兽来伤害马匹。”说完提着猎枪带着屯拉踩着积雪走了。 “老大老大,强巴的大狗不错啊,办完了事儿我也买只带回去,太给力了。”耗子说:“竟然能把高原狼给扑倒,厉害……” “你养那个干啥?”我看了他一眼:“不如养只黑背。” “可藏獒是神狗啊,聪明、有灵性,体大凶猛……” “谁告诉你藏獒聪明了?” “咱小区外面宠物店的老杨呗,他给过我很多藏獒的资料,都这么说,他一直要我买一只,我在考虑买只啥样儿的呢。” 大块头也跟着凑合:“是啊龙哥,一只纯种要十几万呢。我也想弄只回去……” “你们动动脑子好不好?听那些狗贩子忽悠你,当心你的小命。” “老大,你、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藏獒是一种性情凶猛却又很笨的大型犬类,如果不是它的第一主人,养它的人就有危险。”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说了,因为藏獒很笨。”我说。 “什么什么?藏獒很笨?不能吧?那些资料上说藏獒比人都聪明,比任何狗都有灵性……”耗子不服气。 “放屁!你们知道藏獒为什么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为什么除了主人之外六亲不认?就是因为它笨,脑子不会拐弯。它连第二主人都不认,更别说倒过几次手的主人,它可能在短时间内能认他为主人,可在它心里这些人永远都不是它的主人,只要发了性子,照咬不误。” “不可能不可能,我看了很多材料,都说藏獒绝顶聪明,最通人气,纯种藏獒是雪山神兽……” 索麟飞也说:“龙哥,你没搞错吧?我也听说藏獒是很聪明的呢。” “那不过是一些不良狗贩子的恶意炒作,为了赚黑心钱,才把藏獒吹得神乎其神。”我说:“我去北京开学术研究会的时候认识了个朋友,原是北京某军区负责训练军犬的,他给我说过,国家曾经投资数百万元启动了一个项目,就是把藏獒训练成军犬和警犬。他们走遍了青海、西藏,弄到了很多纯种藏獒进行饲养和训练,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藏獒都只能根据主人的口令作动作,却无法独立完成预设的任务,根本做不了军犬和警犬,项目终告失败,不了了之。小飞、小武、小韬、小玲,你们都是警官,也见过很多警犬吧?还有卓佾,你们看到有牵着藏獒当军犬和警犬的吗?” “我靠,还、还真没见过……”周武说:“怎么回事呢?” “他们也感到奇怪,就对藏獒进行了智力测试,结果大失所望,藏獒的智商非常低,说白了就是一种又凶又笨的大笨狗。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教授斯坦利·科伦教授曾经组织了一大批动物学专家和犬类饲养训练专家,对79类犬的智商进行了测试评估,藏獒的智商排46位……” “那也不是最后啊。” “可从40名以后就都是笨狗之列了,明白不?” “我觉得,他们弄来的不是真正的藏獒,至少不纯种……”大块头说。 “大块头,我实在为你那颗大脑袋的智商感到悲哀,”我冷笑了一声说:“国家投资的项目,动用政府和军队的力量,你觉得他们能弄一堆杂种藏獒来穷凑合?如果他们都弄不到纯种藏獒,那么那些狗贩子成批成批地运进内地、被吹成‘神狗’的是什么?” “我操!这个我真没想到……” “藏獒又笨又凶猛好斗,不知进退,远远不能和高原狼相比,所以这种动物在古代植物密布、动物繁盛、自然条件优越的青藏高原上还能生存,后来随着气候的变化,青藏高原的生存条件越来越恶劣,物种的生存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藏獒的特性已经不适合自然生存,依自然法则早就被淘汰灭绝了,现在它们只是依附于人类延续生存下来,所以现在青藏高原上已经没有野生獒的种群,你们知道吗?” “卓姐姐,龙哥说的是不是真的?”兰蕊问。 “有狼群和野狗群。”卓佾捂着嘴吃吃地笑着。 “原来是这样啊。”耗子叹口气:“可写那些资料的人……” “那是狗贩子雇佣的写手骗子!” “还有人写了大书。” “那是大骗子。” “网上、报刊上很多人都这么说啊……” “那是组队的骗子!要不怎么能把根本不适合当宠物的大笨狗炒到十几万甚至几十万?” “嘿嘿,龙哥说得太直白了。” “当然。我敢说,那些被忽悠着的人买了成年藏獒就是买了颗定时炸弹,随着内地买藏獒的越来越多,藏獒咬死咬伤人的事儿会不断发生,不信你们等着看。” “可仍然有很多人买来养……” “别人我管不着,我是坚决不养那东西!藏獒那一身厚毛,只适合在高寒的青藏高原上生存,也只有在这辽阔的雪域高原上才能保持它们的霸悍雄风,才会有屯拉这样凶猛得敢和高原狼搏斗的大狗;离开了青藏高原,就算它们被培养得更加高大威猛,不过象动物园繁殖的老虎,连活鸡都害怕,是徒有其表了。所以,我宁愿养着小霞从农村抱来的小土狗,又聪明又机灵又凶狠,看家护院足够。” 卓佾也说:“龙哥说得是。你们要养藏獒,我建议你们弄只獒的幼崽从小饲养,千万别买二手的成年獒,那的确很危险。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不会改的,它对第一主人很忠诚,这个没问题;二手主人就很危险,倒过几次手的就更不用说了。可能它会暂时听话,可一旦发作起来,就会咬人,拉萨那里发生过多起二手獒主人被咬死咬伤的事件了。” “不、不能吧?”欧韬说:“那我们可不危险了?屯拉这么大个头,要是发其性子来……” “呵呵,这个你可以放心,强巴是屯拉的主人,强巴已经明确告诉它我们是朋友,所以它不会袭击我们。可是,藏獒在没有第一主人明确指令的时候,自己也分不清是朋友还是敌人,只要遇到生人就会扑上去撕咬,所以亲朋好友都很危险。更可怕的是,藏獒发作时没有任何预兆,它往往会在看上去很平静、很安稳的时候突然跳起来袭击人,速度又快,人还没有作出反应就已经被咬到了。” “嘿嘿,那得用链子拴起来。” 第六十六章 再遭伏击(二) “是啊,有人买了成年獒怕它们伤人,用铁链子拴起来,用铁笼子关起来,那是虐待它们,有什么意思吗?养狗是为了作朋友的,就象羊头强巴和屯拉这样的朋友,怎么好锁着、关着?所以,不建议你们买成年獒。你们要喜欢,等回头我可以给你们找幼獒,要什么样的我都能给找到,保证纯种。” “听老大和卓姐这么一说,我、我还是算了。”耗子泄了气。 “卓姐,你把你的那种狼的吼叫教教我,”我说:“说不定日后用的上。” “好啊,没问题。那个声音,在狼的语言里叫‘王的怒吼’,吉格族人一般不会教外人的,不过龙哥可以例外了。”卓佾笑嘻嘻地说:“在大家这一些人里面,也只有龙哥能学得会,你们都不行。” “喂喂,卓姐,你是偏心吧?为什么龙哥能学会我们学不会?”大块头不服。 “因为这个需要一点内力的,龙哥的修为足够,你们的则不够,如果硬学会受伤。” 卓佾把那“王的怒吼”的发声技巧、方法给我说了一遍,我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和佛家内功修炼的“狮子吼”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我调动丹田气,伸长了脖子试了一下,喊了一声,凄厉的声音果然能传很远,可立刻觉得喉咙刺痛,两个耳鼓嗡嗡作响,胸口发胀,吓了一跳。 “嗯嗯,很好,很像了。”卓佾很惊讶,也很满意:“因为你有高原反应还没适应,所以气力不大够,等适应了高原反应就可以了。” “切!没出息,学狼嚎……”兰蕊不屑地撇撇嘴。 “你懂什么?这叫艺多不压身。我向来学而不厌,同时也诲人不倦……” “别吹牛了。” 睡觉的时候,羊头强巴自己和屯拉睡他自己搭的帐篷,我和卓佾、兰蕊和欧韬睡大帐篷,因为我们四个睡觉都不打呼噜。其他人两个人一个帐篷,自己搭伙。 钻进睡袋里躺下,兰蕊让卓佾挨着我,她挨着卓佾,欧韬躺在我左边。开始卓佾和兰蕊两个人还闲聊,后来都睡着了。 外面风声时断时续,躺着帐篷里脸上仍然能感觉到寒气阵阵,远处时不时地传来狼嚎声和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我迷迷糊糊睡不着,躺着双手握固在丹田上慢慢调息行功。 听到躺在身边的卓佾的呼吸,非常轻而缓慢,几乎听不到,细匀深长,每三个呼吸后都会停一个呼吸的时间才继续呼吸,很有规律,而且感觉到她头部一阵一阵散发出来的热气。 我立刻明白,她一定修炼过密宗的气功之类的功夫,而且养成了习惯,睡觉时都保持这种呼吸模式,否则哪里能有这样的呼吸和内力。 听着听着,我也慢慢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突然被远处传来的一阵声音惊醒了,砰砰啪啪……,虽然是隐隐的声音,可在这寂静的高原之夜里仍然能听得清楚。 我钻出睡袋穿上衣服跑出帐篷,借着雪光看看手表,早晨4点52分,天还黝黑,和半夜无异,附近的雪山也模模糊糊的。 又有几个人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耗子哈着手说:“老大,那什么声音,象放鞭炮……” “狗屁鞭炮,在这荒凉的雪山高原上哪里来的鞭炮?那是枪声!”大块头一指东南方向:“那里……”他的话音未落,又听见轰、轰…… “这是手榴弹!他们也有手榴弹!”大块头惊叫道。 羊头强巴也带着屯拉过来了,他听了听,说:“离这里不远,不过四五里地,东南方向,离我们很近。” 我问:“有没有可能是格列欧珠他们?” “有可能,可他们怎么放枪呢?还这么密集,你们听……,好像很激烈的战斗。”羊头强巴也疑惑了。 “太好了,说明我们追的方向正确!”我心里一阵高兴。 强巴说:“等天明吧,我们去看看,这么黑还没法走。” 枪声响了十多分钟才断断续续地停了,我们听了听,再没动静,又回去睡觉。 “妈的,大半夜,搞什么鸡毛……”大块头骂着,又回去睡觉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悠扬的笛声惊醒,看看手表,8点左右,天已经亮了,起来出了帐篷一看,羊头强巴坐在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吹笛子,屯拉趴在他脚边。黑子则在帐篷前的空地上烧火做饭。 我们吃了饭,收拾了装备,准备赶上去。 大块头把那件备用的防弹衣拿出来给羊头强巴:“强巴大哥,你穿上这个,防子弹……” 羊头强巴看看,摇摇头,他握着佛珠说:“我有佛祖保佑,他们打不中我!否则,我早死了!” 大家都劝,卓佾也劝他穿上,可他倔强得很,坚决不穿,信仰的力量真是无穷的。大块头无奈,只好收起来。 我们骑马就向夜里响枪的方向走。羊头强巴凭听觉判断有四五里地,可那是直线距离,真正地走起来,上山下坡,为了躲避天然的陷坑、裂缝、悬崖,拐来绕去,一直走了两个多钟头,上了一个山梁,前面不远就是一堵山崖,山崖下的雪地上有好几个被炸弹炸出来的坑。 我们走过去一看,雪地上有七八只死狼,山崖下有大块突出的平台,只有一条窄窄的路通到上面,路面上又有五六只死狼,上面靠近平台的地方一大堆烧过的灰,平台上还有烧尽的篝火堆和丢弃的水囊、衣物、食物等等,有一匹死马和两个死人,不过已经被扯烂吃掉了大部分,看不出样子来。 平台上到处都是子弹壳,雪地上密密麻麻地一层,有步枪的、猎枪的和手枪的。 羊头强巴查看了一番说:“他们昨天晚上是在这上面宿营,夜里被阿普扎西的狼群偷袭了。” 卓佾说:“肯定是。阿普扎西说过,他要为他的狼报仇!” “是啊。幸亏他们在这个平台上,只有一条窄路能上,他们守住这里才没全军覆没,他们在这里点了一堆火阻挡狼群进攻,烧的是帐篷、毯子和睡袋,大概把能烧的东西都烧了,可也至少死了两个人和一匹马。阿普扎西的狼群也损失不少,死了十几只。格列欧珠他们最后没守住这里,被狼群攻上来了,两个人和一匹马被咬死,另外的人仓皇逃走,连装备都没顾得收拾,只骑马从这里跳下石崖,跑了。” 羊头强巴走到石崖的另一端往下看,我们也凑过去看,往下有四五米高,地上果然有很多很深的马蹄印,向南边而去。 “可是奇怪,”索麟飞看看地上的死狼,说:“昨天晚上枪响得那么密,打了那么长时间,还扔了手榴弹,怎么才打死十几条狼?这些人的枪法也太差了,浪费了太多的子弹……” “你错了,这些人的枪法都挺好,”羊头强巴说:“在夜里看不清,而且狼十分灵活,对着它们开枪很难打中,能打死这么多狼已经很不简单了。不过,这下格列欧珠他们和阿普扎西的仇恨结得更深了。” 卓佾说:“这下好,阿普扎西帮了我们大忙,他们跑不掉了。连吃喝、装备都丢了,他们能跑多远?能跑多久?这里离甘托克还远着呢。” 我心里又是一阵高兴:格列欧珠,你死定了! 第六十七章 再遭伏击(三) 知道离格列欧珠他们很近了,我们心情也超级紧张,大家都把武器准备好,跟着雪地上的马蹄印快速前行。到了下午2点多,前面出现了一座山峰,白雪皑皑的,到处是悬崖绝壁。 羊头强巴说:“这里是桑卓达日雪山,大家要小心,这里因为山势陡峻,经常发生雪崩。” 我们到了一堵断崖前,竟然发现了一些扔在悬崖下面的马匹,数了数,有14匹,还带着鞍鞯。 羊头强巴看看,说:“前面不能骑马了,他们丢了马从这里徒步爬上去。再往南步行三天左右就到耶汝藏布河,过了河沿着门德、琼修、扎定、加达那条路就可以到岗巴镇。他们一定是要从岗巴去亚东,然后出境就到甘托克了。” 我问:“强巴大哥,你来过这里?” “啊,很多年前来过,带着一支从拉萨来考古队来的,他们要考察。” “哦?考察什么?” “考古队的黄教授说,书上记着这里有一座很古老的寺庙,上千年了。清代皇帝查抄羊八井寺的时候,有些羊八井寺的喇嘛在一些藏族武士的保护下,跑到这里来避难,带来了很多珍贵的佛经和法器,他们要来找。” “找到了?” “没。”羊头强巴摇摇头:“我们在这里转了将近一个月,什么也没找到。这里太偏僻,属于无人区,到处是高山峡谷,雪山冰原,交通不便,地势险恶,寺庙怎么可能建在这里。教授也说,当时清朝军队听说有羊八井的僧人带着大量的珍宝和经书跑到这里来,就派了军队来搜捕,据说在这一带发生了很激烈的战斗。如果这里有寺庙,估计也被焚毁了。我们到这里看到的到处是冰雪,也没找到那个寺院,说明这里根本就没有寺院了。” “没有寺院,来找什么呢?” “这个不知道。据教授说,他们发现一份秘藏的清代文献,说当时到这里搜捕的清兵有3000多人,但是后来回去的不足百人,而且什么也没带回来,所以那些宝贝肯定还在这那寺院的废墟里或这附近。” “哦哦,这样啊。那些清兵是被藏族武士杀败了吧?” “不是不是。好像说是他们杀光了藏族武士,可是到了晚上,突然从那寺庙出来个一个凶恶、狰狞的大夜叉来袭击他们,刀枪弓箭对它都没有用,被那大夜叉杀了他们很多人。他们只好仓皇逃跑,辎重装备给养都丢了,在冰天雪地里长途跋涉,不断地死人,等回到拉萨,剩下了不到一百人了。” “大夜叉?我靠,这也、太玄了吧?”耗子嚷起来:“当时我不在,要是我在,我就用驱魔符打它,肯定弄死它了。” “耗子,你别吹牛好不好?那是清兵为了推脱失败的责任编的瞎话,你也信?再者说了,这里是西藏,你那中原的符咒对这里的妖魔能起作用?别扯了。”大块头一脸地不屑。 我叹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里真不是人来的地方,大家都要加倍小心。” 大块头愤愤地一通骂:“格列这帮孙子为了躲开我们,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妈的,知道我们不适应高原行动,是想拖死我们啊!” “下马,把能带的东西都带上,我们也步行,非追上他们不可。”我下了命令。 大家下了马,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背上,把马料扔在马群旁,然后顺着山坡往上爬。 山坡又陡又险,雪下还乱石嶙峋,很不好走,藏獒屯拉走在最前面,羊头强巴跟着,我跟着他,排成一队,手脚并用,慢慢往上走。 好不容易爬上坡,原来这里是一道宽阔的山脊,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一趟乱糟糟的脚印向南通向山脊的另一端,远处都是巍峨高峻的雪山,这里是喜马拉雅山的主体山脉,珠穆朗玛峰离这里没多远。 羊头强巴迎着风用力嗅了嗅鼻子,摘下猎枪端在手里,说:“他们就在前面,离我们不远了,大家要注意,提高警惕。” “排成三角,站在我身后,做好准备,看见他们就开枪!”我说着,也把步枪端在手里。我们排成箭头形的队伍,我和羊头强巴走在箭头的尖上,藏獒屯拉还是跑在最前面。 我们走了没多远,突然跑在前面的屯拉对着远处狂吠起来:“汪汪汪!吭嗤吭嗤……”然后掉头往回跑。 羊头强巴大喊:“趴下!有埋伏……”说着他一下子扑倒在雪地上。 话音未落,就听见对面枪声大作,砰砰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口上就象挨了一记重拳,力道奇大,往后一仰跌了个四脚朝天,接着胸口一阵疼痛。躺在地上,就听见子弹从头顶上嗖嗖飞过,有的子弹打在雪地上噗噗作响,迸起一团团的雪雾。 “隐蔽,快隐蔽!”我忍着疼高喊道,同时一滚滚到一块凸出的石头后面。 在我被打倒的一瞬间,大家都反应过来了,趴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躲在石头后面。 “老大,你没事吧?”旁边的耗子大叫。 我低头一看,胸口的防寒服被打出一个洞,拉开拉链,一颗步枪子弹嵌在防弹衣上,我松口气,说:“没事……” “我也挨了一枪,疼死我了……”兰蕊的声音。 周武大惊:“你被打到哪里了?” “肚子,没事,有防弹衣,没打进去,震得我整个肚子都疼……” “他奶奶的,想埋伏我们……” 这时,对面大概七八十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圈人,端着枪朝这边射击。 “打啊,打这帮孙子!”大块头说着先开枪了。 砰!砰!砰!哒哒哒……,头顶上子弹横飞,一些打在石头上,发出尖利的嗤嗤声。 我们这方的人,大概除了我们兄弟三个和卓佾真正和敌人这么对射过,索麟飞他们只是警校的学生,根本就没真正地上过战场,不管在训练场上如何优秀,都起不了多大作用,更不能和专业军人相比,枪声一响,都吓得伏在地上不敢动,偶尔起来开枪,也没有什么准头,乱打,步枪打不准,冲锋枪的子弹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沉住气,别乱开枪,别浪费子弹!”大块头吼叫着。 “大家别轻易露头!”卓佾大喊着:“偷猎分子的枪法都很好,大家要多加小心!” 这么一嚷,大家都稳定下来,都趁着对方枪声的间隙出来开枪,向对方的埋伏地点射击。 对方人多枪法好,可因为距离太远,也不容易打中我们;我们虽然人少,却有好几支冲锋枪,火力比对方的猛烈,看到有一个被打中跌到在地。 有一个家伙躲在离我们较近的石头后面,时不时地站起来射击,当他又一次站起来射击时,一直倚在石头后面偷偷观察的卓佾突然一长身,举起双筒猎枪开了一枪,大概卓佾盯了他一会儿了,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一枪命中,那个家伙扑倒在石头上,其他的立刻都趴下隐蔽起来了。 “哇!卓姐好枪法啊!”兰蕊叫道。 卓佾开完枪立刻缩回来,靠着石头打开猎枪,拔出那个用过的子弹壳,又装上一个子弹,闲得很从容悠闲,不慌不忙,她在当武警的时候和敌人对射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了。 “看到没?卓姐才是会打仗的,弹不轻发,发则必中,你们都学着点,别瞎开枪!”大块头也赞不绝口。 对方的射击突然停了,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声音:“霍利隆,我是格列欧珠!没想到你真的在后面追我们,你是来送死!” “别打了,停止射击!”我对其他人下令,我们这边也不打了,我也运足气大喊:“格列欧珠,你听着:你抢我的东西,还打伤我的人,我不能就这么算了!识相的,就把东西还给我,我们各走各的路;否则,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 “霍利隆,东西我们会带到甘托克去交给我的朋友,你也会收到钱!可你要死缠着我不放,你就没命了!” “去你妈的!你们来抢我的东西,压根儿就没想给钱!你以为我是傻子?把东西留下,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否则,我让你下地狱!” 就在我们对着喊话的时候,周武偷偷地匍匐前进,爬到一块比较高的岩石上,把整个身子都埋在雪里,把突击步枪伸出去。 “哈哈哈,霍利隆,那你就别后悔,我们比你人多、枪多,你打不过我们的!” “那就试试!” “兄弟们,打啊,干掉霍利隆,我有重赏!” 砰砰砰,哒哒哒…… 子弹又开始横飞。 第六十八章 冰宫搏斗(一) 我低声喊道:“别开枪,都隐蔽好,让他们打,我们别浪费子弹!等他们站起来再打!” 对方打了一阵,看我们这里没反应,也停止了射击,接着他们站起来,端着枪,弧形地向我们这里围过来。他们的装束都差不多,披着白色的雪地伪装衣,猫着腰端着枪,也看不出谁是格列欧珠。 “13个,比我们多4个人!”索麟飞低声叫着。 “都瞄准,等靠近了就一起开枪!”我说。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旁边那块大石头上一声枪响,对面一个一头栽倒了;他们一愣神,转身往回跑,接着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扑倒在雪地上。其他的急忙趴在地上,连爬带滚躲到石头后头去了。 “是小武,打得好!”大块头大赞。 可是小武也遭到了猛烈的回击,对方对着他隐蔽的石头开枪,他爬在石头上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对方打了一阵,枪声逐渐稀疏,我心里暗喜:他们的子弹大概快打光了,因为昨天夜里他们对付狼群,消耗了太多的子弹,现在即使是有子弹也不敢乱开枪了。他们躲在石头后面,我们也打不着他们,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我们正在发愣,突然听到索麟飞那里一声惊叫,接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我们头上略过,接着直冲上天空。 “金雕,是格列欧珠的金雕!”羊头强巴叫着。 “小飞,怎么了?”我惊问。 “我被那东西抓了一下子,好疼……” 公西兰蕊喊起来:“小飞后背的衣服被抓破了!” 耗子说:“你不是穿着防弹衣吗?怎么……” “你懂什么?”我低声说:“防弹衣可以防子弹,却挡不住利器,那巨鹰的爪子比刺刀还厉害,它扑击的力量很大,小飞肯定受伤了。”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尖利的长啸,那头金雕从空中又俯冲下来。 “天啊,又来了!开枪!” 砰砰砰…… 枪法都够烂,没打中,那巨鹰直奔羊头强巴冲下去,在空中就伸出了两只巨爪,还没接近,地面上已经被疾风冲起来一片雪雾。 “汪——!”随着一声大叫,趴伏在地上的屯拉突然跳起来,象箭一样弹射出去,正撞在巨鹰的身上,力道奇大,把那扁毛畜生撞得扑啦一下掉在雪地上. 屯拉接着又扑上去,和鹰滚成了一团,顿时犬吠声、鹰的尖叫声不断,鹰的巨翼不断扇动,雪地上雪尘飞扬. 我们都端着枪可不敢打,怕打着屯拉。 突然巨鹰挣脱了屯拉,展翅飞起来,刚飞离地面,就听到羊头强巴那里响了一枪,巨鹰身子一歪,我们才回过神来,一齐向鹰开枪。 它尖叫着直冲天空,在天空中展开双翼平着划了个大圈,“嘎——!”一声尖叫,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翻滚着坠落下来,羽毛乱飞,落到雪峰下面不见了。 屯拉低吼着跑回来,嘴里还叼着几根鹰毛,它背上有两条深深的血槽,虽然隔着厚厚的黑毛也能看见鲜红的伤口象人嘴一样翻着,血流不止,显然也受伤不轻。 不过藏獒在高原上的雄风也真不是盖的,它对任何对手都无所畏惧! “我的娘啊,这鹰这么厉害,抓起个人来不成问题吧?”耗子恐惧地说。 卓佾说:“不会。这金雕的杀伤力的确不小,但是它的负重能力很差,根本抓不起一个人来。” 索麟飞说:“刚才它抓我,我的后背象被大石头砸了一下,接着就巨疼,我的脊梁骨可能被它捣断了……” “别胡说,脊梁骨断了你还能动啊?”欧韬说:“等会儿我给你看看。” 欧韬看见屯拉在那里舔伤口,爬过去,递给羊头强巴一包止血药粉,强巴拿过来给屯拉洒在伤口上。 “霍利隆,你这个混蛋,你杀了我的金雕,我饶不了你!”对面又传来格列欧珠的怒吼。 “格列欧珠,你这个混蛋,你抢了我的宝贝,我也饶不了你!” 虽然对骂,可谁也不露头,谁也不开枪。就这么僵持了足有十分钟。 “大块头,不是有手榴弹吗?给我们几个,扔出去炸死他们!”耗子嚷着。 “你嚷毛啊!这么远,你有本事扔到那里?” 我说:“大块头过来!” 大块头爬到我身边:“龙哥,啥事儿?” “手榴弹扔不过去,枪榴弹呢?你不是有枪榴弹吗?那个总该能打过去吧?” “哎呀我操!一紧张我都忘了这事儿了!”我一句话提醒了他:“对,用枪榴弹,炸死这帮龟孙子!” 大块头放下背包打开在里面找,翻出来那根黑色的粗粗的象枪一样的管状物,摘掉手套,打开卡子卡在霰弹枪的枪管上,安装好了,从背包里拿出两个枪榴弹,把一个装在管子上,伸头往对面看了看,然后举枪对着空中放了一枪。 “嘭——!”枪榴弹划了一个弧形飞过去,正落在格列欧珠他们埋伏的地方,“轰”地一声巨响,对面腾起了一大股雪烟,传来了一片尖叫声。 “哈哈,龟孙子,好受吧?”大块头叫道:“再给你们来一发尝尝!” 大块头又打了一发,随着对面的爆炸声,就见那些人站起来往后拼命地跑,大概被枪榴弹吓疯了。 “冲啊!干死这帮孙子!”大块头嚎叫着。 “汪汪汪——!”藏獒屯拉先冲了出去。 我们一跃而起,一边开枪一边往前冲。 等我们冲到他们埋伏的地方,发现已经没了人影,前面不远是一道雪坡,格列欧珠那些人顺着雪坡滚下去了。 我们冲到雪坡那里往下看,坡挺陡,一大片滚过的痕迹,在下面大概二三十米处又是一道石崖,痕迹到石崖那里没了,他们应该是滚到石崖那里又跳下去了,看不到人影,而对面的不远处就是一道闪亮的冰川。 “砰砰——!”耗子对着石崖打了两枪。 “你他妈乱打什么?你看见有人了?”大块头吼道。 “没,打两枪吓唬吓唬他们……” “屁!你是给自己壮胆吧?” 回头看时,地上一共躺着五个人,两个是开始对射时被打死的,另外两个是被周武开枪打死的,还有一个没死,浑身是血,滚来滚去地挣扎嚎叫,雪地上斑斑的都是血,大概是被枪榴弹炸到了,藏獒屯拉在他周围跳着狂叫。 羊头强巴走上前,二话不说,举起猎枪对着那人的头开了一枪,“砰——!”雪地上炸开一片红。 他背好枪,拔出藏刀,上前抓起那人的右手,把他的小手指削下来装在口袋里。 我们都惊异地看着他,他毫不在乎,把藏刀在尸体的衣服上蹭蹭,插回鞘里。 我这才相信他脖子上的那串骨头项链真的是死人的小手指骨穿起来的,那些都是被他亲手杀死的偷猎者的指骨。 对于偷猎者来说,羊头强巴这样的主儿真和死神没什么区别了。 第六十九章 冰宫搏斗(二) 卓佾上前捡起两支步枪,拉了拉枪栓,其中一支是空的,另一支里只有两发子弹。 卓佾很肯定地说:“他们的子弹不多了,只要跟上他们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他们还剩8个,比我们少两个人,而且没多少子弹了,我们占优势!”大块头说。 “不行,不能掉以轻心,”卓佾说:“他们狡猾得很,而且对这里地形熟悉,要防备再遭他们暗算。他们本来在这里设了伏击圈,想在这里打我们的埋伏。你们看看他们埋伏的地方,这里有隐蔽的地方,前面二十多米的地方都是空地、平地,没有可隐蔽的地方,如果我们走到这里就麻烦了。幸亏被屯拉提前发现,即使是这样,龙哥和玲姐仍然中了枪。” “是啊,要是没防弹衣,我已经没命了。”卓佾这么一说,我才又感觉到胸口一阵阵作痛。 “我也是。要不是防弹衣,姐们也挂了!”兰蕊说:“他们没脑子,直接跑了完了,干啥还要伏击我们?” 卓佾说:“他们丢了装备和食物,从这里到最近的村庄还需要走三四天,现在是天这么冷,又刚下过大雪,没有装备还小可,要是没有食物走不到村庄就得饿死,所以他们伏击我们一是要除掉我们,二是他们需要装备和食物。” 我咬咬牙:“我们也下去,跟上他们!” 我们也顺着雪坡滑下去,到了崖边上往下一看,有一层楼高,下面就是覆盖着积雪的乱石坡,雪山也是乱糟糟的痕迹。石头巨大,一大片和石林一般。过了石林就是冰川。 我们跳下石崖,一路跟着那些人脚印慢慢走,我们不敢走快,怕他们在石林里再伏击我们。好歹大狗屯拉嗅觉灵敏,一直跑在前面给我们预警,一口气追到冰川底下,远远看见几个人正在往冰川的冰盖上爬。 “他们在那里!”羊头强巴高喊了一声,端起猎枪就打,其他人也跟着开枪,砰砰啪啪,可因为距离太远,一个没打中,那些人爬得更快了,很快看不见了。 我们也往冰盖上爬,发现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没有钉子鞋,普通的鞋子蹬在冰面上一步一滑,怪不得那些人爬得那么慢。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那些人消失的地方一看,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冰洞,屯拉跑到冰洞口那里,对着里面狂吠。我们摸到洞口,向里面开了几枪,没听见动静;伸头往里看看,看不到人,但是屯拉一直狂叫不止。 “他们进了这个洞了!”羊头强巴说:“这个冰川上这种冰洞很多,里面很危险,不光路线复杂,还随时会坍塌,不熟悉进去就没命了。” 耗子说:“这是喜马拉雅山脉的现代冰川,而且这里好像是山谷冰川的一段冰舌的部分,很厚,夏季冰融化就会形成冰洞、冰漏斗、冰井、冰隧道,里面的确很危险……” “他们能进,我们也能进!”我说:“大块头走前面,我第二,耗子第三,其它人跟在后头,强巴大哥带好你的狗也在后面,到了有岔路的地方再过来让屯拉闻路。” 羊头强巴伸手抓住屯拉脖子上的皮圈,不满地说:“我应该走在最前面……” “大哥,我们都穿着防弹衣,可以挡子弹,你没穿,就走后面吧。”大块头说着,端着枪先闪进了洞口。 洞里十分昏暗,但也不是一点光线没有,好像阳光可以透过冰层,不过很少,仅能看清脚下的路和前面不到三四米的距离。冰洞果然很深,岔路也多,脚下的冰面因为水流的缘故十分光滑,稍不留神就滑一跌,大块头走在前面,不知道跌了多少屁股蹲,疼得不住地叫骂。 走了不知道有多远,面前出现了一个大厅,头顶上都是密密麻麻悬垂下来的冰锥,里面很多巨大的冰柱、冰塔,晶莹剔透,四周还有些想通的冰洞口,洞口处形成了冰瀑布,不过水还没断流,顺着冰面往下流,在昏暗的光线里,这里犹如水晶宫一般。 “啊哟,这里可真美啊!”兰蕊惊叹道:“我头回见到这样的景象。” “这是冰盖里形成的冰宫,那些冰柱之类的都是融冰时流水造成的,是大自然的美妙杰作。”耗子是学地理的,这下用上了,显得很有学问。 “别光看景,注意一点……”我的话音未落,突然对面一阵枪响,射来的子弹打在身边的冰柱和冰壁上,冰花飞溅。 “有埋伏!”我们慌忙闪到冰柱后面躲藏,同时开枪还击,冰宫里枪声大作。 可惜我们根本看不清敌人在哪里,就是乱打;刚才对方也没看清我们,大概只是听见我们说话才胡乱开枪的,所以没有打中。 但是对方只开了几枪就没动静了,我们都猫着腰慢慢往里走,面前出现的一个很大的冰井,直径得有七八米,往下一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下面还传上来呼隆呼隆的声音,好像有流水。 我打了个手势,分成两拨,一拨从左边绕过去,一拨从右边绕过去。 突然面前的冰柱后面闪出几个人来,对着我们开枪,我们也开枪还击,大厅里又是一阵枪响,我看到一个手里端着手枪,看那高大的身材和毡帽,一定是格列欧珠。 “格列欧珠!”我大吼一声,不顾枪弹横飞,径直向他冲过去。 他回手给我一枪,“砰——!”我看他回手就往旁一闪,子弹却从我头顶上飞了过去,他还要开第二枪,却发出了空膛的声音。 “砰砰——!”我连着开了两枪,他却躲到了一根冰柱后面。 我冲过去,对着冰柱又打了一枪,可第二枪没响,我也没子弹了。慌忙去腰里摸弹夹,却听见格列欧珠闪出来,大吼一声,把手里的枪向我砸过来,我一闪避过,他拔出藏刀,扑上来就一个突刺。我一闪,抡起枪托砸在他手臂上,又是一脚,把他踢了个仰面朝天。 格列欧珠一咕噜爬起来,蹲下身子,手里的藏刀晃悠着,嘴里喷着白雾,双眼凶狠地看着我:“霍利隆,你追到这里,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我也这么想的!不过葬身的那个是你!”我仍掉步枪,从后腰处把手枪拔出来。 “别动!”他叫了一声,接着从怀里掣出一个包高举着,我一眼就认出来拿个是黑子的包。 他横跨两步来到那个冰井旁,把胳膊伸出去:“你要敢开枪,我就把这个包丢下去,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拿到东西……” 我刚一愣神,就感觉到背后风响,急忙一闪,一把藏刀从身边滑过,我一旋身一脚把那个偷袭的踢了个跟头,对着他打了一枪,可他一滚躲过,又一个前滚翻滚到我跟前,伸出双腿一下子夹住了我的右臂,身子一旋一拧,我被摔了个跟头,枪被甩出去老远,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 那个人一翻身起来,手里的藏刀向我胸口插来,我躺在地上一把抓住他的手脖子,才看清,原来是那个和周武打架的摔跤高手罗追,他呲牙咧嘴,带着一脸的狞笑。 我根本就没考虑太多,手指一曲就扣进他手腕里,用力一掰,他狂叫一声,刀掉了,往后猛地一挣坐在地上,我手按着地面飞起一脚踢在他脸上,把他踢了个就地十八滚,可他马上又站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格列欧珠已经扑上来,抡拳砸向我的脸,我伸手抓住往下一拉,借着这一拉的力量身体站起来,一脚踢上他的肚子,他往后一撤,突然把手里拿个包向罗追扔过去:“拿着,我来干掉他!” 第七十章 冰宫搏斗(三) 说完,他抡起双拳,上下劈砸,就象车轮一般,风声大作,有点象劈挂拳,可又不是,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武功。 在左避右闪中,发现这样不行,刚才那一番搏斗,我有点喘不上气来,必须速战速决。 当他一个轮劈砸下来的时候,我用左臂斜着迎击,用绷劲把他的胳膊搪开,接着一个进身靠上他的身体,用“小擒打”一边靠撞一边一拳击中他的肚子,挨挤靠的力量加上拳的力量,把他打得向后飞出去老远,砰地撞在一根冰柱上,接着滚倒在地。 他一轱辘爬起来,捂着肚子喘了两口,突然转身往后跑去,那个罗追手里拎着包也跟着他往后跑。 “站住!”我大叫一声,连枪也顾不得捡就追上去。听到身后枪声还在砰砰啪啪地响,还有人的尖叫声和搏斗声。 格列欧珠和罗追跑向一侧,那里是一道冰壁,有好几个洞口,他俩跑向其中的一个冰洞的口,我追上去,一把抓住了罗追的后衣领子,就听见罗追用藏语大叫了一声,把那个包向格列欧珠扔去,可是他忙中出错,忘了洞顶上垂下来的冰挂,包碰到一个冰挂掉在地上,格列欧珠转身跑回来捡。 我一甩手把罗追向身后扔出去,纵身往前一蹿,一脚踢在格列欧珠的胸口上,虽然是急忙中的一脚,力量不充足,可把他踹得张口喷出一口血来,伤得不轻;他的反应也极快,双手抓住我的腿一拉,地面太滑,我根本站不住,我们两个人同时跌倒在地。 我一跳站起来,也顾不得格列欧珠,伸手要去捡包,突然一个人影飞来,我的胸口重重地挨了一下,再次跌倒。 那个人一把抄起包,看样子是想扔给格列欧珠,刚一抬手,就听见身后两声枪响,子弹打在他身旁的冰柱上,那人一闪躲到冰柱后面,格列欧珠见势不妙,也顾不得拿包,手捂着胸口,咳嗽着,一头拱进那个冰洞里去了。 我回头一看是公西兰蕊、周武一个端着手枪、一个端着步枪冲过来了。 罗追一看端枪的过来,也怕了,一滚滚到一根冰柱后面。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尖叫,一个身材胖大的人从一根冰柱后面冲出来,抡起手里的猎枪砸向周武,原来他也没子弹了,可他砸空了,小武一闪避过,胖子却用整个身体向小武撞去,嘭地一下把小武撞到冰壁上,这个人身体胖大,冲击力也大,他离开小武,小武瘫坐在地上,估计被撞昏了。 “砰——!”兰蕊一枪打中了那个胖子,胖子的枪掉了,可他往前一扑抓住了兰蕊的手腕,两个人滚倒在地,胖子的帽子掉了,一头长头发披散下来,原来是个胖大的妇人。 她磕掉了兰蕊的枪,伸手去卡兰蕊的脖子。 兰蕊双手抓住她的手脖子一拧,把她摔倒一旁,一翻身爬起来,和那胖妇人厮打在一起。 兰蕊的格斗能力还凑合,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弱,而且那胖女人也不怎么会武功,只是看上去又肥又壮,力气挺大。 我也顾不得兰蕊了,直奔那个拿包人躲藏的冰柱,那人看我过来,向里面跑,他的脚步移动很快,闪了几闪绕道一个冰塔的后面。 我紧跟着冲上去,刚转过冰塔,他却从另一个冰垛后面站起来,突然跳起,双脚在冰垛顶部一点,接着又飞起来,右脚直捣我胸口。 我双手交叉用力往外一顶,他向后一个空翻落地站住,我向后滑出去,脚后跟被一道冰棱一绊,又跌个仰面朝天。 那人冲上来踢我,我就地一滚避过,翻身脸朝上,接着提气腰部用力身子往上一挺,象块板一样直直地站了起来,同时往后跃开两步。 “哦,神奇!好厉害的功夫!”对方开口说话了:“能在平躺的情况下不见任何支撑动作就直接立起来,常人难以做到啊!” 听着这声音这么耳熟,不由地叫了一声:“白川?白川静介!” “呵呵,霍先生好听力!”对方把包在头上的围巾解开拿了下来,我才看清楚那张戴着眼镜的脸,果然是白川。 我心里吃惊不小,刚见他的时候和他握手,感觉柔弱无力,可刚才他那一跃一踹,凶狠凌厉,速度极快,力量也很大,显然是个高手。 “哈!看来白川先生不是到西藏考察的学者啊。”我笑了笑:“和盗猎分子混在一起,原来也是不法之徒。” 这时,罗追也托着手腕跑过来,嘴里嘟嘟噜噜给白川说了几句,白川微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包交给罗追:“罗追先生让我干掉你,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想试试。” 一边说着,白川一边活动了一下身体,浑身的关节咔吧乱响,然后双手合十,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呼号:“唵——嘛——呢——叭——咪——吽——!” 他的头发突然竖起来,眼镜片后面的双目放射出蓝光,他接着蹲了个马步,伸出手掌。 “日本少林拳法!”我冷笑了一声,把背包解下来扔在地上:“看来我刚开始的时候走眼了,还以为白川先生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 白川没说话,往前一冲,出拳向我胸口打来,拳没到风先到;我身子一扁,抬右手一粘他的胳膊,左手扑面掌奔他的脸,他也一下粘住了我的手臂,左手贴着我的胳膊送了进来,一拳打中了我胸口,我胸口一含化掉他的拳力,借着他回手的力量一个按劲,他腾空飞了出去,他在空中一个转体,双脚在冰柱一蹬,又到了我面前,双拳还是奔我的胸口。 我双手接住一按,本来想摔他个马趴,可他不仅手滑,而且反应很快,身子没落地,双手在地面上一按,双脚已经向前踢出,噗地一下踢中我的肚子,我跌倒在地,手在地上一按,身子一翻给他来了一记抹踢,“啪”地一下把他又踢倒在地。 我们两个同时站起来,冲上前又短兵相接,本来我想速战速决,后来才发现根本做不到,他的速度极快,步伐身法也很活,抗击打能力也很强,想一招击败他根本就不可能,只能耐着性子和他对拆。 开始我占上风,用太极拳的劲力控制他拳的方向,然后步步紧逼,把他打倒了好几次,但是好像伤不到他,他不仅“刚法”(拳法)很好,而且很精通“柔法”(擒拿摔跤),似乎也懂太极拳(这就是某些人拼命到日本普及太极拳的结果),我的太极拳和擒拿手的威力就大打折扣,很多招数被他轻松化解了。 缠斗不到两分钟,我发现坏事了,我又开始喘不过气来,胸口发闷发胀,耳朵嗡嗡作响,手脚开始变慢,反应也跟不上节奏。 我猛力地喘息,仍然觉得呼吸不够,我想用乾阳功,可根本无法自如地调动内气,心有余而力不足。 白川仍然气定神闲,拳脚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大,我又被打倒了几次。突然他跳起来用脚踢我,我往后一仰刚避过,他的双拳已经到了我胸口,嘭地打中了,而同时我的右脚也踹在了他肚子上,我们两个人都向后飞出,我跌倒在地,而他只是在地上跳了几步,牢牢站定。 我觉得胸口一阵疼痛,气血翻涌,两眼发花,身体发软,挣扎了一下,坐起来,却没能站起来,只能坐在那里张口拼命地喘粗气。 “哈哈哈!霍先生,看来你不行了啊!”白川大笑着说:“本来你的功夫很厉害,可是你却忘了在这高原上,谁能自由地呼吸谁就是胜利者。我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四年,早已经适应了高原的缺氧;可你却没有,喘不上气来了吧?用不出力量了吧?你有厉害的武功有什么用?还怎么能战胜我呢?哈哈哈……” 旁观的罗追也跟着嬉笑起来,同时举着手里的包摇晃着对着我做鬼脸。 我挣扎着站起来,心里在想如何能从罗追手里把包夺过来。白川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笑嘻嘻地说:“想把包夺回去吗?那得先打倒我,可惜看来你做不到。现在让我送你去极乐世界吧!” 说着,迈步要上,突然听见一声暴喝:“不许动!” 大块头、卓佾、索麟飞、耗子端着枪冲过来。白川和罗追大惊,一齐卧倒,接着两个滚翻。 砰砰砰——!大块头他们开了几枪,都没有打中。白川一纵身跳进了一个冰洞的洞口,罗追也跟着跳了进去。 第七十一章 炸到地底(一) 大块头他们冲到洞口那里,冲里面放了一阵乱枪。然后回来看我:“龙哥,你受伤了?” “妈的!我被白川给打倒了!”我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我喘不过气来。不过还没怎么受伤……” “什么什么?怎么可能?那个白川,瘦瘦弱弱的,怎么可能打倒你?”耗子惊问。 “他看上去瘦弱,其实他是日本少林拳法高手。” “不用问了,龙哥吃了高原反应的亏。”卓佾说:“再厉害的高手,喘不过气来就没办法打倒敌人。” 突然,听到大厅的远处传来兰蕊的一声尖叫。我们拔腿跑过去,远远看见那个胖大的女人手里拿着藏刀在追砍兰蕊。 兰蕊左避右闪,趁着空档对那胖女人拳打脚踢,可她的拳脚根本对那女人构不成足够的杀伤力,那女人全不在乎,一把刀抡得象风,嚎叫连天,兰蕊只有闪避的份儿,幸亏她身子要比那胖女人灵活,蹿来跳去还能躲过。 她避过胖女人一刀,飞起一脚踢在那女人胸口上,结果没踢倒那女人,反而把自己拒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胖女人大叫一声扑上去,举刀就砍,兰蕊情急之下往上一起身,双手抓住了胖女人的胳膊,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他妈的!”大块头他们端着枪却不敢打,我们急忙往那里跑。 我和卓佾跑得最快,几下蹿到了两人附近,本来我想冲上去给拿肥婆一下子,可恰巧兰蕊被胖女人抓住,一下子扔出去多老远,贴着地面滑向冰井,我大惊,一回手一把抓住拉过来。 卓佾已经冲到胖女人跟前,胖女人二话不说,举刀就刺,卓佾抬手拨开,飞起一脚把那胖女人踢得一趔趄,往后一仰,卓佾趁机赶上去就是一个勾拳,又用肩膀一撞,肥婆摔了个仰面朝天。 胖女人怒吼着摇摇晃晃站起来,大概刚才卓佾那一拳把她打得不轻,虽然站起来了,可神智有点迷糊。 卓佾把枪别在后腰上,再次冲上去,左右开弓给了她两记摆拳,把那胖女人打懵了,摇摇晃晃,卓佾上前抓住她的右腕往背后一拧,打掉刀子,绕到她背后用左臂圈住她的脖子。 胖妇人拼命挣扎,狼嚎似的大吼一声,脚在一个冰柱上一蹬,用身体推着卓佾往后退,她故技重施,想用自己的体重把卓佾撞伤。 可卓佾也不是瓤茬子,眼见要撞上冰柱了,她抬起右腿向后一伸蹬在冰柱上。就在这时候,昏迷的小武醒了,他坐在那里端起了步枪,兰蕊也把自己的手枪捡了起来。 “卓姐让开!”小武喊了一嗓子。 卓佾松开手,就地一个滚翻躲开。 “砰砰砰——!”小武和兰蕊同时开枪了,那个胖女人身上迸出一团团血花,惨叫叫了一声,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后退,退到冰井口那里往后一仰,带着长长的嚎叫跌了下去,接着发出了巨大的撞击声,再没了动静。 “谢谢龙哥,谢谢卓姐!”兰蕊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这个、这个肥婆,太凶悍了,力气大得吓人,我弄、弄不过她。我喘不过气来,实在没力气了……” “不用客气,我本来想抓个活的……”卓佾往冰井下看看。 大块头说:“卓姐,你冲过来就该开枪直接毙了她,你抓个活的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至少她该知道这个冰洞怎么走,通到哪里。现在晚了……” 没多会儿,其他人都过来了,清点了人数,没有减员,我松口气,一问,羊头强巴又打死一个,大块头打死一个,加上这个胖妇人一共又干掉了仨,格列欧珠和两个跑进右边的冰洞,白川和罗追跑进了中间的那个冰洞。 我跑到白川和罗追进入的冰洞:“东西在白川和罗追手里,他们是从这里进去了,我们去追他们。格列欧珠那里先不管他,回头再收拾他!” 我拿回枪和背包,又喘息了一阵,带头冲进那个冰洞,跑了没几步,却被卓佾拉住了:“龙哥,我走前面。” 我还没回答,卓佾已经挤到我前面去了,我们只好跟着她跑。 冰洞不大,却很曲折,七绕八拐,我们都端着手枪,一手打着手电。我想好了,见了白川和罗追就开枪,干掉这两个混蛋。 追了有十几分钟,就听见前面有人声,我高喊:“白川,你跑不掉了!” “哈哈哈,霍先生,有本事你就来啊!”冰洞深处传来白川的声音,同时还听到里面叫叫嚷嚷的,原来不仅仅是白川和罗追,还有别的偷猎分子。 转过一个拐角,刚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点火花飞窜,发出嗤嗤的声音。 卓佾大惊失色,转身往回跑,同时大叫:“龙哥,回去,都回去,有炸药!” 我们转身往回跑,刚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巨响,“轰——!” 冰渣飞溅,头顶上冰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听见身后卓佾尖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回左手一抓,正抓住卓佾的一支手腕,却觉得她身体一沉,向下掉去。 原来一段的冰面被炸塌了,下面黑乎乎的不见底。我抓住卓佾趴在冰面上,她就挂在半空里。 但是那冰面很滑,而且向下倾斜,我被卓佾坠得也开始慢慢向冰洞滑下去。 卓佾大喊:“龙哥,放手,快放手!要不然你也会掉下去……” “别胡说,我不会丢下自己的人,更不会丢下女人!” “快放手,危险……” 突然我的脚被人抓住了,传来大块头的声音:“龙哥,我抓住你了,你们……” 他的话音没落,突然身下的冰面咯咯一阵响,便觉得向下一软,呼隆一声,冰面整个塌陷下去。 我和卓佾坠落下来,噗通一下又掉在冰面上,我不由的手一松,卓佾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接着身体就开始飞速往下滑,原来我们掉进了一条冰道里,那条冰道斜着向下,我顺着冰道滑了下去,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男女的尖叫声。 那冰道是夏天融冰流水淌出来的,表面又光又滑,本来我想用手枪的枪柄挂住冰面刹住身体,可发现根本就不好使,想刹都刹不住,只能由着力量滑下去。 下滑的速度还越来越快,眼前漆黑,耳旁风声大作,一些很大的冰块也跟着我往下滑,隆隆作响。 这冰滑道还不直,有好多拐弯,撞到拐弯上撞得身体生疼,跟着滑下来的冰块撞到冰壁上砰然作响。 也不知道往下滑了多久,突然滑出了冰道,“嗖”地一声飞出到半空里,接着直直地往下坠落,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接着就沉下去。 我在水里用力一蹬,双手划水,钻出了水面,还没喘口气,就听见扑通、扑通,是掉进水里的声音;还有两声咣、咣,好像掉在了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就是尖叫叫声和落水声……,显然又有好几个人掉进水里了。 上面还在不断地往下掉东西,大概是冰块,有的是掉进水里的声音,有的则是象砸到什么木质的东西,咚咚作响。 我怕被砸到,游开一段距离。 四周一团漆黑,一点光亮都没有。听见有人钻出水面的哗哗声、大口喘气声、呛水后的咳嗽声。 我手在四周一划拉,好像碰到了一个很大的东西,一摸,是一个象木箱之类的玩意儿,露出水面很少,我也顾不得看明白,抓住箱子沿一纵身跳上去。 第七十二章 炸到地底(二) 我把枪别在后腰上,伸手从背包里摸出跟照明棒拉着了举着,高声喊道:“都谁掉下来了?报名字!” “兰蕊!”先是兰蕊的声音。 “周武!” “大块头!” “卓佾!” “耗子!” “还有谁?还有谁?”我连喊了两声,再没动静了。 四周划水声,掉下来的五个游到我四周,扒住木箱的沿,陆陆续续地爬上来,因为重量感觉箱子下沉了好多。 四周还不断地响起东西落水的声音,砰滂叮咚直响,听着明显不是人了,而是掉落下来的冰块。 “没人了吗?” “龙哥,别问了,就是有也沉下去了,这里深不见底。”大块头说:“刚才我们几个走在最前头,一塌我们这几个就掉下来了。强巴大哥、小飞、小韬和黑子在后面,估计冰面没塌陷到他们那里……” “他奶奶的,这帮混蛋,竟然敢在冰洞里用炸药,真是亡命之徒!”耗子骂道。 兰蕊说:“他们用对了,虽然没把我们炸死,可把我们炸到地底下来了。这里可真黑啊……” “唉!眼见追上他们能夺回东西了,却又遭了这帮混蛋的暗算。”我懊恼至极。 卓佾内疚地说:“龙哥,你不该拉我的,要不你们也不会……” “别这么说,我说了,我谁也不会丢下!”我吼道。 “龙哥,咱们踩的这是什么?”大块头叫起来。 我高举燃烧棒一看,才发现我脚下的这个木箱很长,足有三米长,一米多宽,竟然是一口大棺材!因为我们6个人站在上面,棺盖已经和水面平齐了,黑漆漆的棺盖上带着一些已经看不清内容的图案和花纹。 嗤啦嗤啦,好几根燃烧棒点燃了,接着又有手电打亮了,四周照着,由近及远往远处一看,我们都目瞪口呆:在水面上竟然漂着一层棺材,一个挨着一个,灯光所到之处都是,看不到头,仅能看到的就不下一百多具,都露出水面不到一尺高,随着水波上下轻微荡漾起伏着,在灯光影里闪闪动动,看着很恐怖。 “这、这里怎么这么多棺材,好像一个坟场……”是兰蕊的惊叫声。 一片死寂,只听见大家粗重的呼吸声,估计都吓得够呛。 “得离开这里,我们不能老站在里,浑身是水,会冻死的!”卓佾打破了沉寂。 “往哪个方向去?” 耗子说:“等等。” 他去背包里摸,摸出那个什么测距仪:“龙哥,靠近点,给我照着点儿!” 我把照明棒凑过去,又有人掏出了手电给他打着。 耗子摆弄了一番,凑在眼睛上向四周扫了一圈,往一个方向一指:“那里有很远的空间,离我们十几米就是岸,往那里去!” 我举着照明,朝那个方向的一个棺材跳过去,然后一个一个地跳,后面的人跟着,跳过了十几口棺材,果然看到了岸边,都是黑色的石头,我先跳上去,其他人也跟着陆续跳过来。 众人都把手电筒拿出来,四面乱照。 我们用的都是强光手电,但是也照不多远的距离,原来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洞,却没有冰,而是一个岩洞,四周都是流水或滴水的声音。 更奇怪的是,这里不象想象的那么寒冷,从冷水里出来,反而感觉到这里空气有点温暖潮湿。 “龙哥,我们得回去。”大块头说。 “怎么?” “我带了绳子,回刚才落水的地方,用弩把飞虎抓和绳子射上去,然后爬回去啊!” 耗子摆弄着手里的测距仪说:“不可能,你的绳子有多长?二十米吧?这个洞上面有二十七米高,你的绳子够长吗?再说了,那个冰道又陡又滑,曲儿拐弯地特别长,就是上去了,得爬几年才能爬出去?而且一不小心就又滑下来了。” “爬出去是不可能了,连想也别想!”我摆摆手:“耗子,用你那玩意儿找找,看看有别的出路没。” “这边,往这里走!”耗子在前面,一手端着那个盒子,一手打着手电带路。 “等等,得打个电话,看看小飞他们怎么样。”我拿出手机,上面水漉漉的,已经自动关机了:“完了,湿了,得烘干才能用。喂,你们,谁的手机还能用?” 几个手机都掏出来了,都一样,湿漉漉。 “老大,能用也未必打得出去,这里恐怕不会有信号的。” “我用电脑试试!我的电脑特制防水的。”兰蕊说着,从背包里把那个笔记本电脑掏出来,擦干上面的水,打开,拉出天线,摆弄了一阵,失望地说:“不行,没法联网,这里接收不到卫星信号……” “靠,郁闷!又他妈的被活埋了!” “老大,咱们还是先管自己的命吧,先走吧……” “唉,只能想办先出去再说了。”我无奈地叹口气:“往上走吧……” 还没挪步,突然听到身后发出了喊叫声:“带、带上我……” 我们大吃一惊,几支手电一齐射向身后,就见在水边的一口棺材上,站着一个水淋淋的家伙,穿着藏袍,举着双手。 “妈的,是格列欧珠的手下!”大块头叫骂着,端起了猎枪:“带你妈,老子崩了你……” “住手!”我喝道:“你过来!” 那家伙战战兢兢地跳着棺材过来,刚上岸,就被大块头一脚踢倒在地:“你妈的,你跟下来干什么?” 那家伙用生硬的汉语说:“我、我……他们让我点炸药,炸药响了,我、我就掉下来了……” “哈哈!想炸你爷爷把自己也炸下来了!”大块头大笑起来,上前又踢了他几脚:“让你炸、让你炸,你妈的……” 那家伙哭爹喊娘,不住地求饶。 “好了!搜搜他!” 周武过去,只从那家伙身上搜出一把藏刀和一个子弹袋,没枪,大概是掉下来的时候掉了。 “带上他,我们走。” “等等!”耗子说话了:“老大,你看这些棺材,这么大,走在上面,感觉木板也不是很厚,可露出水面都很少,说明很沉,里面装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死尸……” “不对不对,不行,我得撬开一个看看,说不定有啥新发现!大家都过来,给我照着亮!” 耗子说着,走到水边的一口棺材旁,先看了看,跳上棺材。我们都凑过去,打手电给他照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两根短撬棍,把棺材钉一根一根地撬起拔出,然后跳下来,把两根撬棍插入两段的棺盖缝隙里:“大块头,过来给我帮忙!” 大块头过去,两个人用力撬。那棺材年代久远了,外面有厚厚的一层都腐烂了,他们撬了半天,终于把棺盖撬开个缝,慢慢地推开,手电往里一照,里面仰面躺着一具已经变成枯骨的尸体,身上裹着一副破烂的铠甲,但没有武器,身旁也没有任何殉葬的物品。 耗子伸头看了一眼,就缩回来了:“我靠!空匣,啥也没有……” 话音未落,突然头顶上的远处隐隐传来一声怒吼:呜~~哈~~~~! 声音沉闷,就象野兽的嘶吼。我们都大惊,抬头望上一看,高处似乎有一团绿光一闪,接着不见了。 “那、那是什么?”兰蕊惊问。 “不知道。可能、可能是鬼火……”大块头说。 “你听见过鬼火会吼叫吗?”耗子声音有点发颤,看看棺材里的尸体,匆匆忙忙地说:“我们、我们还是走吧……” 我说:“早该走了,耽误工夫。去石壁那里,看看有没有路。” 说着迈出两步,咯吱一声,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根骨头,而且一看就知道是人的腿骨。 我吓一跳,急忙用手电一照,脚下是一些散乱的人骨。 其他人都看到了,几支手电筒在水岸边一照,沿着水边全是枯骨,裹着腐烂的衣服,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了,有的很像是铠甲的样子,说明这些人是士兵或武士,一些锈烂的刀枪等武器夹杂在中间。 尸骨就沿着水边层层叠叠地散落着,曲曲弯弯延伸到远处的黑暗里。 “天啊!这么多死人,这里、这里真的发生过屠杀……”周武的声音。 “别说话,往上走。”我命令着,然后一把薅住脖领子把那个偷猎的抓过来:“你,走前面!” “大、大哥,我、我害怕啊,我……” “你再废话就扭断你的脖子!”说着我手上一使劲,他杀猪般地嚎叫起来:“大哥大哥,轻点,我走,我走……” 那家伙领头踩着那些凌乱的尸骨往石壁那里走。到了石壁跟前,发现这里也是尸骨堆累,都是叠压在一起的,还有不少破烂的武器,看样子这里真的发生过激烈的战斗,死了几百人或上千人。 一条斜坡一直通向上面。 “从这里能上去……”、 “老大,往上走,我总觉得……刚才那团绿光,就是在上面,我怕是不好的东西……”耗子说。 “不往上走怎么办?下面是地下河,能出去吗?那绿光是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大家小心点,把武器都准备好,一有问题就开枪!”我命令着。 黑暗里稀里哗啦响了一阵枪栓的声音。 第七十三章 化神之术(一) 我们顺着斜坡往上走,发现那岩壁上到处都是长方形的空洞,有的空洞里还有棺材,但都移位了。 “老大,你看到没?”耗子说:“下面水里的那些棺材,很可能原来不是在水里的,是在这岩壁上,后来地下河涨水,漫过岩壁,把它们漂出来了……” 卓佾说:“是悬棺葬。” “应该是吧。我怀疑下面的那些尸体并不是死在那里的,而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所以才那样堆积在一起。” 一边走,一边听见下面轰轰作响,洞顶上也不断地往下淌水。现在刚进入寒冷季节,而冰川的冰还在融化,并没有停止。 我们都精神高度紧张。走了半个多钟头,也不知道走上崖壁有多高了,走上一条平整的路面,路面上也有不少死人尸骨。 耗子说:“奇怪,这里好像被人工修整过。” “哎哎,你们看这里,有雕像啊!”兰蕊用手电照着一旁的岩壁。 岩壁上果然有很多佛像,佛祖、菩萨、金刚,还有叫不上名来的神祇,各种各样,千姿百态。 又走了一阵,前面的地方更开阔了,象是被修整出来的一个大厅,里面也有不少尸骨,同时还乱糟糟地扔一些东西,大部分都朽烂了,有的还能看出来是铺在地上的毯子、席子、木板之类,一些可能是被褥之类腐烂后的残留物,还有一些是碗、钵之类的陶器、瓷器。 “这是什么地方啊?”周武说:“会议厅?” “不像。这里很像是朝圣者们临时居住的地方。”卓佾说:“这个附近肯定原来有座寺庙,来朝拜的人就临时住在这里。” “战场应该就是在这里,”我说:“两支力量肯定在这发生了激烈战斗,其中一支不敌,向后撤退到悬崖那里的路上,双方就在那条路上厮杀,因为路太窄,死的人大部分都掉下去了。这里的地下河涨水的时候,流动并不大,所以这些尸体和棺材并没有全被冲走。” 兰蕊说:“是啊,强巴大哥不是说他曾经带考古队来找个什么古老的寺庙吗?还说清兵和藏族武士发生了激烈战斗,难道在这里?” 大块头说:“不可能,这里只是个山洞,根本就不是寺庙啊。” 我说:“总之大家小心点,搜搜看这里有什么没有。” 众人在黑暗里分头去搜,结果什么都没发现,也没发现发绿光的东西,大家都暗暗松口气。 “喂喂,你们来看啊,这里有个孙悟空!”周武喊起来。 我们过去一看,是一个在岩壁上开凿出来浮雕石像,有三四米高,是一只直立的猴子,头上戴着佛光,下面跟着六只直立的小猴,说是小猴,其实更像人。 石雕年代久远,有好多剥落损坏的地方。下方就是一个随石壁凿刻出来的供台,显然这里曾经有人上供祭祀。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大大小小的碎石头。 “哎哟,《西游记》真是影响大啊,连西藏这里都有孙悟空。”兰蕊惊叹着。 “哎哎,别说了,那不是孙悟空,”我说:“是藏族神话传说中藏地人类的祖先,当然,确实是一只灵猴。” “这个有故事吗?龙哥说来听听。” 我这才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和背包又湿又重,找块石头坐下,掏出烟盒来想抽支烟,结果发现都泡烂了,就从背包里拿出来一盒没拆封的拆开,抽出一支点上,喘了一阵,决定给扒一扒故事,缓解一下紧张气氛。 根据《西藏王统记》里的记载,当时藏地这里没有人类,观自在菩萨为一只灵异神猴授具足戒,命令他往雪域藏地修行。 神猴就来到这里一个叫‘扎若波’的岩洞中修道。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女魔,叫岩山罗刹,开始来诱惑神猴,神猴不为所动。 后来女魔又要和神猴结成夫妻,神猴仍旧不肯,说:‘那样就破了我的戒律了。’ 女魔说:‘你要不答应,我就自尽,你等于是杀生了,照旧破了戒律。’ 神猴没办法,只好又跑到布达拉山圣观自在菩萨前问该怎么办。 观自在菩萨说:‘你们可以结成夫妇。’这是正好怒纹佛母和救度佛母二位尊者也在,一起说:‘这样最妙。’ 于是,菩萨就为神猴、岩魔赐予加持,让他们成为夫妇。 之后,有六道有情死后的灵魂前来投胎,女魔生下了六只小猴,六只小猴秉性彼此各不相同:从有情地狱跑来投生的,面目黎黑,能耐劳苦;由饿鬼跑来投生的,容貌丑陋,贪啖饮食。由畜生跑来投生的,愚蠢冥顽,形色恶劣;由人跑来投生的,聪俊慧敏,内心慈善。由阿修罗跑来投生的,粗犷凶暴,而多妒忌。由天神跑来投生的,温良和蔼,心向善品。 “龙哥,你这讲的就是猴子嘛,和人有什么关系?”大块头问。 “当然有关系。”我接着往下说: 灵猴把六个儿子,也就是那六只小猴放在甲错森林里,那片森林果实丰富,可以充饥。 三年之后,灵猴去看他们,发现已经繁衍成了一个有五百只小猴的大猴群。 可森林里的果实都被吃光了,猴群在饿肚子。小猴看见灵猴来了,就哭啼啼地问该怎么活下去?灵猴也没办法,又跑到布达拉山去找观自在菩萨。 菩萨说:‘你的后裔,以后由我来抚育。’ 然后菩萨从须弥山的石缝里取出了青稞、小麦、豆、荞、大麦的种子播撒在一片土地上,这里就充满了不种自生的香谷。 灵猴就引导猴群来到这里,以这些谷物为食,这个地方就被叫做灼当贡波山。这些小猴们吃了谷物,身上的毛越来越短,尾巴也逐渐萎缩,并开始会说话,就变成了人类。 这些人类分成两种,一种是随父亲灵猴的性格:性情驯良,有同情心,做事勤奋,言语和蔼,善于言辞。 一种是随母亲岩山女魔的性格:贪欲、易怒、好利、喜斗、好仇恨、多疑等等。 这些人分布在藏地上,逐渐演变成西藏的四大氏族:斯、穆、顿、冬,后来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查、楚两个氏族,通称为‘六大氏族’。 他们在这里兴修水利、从事农业生产,并营建了城邑,就是传说中藏地最早的人类。 第七十四章 化神之术(二) “所以呢,藏地的原始宗教里祭祀这个灵猴菩萨,就是这个原因。” “哦,有意思,原来是这样啊。”兰蕊好像很有兴趣:“还有吗?继续讲啊。” “就这故事,讲完了……咦?偷猎的那小子呢?”我问。 大家这才张皇四顾,发现那偷猎的趁大家听我讲故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得没了踪影。 “黑咕隆咚的,这孙子能跑哪里去?”大块头端着枪,众人用手电照着四处看。 正在发愣,突然听见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嚎叫:“啊——!救命啊,啊……”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就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怒吼:呜~~~~哈~~~~~~~~ 我们一齐跳起来,向惨叫的地方跑去,原来是条和这个大厅连接的隧洞,我们跑进洞里,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一大团绿光一闪,又不见了。 脚下躺着那个偷猎的,胸腹洞开,五脏都扯出来了,血流满地,象是被熊撕裂的一般。 “我勒个操……这、这是什么干的?”大块头惊讶地叫起来。 “那团绿光,是什么?” 卓佾说:“我刚才看见,那绿光,好像是个人,很高。” “人?人会发光?卓姐你没看错了吧?”兰蕊表示怀疑。 卓佾不知可否地摇摇头。 大块头说:“这小子自己找死,乱跑,死了活该!本来老子就想一枪毙了他的。” 我精神又绷紧了,掏出手枪来端着:“大家小心,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可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跟紧点。” 说着,我屏住呼吸,慢慢往前走,众人在后面跟着。 往前走了不多远,突然在我面前大概五六米的地面上,“突”地一声燃起来一团绿色的火焰,就象一小堆篝火一样,越烧越大,接着从那火焰里站起一个人来:赤身裸/体,遍体蓝绿,肌肉发达,面貌狰狞,血口獠牙,一头长长的红发象火焰一样直竖在头顶上,脖子上挂着一串人的骷髅头骨,蒲扇般的大手就象兽爪一般,右手里拿着一根棒子一样的东西,浑身突突地冒着绿色的火焰,火焰里还不时地闪现着红光。 “呜~~~~哈~~~~~”它发出一声怒吼。 “天哪!妖怪!” 砰砰砰、哒哒哒……,我还没下命令就枪声大作,子弹带着火光象那东西倾泻过去。 子弹打在它身上,发出噗噗的声音,就想打在烂泥地上一般,似乎不起作用。 “呜~~~~”它怒吼一声,迈开大步向我冲来。 “都躲开!”我大叫一声,连开了两枪,但是没用,它伸开左爪子向我抓来,我向后一退避过,它的右手抡着棒子猛击向我的头顶,我一猫腰,在躲过的同时,往前一蹿,左手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拍上了它的肚子。 我这一掌在情急之中力道十足,“噗”地打中了,感觉就像打在皮袋上一般,并不怎么受力。 那东西往后一退,右手的棒子反抡回来,正打在我胸口上,“砰”地一声,我双脚离地向后飞去,跌了个仰面朝天,脑袋轰地一声,胸口发闷,耳朵嗡嗡作响。 “龙哥!”后面众人一齐喊,同时胡乱开枪。 “别过来……”我叫着,我刚才那拼力的一掌足以打死一头犍牛,这样都打不倒它,其他人上来更是白给。 “呜~~”它又吼叫一声,一跨步上前,伸左爪来抓我,我知道一旦被抓住,肯定就象那个偷猎的一样,被撕烂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黑暗里有人喊了一声:“敕!” 一道火光飞来,正中那东西的胸口,炸出了一团红色的火花。 “吼~~~!”它大叫了一声,浑身的绿火一阵乱颤,向后退了两步。 “敕、敕……”随着喊声,又是两道火光飞来,一道击中它的肩头,一道击中它的肚子,那东西象被电击了一样,身体一阵乱颤,大吼了一声,掉头就往回跑。 我扭头一看,耗子从黑暗跑过来,左手掐着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里还架着一张黄表纸画的符。 “老大,你没事吧?”耗子过来扶我。卓佾也过来把我拉起来。 “我,还好,被它打了一下,那东西力气真大。”我捂着胸口问:“刚才那火光是你弄的?”。 “啊,是啊,我看到枪子儿对它没用,就用驱魔符试了试,没想到真起了作用……” “是起了作用,可你怎么不打死它?”大块头气恼地叫道:“龙哥差点让那东西抓住!” “喂喂,我尽力了好不?能把它打退已经不错了……” “你就这点道行?” “好了,别吵了!”我说:“多亏了耗子的符咒,要不然不光我得完,大家都得全完!” “看看,还是老大明白。” 周武说:“那个到底是什么妖怪?” “羊头强巴不是说了嘛,是大夜叉啊!”兰蕊说:“肯定是的了,它曾经把三千清兵都打败,差点杀光了。天哪,那我们……” “不对不对,”我摇摇头,思考了一阵,说:“卓佾,你过来。” “怎么了龙哥?” “你看到那东西,是不是觉得眼熟?” “啊……是,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象没见过……” “那个不是大夜叉,你有没有觉得它象密宗的‘圣行金刚手’?” “啊呀……”卓佾吃惊地说:“对啊,那东西手里拿着的东西是金刚杵啊。难道它不是夜叉,而是本尊神?那么,我们就是遇到了……” “化神术!”我吸着凉气说。 “对!龙哥竟然也知道‘化神术’。”卓佾有点惊讶:“的确如此。” “喂喂,卓姐,我说过,俺们老大的脑袋就是一座大图书馆,什么知识都有。”耗子说:“可是,你们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没理他,对卓佾说:“如果真是这样就麻烦了!如果我们找不到那修炼这本尊的肉体,我们就全完了,一个也活不了!它每消失一次再化出来,就是满血复活。我们的武器和攻击对它无效,力量更是无法和它抗衡。耗子的符咒有数,而它可以无数次重化,一旦耗子的符用完,我们就也完了。” 第七十五章 化神之术(三) 卓佾咬着嘴唇点点头,张皇四顾:“可是,这里这么黑,地方这么大,哪里去找那肉体?他可能藏在任何地方……” “它每出来一段时间,总要回到肉体里养炼的,我们顺着它逃走的方向找,应该有希望。” “嗯,好。” 我一指那怪物消失的方向:“大家都这里走,小心点!耗子把你的符咒准备好,它一出现就连续不断地往外打,直到把它打退为止。” “明白了老大,放心,我跟在你身后。”耗子说:“老天保佑,我的符咒都装在塑料袋里没弄湿,否则就全废了。” “玄玄虚虚的,你真能装神弄鬼……”大块头满心的不服。 我们打着手电、举着镀灯,小心翼翼地在隧道里穿行,却没再遇到那东西。走了大约半小时,突然看到前面微微有亮光,心中一喜:“大家看前面,好像有光,可能有出口!” “哎哟,真的!”众人顿时有了精神,拼命地往前赶,果然到了洞口,上面的水滴滴沥沥,稀里哗啦,宛如水帘洞一般。 站在洞口这里一看,顿时傻了眼:面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下面不断地有白色的蒸汽一股一股地蒸腾上来,一条长长的铁索桥延伸到对面的黑暗里。 头顶上大概也就十几米的地方仍然是冰,下垂的冰挂好像锯齿狼牙一般,微弱的光从上面透下来,整个峡谷就象在天刚黑时的景象里,其实也挺黑,只不过和在一点光线都没有的山洞里比,这里要稍微亮一点罢了。 无数的水流、水滴从上面掉落下来,稀里哗啦好像下雨。 “天啊,我们、我们来到大渡河了?这是泸定桥吧?”周武发出一声惊呼。 耗子伸头往下看看:“路到头了,可那怪物在哪里?怎么象蒸发了一样?” 我叹口气,这小子根本就不知道“化神术”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那魔神是从人的肉体里幻化出来的东西,出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它可以随时出现,随时消失。 我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看,又看看头顶上流水的冰盖:“耗子,这、这怎么回事?” “这个,老大,这是冰川边缘的底部,”耗子喘着粗气说:“这里本来是一条峡谷,后来因为雪崩或冰川流动,把这里淹没了一部分,本来就变成了冰川,可是你看这峡谷,下面往上冒蒸汽,还有热气升腾上来,说明这下面有热泉形成的河流,热力天长日久地作用,把这一部分冰融化掉了,这里就形成了一条冰川底部的空洞,被埋的东西也都显露出来了。” 大块头指着头顶的冰盖说:“那上面,有的地方比较亮,有的地方比较暗,怎么回事?” “稍微亮点的地方,那是因为冰盖里有空洞,阳光通过空洞折射下来,就比较亮一些。本来应该还亮一些的,可是这里的冰层应该形成不久,而且是剧烈雪崩形成的,沉积挤压年份不够,冰里含有大量蓬松的雪粒,透明度低。 “如果是260万年前的第四纪形成的现代冰川,那冰应该是晶莹剔透的,象水晶和玻璃一样,对了,我们刚才来过的那个冰宫大厅就是,如果是那样,这里应该更明亮一些。只不过刚经过夏天,这里冰盖上面和下面同时融化,变得比较薄了,你看外面象下雨,说明冰盖还在融化。 “等过一段时间,这里彻底进入冬季,再加上下雪、雪崩,这里的冰盖又会变厚,恐怕这里就不会有光线了。”耗子说着,有点喘不清了。 “不错啊,耗子的地理系没白读。”我夸奖着。 “耶!耗子,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大块头说:“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比龙哥还有学问,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接受不了文盲突然有学问这个现实……” “切!我知道你他妈一直看不起我……” “咦,对了,”大块头指着上面说:“耗子,你说冰盖比较薄了,我们爬上去,用炸药炸开个口子不就能出去了?” “你有多少炸药?” “四块塑性炸药,爆炸力威猛……” “唉唉,那你就别做梦了!”耗子拄着枪摆摆手:“上面的冰盖,最薄也得有几米厚,有一层楼那么厚,你说吧,四块炸药能不能把它炸穿了?” “我.操……”大块头顿时蔫了。 我拿出一个照明棒拉着了,丢进峡谷里,往下一看,下面雾气腾腾,照明棒落进雾气里看不到了,根本不知道有多深。 “老大,不用试了,下面有二十六米深,和我们落水的那个河的水面是齐平的。但到对面四十六米,也就是这峡谷的宽度是四十六米。”耗子举着那个测距仪凑在眼睛上望着。 “对面是什么地方?”周武说:“龙哥,我们要过去吗?” “恐怕得过去,要不然哪里有出路?” 我走到铁索桥那里看看,桥面铁索有四根,都有碗口粗,固定在脚下的石崖上;两根稍细一点的铁索是栏索,有半人高,一头固定在合抱粗的石桩上。 桥上铺着木板,都是乌黑的颜色,上面全是水,有些地方的木板还没有了。 “这,这能过吗?”大块头看看。 “我身体轻,让我先走走试试。”兰蕊迈步就要上。 我一把拉住她,举起手里的步枪往眼前的木板上一捣,那木板象酥饼一样碎裂了,掉下了峡谷。 “都朽烂了,你也擎不住,我们得走钢丝了。” 我说着,把枪背好,站到最边的铁索上,双手抓住栏索:“这样走过去。大家小心,铁索上都是水,比较滑,一定扶住抓牢了。” 我们一行六人都上了钢索,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往对面挪。 站在铁索上往下看,黑漆漆的不见底,只感觉一阵阵的微弱热气扑面。 走了还不到一半,头顶上微弱的光线突然没有了,顿时一片彻底的漆黑。 “怎么回事?怎么关灯了?”大块头叫着。 “笨蛋,是太阳,太阳移到山西边去了。”耗子说:“这个峡谷又深又窄,只有正午的时候才能照到阳光,时间很短,西藏这里太阳正中大概下午2点半左右,现在快3点多了,太阳偏西,到了山那边这里就黑天了。” 我们只能摸黑慢慢往对面蹭,足足走了有将近20分钟才到对面,而实际这条索桥只有四十多米长。 到了对面脚踏实地,打着手电一照,这里有一个更大的山洞,洞口有一部分被上面的冰盖掩盖了,不知道有多高,宽度足有六十米,上面也在不停地往下流水。 洞口前有一条在石壁上开凿出来的两米多宽的栈道,两头伸向黑暗里。 再往洞里一照,我们都惊呼起来:“天啊!果真有座庙!” 第七十六章 地下寺庙(一) 这是一座建在山洞里的寺院,和普通的寺院没什么区别,有大门有院墙,后面是高高的殿堂,再后面有什么看不到了。 墙外扯着很多的绳索,上面挂着经幡,都黑乎乎的了。 走到跟前,看到红色的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道锁链和一把很大的铜锁,铜锁上面乌黑发绿一层绣。 “这是什么庙?连个牌匾都没有。”大块头说:“卓姐,你知道不?” “不,我从来没听说过。”卓佾说:“在多布扎乡的多布扎湖西岸的悬崖上原来有一座悬空寺,不过是建在崖壁上的,现在已经毁了。在峡谷的岩洞里建寺,还没听说过。” “当然不会知道。羊头强巴说清代查抄羊八井寺时,这里还有寺院,一些羊八井寺的僧人还跑到这里躲藏,那是乾隆五十七年,也就是1792年。强巴还说当时军队就来这里搜捕过逃跑的喇嘛。很可能之后这里就发生了巨大的雪崩,山谷被冰雪埋了,那么这里被埋也得有两百年了。” “这里面没人,门上了锁,好像是撤走了。”耗子上前看看。 “等等,看看这个,”卓佾一手打着手电,一手从门前的地上捡起一块黄漆木牌,上面用朱砂红漆写着藏文,已经斑斑驳驳,“一个寺庙吿事牌。” “怎么扔地上?” “原来是用绳子挂在门上的,绳子烂断了就掉了呗。” “写的什么?” 我们凑上去,都给打着手电照明。 “上面说,莫入此寺,入者必死。下面的时间是藏历水牛年五月十二日。” 耗子叫道:“难道……那鬼东西藏在这里面?” 我问:“卓姐,最近的藏历水牛年是哪一年?” “哦,是1973年,下一个是2033年。” 我算了一下,说:“藏历也是60年一循环,这样算来,清朝乾隆五十八年,即1793年,正好是藏历水牛年,也就是在查抄羊八井寺的第二年夏天五月十二日。” “那就是说,羊八井寺的喇嘛们跑到这里没多久又因为战乱把这里封闭了?” “对。” “可、可总得留点儿什么吧?”耗子猴急地说:“我记得西藏寺庙里的各种祭器、法器都是黄金……” “耗子哥可真财迷……”兰蕊讥笑道。 “喂喂,财是致富本,不财迷,靠什么吃?” 周武说:“玲姐,你不是会开锁吗?上来试试啊。开开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别试了,白费劲。”大块头说:“这锁都锈死了,就是有钥匙也打不开了。拿斧头劈开。” 大块头拿出斧头,两下就把门上的锁链劈断,大锁跟着哗啦落地,我们一齐上前推门,门推开了,里面黑洞洞的。 卓佾说:“龙哥,那个东西的肉身可能就在这里面,那么那个金刚手也一定会在这里出现……” 我点点头,对众人说:“都给我放机灵点,那个东西一出现,就立刻散开躲起来,我们根本打不过它,更打不死它。也不用开枪,枪对它无用,白浪费子弹。耗子,把你的符准备好……” “知道了老大,它一出现就连环发符打个龟孙子!” 我们散开呈扇形,打着手电往里走,竟然也是一个院子,地面上铺着很大的石头方砖,对面是一座有九层台阶的金碧辉煌的大殿,殿门紧闭,但是没有上锁。 推开大门,一股带有奇怪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可并不阴冷,比外面的温度还高,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咦?这里面还挺暖和,怎么回事?”大块头很疑惑。 “这里有天然空调,”耗子说:“就是地热,肯定有热水河从洞里的什么地方流过,所以这里比较温暖。” 我们慢慢走进大殿,地面上铺着很大的黑色石头方砖,一层厚厚的尘土。 在手电的光影里,正面是三世诸佛的金身,两边各有五十多尊姿态各异的菩萨、金刚塑像,既有相貌平静端庄的观世音菩萨、白度母、日光菩萨、月光菩萨等,也有抱着明妃的胜乐金刚、金刚萨埵、白胜乐金刚、时轮金刚等,也有浑身蓝色、红色、绿色、黄色的怒目狰狞的神,比如黑色六臂速行智慧玛哈嘎拉、大力王红玛哈嘎拉、怖畏多闻天王、具力金刚、威罗瓦金刚等,都完好无缺,色彩鲜艳,不过在灯光影里都显得很诡异可怖。 塑像背后的墙壁上画满了五彩绚丽的壁画,都是佛本生故事和一些佛教神话传说故事。 主要是那些佛像的底座和腿部都有破碎的伤痕,有的明显看出来是刀剑砍斫的痕迹,好像这里也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但是这里没有尸体。 塑像下面都有供台,没见到一件值钱的金银法器,只有一些陶制的酥油灯碗,还有一些小儿臂粗的蜡烛。 我说:“大家动手,把那些蜡烛点上些,节省点手电的电池。” 众人一齐动手,用打火机点那些蜡烛,很快,整个大殿里明亮起来。 “好大的佛殿啊!”卓佾也惊叹起来:“真想不到在这个山洞里竟然能建一座这么大的寺庙,还造了这么多塑像!” “老大,这里有个死人……”耗子叫道。 我们过去一看,在离三世诸佛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张长条形的桌几,桌几上放着一些长条形的纸张,就是喇嘛们写经书用的那种纸,旁边有笔墨砚台。 桌几后面铺着一块红色地毯,一个穿着红色喇嘛服的人双手结着手印端坐在那里,说得准确一点是一具干尸,因为缩水已经变得又瘦又小,那件已经腐烂破败的喇嘛僧衣从他身上滑落下来一半。 我们慢慢围拢过去,我伸手从那桌子上把那几张写着字的经书拿起来,上面是用朱砂墨写的藏文,有些字迹已经有点漫漶了。 正在看,突然听到一声象人的叹息声:“唉——!” 我大惊,叫道:“都退后!退后!” 我们往后急退几步,还没站稳,就在那桌案前面“噗”地一下燃起一团绿色的火焰,越烧越旺,火焰中那个大夜叉又站了起来。 “天啊!真在这里!” “都躲开!”我狂叫了一声。 众人呼啦一下散开去,躲到了神像的后面。只有我没动,仍然面对着那东西。耗子站在我身后不远处。 “呜~~~哈~~~~”那金刚手怒吼一声,迈开大步向我扑来。 我一边往后急退,一边喊:“耗子!” “敕!敕!敕!……”身后的耗子喊着,手里的符一道一道连环向那东西飞去。 “噗、噗、噗……”符咒打在夜叉身上炸出一团一团的火化,每挨上一下它就停一下,身体抖动一下。 但是很快冲近了,右手的金刚杵劈头打下来。我一闪避过,它的左手却一下抓住了我的右肩头,我顿时感觉要被捏碎,下意识地双手一扣,抓住了它的大拇指,用力往外掰。 这一下管用了,至少它暂时抓不紧。 它立刻加力,越抓越紧,硬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同时举起了金刚杵;虽然耗子的符咒不断打在它身上,可根本不退。 我心里暗叫:“完蛋了……” 一个黑影蹿出来,对着夜叉抓我的手臂连开了两枪,我感觉它的手劲力稍微一松,立刻一挣挣脱,掉在地上跌个仰面朝天。 我才看清楚,那个过来救我的人是卓佾。 可她的猎枪只能放两枪,她打完了,还没转身,就被怪物一金刚杵打去,她用枪杆一挡,枪被打飞,人也飞出去,跌到一尊塑像的底座边上。 第七十七章 地下寺庙(二) 又一个黑影怒吼着猛冲过来,是大块头,他用整个身体往那怪物身上撞去,“嘭”地一声,把那怪物撞了个大趔趄,但他自己也被反弹了出来,被那怪物一挥手,扫到一尊神像底座下面去了。 我躺在地上的时候,看到耗子的符咒每次打在夜叉身上时,夜叉吼叫,同时桌案后面的那具干尸也跟着抖动,于是就拼力高声大叫:“那干尸……” 接着听见卓佾的喊声:“马辉,烧掉那干尸!快!” 大块头挣扎着神像的底座下的黑影里钻出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手里攥着个燃烧弹,拉开拉栓贴着地面一丢,燃烧弹顺着岩石的地面轱辘轱辘滚到了干尸面前的桌子底下,“轰”地一声炸了,火焰飞溅,大火立刻把那干尸给吞没了。 “吼~~~~~”那怪物狂叫了一声,转身往干尸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挣扎颤抖,好像非常痛苦。 还没走到火堆那里,颜色越来越淡,最后象幻影一样消失了,而那具干尸很快就在烈火里化成了灰烬,整个大殿里弥漫着一股烧糊焦怪异味道。 我爬起来,感觉到右肩头整个都麻木了,接着就是一阵钻心地疼。 “龙哥,没事吧?”众人都围过来。 “没事……”我揉着肩膀子。 我们慢慢地围到火堆边上,看到里面的干尸和桌子都烧成灰烬,随着热气象雪片一样上下飞舞。 燃烧弹的火焰还在猛烈燃烧,把整个大殿照得通亮。 “原来这个干尸就是那金刚手的肉身。”卓佾说:“真危险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兰蕊惊恐地问:“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儿,你们说的‘化神术’到底是什么?” “回头再说,”我摆摆手:“大家把大殿搜搜,看看还有什么东西没?” 耗子他们把大殿整个搜了一圈,撅着嘴回来了:“说好的珍贵经书呢?金银法器呢?在哪里?别说金银珠宝了,我连个铜板都没看见……” 我叹口气:“耗子,别想了,你没看见大殿关门、大门上锁吗?说明这里后来庙里曾经被整理过,而且是有准备地撤走的,经书、法器自然也带走了,哪里还能剩下什么珍贵的东西?” “老大,那边有个侧门,好像后面还有路。”耗子说。 我们走到侧门那里推开,往后一看,还是黑洞洞的,大块头拿了一支点燃的大蜡烛照明,走进去,后面又是一间类似佛殿的建筑,与前面不同的是,佛殿两边还有很多房屋建筑,有的还是两层楼。 我们走进正面的殿堂,迎面是一尊很大的胜乐金刚的塑像,下面也有供台,在塑像的背后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有四排隔间,用木头分隔成一个隔间一个隔间的,一个隔间相当于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床铺、坐垫之类的摆设。大部分隔间已经坏了,木板倒在地上,上面也有刀痕。 卓佾说:“这里是僧人们密修的地方,大概平时是不许别人进来的。” “这里也发生过战斗,”我指着隔间木板上的刀痕说:“这是被刀剑砍出来的痕迹,上面和地面上这一片片的黑色一定是人的血迹。” “嗯,是的。” “喂喂,来看这里的壁画嗨,我靠,简直太给力了……”大块头站在墙壁下举着蜡烛。 我们都过去,打手电往墙壁上照。 “哎哟,羞死人了,怎么画这个……”兰蕊先叫起来。 墙壁上全是欢喜佛的壁画,大殿的四面墙上全是这个,男人褐色,女人白色,各种各样的姿势,配合着云气、祥光等,色彩艳丽。 卓佾吃吃地笑着:“小玲、周武,未婚的最好别看。” 兰蕊不服:“为什么不能看?就不能提前学习学习?我就不明白了,佛家讲究禁欲,怎么还……” “好了,我说过,不懂就别乱猜测,”我打断了她:“如果你知道藏密的密修是怎么回事就明白了,你不能拿中原的佛教和藏传佛教来比,他们的‘翻转法则’我们是不会理解的。” “喂喂,龙哥,你讲明白点儿,什么是‘翻转法则’?”兰蕊还追着不放。 “简单地说就是和通常的佛理相背。举个例子吧,本来佛教不允许杀生,如果翻过来呢,就是杀生,杀生也是一种修炼;佛教不允许纵欲,反过来呢,就是纵欲,纵欲也是一种修炼,基本就是这个意思。” “不懂……” 耗子笑嘻嘻地说:“玲姐,不懂不要紧,看看这些壁画,学学,以后结婚了、有男人了用得上。” “呸!流氓!”兰蕊虽然嘴里骂着,可真的把所有壁画都看了一遍,听着她呼吸急促,大概已经耳热心跳了。 出了密修殿,又把两旁的房屋仔细看了一遍,生怕漏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到处乱糟糟的,没什么让人感兴趣的东西。 在一间房子的杂物里,耗子找到了一把带皮鞘的剑,二尺多长,完好无损,皮鞘上用金银丝装饰着很精美的图案,正反两面各用红漆写着一行藏文。 “卓姐,看看这写的什么?”耗子把剑递给卓佾。 卓佾拿过来看看,说:“一面写着是‘百战百胜’,一面写着‘降妖除魔’。” “哎哟,是斩妖剑啊?” 卓佾攥住剑柄抽出来,是一把剑刃弯曲的象蛇一样的剑,寒光闪闪,中间的血槽里填着金。 “这是一把吉格族武士使用的金线蛇剑,尼泊尔廓尔喀族人也曾经使用过。”卓佾说着,把剑在手里一连甩了几个腕花,插回鞘里,动作很娴熟。 “原来卓姐真是吉格族人,”我说:“对这个剑的使用手法很熟啊。” “嗯嗯,龙哥眼尖,肯定看到我背后的那个图案了。”卓佾说:“其实也没什么。吉格族人就是藏地一个比较尚武的部族,会武功,也会驯养猛兽,比较好战。以白狼为图腾,很古老的,现在分散了,据说是因为清代和官军对抗被打散了,一些族人分布在各地,还保留着尚武的传统和在后人身上做白狼头纹身的习惯。一些吉格族人供奉寺庙,到庙里做僧人,主要职务是保护庙宇,和中原地区一些寺庙的护寺武僧差不多,所以他们都有武器。” “那个白狼头纹身,就是狼人阿普扎西胸前的那种?” “对。男人做在胸前,狼头向左;女人做在背后,狼头向右。我背后上的只是一块标记,没有纹身。” “怎么?标记和纹身不一样吗?” “标记是小孩生下来之后,就用一种特制的药水涂在皮肤上,涂成狼头的形状,这块皮肤就变成白色的了,而且再也不会改变,随着年龄的增长也会变大,就是一块狼头形的白斑。等到了18岁成年的时候,再用针和涅青在白斑上纹成狼头图案。我一直在外面上学,后来加入了警队,一直没有做纹身,部队上不许纹身。” 耗子说:“是这样啊。那这把剑是你祖先的遗物,还是给你吧,留个纪念。” “谢谢!” 又转了一阵,最后在密修殿旁的一所大房子里有了发现,这里显然是藏经阁,到处都是高大的木头书架,但大部分都空了,还有些架子倒在地上,有些上面的格子里放着一摞一摞的长条形的经书,但是都乌黑发霉,腐烂成一块,一拿就碎,根本就没法阅读,大概这些并非是重要的经卷,所以喇嘛们撤离的时候没带走。 后来在靠走道处看到一个丢在地上的木柜子,那柜子上封着蜡,捆着绳索,绳索都朽烂了,好像是本来要抬走的,不知道因为什么遗落在这里。 第七十八章 地下寺庙(三) 耗子拔出刀子,抢上前把柜子撬开,打开一看,上面是一层油纸,揭开,是一大块黄色的绸布,叠了好几层,掀开绸布,下面是码放整齐的长条形的经书,一端用彩色的丝线装订着,一本一本地紧密地放着很多。 “靠!全是书,什么宝贝都没……”耗子又一脸的失望。 “耗子,你以为只有金银珠宝才是宝贝啊?说不定这些经书也是宝贝呢。”我抬手看看表,快8点了,就说:“抬上它,我们回大殿去,让卓佾给看看。趁着那火堆没灭,把身上的衣服烤烤,否则这么湿漉漉的实在不好受。” 大块头和周武动手抬着柜子,回到大殿上。大块头和耗子去找了一些破损的门窗、木板、栅栏拿过来。 在大殿的中央,燃烧弹的火堆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很小的一堆,四周烟气蒸腾。 众人把一些木头扔进那堆火里,等于重新点了一堆篝火,把一些长木板劈成木条扎了几个架子,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搭在架子上,手机、背包、鞋袜和一些湿了的东西一起放上,围在火堆边上烤着,我们几个男人就只剩下短裤了。 “喂喂,你们怎么这么不讲究?在女人面前脱/光……”兰蕊不满地叫起来。 “哈,玲姐,现在连命都顾不过来了,还讲究,你脑子有没有毛病?”耗子说:“在外面可以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在这里先活着要紧,知道吗?” “那、那我和卓姐怎么办?总不能在你们面前也脱/光吧?” 我从柜子里把那块黄绸布拿起来,抖开对折,嗤拉一下从中间撕开,给卓佾和兰蕊一人一块:“先用这个挡挡,去把衣服脱了,拿来赶快烤干,要不然出去到了冰层那里,会冻死!” 两个人转到佛像后头,不一会儿都出来,头发都解散了,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像围浴巾一样围着绸布,拿着一堆湿衣服,过来往架子上搭。 “嘿嘿,卓姐和玲姐这么样……真性感!”大块头说。 “性感你个头啊,色狼!”兰蕊愤愤地说:“刚才的壁画看多了是不?” “别争这些没用的!”我吼道:“卓姐,过来。” 我把手里的几页经书递给卓佾:“这个是那个干尸面前的桌子上的,看看上面都写了什么?” 卓佾拿着纸,对着火光看了一阵。 “是什么?卓姐快说说。”兰蕊问。 “这个是那个干尸写的,他叫洛桑贡加,原是主持这所寺院的一位得道的高僧。”卓佾说:“这上面写着,一伙羊八井寺的僧人和信徒带着经书法器逃来这里,没多久清兵追踪而至,寺里的喇嘛、武士和信徒和清兵展开了殊死搏斗,双方都伤亡惨重。 “但是寺庙里的人少,寡不敌众,大部分被杀了,一部分逃走。他是躲在一尊神像的底座里才逃得一劫。清兵杀完了这里的人之后,把这里的财物经书抢掠一空,运到外面,并在外面驻扎。 “洛桑贡加喇嘛从底座里爬出来,发了一个毒愿:要化成夜叉杀光所有的清兵。他用自己多年修炼的‘化神术’,化出了金刚手,杀退了清兵。 “后来那些被打散的人陆续回来,把寺庙打扫了。但这里不能再呆,就撤退到了别的地方,把被抢去的东西也运走了。洛桑贡杰喇嘛不肯走,他要留在这里保护这座寺庙。 “两个月后,这里就发生了一次巨大的雪崩,把山谷淹没了。他诅咒一切外来者,说谁要是进入这里,破坏这里的安宁,必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下面呢?” “到此结束,没了。” “看看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里是被雪崩掩埋的嘛。”耗子得意地说。 “那么,就好解释了,”我说:“我们掉下来的那地方,就是最后的战场,也是坟场。大概后来回来的人用棺材把战死者中的部分尸体成殓了安置在悬崖上,后来被水给漂出来了。而且,那些金银法器他们并没有带走,或者说并没全部带走……” “什么什么?没带走?”耗子眼睛雪亮:“在哪里?” “你还记得那些棺材吧?”我说:“它们的木板比较薄,里面只有一具尸体,但是却大部分沉在水下,只有棺盖露出水面。那棺材我们在水里摸到它至少有一米半高,但是那尸体却放在靠近棺材口的位置,那么它身下一米多厚的地方垫着什么呢?这说明什么?” “我的天哪!”耗子大叫起来:“那尸体的下面就是宝贝!”他顿足捶胸:“当时光想着怎么逃命了,我该把尸体翻出来看看下面的。龙哥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我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那么多棺材,得有多少宝贝啊!”耗子急急忙忙地说:“老大,咱们回去,把那些棺材都撬了,能装好几卡车!” “算了,你就是把那些东西都倒出来,有什么用?你能保证我们能出去?就是出去了,那些宗教用的金银法器,你怎么出手?一个黄金支架都害得我差点没了命,我都有心理障碍了。” “唉,这……”耗子蔫了:“可惜,真可惜啊……” “唉唉,可惜,真可惜!”大块头附和着。 “可惜什么?我们得庆幸我们还活着!要不是这老喇嘛活佛坐在这里,我们就找不到他;找不到他,我们就没法对付那大夜叉,我们就得死!” “嗯嗯,可能他以为这里被雪埋了,不会再有人来了吧……” “好了,”我转头对卓佾说:“卓姐,你再看看这些经书是什么?”我一指那个箱子。 卓佾过来蹲下,把那些经书一本一本地拿出来看,那些经书书写精美,还有很多佛像绘画的插图。翻了将近半小时,看完了,卓佾说:“龙哥,都是佛经和活佛高僧们写的教义,对我们没什么有用的。但是这本,你可能感兴趣。” 她拿出一本来放在柜子盖上。 “那是什么?” “《拙火定修炼十诫》。”卓佾说:“里面没说修炼方法,都是一些在修炼过程中的注意事项,里面还举了很多例子。这是本新书,作者是羊八井寺的一名叫嘎玛伦杰的喇嘛,封面上写着‘水牛年二月四日写毕’。” “就是他们在撤离这里前的几个月啊。” “嗯。要不要我给你念念?” “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念。” 我们拉来几根四方木头当凳子坐着,拿出食物来,放在火上烧热了,围着火堆狼吞虎咽地吃。 “哎哟,我的下巴被那个肥婆打了一拳,吃东西就疼,这个该死的婆娘,女人竟然也参与偷猎,死有余辜……”兰蕊一边吃一边骂,揉着下巴。 我说:“不光是下巴吧?她在你身上留下不少伤痕吧?”她的肩膀上、胳膊上有多处青紫。 “唔……我就奇怪了,她竟然不怕打,你们知道我打了她多少拳、踢了她多少脚?可那肥婆竟然毫不在乎,我觉得我的力气也够大了,可还是被她打了一身伤,真是莫名其妙……” “你力气大?别逗了。”我对大块头说:“大块头,你是专业健身教练,现在给小玲上上课。” 大块头嘴里嚼着牛肉,问:“玲姐,你有多高?” “光脚一米六九,怎么?” “体重呢?” “48公斤。” “就是96斤,你不觉得你太瘦了?你的标准体重,根据军事科学院提供的计算方式应该是61.4公斤,也就是122.8斤,接近123斤,而要作为一位搏击高手,还要再重些才好。” “这个有关系吗?模特们不都这样?” “可你是模特吗?你是警察啊。对了,卓姐,你的身高、体重呢?” 卓佾笑嘻嘻地说:“我啊,也一米六九,体重可恐怖了,69公斤,138斤。” “什么?卓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兰蕊惊叫起来,上下打量着卓佾:“你身材不错啊,一点也不胖,怎么会这么重?” 第七十九章 地下寺庙(四) “那是因为卓姐经过大运动量的训练,肌肉和骨骼密度都大,浑身都是很结实的肌肉,没有一点赘肉,所以她身体虽然重,但是仍然很健美漂亮。” 大块头开始大放厥词: “在具有对抗性的运动中,比如拳击、柔道、摔跤、跆拳道等等吧,体重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谁的体重大,谁就占便宜,这也是这些比赛项目需要称体重、划分级别的原因。 “你看咱,虽然武功不怎么样,可浑身肌肉,体重100公斤,不论和谁打架我都不怕;再看龙哥,虽然比咱瘦点,也一身肌肉,够强壮,体重80公斤,再加上武功好,和谁打都不吃亏,和街上那些小混混打架,一人对一群,一拳一个,都是飞的,所以龙哥才有这么大名气哈。当然,在这鬼地方,高原反应就得另说了。 “而玲姐你呢,你就是太瘦、太轻了,这样冲击力就差,打人的时候力度就不够,而且太瘦皮肉太薄,抗击打能力也很差;而那个胖娘们个子比你高不多少,可身体胖大,足有180多斤,她身体很重,力气大,皮肉又厚,你自然打不动她。你打她一百下她可能会毫不在乎,但是她打你一下你就受不了,她还可以把你撞飞,也可以把你抓起来扔出去……” “可不,那胖娘们把我撞在冰壁上,楞把我撞晕了,她象一辆坦克车,冲击力大得很!”小武说。 “对啊。我们普通男人的身体重量也就一百三四左右,女人会更轻一些,所以象卓姐这种体重在和人搏斗时就不会太吃亏,她就可以打倒那胖娘们儿,玲姐你就不行吧?幸亏你会武术,也练过散打,知道躲避和避实击虚,否则你早被那胖娘们打坏了,不说别的,你让她压住都能压断骨头。” “唔,原来是这样……” “嘿嘿,所以我说玲姐,以你现在的体重,当模特合格,可要当一名警察,绝对不合格!当然,干文职就罢了,要是想当刑警或武警,最好也象卓姐那样,把自己的体重弄到130斤以上……” “什么?130斤?我都成肥婆了……” “你看卓姐是肥婆吗?说句实话玲姐你可别不爱听,要论漂亮,我觉得卓姐比你身材还漂亮呢!健康强壮的美才是真正的美,男人女人都一样的。” “我知道,可该怎么办呢?” “首先你得多吃,别象现在这样吃饭,象吃猫食,那可不行;你看看卓姐就是你的榜样,一个人能吃你三个的,一份饭量一份力量,这是王道;其次还得大运动量锻炼,别有赘肉、肥肉,那就是累赘了。增体重是要结实的肌肉而不能是肥肉,明白吗?把体重弄到120,你才是个标准美女;弄到130,才是标准的警花,当然,就更迷人了!” 大家都偷偷地笑起来。 “明白了。那,我回去只有努力了……”兰蕊有点底气不足。 周武说:“马哥真不愧是专业健身教练,佩服!” 大块头一脸得意。 “耶!大块头,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好像很有学问的样子,比龙哥还有学问,你别这样好不好?我接受不了文盲突然有学问这个现实……”耗子开始报复。 “靠!我知道你他妈的也一直看不起老子……” 吃完饭,大块头打个哈欠:“龙哥,太困了,又累又乏,咱们睡一会儿吧,好歹这里环境还好,至少比较安全、安静,还暖和……” 他这一说,我才感觉到确实又累又困,再看看兰蕊,手里攥着半块饼干坐在木头上困得直磕头,左右摇晃。 这石头地面上潮乎乎的,而且都是厚厚的灰尘杂物,不能睡,我和大块头、耗子、周武跑到后面的密修殿里,把那些倒塌隔间的木板搬了几块来,铺在火堆周围当地铺。 我把那个柜子拿到木板头上当床头柜,靠在上面,拿出烟来给大家发发,然后靠在柜子上:“卓姐,你累吗?” “我?还好,不太累。” “这样,你过来,麻烦你给我念念那个《拙火定修炼十诫》。”我在板子上往一边挪挪腾出一半来,用手拍拍,示意卓佾过来。 “好。”卓佾端着书走过来,半躺在我身边,也靠在柜子上。 “喂喂,你们想睡一床啊?”兰蕊叫起来:“你们连衣服都没穿……” “怎么?吃醋啊?”我伸手揽住卓佾裸/露的肩膀,卓佾也顺势往我肩头一靠,我说:“我就喜欢卓姐这样的,特有女人味儿。不像某些人,明明是女性,却泼辣得象男人……” 耗子他们都嬉笑起来。 “喂,姐们就这样,你爱喜欢不喜欢!我是看卓姐姐被揩油占便宜气不过……” 卓佾吃吃地笑起来:“我们只是念念书,又不做什么。” “哼,你这样和不穿衣服的男人躺一块儿,让你老公看到了不打死你!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爱躺就躺吧,我睡了。”说完,她倒头睡在木板上。 我揽着卓佾,感觉着她身体的温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化妆品的香味儿,有点心动。可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发现她很不一般,平时沉稳宁静如水,行动起来却刚猛果断、凶悍如霹雳风暴,而且身怀异术,在我心里一直有股神秘感,打心眼里对她越来越尊重,不敢动什么猥亵的念头。 我说:“卓姐,别管她。你念吧。” “对,俺们也听听这是什么秘籍。”耗子也附和着。 卓佾就开始念那本书,她都是给翻译成汉语才读出来:“第一诫:修持本尊观自身为金刚瑜伽母,不可稍有或缺,贪、嗔、痴三毒不绝,智慧火焰不起……” “喂喂,卓姐,你念的什么意思啊?什么‘本尊’,什么‘金刚瑜伽母’,那是什么?根本听不懂。”耗子疑惑地问。 “对呀对呀,还有这个神秘的‘化神术’,您给讲讲啊。”兰蕊一直对那“化神术”很好奇。 “哦,这个,是有点专业……”卓佾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好吧,我给你们讲讲藏密的‘本尊’是怎么回事。龙哥,你说可以吗?” “太好了,洗耳恭听。喂,都先别睡,让卓姐给大家扫扫盲!” “我也想听听。”兰蕊坐起来。 众人顿时都不睡了,爬起来听讲。 第八十章 绝地逢生(一) 卓佾一指佛典四周的佛像:“大家看到这些佛、菩萨、金刚之类的像了吗?在中原佛教里,这些不过就是被祭祀、被膜拜的对象,人们对着他们来祈福,基本上就是这样吧?在藏传佛教里,这些神佛也有类似的作用,但是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作为修行者修炼成佛的对象,也就是‘本尊’,它的本身含义就是‘本质自我’。” “还是不太懂,”大块头说:“怎么成为修炼者的修炼对象呢?” “哦,是这样,”卓佾说:“藏密修炼的基础,就是‘化神术’。听了这个名字,大家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在修炼过程中,要把自己修炼成某一个神灵,并具有该神灵所具有的法力。” 耗子问:“修炼成某个神灵?不是吧?是修炼天长日久自然了道成仙了,怎么可能变成某个神灵?” “不是,这种修炼和中原地区的修仙是有所不同的。‘化神术’要分为两步修炼: “第一步,先将自己所有杂念排空,把自己的任何存在彻底遗忘掉,然后意念中塑造一个神的形象,这个神的形象是根据秘传经文的描绘事先确定的,不能自己胡思乱想随意构建,必须每一个细节都得按照秘传经文中的描述和绘制的图像去做,当然也可以根据这些塑像来做。每个神的躯体姿势,皮肤颜色,衣服饰物,面部表情、甚至手里拿的法器、他们的功能和威力,都要细致入微地在意念中塑造出来,并把他想象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象真的一样立在自己的眼前。 “第二步,修练者必须在意念中将自身与塑造出的神合为一体,让这个神完全取代自己的一切,达到神就是我、我就是神的地步,此时自己的一切思想行为,全都由此神来代替、控制。经过长期的这样修炼,这个经书中描绘的神就等于是在一个血肉之躯里复活了。修炼者等于没有了自己,而这个神就是他的‘本质自我’,也就是‘本尊’,修炼者就具有这个本尊的一切法力,就化成神了。 “这时候,即使是人的肉体死亡了,他的灵魂和神灵是结合在一起的,仍然不死。当肉体死亡时,这个神灵可以被释放出来升天成神,也可以收摄在肉体里,作为某地的保护神,当需要时可以释放出来保护寺庙和僧众,这就是一些寺庙供奉一些得道高僧肉身的原因。 “我们遇到的这位洛桑贡加活佛就是如此,他把自己的本尊收摄在肉体里,一直在这庙里,只要有外人进入,那本尊神就会出来杀掉入侵者,其实他已经变成了这个庙的守护神。所以,当时龙哥说是‘化神术’,就是这个意思。” “啊呀,原来如此啊!”兰蕊惊叹道 “哎哟,常说的‘修炼成佛’就是这么回事吧?”周武说。 “嗯嗯,大概差不多吧。”卓佾说:“其实修炼者不光修佛,也修魔,都是一样的道理,把自己修炼成一个魔鬼。在对付敌人的时候,自己化身成恶魔并释放出来,就可以利用恶魔之力杀死敌人、制造灾祸等。 “修炼者根据自己传承的不同各自修炼的也不同,所以,藏传密宗的经书里,各种神佛的形象多不胜举,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即善相本尊、怒相本尊、善恶相兼具本尊,大家看看这些塑像,有的面相很慈善和蔼,有的则狰狞凶恶,有的则具有善、恶两张脸,就是这个道理。总之,这些都是一切密宗修炼的基础法门。” “太玄妙了。原来这些佛像还有这个用途。”耗子也赞叹起来。 “是啊。比如说要修炼这个‘拙火定’的法术吧,就要以金刚瑜伽母为本尊,也称为‘金刚亥母’,把自己化成这个神。 “为什么呢?因为金刚瑜伽母浑身是红色的,智慧火焰围绕周身,发出的火焰红光能烧遍满十方三世,在意念里把自己化成这个神,就可以靠这个意念生起拙火,所谓‘以外火引内火’,这样才可以修炼成‘拙火定’。 “当然,也有人用大威德怖畏金刚,比如我们见过的普布上师,因为这个神也是遍身喷射火焰的。我这么说,大家明白了吧?” “好,精彩!”我带头鼓掌:“不愧是老师,讲得通俗明白,精彩精彩!” “天啊卓姐姐,我对你膜拜了!”兰蕊说:“你不会也修炼过藏密的法术吧?收徒弟不?” 卓佾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只是略微知道一点罢了,收不了徒弟。” 我说:“好了,继续念,看看下面有什么内容。” 卓佾又靠在我肩膀上开始念,念了不到一半儿,就听见大块头、耗子、周武鼾声如雷,兰蕊也侧身躺着一动不动,都睡着了。 其实我听着也觉得无趣,因为里面并没有具体的修炼方式方法,都是一些修炼过程中需要的注意事项,并在每一项后头特别举个错误做法造成后果的实际例子,相当于练气功的走火入魔,并提出修正方法,有些方法还很古怪,近似于巫术。 昏昏欲睡,但是卓佾还在很认真地读,我不好意思睡,只能硬撑着听。 “第十诫:有天雷之时,不可于高山绝顶之上修炼,天雷下击之火乃万火之首,上裂九霄而下彻幽冥,若遭震击,脉、轮将为毁伤,使己身智慧之火离散而布于身,周身若有火炙,如坠火焰地狱,不可收、不可解也。 “吾师兄那索赖波上师,一夏日于寺外山巅积雪处修行,天忽大雷电,一雷霆下击中彼身,上师遂僵仆于地,身体无损而周身衣物尽烧为灰。弟子救之下山,醒后呼热,殆不可忍,身如赤红之热铁,虽经收聚,仍不可近,而无可如何。遂于秘藏诸宝物中取奇寒宝珠一颗,恒佩于身,乃得安然……” 我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最后几句,差点儿跳起来:“什么什么?你刚才念的什么?” “啊,我念到第十条,就是最后一诫了啊。” “不是不是,你刚才念的什么宝珠?” “哦,是啊,这书上面说,这个嘎玛伦杰喇嘛的师兄那索赖波上师在寺外山上修炼拙火定的时候,突然遭到雷击,结果就失控了,身体灼热不能忍受,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拿了一颗奇寒的宝珠佩戴在身上,才平安无事了……” “雪魂珠!”我大惊失色:“怪不得那个雪魂舍利里没有雪魂珠,原来是被这个上师给拿出来戴在身上了。” “龙哥你说的什么?”卓佾一脸迷茫:“什么雪魂珠?你说的是那颗奇寒的宝珠吗?” “啊啊,是……”我脑子乱哄哄的:“那个那索什么的上师去了哪里?” “这个,这书上没说啊,没有写,到这里就完了……”卓佾合上书,疲惫地歪头往我肩头上一靠。 “哦……”我心里一阵激动过后,接着是空落落的。 这次被炸到地底也没白挨炸,竟然在无意中知道了一点重要的雪魂珠的下落,这可太有用了,真是天意! 可要找到雪魂珠没那么容易了,必须得知道这个那索赖波上师的最终下落才能有希望,看来只能去羊八井寺打听了,也许那里会有线索。 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好啊,这么贪睡,还这么亲热,是真要做夫妻还是怎么的?”兰蕊的叫声把我惊醒。 我睁眼一看,四周漆黑,点燃的那些蜡烛都烧尽了,火堆也熄灭了,只剩了些火星还在闪烁,只见兰蕊两手里各端着根点燃的大蜡烛站在眼前,衣服已经穿好,美目圆睁,一脸的怒容。 我左手还揽着卓佾,她双手里捧着那本书,头枕在我胸脯上睡着了,长发散乱地铺在我身上,裹着的黄绸布下面都开了,两条白晃晃的修长大腿裸/露着,我一眼看见,顿时砰然心动,要是刚才醒着的时候看到,恐怕要把持不住。 卓佾也醒了,抬头看看,急忙坐起来理了理散乱的长发:“哎呀,什么时候睡着了……” “哼哼,你们睡得够长了,也够死的。卓姐姐,看看、看看,睡在男人怀里,大腿都露出来了,东西再漂亮也不能随便给人看好不?你肯定被人非礼了……” “啊哟……”卓佾慌忙把绸布重新裹好。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呢?”我气恼地说。 “哼!你趁卓姐姐睡着的时候恐怕都揩了满手油了吧?” “我要是那么喜欢揩油,你身上的油也早被揩光了!” “你敢!我打断你的咸猪手!” “对不起玲姐,我忘了龙哥是你老公了。”卓佾嘻嘻笑着:“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在这鬼地方,谁能睡踏实。只有你们能睡这么死……” “是啊,这个么……呵呵,在龙哥怀里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当然睡得踏实。玲姐不充分利用真可惜……” “呸!我才不要。你当心我把这话告诉你老公!卓姐姐你不是爱上他了吧?要不你们也到后面那个殿里去学那壁画密修密修?” 兰蕊醋劲大发,口无遮拦,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强烈。 “啊……那、那个就不必了。就是去也该你和龙哥去……”卓佾倒是挺沉得住气,不紧不慢的。 “哼!他做梦去吧!”兰蕊对卓佾说:“衣服烤干了,赶快去穿上,别再让人吃豆腐!我给人家当老婆都没吃过这么大亏……” “这丫头嘴真毒!真该有个厉害男人好好调教调教,我觉得龙哥很合适。” “哼!他要敢碰我,姐们把他阉了!” 我说:“走着瞧……” “瞧就瞧,谁怕谁啊?我可没卓姐那么好脾气!” 卓佾无奈地摇摇头笑笑,把书放下,站起来拿了衣服,去佛像后面了。 这么吵闹,大块头、耗子、周武还在酣睡不醒,一动不动,呼噜声震天。 我懒得和兰蕊斗嘴,站起来,把木架上的衣服拿过来穿上。从旁边拿了些破木板放到火堆上,重新点燃,又去点燃了几根大蜡烛,大殿里重新亮起来。 拿过手机装上电池试试,能开开机,信号却一点都没有,在这深谷里,根本就没有打手机的希望。 第八十一章 绝地逢生(二) 看看表,6点10分,应该是早晨了,我们经过长途追踪、雪原、冰宫战斗和地下的攀援奔波和惊险遭遇,再加上高原反应,劳累过度,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了十几个小时。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谈不上什么白天黑夜,睡足了就可以走人。 我把大块头、耗子、周武叫起来,穿上衣服,拿出食物来吃了。 “龙哥,下面怎么办?”大块头问。 “还能怎么办?顺着洞口前的那条栈道走,走到哪里算哪里。我想门口那条石壁上的路一定是通往山顶的,即使是出不去,也会通到冰盖下面,从那里找出路出去。”我一边收拾背包一边说。 “老大说得对,这个洞口是在峡谷绝壁的半腰,门口这条路一定通到山顶,要不然喇嘛们撤离的时候怎么走的?对面索桥那里的那个洞尽头是地下河,就是我们掉下去的地方,没有出路,他们只能是顺着门口这条开凿出来的石头栈道走的。”耗子说。 “好,那就走,”我背好背包站起来:“把那柜子重新封上,别让那些经书毁在我们手里。我们带走那本《拙火定修炼十诫》。” “好吧,但愿这本经书还能值点钱。” 耗子过去,把那本书拿过来卷成一卷塞进背包,把其它书和两块绸布都放回去,柜子盖上,拿过一支大蜡烛,把蜡油滴在缝隙上重新封好。把其它蜡烛灭了,耗子举着蜡烛照明,关上庙门。 出来走到洞口那里,一片漆黑,刚从庙里出来,可能是温差的缘故,站到这里便觉得冷气扑面,看到外面还象下雨一样不停地往下流水,幸好栈道里淋不到。 耗子用测距仪往两边看看,好像都挺远,一时拿不定主意。 “耗子,你那破玩意儿到底管用不管用啊?往哪走?”大块头老大不耐烦。 “老大老大,你看这蜡烛的火苗!”耗子举着蜡烛指着火苗,火苗微微倒向右边,耗子一指左边:“从那里吹进来风,虽然不大,说明有出口,走左边!” 耗子吹灭蜡烛,打着手电走在前面。 顺着栈道往前走,漆黑一片,只能靠手电照明,栈道忽宽忽窄,都是湿漉漉的水,旁边就是看不见底的黑暗峡谷,我们也不敢走快。 手电往上照照,冰盖就在上面不远处,感觉手都能摸到一样。 栈道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一路向上,而是曲曲弯弯、忽高忽低,在峭壁上拐来绕去,原来是沿着天然的裂隙开凿出来的,沿途还有很多天然的和人工开凿出来的石窟,每遇到一个我们就走进去看看,有的石窟里也供奉着一些佛像,但是没看到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后来才逐渐向上,越走越高,一直走到9点多,冰盖上开始有了微弱的亮光。 “老大,我们走到开阔的地方了,大概到了峡谷的口了,所以太阳升起来不久这里就有点光线了。”耗子很兴奋。 栈道越来越陡,上面的冰盖越来越低,垂下来的冰挂几乎碰到头,空气也越来越冷,还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冷风。终于我们走到头了,前面是一道冰墙,巨大的冰壁和冰柱封住了路,向上足有四五米高,连接着冰盖,我们用手电乱照,可找不到一点缝隙,只有不少细细的水流从冰壁上往下淌。 “我们到了冰盖了,可路呢?出口呢?”大块头急了。 “别急别急,你们感觉到没有?这里有风,风是从哪里吹进来的?等一下,”耗子又拿出那半根蜡烛点燃了举着,原地慢慢转了一圈,蜡烛的火头一直向下低,飘忽不定。 耗子举起手电向上照着:“上面,那里,那里一定有出口,而且不止一个洞通向外面,应该有很多出口往里进风,所以风才这么大。” “那得先爬上去。我来。”大块头说着,拿出绳子,拴上飞虎抓,向上面的孔洞里扔,可一连扔了七八次都挂不住掉下来了。 “大块头,别费事了,”耗子说:“那些冰洞都是化冰流水形成的,表面光滑得很,钩子根本钩不住,就是钩住了也不能往上爬人,冰太松软了,钩子抓不牢。” 我看看了,说:“大概有五米左右,我们叠罗汉,三四个人就能爬上去了。” “哎,龙哥这法儿好。好,叠罗汉,我当底座,龙哥第二,小武第三,耗子第四,玲姐身体最轻,把绳子系在腰里,爬上去,然后打上岩钉拴上绳子,就可以爬上去了。卓姐在下面负责保护,掉下人来接住。” “那就赶快行动!” 我们贴着冰壁,一个一个叠上去,四个人已经快到顶了。 兰蕊腰里拴上绳子,手脚并用,连扯带拉爬上去,她叫起来:“这里真有个洞哎!” “我、我说玲姐,你快、快点儿好不?我在下面有多累……”大块头喘着粗气说。 兰蕊爬进去了,叮叮当当在里面楔钉子,然后绳子垂下来:“好了,上!” 耗子抓住绳子先上去了,接着是小武、我、卓佾、大块头一个一个地爬上来,大块头上来就喘着粗气坐着不动了:“这冰壁可真难爬,滑溜溜的根本蹬不住,全靠臂力了!” 这个冰洞很宽,却很低,在里面只能坐起来,好处是里面有光,比较亮,说明上面的冰比较薄。 风从里面呼呼地吹过来,寒冷刺骨。 “风这么大,说明离出口不远了,大家快爬呀!”耗子兴奋地叫着,自己先往前爬去。 说是不远,可冰洞曲曲弯弯的很长,忽上忽下,滑溜溜的,遇到上坡得用刀子插着冰面才能爬上去,我们爬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手脚都麻木了,终于看到前面一点刺眼的亮光。 “出口!那里!” 耗子就象打了鸡血,突然来了劲,拼命爬,简直比真耗子爬得都快。 我们也紧跟着快爬,不一会儿,我们钻出了冰洞. 头顶上蓝天白云、艳阳高照,四面一片雪白,山风呼啸,我们站在冰盖的边缘,身旁高峻的雪峰屹立,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覆盖着冰雪的冰川。 “哈哈哈!!得救了,我们出来啦!”众人一齐欢呼起来。 “赶快给索麟飞他们联系!”我急急忙忙地拿出手机来,可是上面信号只有一格,拨了好,断断续续响了几声,传来了索麟飞的声音:“龙哥龙哥!” “小飞,是我!” “天啊龙哥,你们还活着!”索麟飞的声音都带哭腔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其他人呢?” “放心,都在。你们呢?” “我、强巴大哥、小韬、黑子都在。”索麟飞说:“洞塌了之后,我们过不去了,只好原路返回出来,找了个地方宿营,我们正准备再进洞里去找你们呢……” “不必了,你们在哪里?” “我,我说不准啊,在冰盖上……” “龙哥,让我看看吧,他们身上都有定位器,能找到。”兰蕊拿出电脑打开,摆弄了一番,拿过我的电话:“小飞,我看到你们了。你们面向南,然后往11点方向走,我们距离3.3公里。” “我靠,6里多路啊,这么远!”大块头叫起来。 “别在这里干等,上去看看。”我说着,带着大家又爬上了冰盖,果然是在峡谷的口部,我们站的地方是一道厚厚的冰舌,往南是一片开阔的冰雪,远处还是一座雪山。 “喂,大家看,远处,那里,有两个黑点在动,是不是两个人?”周武指着南边。 我拿出望远镜对着那里望去,在大约一公里以外,果然是两个人,正在雪地上拼命往南边的雪山方向跑。 “天啊!真是老天开眼啊!”我一边看一边大叫起来:“是白川和罗追那两个混蛋!原来他们也刚爬出冰洞!” “没错,是他们,看那身形装束,一定是。”大块头也用望远镜看到了。 “怎么可能?他们早该跑走了!”兰蕊说。 耗子说:“怎么不可能?他们慌不择路,钻进了一条他们并不熟悉的冰洞通道,应该也是在里面迷了路。不过他们都跑那么远了,显然比我们爬出来得早!” “开枪打个孙子的!”大块头说着,对周武说:“小武,你不是神枪手吗?” “啊呀马哥,太远了,几乎都看不到,怎么能打中?何况我这是突击步枪,不是狙击步枪,就是狙击步枪这么远也打不中啊……” “追上去!东西就在他们那里,干掉他们就追回来了。他们肯定是跑向和格列欧珠的会合地点,说不定在那里也会碰到格列欧珠他们。”我说:“兰蕊注意继续给小飞他们联系,让他们跟上我们!” 我们连滚带爬加打滑地下了冰盖,沿着冰盖的边缘拼命向白川、罗追逃跑的方向追去。很快我们跑到雪原上,找到了两个人跑过雪地的足迹,一个足迹陷得很深,一个就比较浅,不用问,那个深的是罗追的,那个浅的是白川的。 我们沿着足迹一直往前跑,可是一直看不到人,因为我们的奔跑速度也比他们快不多少,高原缺氧,喘不过起来,也不可能跑太快。 足足追出去有十几里地,下了一道岗,前面是一座山,但不是那座雪山,而是雪山脚下的一座山,山上面的空中有几只鹰在盘旋。 远远看见白川和罗追在那座山下正往南方走,离我们不到一里地,可能他们还没发现我们正在追他们,所以他们走得比较慢,应该是想绕山而过。 “砰——!”不知道是谁对着他们放了一枪,枪声传得很远。 两个人本来正在不紧不慢地往前走,枪声一响,他们停了一下,回头看看,突然快速改变方向,往山上爬去。 “混蛋!谁开的枪?”我气恼地喊道。 “大家快追啊,两个孙子要上山!”大块头叫道。 第八十二章 天/葬场中(一) 我们拼了全力追上去,很快追到山下,往上一看,白川和罗追已经离我们不到200米远,原来这个地方的坡度比较陡,上面都是积雪,往上很难爬,他们有时候爬上去几步就滑下来几步。 大块头举起枪来:“一齐开枪,乱枪干掉他们!” “别开枪!”卓佾大叫起来:“你们看上面,那里有经幡围成的护栏;头顶上,还有盘旋的兀鹰……” “怎么了?” “上面、上面是一个天/葬场!”卓佾说:“现在天冷,闻不到尸骨腐烂的气味,要是热天,老远就闻到了。天/葬场周围不许开枪,也不许拍照……” 卓佾这么一说,才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寒风中仍然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闻到腐尸的气味了,还有一种别的……” “哦,那是贡品朵玛的味道,是用糌粑粉和酥油做的,所以有这种味道。可能你们闻不习惯……” “管他那么多!见到白川和罗追我就毙了他们,让他们尝尝老子的鹿弹,轰飞他们的脑袋!”大块头恶狠狠地说。 “不管他,可要管我们的命!”卓佾急急忙忙地说:“你一开枪,惊动了上面的兀鹰,就会袭击人。曾经有人误闯到天/葬场的人惊了兀鹰,被鹰群活活吃了!” “啊……我操!”大块头惊悚了:“怪不得这两个孙子往这里跑,原来就是怕我们开枪打他们!” 耗子说:“那就追上去,抓住掐死这两个混蛋!” 我们手跑脚蹬,一口气爬上去,看到山坡上一大片平地,用经幡栏着一大块空场,朝向雪山的方向有几座白塔。在更高的一个坡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兀鹰,有的在扑扑楞楞地跳来跳去,大部分都很安静。 面前的地上覆盖着一层薄雪,雪下能看到不少残骨,脚踩在雪上感到轱轱辘辘、咯咯吱吱。在场子中间的部分有几块平板的石头,还有一些血淋淋的骨头,看来这里刚举行完一次天/葬,但是这里没有兀鹰。 白川和罗追大概已经筋疲力尽了,跑到一堵石墙前,两个人都在喘粗气,想从一边绕过墙。 “不许动!”大块头高喊:“再跑就开枪了!” 两个人站住了,转过身来。 我们冲到跟前,才看清那堵墙上竟然砌着累累的人头骨,是一道骷髅墙,足有三米多高,墙下还堆着不少骷髅和乱石。两个人站在墙前喘粗气,我明白地看到黑子的那个包缠在白川的腰里。 “哈哈,霍先生,你们命真大,被炸到地底下竟然也能跑出来,还能追上我们,这可真是奇迹!”白川口鼻喷着白烟,喘吁吁地说:“可是在这里,你们开枪啊,开吧,打死我们。哈哈~~~~” 那个罗追也喘着粗气,一脸的坏笑。 “别上当!”卓佾说:“这里不能开枪!” “都别动!白川,先让我们解决一下私人问题!”我把步枪扔在地上,迈步向前,直奔白川. 冲到他面前,抬手一掌劈去,他不敢硬接,斜身避过,飞脚向我踹来,我照旧一掌劈向他的腿,他急忙收腿,一反手啪地一拳打在我脸上,把我打得一晃,他接着扑上来连环两拳,我用云手连消带打,用肘挤劲“砰”地一下把他摔出去,他仰面朝天跌在骷髅墙下,他一跳站起来,手里却多了一根棍子。 “呀!”他大吼一声,身体半蹲,双手象握日本刀一样握着棍子举起来,然后缓缓把棍子放低,棍头指向地面。 我一心想快速击倒他,扑上去就是一招“三步二推”,可他在我掌没到之时,一声大吼,一个进步,棍子由下而上一个“斜斩”,正中的我的右肋,我被打得侧翻跌出去,一滚跳起来,觉得右肋一阵疼痛。 “居合剑术!”我说:“你他妈的竟然也会剑道……” 白川嘿嘿一声冷笑,风一样蹿上来就是一顿击刺,我左避右闪,不到一分钟,我就支持不住了——刚才追击、爬山已经把我耗得够呛,这一动手,又没能在短时间内打倒他,自然是又开始张口气喘,动作变慢,又被他用木棍一连打中了几次,跌倒在地,他又大吼一声,举着木棍向我头上劈来。 就在这时,卓佾已经冲过来,手里攥着那把蛇形剑,一伸架开白川的木棍,接着一个突刺,白川用棍格挡,卓佾横剑一削,嚓地一下,白川手里的木棍还剩下不到一尺。 卓佾腾空跳起,再次挥剑刺向白川,白川用半截木棍一拨,同时飞起一脚踢中了卓佾的肚子,这一脚力度很大,把卓佾踢得从他头顶上飞过去,砰地一声撞在骷髅墙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在那一堆乱石和骷髅上。 我心里一紧,不由地大惊:卓佾完了! 可没想到她身子一翻,把剑在地上一拄,又站起来。 白川一愣,又低吼一声,抡着棍子要上,兰蕊不知死活,一跳上前,轮起手里的步枪向白川砸去,却被白川一棍击中了左臂,枪被打掉,可她不知进退,扑进去就是一招“黑虎掏心”。 白川一闪,同时用木棍捅向兰蕊的脸,兰蕊仰身弯腰避过,她的腰功极好,弯成一个问号,后仰的同时右脚已经踢起来,来了个很标准的“朝天一柱香”,啪地一下正中白川的下巴,把白川踢得也往后一仰,兰蕊双手撑地,一个手翻向后折过去。 她刚挺身站住,白川突地一个转身,“呀”地一声怪叫,木棍从腰侧刺出,击中了兰蕊的肚子,兰蕊尖叫一声飞出好几步远跌在雪地上。 说实话,刚才兰蕊踢中白川的一瞬间,我差点叫起好来,这丫头的武功看来真没白练,底子好,而且反应极快,可惜力度太小,根本对白川构不成杀伤力。 眼前的现实是,我们三个人都不是这家伙的对手,我觉得寒生脊背,有心无力。 卓佾拄着蛇剑做了几个深呼吸,往前一蹿,手里的剑闪着寒光又奔白川刺来,速度力道丝毫不减。 这下我又开始惊叹了:就刚才那一下子,要是平常人早骨断筋折重伤不能动了。可卓佾好像没受伤,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女神的话,也得是钢筋铁骨! 白川被卓佾避得步步后退,正退到我的前面不远,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抓住他腰间的包用力一拉,把他拉个仰面朝天,包被我抢到手里,可还没抓牢,他躺在地上飞起一脚踢中了我的手腕,力度很大,包从我手里脱手飞出去好几米远。 白川跳起来就想去捡包,我深吸口气,手在地上一撑,整个身子腾起来,在空中一个滚旋,借着翻滚的力量右手一招“凤皇单展翅”,一掌拍在他的左肩头。 “啪”地一声,白川象个谷捆一样飞了出去,跌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个滚才停住,连手里的木棍都掉了。 他就地一滚站起来,右手捂着左肩头,左臂耷拉着,五官扭曲,胸口鼓了两鼓,象是要吐血,但没吐出来,身体又晃了两晃,差点再次倒下,显然他伤得不轻——这下我总算捞回一局,出了口恶气。 大块头跑向落包的地方想捡回来,刚跑了两步,那个罗追就冲上来,一膀子把大块头撞了跟头,他迈步又想去捡包,被大块头趴在地上一把抓住了脚脖子一拉,他也扑倒在地,两个人在躺在地上扭打起来,滚做一团,浑身是雪。 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呼哨声,就看见远处坡上的很多兀鹰连飞带跑带扑棱,潮水般地冲下来。 卓佾大惊:“兀鹰来了,快跑……” 大块头和罗追急忙松手,翻身起来。我们还没拔腿,就听见一个沙哑又浑厚的声音响起,是一句汉语:“站住——!” 声音是从空中传来的,我们都抬头一看,就见一个穿黑色藏袍、戴着黑毡帽、系着白围裙的男人站在墙边的不远处的空中! 再仔细看时,原来他是站在一根拉栓经幡绳子的高杆顶端,那根杆子有六七米高,他只有一只脚金鸡独立站在上面,在呼啸的寒风中袍襟飞动,却站得非常稳。 那些兀鹰冲到杆子那里,他在在空中打了一个手势,嘴里又发出一声呼哨,那些鹰停下了,密密丛丛在那里涌动,嘎嘎乱叫,看着让人心惊胆战,不亚于见到了阿普扎西的狼群。 卓佾已经跑到我身边,把我拉起来,低声说:“他、他应该是这里的天/葬师,兀鹰都听他指挥!” 那个人悬空的那只脚迈出来踩上一根斜斜的长绳,绳子的一端拴在高杆顶端,一端固定在地面的桩子上。 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在斜绳上行走,但他踩着斜绳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经幡疙瘩,一步一步地往下走,绳子摇摇晃晃,他象粘在上面一样,稳稳地走下来,快到地面的时候,腾身一跳,正落在那个包的跟前。 他的白围裙上溅着一些血迹,左边耳朵上还挂着个口罩,看来的确是刚做完天/葬仪式不久。他附身捡起包,在手里掂掂,很沉的样子,看来黄金支架还在里面。 “才让!……”罗追一边比划一边用藏语叫着,大概是让此人把包给他,他却不敢上前。 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和这个天/葬师认识,知道他的名字叫才让。 天/葬师拎着包,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一看他的脸,六十多岁的样子,脸很瘦削,黑黝黝的,满脸的皱纹象刀刻出来的一般,深陷的双目深邃而平静,左边眉骨上有道伤疤——我差点惊叫出来:是那个曾经坐过我们车的那个拿羽毛扇子的天咒师! 耗子惊叫起来:“那个天咒师老头!” “对,是他!”大块头也说:“又遇到对头了……” 才让冷峻的眼神看看我们,又看看罗追和白川,又往前走了几步,用藏语和罗追对答了几句,一抬手,看样子是想把包扔给罗追。 “住手!”卓佾大喊一声:“思朗泽仁,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天/葬师就象被电击了一样,身子一抖,停住了,两眼盯着卓佾,用汉语说:“你说什么?” 第八十三章 天/葬场中(二) “在去日喀则的路上,你扮成天咒师上了我们的车,我就模糊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可总也想不起来。刚才你站在高杆的顶端又从斜绳上下来,我终于想起来了,你是思朗泽仁,是公安部门一直在追缉的杀人逃犯!” 天咒师黑色的脸抽动了一下,我立刻相信卓佾没认错人。 “小姑娘,在这里可不能乱讲话!”天/葬师冰冷的声音说:“你们赶快走吧,我不会让兀鹰伤害你们。” “我没乱讲话!”卓佾坚定地说:“我在拉萨市公安局曾经看过很多在逃犯的档案。十八年前,拉萨某杂技团里有位传统‘恰坎塔旭’(西藏传统杂技)的传人叫思朗泽仁,在杂技团里表演柔术和‘飞绳技’。 “后来因为一个职务的问题和团长争执起来,他把团长杀害了,还把尸体分解埋藏起来,然后逃得不知去向。为此区里(指西藏自治区)发了特别通缉令,到处缉捕他,公安人员以为他逃回老家昌都去了,专门派人去搜捕过,却一直没抓到,案子至今没了结。 “我刚被分配到拉萨武警支队的时候,就看过那个通缉令,虽然当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可是印象还是很深。你就是那个思朗泽仁,你眉骨上的那个伤疤就是在和团长搏斗时留下的。 “你作案的时候32岁,现在你看上去年龄很大,实际上你才50岁——你是个杀人在逃犯,没想到竟然跑到这里来当了热甲巴(天/葬师)!” “啊,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能从跑着的车里悄无声息地‘飞’出去,”大块头说:“原来他是个柔术杂技高手,也是个走钢丝高手……” “思朗泽仁早在十八年前就死了,现在这里只有热甲巴才让。”思朗泽仁的声音仍然冰冷,他眼里闪出寒光,抬起右手握紧拳头指向我们,看样子要召唤兀鹰。 “等等!”卓佾大喝一声:“可你没死,你的家人也认为你没死。虽然你杀了人,但情有可原。是那个团长徇私舞弊,把本来应该属于你的职位给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你和他争辩的时候也是他先动手打了你,这些公安部门都已经调查清楚。所以你只要投案自首,会受到宽大处理的!” “嘿嘿,宽大处理,那又能怎么样呢?杀人碎尸逃逸,这是重罪。我的家人都被你们抓起来了吧?” “他们帮助你逃跑,本来是该以包庇罪抓起来的。但政府考虑到你的情况,并没为难你的家人。他们回到了你老家昌都等你,一直等不到。为了给你祈福,你妻子、儿子和两个女儿,拖着一辆大车,一步一叩首地从昌都拜到拉萨,你妻子几乎死在朝圣路上,他们一直想着你能回去和他们团聚!” 思朗泽仁身体又哆嗦了一下,皱着眉头,在那里犹豫不决,看来这逃亡的十八年,他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家人。 “思朗泽仁,你手里拎着的,是偷猎分子偷去的国家级宗教文物,是供奉佛祖腕骨舍利的黄金支架,罗追和白川就是偷盗者,他们想把国宝偷到境外,我们是来追回这个文物的。你曾经是国家干部,应该知道政府的政策。你已经帮他们当了一回天咒师,现在不能再错上加错了,把东西还给国家,你就属于戴罪立功,你会很快和你家人团聚!如果你现在继续和这些偷猎分子为伍,那就是罪上加罪!” 罗追又大叫起来,对思朗泽仁比划着,一边走到他跟前,象是急于拿回包。 思朗泽仁皱着眉,还在那里犹豫,半晌,他说:“上次,我接到一位高僧的电话,让我去办件事,下天咒诅咒一群人,说是佛祖的旨意,我听从了,那群人就是你们。没想到,他们竟然去偷佛祖的东西……”他两眼死死盯着卓佾:“我真的有机会戴罪立功吗?” 卓佾说:“你放心,只要你把文物交还给国家,就是立了大功,我可以对佛祖发誓,会让你获得宽大处理……” 卓佾的话未落,突然罗追往前一冲,他手里已经拔出了藏刀,一下子刺进了思朗泽仁的左肋,思朗泽仁顿时软瘫下去,罗追一把把包抢在手里。 可就在思朗泽仁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嘴里发出了一声呼哨,同时右手握着拳头指向罗追,接着张开五指。 “吱——嘎——!”那些兀鹰就象得到了命令一般,蜂拥而上,向罗追扑去。 “啊呀——!”罗追大叫了一声,拔脚就跑。 白川一看不好,也抬腿狂奔。 白川的内功比较深厚,跑得快,罗追落在后头。 人的两条腿再快也跑不过兀鹰,这些巨大的食腐猛禽已经把罗追扑倒在地,接着就围作一团,罗追凄厉的惨嚎叫了没几声就没了动静。 还有些兀鹰在追白川,白川已经跑到了悬崖边上,他显然不想被群鹰啄食,连一点迟疑都没有,纵身跳了下去。 那些兀鹰不追了,掉回头来扑到罗追那里,加入了撕扯的鹰群。 我们都吓傻了,象中了“定身法”,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不知道那些兀鹰吃完了罗追以后会不会来吃我们。 躺在地上的思朗泽仁挣扎着坐起来,拼尽最后的力气又打了个呼哨,举起右手的三个指头,那些兀鹰连飞带跳地退开了,一些开始往上面它们原来呆的山坡上跑,有一些则收敛了翅膀,蹲在罗追的尸体旁不动,而罗追已经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包,上面已经鲜血淋漓。 “思朗泽仁!”卓佾叫了一声跑到思朗泽仁面前,揽住他的肩膀把他的头扶起来。 思朗泽仁仍然面无表情,嘴唇动了动,看着卓佾,微弱地说:“请、请告诉我的家人,思朗泽仁的确、已经死了,他们不要等,好好活着……”没说完就颓然躺了下去。 我上前看看,说:“没希望了,他被刺中了要害……” 卓佾叹了口气,松开手站起来,走到血肉模糊的罗追跟前,看来那些兀鹰只是杀死了他,并没有怎么吞吃。 卓佾拎起包来,罗追的右手仍然死死纂住包的带子不放,拉都拉不出来,卓佾用剑削断了他的手指头才把包拿回来。 耗子抢上前接过包,打开,又扯开包在上面的绸布,阳光下一道金光耀眼,上面的宝石五彩绚烂:“老大,东西找回来了,哈哈哈~~~~,咱们这趟太他妈值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的激动让我差点也欢呼出来,可惜这里不是地方,急急忙忙地说:“收起来,快走!要是那些兀鹰再发飙,就麻烦了。” 卓佾说:“唉,龙哥,别担心,其实兀鹰是神鸟,不猎杀活物的,只要不受惊、没有天/葬师的命令,它们不会攻击人。你看,它们根据思朗泽仁的命令杀死了罗追,可并没有吃他。” 周武跑到白川跳下去的悬崖边上看看,回来了:“龙哥,下面得有十几米深,白川跳下去肯定没命了。” “你看到尸体了?” “没……太高了,下面还有一些灌木丛,什么都看不到……” “快走,下山!”我喝了一声,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命似的地跑下了天/葬场。 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我们都喘不过气来,回头看看,看不到天/葬场和兀鹰了,才倒在雪地上大口地呼吸,我感觉浑身疼痛,胸口有要爆裂的感觉。 “我、我操!那些兀鹰,太、太妈的吓人了……”大块头喘吁吁地说:“眨眼就把罗追给毙了!可惜没咬死白川那个混蛋……” “兀鹰其实是比较懒散的,它们吃饱了根本就不会动,有时候天/葬师召唤它们都不动,”卓佾说:“刚才我们看到了,这里刚举行完天/葬,它们大部分吃饱了,只有一少部分没有,所以思朗泽仁召唤它们就过来了,可它们仍然懒得啄食。它们是很有灵性的鸟类……” “灵性?我没看出来,怪吓人的……”周武说。 卓佾笑起来:“你们知道吗?兀鹰虽然在天/葬场中生活,可它们不肯死在天/葬场里。它们在这里不缺食物,会养得很肥,很多兀鹰都因为身体太重无法飞翔。可当它们到了一定岁数,感觉自己要死的时候,就会不再进食,让自己很快瘦下来,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展翅飞走,一去不回。你说,这不是很有灵性吗?” “哎耶!卓姐姐知道的真多,比某位教授有学问多了,你也可以当教授了。”兰蕊夸奖卓佾的同时,还不忘了损我一下子。 “臭丫头,我又被白川那混蛋给扁了,心里够闷的,你还损我!”我气咻咻地说。 “喂喂,我也被他打了好吧?到现在肚子疼。没想到那个白川瘦弱弱的戴个小眼镜,武功竟然这么厉害……” “玲姐,你是自己找打。”耗子说:“连龙哥都搞不定那厮,你还上去拼,不是自己找挨打?” “可好歹我也踢了他一脚……”兰蕊声音里有点得意。 卓佾安慰我说:“龙哥,你不用闷,其实我看了,他根本打不过你,所以开始的时候不敢和你对打,连你的拳脚都不敢硬接。但是他适应了高原反应,也知道你还没完全适应,所以他才故意纠缠,等你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再进攻,你当然抵挡不了。可是刚才你拍了他一掌,看样子伤得不轻。他真的很厉害,踢了我一脚,我五脏六腑都感觉到疼痛难忍……” “刚才那一掌我气息不够,甩出去感觉手都是软的,没使出多大力道。要不然拍在那个位置,早震碎了他的心肺。就是这样也够他难受一阵子的,他中了我的乾阳掌。”我咬着牙说:“等我适应了高原反应,非弄死这混蛋不可!” “那可不容易,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行动自如已经很厉害了,要想能够激烈地对抗,那没有几个月都难做到。”卓佾摇着头,很无奈的样子。 “汪汪——!”一阵风刮来,送来了几声隐隐约约的狗叫。 第八十四章 周武之死(一) 我们转头一看,远处的雪原上四个人影正向这边走来,他们前面一条黑色的大狗连蹿带跳地跑着。 “屯拉!是羊头强巴和小飞他们!”兰蕊兴奋地尖叫着,挥着手大叫起来:“喂——!哎——!强巴大哥、小飞、小韬、黑子,我们在这里——!” 周武说:“玲姐,省省力气吧,顶风,他们听不到。他们已经看见我们了!” 那四个人明显加快了脚步,15分钟后,我们汇合,相互拥抱、哭泣、欢呼,庆祝脱线、重逢和夺回宝贝。 耗子问:“老大,这个包,你看……” “还交给黑子。” 黑子又哭了:“龙哥,我已经弄丢了一次,费了这么大劲才夺回来,我没资格再带它了,还是交给别人……” “交给别人也一样,要出事儿谁也挡不住。”我说:“一客不烦二主,还是由你来保管它,不用多说了。” 耗子把包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下,接过来,也不顾得上面血迹斑斑,又解开衣服缠在腰里扎紧。 “龙哥,现在怎么办?咱们是回去,还是……”大块头问。 我问羊头强巴:“强巴大哥,这里离什么地方最近?” 羊头强巴说:“这里向东是康马,向西南是岗巴,距离差不多,都比较近。要回萨迦就得向西北走,按原路返回,相对远些。” “哪里离甘托克近?” “当然是岗巴,距离甘托克有200多里,不过不能直接过去,因为中间隔着干城章系雪山,所以要去甘托克必须先到亚东。从这里下了雪山往西走一点,就到了耶汝藏布河,沿着河的谷地走,就能到岗巴。从岗巴往南,就能去亚东,不过也挺远,将近200里。亚东到甘托克,只有70多里。” “好,我们先去去岗巴。” 说实话,这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下了雪山”之说,下了这座雪山,前面又是雪山,也可能本来不是雪山,但最近的这场罕见的暴雪已经让不是雪山的山岭高坡也都变成了雪山。 我们就这么艰难地跋涉,一路向西南方向走,羊头强巴说附近有几个藏族村庄,但是要绕路才能去,路还不好走。 我决定不去找那些村庄,就按照计划直奔岗巴,反正我们的食物还够撑四五天。 走了两天,到了下午,阳光依然强烈,却刮起了大风,刮得山坡上的雪象烟雾一样飘动飞舞,遮蔽天空,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得找个地方宿营,”大块头说:“强巴大哥,哪里有避风的地方?” 羊头强巴说:“这里都是山,没有很好的宿营的地方,对了,前面的山坡悬崖边上有座废弃的寺庙,那里可以,不过得先爬上前面那座山,就看到了。” “好,快走,就去那里。”我说:“再往前是哪里了?” “前面啊,上了前面的山岗,就能看到耶汝藏布河谷了,那里地势平坦,有森林和草甸。从这里下去,就是耶汝藏布的一条支流流过的河谷,被当地人称为‘白狼谷’。” 一边听着羊头强巴讲,我们一面往雪岭爬,终于爬上去了,山脊东向的一面是陡坡,西向的一面却是悬崖,只有一条沿着石壁开凿出来的栈道通向山下。 站在白雪皑皑的山脊上往西南一望,山下是一条宽阔的河谷平地,山脚下一条河流向西南汇入一条更大的河流,蜿蜒曲折地向南流,河两岸都是密密的树林夹杂着草甸,大概谷地的气候比较温暖,光照较强,树木上的雪大多都化了,树叶绿、黄、红、白色彩绚丽,映着蓝天、白云、雪山,景色瑰丽。 在右边不远处山脊的最高处,果然有一大片废墟,残垣断壁覆盖着积雪。 我们走过去看看,的确是一处寺庙,荒废已经很久,寺庙的墙壁都是用石头砌垒起来的,看上去很厚很坚固,但都塌断了;一些断裂的很粗大的屋梁和柱子都朽烂得乌黑,还有不少破碎的佛像倒在瓦砾之中。 “这里怎么就废弃了呢?”索麟飞一边查看一边说:“好像是被人为摧毁的……” “是人为摧毁的。”羊头强巴说:“据说是五几年的时候,解放军平定叛乱,有一伙叛乱分子被解放军追击,跑到这里,据险固守,解放军怎么都攻不上来,还伤亡了很多人。后来从拉萨来了飞机扔炸弹,把这里炸毁了。” 寺庙三面都是悬崖,只有我们走过来的山脊可以通到这里。 唯一还算完整的建筑是一座小的佛堂,也没了门窗和屋顶,好歹这里还很避风,我们把里面清理出一块空地来,准备在这里露营,因为我们为了轻装,帐篷、睡袋之类的能丢的都丢了,唯一还有的就是三床毯子和四个防潮垫子。 大块头和索麟飞、周武、欧韬、黑子去把那些朽烂的木头拿过来,用斧子、砍刀劈碎了,倒上些煤油点起一堆篝火,黑子给做饭,连锅灶都没,只能把一些食物拿在火上烤烤就吃;羊头强巴带了个烧水壶,烧了一壶热水泡了酥油茶。 吃喝完了,天已经黑透,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我把这两天的经历给索麟飞他们讲了一遍,大家都惊奇不已,欧韬又拿那个小本子飞速地在那里记录,看上去兴奋得很。 夜深了,所有的人都挤在一起睡在防潮垫子上,共用三床毯子,还盖不过来,卓佾和兰蕊紧紧偎抱在一起。 我不要毯子,羊头强巴也不要,他抱着大狗屯拉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被屯拉的狂吠惊醒了。 我们都坐了起来,我一看表早晨7点40分,天还乌黑,什么也看不到。 羊头强巴制止住屯拉的狂吠,把猎枪拿了起来:“都起来,有人来了!” 我们都紧张起来,呼啦起来,各自抄家伙,一齐跑到庙大门的断墙后头,往外看。天虽然黑,但是雪地上还比较亮,隐隐看见远处一片人影弯着腰端着枪,半圆形地慢慢摸过来。 “什么人?不像好人……”耗子说。 其实根本看不清,我说:“大块头,打一发照明弹!” 大块头拿出照明弹装进枪榴弹发射器里,往空中放了一枪,“砰——!” 雪地上空顿时一片明亮,雪地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一看到照明弹,都一齐趴在雪地上。 “我操!是格列欧珠他们!”大块头叫道:“这帮孙子追来了!” 我露头看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有40多个!” “42个!”索麟飞说:“最后面那个戴毡帽的大个子肯定是格列欧珠!” 周武说:“他肯定是回去又调集了人手,可能也知道东西被我们夺回来了,所以跟踪来还要抢回去。” “这下子又要玩命了!”耗子又开始心惊胆战。 “怕什么?我们这里地势好,不怕他们!”兰蕊好像并不害怕。 “他们人太多,准备拼了!”我说:“今天就和这帮混蛋在这里决一死战……” 大块头把背包里的手雷拿出来,正好有十个,一人一个地发:“这东西我背了一路了,死沉,现在终于可以用上了!”他给羊头强巴,强巴不要,说不会用。 我们正在计较准备,对面传来了格列欧珠狼嚎般的声音:“霍利隆,你跑不了啦!你杀了我那么多兄弟,还杀了我姐姐,我饶不了你!” 原来在冰洞里被/干掉的那个胖娘们竟然是格列欧珠的姐姐!他喊话的时候不住地咳嗽、喘息,听起来很吃力,大概被我那一脚踹得受伤不轻,但为了宝物和报仇,还是硬撑着追来了。 “格列欧珠,你这都是咎由自取!抢我的东西,打伤我的兄弟,我也饶不了你!” “霍利隆,以前的事儿我可以不计较,你只要交出宝物,我可以放你一马,否则,就让你们这些人都死在这里!” “好啊!有本事你就来拿!只要你不怕死!”我毫不相让。 格列欧珠又用藏语嚎叫了一番。 “这混蛋又嚎什么?”我问卓佾。 “他说兄弟们,冲啊,杀了霍利隆,抢回宝贝,我有重赏!” 我就大声说:“格列欧珠,去你妈的!” 那些人爬起来,一边开枪一边冲过来,头顶上子弹嗖嗖乱飞,很多打在石墙上,砰啪作响。 “沉住气,先别露头,他们人多,我们子弹也不多了,等靠近了再打!”大块头命令着。 我们都蹲在石墙后头偷偷向外观察,看看那些人冲到还有十来米远了,大块头大叫一声:“打啊!” 砰砰砰、啪啪,哒哒哒…… 枪声大作,雪地上顿时雪尘飞扬,冲上来的人顿时倒下去五六个,其他的调头往回就跑,很快跑进黑暗里。 “停止射击!”大块头叫着:“别浪费子弹!” 过了5分钟左右,那些人又从黑暗里冒出来,端着枪慢慢围上来。 “砰——!”一声枪响,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一头栽倒在地。那些人慌忙趴在地上往这里胡乱开枪。 “谁打的?”大块头问。 “我,小武!” “不错,果然好枪法!就这么沉住气打,最好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那些人放了一阵乱枪,其实他们根本看不清我们在哪里,都是胡乱射击,见我们没动静,又爬起来,刚走了几步,周武那里又是一声枪响,又倒了一个,其他的慌忙又趴在地上。 “混蛋!胆小鬼!都起来,给我冲!他们就十个人,也快没子弹了,冲上去干掉他们!”黑暗中隐约听到格列欧珠藏语的怒吼,但是看不见他在哪里。 “哇——!”随着一阵嚎叫,那些人蜂拥而上。 我们一齐射击,枪声四起,但是他们站得太分散,天又黑,跑得又快,很难打中,眼见冲到面前了。 “小飞、黑子,跟我扔手榴弹!”大块头叫了一声。 第八十五章 周武之死(二) 三颗手榴弹扔出了断墙,“轰”、“轰”、“轰”,那种步兵手雷爆炸力很强,看到两个家伙被炸得飞起来老高,其他的吓得尖叫一声,掉头往回跑,我们跟着一顿射击,又打倒了三个。 “干掉12个了,还有30个,整数!”耗子兴奋起来:“就这么打,肯定把他们都灭了!” 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我发现这里真的是易守难攻,断墙又厚又坚固,前面还都是开阔地,没有隐蔽的地方,山脊又比较狭窄,如果有一挺机枪架在这里,恐怕再多人也不容易冲上来。 格列欧珠他们大概也觉得往上硬充就是找死,不再冲了,跑到了右边的雪坡下面。早晚等到天光大亮,他们才再次从雪坡那里冒出来,有两个扛着两个什么东西,还有一个端着一个箱子似的东西,上来之后,远远地蹲在雪地上摆弄。 我用望远镜一看,大惊失色:“是迫击炮!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嘭嘭”两声,接着就是炮弹呼啸的声音。 “卧倒!”大块头大叫着。 轰!轰!两发炮弹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爆炸了,接着泥土、石块、雪块象雨点般地落下来。 那些人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又开始冲锋,一边跑一边开枪、喊叫,我们抬不起头来。 “大块头,把迫击炮干掉!”我吼道。 实际上在我喊之前,大块头已经在背包里找枪榴弹。可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悲剧发生了。两个偷猎者跑到最右边的墙前,那里有个豁口,周武守在那里。偷猎者一边喊叫一边开枪一边冲,周武一枪打倒了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往旁躲了一下,周武闪身到了豁口处,蹲着开了一枪,把另一个打倒,也就在此时,一发迫击炮弹正落在豁口前面,一声巨响,周武向后飞起来,跌出好几米远。 “小武!”兰蕊尖叫一声扑上去,扶起周武。他已经满脸是血,嘴里汩汩地往外流血。 “小武!”我大叫一声:“小韬,快救人!” 欧韬放下枪,拎着急救箱跑过去。 “我x你个八辈儿祖宗!”大块头狂骂一句,一起身,朝空中放了一枪。 “嘭——!”枪榴弹飞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大块头在盛怒之下超常发挥还是有神灵相助,那发枪榴弹划着弧线飞过去,正打在两门迫击炮中间的炮弹箱子上。 “轰——!”地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枪榴弹和箱子里的炮弹几乎同时炸了,两门迫击炮和四个炮手被炸得四散横飞,巨大的烟柱带着泥土雪块直冲半空。 “打啊,灭了这帮混蛋!”我大吼着,步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我拔出了腰里的手枪。 砰砰啪啪的枪声响了一阵,好几支枪发出了空膛的声音,我发现手枪里没子弹了,其他人也好几个没子弹了,枪声顿时停顿下来。 “他们没子弹了,冲上去,剁了他们!冲啊!”格列欧珠狂喊着。那些人收起枪,从腰里拔出刀来,有短刀也有长刀,狂叫着冲上来。 “他们有长刀,可我们的枪上没刺刀,只有匕首和一把斧子、一把剑和两把砍刀……”大块头有点急。 “用个狗屁刺刀!”我大喊着:“用工兵铲砍个孙子的!” 一句话提醒了大块头,他大叫:“把工兵铲拿出来打开,和他们拼了!” 斧子到了我手上,耗子一把砍刀,兰蕊一把砍刀,卓佾拔出了蛇剑,羊头强巴抽出藏刀。大块头、索麟飞、欧韬、黑子拿出了工兵铲,把折叠的手柄打开,也接近一米长。 “把手雷准备好,他们冲近了扔出去,然后就往外冲!”我喊着。 “呜哇——!”那些人喊叫着冲到断墙前七八米远的地方,我们这里最后的三颗手雷扔了出去,他们看到飞出来东西,知道是手雷,都吓得立刻卧倒,趴在地上。 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我大吼一声,第一个跳出了断墙,抡着斧子扑上去,开始了肉搏战。怒吼声、喊叫声、武器的碰撞声、惨嚎声和藏獒屯拉的咆哮声响成一片。 我知道自己不能久战,所以每次出手都尽量做到快速准确,第一斧就劈倒了一个,又一个冲过来,用长刀向我头上砍来,我一闪避过,左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斧子砍断了他的胳膊,把刀夺过来横着一挥,我发现这长藏刀的锋利程度超乎我想象,那个人的脑袋无声地滚落在地。 大块头、卓佾他们紧跟在我身后,工兵铲竟然大显神威,把拿藏刀的砍得遮架不住。大块头眨眼之间就砍翻了三个人,其他人也跟着发疯般地乱砍乱剁,不顾死活。所谓哀兵必胜,周武的负伤让所有的人都愤怒到了极点,都拼了命了。 我一手斧子一手长刀一路砍过去,又撂倒了两个个,我的目标是格列欧珠。这个混蛋身材高大威猛,可开始肉搏了他竟然不敢上前,当然也可能是受了伤的缘故,左手里举着长刀,右手里端着手枪吆喝别人冲,他跟在最后面。 看见我冲过来了,他抬手就是一枪,我感觉肚子上又是一下重击,往后一仰跌到在地;也就在往后倒的同时,我把右手里的斧子向他扔去,那斧子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正砍在他右胳膊上,他狂叫一声,手里的枪掉了,但他看见我倒了,冲上来就是一刀。 我滚身躲过跳起来,闪到他身后手起刀落,他的反应也很快,往前一冲,可是稍晚了一点,刀尖从他背后上划过,嗤啦一下,后背的衣服整个都开了,背上被刀尖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他吼叫一声,刚转过身来,劈头一刀,我用刀架开,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把他踹得跌在地上滚出去多老远,滚了浑身雪。 他爬起来,没再往上扑,我看见他嘴里又吐出血来,弄得胡子上都是血——他胸部的伤根本就没好,又被我踢了一脚,算是雪上加霜了。 他拔腿就往来路的山坡处跑去,我在后面紧追不放;他跑到山脊边上跳下去,顺着雪坡往下滚。 格列欧珠一跑,那些正在和大块头他们搏杀的偷猎分子本来就被我们的气势给吓住了,躲躲闪闪地地招架不住,看见格列欧珠跑了,也调头往回跑,众人跟在后面追杀,那些人跑到山脊边上,顺着雪坡滚了下去。 “都别追了!”我喘着粗气站在坡沿上看着那些人仓皇逃窜。 “汪汪,呜汪汪汪——!”屯拉对着那些人逃跑的背影一阵狂吠。 这一次肉搏实际上前后不到三分钟,可比我们打了那么多子弹的战果辉煌多了:竟然砍倒了11个——我砍了4个,大块头3个,羊头强巴2个,卓佾、索麟飞各1个,其他人都没砍死人,但砍伤了很多。 我们也够惨的,羊头强巴、大块头、耗子、索麟飞、黑子全受了伤,羊头强巴额头和后背被刺伤,满脸是血;大块头被砍了三刀,两刀在后背上,一刀在屁股上,后背的外衣被砍烂了,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衣,屁股上鲜血淋漓;耗子也被砍了两刀,多亏了防弹衣挡住,只有右胳膊被砍伤,索麟飞的左手掌被藏刀刺穿,伤得不轻;黑子的脸上被划了一刀,脸上的肉都翻开了,血都流到脖子;我肚子上挨了一枪,被防弹衣挡住,但是我的胃不住地翻腾干哕。 好歹卓佾、兰蕊两个女人没受伤,欧韬也没受伤。 我们数了数,雪地上一共躺着31具尸体,格列欧珠这次带来的人大部分都扔在这里了,还剩下11个,估计还有不少带伤的。 我们捡了一些武器弹药跑回来看周武,他头部的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滩血,胸前的衣服都被炸烂了,连防弹衣都破碎了。 “小武,你怎么样?坚持一下,我们这就下山……”我急急忙忙地说。 “龙、龙哥,我、我坚持不住了,”他吃力地抬起左手,拼尽最后的力气说:“把、把我的手表摘下来,回、回去交给我妈妈,这是我、我开始见习的时候,她给我买的……” 话没说完,头慢慢地歪在了一边。 “小武!”兰蕊尖叫一声,抱着周武大哭起来:“小武,你不能死啊,说好了一块完成任务回去的,你醒醒啊……” 众人沉默着,半晌,我伸手摘下了周武的手表装在内衣口袋里。 卓佾上前扶起兰蕊,她扑在卓佾怀里,嚎啕大哭——后来我才知道,这四个见习警官里,只有兰蕊和周武是同班同学,而且两个人都互相爱慕,但没挑明,只是约定完成这次任务之后,见习结束,就到同一个单位去工作。 现在周武牺牲了,兰蕊悲痛欲绝。 “龙哥,这、怎么办?”大块头问。 我叹口气:“就把周武先埋在这里吧,这里比较好找,等我们完成任务回来,再把他起出来运回去……” 众人一齐动手,用工兵铲挖了一个坑,坑底上垫上了些木头,把周武放进去,填上土埋好,堆起坟头,我们对着坟头站好,三鞠躬,兰蕊又大哭了一场。 索麟飞说:“玲姐,别难过了。你看看外面躺着的那些,我们就是都死了也够本了。小武自己就毙掉了好几个……” “是啊,这几次战斗,周武表现很勇敢,他没白牺牲,格列欧珠盗猎团伙几乎全军覆没了,这可是警方一直想做的事情。”卓佾说。 “可格列欧珠没死,我一定要给小武报仇!”兰蕊抹着眼泪恨恨地说。 “不用你说,我的仇还没报呢。”羊头强巴说。 卓佾摇摇头:“我想,他恐怕不敢再来了……” “不,他们会再来的。”我叹了口气:“我们这个东西,值2500万美元,虽然他们偷猎的藏羚羊皮毛有‘软黄金’之称,可他们得费多少工夫、杀死多少藏羚羊才能换来2500万美元?贪婪使他们不会放弃的,他肯定还会再去召集人来追,所以大家还得多加小心。这里不能久留,小韬给大家处理一下伤口,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 我想了一下,从内衣兜里把周武的手表掏出来,递给兰蕊:“这个,还是你来保存吧……” 兰蕊接过手表捧着,捂在脸上,又恸哭起来。 第八十六章 两大狼王(一) 欧韬给众人做了急救处理,然后大家收拾东西,检查从外面缴获来的武器,大家都很失望,很多枪里都是空的,有子弹也不过几发,那些混蛋的子弹袋也多半是空的,只得到了十几发步枪子弹和七八个猎枪子弹。 “这是怎么回事?这帮混蛋怎么这么穷?就这么点儿子弹?”我气急败坏:“他们偷猎靠扔石头吗?!” 卓佾说:“这个很好理解,刚进入冬季,正是猎杀藏羚羊的黄金季节,他们这些人肯定在这里偷猎过很长时间了,还没来得及补充,而且来得匆忙,没有带太多的子弹,他们冲锋时拼命开枪,自然把子弹都消耗得差不多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格列欧珠回去找了人再跟踪追过来,我们没有武器和他们对抗了。现在我们赶快走!” 我们跟着羊头强巴顺着悬崖石壁上的栈道往下走,很快走到一段栈道上,这里不是开凿出来的,而是在石壁上打了横桩,上面铺了石板。 我心里一动,说:“大块头,把这段栈道炸掉!” “为什么?” “防止格列欧珠他们追来,”我说:“这里下不来,他们就得绕好几天的路绕过这道山梁,那时候我们就走远了。” “好。” 大块头拿出四块炸药,安上遥控雷管,等我们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一按遥控器,那段栈道被炸塌了。 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才下到了山底部,沿着覆盖着积雪和乱石的山坡慢慢往河谷底部走,很快山坡上不见积雪了,到处是浓密的灌木从,然后就是茂密的树林和深深的荒草。 “这里就是白狼谷了,大家小心点儿,尤其是不要随便开枪。”羊头强巴说。 “为什么?你说见了阿普扎西的狼群不要开枪,到了这里你又说不要开枪,讲究也太多了吧?”大块头不服。 “这里是白狼仑朱和它的狼群的地盘,它的狼群不怕枪,你要开枪它们不但不跑,还会拼命地往上扑,所以这里水草丰茂,野生动物很多,可牧民、猎人都不敢来这里放牧、打猎。” “靠!那只白狼那么厉害?” “当然。这里往西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土路,前年有一辆卡车不知道怎么走错了路,跑到那条路上,车上有三个人,车坏了停在路上修车,远处来了三只狼在那里看着他们。其中一个人不知道好歹,开枪打中了一只狼,另外两只狼就嚎叫召唤同伴,狼群来了围攻他们。他们三个人三支枪,躲在车里和狼对抗,结果弹尽粮绝,被狼咬死吃掉了。附近有两个个村民听到枪声去看情况,看到这事儿,可谁也不敢去救他们。” 耗子说:“白狼能活多久?它能这么长久地占据这里?” “呵呵,这里一直有白狼啊,几百年了,好像是家族遗传一样,而且一直是狼王。” “狼王也世袭啊?” “也许吧。现在的白狼仑朱就是这里的国王,管着一百多只狼。日喀则这里两大狼群,一群是阿普扎西的狼群,主要活跃在日喀则北部;一群就是白狼仑朱的狼群,主要活动在日喀则南部的耶汝藏布河谷。每年到了冬天,阿普扎西会带着狼群南迁到萨尔、日屋附近的山谷去过冬,有时候还会跑到尼泊尔的一边去。他们经过仑朱的地盘时就会发生争斗。” “没有猎人去猎杀它们?” “唉唉,仑朱是一只神兽,个头很大,也很凶悍,很多年前有人看见它在河谷边上独自和一只大马熊搏斗,马熊比仑朱个头大,可最后被仑朱撕开了肚子死了,所以当地人对它很畏惧的,没人敢惹它,有时候猎人看见了它都不敢开枪。最主要的是,这里野兽众多,野牛、野驴、黄羊、盘羊、岩羊、獐子成群,不缺食物,所以它很少袭击人和牲畜。据说有一次四个村民在路上走,就看见白狼仑朱带着六只狼迎面走过来,四个村民都带着枪,可谁也不敢拿枪。后来他们就跪在路边上附身膜拜,感觉死到临头了。但仑朱从他们面前昂然走过去,连看他们一眼都没有,真象国王一样。所以,当地村民都把它当神兽,还传说它是文殊菩萨的坐骑雪山狮子的后代,谁敢去猎杀它们?” 我们穿过密林,站在坡上远远看见河流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树木的叶子大部分都变成了金黄和暗红的颜色。 “呜——呕——!”一阵嘹亮悠长的狼嚎从远处传来。 正走的卓佾突然站住了,愣在那里。 我问:“卓姐,怎么了?” “嘘,别说话!”她抬手制止我,一边侧耳仔细听。 “呜——呕——!”狼嚎又一次响起,这次伴随着一些其它的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坏了,狼在传递信号,说有敌人入侵,它们在集结!”卓佾有点紧张。 “什么?难道它们发现了我们?要进攻我们?”索麟飞心惊胆战地说:“可我们已经没有力量抵抗这么大的狼群了……” “不可能!”羊头强巴肯定地说:“白狼仑朱不会随便攻击人的,何况我们并没有看到附近有狼,要是有屯拉早发现了,说明狼群说的敌人不是我们。” “去看看!”卓佾转身往狼嚎的方向走。 “喂喂,卓姐,你是不是累糊涂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我们躲它们还来不及呢,你却要去找它们,你这是……” 卓佾根本不听,继续走。我们无奈,只好紧紧跟着。 走到密林的边缘,前面是一片浓密的灌木从,灌木从前方是一大块空地,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狼,还有不少狼从别的地方跑过来。 空地的北边一块大岩石上,赫然站着一只巨大的白狼,那只狼有一只小牛犊子那么大,一身雪白的厚厚长毛,脖子上的毛蓬松如鬣,一条卷曲的大尾巴拖在身后,它昂首挺胸地站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威风凛凛,真有王者的风范。 “白狼仑朱!”羊头强巴低声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 “那不是一只雪獒吗?”耗子也低声说:“和我在宠物店里见到雪獒真像啊,只是它太大了……” “它不是獒,”卓佾说:“獒的尾巴没那么长,而且獒的耳朵是耷拉着的,它的耳朵是直竖的,它就是一只狼,只是皮毛比较厚重一点罢了。”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空地上的狼群已经集结完毕,大概有一百三四十只。更让我们惊奇地是,在狼群的最后竟然站着一只黑色的灵缇! “我操!龙哥你看见了没,仑朱的狼群里有一只灵缇!”大块头用望远镜看着:“我从来没见过野生的灵缇,真是稀罕,西藏这里怎么会有野生的灵缇!” 我说:“你动动脑子好不好?只有一只,说明不是野生的,它应该是人养的,投奔了狼群而已。” 白狼仑朱从巨石上跳下来,很从容地从狼群中走过,接着开始奔跑,狼群跟着它,呼呼隆隆往河的方向跑去。 早晚等狼群跑得看不见了,我们才出来,跟着它们的足迹跑了足有一里多路,眼前是一条不是很宽的河流,两旁的河滩非常宽阔,基本上就是绵延无际的草甸,还有一些没有草木的地方,都是黑色的碎石。 第八十七章 两大狼王(二) 我们站在一道土坎的后面往前看,仑朱的狼群已经在河滩上列开了一个箭头形的阵势,箭头指向北方峡谷的方向,最强壮的狼都在最前头,仑朱就站在箭头的尖端。 “怎么回事?看样子它们要打仗啊!”大块头用望远镜望着:“它们的敌人在哪里?” 话音未落,就见从北边的灌木从中象流水一样蹿出一群狼来,也有一百多只,顺着河边快速奔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阿普扎西!他手脚并用在地上飞奔,速度极快,一头乱发在脑后飞舞,狼群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我的天啊!是狼人阿普扎西的狼群!”兰蕊低声惊呼。 “它们在迁徙,要到南部的喜马拉雅山的山谷去,”羊头强巴说:“他要经过仑朱的地盘,但仑朱是不会让别的狼群随便进入自己的领地的。” “有眼福了,要看到一场百狼大会战了。”大块头兴奋起来。 阿普扎西跑到离仑朱的狼群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住了,他的狼群也列开了一个半月牙形的阵势。 “呜呜、呕——呕——!”阿普扎西先附在地上伸长了脖子嚎叫起来。 “呜呕、呜呜呜、呕——!”白狼仑朱也嚎叫起来。 耗子问:“怎么不打?” “它们在谈判,”卓佾说:“阿普扎西请求仑朱让他的狼群通过,仑朱不同意,让它们绕道走……” “那非打起来不可。阿普扎西的狼比仑朱的狼数量多,占优势。” 果然,仑朱和阿普扎西开始慢慢接近,绕着圈子,互相发出了威胁的吼声,看来两个王者要进行巅峰对决。 “不行,仑朱和阿普扎西都是我的亲戚,不能让它们自相残杀!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捂住耳朵。”卓佾站起来,把背包、武器都放下,又解散了头发,她攥紧拳头,低头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挺胸脯,仰头伸长脖子,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嚎:“呜呜——呕——!” 我的耳鼓又刺痛起来,急忙运气咬紧牙关顶住,其他人都双手捂住了耳朵,表情痛苦。 正在对峙两支狼群就象听到了一声号令,一齐伸长了脖子:“呜呜——呕——!”顿时整个山谷里都是狼嚎声回荡,此起彼伏。 卓佾一附身蹿了出去,她的速度很快,象风一样已经蹿到了阿普扎西和仑朱中间,她停住脚步,象阿普扎西一样手脚落地趴在地上,一会儿头向仑朱,一会儿头向阿普扎西,象狼一样在二者之间跳来跳去,非常灵活,好像在当调停人,因为离得比较远,根本听不清什么,只听见偶尔三方狺狺的吼叫声。仑朱和阿普扎西各自在自己的狼群前徘徊着走来走去,它们都没攻击卓佾,似乎白狼仑朱也把她当成了同类,这可真是奇怪得很。 “老大,看来卓姐真是仑朱和阿普扎西的亲戚,狼不攻击她。”耗子说。 “是啊,她说了,她和阿普扎西都是吉格族人,而吉格族人又是以白狼为祖先,当然是亲戚。” 过了一阵,三方都停住不动了,仑朱蹲踞在狼群前低着头,象是在思考什么。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仑朱站起来转过身,对着狼群发出了“吭哧吭哧”的声音,狼群的阵势顿时改变,由箭头变成了方阵,向一边靠,闪出了河边方向的路。 阿普扎西嘴里发出一声长嚎,接着带头向闪出的路跑去,他的狼群跟着,狼蹄隆隆,很快跑过去,一直向南蹿入树林中去了。 仑朱的狼群却没走,仑朱仍然看着面前的卓佾,在那里走来走去地徘徊,偶尔还向卓佾发出一声吼叫,看样子它还没弄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狼还是人,在那里盘问。 过了片刻,卓佾站起来,双手做了个喇叭形对着我们的方向高喊:“龙哥,都放下东西,把双手伸到前面,走过来!” 我们还在发愣,羊头强巴已经放下了枪和背包,把双手向前伸出,走出土坎。我们看了,也都放下枪,伸出手,象一溜僵尸一样跟着羊头强巴走过去,样子很滑稽。大狗屯拉本来最喜欢跑在前面,可这次它却老老实实地跟在羊头强巴的身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狼群一阵骚动,有的狼还发出了低声的吼叫,仑朱回头咆哮了一声,狼群顿时安静了,可大部分狼俯着身子,做出随时要攻击的样子。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这头白狼一声令下,我们就变成碎片了。 卓佾又俯下身子,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呜噜声,同时手脚不住地挪动,原来和狼对话不仅要发出声音,还要配合着肢体动作。她的样子非常谦恭,真象臣民对待君王一样。 仑朱嗓子里也呜噜着,卓佾转头看看我,嗓子里叫了一声。 仑朱慢慢地踱过来,迈着方步在我们面前雍容优雅地走了一趟,象国王在检阅部队,走到我跟前停下,抬鼻子嗅了嗅,我只觉得全身的毛发呼地一声竖起来,就遇到静电一样。同时也看清了,这只巨狼一身厚厚的白毛,脖子上的毛尤其厚,象藏獒的鬣毛一样,很容易让人感觉它是一只雪獒的变种,特别是一只眼是黄绿色,一只眼是深红色,真是诡异! 它走到卓佾面前,嗓子里又呜噜起来,声音忽高忽低,还偶尔走动一下;卓佾回应着,二者象在对话。足足有五分钟,仑朱又是一阵高声吼叫,象在咆哮。然后看看我,咧开嘴呲出满嘴雪白的利牙,好像在威胁,又象很不屑的样子。之后昂然掉转头向狼群走去,狼群闪开一条路,它带着狼群呼呼隆隆地跑向山坡,很快消失在密林里。 我们放下双手,长长地松口气,兰蕊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老天,可吓死我了!卓姐,你都弄得什么啊?瘆死人了……” “没什么,我只是给他们调停了一下,告诉仑朱,我、阿普扎西其实都是它的同族,不要互相残杀。阿普扎西只是路过,不想占领它的地盘,也不会在它的地盘上觅食。如果双方厮杀起来,肯定会造成伤亡,对哪一方都不利,所以建议仑朱放阿普扎西过去。仑朱同意了,但要阿普扎西的狼群不许停留,必须一直走出去。” 大块头问:“那你把我们叫出来啥意思?” “仑朱问我是属于哪里的狼群?我说我所在的狼群很小,只有几个,它要见见,我只能把你们叫出来,还告诉它龙哥是我们的王。它说我们象人,身上都是人的气味,一定是和那些狗一样是和人在一起的,所以狼群里有的狼要求吃掉我们,它没同意。” “奇怪,它分不清人和狼吗?” “它当然分得清,不过有件事让它迷惘了。它的狼群里收留了一只狗,就会象人一样用双腿走路,来的时候也穿着衣服,一身人的气味,要不是看它健壮跑得快,早让狼群咬死它了。那狗很受狼们的鄙视,现在在狼群里的地位也很低。所以我说我们也是狼,它就半信半疑,弄不清楚。” “那它最后干啥向你咆哮?” “它在训斥我,说会‘王的怒吼’的狼绝不该和人混在一起!象人的狼不是好狼,不敢自己出来见它的狼王一定不是勇敢的狼王,它不放在眼里,所以放心地走了。” 第八十八章 两大狼王(三) “嘻嘻……”耗子他们都偷偷笑起来:“原来它把你真的当成狼了。就是龙哥这个狼王惨点儿……” “笑什么?”我气恼地说:“要是我象卓佾一样会狼的语言,我肯定自己出来见它了。老子走霉运,混滴鼻儿了,连一只狼都看不起我!” 想到周武的死,我叹口气,满心的郁闷。 “哼哼,要不是有卓姐和强巴大哥,我们现在早成了狼的食物了。”兰蕊说:“卓姐姐,等有空给我们开堂课,讲讲狼的语言,我们都学学,这个可太有用了。” “好,不过,眼下你们主要的是要先学会藏语。”卓佾说。 欧韬摘下眼镜,擦着脑门子上的汗,说:“西藏这趟没白来,两大怪异狼王都见到了,真是闻所未闻,这回回去有故事讲了。”他又掏出那个小本子来要写。 “把本子收起来,别写了,快走,离开这里。” 我们跑回土坎那里,把武器装备拿回来,沿着谷底的河边先往西南走了一段,又往南走,我们大部分人都带了伤,比较痛苦的是大块头,他屁股上挨了一刀,半拃多长的口子,刀口还挺深,本来欧韬给他处理包扎好了,可是一走路伤口又裂开了,血流不止,路上欧韬又给他处理了几次,快日落的时候,除了卓佾、羊头强巴看不出劳累来,我们都走不动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听见了牛鸣和隐隐的狗叫声。 “喂,我听到有人,”卓佾说:“快走,前面一定有村庄。” 我们一听,都有了精神,继续坚持着走,过了一道草坡,往前一看,草甸上一群牦牛,一大一小两个藏包,旁边放着大车,空地上已经点起火堆好像在烧饭,袅袅的烟雾在空中形成了几道弯曲烟线。两条藏獒在牛群前跑来跑去,不停地吠叫。 “不是村庄,是牧民!”耗子有点失望。 我说:“已经不错了,好歹见到个人了。快走,过去看看。” 我们一队人很快走到藏包那里,两只藏獒冲我们疯狂咆哮起来,屯拉也跟着怒吼。两个藏包里出来三男三女,其中一个年轻女子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另外五个都端着猎枪,领头的是一个戴着牦牛皮帽、穿黑色棉藏袍的花白胡子的老者。 羊头强巴先走上去,大声地用藏语喊叫着什么,老者听到了,手打着凉棚向我们这里看看,放下枪,也大声喊叫着,快步迎上来。两个人见了面,先都摘下帽子向对方行礼,然后就拥抱在一起,哈哈大笑,热烈地交谈着什么。 “天啊,羊头强巴的熟人啊!”耗子说:“在这千里无人烟的地方他竟然也能遇到熟人。” 羊头强巴把老者带到我们面前,给我们介绍:“老次松,多布扎最有名的猎人、牦牛养殖大户,我的好朋友!” 羊头强巴用藏语一一把我们介绍给次松,老者给我们行礼、握手,之后引导我们来到他家人面前给介绍:妻子桑姆、大儿子曲扎,小儿子丹巴,大儿媳拉珍,女儿白玛,儿媳拉珍怀里抱着的是孙子小罗布。 次松把我们让进大的藏包里,让我们坐在地毯上,倒上酥油茶,又让老婆、女儿赶快做饭,要多做一些,大家一起吃。 大块头一个劲地哼哼,说屁股疼。欧韬给他检查了,说:“马哥,得缝上,要不然伤口还得开。” “那就赶快缝啊。” “我学过缝合,可是还从来没在人身上试过……” 我说:“没有第一次,哪里来的第二次、第三次?你马哥做牺牲了,给你练手儿。” “是啊,在办轩辕鼎那事儿的时候,二嫂就给我缝过,老子不在乎。” 欧韬咬咬牙,给大块头打了一针麻醉剂,戴上橡胶手套,消过毒,拿出弯钩一样的针和缝合线,真的动手给缝起来。但是他的技术的确很生,比艾伦差多了,好歹大块头皮糙肉厚地不在乎。一直缝了将近一个钟头才缝合好,弄了一手血,然后把伤口洗干净,撒上药粉包扎起来,松了口气。我们才凑在一起,和次松聊天。 羊头强巴说:“这下好了,老次松正要送牦牛去岗巴,路过这里,我们明天可以一起走,再往前走一段就到门德,路就好走了。” 次松问我们从哪里来?怎么弄得浑身是伤?羊头强巴都给他讲了。 次松皱着眉头,说:“格欧不是好人,我们镇上有个小伙子在藏羚羊保护站,一次去巡逻和他的同志一块失踪了,据说就是被格欧他们杀害了,现在又来杀你们,他们很坏,早该死了,佛祖不会饶恕他们。” 很快,饭上来了,牦牛肉、羊肉、熏肠、糌粑、烙饼、酥油茶、青稞酒,品种不是很丰富,但是数量足够多,次松全家人都很热情,女儿白玛端着银碗过来给我们敬酒,还唱了祝酒歌。 到了兴头上,老次松和羊头强巴都拿出笛子,合奏了同一首曲子,是很熟悉的《北京的金山上》,演奏完了,两个人哈哈大笑,我们都热烈鼓掌,一齐干杯,心头的沉闷暂时消失了。 只有兰蕊心情还是不太好,她也喝了不少酒,虽然跟着鼓掌,可脸色还是比较忧郁。老次松看出来了,问:“姑娘,你好像很不开心啊?” 兰蕊看了看他,嘴里“唔”了一声。卓佾急忙给次松解释了一番,说兰蕊的同学牺牲了,所以心情不好。 “哦哦,是啊,遇到这种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可是,”老次松说:“姑娘,你得明白,你同学的死换来了你们的生,我想他不会为了自己的死而遗憾。死去的已经死去了,活着的人生活还要继续,你不能总活在痛苦忧郁之中。为了死去的同学,你也得开心快乐得活着,否则他的在天之灵看到你不快乐,他也不会在天国安息。失去了一个朋友,可以去交更多的朋友,想办法排解自己心中的痛苦。比如我和强巴,都是猎人,出去打猎,在崇山峻岭之中,也非常孤独痛苦,我们也会排解,吹奏笛子,会给我们带来安宁和快乐——这就是人生。” 我很吃惊,这个看上去粗豪的藏族老头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 老次松这么一说,兰蕊似乎心情好了一点,点点头,笑了笑,问:“你们猎人都会吹笛子吗?” “当然,大部分猎人都会有笛子,”老次松笑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第八十九章 说走了嘴(一) 老次松讲起来:很久很久以前,西藏有个年轻猎人,和他美丽的妻子卓玛一起生活,卓玛会唱美妙的歌声。 这时候,国王是残暴的朗达玛,他是妖魔转世,残酷地统治人民,毁灭佛法。在他宫廷里本来有很多宫女,但是后来越来越少,为什么呢?因为朗达玛每隔几天都要梳一次头,每次去为他梳头的宫女都一去不回,所以宫女越来越少。 于是,朗达玛就借出行的机会到民间到处掳掠年轻女子到宫里去。有一天,朗达玛和他的手下来到年轻猎人家里,猎人出去打猎了,只有妻子卓玛在家里,唱歌排遣寂寞。朗达玛被歌声吸引,循声而至,看到卓玛年轻美貌,就下令把她抓回宫里去当宫女,不仅要干重活,还要给朗达玛唱歌。 后来轮到卓玛给朗达玛梳头了,卓玛知道梳完头就要被杀,就苦苦哀求朗达玛手下留情,当时朗达玛心情好,而且他也喜欢听卓玛唱歌,舍不得就这么杀了,就说:只要你发誓不把梳头时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我就不杀你。 卓玛就发了毒誓,绝不泄露秘密,朗达玛就答应不杀她。卓玛给朗达玛梳头时,惊奇地发现朗达玛头上生着一对牛角,才知道朗达玛之所以如此残暴,原来是牛魔转世。 卓玛回来以后,一直不敢把事情说出去,后来实在憋得不行了,趁着到宫外河边洗衣服的机会,对着地上的老鼠洞大喊:“朗达玛头上有朗都(牛角)哟、有朗都哟、有朗都哟……”,喊完了,心里顿时舒畅了。她走后不久,就在她喊过的老鼠洞里长出了一棵竹子。 年轻猎人回到家里,发现妻子不见了,一问邻居,才知道妻子被朗达玛国王抓去了,就到王宫里来找,可是他进不了王宫,在王宫外徘徊。到了河边,看到一棵竹子,把它砍了,作成个笛子吹了来解闷,一吹,笛子里就传出了妻子卓玛象唱歌一样的声音:“朗达玛头上有朗都哟、有朗都哟……”猎人立刻知道了朗达玛是个长着牛角的妖魔。 于是他就走街串巷,到处吹笛子,很快,全国人都知道原来这个国王是个妖魔,大家都起来反对朗达玛。后来,一个天神化身成一位勇士,进入王宫,用弓箭射死了朗达玛,猎人救出了卓玛,过上了幸福生活。所以,由此以后呢,猎人们都习惯带一根笛子,吹奏它就会发出“朗都、朗都”的美妙声音,不仅能能给自己带来快乐,还能带来希望。 老次松讲完,卓佾也给翻译完了,次松笑眯眯地看着兰蕊。 兰蕊长出口气,笑了笑:“太有意思了,里面还有卓玛,就是卓佾姐姐……” “是啊,这故事本身就很有意思,在西藏这里有好几个版本,”卓佾说:“我小时候听到的版本不是卓玛,而是一个理发师。说每个去给国王朗达玛理发的理发师都是有去无回,后来有个年轻的理发师被命令去给朗达玛理发,理发师向朗达玛哭诉:自己有八十的老母需要奉养,求国王开恩放自己一条生路。 “朗达玛说:只要你不把看到的说出去就可以不杀你。理发师就发了毒誓。他理发的时候,发现朗达玛长着牛角。回来之后,他一直不敢把事情对人讲。不久他生病了,胸腹鼓胀,看医生也治不好。他告诉医生,自己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心里有话不敢讲,憋成这样的。医生说:如果是这样,你就到野外挖个坑,对着坑里说,然后把坑填上就行了。 “于是,理发师跑到野外挖个坑,对着坑里大喊:朗达玛长着朗都啊、长着朗都啊……。喊完了,疾病豁然而愈,心情舒畅。他把坑填上回家了。后来,就在他挖坑的地方长出棵竹子,人们砍了竹子做成笛子,一吹就发出‘朗达玛长着朗都啊’的声音,于是大家都知道朗达玛是妖怪了。” 欧韬说:“我记得看过一个阿拉伯故事,叫《长鬼耳朵的国王》,和卓姐讲的这个故事基本上一样,只不过是国王长了双鬼耳朵。” “这么不一样,说明这就是个神话故事,没什么根据的。”耗子说。 我说:“故事总也有点儿根据。比如朗达玛确有其人,是吐蕃最后一代赞普,也就是国王,公元838-842年在位,相当于中原的唐朝文宗、武宗时期。他毁灭佛法和被射死也是历史事实,只不过他是被一位密修僧人拉隆贝吉多杰射死的。关于他是牛魔转世的事儿,很多古代藏地文献里都有记载,应该是佛教徒因为他毁灭佛法而把他妖魔化了,并不是民间瞎编的。其实他本名叫‘达玛’,也有的书里写成‘达摩’、‘达日玛’或‘达尔马’,后来因为传说他是牛魔转世,才叫他‘朗达玛’,‘朗’就是藏语‘牛’的意思。” “哎哟,原来龙哥也知道朗达玛的故事,我还真没看过。”卓佾把我的话给老次松翻译了,老次松又哈哈大笑,对我伸出大拇指。 吃完了饭,天已经黑了。老次松让一家人去小藏包里睡,把大藏包留给我们,并特别嘱咐晚上睡觉要警惕,这里是白狼仑朱的地盘,一般狼群不会来偷袭,但是要防止马熊和豹子。 次松一家走了之后,我立刻让兰蕊和李处长联系,向他报告情况。 兰蕊拿出电脑和李处长取得了联系,装上视频头和话筒递给我。我一看,摄像头前坐着戴着墨镜的李处长,后面还有两三个人的一部分身体,但是看不清是谁。 我向他报告了这几天的活动情况,告诉他已经夺回了黄金支架,但是周武不幸牺牲了,大家心里都很难过,士气低落。 李处长还是戴着墨镜,脸阴沉着,说:“宇天龙,我真惊奇你的胆量和能力,竟然敢和偷猎分子对抗。” “不对抗怎么办?由他们把东西拿走?在我这里没这种事儿!谁惹了我,我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周武牺牲了,这都是你不听命令造成的恶果!”李处长怒冲冲地说:“我说了这事儿不用你再管了,你竟然不听我的命令,非要去追回来,这是你决策和指挥失误,是你失职……” 一听这话,本来压在心底的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蹿上了头顶:“我当然要追回来!”我咆哮道:“这件事儿,我都是被逼的,根本就没想搀和,既然搀和进来了,我就得尽我最大的能力把它办妥,谁阻碍我我就干掉谁!可这事儿从头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我感觉有人在玩我!他妈的,我这辈子最恨别人欺骗我,我要知道是谁在骗我,我就让他加倍偿还!” “宇天龙,你这么这样说话?!”李处长一拍桌子,震得摄像头直晃荡:“你想说我在骗你?” “我没那么说!好吧,既然我失职,那就把我免了,老子不干了……” 第九十章 说走了嘴(二) 耗子、大块头和索麟飞等人见事不妙,慌忙扑上来把我从摄像头前拉开:“老大老大,别激动,李处长是领导,批评两句就批评两句,他也没啥恶意……” “是啊龙哥,你是俺们的头儿,你不干了我们怎么办?” “对啊,都走到这个地方了,龙哥你可不能撂挑子……” 我推开众人,重新坐回摄像头前,缓和了一下语气:“李处长,你说吧,你要让我怎么办……” 李处长的嘴角往上翘了翘,似乎硬挤出一丝笑容,话也变软了:“好吧宇天龙,作为一个领队,你不能先掉链子知道吗?你得告诉你的队员,冒险不会没有伤亡。你才死了一个人,而对方的偷猎队被你打得几乎全军覆没了,就伤亡对比上来说,你已经大获全胜,这也证明了你们的能力,所以你们应该欢呼胜利而不是士气低落!只是你这个险冒得太大了。幸亏你找回了东西,这个任务,还得你来完成,否则周武也白牺牲了。” “小武的死说白了都是那狗娘养的特使指使的,那孙子言而无信,我都怀疑他根本就没有500万美元,那只是个幌子,他们想白手拿鱼,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经过岗巴、亚东去甘托克,找到特使,把他干掉,把舍利抢回来。” 他沉吟了片刻,说:“同意。但我再说一遍:舍利一定要抢回来,但是特使不能杀。” “为什么?” “说过了,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你不必多问,执行命令就是。” “好吧……” “我得告诉你个好消息,国家已经决定出重奖悬赏寻找雪魂舍利的人,奖金是100万元,这事儿由我负责,款项已经拨到我这里,如果你们能找回舍利,这100万就是你们的。” “谢谢!我喜欢钱,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了!” “我能理解。你还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解决。” “我们的装备几乎全损失,武器弹药也基本上消耗完了,需要补充;队员也大部分带了伤,有的影响了行动,需要休整。” “你们到了岗巴以后,我会让人给你们解决装备问题,把你们需要的东西写个单子发给我,这个不用担心。你们也可以在那里休整,那里有医院,虽然条件不是太好,可治疗个损伤还是可以的。最主要的是,那里离驻军比较近,偷猎分子一般不会到那里去活动,同时我也会通知当地警方,让他们保证你们的安全。” “谢谢!这就足够了。” “但是我要提醒你,到了岗巴和亚东,那里白教的信徒很多,特使的消息也比较灵通,你们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别露了身份,否则,你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回不来了。” “明白。我还不想死,为了朋友,我想快点办完这趟差,还要去找雪魂珠……” “什么什么?雪魂珠?你知道雪魂珠的下落?”李处长身子往上一耸,声音里充满了惊异:“什么情况?” 我吓了一跳,后悔起来,怎么这么傻,一秃噜就说走了嘴,这下子可能麻烦大了!我心里一阵紧张,但又找不到弥补的办法,只好含糊地说:“啊,只是一点模糊的线索,还不能确定……” “我警告你宇天龙,如果你真的知道雪魂珠在哪里,你最好及时地告诉我,我会向国家有关部门汇报,让政府出动去找。那也是属于国宝级的重要宗教文物,你不得私自行动!” “我知道。说了,只是一些模糊的东西,我也不能确定,所以没法说……” “唔……好吧,那就先这样。有了确切的消息,立刻报告。祝你们好运!”从李处长的语气里能听出来他对我将信将疑。 通完了话,我心里恼得不行,抽了半天烟,一言不发。众人都看着我,不敢做声。过了一阵,我扔掉烟头,让大家赶快休息,明天去岗巴。正说着,我那个备用手机响起来,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按了免提,对方说话了:“霍先生吗?” 我大吃一惊,急忙捂住话筒对众人说:“是那混蛋特使来电话了,他换了号码。都别吭声,好好听着!” “霍先生已经死了!”我咆哮道。 “哈哈哈,霍先生,你的脾气很大啊!”对方笑起来。 “你他妈的让格列欧珠抢了我们的东西,让他来杀我们,你还敢给我打电话!我已经说了,不和你们做这笔生意了!” “霍先生、霍先生,你听我解释。”对方倒是很沉得住气:“我只是委托格列欧珠把东西带过来,没让他抢,更没让他杀你们。是他知道了这东西价值,才不择手段,他的所做所为与我们无关。前几天他给我们打电话说已经拿到了东西,我们也确实答应他只要把东西送来,就给他一大笔钱。可就在刚才他又打来电话,说东西被你们抢回去了,还把他的人几乎都打死了……” “所以你又打电话来骗我是吧?” “啊啊,不是,我怎么能骗你呢。我只是好奇,你们这几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你们都是职业军人吗?” 我一愣,心里暗叫“坏事”,这混蛋肯定起疑心了,就说:“废话!我当过兵,我的这些兄弟,有的是我的战友,有的是刚转业的军人。我来到西藏这里,做这样的事情,你以为我会带一批窝囊废来吗?可是他也打死了我的人,我饶不了他!” “哦,是这样啊,嗯嗯,你曾经是军人,这个我们了解。”对方说:“好吧,我不想骗你霍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的确是真心要买那个支架,对于格列欧珠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们已经准备好了250万美元的现金,只要你能把东西交给我们,钱你可以随时拿走。但是我要告诉你,因为拉萨发生的事情,现在藏南边境解放军已经加强了巡逻,我们的人无法过境去,你们想出来也不容易,所以这笔交易不好做,并非是我们想欺骗你。” “真的准备好钱了?” “我以佛祖的名义发誓,千真万确。” “哦……”我故意沉默了有半分钟,才说:“既然这样的话,好吧,我会想办法和你们交易,我们去甘托克。” “啊哈,ok,太好了!只要你们能来,我们的交易一定能让双方满意。” “可是现在不行。我的人都被格列欧珠给打伤了,我们得养好了伤才去,否则我们根本过不了雪山!” “放心,我们会等你们。不过我可提醒霍先生,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你已经上了公安部的红色通缉令,有一支警方精英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在追捕你们,他们已经掌握了你们的行踪,从西藏一直追到了阿里,你们住过的地方都被搜查了。现在因为大雪,他们被阻隔在阿里,我建议你们行动迅速点,别停留太久,一旦天气转好,他们就会继续追捕你们。” “这个我早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提醒。” “那好吧。要联系的话,请用这个号码,原来的那个号码已经不能用了。我们在甘托克恭候你哟!” 对方说完,把电话挂了。 众人看着我,面面相觑。我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说:“大块头,现在写个我们需要的装备清单,让小玲子发给李处长。” “是,龙哥。那下面……” “睡觉!一切明天去了岗巴再说!” 第九十一章 说走了嘴(三)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来收拾行装,帮助老次松一家把帐篷拆了,所有的东西收起来捆好驮在牦牛背上,然后一人一头牦牛骑着,带着牛群顺着河谷往岗巴方向前进。可是天公又开始不作美,阴起来,接着又是雪花飞舞,我们只能冒着大雪前进。 走了将近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才到达岗巴,雪停了,西边露出了一片蓝色天空,快落山的太阳又钻出了云层。 站在山坡上看到下面一大片藏式建筑,卓佾说那就是岗巴县城。她一指远处一座山上的一片隐隐可见的城堡模样的建筑说:“龙哥,那个就是岗巴古城堡,很接近欧式城堡的样子,据说有600多年了。” 那座城堡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显得很庄严神秘。 “唔,你对这里好像很熟啊。” “哦,以前去尼泊尔做生意在这里住过,那是小时候了。后来来这里办一起案子,也住过一个多月。这里有不少著名的旅游景点,哈金桑惹峰、措姆加措湖、曲典尼玛寺,还有我们看到的岗巴古堡,都是……” “好啊好啊,正好大家这几天不开心,尤其是小玲子。卓姐可以带大家去看看,散散心……”耗子说。 大家气声附和,可见我没吭声,又都不敢说话了。 进了岗巴县城,街道两边都是藏式建筑,看上去好像很新,有很多门面店和摊点,卖当地的土特产和纪念品之类。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大部分是藏族老乡,外地人很少,本来秋季是岗巴旅游的黄金季节,大概是突降大雪的缘故,游客进不来。 次松说:“强巴兄弟,霍兄弟,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们要去岗巴送牦牛,还要往南走一阵,趁天黑前赶到那里。” 我一愣:“这里不就是岗巴吗?干啥还往南走去岗巴?” 卓佾说:“龙哥,你不知道,这里是岗巴新县城,这里本来叫雪村,不是岗巴。岗巴村还在南边呢,不远。” “啊,这样……,好吧。”我们下了牦牛,和老次松拥抱告别。次松一家赶着牛群向南去了。 我对卓佾说:“卓姐,现在我们最主要的问题是需要车辆,我们来时的车都扔了。” “这个,好解决,这里有个私人的二手车市,我认识那老板。只是没有太好的车,但都是越野性能比较好的……” “那就行,”大块头急急忙忙地说:“只要能开到甘托克就成。” “那不成问题的。” “好,现在先去搞车。” “嘿!卓姐真是咱们队的宝贝,有您在,啥都不愁。”耗子对卓佾奉承着。 卓佾带着我们走到县城的边缘部位,找到一位老板,不是藏族人,而是从上海来的,姓史,主要卖汽车配件、维修保养,兼营二手车。 史老板说,他的车都是二手车,有的是翻新的,都能用,可以买,也可以租,我们要哪样的? “不管啥样的,只要好用就行。我们要走很远的路!” “那么,租还是买?” “买!” “好吧,跟我来。” 我们跟着史老板来到门面后的停车场,其实车并不多,只有十几辆,有的都破旧得不行,显然不能用。大块头和索麟飞挨个看了,看中了几辆,一辆一辆地试驾,最后选了一辆吉普和一辆面包车,一共要6万,给了5万成交。 大块头开吉普,索麟飞开面包,众人上了车,我说:“先去医院,受伤的都把伤口重新处理一下。然后去住宿、吃饭!” 大家都同意。 羊头强巴说:“来这里,主要是羊肉,要吃这里的羊肉。” 卓佾也说:“强巴大哥说得对,岗巴羊非常有名。这里有家很好的涮羊肉馆,我带大家去。” “好!”众人一齐答应。 “龙哥,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 “当然没。俺们都知道,不会惹事的……”耗子说。 “错了。我倒是盼着在这里闹场事,让那些混蛋知道我们在这里。”我哼了一声:“你们都给我流氓一点,别那么正经!” 到了县卫生院,条件简陋得不行,而且医生都下班了,只有两个人在值班,服务态度还算不错,给受伤的都检查了伤口,重新清理、包扎,又给打了破伤风针,开了些消炎止疼的药,算是完成任务。一切弄好,天都黑透了。 在卓佾带领下,我们来到一家旅馆,旅馆里只有5个服务员,老板是本地藏族人,汉语说得不是很好,勉强能交流。他很自豪地给我们说他们这里是镇上最好的旅馆了,全天供应热水,是独一份儿。 耗子去订房间,有单间、双人间和四人间:我和兰蕊一间,卓佾、羊头强巴各一个单人间,耗子、大块头一间,索麟飞、欧韬、黑子定了个4人间,都在二楼上。 我下令大家都去房间里安顿,半小时后到楼下集合,去吃饭。 我和兰蕊进了房间一看,和在日喀则的房间差不多,但房间更小,一张大床,一张床头桌和一大两小三个沙发,一个很小的梳妆台,地上铺着地毯,墙上糊着着藏族风格的装饰布,挂着几张当地的风景照片。原来是个供夫妻住的房间,有厕所和浴室,都小得不能再小,浴室里没有浴缸,只有淋浴头,还在下面挂个牌子,用藏文、汉字、英文写着“节约用水”。一看就条件简陋,不过暖气还好,屋子里暖烘烘的,只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道。 “味儿真难闻……”兰蕊皱了眉。 “难闻也得住,我估计这里都这样的。”我走到床边,掀掀被子和枕头看看:“好歹这个还干净……” “喂,床是我的!” “那我睡哪里?” “沙发,地毯上,随便。”她又来了。 我叹口气,心里不痛快,也懒得再和她争吵。 半小时后,我们在楼下集合,然后开车出发。 第九十二章 一群流氓(一) 卓佾带着我们来到那家餐馆,把车停在路边,进了饭店,里面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有大有小,没有客人,藏族老板出来,很热情地接待我们,还和羊头强巴行礼拥抱,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老板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各位,我以为今天不会有客人来了,所以让厨师下班了,刚走。不过没关系,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最正宗的岗巴涮羊肉。” 羊头强巴说:“多吉,你做得最好,我们就吃你做的!” “没问题、没问题,强巴大哥带客人来,我当然亲自下厨。”多吉老板说着,让一个伙计招呼我们,让我们在靠西墙的一张大桌子边坐下,给倒茶,又招呼了两个伙计下厨去了。大块头屁股上有伤,斜签着身子只用一半屁股坐在凳子上,还呲牙咧嘴。 羊头强巴让伙计拿来一根生羊腿,和一个大碗,他照旧用刀削生羊肉。削完了,把还带着一些肉的骨头扔给趴在桌边的大狗屯拉,屯拉就在那里连啃带嚼,咔咔作响。 我们正在等的时候,又进来一拨人,有9个,1女8男,每人背一个长的旅行包,象是游客。女的披肩长发,穿一件粉粉色的防寒服,下面是黑色的裤子,脚上一双平底的皮靴,皮肤白皙,细眉大眼,模样很俏丽。她进来往我们这里扫了一眼,我看到她眸子带着一股寒气,心里咯噔一下子。 那八个男的高矮不一,都身体强壮,领头的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浓眉小眼,单眼皮,从鼻子右边到下颔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很直,一看就是被利刃划出来的。 9个人进来之后,伙计急忙上前招呼,就听那女的说:“先生,给我们来点吃的,什么都可以,拜托了!”说完身子轻轻弯了一下,点了一下头。她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但说得很流利。 “好的好的,各位先请坐,稍等,马上就好!”伙计招呼他们在靠最里面的一张大桌子那里坐下。 “日本人!”耗子低声给我说:“老大,他们是日本人,日本游客……” “唔……”我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了白川,心里又是一阵紧张:难道是白川请来的同伙?我低声对众人说:“都小心点……” 话音未落,门口呼呼啦啦一下子又涌进来十几个,一个打着小旗的男导游,领头的是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大概有四五十岁模样,面色威严沉静,其他的基本上都是20岁年轻人,有的看上去还不到20岁。那些人分成两桌坐好,然后找伙计点菜,伙计急忙去招呼他们。看来是一个旅游团,下了这么大雪,他们竟然也能来到这里。 过了一会儿,我们的羊肉、火锅都端上来了,又过了一会儿,又端上来炖羊杂碎、清炖裂腹鱼等几个菜,端上来一大坛子青稞酒,每人一个碗,用碗喝,我们就开始吃。 我刚端起酒碗来要喝,那边一桌上的一个突然一拍桌子,大吼起来:“老板!怎么回事?我们的菜呢?我们等半天了,为什么给他们上菜不给我们上?我们没给钱吗?想饿死我们?”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浑身是肉的年轻胖子,个子不高,穿着羽绒服,戴着近视眼镜,脖子上还挂个照相机,正在那里拍着桌子大呼小叫。 在后厨的多吉老板跑出来,连声陪不是:“对不起各位,今天真是不巧,这两天客人少,今天算上你们就来了四拨客人。刚才我觉得不会有客人了,所以让厨师下班了。没想到各位光临,我自己下厨,慢一点,请各位耐心等一下,我尽快……” “尽快什么?我就问你,为什么给他们上不给我们上?” “唉唉,他们是先来的……” “先来的怎么了?我们人多,从内地千里遥远跑到这里,都饿坏了,你让我们等?老板我看你是不讲究!”胖子说着,拿起一个茶杯来,“砰”地摔在地上,老板吓呆了。 我本来想让大块头上去教训他,突然觉得我这个当老大应该“以身作则”,得先带头找点儿事,就放下酒碗站起来,走过去把老板拉开,笑嘻嘻地胖子说:“兄弟,火气挺大啊,真威风。瞧瞧哎,戴着个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行为却这样有辱斯文,你不觉得很给内地人丢脸吗?” 胖子满脸涨红,两只小眼睛放着凶光,五官扭曲:“你说什么?你是哪根葱?老子是首都某报社记者,走南闯北见多了……” “记者?那更奇怪了。记者是新闻宣传工作者,怎么说来着?对了,要以科学的理论引导人,以优美的作品感染人,以良好的榜样鼓舞人,是吧?至少应该以高尚的道德、文明的行为给人做出榜样,不是吗?你这种行为很不符合要求啊,来到这遥远的民族地区,制造这种不和谐,和咱们的宣传原则也不符吧?也给首都丢人吧?这可是一种找抽的节奏哦!” “什么什么?你想动粗?你信不信我把你拍下来发到报刊网络上?”他又冲老板吼道:“老板,我告诉你,只要老子一张照片一篇文章,你这个饭店就得关门,你信不信?” “真霸气,不愧是‘无冕之王’,可我不信!”我仍然笑嘻嘻地:“你那狗屁文章未必有人看,更何况,你那狗屁报纸也未必能卖到这里。但是有一点,你要再不住嘴给我老实点,你就要挨揍了。” “打架?哈,你知道他们是谁吗?”他用大拇指往自己那拨人一挑:“某省武术队的,都是练家子,两个全能冠军,一个散打冠军,你能揍哪个?” “我哪个都不揍,如果你不老实点,你马上要挨揍了!”我仍然笑嘻嘻的。 “你他妈敢!”他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再说一遍?” “你马上就要挨揍了!” “你、你,好,我这就把你拍下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着,胖子开始摆弄挂在脖子上的单反。 我一伸手抓住他的相机往上一提,从他头上撸下来。他大叫一声扑过来抢,我右手往前一伸卡住他的粗脖子,把他往上一托,然后一个放劲扔向门口,他那圆鼓伦顿的身躯象一个草捆一样飞出去,撞开木门摔到大街上去了,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嚎声。 我把那个相机往地上一摔,啪嚓一下变成了一堆渣。 那两桌上传来一阵惊叫,呼啦一下全站了起来。导游吓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喂!你干什么?找抽吗?”一个年轻人离开桌子,大踏步走上来,伸手对我一推,手劲挺大:“你干什么?干什么?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在地上爬?”他一推我,见我纹丝没动,一愣。 “哎哎,兄弟,别激动,”我仍然笑嘻嘻地:“那胖子不讲礼貌,该挨揍,你别和他一样……” 这时,那个胖子竟然摇摇晃晃地推门走进来,额头流血,滚得浑身是雪,连眼镜都掉了:“我、我c你八辈儿祖宗!小李,你是散打冠军,替哥教训他……” 那个小李被他一喊,也是昏了头,右手一记摆拳向我面门打来,我右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拧,他身子一歪,我一脚蹬在他肚子上,同时右手撒手用挒劲往外一放,这是太极拳里的“蹬一根”,我不敢用透劲打他,怕把他打死打残,那就太残忍了,所以只用了放劲。他一下子飞出去,身体担在一张桌子沿上,力道不减,向后一仰一个滚翻翻过那张桌子,“嘭”地摔倒在地。 他立刻又站了起来,一把把桌子掀翻,又扑上来,虚晃一拳,下面一脚踢向我的大腿,我一个截踢,左脚内侧切在他左腿内侧,他疼得往后一个趔趄,我不等他站稳就赶上去劈脸一拳,他倒是反应迅速,头一偏躲过,可我的手没往回抽直接往下一按抓住他的脖子,转身一抡一按,他啪地一下脸朝下磕在地上。 他那边又发出一阵惊呼。 我不等他爬起来,上前一脚踩住了他的后颈子:“冠军,如果你再动,我让你脖子断两截儿你信吗?” 他立刻趴着不敢动了。 “住手!”那个中年男人站起来,冲我一抱拳:“兄弟,对不住,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冒犯,我是他的教练,是我管教不严,我这里给您赔礼了。请放了他吧!” 我挪开脚,那个冠军挣扎着爬起来,鼻子都磕流血了,手揉着脖子,扭头看着我,然后对那个中年男人喊:“教练,他……” “闭嘴!”中年男人说:“我早给你说过,别以为你在擂台上拿个冠军就了不起了,遇到高手你连手都伸不上,现在知道了吧?是这位老弟手下留情,要不然你现在只剩下半条命了。给我回来,坐下!”教练声音带着威严。 冠军被教练这么一吼,大概有些怕了,没再说什么,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坐下了。 那个记者胖子却喊起来:“唐教练,就这么完了?这个流氓打完人就完了?妈的,我一定要查他老底,写篇文章……” 我回头对对自己桌子这边说:“给他松松筋骨!” 大块头先走上去,卡着脖子把胖子掐住,胖子还连踢带打,又叫又骂;大块头把他摔翻在地,耗子、索麟飞、欧韬、黑子一齐上前对胖子拳打脚踢,那胖子惨嚎连天,抱着头乱滚:“救命啊~~~你们这群流氓,我要告你们……啊……救命……” 这下,包括日本人那桌在内都站起来了,大概实在受不了这种“暴行”,眼看事情要向不好的方向发展,就听见我们那桌的羊头强巴嗓子里咕噜了一句什么,正在啃骨头的大狗屯拉丢掉骨头一下蹿到我身边,来回跑动着,头上鬣毛抖炸,象一头发怒的狮子,对着那两桌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汪汪——!呜——汪汪……” 屯拉的霸悍气势顿时把两桌都镇住了,站在那里都一动不敢动。 卓佾、兰蕊不吃饭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只有羊头强巴视而不见,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拿筷子,边吃边喝,气定神闲。嘴里又呼叫一声,屯拉狺狺低吼着回到他身边趴下,继续啃骨头。 在雨点般的拳脚里,胖子已经滚到墙根,嚎叫声已经变成了哭嚎。 第九十三章 一群流氓(二) 日本人那一桌的一个壮汉实在看不过了,几步跨上来抓住我的手臂,硬着舌头说:“先生,你,太过分了……” 我感觉他的手劲很大,明白是个练家子。我连想都没想,手臂往上一圈挣开他的手,趁他的手还在胳膊上,竖着胳膊直接用“兽头势”的掤发劲贴着他的手掌抖过去,他大叫一声,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扎马步站住,嘴里“呀”地一声,拉了个姿势,想动手。 “多米到(住手)!开得思代(回来)!”日本桌上那个大个子喝了一声。 “哈!”那位收起架子回去坐下了。 我转头看看,那胖子已经被扁得不轻,就喊了一声:“够了!” 众人住了手,大块头还骂骂咧咧的,众人地回到桌子旁坐下。 胖子喘着粗气,挣扎着坐起来,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一边哭一边呻吟,可不敢骂了。 我笑嘻嘻地走过去,弯腰看看他:“兄弟,你是记者、文化人、知识分子;我呢,是流氓、混混、无赖,本来我应该尊重你的,可你太不让人尊重了。你得记住,想让别人尊重你,你得先尊重别人;你想让别人文明待你,你自己得先文明待人,《圣经》的《马太福音》里都说:‘你希望别人怎样对待你,你就应该怎样对待别人’,人家说得对嗯。你看看,你野蛮粗暴了,我也忍不住对您野蛮粗暴了,是不是?所以你也别怪我哈。” 胖子缩成一团,不停地呜呜哭,威风全无,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看样子要打电话,大概是想报警。 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到了门外,伸手在他身上摸,果然摸出来一个记者证,翻开看了看:“哎哟,这证儿不是假的吧?据说有很多假记者到处骗吃骗喝骗钱呢。申宝立,真是某报的记者哎,我记住了。你告我好了,我们打架,治安拘留三天,出来以后我会再找您唠唠,叙叙旧。” 胖子脸顿时白了。 我把记者证摔在他怀里,直起腰来,对那两桌说:“各位,来到岗巴不容易,见面就是缘分,今天你们的饭我请了,不管吃什么、吃多少我算我的,但是,”我一指墙根的胖子:“没有他的。而且在我们吃完之前你给我蹲在那里,你要敢动,我就废了你!”然后对老板说:“老板,赶快上菜!” 多吉老板答应着,到厨房里一阵紧忙活,很快饭菜都端上来了:羊肉、鱼、牛肉、糌粑……摆满了桌子。对面武术团的的两桌大气都不敢出,都埋头吃饭,估计美味的岗巴羊肉也没吃出滋味来,匆匆忙忙吃完,起身逃命似的一哄而走;两个年轻的过去把胖子架起来也出去了。 导游走在最后,过来给我道谢,低声说:“谢谢大哥啊。这胖子一路上事儿最多了,唧唧歪歪、指手画脚,以为自己是记者,张嘴就骂人,我不知道吃了他多少气,我又不敢得罪他。您总算替我出了口恶气,谢谢……” 我摆摆手让他走。他千恩万谢,出门带着人走了。 门外传来胖子带着哭腔的尖叫:“流氓,一群流氓!我要告你们……” 卓佾说:“龙哥,咱们闹得有点过分了吧?那胖子被揍坏了……” “哼,这次打人我赞成,那胖子就是欠揍!贱人,就这素质还当记者,真丢我们北京人的脸!”兰蕊说着瞄了我一眼,放低了声音嘟哝:“没想到教授流氓起来这么可怕,一边揍人一边还引经据典……” 众人都窃笑起来。 我一瞪眼:“怎么了?我本来就是流氓,可怕的事儿多了,以后你会知道……” 我的话没说完,日本人那桌站起两个人来,一个是那个美女,一个是那个大个子。 我顿时紧张起来,不过还是照旧吃饭,装作没看见。 两个人走到我们桌前,看着我,一齐鞠躬。 大个子说:“先生,您好!我们是从日本来西藏旅游的,看到刚才先生身手不凡,想和您交个朋友……”他的中文不如那个女的说得好,舌头打卷儿。 “朋友?”我一听口气,感觉他们好像不是白川派来的,就站起来问:“请问你们……” “哦,我,藤野义秀。这位,花泽惠小姐。” “哦哦,霍利隆,也是来西藏旅游的。” “霍先生,幸会!”花泽惠又冲我一鞠躬:“冒昧问一下,不知道您下一站去哪里?” “下一站?”我眼睛转了一下:“没定,刚来到这里,想转转,然后再打算下一步。” “哦,您来到这里了,建议您去尼泊尔看看,领略一下那里的风光和佛教文化,毕竟那里是佛教文化的发祥地啊。还有印度锡金邦,也非常好的。我们马上也去那里,在加德满都和甘托克都有我们的会馆,希望您能去那里做客。” 藤野义秀掏出张名片来,双手递给我:“霍先生,欢迎光临,我们真的很想交您这位朋友,真心希望您能来,拜托了!”说完,两个人又是一鞠躬,转回去,找老板结账,但是多吉老板不收,说我们这里都给了,花泽惠不同意。 我说:“我刚才说了,我请客,既然交朋友,就不必客气了。” 他们也没再坚持,一边给我们鞠着躬道谢,一边走出去了。 我急忙看那名片,上面用日文写着:日本国花泽国际贸易株式会社日本少林拳法联盟仓敷分会襄理藤野义秀,下面是地址、电话号码、电子邮箱等联系方式。 “哟,藤野义秀,不知道和鲁迅先生的老师藤野先生有什么关系。”兰蕊说。 “肯定是兄弟!”大块头说。 我差点吐了血,这个没脑子的也不考虑考虑年代。 耗子看着说:“老大,我还以为他们是白川的一伙儿……” “开始我也这么想,现在看来不是,”我举起名片来晃晃:“如果他们真是白川派来对付我们的,就不会拿这个名片给我了。” “嗯嗯,对对。” 卓佾看着名片说:“看样子他们属于一个日本的跨国大财团。那个花泽惠一定是财团老板的亲戚,你看,都是花泽。” 大块头说:“他们也是日本少林拳法联盟的,被龙哥的功夫折服了,所以才要交朋友。” “朋友?朋友什么?”我皱着眉说:“日本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本来和他素不相识,突然要交朋友,这事儿不好说,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儿,神神秘秘的……” “老大,您又神经过敏了吧?”耗子说。 我刚想说话,手机突然响起来,我急忙拿出来接听。 “喂,霍先生吗?”一个很陌生而略带沙哑的声音。 “是我,请问您是……” “出镇子往东走,两公里,看到路边两堆篝火,我们在哪里等你。” “啊……你们是?” “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给你送货,但我们不能进镇,你们自己来取。” 我收起电话站起来:“大块头、小飞、黑子跟我去拿东西,其他人慢慢吃,我们很快就回来。” 我们出来,上了面包车,索麟飞开车,沿着路往东开,天黑得厉害,路面上还有积雪,索麟飞不敢开快,慢慢走,走了将近二十分钟,隐隐看见远处路边上有两堆篝火。 我说:“小飞,去火堆那里。大家把家伙准备好,以防万一。” 车下了路,慢慢开向火堆,到了跟前停下,才看清是三个穿着军大衣的军人在抽烟,两个背着枪,在他们不远的地方的灌木丛边上,停着一辆军用吉普。 我走上去,领头的一个把手里的烟头扔掉:“霍利隆?” “是我。” 他给我敬了个军礼:“我们奉命来给你送东西。” “请问你们……” “你什么也别问,收你们的东西。我们按上级给的单子准备的,请查收。”他一摆手。 另外两个从吉普车上抬下一个大帆布包拎过来,往我面前一放。 我对大块头挥挥手,大块头过来,拉开大包拉链,一样一样地翻看,里面主要是各种子弹、手榴弹、燃烧弹、炸药之类的,我们有武器,只是没弹药了。 大块头查点完了,对我点点头。 领头的递过一张纸和一支笔:“没问题就签字!” 我一看,原来是清单,就在上面草草签上“霍利隆”三个字,他收回去,一句话也不多说,又给我敬了个军礼,和那两个上了车,呜地开走了。 我们回到饭店,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我下令回旅馆去休息,明天让卓佾带着到岗巴的一些景点去转转。主要是让大家放松一下心情,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特别是周武的牺牲,大家心力交瘁,一股悲伤的气氛笼罩着队伍,加上伤病,这样下去,还要翻越喜马拉雅山去尼泊尔,还要面对活佛那帮人,危险重重,怎么能受得了? 所以我决定至少让大家休整三天,其实我急得冒火——唐倩倩那里命在旦夕,我不知道她在那口古棺材里还能撑多久,不管怎么说,能快一天算一天,得赶紧去找雪魂珠,毕竟有了一点线索。 我们这些人的绝技就是,能根据一点蛛丝马迹牵出一头牛来,只要有一点线索,就不怕找不到目标。 但是,时间,最宝贵的是时间,怎么能在唐倩倩生命将尽的时候找到那颗救命的雪魂珠…… 第九十四章 吉凶难卜(一) 回到旅馆之后,都晚上9点多了,大家都先到我的房间,大块头把拿来的补给分发给众人,我又简单强调了一下纪律,并说明这两天的活动日程,大家也都没意见,散了。 兰蕊去浴室里看了看,回来就脱衣服。她在我面前也不在乎了,很快脱得只剩下胸/罩和短裤,解散了马尾巴辫子:“我去洗个澡,浑身都臭了。” “要同洗吗?”我盯着她雪白的身体,心里跳了一阵子——毕竟已经很久没碰女人了,身体有点憋得慌。 “呸!流氓!你做梦吧!我洗完了你再洗!” 我感觉到有点疲惫,酒劲加上高原反应和劳累,就是铁打的也顶不住。在沙发上坐着抽了一支烟,兰蕊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了:“喂,该你了,别臭烘烘的,屋子里的味儿已经够不好闻的了。”说完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 我掐灭了烟头站起来,脱了衣服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热水冲在身上,感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足足在水龙头下冲了有十分钟,洗完裹着浴巾出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躺上去。 “喂,谁让你上床的?”兰蕊裹着浴巾跑到床边喊起来:“床是我的,你……”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冲动,突然一伸手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在她脸上吻了一下,她“啊”地尖叫了一声,挣扎了一下。 如果她继续挣扎抗拒,也许我就放手了,但她出乎意料地没有,而是揽着我的脖子和我狂吻起来。 这下坏了,我顿时火焰熊熊燃烧,扯掉她身上的浴巾把她按在床上,一翻身压住了她雪白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间,兰蕊好像突然又清醒了,慌乱地用手推拒着,双腿乱蹬:“不要不要,宇天龙,放开我,流氓,混蛋,不要——” 可是我已经收不住,用力控制住她的挣扎,有点粗暴地突破了兰蕊的私密花园。 “啊——”她尖叫了一声,接着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此时也根本没顾及她的感受,有点不顾一切了,在兰蕊的呻吟和抽泣之中用力冲击着,强烈的快感让我欲罢不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冲上了兴奋的高峰,可是我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发闷,两眼直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大概与喝酒和高原反应有关,再加上兴奋过度,我还没想明白,两眼一黑,趴在兰蕊身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激灵醒了,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怀里抱着个人,左手里还抓着一团软软的东西。 睁眼一看,天已经蒙蒙亮,兰蕊头发散乱地睡在我怀里,脸上还挂着泪痕,我吃了一惊,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儿,心里咯噔一下! 我慌忙把手从兰蕊胸脯上拿开,身子一动,兰蕊也醒了,她睁开眼,眼睛里满是血丝,盯了我几秒钟,突然从我怀里挣出去,呼地坐了起来,双手捂住脸低下头。 我也急忙坐起来:“小玲子,我……” 她没说话,捂着脸一翻身跳下床,跑进浴室里去了。 我掀开被子一看,白色的床单上面斑斑点点有好几片血迹,脑袋里不由地又“嗡”地一下:坏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处女,这下弄出大事儿来了! 浴室里传来了兰蕊的抽泣声,我急忙下床走进浴室,看到她站在水龙头下,水淋在身上,双手捂着脸,不住地抽泣。 我上前抱住她:“小玲子,不,蕊儿,对不起,我犯浑了,请你原谅……” 她突然扑在我怀里大哭起来:“宇天龙,你个臭流氓,你报复,你说要办了我,没想到你竟然玩真的,你混蛋,你混蛋……” 她用拳头捶打着我,大概还不解恨,突然张嘴在我肩头上狠狠地就是一口,我疼得一咬牙,紧紧地抱着她,不住地道歉、安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又有点懵了。 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兰蕊挣开我跑出了浴室。 我站在水龙头下发呆,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就在这个茬口上,我自己竟然没控制住,弄出这么一档子糗事儿来,这下该怎么收场?虽然以前我说过要报复她,要办了她,那不过是斗气说嘴,心里真没想要付诸实施,所以她和我同居一室这么些日子,也没出这事,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这次行动会因为这事儿彻底完蛋,我真是混蛋透顶!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下定决心:还得继续给兰蕊赔礼道歉,求她原谅,没有别的办法。 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兰蕊已经穿好了衣服,头发也梳好扎起来,坐在床沿上,神色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蕊儿,对不起,请原谅……” “你别说了,”她一口打断了我:“宇天龙,我已经想明白了,你对我早蓄谋已久对吧?我们冒充夫妻,同居一室,出这种事是早晚的事儿,对吧?” “我,真的没这么想,可是现在……我会负全部责任,只是不要因为这件事……” “负责?”她冷笑了一声:“你有家有老婆孩子,你怎么对我负责?不过你放心,事情已经发生了,姐们恨你不错,可姐们也懂道理,这里面也有我的原因,姐妹不知道脑子缺了哪根筋,竟然会吻你……你放心,不会因为这事儿耽误任务。” “谢谢……”我心里一阵感激。 “不过这事儿没完,等任务结束,姐们要和你好好理论理论!” “好吧。我说了,我会负责的。”现在我被动得很,连说话都底气不足。 这时候,听得有人敲门,门外传来了卓佾的声音:“龙哥,小玲子,起床了,吃早饭啦!” “哦,卓姐,来了。”蕊儿站起来,也没理我,拉开门先出去了。 我穿上衣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抽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蛋透顶,一时冲动,造成无法弥补的恶果,恨不得抽自己一顿嘴巴子! 一支烟抽完,门又敲响了,这次是耗子的声音:“喂喂,老大,吃饭了,大家都等你呢。吃完了还要去看景点啊。” “啊,来了。”我站起来,拉开门出来,正和耗子对脸。 耗子盯着我,又往四下里看看,然后带着邪恶地低声说:“老大,我该恭喜你还是该安慰你?” “唔……” “刚才我看见小玲子了,她、她已经……走路不对劲儿了。嘿嘿,昨天晚上,很爽是不是啊?” “闭嘴,爽你个头!”我懊恼至极,同时也知道这事儿瞒不过耗子的眼睛,这厮在这方面是专家,是不是处女他搭眼就看得出来。我一边走一边低声警告他说:“你不许把这事儿说出去,明白吗?” “是是,我明白我明白,我又不傻。”耗子也压低声音说:“老大,实话说了吧,你算走运,周武牺牲了,要不然,出了这事儿,他还不得和你拼命……” 我心里又是一哆嗦。 到了下面餐厅一看,所有的人都在,只有卓佾和兰蕊不在。 第九十五章 吉凶难卜(二) “嗯?卓姐和小玲子呢?”我问。 “龙哥,刚才玲姐让卓姐带着她先出去一趟,说是找个美发店做做头发,让我们先吃,等她们一会儿,反正时间还早。”索麟飞站起来说。 “哦,那我们就先吃吧。”我坐下端起碗来,大家开始吃饭。 我们快吃完的时候,看到卓佾和兰蕊走进来,我们都大吃一惊:兰蕊把马尾巴辫子剪掉了,做成了偏分,竟然和谭小玲的头型一模一样,不过她显得更俏丽、利索。 “哇——!玲姐,好酷啊!”众人一阵赞叹。 卓佾笑嘻嘻地说:“玲姐不知道突然哪根弦出问题,非要把辫子剪了,没办法,人家美发店还没开门呢,硬砸门砸起来的。” 兰蕊冷眼看看我,没吭声,回头对卓佾说:“卓姐,我们吃饭吧。” 两个人坐下开始吃饭,我也不敢吭声。 兰蕊抓起东西来就吃,吃了3个烧羊蹄,2条酥鱼,1块煮牛肉,几个糌粑和几块吹肝,喝了一碗酥油茶,又向那盘烤肠伸过手去,抓过一根来就咬。 众人都目瞪口呆了。 大块头惊讶地说:“玲姐,你平时吃饭象吃猫食,怎么突然变大胃王了?” 兰蕊翻了一下眼睛,一边嚼一边说:“姐们想吃,你管得着吗?” “啊……管不着,您使劲吃,只要别撑着就成……” “撑死管你屁事!” 我心里暗暗叹气。 早晚等她们吃完了,太阳也升起来老高,我们上车出发,去观光。 根据卓佾的建议,先去看了最近的岗巴古堡,然后去曲登尼玛寺。 一路上兰蕊板着脸,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和卓佾聊两句,连看我都不看,我心里暗暗哀叹,完了,这事儿不知道怎么才能对付过去。 曲登尼玛寺位于岗巴县西南部约四十余公里处的喜马拉雅山腰,海拔5100米,已有一千二百年的历史。 据说在公元八世纪中叶,印度高僧莲花生应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之请,到西藏传播密教,返回印度时路经曲登尼玛,在岗巴县的确姆约姆钦和康钦甲布雪山脚下的山洞里修行,当地有个牧羊人拜他为师,学习了密教。不久,修建了牧人塔、牧妇塔、蕃王塔,取名为“多吉曲登尼玛”,意为金刚石太阳塔。后来人们习惯称曲登尼玛。曲登尼玛寺信奉红教,如今寺里只有几名尼姑,没有男性僧人。 站在寺院门口,羊头强巴指着远处的雪山说:“那里是喜马拉雅山,珠穆朗玛峰就在那边,在它东边就是干成章嘉峰,也是一座很高的雪山。要去甘托克,得坐车先去亚东县,再一直向南,如果走关卡还有路,可以通车;如果不走关卡,就得绕开边贸检查站翻越雪山,然后从一条峡谷穿过去,那里的路本来就非常难走,现在下了大雪,连路都看不到了,更难走,而且十分危险,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我心事重重,点点头:“强巴大哥,我明白,这个还全得靠您的帮助。” 进入寺院,寺院不大,典型的藏式建筑,四周房后,中间庭院。只有三间经堂。在一间大经堂里,其摆设与西藏的许多黄教寺庙相差不大,许多朝佛者把自己心爱的手镯等物品留在这里。据说这间经堂曾是该寺历世诵经的地方。 在一间经堂里,卓佾说:“龙哥,这里抽签算命很准的,你不抽一签吗?” “对对,老大,抽一签算算咱们这次……是吉是凶。”耗子附和着。 “我先抽一签算算。”兰蕊一步跨上前,从签筒里抽了一根,然后拿着来到那名解签的尼姑面前坐下,把签递过去,然后拍上一张一百元。 尼姑连忙站起来,双手合十行礼,然后坐下拿起签来看了看,说:“施主,您这一签是上上签,大吉。” “您说详细点。对了,主要看看我的爱情……”兰蕊面无表情。 “哦哦,施主,这签上说‘杏花辅落桃花开,秋来硕果任君摘’,就是说您刚刚失去一段爱情,但立刻又得到一段爱情,这段爱情会让您得到好运呢。” “哦,明白了,谢谢!”兰蕊站起来,回头对卓佾说:“卓姐,你也来抽一签看看,算是陪我。” “啊……好吧。”卓佾有点犹豫,看上去有点不大情愿,不过这个女人的可人之处就在这里,从不忤了别人的好意,所以也去签筒里抽了一根拿过来。 尼姑看了,一脸的惊异,看着卓佾:“女施主,您这一签可不大好啊。您最近要往南去吗?” “嗯,是的。” “不可不可,”尼姑摇着头:“此签大凶,不可南行,否则有性命之忧。” 我们都大吃一惊。 “喂,你胡说什么?”兰蕊叫起来,卓佾一把按住她。 “大师,您给详细说说。”卓佾说。 “女施主,从您面相上看,您不是一般人啊,”尼姑说:“签上说‘绚丽如观昙花盛,南风一过乃凋零’,您的生命象昙花一样绚丽,但是昙花只是一现啊,南风一过就会凋零,所以您去不得南方。” 卓佾似乎毫不在意,仍然面带微笑:“谢谢大师,我知道了。” “切记切记啊,女施主,你还年轻……” 我急忙上前说:“卓姐,别听这个,迷信,未必就准……” 卓佾微笑着摇摇头:“龙哥别说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心里清楚,没事儿。您也该抽一签看看的。” 众人一齐撺掇,我本来就不信这个,可是众人要求,我只好也去抽了一根,拍上一百元。 尼姑拿过签来看了看,又看看我,又是一脸惊异:“施主,您的面相不凡,气质威猛而内敛,性情沉静而遍体烈火,如同大威怖金刚,能克制一切凶魅。” “哎哟,这么厉害……”身后有人惊叹。 “但是,您现在正身处险境啊,这是一支中下签,签上说‘菩萨降魔泥黎行,莲花落尽见日光’,泥黎是妖魔所住的地狱,说明您正要前往很危险的地方,要得贵人相助,才能拨云见日,读过难关。但是会有很大损失啊,吉凶对等,难以预料结果。” “什么什么?”大块头急了,一手捂着屁股挤上前来:“我说老尼姑,你算命总得有个结果,最后给俺们来个‘难以预料结果’,这和不算有啥来去?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我站起来,双手合十:“谢谢大师,我明白。” 其他人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咋的,都不敢再算了,只是催促去别的地方看看。 卓佾带着我们又去看了“曲典尼玛观相湖”、“措姆加措(拜见湖)”、“哈金桑惹峰”等一些景点。 我们每到一处,总有几个藏民模样的人远远跟着。 第九十六章 吉凶难卜(三) 这回欧韬机警了:“龙哥,卓姐,我、我怎么老觉得有人在跟踪我们呢?那些人……” “看到了,”我说:“让他们跟着吧,我就要这个效果。” “可是,他们会疑心,一群被追缉逃犯竟然还能这样大模大样地观光?” “我们是在踩点,找去甘托克的路线好吧?” “哦哦……” 卓佾笑着说:“龙哥真厉害,这是在给甘托克那边说我们就在这里,正准备去呢。” 兰蕊抢上前问:“卓姐姐,那个尼姑说你凶险,你好像不当回事啊,你、你不怕吗?” “唉唉,这个嘛,我心里有数。”卓佾说:“我5岁的时候,有位小昭寺来的活佛给我算过命,说我……”说到这里,她突然住了口。 “说什么?” 卓佾摇摇头,笑笑:“哦,没什么,就是说命不太好……,唉,算了,不说这个了。” 兰蕊见她不肯说,也不好继续追问。 我们遛了一大圈,还在一间寺庙的大殿里留宿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才回到岗巴的旅馆。 吃完了晚饭,卓佾、兰蕊说累,要先睡了。耗子、大块头手痒,要打几圈再睡,我心里窝着兰蕊的事儿,也不想睡,就去了旅馆的棋牌室开了一桌麻将,黑子不打,只端茶倒水点烟伺候局,我们几个人轮流上阵,一直打到快10点半,我输得一塌糊涂,800多没了,多半被索麟飞、欧韬赢了去。我不玩了,让索麟飞、欧韬继续陪耗子、大块头打。 我走到后院的空地上,练了几遍“文武趟子”(陈氏太极拳一路、二路),一般平时我都会一口气练习十几遍,但现在练到第五遍就感觉有些呼吸不跟趟了,跳跃发力都觉得手脚发软,看来高原反应还没全适应,只好停下,慢慢练了一遍“乾阳掌贯气法”。 等练完了看看表,11点半,走回来,棋牌室那里已经散场关灯,都回去睡觉了。 回到房间,轻轻地开了房间的门,里面已经关了灯,黑影里模糊看到兰蕊盖着被子睡在床上。我蹑手蹑脚地走向沙发,因为我觉得,以后只能在这上面度过漫漫长夜了。 刚走到沙发跟前,就听见身后“啪”地一声,接着房间里亮了,我猛一回头,看到兰蕊已经在床上用胳膊支撑着身体,打开了床头灯。 “你、你怎么还没睡啊……”我轻声说。 “宇天龙,你要干什么?”蕊儿拥着被子坐起来,被子捂到胸前,露着雪白的臂膀,两眼死死地盯着我,我心里顿时发毛。 “我?还能干什么?11点半了,睡觉。” “你想睡哪里?” “当然睡沙发……” 蕊儿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啥意思?我还能怎么的?我怕被阉了……” “要想阉了你,你那天晚上就成太监了!”兰蕊愤愤地说:“宇天龙,你是个男人,男人就要有做男人的样子,自己做了事不要后悔。” “这个,说实话,我是很后悔。非常抱歉,我……” “你不用说了,”兰蕊说:“我把事情已经都告诉卓姐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这……” “你不用紧张,”兰蕊哼了一声,用手理了一下短发:“卓姐劝我了,给你说话,说这是两个人的私事,让我以大局为重,私事以后再说。卓姐说你是个不错的男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如果她没结婚的话,早爱上你了。” 我大吃一惊:“什么?卓佾竟然这么给你说?” “怎么的?你不是也喜欢卓姐吗?在那个山洞里,她光着身子让你搂了一夜,你不也揩够了油?” “喂,她没光着好不好?” “有区别吗?卓姐很直爽,有啥说啥,敢作敢当,可她有做女人的原则,你别指望打她的主意。她劝了我一番,姐们听卓姐的一番话后也想开了,多大点事儿啊?!女人早晚总得有这么一遭,已经有了,一回和一百回也没啥区别,既然成了女人了就好好做女人。本来我们就是假扮夫妻,现在行了,你也报复得逞了,咱俩谁也不欠谁,我们也不用假扮了。我心灵的药也吃了,避孕的药也吃了,姐们豁出去了,所以,你要睡沙发就睡沙发,要睡床就睡床,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仰面睡倒,不再说话。 我本来一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进肚里,心里万分感激卓佾给兰蕊做思想工作,同时也高兴起来,有这好事傻子才选择睡沙发!走到床前,脱了衣服。 “先去洗澡再上床!”兰蕊喝了一声。 “靠!怎么都遇上这样的……”我有点愤愤。 去洗了澡,回来,还有些惴惴地上了床,进了被窝,伸手一摸,一片光滑,兰蕊竟然一/丝/不挂。 “你、你怎么什么都没穿?” “哼,装什么装?这样你不是方便了?” 我伸手抱住了她。这丫头身体很结实,皮肤柔滑有弹性,唯一的缺陷就是肉少了点儿。 “喂,你注意点哈,姐们还不适应这事儿,你别太粗暴!”她还不忘了警告:“还有卓姐说了,现在咱们还都高原反应没完全适应,做这事儿悠着点,否则会出事。” “啊,出事?出什么事?” “前天晚上你好像就昏迷了,我怎么挣、怎么推你都不动,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心里还痛快了一阵子……” “我是差一点死了。不过这次你放心,不会了。嘿嘿,再说了,牡丹树下死,做鬼也风流……” “真流氓,无耻……” 第二天起床,我发现兰蕊心情好了许多,也不板着脸了,还有了笑容。 我到院子里练功,她也跟着练了几节“五形八法”,没练完全套就已经气喘吁吁;吃饭的时候又开始和大家有说有笑,恢复以前的样子,象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看来她已经甩掉了思想的包袱。 我不知道她怎么调整的心态,或许非常时期总能让人不循常理地活着,也或许是她努力压制住对我的怨恨装出来的。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似乎对行动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我心里终于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从众人的气氛来看,似乎大家也都察觉到了我和兰蕊已经有了不一般的关系,不过大家好像都没啥反应,索麟飞、欧韬也没有特别的表现,大概他们觉得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出这事儿是早晚的事情,没有正常,有了也正常,他们根本不关心。 第九十七章 雪夜鬼哭(一) 这样过了五天,中间我和羊头强巴、卓佾、耗子等人又出去了两趟,主要是看看线路,但是积雪太厚,车开不多远。大家的伤都基本痊愈,大块头也拆了线,行动没问题了,我决定动身去甘托克。 我和羊头强巴比划着地图拟定了初步的行动路线:先开车往往亚东县,但走边贸检查站肯定不行,得从亚东县东边翻越雪山到甘托克,那里有一条走私贸易者常走的路,羊头强巴知道。 大家也都没意见,当天晚上,我们开始收拾行装,把能带的都打包,没有的去购买,连滑雪板都想到了。收拾完了,我又让大块头检查了一番,然后发表讲话: “各位,大家知道我们要去哪里,也知道这趟去的凶险,很大的可能是我们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现在我问问,有谁想退出?我可以给他路费让他回家。” 一阵沉默。 过了一分多钟,索麟飞先开了口:“龙哥,都走到这里了,谁还会退出啊?我们已经失去一个人了,不完成任务,怎么对得起周武。” “对啊,就是……” “没人退出吗?好,我先感谢各位。”我继续说:“现在我想告诉大家,我们要翻越雪山去甘托克,执行的任务非常危险,主要的是,我们对那里一无所知。对方是什么人我们大概知道,但是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不知道。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团结一心,一切行动听指挥,齐心合力,才能有生存的希望,才能夺回国宝,完成任务。” “是,龙哥!”众人齐声说。 回到房间里,兰蕊洗了澡,衣服不穿就跑到床上,裹上被子,拿起电脑来在那里摆弄。 我去洗了澡,刚要上床,她合上电脑躺下:“喂,你该给我针灸了。要过雪山了,我怕犯病。” 我才想起来这事儿,拿出针灸盒子,给她针灸,然后用乾阳功给她按摩腰部和小腹,她很舒服地呻吟着:“真舒服,你以后要天天晚上给我按摩……” “做梦呢?你知道给按摩要消耗多大内力吗?”我抓起她的手腕号了一下脉:“你个臭丫头算你走运,以后也不用再治疗,你腹内的寒邪已经没了,阳气逐渐充盈……” “你别这么专业行不行?听不懂。” “你以前就是在春夏季节手脚都凉,秋冬就更不用说了,厥冷麻木,甚至长冻疮,对吧?” “唔,还真是……” “因为你小腹内寒邪淤积严重,阳气不足,血运不畅,才痛经厉害;四肢末梢循环更差,所以手脚冰凉。幸亏你还坚持练武,身体还算强壮,能撑得住,要是普通的女孩,早在医院里躺着了。” “可我怎么知道你把我治好了?” “你没感觉到?虽然现在是冬季,还在冰雪覆盖的高寒地区,可你的手脚已经温暖,不那么冰凉,腰腹也不冰凉沉重,练拳的时候手脚也伶俐活便了,不是吗?” “咦?还真是的哎,我都没注意到……” “所以,你以后来事儿也不会那么痛苦了。说明白一句话,你被龙哥治好了。” “是修理好了吧?” “什么意思?” “宇天龙,你别装蒜。”兰蕊一翻身坐起来:“我现在才明白,从一开始你就把姐们当成一件要玩的玩具,你早就知道这个玩具有毛病,所以你才找机会给我治病,等于修理,早晚修理好了,才拿过来痛痛快快地玩,这样才爽,对吧?你早有预谋……” “预谋你个头!”我愤愤地说:“我虽然说想报复你,要办了你,可开始不过只是嘴里说说,根本就没想真干,否则也不会等到现在!给你治病,是看到你疼得要死要活的,不给你治,让你死吗?你真觉得你是件玩具吗?” “怎么不觉得?”她也气哼哼地:“晚上被你摆弄来摆弄去,姐们就觉得是你手里的一件玩具!靠,姐们真不幸,守身如玉二十多年,遇到你这么个超级流氓,被强奸了,竟然还跟着堕落了,彻底堕落了……” 她又仰面睡倒,拉被子蒙住头。 我叹口气,不再和她争论,上床抱住她,轻轻地吻着、抚摸着,她使劲捶了我两下,偎在我怀里又抽泣起来。 我知道我的暴行在她心里造成的创伤一时半会儿是消除不掉的,以后的事情我都不敢想。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们就结账出发,两辆车,索麟飞开着面包车走在前面,拉着欧韬、黑子、羊头强巴和他的大狗,羊头强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指路。大块头开吉普,拉着我、耗子、卓佾、兰蕊在后面跟着。 我们沿着卓木拉日雪山脚下的亚萨公路一直往亚东县开,大雪覆盖了道路,而且此时一个游客都没有,平整的雪地上看不到一点车轮印迹。我们只能在羊头强巴的指引下慢慢地往亚东方向开,一路上别说车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近处是茫茫雪原,远处是皑皑的雪山,除了地上的白色就是头顶半阴半晴的天空,没有什么景物可看。 卓佾说:“现在这个季节,基本上没人往亚东方向去了。不能着急,路上都是雪,得慢慢走。” 汽车慢慢腾腾晃晃悠悠地在大雪覆盖的路上慢慢前行,进入亚东县,一直开到中午,才越过蕃拉山口,进入亚东南部。本来半天就可以开到的路,一直到了黄昏,又沿着亚乃路往前开了好长一段路,羊头强巴让拐弯,向东南方向开。 “怎么了?这是去哪里?”我问。 “再往前,是下亚东,再往南就是边境,乃堆拉山口那里早就被封闭,经过那里很麻烦,不能往那里走了,我们要去多加咔或夏日,从那里越过雪山出去。” 原来,从1962年中印冲突之后,本来边境贸易兴旺的乃堆拉山口被双方封锁,边贸停止,双方人员不能通行,每年只有少数香客和游客用一些别的手段通过这里,但比较麻烦。1991年,两国开通里普拉克山口进行边境贸易之后,这里也有所松动,过往的人员增多,但仍旧盘查甚严,我们全副武装,带着违禁物品,肯定通不过。 天黑的时候,我们来到了雪山脚下的一个藏族村庄,整个村庄都被厚厚的雪覆盖着。羊头强巴让停车,他去找人。 不一会儿,带着三个藏族同胞来了,他们似乎和羊头强巴很熟,都是说藏语,一句汉语不会,都要靠卓佾和羊头强巴给翻译。 三个人让我们到他们家里去。典型的藏式建筑的小房子,并不是很宽敞,里面摆设简陋,一看就贫困落后地区并不富裕的家庭。他们非常热情,两位藏族妇女拿出食物来款待我们,牛肉、羊肉、鱼干、糌粑、青稞酒、酥油茶……,倒是蛮丰盛。 第九十八章 雪夜鬼哭(二) 一问,原来这是兄弟三人,老大叫拉巴,是大哥。以前羊头强巴经常去印度或不丹作生意,也搞点走私的行当,不敢走检查站,都是由这三兄弟带路,翻越雪山把东西送出去,再约好时间接回来,这样成了好朋友。 近几年边防巡逻严了,已经很少有人冒险走私,三兄弟靠带路也挣不到几个钱,只是偶尔有些自驾游的游客来这里求他们带路去看景点,还能挣一点,平时都是靠养牦牛和羊过活,因为地处偏僻,生活并不富裕。 我们说明了来意,说要去印度,但是不能走边境检查站,请他们兄弟帮忙。 拉巴见我们都带着枪,大概也明白了,摇着头:“以前可以,现在下大雪了,路不好走,过雪山危险。” 我们一再请求,说事情非常紧急,关系到国家大事。 拉巴想了一下,说:“好吧,但是得很慢。以前翻越雪山,两天就可以过去,现在得四天,或者五天,而且还不一定能走通,因为会遇到雪崩。” 原来,雪山在初冬季节的大雪后和开春季节最容易发生雪崩,现在正是刚入冬的季节,又下了多少年不遇的大暴雪,所以他们很担心。 我们说不怕,必须走,我们愿意付给他们好价钱。 拉巴说如果是平时,每人给个二百三百就行了,现在走用的时间长,而且是大雪封山的冬季,需要的物品多,得给五百。 “五百吗?”我问。 拉巴以为我觉得价格太高,就降价:“啊,四百也行。” 我伸出一根手指:“每人给一千!” 卓佾给他们翻译了,三兄弟愣了,可能以为听错了,张口结舌不说话。 我又重复了一遍:“每人给一千,再加二百,算今天晚上的伙食和住宿费用,现在就给。” 我对耗子一摆手,耗子急忙翻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捆钞票,点出三千二递过去。 三兄弟在惊异中接过钱,点了点,顿时兴高采烈,立刻答应,说要准备过雪山的东西和牦牛,明天就可以出发,让我们吃完饭就在他们家里休息,他们连夜作准备,一切物资全由他们负责。 第二天一早,我们出发,一共六头牦牛,都驮着东西,全是吃喝、燃料和宿营的帐篷毯子之类的东西,人也可以骑。出了村向东南,很快上了雪山。 原来,这道雪山是卓木拉日雪山的一条支脉,和大吉岭相接,横亘在中国与不丹、印度之间,山不算高,但很险峻,而且连绵起伏,路程很远。 这里共有两条路线,一条向东南,是通向不丹的,一条向南,是通往印度的甘托克(以前是锡金国,现在是印度的锡金邦),过了雪山就可以到甘托克了。 说是路线,根本就没有什么路,都是在山岭或悬崖绝壁间的一些天然通道,没有雪的时候就很难走,现在更加难走。雪浅的地方没脚脖子,深的都没膝盖,刺骨的冷风夹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山崖上的积雪刷刷地往下掉,不时还有大块的坠落下来,让人心惊胆战。 但是拉巴三兄弟倒是不在乎,带着牦牛队很从容地走在前面,大狗屯拉在队伍间跑来跑去。 走了一天半,到了一道雪峰的山坡上,拉巴说:“大家注意一点,这里有解放军的边防巡逻队,遇到了你们别说话,让我们兄和他们说……” 话音未落可就遇上了,大狗屯拉突然对着前面的山梁狂吠起来,来回跑动。 我们抬头一看,在山坡上出现了一队人影,披着风雪衣,他们一眼就看见了在雪坡上的我们。 “砰砰——!”他们朝天上开枪了,接着传来吆喝声:“都不许动!放下武器,举起手来,接受检查!” 我心里咯噔一下子,我急忙下令:“都放下枪。” 我们放下枪,举起手。 那伙人很快从雪坡上连跑带爬加滑地冲到了我们面前,一看,果然是穿着军装的军人,有十几个人,戴着防雪镜,用厚厚的套脖捂着口鼻,从套脖里喷着白烟,脸露出的地方都冻得通红,气喘吁吁的,每人一支冲锋枪对着我们。 拉巴急忙上前,和领头的一个说着什么,都是藏语。 卓佾说拉巴喊那个人是“排长”。 说了一阵,排长撇开拉巴走过来,推开防雪镜,把我们挨个看了一遍,皱着眉。 “你们到印度干啥去?”他拉下套脖,用普通话问,他的普通话带着一股东北口音,竟然不是藏族人,这可很让我惊讶了,因为地域、风俗和气候等各方面原因,一般在这种地方驻守哨卡的都是当地的藏族战士,很少有外地人。 “去办点事儿。”我说。 “办点事儿带着枪,全副武装?嗯?”他看见卓佾背后还背着那把蛇剑:“哟呵,这美女还带着这么古老的武器哎……” “防身……” “你们一定是去干非法勾当吧?这可是涉及到两国关系的事情,你们知道我们和阿三(印度)的关系吗?本来就紧张,你们想去闹事?” “不是想去闹事,是有紧急的事……” “少废话,都带回哨所里,有话慢慢说。来呀,先把他们的枪收了,带走。” “等等,”我说:“我们的事情紧急,关系到国家大事,不能耽误!” “整啥?一群偷越边境分子,还国家大事?”他把“国家”两个字说得很重,带着一股戏谑:“我更想问问了,”他拉下脸来:“到底啥事儿,说!” “不能说,牵扯到机密。我们有公安部发的特别通行证。” “嗯?是吗?”他一伸手:“拿来,拿来我瞅瞅。” 我脱下背包放在雪地上开始翻,把那张高仿的特别通行证拿出来,递过去。 他接过来看了看,其他几个战士也围上来一起看,还议论了一阵,大概没发现什么破绽。 “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排长一脸的疑惑:“你们有这个,咋还走这里呢?为哈不走边境检查站?走乃堆拉山口,虽然对面被印度人封着,但是塞点钱就可以过去。那里有公路,直接就可以开车出去了。” “有特殊原因,不能走那里。” 他把通行证还给我:“那么我也不多问了。你们也不能往前走了。” “为什么?” “前面发生了雪崩,上面的冰崖塌了半边,把路堵住了。你们得上坡,顺着山脊绕过去,那里积雪也很厚,很危险,你们得小心点。” 说完,给我们敬了个礼,然后挥挥手,带着队伍向一侧的雪坡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去——在这里巡逻的艰苦,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第九十九章 雪夜鬼哭(三) 拉巴带着我们拐了个弯,攀上了雪峰的另一边,往前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拉巴用手一指远处的一条峡谷:“那里,本来是我们要走的路,果然被堵死了。幸亏遇到了巡逻的解放军,要不然,我们走到哪里还得折回来,那可耽误时间了。现在我们得绕下去,继续顺着道路走。咱们得快点从这里下去。” “怎么了?”我问。 拉巴一指远处的那座雪山:“你看那山顶上的旗云低垂了,那是要变天了。” 我们抬头一看,果然那雪峰上一大片云彩象扯旗一样盖住了峰顶。 走了没多久真就变了天,风越来越大,接着大雪纷飞。我们顶着风雪往下走,走得很慢,很快就要天黑了,拉巴说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 转到一道悬崖下面,这里背风,地势平坦,拉巴说这里正好,就在这里扎营。 他们卸下牦牛垛子,打开饲料包喂牦牛。之后拿出搭建帐篷的东西,在风雪中七手八脚地搭帐篷,羊头强巴也帮忙,很快搭建起一个大牛皮帐篷。 这时天已经黑了,我们一哄钻进去,在雪地上铺上塑料布、牛皮和毡子,升起火来。 拉巴三兄弟拿出牛、羊肉、糌粑、青稞酒、酥油茶和一些罐头食品,开始吃饭。 那牛肉、羊肉都冻得硬邦邦的,放在火上烧烤半天,冰化了,可肉还半生,我们也顾不得了,都饿得要命,拿刀子切碎了喝着青稞酒、酥油茶大嚼,羊头强巴都能生吃,我们半生不熟的也得吃,现在塞饱肚子是第一要务。 吃完饭,又烤着火闲聊了一阵,大家喝了不少青稞酒,睡意袭来,都歪在毡子上裹着毛毯开始睡觉。 这个环境对我来说简直是灾难了,旁边卓佾和兰蕊抱在一起裹着一床毯子睡着,还没什么动静;其他的,除了大狗屯拉还安静之外,全都打呼噜,连索麟飞和欧韬都打,鼾声此起彼伏;外面狂风呼啸,吹得帐篷不停地发抖吱吱作响,雪打在帐篷上噼啪连声,简直就象各声部齐全的大合唱。我虽然也困,可怎么也睡不踏实。 迷迷糊糊都过了半夜了,突然我听到风声里夹杂一阵阵好像人的喊叫和哭泣声,我吓得一激灵醒了,坐起来伸长耳朵仔细听,那哭号声虽然夹杂在风声里,可仍然听得很清晰,好像离得很近,而且听那声音好像还不止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断断续续、此起彼伏,凄厉悠长,有时还夹杂着象野兽般的怒吼,在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我看看手表,是凌晨2点多。我慢慢爬到帐篷门口把门拉开往外看,天色漆黑,风雪乱舞,只能看到近处雪地,远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那哭号声仍然不断地传来。 我急忙爬到耗子和大块头身边把他们晃醒:“喂,醒醒。” 两个人同时醒了:“什么事啊龙哥?” “嘘,别说话,你们听。” 两个人侧耳一听,也哆嗦起来:“这、这是谁在哭号,好像还有很多人,离我们挺近的……” “醒醒,大家都醒醒。” 呼啦一下字,帐篷里的人全醒了,也都听到了哭号声,都紧张起来,在黑影听到稀里哗啦拉枪栓的声音,都挤到帐篷门口这里。 可是那声音只是断断续续地传来,一直是那个距离,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过来。 “那、那是什么声音?”兰蕊在黑影里问。 “怪物?对了,是雪人,大脚怪吧?”索麟飞说:“我看书上说喜马拉雅山这里有大脚怪……” “别瞎扯,你见过大脚怪啥样儿?你听过它叫是啥样儿?” “我没见过,可有人见过,据说还抢女人……” “你给我闭嘴!” 拉巴说:“那是鬼魂在哭号。” “什么?鬼、鬼魂?”欧韬的声音。 “嗯嗯,雪山里死的人很多,老人们说,在暴风雪之夜,鬼魂们就会复活,出来哭号,发泄心中的冤屈……” “别、别瞎扯,哪里有什么鬼?”索麟飞的声音。 “真的有啊。”拉巴说:“曾经有一次我去卓木拉日,在雪山上宿营,晚上出来撒尿,看见远处山坡上有好几个人在往雪山上爬,我就大喊说晚上爬山危险,可他们根本就不听,继续往上爬,我也不敢去追他们。第二天,我问当地的朋友是不是有人去攀登卓木拉日雪山了,他们说以前有过,现在没有,卓木拉日峰顶到现在也没人爬上去过。后来,我们在那里找到了好几具登山者的尸体,都一个姿势埋在雪里,头向着峰顶的方向,是日本的登山爱好者。” “活该,谁让他们晚上爬雪山。”兰蕊说。 “可问题是,他们是五年前来这里爬山失踪的啊,被埋在深雪里。因为那里头两天发生了雪崩,他们才露出来。” “我靠,拉巴,这时候你别瘆人好不好……” 觉明白睡不成了,大家都在紧张中一直挨到了天亮,风雪渐渐停了,那哭号声也消失了,我们钻出帐篷,看到六头牦牛还卧在雪地里,垛子也都好好的一点没少,大家才约略放心。 “真奇怪,昨天晚上那是什么怪声音?”耗子一指左前方的冰崖:“老大,那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别管它,先吃饭,然后赶路,管它什么鬼不鬼。” 吃过饭,收起帐篷和东西,队伍继续出发,走了十几分中,前面竟然又出现了一道雪崩形成的斜坡,一直通往远处的悬崖。 “这里也刚刚发生过雪崩。”拉巴说:“大家走路要注意点……” 话音未落,耗子喊起来:“老大老大,你看那上面,冰崖上面,有个大洞!” “哪里?”我顺着耗子的手指方向一看,在左上方的冰崖那里果然有个很大的冰洞洞口。 “以前那里是冰,没有洞口,”拉巴说:“可能是刚发生的雪崩露出来的。” “我的妈,昨天晚上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那可别就是个鬼洞。” “鬼你个大头鬼啊!”大块头说:“我上去看看,看到到底什么鬼。要里面真有鬼,老子就用炸药把它炸了。” “耗子、大块头,带上家伙,跟我一起上去看看,”我说:“其他人等在这里。” 卓佾说:“龙哥,我也去吧,我可以帮手。” 我点点头。兰蕊也要去,我不同意,让她也其他人一起等。 我们都换上钉子鞋,手脚并用,费了老大劲才攀爬到冰洞门口,才发现这里不止一个洞口,而是象蜂窝一样很多的小洞口,围绕着一个大洞口。这个洞口挺大,冰碴很整齐锋利,显然是刚雪崩后露出来的。 我让大块头拿出绳子,一头栓住我,一头栓在他腰上,我走在最前面,大块头最后,让耗子和卓佾在中间抓住绳子,一旦有危险就拉绳子把人拖回来。 我们打着镀灯走进去,靠近洞口的冰壁上也是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往里走了将近二十米,小洞没有了,冰壁非常光洁透明,可见这个洞形成年代久远,应该因为内部冰雪融化形成了这个冰洞和外面那些蜂窝状的小洞。 又往里走了有十多米,光线已经很昏暗了,我突然看到前面的地面上有一块一块凸起的长条形的冰棱,上前用镀灯一照,冰棱里竟然是一个人,衣帽整齐脸朝下趴着;再看其它的冰棱里,都是一个死人,有十几个,从那冰棱的透明度看,已经年代已经非常久了。 我正在看地上的死人,突然卓佾叫起来:“龙哥,你看两边的冰壁!” 第一百章 又遭追杀(一) 我们的镀灯一齐照向一边的冰壁,都吃惊不小,那冰壁都平整如镜,因为年代久远,象玻璃一般,透明度比较高,里全是姿态各异的人,或站或坐,在他们正前方,模糊有个穿僧衣的人,右手举着一个长条形的筒状物,左手指向天空,好像正在给面前的众人发表讲话,那些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讲。 再看另一边,也是一样,都被封在冰壁里,但他们都面朝僧人的方向,也好像在听讲。 因为光线太暗,冰壁的透明度也有限,看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人,仅仅能看到最近的就有几十人,他们脚边还放着行礼和箱子之类的东西,就象一幅壁画一样。 耗子说:“老大,看样子他们在这里开会,突然发生了雪崩把他们全埋了,所以他们都还保持原来的样子……” 大块头说:“那地上的这些怎么回事?” “喂,你不动脑子啊?”耗子说:“这里的冰化了,把他们化出来了,他们都倒在地上,后来又被冰冻住了。” 卓佾用强光手电照着冰壁对着那个僧人看了一阵,说:“这些人的服饰,和现在的不一样,这是清代的服饰;看那个僧人的僧袍,是噶玛噶举派红帽系的僧人。” “哦?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是清代就被冰封在这里?” “可能,”卓佾说:“以前我读藏传佛教史的时候,看到过一段文献记载,乾隆五十六年查抄羊八井寺的时候,羊八井寺的活佛、高僧四散逃命,其中一位叫桑吉拉嘉措的高僧,带着一批重要的宗教法器、经卷和几百名供奉信徒逃到印度去了。因为牵扯到一些重要的法器,清政府派使者到印度方面交涉,要缉桑吉拉嘉措,但经印度方面调查,这批人根本就没有到达印度,此事不了了之了。难道,这些人就是桑吉拉嘉措他们?” “哎哟我的天,”耗子说:“难道昨天晚上鬼哭是他们……” “鬼哭个屁!”我说:“你还搞地理的呢。你看看洞口外面那些蜂窝状的小洞,昨天晚上风那么大,是吹的那些小洞发出的哨声,象人的哭号,根本就不是鬼哭!” “哎哟妈呀,真是的哎,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 我们继续慢慢往里走,可走了不远,前面就是一道石缝隙,大概有五六米宽,对面还是冰,过不去了。 “没路了,没什么看头,走,回去……” 我们回身往外走,走过冰壁的时候,鬼使神差,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折回来,走到僧人那个冰壁面前,用灯照着往里看了看:“耗子你过来看看,那个僧人,离我们有多远?” “很近,大概也就半米左右,恐怕还不到半米……” “我要他手里举的那个东西!” “啊,那好办,我用穴陵铲从他手的位置打个洞进去就搞定!” 耗子从背包里拿出铲头、铲柄很快接好,选准了位置,开始挖。 耗子的龙甲穴陵铲和洛阳铲差不多,头比较短,刃部是尖的还带锯齿,全体精钢打造,小巧精致,主要用来打洞,如果要探地会换上洛阳铲的铲头。 我们给照着明,耗子双手握铲开始凿冰壁,冰渣飞溅。 这小子的打洞技术真不是吹的,不到5分钟就打进去半米多,洞口很小,只有耗子才能爬进去,才发现那冰壁的透明度超乎想象,看着不到半米,实际上耗子一直打进去将近两米才打到僧人的手那里。 “老大,东西和老和尚的右手冻在一起了,怎么办?我把他的手也铲下来?”耗子在洞里喊。 “不行,犯忌讳!何况他是高僧,不许伤害他的身体!”我大喊:“用照明棒烤!” “老大英明!”耗子退出来,拿了几个照明棒进去。 里面火光闪耀,通道里都是烟,耗子呛得直咳嗽,中间退出来好几回喘气,折腾了足有十五分钟,耗子退出来了,手里拖着一个长长的东西,还带着没融化的冰壳子。 “靠!呛死我了,终于弄下来了。”耗子说:“老大看看这是啥玩意儿?挺沉哎。” 我拿起那个东西,运起“乾阳功”,用手抚摸,手摸到的地方,冰迅速融化,蒸汽腾腾,显出原貌。 原来是一个黑檀木的六边形长筒子,碗口粗,半米长,油光乌亮,通体雕刻着精美复杂的花纹图案,以莲花为主,每一边上都刻着一个菩萨像,姿态各异,形象生动,花纹里都嵌着金银和宝石,十分精美华丽。上面绑着黄色的丝绳,可以背在身上。 我对着灯光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一端好像是个套上的盖子,但怎么拔也拔不开,我又不敢用蛮力,怕弄坏了。 “好东西,仅凭这上面的金银宝石,就很值钱了,何况还是个古董。”耗子高兴地说。 “这个是用来装经卷的经筒。”卓佾说:“现在寺庙里仍然有这样的经筒,都用来装很重要的经卷或文献。” “卓姐的意思是这里面装的是经卷?”大块头的声音里透着失望,在他心目中书籍经卷连废纸都不如。 “嗯,而且一定是很重要的经卷。” “没意思了……” 我把筒子递给大块头:“少废话。背着,先出去,回头有时间慢慢研究。” 我们回归到队伍,众人围上来问,我把情况简单一说,大家都很吃惊:“天啊,没想到里面那么多死人,怪不得鬼哭!” “别瞎扯,那是冰洞被风吹发出的声音,不是鬼!” “吓死人了……” 我们在雪山里又走了三天,中间又经历了一次风雪和两次雪崩和多次险情,好歹没有人员损失,终于翻过了雪山。 在拉巴的带领下,绕过了印度边防军警的哨所和巡逻队,从一道险峻的算不得路径的路径上了最后一道雪山脊上,往下看,雪线以下是浓密的森林,沿着山势绵延伸向远方,更远处仍有不少山岭和草甸和农田,色彩斑斓绚丽,是秋天的景象,可谓景色怡人。 我用望远镜看看,隐隐看见那些山上有寺庙和其他一些建筑。 快走到雪线了,拉巴三兄弟站住了,羊头强巴也站住了。 拉巴伸手往前一指:“你们从这里往前走,穿过丛林和草甸,再向西走十几里,就会看到通往甘托克的大路,你们可以在那里搭车去。你们要注意把自己的武器藏好,尽量避开印度军队,千万别和他们发生冲突,否则很难处理的。我们只能送到这里,不能再往前走了。” 羊头强巴也说:“我也得回去,我不能去甘托克。” “为什么?”我很吃惊。 羊头强巴苦笑着摇摇头:“我在那里杀过几个……唉,不说了,总之我不能再去了,我自己麻烦不说,还会给你们添麻烦。” 后来卓佾告诉我,当年羊头强巴为了追踪格列欧珠,一直追到尼泊尔,又追到印度,他知道格列欧珠是甘托克附近尼瓦尔族某支的女婿,就找了去,没想到他被认出来,因为他此前已经杀了好几个格列欧珠的手下。 于是发生了打斗,羊头强巴杀了三个,杀伤了好几个,自己也受了伤,只好脱身而走。 锡金邦警方发出通缉令,还照会中国日喀则警方要求缉捕羊头强巴,日喀则警方知道羊头强巴和这里面的事儿,不予理睬,但羊头强巴再也不能去甘托克了。 我无可奈何,只是感觉到少了羊头强巴,我们队伍的战斗力又大大削弱。 第一百零一章 又遭追杀(二) 我和羊头强巴、拉巴三兄弟一一拥抱道别,他们带着牦牛往回走了,但不是走雪山,而是斜着向西北方向走,原来那里也可以上大路,顺路走边境就可以回去,比翻越雪山安全。 我们下了山坡走上草甸,前面是一片树林,快到树林边了,突然从里面跳出五只狼来,好像受了什么惊吓。 “啊呀有狼!”兰蕊先惊叫起来。 我们稀里哗啦抄家伙。、 “等等,别动!”卓佾说:“奇怪,那是阿普扎西的狼!” “什么什么?阿普扎西?卓姐你这么这么肯定?”大块头端着猎枪问。 “我认狼和认人一样准确,错不了。” “他们也跑到这里来了?怎么可能?它们怎么来的?” “不知道,它们可能通过什么通道跑过来的,这里比较温暖,食物丰富。”卓佾说:“这里和山北不同,冷空气、寒流从北边来,被喜马拉雅山脉挡住,暂时过不来,所以当山北已经是严寒的冬天的时候,这里仍然温暖如春,所以还是一片晚秋的景象。” “哦哦,这样……” 那五只狼有些惊慌失措,看看我们,没有攻击的意思,掉头向另一片林子跑去,很快消失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进入树林,四周都是树木、灌木和长满草的鼓起的土堆。 走了不久,我突然觉得情况不对劲,立刻下令大家停止前进。 “不对,情况不对,大家抄家伙,准备开打!”我说。 “老大,怎么了?”耗子端着枪四下张望:“没什么人啊?” “刚才那五只狼好像受到惊吓,它们都是很厉害的高原狼,动物它们没有害怕的,它们怕谁?” “人?” “如果是一个人两个人它们也不会害怕,肯定有很多人。后退,往回走,回去……” 我们掉头往回就跑,跑了没多远,我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见后面树丛的灌木树枝乱动,似乎有人追来了,还听见了拉枪栓的声音。 “卧倒!趴下!”我大喊了一声趴在地上。 “砰砰——!” “哒哒哒——!” 呼啸的子弹从我们头上飞过去,打在树干上啪啪作响,木渣乱飞,我们头都不敢抬。 “啊——”我听到兰蕊的尖叫声。 “我靠,真有埋伏!”耗子趴在地上惊叫。 “小玲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兰蕊趴在一棵树后回答。 我偷偷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些黑色长筒兽皮靴子躺着荒草和灌木飞奔而来。 “退后,向后爬,到边土堆那里去。”大块头喊。 我们一起往土堆那里爬,爬到土堆后,土堆上覆盖着厚厚的草和灌木,我们用树和石头做掩护。 对方的子弹跟着扫射过来,接着听见好多人唧唧哇哇地乱喊,向这边包围靠拢。 兰蕊喘着粗气说:“他们好多人啊……” “要是人少他们敢来吗?”我气咻咻地低声喝道:“再遇到紧急情况不许尖叫!哪里象个受过训练的警察!” 兰蕊撇撇嘴,没敢吭声。 “手榴弹,扔手榴弹!”大块头命令着。 几个手榴弹扔出去,随着爆炸声,我们一齐开枪还击。那些包围过来的人慌忙往回跑,找地方隐蔽。 “霍利隆,霍先生,我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你现在才来!”树丛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格列欧珠!”索麟飞低声说。 “他妈的,我们的行踪怎么被这孙子知道了?”大块头骂道。 “格列欧珠,你个狗娘养的,没想到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伏击我们,你想干什么?”我大声喊道。 “哈哈,霍利隆,告诉你,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握之中,你来到这里,就逃不出我的手心。现在我这里带了尼瓦尔族的战士来的,有40个人,足够把你们打成筛子!”格列欧珠说:“把宝贝留下,我可以饶你们活命,否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卓佾低声说:“龙哥,坏了,尼瓦尔族的人很多是当雇佣兵出身的,会打仗,和那些偷猎分子还不一样,不好对付,我们人少,和他们打肯定吃亏。” “得想办法脱身,”我低声说:“大块头,赶快想办法……” “我给他们布个雷阵,”大块头低声说:“我这里有四个步兵雷,遥控的,布在这里我们往后跑,他们追过来就炸死个孙子!” 大块头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往外掏,打开叉架和遥控装置。原来那步兵雷是绿色的,放在草丛里不容易被发现,是用叉子叉在地上,一面圆弧形,里面有炸药还有钢珠,专门用来杀伤步兵。 “掩护我!”大块头说着,一骨碌滚开。 我们就起身和对方一阵对射,还扔了两个个手榴弹。 很快,大块头爬了回来:“龙哥,搞定。” “扔手榴弹和烟雾弹,然后大家就往后跑,跳到后面的土坎下面。一定要快,否则吃了枪子儿活该!”大块头吩咐。 我们射击了两下,便一口气扔出七八个手榴弹和三个烟雾弹,然后爬起来向后飞跑。 格列欧珠他们发现了,喊叫着追上来,子弹嗖嗖从我们头顶和身旁飞过。我们连滚带爬地跳下土坎,大块头在跳下土坎的一刹那,按动了手里的遥控器。 “轰!轰……”身后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夹杂着人的惨叫声。 “快跑!都跟上,别跑散了!”我大喊。 我们在树林里慌不择路,也分不清方向,只是拼命往前奔,不管土陵高岗乱石树木。开始还听见后面的喊叫声和枪声,后来就听不到了。 快跑到精疲力尽了,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青山翠谷,远远望去,似乎还有房屋建筑和草甸上的牛羊牲畜。 我们顺着山坡跑下来,顺着谷地的树林往南跑,跑了一阵,实在跑不动了。 “老大老大,他们没追来,实在跑不动了,休息一下吧!”耗子气喘吁吁地说。 我回头看看,8个人都在,约略放心,看看四周,都是树林,没什么动静,就说:“好,休息一下再走,注意警戒!” “真悬啊!”大块头拿起水壶喝了一口说:“其实刚才格列欧珠是设了个伏击圈,等我们上钩的。幸亏龙哥发现得早,要不然我们进入圈子就全完了!” “靠!我给那个混蛋特使打个电话,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留给我的那个号码。 手机里传来的对方接电话的声音:“你好,霍先生,你……” “混蛋!你们他妈的一群不讲信用的混蛋!” “喂喂,霍先生,你的火气真大,怎么……” “老子千辛万苦翻越雪山来到这里,你竟然派格列欧珠那畜生带人来伏击我们……” “什么什么?”对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异:“格列欧珠伏击你们?怎么可能?你们翻越雪山我们知道,但我们根本就没派他去伏击你们!” “放屁!你的鬼话骗鬼去吧!”我继续骂:“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 “你稍等。”对方静了一阵,好像是在商量或问什么事儿,然后又传来声音:“霍先生,我问了,我们没人让格列欧珠去伏击你们,那纯粹是他个人的行为,他是想夺得那个黄金支架,他知道那东西价值连城。” “你说得好听,他现在还在追杀我们!” “您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们会处理,以后他不会找你的麻烦了,你放心。”对方仍然不紧不慢:“为了表示诚意,我告你我的驻地,我在甘托克东北的苏布林寺,你先到甘托克,我们会派人联系你们。” 第一百零二章 又遭追杀(三) “你听着,我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要是我再遇到一点意外,我立刻就走!” “不会了不会了,放心,我以佛祖的名义保证,来到这里,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对方信誓旦旦。 挂了电话,我又开始疑惑了:他们不住在著名的德龙寺或绒定寺,竟然跑到一个我没听说过的寺庙里,这是咋回事儿? 我问卓佾:“卓姐,你知道苏布林寺吗?” “啊,不知道,”卓佾说:“这里佛教盛行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寺庙很多,比较有名的是绒定寺、德龙寺、皇宫寺、桑伽乔林寺、波东寺等,这些我都去过,但是你说的这个寺庙就没听说过,大概是某个不知名的小寺庙,这样的寺庙在锡金邦很多的……” “他们是噶玛噶举派,一定是住在白教的寺院里,不会去别的寺院。”我皱着眉头说:“奇怪,按理说他们应该住在德龙寺,那是这里最大的寺院,也是白教的寺院。可为什么跑到那么个不知名的小寺庙里去?真奇怪……” “龙哥,奇什么怪?”大块头一边喝水一边说:“他们干得勾当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找个僻静的地方呆着好办事,大寺庙人多嘴杂眼杂,不方便呗……”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枪响,大块头手里水壶被打飞了。 “啊……”我们都惊跳起来,伸手抄家伙。 可是已经晚了,我们被一大群持枪的人包围起来,他们象鬼魅一样出现在我们周围,但不是40个,而是有七八十个,是一大队人,都穿着白色印度服装,背着子弹带,手里端着长长短短的枪,无数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们。 我们背靠背站着,端着枪,谁也不敢开,就这么对峙着。 我心里顿时冰凉冰凉的:这下妈的彻底完蛋了!可我在人群里用目光来回搜索了半天,没看见有格列欧珠,感到很奇怪。 领头的一个黝黑的汉子过来,用土语大声喊叫着什么。 卓佾说:“他让我们不许动,放下武器!” “放下,他们人多,而且都有枪。”我说。 我们都把枪扔在地上。很快,我们被蒙上眼睛,全绑了起来,然后被拉着走。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听见人声嘈杂,鸡鸣狗叫,好像进入了村落。接着我感觉“大”字形地被绑在了一根十字木桩上,接着蒙眼的黑布被扯掉了。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草甸上一个帐篷遍布的营地,面前男女老少挤挤挨挨有两百多人,再转头一看,耗子、大块头他们也都一样被绑在十字形木架上,我左边是卓佾,右边是大块头。 那个抓我们的黑大汉背着枪,带着一个人走过来,把我们挨个看了看,最后,他指指我和大块头,嘴里嘟噜了几句什么。 卓佾低声说:“龙哥,他们说就这两个合适。” “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 话音未落,就看见人群分开,那个背枪的黑壮汉引路,带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和着几个人走过来,那老头子浑身穿得花花绿绿的,右手拿着把白羽毛扇子,身上挂着一些玉石和骨头的佩件,头上戴着一些羽毛,脑后一条白色的牦牛尾巴,拐杖头上戴着个小羊头,上面也挂着零零碎碎,一走路叮呤当啷的乱响,一看就知道是个巫师。 巫师过来,没看别人,只把我和大块头看看,点点头,说了一句话。 卓佾说:“他说族长的女儿有救了。” 老巫师挥挥手,两个壮汉过来,把我和大块头的衣服拉开,露出胸腹,然后拔出腰里的尖刀,然后用手在我们的胸部按按。 我顿时魂飞魄散,看来他们是要挖我们的心,我的天! 大块头开始叫骂。 就在这时,就听见卓佾大声喊叫起来,说了一阵什么。那个老巫师转身走过去,把卓佾打量了一番,就开始和卓佾对话,说了几句,老巫师似乎一脸疑惑。 老巫师对那两个壮汉摆摆手,走过来,又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扳着我的脖子看,又拉开衣服看,似乎在找什么。突然,他的眼睛盯住我的右手腕,然后几乎把鼻子都杵到了我的手腕上,看了一下,突然他指着我大喊大叫起来,声音有些发抖。 旁边看护的那些士兵跑过来,手忙脚乱地给我们松绑,老巫师带头跪下了,对我们顶礼膜拜。 “发、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块头疑疑惑惑地问。 “他们好像在膜拜我们,不对,好像是在膜拜老大……”耗子说。 我看看卓佾:“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我看他们的服饰,他们是信印度教的教徒,我说我们是梵天派来的使者,如果伤害我们会遭报应。老巫师说,梵天的使者身上都会有印记,我骗不了他的。我说龙哥你就是。其实我是想尽量拖延一下时间,然后问问情况。可他看了你的手腕,就发生了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急忙看看自己的右腕,上面除了一道旧刀伤,就是普布上师用他的手指烫出来的那个椭圆形红色伤疤,上面还带着月牙形的甲痕,难道是因为这个?我的老天,不,佛祖啊,如果真是这样,普布上师可真是个得道的活佛…… 就在这时,一个穿一身白色长袍的花白胡子老者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很英俊的小伙子和一队走过人群。老巫师站起来,向老者行礼,然后对我指指点点,还指指自己的手腕。 那老者走到我跟前,我一看,他鼻子高耸,两眼深陷,典型的印度土著面孔,一部花白的大胡子,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綉金边的白色长袍,不用问,他就是那个族长。 老者过来,伸手抓起我的右臂看看,然后又抬起自己的右臂,撸起袖子,我一看,他的小臂上赫然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红色伤疤。 族长举起我的胳膊,大声对众人说了几句什么,众人又开始膜拜。然后站起来分成两排。接着,上来几个人给我们献哈达。 族长拉着着我的手,满面笑容,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族长走,其他人跟在后面。我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到处都是帐篷,象是个游牧的村落,这里的青年男子大多都背着枪,挎着长刀,唯一不背枪的男子好像是印度教的僧人,他们的装束与普通人不一样。 远处四周有好几个木头建的哨塔,上面有人站岗放哨;在一个灌木从旁还有一个用木头和土石建成的机枪巢,架着一挺重机枪,下面放着子弹箱子,大概这样的机枪巢不止一个。 很快来到一个大帐篷前,更是让人吃惊不小:帐篷前竟然摆着一溜迫击炮,有十几门——这里简直象个军营,我才明白,这里有些游牧部族处于半无政府状态,相当于一个小军阀。 族长把我们让进帐篷,地上铺着华丽的地毯,里面各种陈设物件我都没见过。 族长让我坐在他右边,一些人过来,摆上桌子,一些穿印度服饰的女人开始往上端吃的、喝的,族长很热情地对我们合十行礼,然后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概是让我们随便吃。 我们哪里敢动,我低声对卓佾说:“卓姐,好好问问,到底是啥情况?” 卓佾就开始和那族长对话,族长说一阵,卓佾就给我翻译一阵。 原来,这是一个信奉印度教的游牧民族,叫拉伊喀族,祖籍印度,后迁居尼泊尔,上个世纪从尼泊尔移民来到锡金邦。目前整个族有八百多人,其中战士三百多人,算是势力不小。 族长叫沙哈,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他的儿子弥塔,属于刹帝利。本来这一带和尼泊尔、不丹多是信奉藏传佛教,信奉印度教的不多。 他们这一族现在处在半定居的状态,主要靠畜牧为生,但是他们和当地政府不合,因为当地政府支持藏传佛教,数年前,当地佛教徒侵占了他们的寺院,驱逐了印度教僧人,一部分僧人去了尼泊尔,还有几位僧人留在了他们的部落里。 更过分的是,当地政府强行命令他们供奉那些侵占他们寺院的佛教徒,他们开始还顺从,可是对方索取无度,几乎等同于压榨,于是他们开始反抗,组织了武装和政府对抗,因为这个族原来也有当雇佣兵的传统,善于作战。 他们和一些信佛教的部族发生过多次冲突,其中就包括尼瓦尔族,但相比较而言,他们还是人数少,力不从心,被迫迁移到这个山谷里来栖身,还得时时防备政府军和其他族的武装来找茬儿,日子过得比较窘困。 “问问他,他们要杀我们是怎么回事?” 卓佾给翻译了,沙哈族长顿时一脸愁云。 原来,他为了谋求与政府和佛教徒和解,决定和一个信奉藏传佛教的菩提亚族的一个家庭联姻,把女儿埃丽卡嫁给那家的儿子,那个家庭在锡金邦很有势力。本来双方都谈妥了,都很满意,定了婚期,谁知道女儿埃丽卡突然得了急病,一病不起,昏迷不醒。 找来巫师看了,说是中了魔鬼的诅咒,需要两颗勇士的心脏才能治好。他们就到处寻觅,结果抓到了我们,巫师认为我和大块头很合适,差点把我们两个剖腹挖心。 我问:“那为什么他看了我这个伤疤就对我们这么好?” 沙哈族长说,他年轻的时候,他们族所在的地方爆发瘟疫,开始只是牛羊牲畜死亡,后来人也开始死亡。他也染上了瘟疫,眼见不行了。 从印度来了一位密教高僧,叫卡利木波萨上师,他用高深的法术驱逐了瘟疫,救治了牲畜和族人,族人把他当成梵天的使者,尽量供奉。 卡利木波萨上师在族里住了五年,之后说要去西藏,临走的时候给沙哈族长的胳膊上留下了一个烙印,说这是梵天使者的标记,可以保佑他和族人一生平安,同时嘱咐,以后见到有这样标记的人,一定不要伤害,要认真供奉。 所以,老巫师和沙哈看到我胳膊上的标记,就认定我是梵天的使者,会给他们带来福音。 “那个卡利木波萨上师一定就是普布上师!”我惊叹着说:“他大概早预知到我们会有这么一遭,给了我这个标记,救了我们一命。否则哪里会这么巧?” 我自己都有点神志不清了。 不过了解了事情的过程,我总算放了心,拿起桌子上的东西开始吃,也尝不出什么味道,迫不及待地想塞饱肚子,我饿坏了。 其他人见我动手,也一齐动手吃起来。 我一边吃一边让卓佾告诉沙哈:有尼瓦尔族的人正在追杀我们。 沙哈摆摆手:“你们不用担心,在这里绝对安全,他们知道我们,我们也知道他们,他们不敢来这里捣乱,你们放心好了。不过,”他合掌对着我:“希望神使能快点救救我女儿埃丽卡,她病得很重,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那么我们族以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我一番胡吃海塞,已经基本吃饱了,站起来说:“带我去看看你女儿。” 第一百零三章 神秘经卷(一) 其他人急忙站起来,我摆摆手:“其他人都在这里继续吃饭,我和卓姐、欧韬去看看。” 沙哈急忙起身,和儿子弥塔带路,我和卓佾、欧韬跟着来到一顶帐篷前,一看,那个老巫师萨图尼竟然带着几个人在帐篷门口作法,跳跳舞舞,嘴里念念叨叨,两旁还坐着四个在打坐念咒的苦行教僧人,披着橘红色的袍子,乱蓬蓬的头发、胡须,脸上、身上都涂着白花花的香灰,好像被称为“巴巴”。 进了帐篷,里面有好几个女人在看护躺在卧榻上的女子。女子用面纱罩着脸,只露着额头和眼睛,看不清模样和年纪,看身材很年轻,双目紧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昏迷了。 我问:“她开始什么情况?” 弥塔说:“女仆说,开始,头疼,头晕,浑身疼,后来发烧,眼睛都红了,身上还出现了红豆豆,睡觉说胡话,越来越严重,后来就昏迷,已经昏迷两天了,水、食物都吃不下……” 我上前要看看,被两个女仆挡住,札手舞脚地嚷嚷。 卓佾说:“她们说公主是女子,不能让男人看……” “我知道这里有很多讲究,可不能看,怎么治病?”我皱了眉。 卓佾给沙哈说了几句,沙哈挥挥手,让女仆退下,说:“您是神使,不是普通的男人,可以看,只要能治好我女儿的病。” 我走上前,按住女孩的手腕号脉,隔着衣服按按她的肚子,皱了眉头。 卓佾问:“龙哥,怎么样?” “萨图尼巫师说,我姐姐被魔鬼诅咒了……”弥塔说。 “狗屁诅咒!”我说:“她得了斑疹伤寒,发高烧,脾脏肿大,脉速多达6次,呼吸短促而急,这是病危的症状。小韬,你是医生,你再过来看看,别搞错了。” 欧韬也上前简单检查了一下,说:“龙哥,你说得对,症状很明显,是斑疹伤寒,而且很重。” “你那里有药吗?能治吗?” “我只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止血药、止疼药、消炎药,还有一部分治疗食物中毒的药……” “消炎药可以用。” “但是咱有的消炎药是消炎痛和阿莫西林,治不了这个病,不对症啊。” “麻烦!”我问沙哈父子:“你们族里有医生吗?” 父子二人摇头:“只有巫师,做过好几次法……” “作法管屁用!” “可总得想办法救救她啊。”卓佾说。 欧韬说:“这个病在医院里需要使用大剂量的抗生素,红霉素、罗红霉素、阿奇霉素都可以,这里有吗?” 卓佾问了沙哈和弥塔父子,二人都摇头:“没听说过,没有。要买药,得去甘托克,路不好走,骑马快跑,来回得一整天,现在都下午了,要去,也得明天才能回来,埃丽卡恐怕顶不到……” “那就快去买!现在就去。小韬,给他们写个条子,写上药名,让他们去买,哪种都行。” “好的龙哥,我明白。她现在不能服药,只能静脉注射,得让他们买液体和注射器。可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欧韬无可奈何一摊双手:“医生没药,等于废料。” “只能先靠针了。” “针灸能治斑疹伤寒?”欧韬一脸惊讶,将信将疑:“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只能试试。”我心里也没把握:“按照中医的理论,人的所有疾病都是邪气入侵、正气不足造成的,针刺可补正去邪,只要用的对,能治疗任何疾病。不过我以前主要是治疗跌打损伤、上火肿痛之类的伤病,这种病还没治过。” 我打开针盒,拿出三棱针,给她双手、双脚的十二井穴点刺放血;头上的太阳穴、攒竹穴、耳尖也点刺放血。然后用毫针刺泻两内关穴清心包络,又刺泻中脘穴清胸膈和腑邪,又刺泻两期门穴解肝脏血瘀。 折腾了半个多钟头,才针毕,但女孩没醒。 又过了一会儿,我见她额头上渗出了细微的汗珠,呼吸渐趋平稳,摸摸她的脉速,已经大大减缓,我顿时松了口气——针刺有效,至少这女孩死不了了。 弥塔紧张地问:“我姐姐怎么样?” “等会儿,她会醒的。醒来就给喝点水或稀粥,别给她吃肉类。” 我们回到大帐篷,坐下,女仆已经端上来茶水。众人问怎么样,我摇摇头没说话,其实我也拿不准。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女仆突然跑进来,对着沙哈父子说了些什么,父子二人一脸喜色,不停地对我合十行礼。 沙哈说:“埃丽卡醒了,她醒了,说头不那么疼了,也不眩晕了,要喝水。神使,您真的是神使,埃丽卡有救了,有救了!” 我和其他人一样,都长长地松口气。 “龙哥,你的针神了,这个病都能治,回头你教教我。”欧韬惊奇地说。 天快黑了,沙哈让弥塔给我们安排住处,八个人住一个临时腾出来的大帐篷,还派了四个仆人来殷勤伺候,送茶、点心和水果。 我们的行李装备也都送来了,看样子被翻腾过,但是东西一样都没少。 点上灯,其他人都累了,整理好铺盖要睡觉。我让大块头把那个经筒拿过来研究研究,耗子、大块头、兰蕊、卓佾都好奇,也凑过来。 我拿着经筒反复看看,在靠近盖子的一端,有一朵莲花,莲花心是一颗绿宝石,有花生米大小,磨得精光。我按住宝石一用力,咔地一声,盖子向上弹起了有两厘米,我抓住盖子一拔,轻易地拿下来。把经筒一倒,从里面倒出来一大卷经书,都是牛皮页,颜色深棕发黑。 “果然是经书,”大块头失望地说:“这能值多少钱?” 我不理他,慢慢地展开,一共六张大牛皮书,牛皮经过精心处理,比较薄,每张有将近一米长,近半米宽。 最上面一张是张地图,上面的线条、图画、文字都比较模糊了,只是勉强能看清,可见绘制出来的时间很久远,上面有山脉、峡谷,最特别的是上面最多的是河流,用红线和黑线画的,纵横交错、曲折蜿蜒,象蜘蛛网一样,在中心部位汇成一个大湖泊,湖泊中间是一块陆地,上面画了一棵大白菜样的东西,这个图案是用金粉绘制,金粉脱落了一部分,有些模糊不清。其它地方还标注了一些图案和文字,但是一个都不认识。 “卓姐,这些字是什么?”我指着上面的字问。 卓佾看了看,摇摇头:“这是梵文,我不认识……” “这个图案呢?” “没见过。”卓佾又摇摇头。 “象棵白菜,”黑子说话了:“是说那个地方是菜地,适合种白菜吧。” 兰蕊偷笑起来:“厨师就会想到白菜……” 我又翻开下面的五张,第一章最右边是一竖行比较大的字,应该是书名或标题,上面也带着残留的金粉,大概最初是用和着金粉的墨写的,标题左边画了一道竖线,然后都是横写秘密麻麻的小字,一行都很长,也不知道是该从右往左读,还是从左往右读,字迹也都比较浅淡,个别字看不太清楚,也都是梵文,仍旧不认识。 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经卷(二) 耗子把那张地图拿过去掉过来掉过去看了一阵,说:“这张图画得哪里的地形?而且没有方向标记。” “是张藏宝图吧?”大块头突然眼睛放光:“对了,是不是羊八井喇嘛们逃走的时候,把一些宝藏藏在什么神秘的地方,然后画了一张地图?” “也许吧。但是这张真的很怪异。”耗子说。 “怎么的?你好好说说。”兰蕊问。 “啊,一般的地图吧,现在的是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古代的地图正好反过来,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都会有所标注,可这张地图既没标上下也没有左右。” “一般写字都是向上的,那些字……”我指着上面字说。 “老大你看看这些字,上面的字头向上,下面的字头向下,左边的字头左,右边的字头向右,”耗子把地图掉了个个儿:“掉过来看也是一样的,这些字是围绕地图中心标注的,分不清上下。” “那么你看这地形呢?是不是西藏地图?” “不像不像。西藏的地形很特别,我学地理的很熟悉,不是这样的。西藏水系众多,但都是向外伸展的放射状,流向明晰,不是这样象蜘蛛网和迷宫一样的,这些河流看上去有大有小,但根本看不出来流向。特别是这湖,西藏这里哪里有这么个湖?肯定没有。如果这地图是实地描绘,肯定不是西藏这里的地形。” “扔了扔了,毫无用处。”大块头打起哈欠来:“没劲,最多那个筒子还能值几个钱。” 我拿着地图又看了一阵,发现耗子说这些河流流向不清晰是不对的,这些河流里,凡是较粗大的基本上都是一个流向,只是正、斜不一,而且蜿蜒曲折得让人眼晕;那些曲折纵横的,多是一些细小的支流,其中一条最大的河流从一端流入那个湖泊,又从湖泊的另一端流出,或者说是这条大河把中间那块陆地绕了个大圈,但也确实如耗子所说,西藏根本就没有这么条大河。 我把经书重新卷起来装进筒子里盖好:“没用,是因为我们没看懂,如果看懂了,说不定有大用处。你们想想,那个高僧把它托举在手里,显得很郑重的样子,还是装在这样的一个经筒里,如果说它一点价值都没有的话,我是坚决不信。” 第二天刚起床,弥塔来找我,我和卓佾、欧韬又去看埃丽卡,她已经能坐起来了,脸上仍然蒙着面纱,在两个女仆的伺候下刚吃过饭,不过看上去情况还不是太好,两眼发红,精神倦怠,而且还在发烧。 卓佾低声说:“龙哥,你的针真神啊,她看样子好了很多。” 欧韬上前检查了一下,说:“龙哥,她症状大大减轻了,不过情况还是很差。” “嗯嗯,但是要完全治好还得费点事。”我说着,给埃丽卡又号了脉,脉相洪数,还是不正常。 我又取出针来,给她刺泻关元穴以清血海,又刺泻两天枢以输转气机,又刺泻两风池以开毛窍发余邪。针毕,埃丽卡说感觉头脑清爽,身体也不那么难受了,只是感觉到倦怠得很。 弥塔惊奇得要命:“神使,您真厉害,不用念咒,不用作法,也不用魔药,只用几根细针就能治病,太神奇了!” 我苦笑了一下,让卓佾对他说:“不要叫我神使,听着别扭,让他也叫我龙哥。” 弥塔立刻改口,用中国音叫我“龙哥”,大概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能以为是我的名字。 沙哈族长请我们一起吃早饭,我说我们要去甘托克,沙哈拍着胸脯说没问题,他可以派人送我们去,但是希望我们最好不要带武器,否则会惹很大麻烦,甘托克这里的民众都有很强的宗教信仰,除了族与族之间因为信仰不同或利益纠纷会发生冲突,大部分人都很和善,很少和人争斗,所以一般用不着武器。当然为了防备意外,可以带着短枪防身,但是得藏好。只是他恳请我们,希望能把女儿治好之后再走。 我也想,好事做到底,现在看了至少我的针刺还有效,心里有了数,等中午的时候药买回来应该就差不多,就同意了。 我问沙哈:“族长,您知道苏布林寺吗?” 沙哈一愣,接着脸拉下来,气冲冲地说:“怎么不知道?那里原来就是我们供奉的寺院,3年前被白教的强行霸占了,驱逐了印度教僧侣,从去年开始,他们进行了改建,要完全改成佛教寺院。”他一指旁边的三位印度教僧侣:“他们原来就是在那个寺院里的,被赶出来,现在暂时栖身在我们这里。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埃丽卡这次婚姻不成,那么等到了春天,我们准备卖掉一部分牛羊牲畜,然后迁徙,回尼泊尔!” 我听罢大喜,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真是苍天……不,是佛祖有眼,就说:“您能派个人带我们去看看吗?” “可以,”沙哈说:“不过离这里比较远,在甘托克东北部的一座小山上,本来我们也是住在那里的,那里有山林、牧场和农田。可以让弥塔带你们去,他对甘托克和周边地区都很熟悉,我们买卖做一些交易,现在都有他来负责的。” 我听了非常高兴,终于找到个本地向导,这下子事情好办多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派去甘托克买药的回来了,药只有红霉素,其它的是液体瓶子、注射器、消毒酒精和胶布之类,都是按照欧韬给开列的单子买的,那红霉素和注射器竟然是中国制造!可见这里虽然被封锁,但是边境贸易还是在地下进行,一直没间断。 欧韬说:“红霉素这药的效果倒是不错,也便宜,属于物美价廉的药物,就是副作用大,不管是注射还是口服都肠胃反应厉害……” “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救命要紧。” “好的。”欧韬给配药,然后给埃丽卡挂上吊针。 在心急火燎中过了两天,中间特使打来两次电话问我们到了哪里,都被我含糊应付过去。 埃丽卡的病基本痊愈,不再发烧,身上的斑疹也消褪了,起床之后专门在两个女仆的陪伴下来向我们道谢,还亲手给我们每个人献了哈达。 沙哈父子长长地松口气。 沙哈问我们需要什么,钱、马匹、牛羊、武器、车辆……只要他这里有的随便拿,他们部族比较穷,但只要他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 我一概不要,只要弥塔带我们去苏布林寺看看,同时要去甘托克,在那里住下,因为特使说要在那里和我们接头。 沙哈知道我们有事,也没挽留,和我们道别,派了弥塔和两个族兵带路。我们把武器和大部分装备都留下托沙哈保管,只带了手枪。 然后都骑马,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东南走。锡金邦这里竟然到处是大大小小的山和丘陵,很多建筑都是依着山势而建,不少农田也在山坡上,到处是寺庙和玛尼堆,彩带飞舞,宗教气氛十分浓厚,但感觉比较落后,就象中国的一个农村乡镇。 走了将近一上午,走到一片小树林处下了马,穿过树林,弥塔一指前面:“龙哥,那就是苏布林寺。” 我一看,远处一座小山,上面有一座不大的寺庙,黑顶白墙,上面飘着经幡,但形状不像是一座寺庙,更象是一座坚固的城堡。南坡一条长长石阶的石阶通向庙门口,没有香客和游客,庙门紧闭,四周静悄悄的。这座寺庙和其他的寺庙相比没有很奇特之处,与众不同的是,别的山坡上都有绿草树木,而这个山坡上光秃秃的,除了一些乱石之外啥都没有。 第一百零五章 神秘经卷(三) 弥塔告诉我们,这座寺庙有前后两个门,南门是前门,还有个后门对着山林的方向,一般是不开的。 我用望远镜看了看,发现寺庙的高墙上面有人来回走动,象是在放哨。 “看来没错了,他们是在这里,”我说:“看那上面的人,都背着枪,他们有武装,戒备森严,没有香客游客,门都不开。” 弥塔说:“本来是有香客和游客的,从去年开始,他们说寺庙内部要维修、装修,关闭了庙门,不接待香客和游客了。” 大块头用望远镜看了看,说:“龙哥,这里地方不大,里面肯定没有多少人,我们根本不用和他们交易什么的,晚上摸进去,干了个孙子的,把东西抢回来就走人……” “大块头,你动动脑子行不行?”耗子说:“你看看那庙墙,依着山势建的,都是用巨石砌垒而成,得有十米高,上面有站岗的,居高临下,而且四周都光秃秃的没有隐蔽的地方,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走出树林就会被他们发现,恐怕咱们到不了墙那里就被子弹干掉了。” “我擦!还真是的,”大块头用望远镜看着说:“上面能看到的就有四个……” 索麟飞拿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说:“龙哥,事情的严重性还不止这个。你们看那墙垛下面有个四方形的射击孔,有个伸出的枪管,说明架着机枪,但是那种机枪与众不同。” “怎么?我也看到了,嗯,是有点不一样,枪管上面好像有什么在动……”大块头说。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种用电脑控制的自动机枪,那个动的东西是一个带有瞄准器性质的摄像头”索麟飞说:“根据武器杂志上的介绍,这种自动机枪是和摄像头连在一起的,由电脑程序控制着,只要目标进入一定的范围内被摄像头抓住了,机枪就会自动射击,精准度极高。” “我靠,还真是的,”大块头说:“小飞说得没错儿,是自动机枪,是专门用于警戒的值班机枪,好像还不止一挺,我们能看到的墙壁上都有几个这样的射击孔。” 欧韬说:“要是能把那几个岗哨和机枪上的摄像头先干掉还有希望,可惜周武……”他看看兰蕊,突然闭了嘴。 “距离至少有三百米,就是有狙击步枪都不容易做到,我不行,小武恐怕也不行。”大块头闷闷地说:“唉!龙哥,要是二嫂在就好了。以二嫂的枪法,这个距离,至少那几个警卫有把握,肯定一枪一个敲掉他们的脑袋,没跑儿……” “喂,二嫂是谁?”兰蕊瞪着眼睛问。 “啊,二嫂嘛,当然是龙哥家的二嫂了,”耗子坏笑着说:“徐飞飞是龙哥的老婆,是大嫂,还有一个……嘻嘻,当然就是二嫂了……” “对对,二嫂不仅是个大美女,还是个顶尖的神枪手,狙击高手!那枪玩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我从心里往外服……”大块头挑着大拇指说。 “你们说的,是艾伦·玛格丽特吧?”兰蕊气哼哼地说。 “啊……你竟然知道。我靠,你们翻过老大的老底啊……” “包二奶,真无耻!” “嗨、嗨、嗨,玲姐你说得可不对,那种二奶是花多少钱都包不来的……” “闭嘴!这是什么地方还闲扯淡!”我低声吼道:“这里不仅地势险要、庙墙高固,更主要的是我们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我们才八个人,强攻根本行不通!走,去甘托克,先住下再说。” 我隐隐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我总感觉自己在一个人家做好的笼子里转圈儿,自己认为是在很自由地行动,可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人家的眼睛里,也逃不出这个笼子,可我又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而我向来对我的第六感很相信的。 弥塔带着我们往南走,路七绕八拐,我一路上嘱咐大家一定要记住路径,到了下午5点多才走到甘托克。 甘托克在一条叫蒂斯达河的左岸山坡上,或者说就是一座山城,四周的都是象梯田一样的地形,上面有农田,大部分作物都已经收获过了。 建筑很多也都是依山势而建,都是一些风格很独特的建筑,没法用语言来描述,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那么繁华,感觉和国内的一个乡镇驻地差不多。街上人倒是不少,但也算不上熙熙攘攘。据卓佾说如果是旅游旺季的时候会人很多,现在已经入冬,是淡季了,所以人并不多。 这里的酒店、旅馆倒是不少,高中低档的都有,弥塔给我们推荐了一家中档的,坐落在一个斜坡上,旅馆的名字是一串外国字儿warmthgangtok(温情甘托克),设施比较齐全,条件很好,四周都是浓密的观赏植物,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休闲花园。 因为淡季的缘故,这里面没有几个客人,所以住宿还给打折优惠。里面的服务人员都可以说英语。 耗子就开始跑前跑后安排住宿:所有的人都在二楼这层上,我和兰蕊一个夫妻套间,卓佾一个单人间,耗子、大块头、索麟飞、欧韬、黑子包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家庭大套间一起住,因为黑子带着宝贝,他们一起住比较安全。 兰蕊和索麟飞拿着微型窃听器探测仪,把三间房子都扫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其实也不用想,我们的酒店和房间不是预定的,他们要窃听我们也没法提前安装窃听器,总不能把所有的酒店、所有的房间都安上吧? 安排妥了,弥塔和族兵告辞,说还要去办些别的事,给了我们一个手机号码,说需要就打这个电话,他们会立刻赶来。同时说,在酒店不远的地方有一家较大的休闲酒吧,很多游客来了都会去那里坐坐,条件很不错的。 我给特使打了电话,他很高兴,让我们耐心地等,会派人联系我们,但不是今天。我听了,更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就告诉他们,我最多等三天,如果还不来我就走人。 吃过饭,耗子、大块头提议我们去弥塔推荐的酒吧玩玩,我同意了。 顺着弥塔指的路,果然有一家酒吧,这是一间印度人开的酒吧,四周栽满了热带植物,郁郁葱葱的。里面的设施很好,播放着叫不出名儿来的印度风情的音乐,舞台上有几个穿印度服饰的女孩在唱歌、跳舞。 里面有不少各色人等的客人,唯一的缺陷是服务生都是清一色穿着印度传统服饰的年轻男性,只有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才是女的,这让耗子和大块头很不满,嘟嘟囔囔地说没劲。 我们在最靠里面的座位坐下,点了一些吃的喝的,一边吃喝一边低声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我的初步打算是,和对方接上头,但绝对不和他们在这里交易,一定要想办法进到苏布林寺里去,要诓出那个腕骨舍利,把它夺过来,然后就回拉伊喀族驻地,让他们帮忙过边境回国。 但是重要的问题是,一旦进入苏布林寺,抢舍利也许没多难,但是如何全身而退是个大问题,我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找不到个合适的办法,我忧心忡忡的。 正在郁闷,一个人走过来,原来我们这里前面是一条通道,通向里面的洗手间。那个人来到我们跟前,看了一眼,突然站住了,接着手指着我们用英语大叫起来:“快来人啊!这里有流氓,有歹徒,他们是罪犯,快抓他们!” 我抬头一看,是我们在岗巴殴打过的那个小胖子记者,还戴着那个镜片裂缝的眼镜,脸上被我们殴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利索——这孙子竟然也来到这里! 他这一喊可了不得,酒吧里顿时一阵骚动,四个像是保安的印度壮汉跑过来。 胖子双目圆睁,胀头红脸、五官挪位,指着我们:“他们,就是他们!他们是歹徒,是中国的逃犯,是罪犯、杀人犯,他们跑到这里来了,一定还会杀人的,快叫警察抓他们!” 我们都站起,领头的一个大胡子印度保安用手里的橡胶棍一指我们,用英语喊:“不许动!坐下!”然后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看样子是要报警。 我心里顿时一阵紧张,又一阵后悔,后悔当时没弄断这孙子的胳膊腿,要那样至少他来不到这里了,这下子要麻烦。 “我x你妈!”大块头叫起来:“在这里还找事儿,看老子不掐死你个孙子!” “你敢!哈哈,敢打老子,现在是在国外,你们敢放肆,现在就让你们好看,警察马上就来,你们等着坐牢吧。哈哈哈~~~~”胖子神经质地狂笑起来,手舞足蹈的。 第一百零六章 美女心愿(一) 正僵持着,突然从门口进来四个人,听到吵闹往这边看了一眼,快步走过来。 领头的大个子热情地和我打招呼,上来和我握手:“喔呵!霍桑,我们又见面了。哈哈!”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藤野义秀和花泽惠,后面跟着的两个人都是在岗巴饭店里见过的,这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巧合。 “霍先生,您好,又见面了,请多关照!”花泽惠用中文说着,给我微微鞠了一躬。 印度保安愣了,问藤野:“怎么?藤野先生,你们认识吗?” “啊,当然,他们是我在中国的老朋友,不是罪犯,是游客。因为和这位先生发生过一点小矛盾,所以还有点误会。” “哦,真的?” “当然当然,”藤野一边点头一边说:“不用报警,他们是好人,我的朋友,我保证,不会闹事的,放心吧。” 花泽惠也说:“拜托了!” “哦哦,藤野先生,花泽小姐,那我们就放心了。请继续玩吧。”保安也松口气。 他显然和藤野他们早就认识,而本身也不想有事,就挥挥手,一边打电话,一边带着另外三个要走。 胖子急了:“喂喂,别走啊!他们真是暴徒,是流窜的罪犯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快报警抓他们,把他们抓起来!” “闭嘴!”保安收起手机,用棒子指着胖子:“藤野先生和花泽小姐是我们这里多少年的老客人了,是贵宾,他们的朋友会有问题吗?我现在看到的是你在闹事!滚回你的座位上,否则对你不客气,把你抓起来!中国人就是讨厌,fuck……” “喂,你说什么……”大块头大怒,刚开口被卓佾拉住了。 保安走了,大块头把一肚子怒气全发在胖子身上:“你个无赖王八蛋,丢人丢到国外,中国人的脸都是被你这样的垃圾货丢尽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一撸袖子就要上前,索麟飞、欧韬、黑子也跳出来。 胖子吓得尖叫一声,连洗手间也不去了,跑回自己座位那边。 大块头要追上去揍他,被我喝住了。 那个导游急忙跑上来,连声给我们赔礼道歉。我一看,那支武术队旅游团的人都在那里。 问导游,原来他们是在我们在岗巴逗留期间先去了尼泊尔,在加德满都逛了两天,又从尼泊尔来到这里,住在附近的另一家低档酒店,下一站准备去不丹,然后从不丹回国。 “尼玛的!你说对了,老子来这里还会杀人,等老子腾出手来就劈了你个龟孙子!”大块头冲着吓坏了的胖子喊了一嗓子。 胖子这回气焰全无,缩在沙发里不敢回嘴。他身旁的人也纷纷给他说什么,包括那个李冠军,都怒气冲冲的,好像是在指责他闹事。 这回胖子低着头,像个泄气的皮球,满脸是汗,一声不吭,估计真害怕了。 我一问藤野,他们也是从尼泊尔转道来这里的,已经来了四天,说是这里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他力邀我们去他们的会馆做客,说这里有他们株式会社的生意,所以他经常来,在这里设了会馆,现在他们就住在那里,离这里不远。他们的株式会社主要经营日用生活品,在印度有很大的生意市场。 我摸不清他们的底细,现在又有要务在身,没敢答应,只是说在等几位重要的朋友不敢离开,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等办完了事再去叨扰。 藤野有点失望,也没勉强,一边给我们鞠躬一边说:上次在岗巴我们请他们吃了美味的羊肉大餐,这次在这里的消费一概由他们负担,让我们不用客气,然后去柜台那里给服务生说了些什么,大概是说我们这里由他结账。然后说他们有笔生意要谈,让我们随意,就在服务生的招呼下进里面的贵宾间去了。 “喂,老大,他们一个劲儿地给我们套近乎,什么意思?看来真象您说的,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想让我们帮……” “帮个屁!”我端起葡萄酒杯来喝了一口,闷闷地说:“我们自己的事儿都搞不定了,还帮别人!谁来帮我们?我管他什么鸟事,先把自己的办妥再说。” “是是,老大英明,说得对……” “看到日本人我就不爽,妈的那个白川,再见了我不亲手宰了他都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恨恨地说。被那混蛋打了,从来没吃过那么大亏,现在想起来就憋得要命。 晚上回到住的酒店,我心里乱糟糟的,兰蕊洗了澡上了床,那过电脑来开始摆弄,她好像每天晚上都要向上级汇报一天的行动情况,然后把上级的指示再告诉我,所谓上级就是李处长了。 我坐在沙发上抽了半天烟,盘算见了特使该怎么进退,盘算了千条路,没有一条保险的。 “喂,时间不早了,该睡了。”坐在床上摆弄电脑的兰蕊提醒。 我去洗澡上床,伸手抱住兰蕊,她却一把推开我:“先别忙。我问问你,耗子、大块头说的那个二嫂,你的那个二奶艾伦·玛格丽特……” “喂喂,她不是我的二奶好不好?” “不管是不是,你们总有关系吧?他们两个二嫂、二嫂地喊得那个亲热……” “那是耗子和大块头胡说,早没什么事了。” “没事了?她都给你生了孩子,说没事就没事了,谁信?你给我说说哎。” 我没办法,叹口气,把和艾伦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兰蕊惊讶地说:“那么一个强悍的女保镖,竟然被你给……,你可真行啊。你有她的照片没?拿来我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个大美女是个啥样的。” “你脑子没进水吧?现在这种情况,我把她照片带在身上?” “你脑子才有水呢!我是问你有保存的电子版没?我有电脑。” “啊……”这下我倒想起来了:“是有。在她生完孩子之后,我老婆说要看看她恢复的咋样儿,她让朋友拍了几张照片给我发到邮箱里。不过那是给私人看的……” “把你的邮箱告诉我,我看看。” 我没办法,把邮箱的账号、密码告诉她,兰蕊飞快地打开了,里面倒是没什么秘密,都是我的论文、资料、电子书和同行交流的信件之类的东西,生意上的事儿都没有,那个我用另一个邮箱。 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了,她点开了第一张,高清大图慢慢打开。 “哇!好一个超级气质大美女啊!”兰蕊脱口而出。 这张照片是艾伦侧身躺在床上,只戴着白色半透明的蕾丝胸/罩,穿着小的几乎看不到的白色内裤,拿着手机在看,看上去很自然,好像就是随手抓拍的。 那美丽的面孔、傲人的身材、迷人的曲线一览无余,雪白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粉红,闪着丝缎一般的光,细腰肥臀,腹部几块经过超强锻炼的腹肌清晰可见,看着简直就是一段魔鬼般的致命诱惑,根本看不出来像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 照片绝对的专业水准,是艾伦的一位女邻居帮着拍的,这位邻居是某报社的专职摄影记者,设备专业,光影、角度也把握得极其到位。 “她可真漂亮!”兰蕊赞叹不已:“她至少得是e罩杯吧?” “啊,什么e?什么意思?” “你真不懂还假不懂?胸/罩啊,真大……” “这个,我真是不太懂。不过,她好像平时不戴那东西。” “什么?不戴?” “是啊。只是,嘿嘿,我说过我喜欢,她才戴,大概也只是为了凑合我……我说,你别和她比,她有一半儿白人血统,身材高大,1米75多的个子,所以什么都大,而且这时候是刚生完孩子,正哺乳期,更显大。” 第一百零七章 美女心愿(二) “靠,姐们是比不了……” 第二张是艾伦站在窗前喝咖啡的照片,手里端着咖啡杯眼望着窗外,娴静优雅,还是那身,只是多了一件白衬衣,敞着怀,傲人的胸部高挺,结实的臀部浑圆高翘,两条大长腿也是炫目得很。 后面的几张衣服越来越多,穿着白色背心和兰色短裤的,白衬衣加牛仔裤的,黑色制服戴墨镜的,卧、坐、站、走不同姿势,每看到一张兰蕊都要情不自禁地赞叹一番。 看完了,兰蕊删除了所有的记录,合上电脑,靠在床头上发呆。 我一手搂着她,一手在她胸前抚摸着,她也没反应 “喂喂,怎么的了?发什么呆?” “姐们受刺激了!”兰蕊把我的手从胸脯上推开:“宇天龙,你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有水?” “什么意思?” “姐们是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耗子和大块头说得对,艾伦·玛格丽特,是个大美女,那容貌那身材那气质,都是美女中的极品,不论穿衣服不穿衣服、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性感十足、气质优雅高贵,不当超模和明星都亏死了!那种成熟沉稳的美姐们看着都着迷,据说还一身的本事,女强人型,姐们根本和她没可比性。” “唉唉,没那么夸张……”我嘴里这么说,想想艾伦,这些话还真不算过分。 “哼,别谦虚了,假惺惺的。”兰蕊哼了一声:“可我就奇了怪了,就这么个大美女,你只玩了个把月就腻歪了?就扔了?然后来对我这个没可比性的青果子下手,你不觉得你堕落了,还堕落得不轻?不是脑子有水吗?” “你别瞎说好不好?我们那也是在做任务的时候才相处了一段时间,任务做完也就分开了。”我也有点失落:“不过,她的确很让人着迷。” “你说说她迷人在哪里?你不能光因为长得漂亮吧?” “外形迷人是一方面,”我咂咂嘴:“她温柔起来象天堂,冷酷起来象地狱,是一个寒冰裹着烈火的女人,敢爱敢恨,而且头脑清醒,能力超群,这是最让我着迷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说扔就扔了?” “后来她跟着公司移民去了美国,她现在是美国人,我就是不想扔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你也是个美女,别那么自卑。” “骗人!我有自知之明。要是和别的女人比,姐们还敢承认一下;和艾伦·玛格丽特比,靠,刚才看照片,就觉得我是一只土鸡站在一只凤凰面前,你还说我是美女,我自己都脸红——你分明是在骗人!哼!” “女人各有女人的特色,美女也各有美女的特色,这个不能类比;成熟的蜜桃固然甜美,青涩的果子也别有味道,这也不能类比。我老婆是这样,你是这样,其他美女也是这样。你总不能说有一个美女很美,世界上再没有其他美女了吧?那男人们还咋过?这个道理根本就不成立嘛!” “嚯嚯,真不愧是大学教授哎,理论倒是讲得不错。”兰蕊长出了一口气,看上去竟然心情好了不少:“姐们这回终于想开了,你就是一个恶棍加超级流氓,而且是个能文能武的恶棍加超级流氓,这个比什么都可怕,无敌了哎!” “我靠……” “我才明白,为什么象耗子那样的精灵鬼和大块头那样的莽撞鬼在你面前都俯首帖耳、低声下气的,他们是打心眼里怕你!什么女人落到你手里都没得跑,连艾伦·玛格丽特这样的女人都逃不出你的魔爪,卓姐姐那样的女人都由衷地佩服你,姐们这样的还有什么话说。认了认了,以后姐们也不多想了,彻底没脾气了……” “唉,好吧,谢谢你的‘高度评价’……”我叹了口气,转移一下话题:“现在我也不多想了,只是想怎么把任务完成。可是,要完成这个任务,唉……” “你叹什么气?” “希望渺茫啊!成功率几乎等于零。” “别那么悲观好不好?大不了一起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咦?这么坚决?”我倒奇怪了:“对了,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拼死拼活要来趟这滩浑水?你本来可以不来的。” “实话给你说吧,我有个心愿,就是毕业之后一定要混个出人头地,让我妈、我哥过上好日子,就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原来,兰蕊的父亲就是一名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致残,提前退休,夫妻二人本来靠在京北怀柔开饭店谋生,生活还不错。后来父亲得了癌症,需要巨额医疗费,不得不把饭店卖掉,到北京给父亲治病,全家也搬到了北京,一家四口租住在父亲战友的一间50多平米的小房子里。兰蕊的父亲在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又欠下一屁股债以后去世了,公西家算是人财两空。 母亲想重新经营饭店,又没本钱,靠到别的饭店打工挣点钱,省吃俭用供兰蕊和他哥哥公西彦强上学,还得还债,家庭窘困至极。 兰蕊作为个女孩子,经常穿着人家给的不合体的旧衣服,有时候冬天还穿着单衣,初夏还穿着棉衣,没有衣服换。同学们都嘲笑她,她心里很受伤,因为从小跟父亲习武,就和同学打架发泄,养成了类似男孩子的性格,大大咧咧,刚强好胜。 按照父亲的遗愿,是希望兄妹二人都上警校当警察,但是哥哥彦强不想干警察,考上了医学院;兰蕊却喜欢,考上了警察学院。 她母亲辛辛苦苦供出了两个大学生,可惜的是,彦强学的是中医,为人又老实木讷,性格和兰蕊迥异,毕业之后找不到好工作,在一家区级中医院里当大夫,挣不到几个钱,一家人继续住在那间小屋里度日。 兰蕊考上大学之后就基本上不回家了,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就是节假日也只是回家看看,然后回学校去住。她在学校里就和周武谈了恋爱,想把自己赶快嫁掉,以后两个人打拼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有利。 “我哥哥比我大6岁,对象谈了几年了,也没能结婚,没房子。我未来的嫂子那边说,没别的要求,只要求有套房子,可我们连吃穿都困难,哪里有钱买房子?特别是北京的房价,本来就很高,还一天高似一天……所以,我就想毕业之后,一定要找个好工作,能挣高工资,然后让我妈、我哥过上好日子。但是这得有资本,所以姐们在警校努力学习锻炼,从实习开始就积累资本,越是危险的任务姐们越是要参加,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 “哎哟,你真有心计!”我开始吃惊了,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看来都是苦日子逼出来的,不过她显然涉世不深,有些想法还很单纯。 我说:“我给你说哈,你要是想在北京买房子,最好想想别的法子,靠工资?别逗了!再高的工资能有多高?你攒钱的速度脱了脚丫子都追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我记得头几年北京的房价才四五千,现在都涨到九千或一万了(注:这时是90年代末),翻了一倍!中国的房价是世界第一奇葩,地球上找不出第二家,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但总得努力吧?有个好工作,总是有了希望。” “可是你得明白,越是危险的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比如这趟,如果失败了,可能连命都没了,没了命,还谈什么出人头地,还谈什么好日子!” “不成功则成仁,没好日子过,死了反而安心了。反正我是女儿,没了我还有我哥给我妈养老,我不在乎危险!更何况,你们都不怕,我怕个什么?就是死了大家也一起作伴,不寂寞……呸呸呸!说这话多不吉利。靠,不说了,做/爱,然后睡觉!” 她一翻身趴到了我身上。 我突然有了一种责任感,一定要把这趟活儿做完做好,一定要他们安全回家,不是为了那什么国宝,而是为了跟我出生入死的这帮子兄弟姊妹们——虽然这是我至今为止办得心里最没底、最没把握也是最冒险的一件事! 就这样在甘托克泡了两天,非常奇怪,特使即没再给我打电话,也没给我联系,我们除了去那家酒吧玩玩,在附近走了走,哪里都不敢去,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酒店里,这让我非常纳闷。 耗子曾建议我给特使打电话联系,我不打,我曾经说过,只在这里呆三天,如果他们不来我就走,现在最主要的是我得能沉得住气。 到了第三天早晨,我们刚吃完早饭,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特使! 我急忙让众人住声,然后拿出手机来接听。 第一百零八章 莫名失陷(一) “霍先生,久等了啊。哈哈,我们现在就派人去和你接头交易。” “哼哼,反正今天是最后一天,你们要是不来,明天我就走。” “哎哎,我们的人马上到,请你在酒店里稍等。” 我们都紧张起来,立刻做好准备,我告诉众人,对方来了,除了我说话之外,谁也不许多嘴,只要卓佾给做翻译。 等了约半小时,来了六个人,两个穿红色僧袍的喇嘛,四个穿黑色印度服饰的壮汉,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个小巷子,应该是保镖。 奇怪的是那两个喇嘛,一个是亚洲人,戴着个近视眼镜,看上去40岁左右;另一个是个金眉碧眼、大鼻子的老外,一个洋喇嘛!他身材高大,脸很长,特别是额头上有一条粉红线,从发际一直延伸到眉心,因为他的皮肤比较白,那条红线就很显眼。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其实这个我也不那么奇怪,西藏解放以后,很多藏传佛教的喇嘛都逃去了欧洲或美洲,在那里传教,所以藏传佛教在欧洲和美洲信徒也非常多。 他们见了我们,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非常恭敬。我和众人把他们让进我的房间,坐定之后,那个戴眼镜的开口了:“霍先生,我们受特使的派遣,来和您见面。” 他一开口,声音很陌生,而且普通话很差,说话打嘟噜,有些字发音不准,并不是那个一直和我们联系的声音。 我一愣:“您不是特使吗?” “哦,不是,霍先生,我们特使怎么可能来这里。”他双手合十又一弯腰:“我们来这里,是看货,然后传达特使的命令。” “什么命令?” “哦,可以先看看你们带来的法器吗?” 我对黑子挥挥手,黑子上前,把那个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拉链,打开包裹的黄绸布。 眼镜喇嘛小心翼翼地把黄金支架拿出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阵,又拿出一个放大镜,仔细看了一番,同时低声和那个洋喇嘛说着什么。 之后,他把支架放回包里包好,然后和那个洋喇嘛双手合十,对着包十分恭敬地念念有词。 “二位先别念经,”我说:“东西你们看过了,没问题吧?” “没有问题,的确是圣器黄金支架。”眼镜喇嘛说。 我暗暗松口气:“那么,钱,你们的钱在哪里?” “哦,是这样的。”眼镜喇嘛依然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说:“特使说,让我们把东西带回去,钱会打到您账户上。” “那么,我给你们账户,现在就转账,然后东西你们带走。” “现在不可以的,”眼镜喇嘛说:“转账需要特使亲自操作,要等一段时间……” 他的话音未落,我已经伸出右手,一把抓回那个包。 可是那个洋喇嘛的手也很快,隔着桌子一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感觉他的手力气很大,趁他没抓牢,一翻腕,同时左手一推,从他手里挣脱,腾地站起来。 洋喇嘛一步跨国桌子,劈胸一把向我抓来,手还没到,我就感觉一股劲风压向我的胸口;我一涵胸,往后一撤避过;他又上前一步,低吼一声,一掌拍向我前胸。 我一看他的手掌像个小蒲扇,就不加思索地左手也一拳挥出,以利破钝,“啪”地一声,拳面撞上了他的掌心,我们两个都向后跳了一步分开,拉着架子向着对方。他挺直了身子,竟然比大块头还高,得有一米九多。 我感觉手臂一阵阵发麻发疼,那雄沉的力道通过我的双腿传到地面,双腿都有点发软,心里惊讶不已。我惊讶的不是他的掌力,他身高力大,这个本不是问题,而是看到在他出手的一瞬间,他额头上的那条粉红色的线突然变得血红,特别是靠近眉心的那一段瞬间扩大成椭圆的枣核形,象一只红色眼睛一样猛然一睁,接着就闭合了,虽然只是一闪,可我看得清楚。 “摩哈穆得拉!”我吸了口冷气,低呼了一声。 “呕——!”那洋喇嘛低呼一声,收回右手来抖落了一下,看来我那一拳把他震得也不轻。他一脸惊异和疑惑,大概他觉得刚才那一掌得把我震趴下,但没达到他预期的效果,感觉很疑惑,上下把我打量了几眼。 “不许动,都不许动!”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我这边的人都掏出了手枪,对方那四个也掏出手枪,对峙着。 “不许动手,stop!”眼镜喇嘛用中文和英语喊着:“误会误会!都放下枪,在圣器面前不许动武,放下,都放下!” 洋喇嘛收起架子,回去了。双手合十,对眼镜喇嘛低声嘟哝了两句什么。 我冲我这边的人摆摆手,众人也收起了家伙。 “哈!看来你们是想白手拿鱼啊,不给钱就想拿东西,还想暴力抢夺!”我把包扔给黑子:“我现在已经彻底不相信你们了!兄弟们,收拾东西,走人,马上就走!” “不要走不要走!”眼镜喇嘛双手合十,急忙走到我跟前一弯腰:“霍先生,您并没有听完我说的话,没了解特使的意思!” “什么特使的意思,老子不听,没钱就别给我废话!” “是这样的,”眼镜喇嘛说:“我们特使的意思,是想请您到他住禅的地方去做客。因为我们拿到黄金支架和腕骨舍利,要举行一个小小的法/会仪式,你们是有功之人,想请你们也参加。然后,他会亲自把钱转到您账户上,不会少的。” 他这么一说,正合我意,有机会见到腕骨舍利了! 我装作不情愿:“我不去你们那地方,本来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只要给我钱……” “霍先生,说得明白点吧,用你们的话说,这是宗教要求,希望您能尊重!”眼镜喇嘛还是一边合十一边弯腰。 “好吧,什么时候?” “本来,我们想把法器带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就办……” “不行!我再说一遍,没看到钱,东西不能给你们!” “那么,明天上午,您带着法器,我们来接你们,霍先生以为如何?” “嗯嗯,好吧。” “那,我们先告辞了。”眼镜喇嘛和洋喇嘛一齐给我们合十行礼,带着人走了。 众人都围上来:“龙哥,怎么办?” “刚才真危险,他们想抢!” 我皱着眉,说:“我们去他们那里,他们举办法/会,自然,腕骨舍利是要拿出来的,我们可以找机会抢到手。但是,进入他们那里,武器肯定是不能带,赤手空拳,而他们都全副武装,全身而退很难。” “可不是吗?那个地方,进去很难出来。稍一疏忽,我们这帮人就全完了。”耗子一脸的悲观。 第一百零九章 莫名失陷(二) “但也不是没机会,”我说:“他们办法/会,里面的人,至少大部分人不会带武器。那么,唯一的办法,我们在抢到腕骨舍利的同时,挟持住特使和他几个重要手下,用他们当肉盾逃出来。所以,必须分好工……” “我可以抢舍利,”卓佾说:“龙哥负责抓特使,其他人对付其他几个,我们只要能控制住他们两三个主要人物就足够!” “嗯,卓姐身手敏捷,应该没问题。我只要能靠近那个特使五步以内,就有九成把握捞到他。”我点头同意。 “我们都可以,”兰蕊说:“我们都学过擒拿格斗,制住个和尚还没问题吧?” “没那么简单……” “我负责一个,”大块头说:“我对那个白人喇嘛感兴趣……”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我摇着头说:“大块头,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就是我都没把握能打赢他,他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最大麻烦!” “什么什么?龙哥你怎么这么说?你都不是对手,那、那他有多厉害?”大块头惶恐了。 “因为他不仅身高力大,而且还是个武林高手。” “对了老大,你和他交过手之后,说什么?那个‘摩哈’什么的……” “摩哈穆得拉。” “什么意思?” 卓佾说:“龙哥说是梵语的音译,就是‘密宗大手印’!” “大手印,我看过武侠小说里说的,是一种很厉害的掌功,可是,难道比龙哥的乾阳掌厉害吗?大力金刚掌?如来神掌?还是……” “呵呵,大块头是中了武侠小说的毒了。”卓佾笑起来:“‘大手印’根本就不是武侠小说里说的那样是一种什么掌功、掌法,而是一种密宗修炼法,经过刻苦修行可以达到无上禅觉。” “卓姐说得对,”我说:“那是种密宗的修炼法,又称为‘大手印瑜伽’,自然,按照武功的理论,他们也会获得高深的内功。这个洋喇嘛在苦行上下过长久的苦功,开了天目,内力雄沉,而且显然也学过搏击术,刚才他那一掌,内力雄沉,劲道霸悍,要是普通人,早被他震倒在地了,我都手臂发麻、双腿发软。” “我操,这么厉害……”大块头傻了:“那、那我弄那个特使,龙哥对付那个洋喇嘛!” “现在只是先这么计划。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当时会发生什么情况?到时候大家见机行事!” 在惴惴不安中又过了一天,第二天上午,特使派人来了,开着一辆面包车和四两吉普车,来了不少人,我们上了面包车,四两吉普前后各两辆夹着面包车,开出甘托克。他们走的不是我们来的路,而是一条大路,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果然来到苏布林寺。 我们下了车,几位喇嘛已经等候在那里,给我们行礼,然后带着我们顺着石阶往山顶的寺庙走。一路上没有别人,也没有站岗放哨的,可进入寺院就不同了,道路两边都是全副武装的人员,都穿着红白相间的统一颜色的衣服,连墙上都站着人,我扫了一眼,仅看到的就有五六十人。 寺庙的院子比我想象的要大,更奇怪的是,在东西两侧有牲畜圈,里面养着马、牦牛和羊,看上去数量还不少,大概他们很少出去,所以肉类就依靠这些牛羊牲畜。 进入大殿,里面面积很大,正中铺着地毯,装饰华丽,迎面是一尊巨大的佛像,四面都是供台,点着酥油灯,两边各有两排经筒,幡幢彩带低垂。那些器物非金即银,镶宝嵌玉,看上去都很新,沙哈族长说这里是他们新改建装修的,看来是真事。 中间有七八名喇嘛,站成两排,正面的佛像下面是一张桌案,桌案后面坐着一位喇嘛,看上去有五六十岁,比较富态,正在那里看经书,他身旁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两部手机。身后站着那个眼镜喇嘛和洋喇嘛。他面前地毯的两旁,各放着一排红色的蒲团。 果然和我估计得差不多,里面的人都没有武器,但是门口却站着四个带枪的卫兵。 我们被带到那个胖喇嘛跟前,一个喇嘛对我说:“这位就是噶玛巴泰耶多杰活佛派驻锡金邦的特使堪布丹巴贡布上师。”——名字不好记,我只能叫他胖喇嘛。 “哈哈哈,霍先生,终于见面了!”胖喇嘛站起来,双声合十,给我们行礼,两边的还有身旁的两个也一起跟着合十弯腰。 我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一直给我们联系的声音。 “特使大人,见你可真不容易啊……”我说。 “唉,没办法,”胖喇嘛很和气地笑着说:“我们得到了腕骨舍利,据说那边政府正想方设法要把这圣物弄回去,我们不得不防;现在,我们即将拥有另一件黄金支架,更得小心啊。” “想得到黄金支架很简单,给我钱。” “哦哦,钱,不是问题。”胖喇嘛仍旧一脸微笑,坐下了,然后一指两旁的蒲团:“各位请坐,请坐下说话。” “霍先生,请把您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吧,我们准备举行一个小小的仪式。”胖喇嘛说。 我没动,也没吭声。 “哈哈哈,霍先生,看来,您还不知道您的处境啊!” “上师,您在威胁我吗?” “哦,不不,”胖喇嘛不急不躁:“霍先生,您难道不知道您这趟来的情况?” “情况?什么情况?”我心里一动。 “嘿嘿,这样说吧,”胖喇嘛说:“自从雪魂舍利出土以后,在内地开始展出,我们就请了内地一位很神秘的高人想办法把舍利请来。他组织了队伍,你们夫妻也是其中的成员,果然弄到了舍利,对吧?但是队伍却涣散了,但是你们并没有逃脱那位高人的掌控。那个老歪,在那位高人的引导下来到了我们这里,给了我们腕骨舍利;你们,也是在别人的指导来这里的吧?” “唔……” “其实,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脱那位高人的眼睛;从你们到了拉萨那天起,也没逃脱我们的眼睛。哈哈,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其实呢,你们只是起了个送货人的角色,而真正的卖家不是你霍先生,而是那位高人,没有他,你们得不到舍利和支架,没有他,你们也来不到这里。所以,老歪也罢,你也罢,我们只能付给你们些路费,而真正的货款,我们得付给那位高人!” 第一百一十章 莫名失陷(三) 我脑子“嗡”地一声,那位“高人”是谁?难道是那位自称“大哥”的神秘人物?不对啊,根据当时兰蕊给介绍的情况,那个“大哥”在内讧中被杀了,已经死了,怎么还能控制我们?更何况,一直在控制我们的不是其他人,而是李处长,难道是李处长?不可能啊!他派我们来的目的是要抢回腕骨舍利,而且,我们带来的黄金支架是个假的,“送货人”从何谈起? “好吧,既然你们根本就不想付款给我们,为什么拖这么长时间?”我问。 “嘿嘿,刚才我说了,那边政府一直想派人来把腕骨舍利弄回去,我们开始曾经怀疑你们不是霍利隆团伙,而是一支政府秘密组织的武装,是一支特别行动小组!” 我脑袋又“嗡”地一声。 “不过,据我们调查,你们又不像:政府一直在追捕你们,你们急着把货出手;你们被格列欧珠抢了东西,如果是政府的人,一定会出动政府的力量去追回,但是你们没有,而是自己去追,还死了人,看来就是一伙为了钱不要命的亡命徒!还在岗巴打架斗殴,连日本人都打,哈哈,真行,如果是政府的人员不会这么放肆!那个被你们打过记者说你们是逃犯,是没说错啊!” 我心里又暗暗松口气,看来我们的表演很成功,在这方面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那么,也就是说,我们这趟也是白跑,拿不到那250万美元了。”我说。 “250万你们拿不到,但是我们做事向来按照佛祖的训诫办,不会让你们白跑,我们会付给你们费用,2万美元!” “什么?2万?”旁边的大块头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打发要饭的呢?我们这么多人,千辛万苦、历经艰险来到这里,还死了一个,只值2万美元?” “嘿嘿,老歪他们来这里,也死了人,可他们只拿到2千美元,可惜他连这2千美元都没福气享用,回去就被打死了。我给你们的,已经不少了!” “尼玛……” 我按住大块头,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们被那位“高人”利用了?被人出卖了?风声走漏了?好像都不对头,因为我们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高人”从中干涉,只有李处长,可如果是李处长或他的手下出卖我们或走漏了风声,那么我们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而现在的情况看来不是这样的,至少他们还认定了我们就是霍利隆的盗窃团伙。逃到境外的这些人,在内地搞些活动,最喜欢利用的就是这样的团伙,一般不会随便伤害,这也是我们现在还活着的原因。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想明白,但是我还是坚持一点:无论如何,先抢回腕骨舍利再说! “霍先生,吉时快到了,法仪我们已经准备完毕,现在,请把圣器黄金支架拿出来吧。”胖喇嘛收敛了笑容,脸上开始显出一丝杀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齐投到我身上。 我沉吟了一下,对黑子挥挥手。黑子站起来,把包递给我,我站起来走上前,但只走到离胖喇嘛两步远的地方,就被白喇嘛上前拦住了,从我手里一把把包夺过去,放在了胖喇嘛面前。 胖喇嘛打开包,小心翼翼地把黄金支架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戴上花镜仔细地看了一阵,哈哈大笑:“大唐艺术的精品啊,果然是无上法器!来呀,把佛骨舍利请出来!” 两个年轻喇嘛从佛像后面走出来,一个手里托着一个金托盘,上面盖着黄绸布,一个双手合十紧紧跟随。 金托盘放在胖喇嘛跟前,胖喇嘛掀开绸布,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黄金盒子,打开盒子,那一段青白相间的腕骨舍利就躺在里面,发着玉质般的光泽。 胖喇嘛站起来,双手合十行个礼,然后把舍利拿出来,轻轻地放在了黄金支架的黄金舟上。 “近乎完美!”胖喇嘛说了一句。 两旁的十几名喇嘛双手合十,弯着腰,一齐开始诵经。 “下面,仪式准备开始。”然后冲我一伸手:“请霍先生等诸位……” 胖喇嘛的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箭一般地蹿到了桌前,连黄金支架和腕骨舍利一齐抄在手里,是卓佾! 我也几乎是同时向那个胖喇嘛扑过去,隔着桌子一伸手,但是毕竟晚了一秒钟,我的手已经触到胖喇嘛的僧袍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压向我的脑袋——那个白喇嘛瞬间出手了! 我不得已,双手一个“十字手”往上一圈,化掉白喇嘛的掌力,顺势一个掤按,双手按向白喇嘛的前胸;白喇嘛不敢硬接,一涵胸往后一闪,我趁机一翻身到了胖喇嘛背后,一下圈住了他脖子,同时飞起一脚,把吓呆了眼镜喇嘛踢趴在地,高喊:“不许动!” 白喇嘛愣了一下。 这时我看到,大块头、耗子他们,竟然每人都抓了一个喇嘛勒住脖子,奇怪的是,那些喇嘛没有一个反抗的,都合十闭目一动不动,这让我一阵莫名其妙。 我的喊声还没落,突然听到几股厉风从一侧飞来,我掐住胖喇嘛往下一伏身,几件暗器几乎是擦着我身子飞过去。 只听的一声低呼,我抬头一看,卓佾双手捧着黄金支架和舍利已经倒在地上,她的右小腿上赫然插着一支日本武士使用的“袖里剑”,也就是被称为“星镖”的暗器! 一个身影象鬼魅一样从我们面前蹿到了卓佾面前,夺过了卓佾手里的支架和舍利。 我定睛一看,大吃一惊:“白川静介!” 白川静介还是戴着眼镜,但身上穿着一身黑色日本武士道和服,腰里插着一把长剑。他把黄金支架和舍利交给身旁的一个年轻喇嘛,扶扶眼镜:“霍利隆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阴森恐怖。说完,他伸手缓缓拔出了腰里的武士刀,那把刀寒光闪闪,龙鳞般的花纹清晰可见,看样子不是一把普通的刀。 他双手握刀,对准了倒在地上的卓佾:“霍先生,我建议你们放弃一切暴力行为,不要再有任何不轨企图,否则,我就先拿这位漂亮女士开刀。哼哼,我已经好久没杀人了!” “你敢,如果你敢伤害我的人,我先把他掐死!”我死死掐住胖喇嘛。 “嘿嘿,你以为我会在乎吗?”白川冷笑了一声:“既然你不肯放弃,那好吧,我先杀了这位女士,然后你杀了你的人质,然后呢?你们的人就全死了,一个不剩!” 说着,他猛地抡起了刀,看样子真要对卓佾劈下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谜中迷局(一) 我大惊,高喊:“住手!白川,你要怎么样?” “嘿嘿,放开人质,都放开,然后听从特使的处置!”白川说。 这个时候,我不放开已经没办法了,门口呼呼隆隆冲进来二十多人,都端着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我们。 我非常奇怪,好像他们对我手里的这位特使的性命毫不在乎,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意思,这又让我感觉不可思议。同时我也明白:这次抢夺国宝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硬抗是不行了,我放开了手。大块头他们看到我松了手,也都一齐放了手,那些卫兵冲上来,把他们按在蒲团上坐着,用枪指着后脑勺 白喇嘛一步跨上前,抓住我一抡,我就被扔到了桌子前面的地毯上。 “都不许动,坐下!”白川命令着。 我一滚起来,手脚并用爬到卓佾面前:“卓姐,你怎么样?” 卓佾脸色苍白,双手抓着小腿,看上去非常痛苦,血已经把半截裤腿都染红了,她咬紧牙关摇摇头:“没事……” 我拔掉了那支袖里剑,撸上裤腿,伤口血流不止,四周淤青。 这时,欧韬也过来了,看了看,惊恐地说:“龙哥,卓姐的胫骨这里凹下去,骨头断了!” “什么?”我脑袋嗡地一声,心里一阵惊异:白川这孙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能用袖里剑把人的腿骨打断,而且是卓佾的钢筋铁骨! 白川把长刀插入鞘,冷笑了一声:“霍利隆,要不是特使早有吩咐,我早让你人头落地了!”说完,突然咳嗽了一声,右手捂着左肩头,五官扭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我心里一动,突然心里一阵高兴:肯定是在天/葬场那里被我打了一掌,到现在现在伤没有治好。嘿嘿,他中的是乾阳掌,如果没有我的独门解药,他的伤会越来越重! “哈哈哈,白川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啊!”胖喇嘛已经恢复了神态:“霍先生可能不知道,白川先生是这次行动的护卫使,本来嘛,他想和格列欧珠一起把你们手里的法器夺过来,我们也不用付给那位‘高人’钱了,就说东西在半路丢失,可没想到失败了。但这次却是发挥了大作用。那位‘高人’告诉我们,你们是一群亡命徒,如果达不到目的,会不惜性命、不择手段,让我们小心,看来他说得对。哈哈~~~” “少他妈废话,快给我的人止血治伤!”我吼道。 “哦哦,佛祖慈悲为怀,这个是不能忘的。”胖喇嘛挥挥手,两个年轻喇嘛很快带着药箱过来,给卓佾敷药止血,裹上绷带,还打了一针吗啡止疼。然后过来一个卫兵,把卓佾也拉到一个蒲团上坐下。 大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我也坐回蒲团上,有气无力地说:“特使大人,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可以杀了我们然后向活佛去邀功了!” “哈哈哈!”胖喇嘛大笑起来:“霍先生,你看来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如果我们只想得到这个黄金支架,那么你和你的人早已经去西天见佛祖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哦?什么意思?现在你们两样都得到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再次迷惘了。 “好吧好吧,那么我就说说,”胖喇嘛倒是很耐心,好像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自从这个圣物在内地展出,我们就在境外各大网站上发表言论,说这东西是假的,是你们的政府用来欺骗教众信徒的阴谋!” “为什么?” “因为这个圣器名字叫‘雪魂舍利’,而里面根本就没有雪魂珠!”胖喇嘛说:“我们在海外到处造势,这么说,说是假的,很多人自然就相信我们喽。现在,我们得到了这两样东西,如果也照样拿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等于自己在打自己的脸,还不得被信徒们笑掉大牙?还不得骂死我们啊?所以,这两样东西,我们现在不会拿了去向活佛请功,更不会拿出来向信徒们展示,它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除非……”他往前探探身子:“我们得到了雪魂珠!” 我脑袋又是“嗡”地一声,定定心神,冷笑了一声:“那你们就去找吧!” “哦不不不,雪魂珠,霍先生您得去找!” “什么?”我大惊:“我?” “对,霍先生你!”胖喇嘛笑嘻嘻地说:“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你知道雪魂珠的下落,知道这个宝物在哪里,所以只有霍先生你,才能找到雪魂珠!”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霍先生,你就别装了,”胖喇嘛大笑起来:“我们的情报是不会错的,你知道雪魂珠的下落,但是你不想合作是不是?那么,”他的脸突然拉下来:“你,还有你的人就没什么用处了。” “等等,”我突然反过醒来,这是个脱身的好机会,为什么不利用呢?于是说:“好吧,我是知道雪魂珠的下落,我可以去找,但是我们这次得谈谈价钱,而且是我能拿到的价钱!” “价钱?哈,霍先生干脆,”胖喇嘛又笑了:“那么我也干脆一点,如果霍先生找到雪魂珠并送过来,我会付给你250万美元,听清楚,这是给你的,不是给那位‘高人’的!” “是吗?好吧,”我站起来:“那么,我就去找。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不过,”胖喇嘛狡猾地一笑,伸手一指卓佾:“这位女士得留下!” “什么?你想扣我的人?想都不要想!老子不干!” “嘿嘿,霍先生,现在你做不了主,”胖喇嘛非常强硬:“我知道这事情不好做,所以我给你3个月的时间,如果到了时间我还没看见你和雪魂珠,那么,你会收到这位女士的尸体!” “龙哥,你们走!”卓佾大声说:“我腿断了,也帮不了你们了,我留在这里,你们快走,去办你们的事!” “卓姐姐,你不能留在这里!”兰蕊突然大叫起来。 “哎哎,别紧张,别激动!”胖喇嘛说:“霍先生,你放心,我以佛祖的名义发誓,在你们再次回来之前,这位女士会得到最好的优待和照顾!我们知道,卓玛女士是日喀则吉格族族长的千金,身份地位不普通,我们绝不会为难她,会给她治伤,并保证她的安全。只要你把雪魂珠拿来,卓玛女士就不会少一根头发,你们还会得到一大笔钱!” “龙哥,你们快走,我不会有事的。” “卓佾……” “快走,你们要是不走,我就咬舌头自尽!”卓佾说话非常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我心如刀绞,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办法,最起码,我们所有的人还都活着,还有大部分人可以从这个象魔窟一样的寺庙里走出去! 白川静介,你个狗娘养的,老子发誓,不亲手宰了你个龟孙子今世再不为人! 第一百一十二 谜中迷局(二) 我走到卓佾跟前蹲下身,拉住她的手:“卓姐,对不起,我无能,害了你。你放心,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一定会救你出去!请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下去!” 卓佾点点头:“龙哥,放心吧。我相信你,我一定会耐心地等你回来。” 我站起来:“特使大人,希望你能说话算数,否则,雪魂珠你拿不到,我也会和你拼命!我会随时打电话询问我朋友的情况,如果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一切告吹!” “哈哈,放心放心!没问题!”胖喇嘛站起来,双手合十。 我对手下人喝了一声:“走!”转身往外走。 “等等!”胖喇嘛喊了一嗓子。 “还有什么事?”我转回身,皱着眉问。 胖喇嘛挥挥手,过来一个喇嘛,把一个黑色的小皮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成捆的美元。 胖喇嘛把皮箱向前一推:“这是十万美元,预付款。”他笑嘻嘻地说:“我知道霍先生去找雪魂珠要花很多钱,所以,我们先预付一部分。另外,为了给你们节省时间,我会给你们提供一辆汽车,让你们走乃堆拉山口。” “特使大人,你疯了是不是?那里根本过不去!” “哈哈哈,你们自己去,当然过不去,不过,”他拿出一个信封来放在箱子里:“到了山口,遇到哨卡的印度军警,你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会立刻放行!” 我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下,对大块头摆了一下手,大块头上前一把抄起小箱子。 “哈哈,霍先生,慢走!我们会在佛前祈祷,祝你成功!哈哈哈~~~”身后传来胖喇嘛的笑声。 走出苏布林寺,我脑子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双腿似乎已经不是我的,机械地迈动着。 山下路边等着一辆面包车,我们上了车,一直开到我们住的酒店,司机下了车,把钥匙递过来:“这车是你们的了!” 索麟飞伸手把钥匙接了过去。 在酒店我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到了里面的套间里,大家围着我坐着,都一声不敢吭,面面相觑。 我掏出一支烟来叼上,摸出打火机,手哆嗦着,打了好几下都没点着。黑子急忙上前打火给我点着,我使劲地猛吸了几口。 “老大,现在,怎么办?”耗子战战兢兢地问。 “他们,好像对我们很了解,又好像不了解,真奇怪。”欧韬说。 兰蕊眼里含着泪说:“卓姐姐被他们抓了,龙哥你得赶快想办法,先把她……” 我用力摆了一下手,吐出一口烟:“我们被出卖了,对方有了充分的准备,所以,我们虎口拔牙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出卖?谁他妈的能出卖我们?”大块头跳起来。 “当然是知道内情的人!他没有告诉他们我们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但是他提醒了对方我们会抢舍利,还告诉他们,我知道雪魂珠的下落!还告诉他们我有个软肋,就是不会放弃队伍里的任何一个人,所以他们才会扣留了卓佾做人质,要挟我去为他们找雪魂珠!”我的手哆嗦着:“当然当然,事情有一弊也有一利,我们也得感谢他,要不是他告诉他们我们能找雪魂珠,我们现在都已经是尸体了!” “龙哥你告诉我,这孙子是谁?他在哪里?我去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大块头说。 我看了他一眼,继续抽烟没说话。 “喂,不会是、是李处长吧?”耗子大叫起来:“我们的事儿他都知道……” “不可能!”兰蕊首先嚷起来:“我们的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都是他指挥的,都是为了为国家夺回国宝,他怎么可能出卖我们?如果是他出卖我们,特使他们早就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怎么还认定我们是霍利隆团伙?怎么还会让我们去找雪魂珠?” “啊……这个……”耗子登时哑火了。 “好歹,这次给他们的,是个仿制的假货,要不然,我的罪可大了,死难抵偿!”我咬着牙说。 “这倒也是。”耗子愣了一阵,说:“可是,龙哥知道雪魂珠线索的事儿,除了我们,只告诉过李处长,没别人知道啊!难道我们内部有内鬼?或者,李处长身边有内鬼?” 我用目光把众人挨个看了一遍,我的目光盯在黑子身上的时候,他突然一哆嗦,我就直愣愣地盯着他。 黑子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接着嚎啕大哭起来:“龙哥,我该死,我该死,我不该骗你,我该死啊!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出卖你,绝对没有出卖大家啊!” 哗——!众人一齐站起来:“黑子,你是内鬼?” “是李处长,李处长让我干的啊,我得服从命令……”黑子痛哭着说:“我现在不能再隐瞒了,我得告诉你:我们给他们的那个黄金支架,不是假的,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我大惊失色:“不可能!那个仿制的支架拿来的时候我亲眼见过、亲手摸过,根本就不是我收购的那个,这个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的眼睛,怎么……” “调换了,我给调换了啊!呜呜呜~~~~”黑子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顿时两眼发黑,一下子软瘫在沙发上,脑子里轰轰作响。 “喂喂,龙哥,醒醒,快醒醒啊!龙哥!” “老大,老大,醒醒……” 我半天才缓过一口气,伸手一把把黑子揪起来,哆嗦着说:“你、你、你告诉我,这他妈的都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否则你别想活着回去!” 黑子哭哭啼啼地说:“其实,我是一个卧底,我退役之后,本来在省城开饭店的,一个战友专业后在公安局工作,他来找我帮忙,让我做卧底,说帮他的忙破个大案子,还给我发工资。我的饭店因为在滑地上,生意一直不太好,为了养家糊口,我就同意了。 “在省城监狱,本来是卧底进去要探黑龙的底。黑龙做了一个大案子,抢劫了银行运钞车的900多万现金,他被抓了,赃款却找不到,他死活不肯说。本来上级要直接判他的死刑,但是银行方面要求追赃,必须找到赃款的下落,所以把他判了死缓改无期,派我进去卧底。 “可没想到,我还没从他那里打听到赃款的下落,黑龙就被龙哥打死了。我接着接到一个新任务,就是和龙哥交朋友,套出雪魂舍利的下落。 “我成功地和龙哥做了朋友,也终于知道龙哥真的没有雪魂珠,向上级汇报了,本来觉得没事儿了,可上级又说,要我跟着龙哥去执行个任务,所以,龙哥来看我,我要求龙哥把我弄出去,龙哥让我参加队伍,我都很痛快地答应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谜中迷局(三) “别他妈的白话这些,”我吼道:“我只想知道,那个黄金支架怎么假的变成了真的!怎么回事?快说!!” “在拉萨,张舜他们送来黄金支架,其实他们带来了两个,一个真的,一个假的。他们先把那个假的给你看,然后要求我要想办法用真的替换下来,所以我要求由我来带着黄金支架,没想到龙哥答应了,我就留下了真的,把假的让他们带回去了。” “你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说,这是上级的命令,为了小分队的安全,因为特使那里行家很多,这个假货未必能瞒得过特使他们的眼睛,如果被他们发现是假的,我们就全完了!所以我就同意了啊!” “放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们不让啊!”黑子痛哭着说:“他们说如果让你知道了,你肯定不会同意,也不会执行这趟任务了啊!我觉得他们说得对……呜呜呜~~~~” “你妈的!我毙了你个混蛋……”我跳起来抡起了右手。 “老大老大,别激动别激动!”耗子扑上来抱住我的胳膊,大块头拉住了我另一只胳膊:“龙哥龙哥,冷静,冷静!其实黑子也是执行命令,也是为大家着想的……” 我知道自己有好冲动的毛病,曾经和耗子、大块头约法三章:一旦我暴怒失去控制,就拦着我,不管好歹先拦下来再说,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次他们见我暴怒失控要打死黑子,自然一齐出手阻拦。 “尼玛的黑子,你竟然连龙哥都骗,你作死啊!”大块头吼道。 “这下他妈全完了,黄金支架,竟然是、是真的,是真的,我成了千古罪人!”我气得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 “可是,龙哥,黑子也没算做错啊。都是张舜他们……”索麟飞、欧韬、兰蕊一齐来劝。 “龙哥,我发誓,除了这些,我真的没有出卖大家,真的没有啊!可是,看到黄金支架就这么落到那伙人手里,我心里愧疚啊,所以我不能再隐瞒了,良心上过不去啊,呜呜~~~” 黑子这么一个粗壮的汉子,已经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看样子后悔不已。 我的心一软,颓然坐回沙发里,手捂着额头,一言不发。 我现在死的心都有:我被利用,被欺骗,被出卖,被打得一败涂地,我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这么糗、这么烂的事情! “张舜,张舜一定就是那个‘高人’,他了解我们所有的行动情况,肯定是他,我得赶快向李处长举报他!”兰蕊手忙脚乱地拿出电脑。 “等等,”这回耗子十分冷静了,说:“张舜,只不过是李处长的手下,没有李处长的首肯,他怎么可能拿到真的黄金支架?如果张舜有问题,李处长你能保证没问题?可刚才说了,李处长的可能性不大,否则我们早完蛋了。再者说了,他们用真的换假的,似乎也有理由,如果他们真的是为我们着想、为了我们的安全呢?那不弄拧了?岂不便宜了那位真的‘高人’?” “耗子哥说得有理。”索麟飞首先表示同意。 “啊……这……”这回轮到兰蕊哑火了。 “龙哥,我有个主意,”大块头急急忙忙地说:“我们去联合拉伊喀族的人,他们有武装有武器,我们突袭那个寺庙,干死那帮孙子,救出卓姐,抢回宝贝!” “不行不行,”耗子说:“那个庙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一时攻不下来,他们就跑了,特别是他们有卓姐做人质,他们用卓姐要挟我们怎么办?伤了卓姐怎么办?还有,真打起来了,甘托克这里的军警能袖手旁观?那样恐怕救不回卓姐,拿不回宝贝,还会弄巧成拙,那我们就彻底失败了。” “耗子说得对,”我一边听着大家的议论,心里也慢慢冷静下来,想了想,黑子跟着我们出生入死,如果他出卖我们,岂不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个不合理。就先把还在痛哭的黑子拉起来:“黑子,好了,你做得的确也不能算错,这个不能怪你,我原谅你了,怪就怪我他妈的没本事!” “龙哥,我……”黑子抹抹眼泪,一脸的惊喜:“您真的原谅我了?” 我无力地摆摆手,然后说:“刚才大家的议论我都听到了,好了,现在我所说我现在的想法,虽然我脑子还比较乱。” “龙哥您快说,我们都听您的。” “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再议论那位‘高人’,这件事,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查清楚的。我发誓,一定会找出来这混蛋,我还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龙哥说得对!” “要救出卓姐,拿回国宝,我们还有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就是找到雪魂珠。只要找到雪魂珠,我们就有可能再次和他们接触,就有可能再次进入那个寺庙,才有机会达到我们的目的。当然,那个时候我们不能象现在这样鲁莽,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但是,现在我们的第一要务就是赶快回去,在三个月之内搞定雪魂珠这件事!本来,雪魂珠只关系到唐倩倩一个人的性命,现在它关系到两个人的性命,甚至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如果这趟任务彻底失败,我们即使是不死,也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大家听了,异口同声地说:“龙哥,我们听你的,我们一起去找雪魂珠!” 我对兰蕊说:“小玲子,现在你和李处长联系,我要和他对话。” “好的。”兰蕊摆弄着电脑,很快接通了李处长,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戴着墨镜的李处长的脸。 “宇天龙,你们的情况怎么样?” “李处长,对不起,我没完成任务,我们失败了。”我戴上话筒,有气无力地说:“黄金支架被他们抢了去,还扣押了卓佾作人质。” 李处长脸上的肉动了动,看不出来是要哭还是要笑,我以为他会大为光火,暴跳如雷,可是出乎意料地没有,反而语气很平和:“宇天龙,既然任务失败了,你们怎么还活着?” “因为他们得到了消息,知道我知道雪魂珠的线索,他们逼迫我去找雪魂珠,还给了我们十万美元!” “哦,是这样啊,”李处长手扶了扶墨镜:“宇天龙,你到底是真的知道雪魂珠的下落还是瞎说的?” “我说了,我只是知道一点蛛丝马迹,我也不能确定。” “那么,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肯定是要救出卓佾,拿回国宝。但是唯一能再次接触特使的机会就是雪魂珠。” “哦,那么,这个倒好办,”李处长说:“我们可以造一个假的,你们拿着……” “那个不可能!”我说:“雪魂珠是一颗奇寒的宝珠,它可以让一盆热水瞬间结冰,能让一间大房子在炎炎夏日里凉爽如秋,这个怎么假造?他们在见我们之前一定会提前验货,就这一点,如何骗得过他们?” “啊,这个嘛……是有点不大好办。”李处长的眉头皱了一下:“可是根据你的说法,你找到雪魂珠的希望也非常渺茫,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还都不知道。” “李处长,这个东西肯定是有,我心里有数。但是要找到它难度的确非常大,希望渺茫。”我说:“所以,我恳请李处长,能最后再支持我一把。我发誓,如果这次完不成任务,我就不回去了!” 李处长沉吟了一下:“好吧。但是这个也得严密封锁消息,秘密进行。” “我知道,等我们回去了,需要的时候会给您联系。” “嗯嗯,很好,现在你们首先得安全回来,一切才有希望。” 对话就这么在平静中结束了,众人长出了口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香巴拉专家(一) “喂喂,龙哥,您怎么不给李处说‘高人’的事儿?连那个黄金支架的真假都没提?怎么回事?”大块头急急忙忙地问。 我看了他一眼:“你觉得那样有意义吗?如果那个黄金支架是李处让调换的,他已经知道真货落到了特使手里;如果不是他让调换的,那么我们最好也是装糊涂,否则会平添麻烦。这样大家相安无事,岂不更好?” “对对,还是老大高明!”耗子说。 我们立刻收拾了东西,出来,我看了看那辆车,对众人一努嘴:“查查!” 众人心领神会,立刻一齐动手,先用窃听器扫描仪扫了一遍,又把车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搜了个遍,能拆开看的都看过了,没发现什么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不放心,低声叮嘱大家到了车上都不许说话。 索麟飞开着车,沿着曲折的道路开向拉伊喀族的营地,到了地方,沙哈父子出来迎接,设宴款待我们,问我们事情办得怎么样,我只是摇头,但告诉他们,我们过一段时间还会回来。 沙哈说一个月后埃丽卡要结婚了,希望我们能来参加婚礼,我苦笑了一下,含糊答应。 我们在拉伊喀族营地住了一夜,第二天取了所有的装备,装上车,开出山谷,向东南开上大路,直奔乃堆拉山口,我决定冒险一试。 到了乃堆拉山口,两边都是高山,中间是公路,还覆盖着积雪,到处都是路障和铁丝网,路已经被封死,有印度军警把守。 我们的车开到跟前就被一队荷枪实弹的印度军警拦住,一个络腮胡子军官模样的过来,大声喊叫做着手势,是要我们调头回去,不许走这里。 我们没下车,我对耗子摆了一下手,耗子从车窗里把那个信封递了出去,信封里还塞了一沓子美元。 那军官拿过信封打开,抽出钱来,连看都没看急忙塞进口袋里,然后看了看那封信,往车里探了一下头,把信塞回信封还给耗子,对后面的军警大声说着什么,那些军警手忙脚乱地搬开路障、扯开铁丝网闪出一半路来,看来他们这样“放行”已经是惯常行为了。 那军官对我们挥挥手,还敬了个礼,索麟飞一脚油门,车呜地一声冲过了卡子。 “龙哥,我们奔哪里?”索麟飞问。 “直接去萨迦,取了我们原来的车,然后回日喀则,去扎什伦布寺!” “我们放在拉巴兄弟那里的车不要了?” “不要了,赶时间要紧!” “好的好的!” 车开出上亚东,走到一段高坡路上,路上的积雪被风吹没了,露出乱石铺就的地面,车走在上面像个醉汉一般晃晃悠悠的。正走着,突然听到车下面“嘭”地一声,车猛地向一侧一滑,差点翻进沟里,索麟飞一个急刹车。 “我操!小飞,你怎么开的车?”大块头吼道。 “坏了,好像爆胎了。”索麟飞急忙下了车去看,接着喊:“龙哥,真的爆胎了。那帮混蛋给我们的是什么垃圾玩意儿?” “有备用的吗?” “没有啊……” “完了,这里荒郊野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 我们下了车,在路边等,巴望有路过的车辆,因为我们刚才遇到过几辆卡车,车的帆布篷上都写着“救灾物资”,应该往亚东运送救灾物资的。 等了半个多钟头,果然经过了两辆大货车,我们挥手拦车,可是那车根本就不停,连减速都没有,呼啸着开了过去,大块头气得破口大骂。 “算了算了,骂有个毛用!”耗子说:“荒山野岭的,他们看见咱这么多人还带着枪,肯定怕了,谁敢停车?要是个性感美女还差不多……” 又等了将近一个钟头,远远看见又一辆带篷的大货车晃晃悠悠地开过来。 “这次看姐们的!”兰蕊说着,拉开拉链把防寒服脱了,穿着衬衣,然后把裤子也脱了,只穿着内裤,两条雪白的长腿都露出来。 “我靠!玲姐要秀性感!可这不是地方吧?” 我也大惊:“你想冻死吗?当心感冒……” “不怕!现在姐们不怕冷!不是性感美女吗?姐们不怎么性感,但想试试。你们都藏在车后,卡车一停就堵住!”兰蕊说着,抄起一把手枪,扳开机头,拉了下枪栓握着背在身后,一手叉着腰站在路中间——这回可真看到“美丽冻人”了。 那辆卡车开近了,还有二十多米远,兰蕊突然往前一伸左手做了个停车的手势,右手举起枪来冲天上连开了两枪,砰砰——! “吱——!”刺耳的刹车声,那辆卡车在离兰蕊不到半米的地方刹住了。 一颗胖脑袋从副驾驶的窗口伸出来,一股浓重的山东腔喷涌而出:“娘的小熊妮子,大冷天你搞嘛的?想死吗?” 他的话音未落,我们一哄扑上去,枪口都对准了车:“不许动!下车!” “啊呀娘哎!劫道啊?别、别开枪,俺给钱、给钱!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行个方便唉大哥!”车门开了,下来一胖一瘦,举着双手。 “劫你个头啊!我们不劫道,我们的车坏了,想搭个便车!”耗子喊。 “啊?嗨,咋不早说呢?中、中……咦?”瘦子突然惊讶地叫起来,指着兰蕊说:“这、这不是在良曲饭店里和我们划拳的那个姐姐吗?” “啊?是你们,”兰蕊也认出来了:“是那两个山东来的大货司机!” “我擦!怎么这么巧!”大块头说。 “对对,是俺是俺!姐姐,你怎么把头发弄得这么短?俺差点没认出来,可还是那么俊……” “闭嘴!” “既然是熟人,那就别废话了,我们想搭个便车,去萨迦!”我一边说一边给兰蕊披上衣服。 “哎哟,巧了,俺们这阵子一直往亚东送货,跑了好多趟,现在终于送完了,要回日喀则,正好顺路。上车上车,路上寂寞,有个拉呱的忒好了!”胖子热情地招呼我们上车。 我和兰蕊、耗子坐进驾驶室,其他人把面包车上的东西搬上卡车,都跳进车篷里。 一路上两个司机东扯葫芦西扯瓢地不住嘴,讲他们在西藏的奇遇。那个胖子还唱了几段山东二簧,倒是真不寂寞。但我满脑子都是事儿,他们的说的什么几乎一句没听进去。 第二天下午,到了萨迦,下了车,我让耗子给两个司机400块钱,两个人推托着不肯要。 “拿着吧,”我说:“本来想请你们二位大哥吃个饭的,但是我们有急事在身,顾不得了。这个算给二位的酒钱,拿去卖两瓶酒。” “哎哟,那、那好吧,俺们也不客气了。”胖子把钱接过去:“兄弟,真够意思哎!以后有空恁到山东,哥请你喝酒,喝他个痛快,俺们还得向这位姐姐学学划拳呢!” 我们到派出所找到次旦,取回了越野车和皮卡,次旦要留我们吃饭,我没同意,直接上路开到了日喀则,找了家旅馆住下,安排好了,众人问下一步怎么办。 我一挥手:“带上我们得到的经书,去扎什伦布寺!”——我主要是想问问那本《拙火定十诫》中所说的那位那索赖波上师的下落,扎什伦布寺里经卷浩如烟海,里面饱学的喇嘛很多,肯定会有人知道。知道了那索赖波上师的下落,雪魂珠的下落也就有眉目了。 在扎什伦布寺门口,远远看见柏新和几个导游,正在雪地里争抢少得可怜的游客。 第一百一十五章 香巴拉专家(二) 我对大块头摆了一下头,大块头大踏步走上前,一把薅住柏新的衣领子,象拎小鸡一样把他拎过来。 “喂喂,你们、你们干什么?玛尼玛尼,我……”他突然认出我们来:“啊呀,是、是你们……” “老实点!喊龙哥!” “啊,龙哥……” 我上前一把抓住他一条胳膊:“柏新,你得知道,我最恨人家骗我,现在你得给我说实话,否则,我能把你这条胳膊治好,也能让它再次废了,而且保证永远治不好!” “玛尼玛尼玛尼,我、我不知道……” 我手上一使劲,他惨叫起来,五官挪位:“啊呀啊呀,龙哥,别、别,我说我说!”柏新急急忙忙地说:“那都是我师父让我去找你们,然后说要想办法带了你们去见他,至于别的事儿,我一概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玛尼玛尼,我以佛祖的名义发誓,如果骗你们,玛尼玛尼,下十八重地狱……” “好吧,我相信你,”我松了手,拍拍他的肩膀说:“现在呢,给你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带我们去见你师父——大格西边巴德吉上师!” “哎哎,好,玛尼玛尼,我师父说过,你们还会回来的,没想到,玛尼玛尼,你们真的、真的又回来了。玛尼玛尼玛尼……” “少他妈废话,快走!”大块头推了一下柏新。 “老大,找那老喇嘛能行不?”耗子问。 “他是扎什伦布寺的大格西,即使不是最博学的,至少也是博学者之一,他熟悉经书文献,在文献记载上一定能知道很多事情。而且,也是最主要的,他认识梵文。” “哦哦,这样……” 有柏新带路,没费事又来到了吉康札仓边巴德吉上师的经堂,边巴德吉上师正在和几个年轻喇嘛在看经书,上师在给他们讲解。 柏新双手合十,小跑几步上前,用藏语给上师说了几句什么。上师抬起头来,看了我们一眼,神色很平静,好像早就料到我们要来一样。他摆摆手,让那几位年轻僧人退下,然后一指两旁的坐墩,让我们坐。 “柏新,我要问上师几个问题,你来给当翻译。”我说:“你给我好好翻译,一字一句都不许有误差。要是耍滑头,你知道后果。” “啊呀,玛尼玛尼,在寺里,我怎么敢啊?放心放心,翻译我还做得来……” “上师,对不起又来打扰,我们……” 边巴德吉上师双手合十打断了我的问话:“施主,不错,本座的确犯了很大的错误,骗了你们,但是请您理解,我也是迫不得已,你得知道这里面的情况。我接到一条法谕,让我指引你们去找普布上师。我没办法,所以才让弟子柏新去找你们……” 我立刻就明白了,就撇开这个问题,问:“上师,这个事情,我们不谈了,都过去了。这次,我是特地来向您请教的。” “有事请讲,只要我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上师在座位上双手合十弯弯腰。 “我知道,很多年前,您曾经在羊八井寺住修过……” “哦哦,那是奉政府的命令,去帮助整理一些古经卷,当时是一个小组,并非只有我一人。” “那么,上师是否听说过,清代的时候,羊八井寺里有一位高僧那索赖波上师?” “哦,当然知道……”边巴德吉上师开始沉思,似乎在从记忆力努力地搜寻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对柏新说:“你去里面的经室,第六个架子上的第五格里,把那本黄绸布包着的经书拿出来。” 柏新急忙跑进后面,过了一会儿,捧着一个黄绸布包跑出来,放在上师面前。 边巴德吉上师打开包,里面是一摞用长条书页写的经书,一头用红丝线编着。他开始翻那本书,我一看,上面一行一行,应该写的是个什么目录,每个目录下还有一些小一些的文字,象是注解或介绍。 翻了一阵,他突然手指着一行说:“这里了。那索赖波,清乾隆时期的红帽系高僧,羊八井寺的堪布之一,主管秘藏的经书。” “那就是了,我想问的是,他最终的下落。” “水鼠年(1792年,清乾隆五十七年),清政府查抄羊八井寺的时候,这位那索赖波上师带着几名弟子和几十名供奉的藏民逃往阿里地区,也有人说他们逃去了冈底斯山。 “据这个历谱的记载上说,他带走了好几件重要的法器和一些重要的经书,所以清政府派出人员去追缉,但没有追到。 “很多年以后,他的一位弟子从印度回到了拉萨,告诉人们,那索赖波去了天国香巴拉,并在那里圆寂,他是从香巴拉回来的。后来,这位叫俄顿曲波的喇嘛就落脚在拉萨的扎叶巴寺,后来在那里圆寂了。” “他圆寂前留下什么著作没?”我急急忙忙地问。 “这上面没说,好像没有。但是,我记得在我看过的另一本书里,说俄顿曲波曾经告诉人们:大堪布伊布吉那扎写的《南伊兰》这本经书都是真实的记载,那是通往香巴拉的真实道路,他们就是依靠那本经书去的香巴拉,然后他又按照那上面的路线回来的。” “《南伊兰》?那是本什么经书?” “《南伊兰》是藏语名字,意思是‘天之路’。那本经书,据说是元末明初时期的一位从印度来的大堪布伊布吉那扎所写。 “传说他先到了冈底斯山北部的一座寺庙讲法,有一天突然失踪,前后四十多年,他竟然神奇地从印度回到了藏南,当时他已经快90岁了,并在托林寺继续传法,还用梵文写了一本书,名字叫《天堂的路程》,当然,藏文献里称为‘南伊兰’,据说就是记录他去香巴拉的经历。 “后来,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罗桑?班丹?益西?贝桑布看过这本书,他在这本书的基础上,参考其它典籍的记载、传闻和自身的领悟,进行了扩充,写成了《香巴拉指南》一书。不过,《香巴拉指南》写的路径已经非常非常复杂,和《南伊兰》的记载已经很不相同,据说这是六世班/禅为了锻炼人们的恒心和心性,也是为了保护香巴拉不被凡人所打扰,故意这么写的。 “所以,依靠《香巴拉指南》而没有《南伊兰》的参照是找不到香巴拉的。也就是说,《南伊兰》是实录,而《香巴拉指南》则有许多虚构和臆想的成分。” “哦哦,这样,我明白。那么,《南伊兰》在哪里?” “这本书被收藏在羊八井寺,属于秘密经卷,不许人看的。在羊八井寺被查抄后,这卷经书的正本和副本均下落不明,其中一本应该是被那索赖波上师带走了,另一本则不知所踪。具体什么样子、什么内容,我也不知道。” “被那索赖波上师带走了一本,还有一本才对,那……啊呀老大——!”耗子惊叫起来:“我们在冰洞得到的那个……” “哎呀,天哪,真的是……”大块头等人也惊叫起来。 我倒是沉住了气,摆摆手让众人住声,我先从背包里把那本《拙火定十诫》拿出来,放在边巴德吉上师面前的经案上,翻开到最后那一段:“这个,是我们在一个冰雪掩埋了的寺庙里面找到的,烦劳上师给我们讲讲!” 第一百一十六章 香巴拉专家(三) 上师戴上花镜,仔细地把那段文字看了一遍,摘下眼镜,说:“这个书里写的事情,即使是诸位没得到这本书,如果直接来问我,我照样可以告诉你们,因为在噶玛噶举派的诸多记载修炼的书里偶有提及,当然都和这个书一样,说得非常简略。那索赖波上师是一位修炼‘拙火定’非常有成绩的大师,因为天雷暴作,意外出了偏差,遍体如火烧,无法克制,他用一颗奇寒的宝珠放在身上,才保得身体无恙。” “那么,您对那颗‘奇寒的宝珠’怎么看?” “如果我没猜错,那颗宝珠,就是当时羊八井寺秘藏中的‘雪魂舍利’里面的雪魂珠!只有那个佛家至宝,才会发出奇寒!” 耗子问:“那为什么这些书里不直接说‘雪魂珠’,偏偏要绕弯子说是‘奇寒的宝珠’?” “这个很容易理解。经书里之所以不直接说是雪魂珠,是因为雪魂珠是佛教至尊之宝‘雪魂舍利’的组成部分,如果随便取出,是对佛的大不敬,会背上毁坏佛宝的罪名,所以只能采取一种模糊的说法进行回避,如此而已。” “哈!妥了!”我双手一拍大腿:“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我们必须找到那索赖波上师的遗骨!” “哦,是吗?”边巴德吉上师一脸的惊异,愣了一下,说:“那么,你们需要去天国香巴拉了。可是千百年来,人们只是在经书里看到关于那里的描述,虽然也说有人去过、也回来过,甚至写了书,可是谁也无法证实。香巴拉到底在哪里,至今没人能知道……” “这个我明白,那索赖波上师即使是去的不是香巴拉,也一定是个很神秘的地方,被当做香巴拉的,他不会在空气中消失了。所以……” “所以,龙哥,你们需要一位研究香巴拉的专家。”柏新停止了翻译,突然插话说。 “研究香巴拉的专家?哦,这个倒是,但是哪里有这样的人?”我问。 “现在就有一位,”柏新说:“非常好找的。”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柏新挺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又一弯腰:“就是鄙人!” “什么什么?你是香巴拉研究专家?”兰蕊惊叫起来:“哈!没想到哎,你这样儿,还是一位大学者啊?是不是比我们龙哥还有学问?” “你小子耍我们,想找抽是不是?”大块头站起来。 柏新一点都不害怕,变得一脸严肃,而且话里不再“玛尼玛尼”:“我来到西藏12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抛弃家人、抛弃工作,在这个地方忍受贫寒、忍受困苦、忍受寂寞呆12年?是藏传佛学?是藏地文化?是,也不是。 “自从我接触藏传佛教开始,就对香巴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是佛经中的天国,也是我心目中天国,所以,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找到香巴拉! “这12年间,我每年都要出行一到两次,我几乎游历了藏地全境,朝拜了我所能知道的所有寺庙,阅读了大量的经卷和记载,梵文的、藏文的、汉文的还有英文的,做的读书笔记有十六本之多,收集的资料在我那四壁光秃的屋子里堆成小山。 “我去过塔里木盆地,去过冈底斯山脉,去过喜马拉雅山脉,去过尼泊尔和印度,经历过几次生死,为的就是要找到我心目中天国香巴拉!” “我靠!牛逼哎!你找到了吗?”大块头问。 “没有,”柏新一脸的颓丧:“因为我个人力量、财力有限,一些地方我去不了,所以,我并没有去过所有我认为应该去的地方。但是,这些经历和研究让我坚信,香巴拉不是个虚构的天堂,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乐园,只是,我们没有找到而已!” “什么都没有你唠得这么热闹?扯你妈蛋……”大块头一脸失望。 “你给我闭嘴!”我冲大块头一摆手,然后笑嘻嘻地问柏新:“刚才你说,你读得懂梵文?” “当然,我跟我师父学习藏传佛学,其中一项主要内容,就是学习梵文和藏文。” “他学得很好的,”边巴德吉上师说:“他非常聪明,也很有悟性,可以熟练阅读梵文和藏文经典。” “嗯嗯,很好很好,那么,”我冲他一伸手:“我想邀请你,不,聘请你当我们的顾问,去找香巴拉,所有的资金、物资都由我来负责,如果事情能完成,我会付给你一大笔钱,你愿意吗?” 柏新瞪大了眼睛,接着欣喜若狂,一把握住我的手:“玛尼玛尼,愿意!龙哥,我当然愿意!玛尼玛尼,我加入,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能让我一起去就行!” “很好。”我站起来,对边巴德吉上师合十行礼:“非常感谢上师的指点,非常感谢您教出来一位好徒弟!” 我对耗子一摆手,耗子上前,把一沓子钞票放在经案上,我说:“这是我奉给贵寺的一点香油,望上师在佛前多给我祈祷。我们告辞了!” 边巴德吉上师站起来,双手合十:“哦,施主好走,愿佛祖保佑你们!” 出了扎什伦布寺,我说:“柏新,去你的住处参观参观!” “玛尼玛尼,我正想说这个,请请,到我那里,我让你们看看我收集的资料!”柏新很高兴地给我们引路。 原来这厮住在离寺庙不远的一栋藏族民房里,这栋房子的主人搬家去拉萨了,房子以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了柏新。 我们进了房子,里面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把旧暖瓶,一个掉了瓷的搪瓷茶缸子和两个碗,靠屋子另一脚是一个取暖的炉子,上面坐着把烧得乌黑的烧水壶,再没别的家具,但是里面的各种资料、书籍堆得到处都是,甚至地上扔得都是,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 柏新手忙脚乱地把床上、椅子上和桌子上的资料划拉划拉收拾起来,让我们坐。我坐在一把椅子上。 兰蕊看着脏兮兮的床单,皱了眉,拉过另一把椅子来坐着。 “我说专家,你的屋子里象个贫民窟,冷得象冰窖,你怎么在这么个破地方呆住的?”耗子问。 “玛尼玛尼,习惯,习惯了就一切适应了。玛尼玛尼玛尼,你们先坐,我去点炉子,让屋里暖和点,烧水给你们泡茶!” 柏新很快点了炉子烧上水,又点了一个火盆端过来,让大家烤着。然后过来,从一堆资料拿出厚厚的一大摞递给我:“龙哥,你看看,这是我多年来逐渐整理出来的最重要的成果。” 我拿过来一看,是一摞寺庙用来写经卷的那种黄纸,这厮的钢笔字竟然写得很漂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从一些经书、藏地文献记录中抄下来的文字,都已经译成了汉文,每条下面还都加了按语。 我粗略地看了五六页,就放下了。 “龙哥,这么快就看完了?”柏新疑惑地看着我。 “这些东西,都是一些传闻加传说,虚幻缥缈,难以坐实,如果管用,人们早就找到香巴拉了,也用不着你在这里焚膏继晷地苦心研究。” “玛尼玛尼,龙哥说得也是……” “所以先放放,我回头再看。现在,我要给你看个实际的、实在的,或者说最为直接的东西!” “什么?”柏新两眼豁然放光。 我对大块头一招手,大块头从自己的背包里把那个经筒拿出来递给我。我打开经筒,把里面的牛皮纸卷拿出来,在柏新的破书桌上慢慢展开。 柏新象苍蝇见了血一样扑了上去,先看了上面一张地图,没说话,大概没看懂;然后看第二张,也就是经书正文的第一张,他一看标题,就惊叫起来:“《天堂的路程》,是《南伊兰》!我的佛祖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经卷之谜(一) 众人呼啦一下都围了上去:“这个真是《南伊兰》?是真的吗?” “没错。这标题是梵文的,翻译过来,就是‘天堂的路程’,也就是‘南伊兰’。” “哇——!太妈的激动了!” 我一颗悬着的心咣当一下落回肚里,接着就是一阵心跳和说不出的激动:真是上天开眼啊,雪崩崩出了那个冰洞,还让我们赶上了,最幸运的是,我竟然心血来潮让耗子打洞把这个经筒弄出来! 这下子,我们离雪魂珠距离几乎近在眼前了——那索赖波上师就是根据这本书的一本去的那个所谓“香巴拉”的地方,我不管它是不是香巴拉,根据这本书的记载,肯定能找到他圆寂的地方,这个是没什么问题的! “龙哥,我明白了,”耗子说:“冰洞里那个桑吉拉嘉措喇嘛拿着这个经筒对众人讲话,应该就是说他知道去香巴拉的路,让大家追随他一起去天国乐园。可惜就在他讲话的时候,被雪崩埋了……” “唔……”我答应着,看看柏新,他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存在,或者说忘记了一切的存在,站在桌前俯着身子,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几张牛皮纸上,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炉子上的水开了,嘶嘶作响,他也听不见。我站起来,把椅子放到他身后,让他坐,他浑然不觉,不坐也不动,只是在看。 我让众人不要说话,不要打扰他。黑子让众人把喝茶的杯子都拿出来,拿出茶叶来给我们每人冲了一杯茶,也用柏新的破茶缸给他冲了一缸子,但他一动不动。 我们喝着茶,不说话,慢慢耐心地等。 过了一个多小时,柏新把五张牛皮纸都看完了。又拿起那张地图掉过来、掉过去地看了一阵,终于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口气:“原来,这就是香巴拉,怪不得人们历尽千辛万苦也找不到它……” 我说:“柏新,你都看完了,说说吧,这里面都说了什么?” “哦,龙哥,玛尼玛尼玛尼,不好意思,”柏新似乎才想起来我们的存在,转过身来:“首先我要告诉大家,玛尼玛尼玛尼,这个就是大堪布伊布吉那扎写的《南伊兰》那本书,玛尼玛尼,而且这是那个正本,那么,那索赖波上师带走的那个是个副本,这本书,玛尼玛尼,价值连城。” “这个无关紧要。讲别的。还有,先把你的‘玛尼玛尼’省省,好好说话。” “玛……是是。”柏新摘下眼镜,擦擦眼睛:“大堪布伊布吉那扎在书里说,要去天堂,就要先下地狱,在黑暗无比的冥河上航行,不知日月时间,到达冥界中央,在彩虹的天空下,是无相的乐土,然后从无相的乐土进入大地的肚脐,顺着天绳向上攀援,才能到达香巴拉。” “柏新,你、你、你在讲神话故事吗?”耗子指着桌子上的经卷说:“这里面说的就是这些玄虚的玩意儿?这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不是不是,他只不过是用一些名称来记述罢了,他说的应该是实际的事情,否则,”柏新拿起那张地图:“他根本绘制不出这个地图来!” “对了,你给我说说这个地图是怎么回事?哪是上、哪是下?”我问。 “上下很容易分辨,”柏新一指地图中间那块陆地上的那个白菜状的图案:“这是绘制了一个坛形又在上面绘制了一朵莲花,当然已经模糊了,这个是香巴拉的标志,因为香巴拉在经书里记载它是个坛子形的城,象一朵八瓣莲花,也被称为‘坛城’。所以,这个莲花的方向就是上,也就是南方,坛底对着的方向就是下,是北方。” 耗子说:“可这个地图,绘制的是哪里?西藏这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地形。” “这个地图难以理解,是因为它是地面水系和地下水系合在一起描绘的,你们看,这些红色线条标注的河流,应该是地面水系,这里,这条红色的河流,看看流向,应该是雅鲁藏布江,这个可能是格尔纳利河,这个可能是恒河;这些黑色线条标注的河流,就是地下河流,它的数量最多,这不是地面的水系,而是西藏的地下水系,就是经书里写的所谓的‘冥界河流’!” “哎哟,你这么一说,还真象那么回事。”耗子盯着地图说。 柏新扶扶眼镜:“你们看这里,这里绘制着一道山脉图形,那是喜马拉雅山山脉,这个山峰,上面写了一个梵文词语,是‘女神’,就是珠穆朗玛峰,而这些地下水系水系一直伸展到喜马拉雅山脉的南部,应该是到达了印度的境内……” “我擦!这么邪乎!”大块头喊道。 “龙哥,你看这里的标注,”柏新指着地图下方的一个标志说:“这个山脉,上面标注着‘湿婆的乐园’,就是冈底斯山脉;这里标注的是‘入口’,这里也是一个‘入口’,这个最南部的地方标注着‘出口’,这里,也是一个出口,都是地下河流出地面的地方,这个出口是一条地下河流和恒河重叠的地方,也就是说,这个出口大概是在印度的恒河的某个地方。这个‘入口’好像不是在中国境内的;在中国境内的,只有这一个入口,位于冈底斯山北麓的某个地方……” “你这说得不对了,”耗子说:“什么出口、入口?只要是口,就既可以入,也可以出。” “您不明白吗?”柏新苦笑了一下:“亚欧大陆的大部分河流都是发源青藏高原,河流是从高处流往低处,地下暗河也是一样的,古代人在暗河上漂流,只能是顺流而下,不可能逆流而上,那么这个入口,就是在河流的上游;出口,一定是在河流的下游。” “我靠,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说那个什么大堪布在冈底斯山附近去了香巴拉,最后却是从印度回来的,原来,他是从印度的地下河出口钻出来的啊!” “所以说,这个地图,是实际的记录,只是,”柏新说:“这个地下水系的图形是怎么勘测出来的?以古代的科技,根本就无法勘测出这么复杂的地下水系,就是今天最为先进的技术也不容易做到,在元末明初的时候,这位大堪布伊布吉那扎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地下水系的图形?他一个人勘测出来的?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先别研究这个,”我说:“你给我说说,入口,就这个入口,是在冈底斯山北麓的什么地方?”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经卷之谜(二) “如果根据这个地图上绘制的大概比例,它应该是在冈底斯山脉和昆仑山脉之间,大概在干果、弗野和黑山头这个三角地带内,也就是鲁玛江冬错和美马错附近。这个地方还有一个标注,称为‘佛眉峡谷’。不过我这只是大致的估计,不一定准确。” “我勒个去!”黑子说话了:“那里我知道,我在青海拉练的时候听说过,那里是阿里地区的无人区!只有常年不化的雪山和冰川,还有高原湖泊,荒无人烟,现在这个季节,估计到处是冰封千里,人跟本去不了那里……” “去不了也得去!”我说:“我们还有选择吗?” “龙哥,我建议,先沿着新藏公路去日土县,那里离这个地图标注的地方应该比较近了,到了那里一定会有办法!日土那里我去过,在那里呆过将近半年,我还熟悉一些。” “等等,你给我讲的这些,并不是这个书上说的全部,只是个大概,”我说:“我需要细节,所有的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这个没问题,龙哥,给我两天的时间,我会把这个书全文翻译成汉译文本,那个地图,我建议也复制一个,上面的标注我也会翻译成汉文标注在上面……” 兰蕊说:“好办,拿去复印一个就行。” “肯定不行,”柏新说:“纸张年代久远,都黑了,上面的字迹和线条都不清晰,复印根本复不出来,最好手工复制,这是个精细的活儿,不能有丝毫偏差和遗漏。” “复制地图这个是咱的强项,在学校里专门学过这个,也接过不少这样的活儿,还挣了不少钱呢。”耗子得意地说:“只要有这么大的纸张,一把放缩尺、一支铅笔、一块橡皮加几支彩水笔,就足够用了!” 我说:“那好,柏新负责翻译经书,耗子负责复制地图,我要快,只两天!” 耗子建议说:“柏新这里不行,连个坐的地儿都没,还冻死人。得回咱们住的旅馆,开个大房间,专门搞这事儿!至少那里暖和,有吃有喝,能安心干活儿!” “好,就这么定了!”我拍板同意,柏新也没反对。 我又开始忧心忡忡,已经进入严冬了,阿里的无人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旅馆里,我们把最大的套间租下来。 耗子到街上买了纸笔工具,在里间专心复制地图。他从老板那里找了块刨光的大木板,一边钉上地图,一边钉上一张大硬板纸,固定好放缩尺,就开始复制。根据他的说法,先用放缩尺上的铅笔描出整个地图的草稿,然后再用水笔重描,比较费时费事。 柏新那里就省事一些,他对着经书,看一眼,拿笔在纸上写一句。 我过去看了看:“柏新,你这么个弄法,两天怎么搞得完?你会用电脑吗?直接用电脑打字,又快又方便,而且便于保存和打印。” “我会用电脑,可是打字超慢,还不如用笔写得快……” “我来!”兰蕊说话了:“你用汉语读出来,我给打字。姐们的输入速度绝对赶得上你读的速度。我输入完了,你再从头校对几遍不就行了?比你手写方便快捷。” “唉唉,玲姐说得对。好,好。” “你们,包括耗子,别弄得太晚,差不多就睡觉,养足精神,今天干不完明天好接着搞。” “知道知道。” 夜里,我盘膝坐在床上正静坐,快收功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睁眼一看,墙上的表都快凌晨1点了,兰蕊打着哈欠进了房间:“柏新那边翻译了两张半多一点了,梵文翻译真麻烦,一句话弄一遍,他又说不对,重来;又弄一遍,他又说不合适,再重来……累得我手指头发麻。” “两张半多那是一多半,也够快了,辛苦。柏新怎么样?”我一边收功一边问。 “校对呢。我让他明天再校对,可他不肯,说一定要先把这部分校对完,让我先来睡觉,明天好接着弄另一半,现在他还在那里弄。那个书里面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我是基本不懂……” “耗子呢?”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趴在画板上睡着了,他也够累了。” “我去看看!”我跳下床。 “睡了。今天晚上别来烦我,姐们要好好睡觉,困死我了……”她闭着眼睛甩掉衣服,往床/上一滚就不动了。 我给兰蕊盖好被子,出了房门,走进大套间,看到柏新还在电脑前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敲,嘴里还不停地低声地嘟哝着“玛尼玛尼玛尼……”,神神叨叨。 里间屋里,耗子趴在画板上打着呼噜。我走进去,拿过大衣来给他盖上,看到那张白纸上的地图复制了还不到四分之一。 走回来,对柏新说:“柏新,先睡吧。明天再干……” “啊,龙哥,没听到你进来。”柏新说:“龙哥,你看看这里,你看看这个说的是什么?真让我惊奇……”柏新手指着一张牛皮纸,又指指电脑:“这里有个梵文词汇,直接的音译应该是‘撒穆巴拉’,藏语音译是‘香巴拉’,意思是‘极乐之源’,您能想到什么?” “‘撒穆巴拉’……是不是当年希特勒派人寻找的‘沙姆巴拉’洞穴?据说那是大地的轴心。” “对对,龙哥果然博学,知道这个。那个‘沙姆巴拉’,一定也是这个梵文的音译,有人给了很多解释,其实‘沙姆巴拉’应该就是‘香巴拉’。” “嗯嗯,知道。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在他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里,又把‘香巴拉’音转为‘香格里拉’。” “是的,其实香格里拉并不符合梵语的音译。1938年,希姆莱派恩斯特·塞弗尔和布鲁诺·贝尔格第一次考察西藏就探知了沙姆巴拉洞穴;1943年,又派海因里希·哈勒带领一支小队深入西藏,专门为了寻找这个洞穴。后来,这支小队只剩下了哈勒和另一个名叫彼得·奥夫施奈特的人,其他人都不知所踪。他们可能的确已经找到沙姆巴拉,或者说香巴拉,不过付出了惨重代价,大部分人都没能活着回来。” 我说:“我记得哈勒写过一本书,叫《西藏七年》,是他在西藏的回忆录,但丝毫没提沙姆巴拉洞穴或香巴拉的任何事,甚至都没说他本来是纳粹。” 柏新摇摇头:“但是从这些说法来看,香巴拉,应该就是沙姆巴拉;哈勒在书里不提香巴拉的事情,显然是有很重大的隐情。” “那么,你是说你认为香巴拉就是沙姆巴拉洞穴?或者说香巴拉是个洞穴?”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经卷之谜(三) “不不,不是,我已经看完了整本书,人要通过地下冥河到达那里,是彩虹天空下的极乐之地,没说是不是洞穴,有天空呢,怎么可能是洞穴?或者是个峡谷呢?《时轮经》里说香巴拉在西塔河边,而那个地图上标注的那条最大的地下河,也就是形成一个大湖把香巴拉绕了一圈的那条大河,名字正是‘西塔’!过去人们在西藏全境到处找这条叫西塔的河流,可根本就没有这么条河,谁也没想到它说的是一条地下河。” “靠!这可太神奇了。” “是是,是很神奇。全本书我没翻译完,等我翻译完了,一块儿给您看,再慢慢研究——这本书实在是太有用了,如果我早看到它,恐怕我早就……” 我摆摆手站起来:“好了好了,现在别熬夜,睡觉,明天接着弄。” 第三天下午,柏新、耗子两边都完工了,柏新和耗子又对着原图把地图反复校对了几遍,然后把那上面标注的文字翻译出来写在上面。 我也顾不得马上看,让大块头、索麟飞越野吉普和一辆面包车,带上装备,开车奔日土县。 我和耗子、柏新、兰蕊坐越野车,大块头开车,柏新坐副驾驶当向导;后面索麟飞开着皮卡,拉着黑子、欧韬和装备。 在车上,我开始看那一摞打印纸,实际上只有22页,还是用4号字打的,并没有多少字。 开始一段是颂词,赞美时轮金刚的光明、伟大、法力无边,赞美香巴拉的美丽、宏伟、极乐、神奇,说非受时轮金刚法灌顶者不得到达,等等,说了一通的废话。 后面接着就是记录伊布吉那扎的旅程,他说自己和一队仆从经过多么艰难的跋涉和寻觅,经过了雪山、草甸、峡谷、溪流,走了年余,来到了终年藏于云雾之下的佛眉山谷,顺着山谷险峻的栈道来到谷地,这里没有四季,始终温暖如春,绿树如茵,繁花似锦,庄稼茂盛,牛羊成群,生活着善良而快乐的人们,还有宏伟的寺庙、得道的高僧,他们有无穷的法力,守护着冥河西塔河的入口。 西塔河入口有妖魔占据,需要高僧们的法力将妖魔压制,然后才和仆从乘上受神灵庇佑的四艘坚固木船,航行在暗无天日的幽冥世界…… “龙哥,玛尼玛尼,那个入口,就在佛眉山谷里,按照作者的行走的路线,应该就是阿里地区北部的某个地方。我们要去香巴拉,首先得找到这个佛眉山谷。”柏新说。 耗子说:“我在学校里听老师讲过,阿里地区,山多得象天上的星星,各种各样的山谷多如牛毛,而且大部分都是在没人去过的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这个佛眉山谷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玛尼玛尼,但是,这里说这个山谷象佛祖的眉毛,肯定是弯弯的……” “这简直就是废话!哪条山谷都有可能是弯弯的!而且阿里的地方那么大……” “根据那地图,我敢肯定,它就在干果、弗野和黑山头这个三角地带内,也就是鲁玛江冬错和美马错附近。” “好了,别讨论了,”我说:“到了日土县再说。我先把这个译稿仔细看一遍。” 车顺着318和219国道往西走,因为路上有雪,不敢开快。路上无聊得要命,就让柏新教我们藏语,学着用藏语对话,但是只有我和兰蕊进步很快,我沾了记忆力的光,而兰蕊大概是女人对语言更敏感的缘故。 整整走了5天才到日土县,进了县城,基本上都是低矮的民房,看不到高层建筑,四面都是山。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人。遇到一个骑马路过的,一打听,只有一家旅馆,我们找了去一看,条件十分简陋,倒是供热、供水很好,现在旅馆里只有2个客人,大部分房间空着。 安排住宿,找了家饭店吃饭,然后商量怎么办。 大块头说:“还能怎么办?踏遍阿里,找呗!” “马兄弟,你知道阿里多大吗?”柏新说:“30万平方公里!玛尼玛尼玛尼,到处是高山峻岭,气候严酷,现在又是冬天,您要踏遍阿里,得用多久?” “不行不行,”兰蕊说:“我们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不,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黑子说:“无人区,基本不能通车,而且这里地广人稀,是人口最稀少的地方,很难找到有人的地方补给。就说日土县这里,7万多平方公里,只有7千人口,平均10平方公里一个人,在这里进行大范围的活动,一点都不现实。” 我只是吃饭,没说话。 藏族老板来上菜,我问:“老板,这里有没有个叫佛眉峡谷的地方?” “没有,没听说过,”老板很干脆地回答:“这里有很多峡谷,大多数没有名字,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 “你们这里,有飞机没?” “啊,飞机?我想想……” 大块头说:“龙哥,你想什么呢?就这又穷又破的地方,兔子都不拉屎,哪里来的飞机?” “不不,有,有人有飞机。”老板说:“在这里西北边的乃贡山下有一个硼砂矿,那里的老板是汉族人,他有一架飞机,天好的时候经常在天上飞呢。” “真的?奇怪,一个硼砂矿的老板,在天上飞什么呢?” 老板弯下腰低声说:“他们用飞机找藏羚羊……” “我擦!原来他们偷猎啊?”大块头叫道。 “唉唉,小声点,”老板说:“其实,那个老板和他的手下,本来就是一伙偷猎的,后来,阿里这里保护区巡察得严了,偷猎不那么好干了,据说他们还和另一帮偷猎分子打过仗,死过人,所以他们不怎么干了,买下了那个硼砂矿,靠采矿挣钱,可还是经常的……” “明白了,谢谢老板。去那里有路吗?” “有有,矿场里的货车经常进出,不过现在有两三个月没车了。不好走,很远,我从来没去过。如果你们想去,我可以给你们找个向导,带你们去。” “太好了,谢谢老板。” “哇!还是龙哥聪明啊,”欧韬说:“竟然想到用飞机!” 我端起青稞酒来喝了一口:“要不怎么办?靠腿脚去跑,跑两年也跑不完阿里,至于我们要去的大概地方,恐怕也得跑大半年。” “可是,听老板说,硼砂矿的那帮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恐怕……” 我笑了笑:“他们偷猎也罢,开矿也罢,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钱,只要给足他们钱,用用他们的飞机应该没什么问题。” 第一百二十章 俯瞰阿里(一) 第二天,那位藏族老板果然给我们找了个向导,骑马给我们带路,我们开车跟着,整整走了一天,直到天黑的时候,才来到那个硼砂矿场,远远看到有灯光。 我们车开到门口,矿场被围墙和铁丝网拦着,大门的铁栅拉门紧闭。里面全是低矮的平房,有几个渣土堆,还有两台铲车,上面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好像好久没生产了。 我们的车刚停下,从大门口的小屋里冲出两个人来,端着枪高喊:“干什么的?” “兄弟兄弟,别激动,我们是游客,来这里找你们矿长,有点事情要谈!”我开车门下了车,走上前,隔着栅栏门给两个人每人递了一支烟,两个人把我们打量了一阵,大概觉得没啥危险,放低了枪口,接过烟。 “你们傻啊?这个天来阿里旅游?冻死人,而且到处是雪,看个毛蛋啊!”其中一个说。 “哎哎,没办法,我想找你们矿长,谈点儿事情。” “好吧,等着。”一个进了小屋,过了一会儿,出来了,打开门:“进来吧,我们矿长在办公室里等你们。” 我们的车开进矿场,停车,在一个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平房,进去是一件很大但是很简陋的办公室,里面生着火炉,倒是挺暖和。横七竖八地放着几条长凳,靠墙还有两个连椅。 屋里有五六个人,都带着枪。在办公桌后面的老板椅里坐着一位,双脚放在办公桌上,应该就是矿长了。大概有四十多岁,头发有点花白,四方脸,脸上有不少皱纹,粗眉毛,单眼皮有点耷拉,脸上胡子邋遢,看上去很威严,穿着一件绿色军袄,敞着怀,腰间皮带上挂着个空枪套,脚上穿着一直到膝盖的长筒皮靴。 一个穿着黑色裘皮大衣的女人正给他捏肩捶背,那女的大概30岁左右,一头长发,描着眉,抹着红嘴唇,看上去长得还不错。 我笑嘻嘻地问:“各位好,辛苦!请问,哪位是矿长?” “老子坐这里你看不见吗?”仰躺在椅子上的说话了:“我就是矿长,也是这里的老板。” “请问贵姓?怎么称呼?” “卢,卢高奇。你是哪位呀?”他斜着眼大量着我们。 “哦,卢老板,在下霍利隆,带着几个兄弟,到阿里来旅游……” “旅游?这个季节来阿里旅游?”卢老板打量着我们,眼睛里都是怀疑的目光:“你们知道这个季节阿里的温度有多么低吗?说不定突然降到零下40度,你们在野外旅游?一会儿就会冻成冰棍。” “是这样的,我们呢,是某大学地理系的,要做毕业论文,我们组选的题目就是阿里地区地貌概况研究,我们来过一次,但是很多没完成,这次又来,本来想几天赶到,谁知道遇到了暴雪,被挡在拉萨了。这不,天好一点,我们就来了,可是天气已经这样了,没办法。” “哦,原来是大学生,”卢老板看上去仍是将信将疑,不过语气缓和点:“各位请坐吧。这么晚了你们跑到这荒山野里来,有什么事情啊?” “唉唉,好不容易来到阿里,本来想作一部分补充考察,可也走不了,我们不甘心。我们在日土打听了一下,说卢老板这里有架飞机,想租用一下,从天上看看阿里北部的地形……” “不行,飞机不出租。”卢老板一口回绝了:“你们想在这里过夜、弄顿饭吃都没问题,但是飞机的事情免谈。” “卢老板,您看,我们一帮穷学生也不容易,您老就算帮个忙,多少钱好说。您说个价……” “价?哈,你们一帮穷学生,能有多少钱?租的起吗?” “是是,我们也是到几个企业拉了点儿赞助,钱不多,也租用不了多久……” 这时候,那女人说话了,竟然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卢哥,干嘛那么想不开啊?你那架破飞机扔在那里好久不用了,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租给他们,挣点酒钱呢……”一边说着,一边给我飞了个媚眼。 “闭嘴。我说了,老子的飞机不出租,没什么好谈的!”卢老板很强硬:“你们这么晚跑到这里也不容易,还带着女人。在西墙那里有排房子,今天晚上你们可以住那里,明天一早就滚蛋!再提飞机的事情,老子不客气!小梁,带他们去住的地方。” 一看他这么坚决,我心里一阵冰凉,但现在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打着哈哈告辞出来,那个小梁背着猎枪,带着我们朝矿场西边的那排房子走。 “我说兄弟,看你们不像是游客啊,你们是不是想来……”他做了个打枪的动作。 我突然明白,那个卢老板大概是把我们当成偷猎团伙,认为是来抢他的生意了,因为现在这个季节,游客根本就不会到这里来,只有偷猎分子,这个时候可是黄金季节,怪不得拒绝得那么干脆。 我们被领到一个大房间里,打开灯,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屋顶上只挂着两个大概15瓦的灯泡,屋里暗得很。一看,两边竟然全是用木板铺的地铺,中间一个取暖用的大炉子,墙角那里堆着劈柴、煤炭,乱七八糟扔着一些方木凳子和长凳,还有两张破木桌子,到处都是烟盒、烟头、破衣服等一些杂物。屋子里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这里肯定原来住工人的地方。 “哎呀,难闻死了,象猪圈……”兰蕊皱着眉。 “总比住在外面好吧?现在外面至少零下20度。”耗子四处看看:“难闻不要紧,我这里有檀香,一会儿点上熏熏。”。 “大块头、小飞,去把我们的睡袋那出来,就住这里;黑子,生火做饭;耗子、小韬、小玲、柏新,咱们把这里收拾收拾。”我吩咐着。 我们收拾出8个铺位来,放上睡袋。黑子很快生起火来,烧上饭,把两张桌子搬到火炉旁,找块破布擦抹干净,又打开一盏太阳能电池灯,我把耗子复制的地图拿出来摊在桌子上看,拿尺子比量着,指望能估计出那个佛眉峡谷的大致位置。 “老哥,玛尼玛尼,这个地图没有比例尺,所以量距离用处不大。”柏新说。 耗子说:“可不,本来我复制的时候也想弄个比例尺呢,可后来发现行不通,它只是张位置标识图,也就是说都是相对位置,至于真正的距离、位置,都不是准确的。” “只要有个大体的位置就行,俺们寻宝,啥时候有准确位置了?都是一点一点地望闻问切,慢慢地摸……” 正说着,听见有人敲门,欧韬过去打开门,那个女人扭着腰走进来,一身的皮:裘皮上衣,黑色皮裤,黑色高跟长筒皮靴,身材看上去很不错。 “哟,大姐,您怎么来了?” “别客气,喊我萍姐吧。”女人一边说,一边扭着腰,浑身乱动地径直向我走来,我急忙把地图卷起来。 “吃完了饭没事儿,来看看。这里可好久没来陌生人了。”萍姐走到我跟前,伸手搭住我的肩膀:“霍兄弟,长得可真帅啊!唉,在这个鬼地方,人都没个像样的,好久没见过霍老弟这样的帅哥了。” “喂,你干什么?注意点好不好?”兰蕊那边不高兴了。 “哟哟哟,醋劲儿挺大啊!这位美女是谁呀?素面朝天,还这么可人儿……” “啊,是我同学,小玲,也是女朋友。”我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支烟递过去,笑嘻嘻地说:“萍姐过奖了,来抽一支。” 她接过去,我打火给她点上,她抽了一口:“霍兄弟,你们不像是穷学生啊。抽着软包中华烟,带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还有这么多人……” 我心里一抖,坏了,这个女人眼睛有点贼。 耗子急忙上来说:“萍姐,您不知道,我们龙哥是富二代,家里称点儿钱,所以,嘿嘿,就成了俺们这帮同学的头儿了呗。” “哦哦,这样啊,”萍姐说:“你们要租飞机,真的就是只看看地形吗?” “当然当然,”我说:“看萍姐人这么漂亮,还给我们说话,小弟这里很感激。萍姐,您看看能不能再给卢老板说说,让我们用一下飞机,用不了多久的。” 我对耗子使了个眼色,耗子急忙掏出一把票子来递到萍姐面前:“萍姐多多帮忙!我们一定会好好报答您……” 没想到,她看了一眼钱,没接,使劲抽了口烟,把我们都看了一遍,说:“钱就不必了。看你们也不容易,好吧,我回去给卢哥再说说。至于报答嘛……”她冲我飞了个媚眼:“回头再说了。” 说完,给我来了个飞吻,扭着屁股走出门去。 “bitch!”兰蕊斜眼盯着她的背影低声嘟哝了一句。 “龙哥龙哥,萍姐看上你了哎,为了咱们的飞机,你就献身呗……”大块头一脸坏笑。 “滚蛋!”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俯瞰阿里(二) 第二天一早,我们还都睡着,就听见外边乱上了,闹闹嚷嚷。 我们急忙起床收拾东西,出来一看,卢老板办公室门口围了20多个,正在吵吵闹闹。七八个手里端着猎枪和步枪的人在办公室门口拦着。 “喂,快点发工资,快过春节了,俺要回家!” “对啊,都快半年没发工资,拖了再拖,你们啥时候给?” “快给钱!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家过年呢!” 里面夹杂着藏语的嚷嚷,看来里面还有不少藏族工人。 一个端着步枪的喊:“卢老板说了,再等两天,收回货款就给你们发工资!现在你们闹也没用,没钱,给你们发什么?” “这话你们都说了一百遍了,就是不给,你们骗人!” “我操!就是骗你又怎么样?没钱就是没钱,有本事你去告……” 我们几个把东西放上车,分开众人进了办公室,里面只有卢老板、萍姐和两个持枪的男人。 我走上前,给卢老板、萍姐每人递上一只烟:“卢老板、萍姐早,我是来道别的。” 卢老板没吭声,萍姐说:“哟,霍兄弟,要走啊?” “是是。外面那些是……” “你问这个干么?一群穷逼,就欠了他们5个月的工资,就来闹事。可是老子的矿都快三个月没开工了,货款也收不回来,哪里有钱给他们?” “我听他们嚷,马上要过春节了,要是不给他们钱……” “不给又能怎么样?他们敢闹事老子就……” “唉唉,卢老板,您是来做生意的,这里是民族地区,要是搞出点儿事来恐怕不好处理。”我说:“要不这样,互相帮忙,这些工人的工资由我来发,算是给卢老板解决个难题!” “什么?你发?”卢老板坐直了身子,两眼瞪得老大:“你知道要多少钱吗?24个人,每人五个月的工资至少一万……” “哎……是紧巴点儿,但是我们凑合凑合还能承受。” 卢老板看看萍姐,鼻子里出了口长气:“那……好吧,就请霍老弟暂时帮个忙,等于我借的,等货款收回来,我会……” “不用不用。”我一边说,一边对耗子使眼色。 耗子跑出去了,一会儿拎着一个包进来:“老大,只有31万了,不知道够不够……” “够!够!足够了!”卢老板霍地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然后走出办公室大门:“喂!你们听着:老子不是那么不仁义的人,但是真的没钱!可是要过春节了,也不能短了大家的工资,所以,老子向朋友借钱,给你们发工资!现在,排好队,挨个进来领钱!” 外面先是一静,接着就是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工资很快发完了,一共发出去26万4千多一点。其实我们车里不止这些钱,在来之前,我让耗子在日喀则兑换了10万美元的人民币,大部分钱都没花出去,这地方根本就没地方花钱。 一切平静了,卢老板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让厨房做了一桌子菜请我们,拎来十几瓶瓶装的青稞酒。 吃饭间,我假装叹气,给耗子说:“咱们这趟基本要白跑了,还是回去,明年春夏季再来……” “哎,不不,别走,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呢!”卢老板说:“你们帮了我的忙,我也不能不讲义气。昨天晚上小萍也劝我了,算是帮你们的忙,交个朋友。你们不是要用飞机吗?我给你们用,用多久都行。” “哎哟,太好了,谢谢卢老板,谢谢萍姐!”我连忙起身向二人道谢。 “可是,这里的气候是个大问题,天不好的时候,最好别出去,否则掉下来,即使是摔不死,也不好救援你们。阿里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就是知道你们掉哪里,要赶过去近的得几天,远的地方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到,还有些地方根本就去不了人!这个季节,这里环境是什么样的,你们学地理的也该知道,给个地狱都不换。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是是,谢谢卢老板提醒!” “喂,小梁,去把加央喊来!”卢老板吼道。 一会儿,进来一个穿着军大衣的藏族汉子,看上去不到30岁,面色黝黑,浓眉大眼。 卢老板一指我:“这是霍利隆霍兄弟,对了,你喊龙哥。他要用我们的飞机,你全程服务,不许怠慢了。” 加央过来,给我敬了个军礼,又双手合十:“龙哥好!”他的普通话竟然很好。 卢老板又对我说:“这是我的飞机驾驶员,叫加央,藏族兄弟,退伍军人,在四川当过六年兵,原来在军队上开运输机的,也会开直升机,而且还是机械师,会修飞机,技术一流的。” “好,太好了。加央兄弟多多帮忙!” “没问题没问题。” 吃过饭,我看到刚到中午,天出奇地好,晴空万里,天上只飘着几朵白云,阿里这里的天蓝得简直不可思议,是在内地城市里绝对看不到的、真正的碧空蓝天。我就建议先飞一趟,上去看看。 加央带着我们来到矿场后面,下了一个坡,远远看到一条由公路改造的跑道,在跑道的一头有一间很大的房子。到了房子跟前,加央拉开铁门,里面赫然是一架双引擎的飞机! “天不好,好久没飞了,我先检查检查,加上油!”加央说着,脱了军大衣,就开始忙活。 我看了看,这架飞机很小,除了驾驶员,后面只能坐一个人。 “加央,你有航拍的照相机没?”我问。 “龙哥你问着了,还真有,不过也好久没用了,在飞机的后备舱里。我给你拿!” 加央打开机尾上的盖子,从里面翻出一架照相机来,带着长焦镜头。 “这个我在行,我看看。”欧韬拿过来一看:“哟,尼康啊,不错不错。” “呵呵,以前我在天上飞的时候,偶尔也拍拍,其实也没什么大用。还有不少胶卷、像纸,如果你们照了,我可以帮你们冲洗。” “好好。” 加央鼓捣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弄完了。他上了飞机,发动起来,螺旋桨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只能再坐一个人,谁上来?”加央喊。 “能多带几个吗?”大块头喊。 “能!挂在起落架下面,能挂三四个,但是冻成冰棍别怪我!” “我操……” 我说:“我,我先来!”一边说着,我爬上了飞机。 “系好安全带!”加央一边嘱咐,一边拉上了机舱的玻璃罩子。 飞机开出机库,在跑道上滑行了很近的距离就起飞了。再空中绕了一大圈之后,我让他向北飞,告诉他大概的区域。 我往下一看,下面群山连绵、沟壑纵横,还没结冰的湖泊氾着闪闪的银光,平整的地方大概都是草甸,现在都盖着一层雪,也看不出个什么色彩来。但是那种宏阔壮美,已经足以让人意醉神迷、荡气回肠了。 “那些冒白雾的地方是怎么回事?”我问。 “那里,都是地热温泉,天然的。这里地热资源很丰富,但因为地方太偏僻,人又少,大多数都没开发。” “加央,我想问问,这里有没有常年被云雾笼罩的地方?” “哈,龙哥,那可太多了。你看,你看那里,还有那里,那山下一层白雾,基本上都是常年不散的,下面有什么根本就看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常年不散?” “道理很简单了。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那里有峡谷,地势低,气温比有阳光的地方要低很多,云雾就聚集在那里不会飘散;还有一种是那里有地热温泉,常年冒蒸汽,再加上气温低,蒸汽飘散不开,就聚集在那里形成云雾,常年都有。” “那些地方,有人居住吗?” “人?龙哥你不了解阿里这里,人太少了,少到超乎你的想象!好地方还住不过来呢,谁去那些荒芜人烟的地方!你看下面,雪山、峡谷、丛林、草甸、湖泊,春夏秋季节,这里的景色美得让人认为是在天堂,但都是无人区,终年见不到一个人,连牧民都不去。除了有人到鲁玛江冬措和美马措去朝圣,偶尔走一趟,平时都没人。 “所以,你们如果没有向导、没有充分的物资装备,没有良好的救援措施,我建议你们千万别徒步深入这里。不瞒你说,已经有很多胆大妄为的探险队不知道好歹,进入阿里的无人区,一去不回,连尸体都找不到。” 飞了半个多小时,加央指着一旁说:“龙哥,左手边的那座雪山,就是干果峰,海拔6300多米,咱们只能从它山腰间飞过;你看那边,那个大湖,就是鲁玛江冬错,再往东北一点的那个大湖,就是美马措,再往北就是黑山头。这里湖泊到处都是,这两个是最大的。我飞低一点,您仔细看看。” 我一边听,一边用照相机开始拍摄。一个多钟头之后,到了黑山头附近,也是一座宏伟的大雪山,连绵起伏,一望无际,地形地貌之复杂,用语言难以表达。 “龙哥,我们得回去了,要不然油不够了。”加央一边说着,一边绕了一个大弧,往回飞。 第二天,我让耗子跟着加央去飞,然后依次是柏新、大块头、索麟飞、欧韬和兰蕊,唯独一个没上天的是黑子,他说怕坐飞机,而且也不会用照相机。 飞机一天飞两趟,上下午各一趟。我让他们都要拍照,因为每个人的眼光不同,看到的东西也该不同。 这期间,卢老板给我们换了个比较好的地方住着,腾出三间向阳的房子,我和兰蕊每人单独一个房间,住隔壁,其他六人住一个大房间,还派人伺候,好酒好菜地款待,除了鱼、肉,别的青菜一点都没有,日子倒不怎么难过。 兰蕊自己一个房间,可基本上不在里睡,快睡觉的时候就偷偷跑到我的房间里,说自己一个人睡冷。 只是那个萍姐经常过来搔首弄姿,找我搭讪,唠点闲撇子,还做亲昵动作,甚至拉着我的手让我摸摸她的胸大不大、屁股圆不圆。 说实话,我对兰蕊的新鲜头劲儿还没过去,对她一点提不起“性趣”来,烦得要命;兰蕊撞见,更是恼火。但我嘱咐过她,现在这种情况,千万别和萍姐闹起来,否则不好办。 一天晚上,我正在自己房间里看那本《南伊兰》的译本,大概兰蕊在自己房间里看见萍姐又来了,跑进我的房间,到床边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 萍姐一进门,兰蕊就在床上娇滴滴、哼唧唧地喊:“龙哥,别看书了,来睡觉嗯,抱抱我,好冷哦!”还故意把雪白的肩膀和胸脯露出来。 萍姐看到了,目瞪口呆,只好讪讪地打个招呼走了,我才松口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佛眉峡谷(一) 飞了五天,照片拍了一堆,加央帮忙冲洗出来,在大房间的桌子上摊了一桌子,我们开始一张一张地看,一点一点地研究,可研究了两天,基本上没什么结果——原因很简单:《南伊兰》上说佛眉峡谷是一条云雾遮蔽下的山谷,我们拍到了无数云雾遮蔽的地方,可是不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峡谷、有什么样的峡谷,就算是知道有峡谷,也不能确定那里是不是佛眉峡谷。 到了晚上,我们吃过饭,关上门,又在一看那一堆照片。 “其实吧,我觉得我拍的这张照片最有意思了,”兰蕊突然拿着一张照片说:“你们看这个哎,这两个小湖泊,都弯弯的,形状有点相似,很对称,象不象两只眼睛?” 我一听“眼睛”二字,腾地站起来,把兰蕊手里那张照片拿过来看,那上面果然有两个小湖泊,四周已经结了冰,但轮廓看得仍然很清晰,正着看倒看不出什么,把照片横着看,的确非常象人的两只眼睛。 我拿着照片端详了一阵,拿过一支铅笔来,在上面画了几个点,然后指着给众人看:“你们看看这照片的这个地形,象不象一张人脸?或者说象不象一张佛像的脸?这座雪山圆圆的,象佛顶的螺髻,这两个湖象两只眼睛,这条山岭的形状象鼻子,这条峡谷是嘴,特别是下面这道山岭的曲线,你们看,非常象下巴……” “我操!真的很象哎!”大块头先喊起来:“这里,这两边的山还象耳朵呢。” 耗子端详了一阵:“不错,这个地区的样子,从空中看的确象一张佛脸。天哪,佛眉,佛眉峡谷,难道,难道就是在这个雪山下面?你们看这条雾带,那么长,正在那两只眼睛和雪山之间,也就是佛脸的额头部位;在这里有个凸出的拐弯,在两只眼睛之间,就象一条相连的眉毛……” 大家一阵兴奋。 “等等,玛尼玛尼,大家先别高兴,”柏新说:“这个佛脸看着的确象,可是,玛尼玛尼玛尼,这是我们在飞机上才能看到的。古人,没有飞机,他们知道这个地形象佛脸?怎么会把那里,那条雾带当成佛眉?” “哎……这个……”众人都语塞。 我喝了口茶,慢慢地说:“那么,柏新,我问问你,古人在没有卫星遥感技术的情况下,怎么绘制出来的那个庞大、复杂的地下水系图的,你给我解释解释。” “啊,玛尼玛尼玛尼玛尼,这个,我,解释不了……”柏新也哑了。 “老大老大,这个险值得一冒,我们就去这个地方,去看看那条雾带下面有什么玩意儿,让加央用飞机把我们送过去。”耗子提议。 “靠!他那飞机,一次只能带一个人……” “让他多飞两趟不就有了?” “小飞,你去把加央找来,我问问他。” 索麟飞跑出去,很快,带着加央来了。 我拿着那张照片问:“这个地方,你熟悉不?” 他看着照片看了半天,说:“这两天带着各位飞的地区太大了,整个阿里的中北部,我真有点记不清……” “喂,就是带我飞的那次,你还说要飞远点让我多看看呢。”兰蕊说。 “哦哦,想起来了,因为这位姐姐只飞过一次,所以有点印象,”加央又看看照片:“这里,挺远,都快到阿里、那曲、新疆交界的地方了,离昆仑山都不远了。” 我说:“明天,你带我们去那里,我们要在那里考察几天。” 他瞪大了眼睛:“你们都去?可我一次只能带一个人……” “麻烦你多飞两趟。”我对耗子摆了一下手,耗子过去,递上一沓钞票。 加央犹豫了一下,接过钱,说:“那个地方太远了,一天最多来回三趟,也就是说,我要把你们8位送到那里,至少得三天连续不停地飞,还得保证天气没问题。” “先把我送过去,”黑子自告奋勇:“先把我和装备送到那附近,我会扎营,先准备好,然后大家再过来。” “好吧……” 到了第二天,我给卢老板说了情况,说要去考察一个地方的地形地貌,那里是很危险的无人区,要让加央用飞机把我们送过去。 卢老板看看我,抽了一口烟,说:“霍老弟,你们深入阿里的无人区,必须得有向导,没有向导我怎么放心?我决定了,派我手下两个人给你当向导。” 我一愣,还没表态,卢老板就喊:“喂,把冀大头和桑钦找来。” 很快,进来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的又高又胖,大概40多岁,穿着军大衣,里面是黑色的防寒服,挺着大肚子,腰里扎着很宽的皮带,没戴帽子,一颗大脑袋乱蓬蓬的头发,一脸的络腮胡子,脸上有好几块伤疤,样子象个李逵。 一个矮的,大概二十多岁,黑瘦精壮,穿着藏式的黑色棉袍,带着一顶皮帽子,腰里也扎着皮带。 卢老板说:“这高的叫冀勇,晋察冀的冀,外号‘冀大头’;这个瘦的叫桑钦,藏族,他们都是野外生存专家,对阿里这里的地形、情况也比较熟悉,都是最好的猎人,可以给你们当向导。” “卢老板,我觉得……” “你不用说了!”卢老板打断了我的话:“阿里这里地形、地貌超级复杂,危险重重,没有个熟悉的带路,你们陷入泥沼怎么办?掉进缝隙怎么办?迷失了方向怎么办?没了吃喝怎么办?他们都能解决,我这也是讲义气,所以派两个我最好的手下给你们当向导,他们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想了想,去的地方够危险,或许多两个人多一份力量,何况他们也都是熟悉这里地形、地貌,说不定真是好帮手,就说:“那,好吧,谢谢卢老板了。”然后又对冀勇和桑钦说:“这次要辛苦两位了!” “哈哈!没问题,有俺们兄弟在,保证你们安全去安全回来!”冀勇有点山西口音。 卢老板又问我们还需要他帮助什么?我们就说需要些吃喝之类,他挥挥手,叫我们列个单字,让手下开车出去买。 时间不能耽误,我们把现有的装备绑在飞机上,加央带着黑子飞走了;早晨走的,到了快中午才回来。 我是第二个,飞机飞了很长时间,到了一个地方,在上空盘旋的时候,我远远看见了那两个象眼睛一样的湖,在下面的一块空地上扎下了四个帐篷,冒着炊烟,是黑子在做饭。 “加央,为什么不往湖的东北再飞一下,还近一些。”我大声说。 “龙哥,不好意思,那些地方根本就没地方降落啊!只有这个谷地可以,我和黑子哥在这里盘旋了好久才选中的这个地方,往前,得靠走路了。” “哦哦,这样,很好,安全第一!” 飞机在谷地上降落,黑子跑过来,把我接到他扎好的营地。加央开着飞机又飞走了。 黑子说:“龙哥,这个地方不错,避风向阳,还有水。那边就是那两个湖,离这里有2公里,翻过那个山梁应该就能看见。” 好歹老天和那架飞机很架势,到了第三天中午的时候,最后一个桑钦被送来了,每次飞来的时候,都带来一些东西,我们需要的装备基本也都送过来了。 加央过来给我说:“龙哥,我可提醒你们,这里可是无人区,而且是最大的无人区,方圆几百公里无人烟,到处是崇山峻岭和峡谷,这里恐怕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你们可得小心,而且这里没手机信号,没法联系。你们约个时间,我会到这里来接你们。” “哎哎,加央,有俺在,你操哪门子闲心?走你的吧!”冀勇上来推了加央一把。 我想了一下,已经打定了主意,说:“20天,20天以后吧。20天以后,你到这里来看一下,如果我们在这里,你就接我们回去,如果我们不在,说明我们去别的地方了。” “好吧……” 我又让耗子给了他500元,加央开着飞机飞走了。 “小心点,别掉下来啊!”冀勇大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佛眉峡谷(二) 在营地里又过了一夜。我这几夜充分体验到了滴水成冰的感受,白天还好,阳光灿烂,温度不低,到了晚上,温度能降到零下30度,我和黑子在棉帐篷里烤着炭火都觉得寒气刺骨。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命令收拾营地,然后分发武器,大块头把卓佾的猎枪给了柏新,我把那把蛇剑拿过来带着。 看到这两样,我的心又悬起来。在来日土的期间,我给那该死的特使打了两回电话,问卓佾的情况,还让卓佾接听了电话。第二次的时候,卓佾很严厉地告诉我不要再打电话了,她在那里很好,不用担心,要我做好我该做的事,我就没敢再打——想想也确实,现在我只有找到雪魂珠,才有希望救回卓佾,还有唐倩倩。 接着我又想到了我那可怜的小侄子冬冬,不知道现在下落如何;还有老婆徐飞飞和两个孩子,现在情况如何了?因为我有纪律,不许队员往家里打电话,我得率先遵守,也没往家里打过电话,现在我要去一个不知道结果的地方,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想着想着,简直是悲从中来。 “来来来,各位都过来!”冀勇挺着大肚子高喊:“从现在起,俺就是这支队伍的队长,你们都得听俺的!” “喂,不是吧,”大块头说:“队长是俺们龙哥,你不过是向导,怎么成了队长?你一来就想夺权啊?” “俺就夺权了,怎么的?没有俺,你们能活着回去吗?”冀勇冲大块头吼道:“不服是不是?来试试?”冀勇说着,端起了步枪。 “靠!谁怕谁?试就试!”大块头把霰弹枪端起来。 “住手!”我吼道:“活动还没开始,就闹内讧吗?去哪里,听我的;怎么走,听冀大哥的。” “哎,看看,到底是当过老大的,是明白人!”冀勇得意地说:“总之,现在俺是队长,你们不得随意行动,都听俺的!” 然后大家开始分装备背着,除了兰蕊和耗子背得少点,其他人都背着很重的装备,桑钦也背了一些,冀勇身强力壮的却不肯背:“那都不是老子的东西,老子不背,俺是队长,哪里有领导背东西干苦力的?” 大块头勃然大怒:“你妈……” “住嘴!”我拦住了他:“冀大哥不背就不背,给我们带路就行了。” 然后大家往眼湖方向出发,大块头不满,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我们在雪地里跋涉,翻过一道雪岭,走到眼湖那里,在飞机上看这段距离很近,我们却整整用了一天的时间,在眼湖旁边扎了营过夜,黑子做好了饭,招呼大家过来吃。 冀勇大吼一声:“都不许吃!俺是队长,俺先吃,等俺吃完了你们再吃!” 他自己一个人吃掉了半锅饭,然后抹抹嘴,到一边抽烟去了。我们才吃饭,众人都心怀不满,低声地骂。 第二天继续走,我们的目标就是前面那条看得见却又好像遥不可及的云雾带。 穿过一片覆盖着积雪的草甸,正走着,冀勇先上了一道土坎,突然他蹲下身子,向我们挥手让我们停止,然后低声喊:“桑钦,过来!” 桑钦跑过去,两个人立刻摘下枪来瞄准,砰!砰!两声枪响。 我蹿上土坡一看,一群受惊的藏羚羊正发疯般地向西北逃窜,雪地上躺着两只被打死的藏羚羊。 冀勇和桑钦还在瞄准,我一把按下两个人的枪管:“你们干什么?我们是来考察,不是来偷猎的!” “你娘的臭小子,你懂个屁啊!”冀勇大怒,站起来推了我一把:“你断了老子的财路,你知道一张羚羊皮值多少钱吗?” “我管他值多少钱!我再说一遍,我们是来考察,不是来偷猎的,任何动物都不许杀!” “俺是队长,俺说了算。现在改变方向,去追那群藏羚羊!”冀勇吼着。 “好吧,你们两个去追吧,咱们分手,各走各的!”我针锋相对。 桑钦拉拉冀勇的衣襟,冀勇愣了愣,立刻笑起来:“嘿嘿,我开玩笑的,毕竟俺是队长,这点事儿还能不明白?你们考察要紧对不对啊?好好,不追了,还是一起走!” 他和桑钦过去,把那;两只被杀的藏羚羊剥了皮,卷起来背着。 “羊肉呢?不要了?”我问。 “不要,谁要那东西!肉还凑合吃,可寄生虫太多,烧不熟吃了容易生病,不好处理,所以一般都是扔掉!”冀勇说。 黑子上前来了:“没关系,我割些带着,咱有高压锅,一定能煮熟煮透。” 我们上了那条象佛鼻一样的山梁,小心翼翼地走,整整走了三天,终于到达了那条雾带附近,抬头看时,一座雄伟的雪山高出在雾带之上,就象浮在云雾上一样,而那条雾带,在飞机上看是细细的一条,而真正走到这里,却是一眼看不到边的五里雾。 “我们得进那片雾里去。”我说。 “我说,各位都把自己的定位器带好,都跟紧点,别走散了,”兰蕊说:“如果走散,我会用卫星定位找你们,但是你们最好别乱走。” “有俺在,你们怕什么?”冀勇喊着。 我们走进雾里,耗子拿着指南针和那个测距定向仪导航,在雾里慢慢往雪山的方向走,雾水凝结在脸上,冰冷刺骨。但是越往里走,我们渐渐地却感觉温暖起来。 “哎,老大,好像越来越暖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有地热温泉,而且还不小呢。”耗子低声说。 “嗯嗯,可能。” 越往里走越热,脚下的雪原早变成了草地,后来又变成了绿油油的草地,草地上还开着一些小花,都湿漉漉的,有的地方很有很深的积水。 阿里这里的阳光强烈,即使是冬天也一样,透过云雾仍然可以看到太阳,脚下的东西还勉强看清楚。头顶上不住地有雨水滴落下来,我们很快浑身都湿漉漉的。 “这是什么奇怪的味道?这么难闻?”兰蕊说:“还下雨……” “硫磺。地热都是火山运动的产物,喷出的地热水和蒸汽里都有硫磺味儿,”耗子说:“这雨不是天空中的云彩下的,而是云雾上层遇到冷风,凝结成水滴又落下来,所以,这里一直是处于下雨状态,适应吧,没办法。” 后来大家都觉得热,大块头先是把防寒服脱了,后来连衬衣都脱了,只穿着背心:“我操,我们走错地方了?怎么越来越热?好像进桑拿房了,又潮又热。” 我们都汗流浃背,我们似乎突然从严冬进入了夏天。我们只好停下来,把防寒服都脱了,换上秋衣、秋裤,但是还是觉得热。 “喂,霍老弟,没路了,我们到悬崖边了。”走在前面的冀勇大喊着:“走到头了,可以回去了吧?” 我们都凑过去,面前是一道悬崖,下面深不见底,一股一股的热气从下面蒸腾上来,有点热浪扑面的感觉。 “耗子,有多深?”我问。 耗子摆弄着他那个测距仪,过了一会儿,说:“深897米,宽458米,将近一里宽,但对面也是悬崖。” “897米,够深啊。” “得下去看看。顺着悬崖往东北走走,看看有没有可以下去的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佛眉峡谷(三) 冀勇说:“喂,我给你们说,这里好多这种峡谷是没有下去的路的,它们都深不见底,有的都上千米深,石壁立陡立陡的,下不去也上不来。想下去,得用电梯。哈哈,可惜,没有!” “尽是他妈废话!”大块头低声骂道。 我往两边看看,说:“先别说这个,我们顺着悬崖边走走看。” 我们顺着悬崖往东北走了好几个小时,一直都是悬崖陡壁,雾气蒸腾,也没找到个能下去的地方。 “喂喂,你们快来看啊,”柏新站在不远处叫起来:“这里,这里是不是下去的路?” 我们呼啦一下围过去,原来是块很大的突出的岩石,在岩石的旁边的灌木和草丛里,赫然有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石阶,紧贴着悬崖向下延伸到雾气里,如果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我的天啊,这里,这的有人来过,而且还在这里开凿了道路。”欧韬惊叹不已,拿出小本子来在上面记录:“后悔没带照相机来!” “下去,下去看看!”我探头看看,说:“台阶不宽,而且都在石壁上,估计不好走。现在都轻装,把帐篷、睡袋、毯子之类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不带了,只带衣服、吃的喝的和武器,还有攀登、照明的装备。” “喂,俺是队长,干啥听你的?都听俺的命令,轻装,按照霍利隆说的,下去……”冀勇大喊。 兰蕊哼哼了一声:“一通废话。” 众人开始轻装,把大部分重东西都扔在悬崖边上,每人只一个背包,黑子还背着一口高压锅和一些厨具,说这是他的必须装备,没了这些,他这个厨师也没用了。 “喂,冀队长,要下去,你得走前头领头吧?”大块头对冀勇说。 冀勇探头往下看看,咧了咧嘴,看看众人都看着他,就咬咬牙:“领头就领头,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在阿里这里啥没见过?” 冀勇一边说,一边用砍刀砍掉了台阶口处的几棵灌木,带头走上了石阶,我们依次跟上。石阶上面都是很厚的苔藓,软乎乎得又湿又滑。 我低声嘱咐众人:“都贴着石壁靠里,手扶牢抓紧,别打滑,这里是真正的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地方,大家互相照应着点儿。” 我们都手扶着石壁,丝毫不敢懈怠,谁都知道,下面近900米,掉下去就成渣了,尸骨无存。 但是我们只走了不到二十米,石阶断了,对面下方还是石阶,但是这一段却没有。 “喂,霍利隆,看到了没?没路了,别说俺不给你们带路啊!现在,我命令向后转,回去!”冀勇说着,掉头要往回走。 “那你回去吧,我们继续往下走!”我说着,上前查看。 “这里本来有座链接的索桥,老大你看这里,这两边的石桩,是栓绳子或铁索的,但是现在绳索和木板全没了。” “有十五米远,过不去了。大块头,快点动手。”耗子说。 “这个难不住咱,”大块头掏出弩机组装起来,装上飞虎爪和绳子,朝着对面射过去,爪住了一棵树,他把这一端拴在石桩上,拿出保险带用铁扣把自己固定在绳子上,然后扯着绳子滑了过去,把绳子解下来拴在对面石桩上固定好,说:“一个一个地来,拴好保险带,滑过来就成。” 我们一阵手忙脚乱,互相帮助栓带子挂钩子,一个一个地滑过去。冀勇最后一个滑过来的,落地吓得满脸是汗。 我们继续顺着石阶往下走。那条石阶在石壁上蟠曲萦回,石壁上长满了青草和灌木,郁郁葱葱,十分茂盛,有些裸/露的石头都是黄乎乎的硫磺,石阶都掩映在草木里,有的树和树根竟然有碗口般粗细,横在石阶上,看来这里已经几十年或者上百年没人走过了。 走了大概有三个小时,中间我们休息了好几次,主要是走得心惊胆战,而且越来越潮越热,而且光线越来越暗,我们根本走不快。又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石阶又断了,下面仍然深不见底,整个景色都一片昏暗, “这里原来是有栈道的,”耗子抹着额头上的汗,指着旁边石壁上的一些四方形的孔洞说:“这里应该是打栈道枕木的地方,但是栈道已经没有了,可能都烂掉了。同时也可以断定,这条峡谷是一个象天坑一样的地峡,本来没有路的,这是唯一进出这条峡谷的通道,以前有人出入过,说明我们找对了,这里肯定就是那个佛眉峡谷,玲姐立了头功!” “切!姐们也是很有运气和悟性的好吧!”兰蕊语气里充满得意和自豪。 “喂,霍利隆,现在可以回去了吧?彻底没路了。”冀勇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才跟上来。 我没理他,问耗子:“我们下了多少米了?我感觉应该差不多快到谷底了。” “下了842米,下面还有55米,快到底了。” “55米,玛尼玛尼,还有将近20层楼那么高……” 我说:“大块头,拿出绳子来,看看能不能下底。” “喂喂喂,霍利隆,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下面有什么就要下?”冀勇喊。 “我们要考察谷底,不下去,怎么考察?你不想去,台阶在你身后,你可以回去了。” “俺、俺不走……” “龙哥,我先下去看看。”大块头拿出绳子,拴在一棵大树上,背着砍刀和猎枪,抓着绳子先下去了。过了大概15分钟,就听见大块头的声音传上来:“龙哥,大家都下来,这里又有路了!” 我们一个一个抓着绳子滑下去,那条绳子有20米长,快到头的时候才脚踏实地,原来这里又有了石头台阶。 等我们顺着台阶到了谷底,四周基本已经一片黑暗了,只有微弱的光亮。接着石阶底层,一条黑色火山岩铺就的路径,消失在面前的树木里。不远处呼隆呼隆的象开锅一般的水声,热气一股一股地扑来。 我们打开强光手电,往四周一照,都惊呆了,我怀疑我们来到了热带雨林——到处都是叫不出名字来的高大阔叶树木,各种藤蔓上搭下挂,就象渔网一样纵横交错,密不透风;巨大的蕨类植物把道路全部堵死,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实际上头顶的天空还是蒙蒙亮的,但是这里一片黑暗,主要是高大的树木遮蔽光线的缘故。 “老、老大,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西藏吗?我们,又到了西双版纳了?我想起来我们找司命符的时候在雨林的情景……”耗子心惊胆战地说。 冀勇抹着头上的汗:“娘的,这里这么热,这是什么鬼地方?老子从来没见识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的?” 我看看手表,是下午六点多,按理说这个时间西藏这里应该还是阳光灿烂,但是这里已经如黑天一般。 大块头说:“龙哥,这里是路,你看,还是人工用石板铺的,都被树木遮蔽了。还继续走吗?” “不走了。先找个地方扎营,休息,等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再走。”我说。 “这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没地儿能睡……”黑子说。 “谁让你睡地下了?在这样的地方睡觉,至少要离地面一米。”大块头说:“看见那些藤蔓了没?用它在树间搭个藤床,铺上那些大树叶,我们就在上面睡。” 几个人一齐动手,刀砍斧剁,砍断了几根藤蔓,在四棵大树间绕来绕去,拉成了一张大网,然后厚厚地铺上一层树叶。大块头又在头顶拉了几根縢,搭上树叶,挡住不断从上面落下来的水珠。 我们干活的时候,冀勇就坐在一根倒下来的树干上抽烟,一动不动。 大块头说:“各位,这里的温度是31度,空气湿度100%,你们会觉得自己在澡堂子里,浑身湿漉漉得难受。我们是从高寒的地方突然到了热带,据说西藏这里很多地方都是这样一个地方有四季,不过这里比夏季还难受,因为有地热温泉,虽然我们还没看到,但它就在树林那边,所以没有办法的事儿,将就将就。大家可以庆幸一下,这里因为有硫磺蒸汽,有翅膀的蚊虫呆不住也飞不起来,所以没有蚊虫叮咬,大家可以放心睡觉,不过还是放机灵一点,谁知道这古怪地方会有啥玩意儿……” 耗子补充说:“我提醒一下,这里无论哪里的水都不能喝,石壁上流下来的、树叶上流下来的都不行,刚才我舔了一下树叶上的水珠,一股苦味儿,说明里面有硫磺,可能还有砷,那是蒸汽里带的,含量不算高,但是人喝了恐怕顶不住。” “能洗个澡不?”兰蕊问。 “耶!小妞要洗澡啊?快洗快洗,俺喜欢看!”冀勇叫起来。 “滚蛋!信不信姐们一枪爆了你的头?” “嘿嘿,这小妞,够辣的!”冀勇讪笑着。 “玲姐,热水是完全没问题,”耗子说:“你听,树林那边传过来的那呼隆呼隆的声音,应该是温泉涌水的声音,如果能找到,就可以洗澡。不过我提醒玲姐,这种涌出的温泉的温度都有八九十度,接近开水,就象一个大涮锅,你要直接下去泡上十分钟,上来就可以吃了。” “哼,尽是废话!” 众人窃笑起来。 黑子在地下点上煤油炉子烧饭,还是冀勇第一个吃了,大家才吃。冀勇第一个爬到吊床上,躺在中间:“俺是队长,俺睡中间,你们随便啊!”接着打起了呼噜。 “妈的,无赖!”耗子低声骂着。 开始我还担心这吊床撑不住10个人,可发现这些藤蔓简直就象钢缆一样结实,根本不用担心它会断。让大家睡里面,我在最外边,兰蕊过来,躺在我和欧韬中间。 我们都累坏了,虽然潮热难受,其他人躺下就睡了,尤其是冀勇,鼾声就象闷雷一样。只有柏新,盘腿坐在吊床边上靠着树干,闭着眼,拿着一串佛珠双手合十,在那里念念有词。 我仰面躺在树叶上,兰蕊躺在我身边,透过上面的树叶缝隙看着天空,空中似乎慢慢又透出一丝光亮。 “喂喂,你看,上面好像又亮一点了。”兰蕊说。 “那是月光。后天又到了阴历十五了,是月圆之夜,这两天天气好,月光透过了云层。唉,每次看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我就有点想家……” “哦,大家都一样的,可是也没办法。”兰蕊含含糊糊地答应着,很快没了动静。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慢慢睁开眼,透过上面的树叶缝隙,看到上面有亮光透下来,虽然比较微弱,四周还是比较昏暗,看看表,竟然上午9点多了。再一看身边,其他人也是还在打呼噜,柏新还是盘腿坐着,歪头靠在树干上也睡着了。 兰蕊脱得只剩个背心和短裤,一手揽着我的脖子,一条雪白的大腿搭在我肚子上,也还在酣睡不醒。我吃一惊:这景象让大家看到可太尴尬了!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和兰蕊的那事儿,但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太合适,尤其是还有冀勇和桑钦两个外人! 我急忙推推兰蕊,她哼哼一下醒了,揉揉眼:“干嘛?还没睡醒呢……” 我低声说:“你干嘛脱得这么利索?让大家看到了多不好,还有那两个,快穿上。” “唔,在你身边我怕什么?又潮又热的,穿着睡太难受了。”她打着哈欠,拿过衣裤来懒洋洋地穿上。 我看她都穿好了,才开始喊:“都醒醒,天亮了。” “我靠,这里快10点才天亮啊。都醒醒,起床了!”大块头跳起来高喊。 冀勇也爬起来,伸了个大懒腰:“都醒醒,起床……娘的,都起来了啊!” 众人都手忙脚乱的整理东西,黑子下地做饭。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最后决定,顺着台阶下面的路走,看看能走到哪里。 除了冀勇和桑钦外,我们都换上了丛林迷彩服的单衣,把其他衣服打了包。 “老大,防寒的棉衣服还带不带?”耗子问。 “衣服一概不许扔,都带着,”我说:“这里有地热,所才会这么热,这个峡谷极长,一旦走到没地热的地方,说不定又冰天雪地了,没衣服怎么行?” “老大英明!” “喂喂喂,你们还有单衣服没?给俺们也来一身,俺们也热!”冀勇说。 “热就忍着,我们只有自己的,没你们的!”大块头说。 “娘的,俺看你那身俺就能穿,脱下来脱下,给俺!” “你做梦呢!” 大块头拿着砍刀,看开蕨类植物和藤蔓,沿着被覆盖的路往下走。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赤血蝴蝶(一) “哎哟,你们看看哎,这个,”黑子蹲着指着路边说:“这么大的拳头菜,少见……” “什么拳头菜?” “就是蕨类植物的嫩芽,也就是菜市场上买得超贵的那种‘蕨菜’。咱们见到的,都只有指头顶大,你们看看这些,都有拳头大,真的是拳头菜了。这个可是好吃的东西……” 兰蕊看看,那些所谓的“拳头菜”上都有一层黏糊糊的粘液,皱了眉:“看着这么恶心呢?你确定这个能吃?” “哎哎,用开水煮煮,把粘液去掉,就是很美味的佳肴。”黑子一边说,一边用军刀割了一些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快走,别耽误工夫。”大块头有点不耐烦。 这回冀勇落在了最后面,一个劲嚷嚷热,要求休息,大家都不理他。 路真的很难找,更难走,走了一个多小时,呼隆声越来越大,树木开始变稀,后来没树木了,我们走出了丛林,眼前是一片褐色乱石中的一条河流,蒸汽腾腾,我们走过去,看到河里象开锅一样往上喷涌着,有的喷起来很高,蒸汽滚滚,热浪袭人,对面的景物都看不清。 我们冒着热走到河边,兰蕊蹲下去,小心地把一根手指往水里一伸,接着象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好烫!” “我说了吧,这水至少80度以上,洗不了澡的玲姐,涮羊肉还不错,快走吧!”耗子笑嘻嘻地说。 河边这里地势开阔,阳光从头顶的雾气中照射下来,也比较亮,但是看不到太阳。 “《野营手册》教导我们:顺着河流走,一定能找到人家。”大块头说:“龙哥,我建议顺着河流走……” “不行,回去,找到那条路,继续沿着路走。”我说:“这是条热河,两边肯定没人居住。” “好吧,龙哥说得有理……” 大块头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头顶上有翙翙扇动巨大翅膀的声音,接着在雾气里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头顶上一掠而过,消失在雾气里。 “我靠,那是什么?一只大鸟?”大块头惊讶地问。 “哎哎,俺看那是一只金雕,阿里这里最大的鸟了。”冀勇说。 “我看见了,那翅膀不像是鸟,象一只巨大的风筝,对了,象一只大蝴蝶!”兰蕊说。 “玲姐你眼花了吧?”大块头说:“蝴蝶?哈,你见过有那么大的蝴蝶?我看象一架滑翔机!” “不对,你家的滑翔机的翅膀会扇动?那应该是只大鸟!” “玛尼玛尼玛尼,西藏这里,鸟也没那么大的啊!”柏新说。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怪怪的感觉,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妙。急忙说:“都回丛林里,快走!” 我们回到丛林里,找到那条本树木遮蔽的路径,继续开路前行,树林不知都是些什么小动物,大概是老鼠或兔子之类,在草丛里蹿来蹿去,我看到最大的一只动物好像是一只羊,或者是一只鹿。 整整走了一天,准确地说走了大半天,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密林里又一片黑暗了。 大块头提议到密林边上去扎营,那里透气,虽然热点,但总比里面又潮又闷好,大家一致同意。 大块头他们继续拉藤条搭床,黑子走到热河边,找了一个翻着水泡的水汪,把那些采来的一大包拳头菜放进去煮,过了一会儿捞出来,切碎了,和羊肉炖了一锅。 黑子说:“大家好久没吃到新鲜蔬菜了,这次来个拳头菜炖羊肉,绝对新鲜蔬菜。” “你确定这东西能吃?”兰蕊还是不放心,盯着锅里问。 “哦哦,玲姐别担心,我先吃,过十分钟,我没事大家再吃。”黑子说着,自己盛了一碗,稀里呼噜很快吃完:“味道不错,好吃!” 大家根本就没等十分钟,都饿坏了,呼啦扑上去,把一大锅吃了个底朝天,兰蕊吃了两大碗,赞不绝口。 吃完饭,大家都上了藤床开始睡觉。在这里树木稍稀疏,半夜的时候,我也正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树林里面“嘎札嘎札、刷拉刷拉”连声响。 我猛地睁开眼,往上一看,在树叶的缝隙里,月光透过云层朦胧地撒下一点白光。侧耳仔细听,“嘎札刷拉”声断断续续向这边越来越近,好像有什么大东西正穿过丛林向这边靠近,而且走走停停,接着听到一种“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发出的低沉鸣叫。 我猛然一下坐起来,低声叫道:“大家都醒醒,醒醒!” 除了冀勇还在鼾声如雷之外,其他人都“呼啦”一下都坐了起来:“龙哥,什么事?” “嘘——!听……” 嘎札嘎札的声音慢慢近了,大家都端起了枪,稀里哗啦地拉枪栓。大块头、索麟飞、黑子打开手电照向树林,看到树木有些晃动,又等了一会儿,却没了动静,过了十几分钟,还是静静的,树木也不动了。 “可能走了。”耗子低声说:“也许是头野牛之类的吧。” “大家都警觉点,睡得别象那个那样那么死!”我指指还在酣睡的冀勇。 我的话音还没落,冀勇一翻身醒了,起来看看我们:“我说,你们都不睡端着枪干啥?想造反吗?俺是队长,没有俺你们能活吗?娘的!” 他一边说一边爬到藤床边上,一翻身跳下去。 “喂喂,别下去,危险!”桑钦喊。 “危险你个头!老子去撒泡尿,总不能撒在床上……”冀勇一边说,一边走进黑暗里,接着听见他在哗哗地小便。 “啊——”突然听到冀勇一声惨叫:“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接着没了声音。 “我操!那东西没走,一直在盯着我们!”大块头喊着。 我们都象弹簧一样跳起来跳下藤床,打开手电端着枪冲过去,看到草丛里有一道长长的痕迹,草上还沾着血迹。我们顺着血迹追了几十米,就看看在一丛树木旁,一根又粗又长的东西正趴在那里一动一动,传来一阵阵啯咋啯咋、呱唧呱唧的声音,好像是猪在拱食。 几支手电照过去,那东西听到我们的声音,猛地回过头,两只眼睛灼灼放光。 “砰——!”我还没看明白,不知道谁先开枪了。 “砰砰——” “哒哒哒……” 枪声顿时大作,黑暗里树叶乱飞。 那个黑影猛地身子一弓,呼地一下蹿入林中,一阵刷拉声,没了动静。 我们冲到了树下一看,惨!那位自称无所不能的“队长”冀勇,脖子被咬断,头耷拉在一旁,血流满地。 桑钦一声不吭,双手合十,低着头,似乎在给冀勇诵经。 “那、那是什么?老虎?狼?还是大蛇?”大家议论着。 “都不像,”耗子说:“我看那黑影爬的时候一拱一拱的,象条大虫子……” “哪里有这样大的虫子?” “不知道,黑暗里看不清楚。” “你们看哎,冀勇的肉一点没少,好像那东西咬断了他的脖子在吸血……” “我擦!可不……” “好了,住声!”我说:“这里是一个我们未知的世界,谁知道会有什么?大家睡觉都机灵点。还有……”我问:“刚才是谁先开的枪?” “我……”黑暗来传来了柏新的声音。 “混蛋!谁让你先开枪的?”我吼道:“以后记住,无论什么情况,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是是,我明白了。我是精神紧张……玛尼玛尼玛尼……” “老大你看这里,肯定是那东西流出来的。”耗子在一棵植物旁指着叶子说。 地上、树叶上一些黑色的粘液,我用手指蘸了一点一捻,那血实际上是墨绿色的,一股腥乎乎的气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赤血蝴蝶(二) “那东西受伤了。”索麟飞说。 “喂,我说是虫子吧,你看看这些粘液,和虫子的血是一样的……” 那些血迹和爬过的痕迹通向密林深处。 “龙哥,追不追?”大块头问。 “不追,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昨天那么一顿乱枪扫射都没打死它,你找到了怎么对付?不理它,大家小心点。大块头、小飞、黑子,去拿工兵铲来,挖个坑,把冀勇埋了!” “我靠!老子讨厌这孙子还来不及,扔了算了,还埋……” “少废话!快干!” “好吧……” “刚进来就死了一个,真妈晦气!我要见到那东西,非把它切了不可!”我转身对众人说:“以后都不许离群,夜里谁都不许随便走开。尤其是你,”我对桑钦说:“桑钦,你和冀勇一块来的,要是想和他一样的话,你可以自由行动!” “不不,龙、龙哥,我听你的,我一直听你的……”桑钦心惊胆战地说。 我们基本上就再没睡觉,抱着枪在藤床上一直捱到天明,没再发生什么。吃过饭,继续沿着路径走,却发现路径渐渐与热河分开了,热河拐弯向右边流,而路径却在密林里向左弯过去,而且开始上坡,好像是在爬山,随着越爬越高,我们离热河越来越远,很快听不到喷涌的声音了,只看见山谷里雾气不断蒸腾冒出。 没多久,我们走出了密林,抬头一看,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我们实际上是站在一个山坡上,山坡下面还是树林,但是远处的山谷十分开阔,云层悬在上面象个盖子一样,阳光从上面的云层里透下来,就象阴天时期的景象,景物有些朦胧但很清晰:两边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看不见顶端,悬崖上挂着数条瀑布。山谷里有很多古老的建筑,形成了几个很大的村落,村落都有很高的围墙,有象城门一样的大门。一条很宽的河流从村庄边穿过,河面上也是雾气蒸腾,升向空中,河上架着石桥。在靠左边的山坡上,还有几座不大的寺庙,彩色的经幡飘动。隐隐看到村庄周围有农田和牛群、羊群——很显然,在这个与世隔绝不通的地方,竟然生活着很多人,这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玛尼玛尼玛尼,这里就是香巴拉?这里是香巴拉天堂吗?”柏新惊惊怪怪地自言自语。 “你脑子糊了你!”耗子说:“这是佛眉峡谷,香巴拉,还在十万八千里的地下,这里是我们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还没走完整。” “哦哦,对对。”柏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想香巴拉想迷糊了。玛尼玛尼……对了,那条河,应该就是《南伊兰》里说的拉姆河,‘拉姆’藏语的意思是‘女神’。” 我急忙顺路沿着石壁,往坡下走,拐过一个弯,又听见很大的流水声。 “瀑布,那里有条瀑布!”兰蕊指着不远处大喊。 一条不宽但很长的瀑布似乎是从云端里垂下来的一条白练挂在石壁上,下面形成一条河流流向山下,汇入那条流经村庄的河流里。 我们走到瀑布边上,耗子上前接了一点水尝了一下,说:“甜的,这是雪山上下来的雪水,这水可以喝。” 大家扑上去用水壶和水囊接水,因为炎热,大家的水壶、水囊多半都空了。 “哇!这水好凉爽,”兰蕊掬着水洗脸:“我想下去洗个澡!” “不行!”我大声说:“这水是雪山化的雪水,最为寒凉,人下去受不了。” “擦!热水不能洗,凉水也不能洗,姐们都臭了!”兰蕊愤愤地说。 “嗨,臭丫头臭丫头,臭就臭呗,只要老大不嫌就行。”耗子笑嘻嘻地说。 “滚!你们臭男人更臭!” 其实到这个时候,我的心才放松了一点儿——我不知道从这里能不能去那个所谓的“香巴拉”,但是至少我们找对了,找到了《南伊兰》里说的那个“佛眉峡谷”。 我们下了山坡,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那片村庄前,感觉山下比在上面的丛林里要凉爽许多,至少不那么闷热潮湿。 远远看见有两个人赶着一群羊走过来,还带着一条黑色的藏獒。 那两个人,一个留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看上去有六七十岁,另一个留着黑八字胡,大概有四十多岁,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藏族服饰,但又和现在的藏族服饰不太一样。 我们走上前,那条藏獒大声狂吠起来,那两个人也站住了,就象见了怪物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我对柏新一摆手:“上去问问,这是哪里?” 柏新上去,用藏语和他们对话,看上好像很吃力,有时候还打手势,不过看那两个人的表情又惊异又友好。 一会儿,柏新回来了:“龙哥,他们说的是一种比较古老的藏语,和现在的藏语有点不大一样,但还能勉强交流。” “喂,有什么不同吗?”兰蕊问。 “当然不同,就象现代白话和古代汉语,比如现在我们说‘你吃了吗?’大家都懂;如果按照古汉语问‘汝食乎?’你能明白吗?就是学过古汉语的也得反应半天吧?幸亏我研读过古藏文经,所以他们的话勉强能听懂。” 我问桑钦:“你是藏族人,应该能听懂吧?” “我只能听懂一两句和一两个字,大部分、也听不懂。”桑钦说。 “看来的确有很多不同。”我问柏新:“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这里就是佛眉峡谷,他们是古格人的后裔。” “什么?古格人?”我大吃一惊:“1630年,拉达克人入侵古格,古格王朝灭亡,据说他的十万居民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难道是来到了这里?可是不对啊,这里,这么几个村庄,怎么可能居住过十几万人?再说,这么一条山谷,也根本养活不了十万人啊!” “玛尼玛尼,我也不知道……”柏新说:“他们还说他们这里,已经很久没外人来过了,这里也没人出去过。过了村庄再往那边走,转过那个崖角,峡谷就到尽头了,那里也是很高的悬崖峭壁。” “哦哦,这样,”我心里一阵兴奋:“问问他们,我们想进村庄里去,是否可以。” 柏新走上前,又和那两个人说了几句,那两个人走上前来,先把手按在胸前一弯腰,然后双手合十,说了通什么。 “他们邀请我们到他们家里去做客。说我们是近50多年来第一次来这里的客人,他们要隆重接待!” “近50多年来?”我疑惑了:“那么,50多年前还有人来过?” “这个,只能慢慢问了。” “他们叫什么?” “年龄大的叫多勒江措,那个是他儿子阿古义西。” “好,就去二位家,打扰了。” 多勒江措父子赶着羊群,带着我们进了村庄。房子全都是带有彩绘的藏式风格的建筑,有的还带有小圆顶,象座小佛寺,风格又和现在的藏式建筑不同。 村里很多人都跑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远远地看。跳出几条藏獒来,远远地对着我们狂吠。 多勒江措让儿子把羊群赶去羊圈,把我们让进屋子里。这屋子到处都是都是花花绿绿的图案,画着佛本生之类的佛教故事,由于年代久远,很多都剥落、模糊不清了。 还没进屋,就听见屋里传出一阵阵女人的哭声,多勒江措父子顿时脸现愁云。进了屋,看到五个女人正偎抱在一起痛哭。 多勒江措皱着眉,大声喊叫着,那五个女人急忙擦干眼泪,低着头跑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赤血蝴蝶(三) 多勒江措脸上勉强挤出些笑容来,很热情地请我们坐,然后让家人摆上食物,有牛肉、羊肉、鸡肉、类似酥饼的点心和青稞面烙饼之类,然后端上酒来,每人给我们倒了一大碗,很热情地给我们敬酒,两个女孩过来,手端着酒碗,唱起了歌。 柏新说:“他说这是款待客人的方式,女孩们唱的是古老的祝酒歌,每人必须得喝。” “哦哦,明白。”我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其他人见我和了,也都端起来喝了。 酒喝下去没多久,我就觉得不对劲,眼前模糊,耳朵里嗡嗡作响,看到多勒江措那满带微笑的脸开始变形,样子很古怪。 我用力甩了甩头,回头一看,大块头、耗子等人全都倒在了地上,我大惊失色,深吸一口气运动内力收缩腹部往上一提,哇地一下,把喝下去的酒吐了出来,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浑身发软,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心里哀叫:完了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中了招儿——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友好。 可能我把大部分药酒吐出来的缘故,虽然迷迷糊糊,眼睛也睁不开,可是并没有完全昏迷过去,意识还有,就听见多勒江措大声喊叫什么,接着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好像进来了好多人。有人过来用绳子把我捆绑起来,接着被人拖着走,不知道被拖到了什么地方,听到关门声。 我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昏迷过去,听着外面的动静,但是我控制不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对方这蒙汗药的力量果真很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见开门声,听见进来的人说话,“哗”地一下被泼了一脸的冷水,我一激灵,清醒了一半,接着一个勺子送到我嘴边,有人灌我喝凉水,凉水下肚,我的意识很快清醒了,看到眼前站着一大群人,其中也有多勒江措父子,外面很多人打着火把,原来已经是晚上了。 回头看看,耗子、大块头他们也被弄醒了,大块头醒过来就高声叫骂,桑钦用藏语大声地嚷嚷什么,好像是在求饶,但对方不理。 我们被人架起来拖出屋子扔到一辆大车上,拉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停下了,接着被人架着在顺着阶梯登山,身后跟着一大群人,都打着火把。 登上一个山顶,原来是个很平整的广场,四周点着巨大的火炬,照得通亮,到处经幡飘舞,地上铺着黑色的石头板,正面是一道石壁,石壁上刻着一个巨大的菩萨像,菩萨像下面是一个祭坛,那个祭坛上,有个巨大的石头雕刻的大碗。两遍有两个供桌,上面摆放着花、果、牛头、羊头等祭品。 在两旁有两排石头建筑,象庙堂一样。 祭坛前站着两个戴着红色喇嘛帽穿红色僧袍的僧人,正双手合十,低着头在念经。 我们被拉到祭坛前跪在地上,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两个僧人抬起头来,对着众人大声地说什么。 柏新心惊胆战地说:“龙哥,完蛋了,他们说要杀了我们,用我们的血祭祀蝴蝶菩萨!” “什么?蝴蝶菩萨?”我大惊,我这才仔细看那石壁上的菩萨像,在巨大的火炬的映照下看得很清楚,菩萨像有三张脸,一张正面的,两张侧面的;五双手,拥抱着一个女人,右脚踏着个趴着的男人,左脚踏着一个仰面的女人,最特别的是菩萨身后竟然生着两只蝴蝶翅膀——这个形象怎么这么面熟?我突然想起了在良曲那个荒山古庙里遇到的群培多杰喇嘛给我的那个金币上的菩萨图案。 正想着,看到两个人已经把大块头拖到了那个大石头碗前,一个喇嘛手里拿着一把利刃,看样子要杀大块头。 我心里一阵狂跳,大叫:“柏新,告诉他们,我们是群培多杰上师的弟子,他们不能杀我们!快!” 柏新立刻大声喊叫起来。 那个喇叭拿着刀子正要割大块头的脖子,听见柏新一喊,登时愣了,收起刀子,快步走到柏新面前,问了句什么。 “他问我们怎么知道群培多杰上师的!”柏新说。 “我们见过他,我受过他的摸头灌顶,还有信物!”我大声喊。 柏新给翻译了,那个喇嘛走到我跟前,打量了一下,眼睛里全是疑惑,慢慢伸出右手放在我头顶上,接着象触到火炭一样把手缩了回去,一脸的惊异,立刻把另外一个喇嘛喊过来,指着我大声说什么,接着两个人又低声计较了一阵。 另一个喇嘛过来,向我伸出手来:“你说你有群培多杰上师给你的信物,在哪里?” 我说:“把我解开,我拿给你们看。” 那喇嘛对人群喊了几句什么,一个人过来给我松了绑。 我拉开衣领,从脖子上把群培多杰上师给我的那枚黄金牌摘下来,递到那个喇嘛手里。 那个喇嘛接过来一看,顿时捧在手心里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顶礼膜拜,大声念诵起什么来,后面那些人也跟着双手合十,大声念诵。 接着过来几个人,给我们松了绑,搀扶起来,然后双手合十弯着腰退回去。 但是那两个喇嘛看看天空,似乎精神很紧张,对着众人大声说什么,众人精神好像都很紧张,骚动着,在议论什么。 我们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就见人群分开,一个人牵着一头牦牛进来,还有两只羊。两个喇嘛把牛、羊牵到那个大石头碗跟前,用刀割开牛、羊的喉咙,把血放进那个大碗里。 “他、他们在干什么?”欧韬战战兢兢地问。 “还用问?他们在用血祭祀什么神,那个大石头碗是盛血的!”大块头低声说:“我靠,老子差点成了成了那牛羊。” 然后两个喇嘛大声喊叫,众人把场内所有的火炬都熄灭,在场的人都进两边房子里关上门。 两个喇嘛走到我们跟前,弯着腰,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说着话。 柏新高兴地说:“他们请我们到那边屋子里去说话。” 我松了口气:老天保佑,多亏那枚金币,我们又一次逃脱了死神! 到了屋里,里面没有点灯,一团漆黑。两个喇嘛让人关上房门,请我们在牦牛毡子上席地而坐。原来,这个地方是个在悬崖边上的祭坛,这两个喇嘛其实就是祭祀。 屋子里除了两个喇嘛、我们9个,还有十几个人,我们固然不敢做声,其他人也都不吭声,都双手合十低着头,对着朝向祭坛的一排小窗户在默念什么,气氛非常紧张。 我慢慢地蹭到一扇小窗户跟前,往祭坛方向看。 今天夜里正好是十五月圆之夜,如果是在外面,以阿里这里清澈净朗的天空,一定亮如白昼一般,但在这里,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非常微弱,外面朦朦胧胧地看得不是很清楚。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此起彼伏。六条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祭坛四周的黑影里,它们都有两米多长,水桶般粗细,两只眼睛灼灼地放着绿光,它们的脑袋上似乎还披散着长长的头发。 左顾右盼了一阵,一拱一拱地慢慢地靠近祭坛中央,它们对供桌上的祭品似乎不感兴趣,而是直接爬向那个盛血的大碗,它们的动作样子,和尺蠖(青虫)的动作一模一样。六个虫子靠近了那个大碗,就停住了,没有上前,一直在那里趴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又过了大概五六分钟,空中传来了巨翼扇动的翙翙声,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空中,它盘旋了一圈,扇动着翅膀直接落在了大碗的沿上,虽然看不清楚,但一看那轮廓就知道是一只巨大的蝴蝶,它的双翼展开,足有十米长! 那巨型蝴蝶在碗沿上只呆了不到一分钟,就鼓动双翼飞起来,很快消失在云层里。 蝴蝶一走,那六只巨型虫一齐爬到碗边,把头伸进碗里,接着传来了猪拱食般的呱唧声和吸溜声。 我突然感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手,我侧脸一看,是兰蕊,她的手在发抖;其他几个人也在另外两个小窗口那里往外看,都一声不敢吭。 大概那六条虫吃完了,慢慢地爬回来,爬向四周的黑暗里,没了动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古格后人(一) 众人松了口气,有人点上了灯,接着两个喇嘛带着人点上火把,开门出去,我们也跟着走出来。 两个喇嘛站在祭坛的大碗前大声对众人说了一番什么,然后又是合十诵经,端着碗抓着里面的东西向众人头上抛洒。 过了一会儿,那些村民排成了队,领头的一个走到我面前,摘了帽子,摊着双手作供奉状,把头伸到我面前。 我愣住了,看看柏新:“这、这是啥意思?” 柏新急忙问其中一个喇嘛,那个喇嘛对柏新说了几句。 柏新说:“乡民们听说您是群培多杰上师的弟子,一定也是得道高僧活佛,他们请求你给他们摸顶!” “什、什么?!”我大惊失色——天底下没这么操蛋的事情了!我只是被群培多杰上师摸了一下头,给了个金币,竟然成了他的弟子,还、还成了“活佛”…… 可事情到这里了,我没法拒绝也不敢拒绝,靠,管我是不是活佛,只要他们信就行,先蒙混过去再说。 我暗暗运起乾阳功,让手掌的温度提高,然后伸出手去,摸了第一个的头,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折腾了得十几分钟才结束,那两个喇嘛又对众人说了一番话,然后众人解散,打着火把都下山去了。 两个喇嘛又把我们让到那间屋里,其中一个喇嘛很敬重对我合十,问道(靠柏新的翻译):“请问您是在哪里见到群培多杰上师的?如何得到的这个金符?” 我就把在深山遇到群培多杰上师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但我没敢说干掉那几个变异喇嘛的事情,只是说遇到上师,上师说与我有缘,摸了我的头,给了我这个金币,然后就虹化了。 “那么,您就没见他身边还有其他什么人?”一个喇嘛问。 “没有,没见有其他人。” “哦,没想到上师改正如此决绝。”另一个喇嘛叹息着。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问。 “哦哦,这个……”一个喇嘛迟疑了一下,说:“等明天,我带你去见我们的师祖,他一定有话问你们,也会给您解释一切的。” 这个时候,门口进来两个人,是多勒江措和阿古义西夫子,他们弯着腰,诚惶诚恐,和两个喇嘛说什么。 一个喇嘛对我说:“他们父子很恐慌,竟然不知道您是群培多杰上师的弟子,把你们当成了坏人,他们向你们致歉。刚才你给他们摸顶,他们说感受到了阳光一般的温暖,所以要请你们到家里去供奉……” “我操!我可不敢去了,还要给我们下迷药啊!”大块头嚷着。 “你给我闭嘴!”我皱了眉:“现在他们还会吗?总不能在这又黑又冷的屋子里呆一夜。跟他们去!” 回到多勒江措父子的家里,请我坐了首座,其他人坐在两边,多勒江措父子给我们敬献了哈达,然后又开始上菜、上饭、上酒,这回这家人都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连头都不敢抬。 多勒江措过来给我敬酒,双手高举过头,我接过来,学着藏族的习惯敬了天地,喝了;他又挨个敬其他人。 喝完,我请多勒江措父子坐下,我要问他些事情。 “请不要紧张,我没生气,也没有想怪你们的意思,还非常感谢你们的款待。”我为了缓和气氛,先说了一番安慰和感谢的话,然后问:“你们怎么来到这个山谷的?” 多勒江措说:“这个,我不知道了,只知道我的祖辈就居住在这里,他们告诉我们,我们是古格国的人,因为国家被敌人攻击灭亡了,逃难到这里的。” “我听说古格人当时有十几万,都逃到了这里?” “哦,我祖辈人说,来这里的,有好几万人,但是这个山谷容不下那么多人生活,后来一位高僧说,要带大家去天国香巴拉。” “怎么去的?” “坐船。据说,本来这个山谷里长满了高大的树木,很多很多,那位上师让大家砍伐树木,运进拉姆洞穴里去,在洞穴底下的河边造船,山谷里的树木都被砍伐光了,然后大部分人坐着船沿着洞底下大河走了,再也没回来。这里,只留下了一少部分人,继续生活到现在。” “拉姆洞穴?在哪里?” “在山谷的尽头处,现在那里有一座寺庙,拉姆寺,里面供奉着无量光佛、金刚手恰那多吉和蝴蝶明王菩萨,是山谷里最大的寺庙,拉姆洞在寺庙的后面,但那里是禁地,除了庙里的高僧上师,谁也不许去,我已经74岁了,从来没去过。只是听说那个洞穴很大、很深,下面就是通往香巴拉天国的冥河,可是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现在拉姆寺里谁主持?” “是拉隆·韦达索布活佛,据说,他有200多岁了,我的祖辈的时候,他就在,现在还在。他给我们讲过法,说他有一位师兄,叫酿波·群培多杰,也是一位得道的活佛,但是离开他已经很久了,他们一直在找他。” “现在这里有多少人?” “有五个村子,大概有三四千人,都在拉姆河的左岸。” “为什么都在这边?” “因为拉姆河是瀑布冷水和地下涌出的热泉交汇成的一条大河,河水就分成两半,左半是冷的,水可以吃;右半是热的,水是苦的,不可以吃,所以,村子都建在河的左岸。” “你们这里,有人出去过吗?” “没有,一百多年没人出去了。”多勒江措说:“据说是我们的先人毁掉了唯一通往外面的道路,不许任何人进出。我年轻的时候,穿过上游的密林去过天梯那里,可是根本走不通,出不去的。只有上师您和您的随从,在佛的指引下才到了这里,这本来就是个奇迹。” “可是,你说过,有五十多年没人来过了,那么,五十多年前还是有人来过吧?” “有、有。那一年,我大概20岁左右。有一天,突然从天梯那里下来一群人,领头的五个人,他们的样子很怪,头发是黄色的、棕色的、黑色的,可眼睛是蓝色的,他们还带了很多人来,有一百多人。” “什么?一百多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古格后人(二) “是的是的,一百多人,都穿着一样的灰色衣服,带着你们带的那种铁的长棍武器,帽子也是铁的,最奇怪的是,他们的帽子上,还带着佛心印的‘雍仲’,我们开始以为他们是佛祖派来的……” “老大,‘雍仲’是啥东西?” “就是‘卍’字。” “我擦,德国人……” “玛尼玛尼,龙哥,那一定是哈勒和奥夫施奈特他们,他们的探险队根本就不是五个人,而是一百多个,他们带了一支纳粹军队来的……”柏新说。 “那么,后来呢?后来他们去了哪里?” “后来,他们去了拉姆洞,进去了很久,大概有七八天时间,只回来了那个领头的和另外六个人,其他的那些都不知去向。” “那么他们出来以后去了哪里?” “这就是悲剧的开始。”多勒江措说:“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冲进拉姆寺庙里,他们想劫持拉隆·韦达索布活佛,但是寺庙里的僧人们奋力反抗,我们的村民听说了,也去救援。可我们用长刀、长矛和弓箭打不过他们,他们用手里的那种可以发出很大声响的长棍,还扔一种能炸死人的东西,杀了我们很多人,还有很多僧人,我父亲和第二个叔叔就被他们打死了,总之死了很多人,而我们只打死他们一个人。他们很坏很坏的……” “哦,怪不得你们也以为我们是坏人。然后呢?” “然后,他们劫持了寺庙里的一位叫仁增的上师,向天梯那里走了,从此再也没见过他们。所以,我们一直认为,外面的人都很坏,我们也不想出去,外面的人最好也别再进来。” “龙哥,玛尼玛尼,书上说,1945年5月苏军攻克柏林后,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的军官在德国帝国大厦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一名被枪杀的西藏喇嘛,是不是那位仁增上师?他被劫持去了柏林……” “不知道,也许是。”我难置可否,说:“如果根据多勒江措的说法,他们至少出去了6个人,加上那位被劫持的上师是7个,但是据资料说哈勒的探险队只剩下了他和奥夫施奈特两个人。” “其他的一定被灭口了。”大块头说:“这种事儿谁都能想到。” “好吧,”我对多勒江措说:“你们今夜的那个祭祀,祭祀的是什么神?” “那是祭祀瞥马利明王菩萨的化身和他的随从。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都要祭祀一次。”多勒江措说:“最早的时候,是用人血,后来用牲畜的血。” “喂,柏新,瞥马利明王菩萨是个什么神?”耗子低声问。 “玛尼玛尼玛尼,我没听说过。可是‘瞥马利’就是藏语的‘真械撒磨’,也就是蝴蝶。” “是蝴蝶菩萨啊……” 我继续问:“这种祭祀一直有吗?” “是的,从我祖辈起就有,”多勒江措说:“据说,我们来到这个山谷,就是瞥马利明王菩萨的指引。但是来到这个山谷之后,瞥马利明王菩萨经常带走村民,当我们找到被带走的村民时,就见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后来,又出现了它的仆从,经常在夜间出来抓村民和牲畜,然后吸光他们的血。 “所以,村子四周筑起了围墙,村民、牲畜不敢在外面过夜,天快黑的时候必须回村,关上大门,但是还是经常有村民被袭击。 “后来,拉隆·韦达索布活佛说瞥马利明王菩萨给了他启示,要我们每个月十五日都要祭祀一次瞥马利明王菩萨和他的仆从,用血祭祀,才可以保证村民安全无恙。” 欧韬低声说:“原来是一种吸血的巨型蝴蝶,真可怕……” 我问:“真的安全无恙了吗?” “啊……是的,不过,晚间,尤其是快月圆的时候的晚上,人最好不要到村外去,因为……” “因为照旧还会被袭击,对吧?” “您、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人有一个被那种爬的大东西给吃了!” “啊……是、是这样啊!可是也没办法,那是被菩萨选中的,是无法逃脱的。” 我叹口气,看来他们对那东西无可奈何,只能接受,然后找个理由自己安慰自己。毕竟在这个美丽的山谷里能够生活,有点问题总能从行动上或心理上克服。 多勒江措接着说:“最近几天都是月亮最亮的时候,你们看晚上的天空很亮,虽然我们没见过月亮是什么样的,但是我们知道什么时候是月圆之夜,所以,上师和各位随从晚间最好不要出去,要出去,等白天,就不会有事的。瞥马利明王菩萨和它的仆从不会白天出来,它们都是晚上出来,天快亮的时候回去。” “嗯嗯,非常感谢,”我又一弯腰:“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家的女人很悲伤,是有病人吗?” 多勒江措愣了一下,顿时一脸愁容。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古义西突然一翻身趴到我面前,不停地顶礼膜拜,恸哭流涕,嘴里说着什么。 柏新说:“龙哥,他让你救救他的女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您是得到高僧,是活佛,希望你能救救她。” “怎么回事?”我惊讶地问:“她生病了吗?” 多勒江措长叹了一声,道出原委。原来,他们这里每年都要象拉姆寺里贡献一名“智慧女”,还得是年龄不超过20岁的处女。五个村子轮流供奉,哪个村子轮到了,凡是有女儿的家庭,都要参加抽签,结果,这次多勒江措家“中奖”了,因为阿古义西有个独生女儿,已经16岁,本来家里想赶快把她嫁人,可还没来得及,事情就落到了他们头上。所以,这两天,多勒江措和阿古义西痛苦万分,又没什么好办法。 “是去当智慧女,又不是去死,你们悲伤什么?”耗子问。 阿古义西痛哭着说:“去了就没有了,以前有人到寺里去打听过,说寺里根本就不养女人,献来的智慧女,都供奉瞥马利明王菩萨和他的仆从了……” “我操……” 我皱着眉,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就说:“好吧,这件事,明天我去找拉隆·韦达索布活佛说说,也许有办法。” “谢谢,谢谢上师,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父子二人不停地行礼膜拜。 吃完饭,多勒江措父子让家人收拾了东西,请我们休息,然后退出去了。 第一百三十章 古格后人(三) 我把蛇剑抽出来,用一块布慢慢擦拭着,铮亮的剑身象镜子一样清晰映出我的脸,很快我产生了幻觉,在剑身上竟然看见了卓佾的脸,心里一抖,急忙用力眨眨眼,在剑身还是只看到我自己的样子,不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卓佾现在怎么样了。 这时,耗子走过来,笑嘻嘻地说:“老大,我建议你弄套僧衣、喇嘛帽,估计好使……” “你想让我当骗子吗?” “什么骗子不骗子,我在社会上打卦算命、看风水、捉鬼禳灾,他们还说我搞迷信呢。可难得一个信,他们好像信你。” “别扯这个,”我皱着眉:“你们听到没?多勒江措老头说的那些,和我们在良曲荒山里的古寺里遇到的群培多杰上师说的那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最主要的是,那六条大虫子,你们想到了什么?” “老喇嘛的那四个徒弟,他们就在我们面前变成了虫子,还不怕子弹,打不死,而且,还吃人……” “对,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的根源就在这里!你们听老头说,拉隆·韦达索布活佛也200多岁了。” “对啊,他们一定是师兄弟。”索麟飞说。 “好吧,这件事,先不要议论了。大家先睡觉,明天见了拉隆·韦达索布活佛探探口风再说。”我把蛇剑插回鞘,打个哈欠:“至少,今天晚上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那两名祭坛里的喇嘛就来了,带着几匹藏马和几个仆从,请我们到拉姆寺去,说拉隆·韦达索布活佛在等我们。 我看了看众人,说:“大家都带上家伙,今天我们要做点儿事情。桑钦,你不要去了,留在这里看着东西。” “是是,龙哥!” 大家都紧张起来,把武器准备好。我只带了一支手枪,然后把卓佾的蛇剑背在身上。 我们出来骑上马出了村,在两个喇嘛的带领下,沿着拉姆河边的路一路向峡谷的另一头跑去,峡谷很长,跑了将近半小时,拐过一个悬崖的拐角,就看见前面是一个大湖泊,拉姆河注入湖中消失了,湖面上蒸腾着白雾,湖边都是玛尼堆和飘舞的经幡。 在湖对面的悬崖下面,是一座很大寺庙,黑顶白墙,上面也是飘着很多经幡。 到了庙门口,我们下了马,一个中年喇嘛迎了出来,双手合十:“请各位把你们的那种长棍武器都留下,那个不许带进寺里。” 我摆了一下手:“黑子留下,大家把长枪都留下,让他保管。” 喇嘛领着我们一直往里走,经过大殿的时候,看到里面供奉的三尊巨大的佛像,而靠左边墙的一尊就是那个所谓的瞥马利明王菩萨,他背后是一个巨大的红色蝴蝶翅膀,颜色血红,带着巨大的黑色斑点。 我都快走过去了,耗子低声喊起来:“老大老大,你看那蝴蝶的翅膀……” “怎么?” “你看看,那翅膀,好像是真的哎!” 我靠近祭坛一看,果然,那红色巨大的蝴蝶翅膀绝对不是人工的玩意儿,而是真的蝴蝶翅膀,或者说在那菩萨像的背后,是贴着一个巨大的红色蝴蝶的标本。 “哇!好大……”兰蕊惊叹着说:“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大的蝴蝶。” 我耸耸肩,转头就走,现在这种东西不是我所关心的。 很快走到一间小一点的佛殿里,正面也是一座金刚手的佛像,佛像下面是一个莲台,莲台上端坐着一个老僧人,戴着红色的僧帽、穿着红色的僧衣,正闭着眼静坐。他脸极其瘦削,两腮塌陷,颧骨突出,似乎只是在一个骷髅外面包了一层黧黑的皮,看上去有点恐怖,根本看不出年龄。 在他下首的右侧,也是座稍低的莲台,上面坐着一个和老喇嘛一样装扮的喇嘛,看上去和老喇嘛象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也是看不出年龄。 旁边站着四个年轻的僧人,双手合十,低着头。 “这位就是拉隆·韦达索布活佛。旁边的是楚巴曲顿上师,是活佛的大弟子。”领头的僧人让我们站住,然后小跑上前,对老喇嘛说了几句什么,老喇嘛双目睁开,灼灼放光。他摆了一下手,两旁的僧人急忙行礼走出去。他们走过我身旁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下,都很正常,包括那个给我们领路的也是正常人,没有什么异样,这让我很奇怪。 我们走到老喇嘛跟前,把背后的剑拔下来放在地上,然后行礼膜拜。 老喇嘛缓缓伸出右手,张开手,那个黄金牌在他手心里。 那只手几乎是漆黑,就象是一只骷髅爪,手指甲很长,看着很吓人,和群培多杰上师的手一模一样。 他的嘴唇动了动,嗓子里发出了嘶哑而尖利的声音,柏新侧着耳朵听,还有好些听不懂。 “这个金大,你是在哪里得到的?”老喇嘛问。 我低声问柏新:“他说的金大,是指哪个牌子吗?” “是的,‘大’在藏语里是标记、符号的意思。” “哦,这样。”我转向活佛:“活佛,这只是一段机缘。”我说着,把遇到群培多杰上师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上前来。”老喇嘛说着,向我伸出手。 我走上前跪下,低下头。他的手放在我头顶上,然后慢慢收回去了。 “你果然是师兄的弟子,”老喇嘛说:“这种金大,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人才有,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师父,可是同门同辈、一起修行。这本是我们的师祖贝诃那桑吉上师所赐,他当时赐给自己的三名弟子,弟子再传给自己的得意弟子。” 他慢慢拉开僧袍,黑色的胸口上果然也戴着一个一模一样的金牌。 “师祖训诫,只会在身后传给自己最信任的继任弟子,我们的三师弟后来去了印度,不知下落,一个在我这里,另外一个就在我师兄群培多杰上师那里,他把这个金大送给你,给你授了灌顶戒,那么你就是他的入室传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个金牌亲手给我戴在脖子上。 “这个,也许……”我有点心惊胆战,这个“入室传人”得来的莫名其妙而且太容易,我自己都含糊,但明白群培多杰上师摸了一下我的头,当时感觉身上滚过一阵热浪,肯定是在我头顶上留下了什么印记,否则他们不会一摸就知道。 “他圆寂前,给你说了什么?”韦达索布活佛问。 “没说什么,我只想知道,您想告诉我什么。”我说。 老喇嘛的嘴唇动了一下,说:“既然你带着师兄的灌顶来到这里,我也不想隐瞒什么了。楚曲,告诉他一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变异虫子(一) 这时,楚巴曲顿开口了:“我师父拉隆·韦达索布和师叔酿波·群培多杰,都是大堪布贝诃那桑吉上师的再传弟子。贝诃那桑吉上师修行金刚乘多年无进境,后来遇到一位岗仁波齐山(冈底斯山)修行的巴巴,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修行快速成佛的秘诀。需要赤血蝴蝶的卵,和着几种神药和处女的血,服用了再行瑜伽修持,可得永恒不死之身。而这种赤血蝴蝶,只有这里有。” “赤血蝴蝶?它有多长的寿命?” “它可以活60年,一次产三到四枚卵,孵出幼虫,以肉食为生,之后作茧,羽化成蝶。蝶雌雄交/配之后,雌蝶就会咬死雄蝶把它吸干,而且两只雌蝶一旦相遇就会争斗,最后一只吸干另一只,所以,通常这谷地中只有一只雌蝶。雌蝶靠吸血为生,一生只产一次卵,需要孵化数年才能成幼虫。我们取其中的一枚卵破开,用里面的液体和药……” “但是这药虽然会让人活很长的寿命,可也会让人身体失去控制,变异成虫,对不对?” “是的,所以需要瑜伽苦修来克制这种变异,如果不肯修持,那么……” “好了,您不用说了。”我对楚巴曲顿上师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韦达索布上师共有七名弟子,其中一位就是您,楚巴曲顿上师,您秉承师训,艰苦修持,所以现在还算正常;而那六位弟子已经变成虫了,对不对?” “魔障啊魔障!”韦达索布活佛突然开口了:“其实那种药不是神药,而是魔药。我师伯也就是群培多杰师兄的师父,知道了这个东西的邪恶,所以后来不肯服药,圆寂之时,他让我们把他的头骨做成一个嘎巴拉金碗,用它和药,可以大大减轻那药魔性。我师兄秉承师训,想革除这种邪恶的修行,带着四名弟子离开了此地,说要找到一种解除此魔药的方法,临走时,他的弟子带走了嘎巴拉金碗。” “那个金碗我见过,里面还有一些象鸡蛋清一样的液体。” “那就是赤血蝴蝶卵的卵清,是和神药必须的东西……”老喇嘛叹息着:“我那六名弟子不停本座劝告,继续服药又不肯修行,他们已经……” “好了上师,我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说:“您和这位大师兄,在这里给众人传法,为山谷百姓祈福,已经成了山谷的精神象征,这很让人崇敬;可是,您的那六名弟子已经变成了妖魔,和那只赤血蝴蝶一样,成了嗜血的怪物。 “首先说明,赤血蝴蝶是一种在外界已经绝迹的巨型蝴蝶,它吃人也罢、吸血也罢,那是它的动物天性,我没有任何憎恨它的意思;但是你那六名弟子,他们本来是人,而且是参悟佛法的修行者,却走入邪路,变异成魔,嗜血吃人,它们其中的一个吃掉了我的一名队员,每年还要残害一名无辜的少女来和药延续生命,那么上师您作为一位得道高僧,我不想质疑您,但想弄明白:为什么允许这种恶行业障存在?这于山谷有何好处?于山谷百姓有何好处?能为众生带来什么福祉?” “所以,我师父严令我们不许再给再传弟子传授这种神药的配方。”楚巴曲顿说:“同时,我们天天盼群培多杰师叔能回来,我们给弟子们讲,说他是一位得道高僧,是一位法力无边的活佛,他出去,会带回来解药秘方,解救我那六位师弟,让大家重证佛道。现在,师弟你带着师叔的灌顶戒来了,是不是……” “对,我奉群培多杰上师的法旨,带来了解决的方法。”我微笑了一下:“我想找我那六位师兄谈谈!” “可是,你好像也没有解药……” “我有,而且是最有效的解药!”我抓起身边的蛇剑平端在眼前,右手攥住剑柄“嚓”地拔出来半截,两眼盯着寒气森森的剑锋说:“事情总要有个结束的时候!” “哦……”师徒二人几乎同时低声惊呼,马上明白,沉默了。 “请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把剑还鞘,站起身来 “楚曲,告诉他吧,”韦达索布活佛长长地叹口气:“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慈悲为怀的菩萨,而是一位能降妖除魔的金刚。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也许,倒是一个彻底了解这份魔障的办法。” 楚巴曲顿迟疑了半晌,终于开口:“寺庙后面,拉姆洞穴,他们在那里。师弟,我想提醒你,他们都是不死之身……” “我知道,这个您二位不用担心。请派人带我们去看看。” 楚巴曲顿命令一名年轻僧人带我们去。年轻僧人带着我们一直走出了寺庙,从庙的一侧的一条路一直绕道了寺庙后面,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洞口足有十层楼那么高,宽有30多米,洞顶成穹窿形状,洞口的石壁上全部都是开凿出来姿态各异的佛像和花饰。 到了洞口,众人都端起枪来。那个带路的僧人停住了脚步,不肯往里走。我就让他在洞口等,和其他人走进洞中。我背着蛇剑走在最前,后面的人在大块头的带领下,端着枪,呈扇形跟在后面。 “这种事情,我们已经遇到过一次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办。我再提醒一遍,他们的弱点是头和脖子,别的地方攻击无效。”我一边走一边说:“各位不用精神过分紧张,办这种事,除了本事之外,最需要的是胆量,当然还需要运气。但是我提醒你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知道了龙哥!” 进了洞穴十几米就黑了,大家都打开了镀灯和强光手电,才发现这个洞穴里面比洞口还大,中间是一条人工修铺出来的宽阔道路,大概能并行四辆卡车,两边洞壁上都是秘密麻麻的佛龛和佛像,洞顶不知道有多高,强光手电照不到洞顶。 往里走了几十米,在手电光的照耀下,竟然显示出一座寺庙来! “哇靠!这个洞里也有寺庙啊!”索麟飞低声惊叹道:“喂,这个庙是干什么用的?” “如果我没猜错,我那几位‘师兄’就在这里面。”我冷笑了一声。 “老大,你、你怎么知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变异虫子(二) “你看看这里的石板地面,都爬得光溜溜的一尘不染,比别的地方都光滑,这说明什么?” “我的天!真的,它们一定每天晚上都从这里爬出去的……” 正说着,我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庙里传出,那个庙的庙门动了动,在手电的光影里慢慢开了,呼地一声蹿出一个黑乎乎的大东西来,竖起了半个身子,它好像怕强光,被手电一照,它举起双手来挡住脸,那两双手惨白无血色,黑色的手指甲老长,更像两支爪子。 “哇!怪物!!”我听见兰蕊喊了一声。 “不许开枪!”我吼了一声:“你们退后。” 那东西大概适应了一点,把手慢慢拿开,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乱蓬蓬的头发披散着,黑色的眼眶和嘴唇,脸上带着黑色的斑点,它一咧嘴,嘴里全是黑色的锥子似的牙齿,一条黑色的舌头象蛇一样一吐一吐的,。它的身体基本上就是个虫形,两米多长,水桶般粗细,但是后面分叉,显然是两条腿没变异完全,身上一圈一圈地条形皱褶和黑色的大块花斑。 “师兄,唉,也许我该这么叫你吧。”我说:“你们的日子到了,我不知道你们是该上天国还是该下地狱,总之你们该走了。柏新!给它翻译一下!” 身后的柏新声音发抖,结结巴巴地翻译了一遍。 不知道它听懂了还是没听懂,那恐怖白脸上黑色的大嘴咧了咧,好像是笑了一下,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嘴里发出咕噜咕噜、呱唧呱唧的声音,身子往后一缩,接着往前一探,嘶吼一声,张开满是尖牙的黑洞洞大嘴向我咬过来,速度极快。 我往旁一闪身,右手已经攥住背后的剑柄,借着往外抽的力量划了个弧形,对准它的颈子直直地劈下去 ——实际上,它的颈部只是一条很细的皱褶,当它缩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颈子可言,只有伸头的时候才会露出大约二指宽的白色软肉,这里就是它最薄弱的部位,所以我得引诱它伸头咬我,我才有下手的机会,而且这机会一闪即逝,下手必须得快而准。 “嚓”地一下,蛇剑周正地砍入了那道皱褶,“噗嗤”一声,那颗披着乱发的头颅滚落在地,一股粘液喷了我一身。 它的头没了,身子却象虫子一样在地上不停地跳跃、翻腾、蠕动,砸得石头地面嘭嘭啪啪作响,半天才没了动静。 噌噌噌……,一条条黑影从庙门里蹿出来,竖起了上半身。 “开枪!”我喊了一声。 砰砰砰——!是猎枪和手枪的声音。 哒哒哒——!是自动步枪的声音。 子弹在它们身上打出一团一团的液体,可是它们根本不怕,继续往上扑,一拱一拱地围着我们转圈,发出嘶嘶的怪叫,伺机攻击,速度很快。 我们围成一圈,一边向后退一边开枪。 “打它们的头!”大块头喊着。 两条虫的脑袋在密雨般的子弹中开了花,液体飞溅,仍然往上冲着来咬,但行动大大迟缓。 “大块头,砍刀砍他们脖子后面的那条沟,砍掉他们的头!”我喊着冲上去,一剑砍了一个; 大块头拔出砍刀,一刀把另一颗烂头砍了下来。 一条虫蹿到我跟前,张嘴就咬,我闪身避过。这时黑子扑上来,手里攥着一把军用匕首,一下扎在虫身上,那虫身子一动把他撞了一个后滚翻。 “啊呀龙哥小心,它的皮刀子都扎不动!”黑子坐在地上大喊。 我一翻身跳上它的后背骑着,举着剑对着它后颈的那条褶皱扎下去,把它的脖子刺穿,然后左右一阵晃,硬硬地把它的头给锯了下来。 另一条已经扑到了大块头跟前,“哈嗤”一口咬住了大块头的衣襟,大块头往后一挣,嗤啦一下把衣襟扯下来。 “你妈的!”大块头大叫一声,一手抡起猎枪的枪托,狠狠地捣在那东西的脑袋上,啪嚓一声,液体迸飞,身体在地上跳跃翻腾,大块头冲上去又用砍刀砍掉了虫头。 “啊呀——”一声惨叫,手电照过去,就见一条虫咬住了柏新的左臂,柏新惊恐痛呼:“它咬着我了!”双手举着猎枪拼命地挣扎,接着跌倒在地。 砰砰——!大块头的连开两枪打在怪物的身上,没敢打那怪物的头,怕打着柏新,可那怪物根本就不松口。其他人也向怪物的身体开枪,也无用,死不松口。 我大踏步走上前,连砍了两剑,把怪物的脖子砍断,可它的头还死死咬住柏新的胳膊不放。 欧韬跑上前,拔出匕首把那东西的嘴撬开才甩掉了头颅,柏新的胳膊已经鲜血淋漓,欧韬急忙给他包扎。 “12345,少了一个,那一个呢?”我的话音未落,呼地一团黑影从空中蹿下来,原来它爬上了洞壁。 我本能地把剑一横,那怪物一口咬住了剑身,但它的冲击力巨大,把我仰面撞到在地,它拼命地甩头,想把我的剑甩掉。 众人又过来向它的身躯开枪,大块头拿刀砍它的脖子,偏了,一刀剁在颈子后的皮上,没砍进去,它身子一动尾部甩过来,把大块头扫了个仰面朝天,它仍旧死死咬住剑身不松口。 我已经顾不得许多,伸出左手用“乾阳掌”向它惨白的脸上抓去,“嘶”地一声冒起一股白烟,它“吱哇”一声松了口。 我一挺身子站起来,一剑刺穿了它的脖子,手腕一翻横着一拉,蛇剑的剑刃是弯曲的,把它的脖子割断了一大半,头耷拉下来。 它嘶吼着原地转圈,我又补刀剁了一剑,头发蓬乱的脑袋滚落在地,身体在地上蠕动着、跳跃翻腾着,另外的几个身体在灯光影里蠕动、翻腾、扭曲,连续不断地啪啪、咚咚作响,遍地都是黑乎乎的粘液,脚踩上去黏糊糊的,场面极其可怖…… 过了得有五分钟,那些身体才完全不动了。 我走上前,手按在一条尸体上,感觉那皮肤简直就象卡车轮胎,粗糙而坚厚,上面疙疙瘩瘩的,还有些核桃大小的包,被枪打过的地方还不住地往外流黑色的液体。 “完事了,都了结了!”大块头端着枪,把尸体挨个照了一遍:“我靠,比良曲那古寺庙里的还可怕,真是可怕的怪物!” “老大,你、你确定这是人变的?” “喂,这有什么奇怪吗?”兰蕊愤愤地说:“它们和良曲那个古寺里那四个,不是一回事吗?姐们差点就被它们给杀了……”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粘液:“古寺庙里的那四个,还没完全变成虫,他们还有人形,因为他们有那个嘎巴拉金碗。而这六个已经成虫很久,可能上百年,是老虫了,这皮厚得象轮胎。如果不知道它们的弱点,还真难干掉它们。”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异虫子(三) 我看到那些虫体上核桃大小的凸起上还带着裂纹,感觉奇怪,用蛇剑的剑尖捅进去,感觉碰到了什么硬东西,一剜抉出来,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一颗有些变形的子弹! 大块头凑过来看看:“龙哥,这是mp40冲锋枪子弹,二战期间德国军队装备的主战武器之一。我靠,那个哈勒带的人果然来过这里,还和这些东西打过……” “嘿,有意思!”我笑了一声:“他们的枪弹和我们的枪弹差不多,对他们构不成杀伤力。我们的突击步枪还能打穿它的皮,可这子弹连它们的皮都没击穿。怪不得楚巴曲顿上师说它们是不死之身,就凭这里人的大刀、长矛、弓箭,如果不知道它的弱点,根本就杀不死它们。” “估计,嘿嘿,哈勒他们在这里损失了不少人……”耗子有点幸灾乐祸。 我们慢慢走进庙里,正面是一间很小的佛殿,里面供奉着弥勒像,两旁各有三间禅房,里面有桌椅禅床,似乎还有些经书,都黑乎乎的朽烂了,覆盖着厚厚的尘土。每间禅房的门上都挂着一条很粗的铁锁链和一把锁,锁链断了。 柏新说:“我想,玛尼玛尼玛尼,最早韦达索布活佛是把他的六名弟子锁在这里面,让他们闭关苦修的,可惜没能成功。” “是啊,”我说:“那六条虫还对这里留有记忆,所以每天晚上爬出去,天明时必定要爬回来回到各自的禅房里。 “对,对啊!这地面都没灰尘,其它的地方都灰尘老厚,说明它们回来就趴在禅房的地面上。” “走,出去到庙后面看看洞里面的情况。”我说着,出了寺庙,带头往里走,可过了那个庙不到二十米远就走不通了,面前是一道巨大的人工砌垒的石头墙,把整个通路完全封死;手电往上一照,得有十几米高,但没到洞顶,墙上都雕刻着各种佛像。 众人用手电照着墙,议论纷纷:“他们用石头墙把这里堵死了,看来是不想让人进去。” “香巴拉去不了了。” “这么恐怖的地方,你确定这里通往香巴拉?” “鬼知道……” “喂喂,龙哥,看看这里,”大块头用手电照着一处墙壁:“你看这里,这里应该本来有个大窟窿,后来又被用巨石堵死了。” 我过去一看,这处墙上靠近地面处有个直径四五米的大洞,好像是被炸药炸开的,又被用石头封死了,上面没雕刻任何图案。 “肯定是哈勒他们干的,他们用炸药炸开了这里过去了。”索麟飞说。 “大块头,你得把它再炸开。” “那没问题,可我没带炸药,都扔在多勒江措老头家里了。” “那算了,我们也没带其他装备。先回去,做做准备再来。走!”我挥了一下手。 我们走回来,却看到在洞口的那个年轻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对着那六条巨虫尸体双手合十,念起经来。 “喂,和尚,行了,它们是怪物,你还给他们念经……”兰蕊喊着。 她的话音未落,我突然听到头顶上翅膀扇动的声音。 “卧倒!都趴下!”我高喊着,一边顺手把兰蕊按倒在地。 众人呼啦一下全卧倒在地,可只有那个僧人,可能是没听懂,还是在专心念经,双手合十弯着腰没动。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俯冲下来从我们上面掠过,消失在黑暗里,那个正在念经的僧人不见了,洞顶的黑暗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没了动静。 砰、砰、砰——!有人向洞顶开了几枪。 “完了,那和尚被掳走了。”黑暗里传来黑子的声音:“他就在我身边,我抓了一把没抓住……” “是赤血蝴蝶,它也在这个洞里。”我急急忙忙地说:“出去,都出去,快!” 众人爬起来就往洞外跑。我没跑,用手电照着,把那六颗虫头捡起来,头发一挽,六颗脑袋一大嘟噜,提着走出了洞口,一路上都是滴滴答答的黑色粘液。 “柏新,你怎么样?”我问。 “我,没事。玛尼玛尼玛尼,就是疼!”柏新呲牙咧嘴地说。 “忍着点,我给你消消毒再包扎一下。”欧韬说着又给柏新处理伤口。 我看到柏新流出来的血鲜红,好像没什么异样,才略略放心。 我拎着六颗脑袋回到寺里,直接进了韦达索布活佛的禅房,师徒二人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异和不可思议。 “我已经帮那六位师兄解脱了,我认为用那种神药来修行的办法也该结束了。”我把头扔在地上:“这不是修行成佛,而是邪道成魔。虽然密宗里佛、魔没有严格的区分,但是给世人带来灾害的总不能受人欢迎。 “我不懂佛法,只是希望活佛、上师能够考虑,取消那种血祭和智慧女的供奉,你们的血祭和智慧女,其实都是为了你的六个徒弟考虑的,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哦,还有,那位带路的阿卡不幸,被那大蝴蝶抓走了。” 柏新给翻译完了,韦达索布活佛的脸看不出表情,嘴动了动,双手合十:“师兄啊,你没能找到解药,却点化了一位转世金刚来降妖除魔,根绝邪道,佛法无量……” “活佛,我有最后一个问题:您应该知道那些去香巴拉的人吧?” 活佛的嘴唇又动了动,闭着眼睛,缓缓地说:“那个时候,我十来岁吧,记忆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那时山谷里到处都是人、牲畜、车辆,很多很多,他们砍伐了山谷里所有的树木,运进拉姆洞穴,在洞底制造船只,在一位高僧的指引下,沿着河乘船走了。自此以后,山谷里的人越来越少……” “您为什么没去?” “我师父不让,说那是通往冥界之路,而不是去天国香巴拉。实际情况是,那么多人走了,没有一个人回来过,没有人……你们找到这里,我已经知道你们的心思。但是我还是要重复一遍师训:那是去往泥犁地狱,不是天国乐土,没有人能够回来。” 我笑起来:“活佛,天国和地狱有分别吗?” 活佛猛然睁开眼睛,盯了我几秒钟,又闭上了。 师徒没再说别的,双手合十,闭着眼低声地念诵起经文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冥河入口(一) 我也懒得再说什么,知道在这里也得不到多少新东西。带着众人走出寺庙,骑马回到村里多勒江措家中,一家人都等在门口,还有一大群村民,看见我们回来,都围上来问情况。 “我和活佛谈过了,从今以后,你们不用再祭祀瞥马利明王菩萨和他的随从,也不用再供奉智慧女了。所以,多勒江措,你不用把孙女送进寺庙里了。” “哇哈——!”众人欢呼起来。 多勒江措一家已经恸哭流涕,把我们让进家里,全家人跪在地上行礼拜谢。 我让多勒江措赶快准备午饭,同时给我们准备一些食物,说要走趟远路。 我们把被虫血污染了的脏衣服换了,吃过午饭,多勒江措父子给准备了一大堆各种食物:牛羊肉干、果脯、干肠、烙饼之类的,杂七杂八一大堆,我们每人带了一些,然后拿了装备,骑马又回到拉姆洞穴。 在洞口下马,我让每人腰里系上保险带,用一根长绳穿过金属吊扣系紧,等于把9个人串成了一串,大块头在最前面挑着汽灯,我是第二个,耗子第三个,黑子最后,大家都打着镀灯或强光手电。然后让大家把带的折叠雨伞拿出来撑起来。 我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洞里还有什么,它可以轻松地攫走一个大活人,但它绝对不可能同时抓起来9个人;大家撑着伞,如果它俯冲的话首先会被伞挡住。最主要的是,大家都把耳朵放机灵一点,少说话,说话尽量放低声音,听到空中有扇动翅膀的声音,第一件事就是先卧倒,然后不管你看见看不见,就往空中开枪,这既是自保,也是保别人,都明白了?” “明白了!”大家异口同声。 进入洞中,到达石墙那里,大块头先在那个被堵死的窟窿周边安放了一圈炸药,然后大家都进入那个小寺庙里,大块头按动遥控器,一声巨响,寺庙都在震动,洞里发出了巨大的回声,久久回荡。 我们一串人冒着烟雾过去一看,碎石遍地,墙壁上的那个大洞又被炸开了,还比原来的大出了一大圈。 “啊哈,完美!”大块头说:“塑性炸药就是厉害嗯!” 鱼贯穿过墙洞,里面仍然是很开阔的石道,两旁的洞壁上最上面是雕刻的佛像,最下面却是一个连一个好像猫耳洞的房间,房间和房间之间的石壁上都是灯檠,房间里面都有一些黑乎乎烂透了的杂物,说明以前这些石洞里都有人居住。 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只靠大块头的汽灯引路,慢慢往前走,道路宽阔但不直,曲曲折折,往里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走到了一道悬崖边上,道路从悬崖的一侧开始向下延伸,道路仍然很宽,一边是台阶,靠石壁的一边是平滑的。 “喂,这路怎么还分两半儿?”大块头问。 耗子说:“石阶是人走的,平滑的一半是滑车道,用来行车运送东西。你看石壁上,这里这个大铁环,是用来固定牵引滑车的绳索的。” 我先走到悬崖边上,用手电往下照照,下面飘着几乎静止不动的白雾,看不见底。大块头捡起快大石头来扔下去,没有任何动静。 “太深了,听不见动静。”我说:“大块头,打一发照明弹,看看什么情况。” “哎,好!”大块头站在崖边上,朝空中打了一发照明弹。照明弹在空中划了个大弧形向对面飞去,看不见洞顶,却看见很远的地方隐隐也是象刀切般的石壁。 “哇,这地下大峡谷好宽啊!”兰蕊惊叹着。 耗子摆弄着手里的仪器,低声说:“老大,从这里到洞顶是57米,到对面109米,到下面,是955米。” “什么?955米?这么深啊?我靠,从洞顶到谷底一千多米,怎么这地下有这么大的裂缝?”大块头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好了,走台阶,下去看看!” “这么深,不知道哪年到底!恐怕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兰蕊嘟囔着。 “喂喂,玲姐,在这样的地方,白天和黑天有什么意义吗?”耗子的声音:“咱们在那个冰洞洞底下的时候,连外面是白天黑夜都搞不清了,对吧?走累了就歇着,饿了就吃饭,歇够了、吃饱了再走,这就是行走地下世界的办法。” “唉唉,知道了,真啰嗦。” 柏新说:“喂,你们觉得了没?玛尼玛尼玛尼,这里面一点都不冷,玛尼玛尼玛尼,不像别的山洞阴冷。” 耗子说:“这里有地下的热河,和我们在冰洞里遇到的情况一样。你看下面的那些白雾,应该都是热河的蒸汽。” 我奇怪的是,这条道路竟然没有什么拐弯,一直斜斜的向下,坡度比较小,每隔大概300米又有一段大概五六十米的平路,这些路全是人工在石壁上开凿出来的,而且在路边的石壁上,仍然有密密麻麻的洞穴和佛像,甚至还有一个寺庙,真无法想象这得多大的人工和多久的时间,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同时也知道,要下到谷底,要走很长很长一段路。 我们整整走了5个小时,才下降了500多米,一多半的路程,大家又累又饿,我庆幸的是,一直没有遇到那只赤血蝴蝶,它好像消失了。 走到一段平路上,我们找了个大一些的人工石洞吃饭、休息,睡了一觉,起来继续走,也不知走了多久,拐了一个小弯,就听见轰鸣的水声,灯光影里,一道大瀑布从天而降,石道就在瀑布的后面,我们经过瀑布的时候,感觉瀑布的水温热。 “龙哥,这个瀑布,一定是拉姆河水流下来的,”耗子说:“拉姆河流进拉姆寺前面的那个大湖就没了,那个湖底下一定就是地下河,流到这里流出来了。” “喂,你们看,我们快到底了!”兰蕊用手电照着下面高喊:“这里有条小台阶,可以直接下去”。 在石壁下面十几米的地方就是一大片开阔地,我们离开大路,顺着这条石阶很快下到底,这里雾气弥漫,是一条狭长的平底,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到处堆积着腐烂的木头,在靠石崖的一边,有一条巨大的黑色的木船,看样子是没有完工的,因为年代久远,下面的支架烂了,那船歪斜着,船头高高翘起,乌黑高耸,在雾气里看上去象条幽灵船,很可怕。另外还有一些没完工的小一些的船只。 “哇,这里好像是一个古老的造船厂啊!”欧韬惊叹着。 “龙哥,你们来看,这里还有完整的船!”索麟飞喊着。 在平地的边缘地带,并排放着一排木船,都有七八米长,三四米宽。 “咦,这些船好像没烂哎!”兰蕊说:“你们看看,完好无损,好像还很结实呢。” “那上面刷了很厚的防水胶和老漆,”我上去摸了摸:“这些漆有很强的防水、防腐烂作用,所以这些船没烂。它们造好以后不知道怎么没用上,一直放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冥河入口(二) 我一边说一边走到了石头平台的边缘,边缘处都是粗大的石桩,大概是用来栓船缆绳的,有的上面还绕着黑乎乎的绳子。 手电往下一照,大概不到半米深的地方就是汹涌的水流,河面很宽,大块头又捡了块石头扔下去,咕嘟一声。 “好深的水……”他说。 耗子说:“这里是地下的大裂隙,并不是地面上的那种河流,虽然咱们下了这么深,但是这水下可能也深得没有底。” “看看水流的速度。”我找了一块木头,插上一根荧光棒,然后用力扔向上游:“耗子注意看着。” 那块带着荧光棒的木头慢慢悠悠的从上游漂下来,从我们面前漂过。 “水流很慢、很平稳,一秒半米左右。河面有42米宽,在上面行船很安全……” “这正是我担心的,”我皱了眉头:“如果我们坐着这些船向下漂去,根据那个地图上的绘制出来的水道长度,要漂到那个湖那里,恐怕得几个月,或者一年,如果在那迷宫了迷了路,恐怕得几年。” “可不是嘛!那水道不是直的,都曲折蜿蜒,还有许多岔路,谁知道要漂流到什么时候……” “而且,路上一定有瀑布、断崖、激流、漩涡等等,地下河的水道、水流最神秘莫测,而且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全靠灯光行船,旅途一定险恶万分,谁也不能保证能安全到达那里。写《南伊兰》的伊布吉那扎上师和他的仆从,一共用了4条木船,可能就是这样的木船,这船每艘能乘坐十几个甚至几十个人,也就是说他们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但是最后只有伊布吉那扎一个人回来了,其他的人呢?” “天!龙哥说得是哎。怪不得说这是条冥河,其实就是死亡之河、地狱之河。” “老大,你说,咱们怎么办?最快的办法,是用机船,但是怎么运进来,这么深的地方……” “先回去,然后再仔细商量。”我挥挥手。 回到地面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正午了,我们都身心疲惫,因为回来的路几乎全是上坡的阶梯,和爬山没什么两样,中间休息了不知道多少次,把带来的水和食物都吃光了。 回到多勒江措家里,父子二人给张罗了一顿大餐,我们吃完,要睡觉,兰蕊却嚷嚷要洗澡。 多勒江措说:“要洗澡,只能去拉姆河,去对面,那里的河水是热的。” “我要洗温泉!”兰蕊说。 “好吧,大家一起去,泡泡热水,也许可以缓解疲劳。”我同意了。 但是桑钦不肯去,大概藏族人没有洗澡的习惯;柏新也不能去,他的胳膊上有伤,只能在家里呆着。 大家带了换的衣服,出了村,跨过石桥到了对岸,男人们都直接脱得赤条条的下了河,河水果然很热,得有四五十度。 兰蕊跑到一片灌木从后头,一会儿出来,身上围着一块布,下了水,把布慢慢撸过头顶解下来扔在河滩的石头上,只露出头来:“哇!好舒服,真正的温泉浴啊!” “喂,玲姐,站起来让我们瞧瞧!” “滚!臭流氓!你们都给姐们滚远点!”兰蕊吼道。 “嗷——呜——!”那些人起哄起来,然后在水里噗噗咚咚地游开去。 我没那玩的心情,坐在岸边的水里,靠着一块石头,那石头被热水泡的很热,后背靠上热乎乎的。点了一支烟抽着,满脑子都在转悠,想着怎么办。 兰蕊慢慢游过来,靠在我身边:“喂,他们那么欢实,你怎么不动呢?” “泡热水,慢慢泡泡就行了,动什么?还不够累的?” “累?嗯嗯,当老大的也确实不容易,身累心也累。好吧,你转过来,姐们卖卖力气,给你放松放松!” 兰蕊说着,转到我背后,两团结实又柔软的东西贴在我后背上,给我揉脖子捏肩按背,她的手劲很大,武功没白练。 “嗯嗯,不错,舒服!总算能知道温柔一回。” “切!姐们也是读过书的淑女好不好?”兰蕊说:“喂,你的肌肉怎么这么结实?象铁一样的硬,都掐不动。” “唉,大概从小练功练的,一直就这样。” “宇天龙,我真佩服你,身临险境,去办很危险的事情,包括这次去杀那六只虫子,你都那么沉得住气,气定神闲的,好像一点不当回事,那虫子都和你面对面了,你连剑都不拔,姐们都吓得腿软了,你难道一点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我比你们还害怕,一是怕自己死,二是怕你们死。可好歹我是领队的,如果遇到事儿我先惊慌失措的乱了阵脚,自己先怕了,你们怎么办?大家都盯着我呢,我就是装也得装下去不是?” “骗人,我才不信!再能装,面对那些可怕的玩意儿也装不下去!我总算有点明白,艾伦·玛格丽特那样的强悍美女为什么愿意接受你,你让女人觉得安全可依靠……” “喂喂,什么安全可依靠!我是个超级流氓,女人到我这里是跑不掉的。艾伦是,你也是。” “哎哎,得了,别矫情了嗨!” “好了,说点真经的。”我说:“我想问问,在这里,你的电脑能和李处联系上不?” “试过了,能,但是时间很短。” “什么意思?” “我的电脑是用卫星信号,在这个地方,必须得等卫星经过这里的上空的时候才能有信号,一旦卫星过去,就不行了。这段时间只有2分钟左右。当然,要是到了那个山洞里,就别想了,什么信号都不会有。” “得什么时候?” “夜里,11点多。刚进峡谷的那天晚上,我和他联系过,约定了联系时间的。” “很好。今天晚上给他联系一下,我有紧要的事情需要他帮助。” “好,回去我就准备好,晚上和李处联系。” 耗子游过来:“哟,玲姐,提供特殊服务哪?” 大块头也喊:“我也要哎!” “滚开!姐们伺候自己的男人,管你们屁事!” “哇靠,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入戏了,假戏真做啊!” “真做又怎么的了?姐们愿意!死一边去!” “哇——嗷——哈哈……”又是一片起哄声。 回到多勒江措家中,我们都倒头就睡,晚饭都没吃。一直睡到夜里10点多才起来,多勒江措又给弄饭有给弄酒,我们一边吃喝一边等时间。 等到11点多,兰蕊喊:“信号来了,快点。” 我对众人摆摆手,让他们别说话,走到电脑前,拿起话筒。 李处还是戴着墨镜坐在镜头前,面无表情。 “宇天龙,祝贺你,公西警官说你们找到进入香巴拉的入口了。” “没有什么香巴拉,”我尽量加快语速说:“但是我要去有雪魂珠的地方。时间不足,长话短说,我需要帮助。”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冥河入口(三) “你要什么?” “我需要一架可以搭载9个人、能飞远途的直升机!最主要的是,它能在黑暗无光的深山峡谷里飞行!” 李处的脸抽动了一下,停了大概十几秒,才说:“那么,你们是需要一架直-9了。可载员12人,续航5小时,最大航程是1千公里。机上有夜视雷达,可以在夜间的复杂地区飞行。” “我不知道飞1千公里够不够。” “什么?这么远吗?”李处的脸又抽动了一下:“这是我所能调动的飞得最远的直升机了,而且还得从军队上调,这个不是我一句话可以解决的!你们得等两天,我得通过上级渠道和西藏军区联系。现在,让公西警官把你们的位置坐标发给我!” “我希望尽快,我们的时间不多……” “你以为我不急吗?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如果行动彻底失败了,我能逃得了责任吗?你们还需要什么?” “我想,我们还需要皮划艇,至少两艘。” “没问题。还有呢?” 大块头抢过来说:“李处,我们还需要炸药,很多炸药。” 我皱了眉:“干什么用?” “那堵墙……” 我恍然大悟,大块头平时粗粗鲁鲁的,这次竟然心细了。 “知道了,直升机去的时候,都会给你们带过去。联系确定了,我会联系你们。”李处说。 “好吧,我等……”我摆摆手,兰蕊过来,把我们的坐标发过去,刚发完,屏幕上就一片雪花了。 “龙哥,你厉害啊!我靠,你竟然想到用直升机!”大块头惊叹着说。 “对!但不完全是我的功劳,其中有柏新的功劳。” “我?玛尼玛尼,我、我可没想到用直升机。” “是你整理的那些资料,”我顺手把柏新给我的那本资料拿过来,翻了几页,指着一段说:“柏新整理了这些资料,这里有一段他抄的佛经,上面说:‘香巴拉在一个会涌出美酒的湖中央的浮岛上,那儿建有被神圣森林围绕着的王宫,要前去该岛必须乘坐金鸟才行。’它里面说到要乘坐‘金鸟’,我才想到了直升机。” “玛尼玛尼,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的力气也没白费。玛尼玛尼玛尼……” “本来在地下洞穴里,不可能用飞机或直升机,但是我们看到的拉姆洞穴下面的那条地下河峡谷,它的高度和宽度超乎我们想象,飞机、直升机在里面飞行没有任何问题,而以直升机最合适,它的速度可控,而且可以停悬,调转灵活,载重量也大。” “嗯嗯,有道理。” “这条峡谷并非是冥河西塔河,它只能算是西塔河的支流,”我打开耗子复制的地图指着说:“你们看,从入口这里的这条河流,弯弯曲曲,有很多河流交叉,一直流入西塔河,而西塔河的线条比洞里这条河要粗很多,也就是说,西塔河比我们看到的那条地下河还宽、还深。 “根据《南伊兰》里的记载,伊布吉那扎上师和他的仆从乘船而入,他们出发时共有6艘船、68人,可是在一个转弯时撞坏了一艘,在过一个瀑布的时候损坏了一艘,在穿越石林的时候又损坏一艘,遇到一个漩涡洞的时候又失踪一艘,到达溟海也就是那个湖的时候,只剩下了2艘船,大家可以想象,古人在走这条地下水路的时候,付出了多么惨重巨大的代价! “我不知道古格人数万人大迁徙时候的情况,但我敢肯定的是最终到达目的地的只是一部分人。如果直升机能在拉姆洞里的地下峡谷里飞,那么它完全也可以在西塔河上飞。直升机的速度远比用船漂流的快,而且避免了激流、漩涡、瀑布、悬崖、岔路的危险!” “哇!不愧是老大,果然高明啊!”耗子说:“那条河流流速比较慢,而且在黑暗里航行也不可能很快,我估计,古人乘船漂流,一天最多也不会超过10公里,也就是走不到20里路。” “也许吧,”我接着说:“最主要的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们从香巴拉回来的时候就来不到这里,必须乘船顺流而下,如果根据《南伊兰》的记载,出口是在印度恒河的某个地点,我们就跑到印度去了,要回到国内,不知猴年马月了。但是有了直升机,我们就可以直接打来回。” “对对!” 这时,黑子提出了异议:“龙哥,我在军队上呆过,我知道用直升机功能很强大,可是你看这段距离,从入口的支流到西塔河主流再到香巴拉的那个湖,直线距离肯定没有1千公里,但是曲线距离可就没谱儿了,恐怕得超过一千公里,万一飞不到怎么办?就算勉强飞到,我们怎么再飞回来?”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而且想明白了地图上的一个问题,”我指着河流上的小圆圈说:“你们注意看这种用红笔做的小圆圈标记,只有从入口这里的河流到西塔河再到香巴拉的这段河流才有,它每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个,当然这个距离长短不一,一共有6个这样小圈,它是什么意思,地图上没标注。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小圈是表示船只可以停泊的码头,也就是说,古人从这里去香巴拉,不是一直漂流而去的,而是在中途要停泊,要休整。” “玛尼玛尼,哎哎,龙哥说得极有道理。”柏新说:“但是,这些码头,就算停泊了,也没有什么东西可补给啊?哪里来的东西?” “很简单,”我说:“大家注意在拉姆洞底看到的船没?至少有两种,一种很大的船只,一种比较小,那种大船实际上就是补给船,里面主要是运载补给货物。大家想想,当初古格人去香巴拉,是好几万人,他们不可能一次造那么多船,也不可能一次就全部去,而是分批分批地去。 “如果我没猜错,他们是先由几艘大船带着一批小船顺流而下,沿途找一些合适的地方停泊,设立码头,放下一部分物资;后来来的船只也会陆续带来物资,放下多余的东西,补充需要的东西,后来大部分来的都是小船,主要靠这些码头来补充所需,才能把几万人运送到香巴拉。” “对对,有理。” “那么,我们完全也可以这么办,让直升机自带一些燃料,飞到某个码头的时候在那里停泊,加油,回来的时候也在那里停泊加油,肯定是可以飞来回的。” “差不多,老大想得可行。可是,直升机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只能耐心地等,可能得几天。” “那,咱老呆在人家家里也不好,虽然他们把你当活佛……” “明天和多勒江措说说,找个空房子去住,那里说话、办事也方便。”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地下飞行(一)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我对多勒江措说了要他找个空房子去住,多勒江措父子苦苦挽留,不愿意我们走,说在他们家里就挺好,他们愿意供奉,如果有什么不满意他会尽量改正。 我坚持说想自己找个地方住。他想了一下说,他的哥哥艾木里吉,妻子早年去世,他本人去年也去世了,没有儿子,三个女儿都出嫁到别的村,现在那房子空着,就在街道的斜对面,如果我们愿意,可以去那里住,他和村民们也好随时供奉。 我非常高兴,立刻同意。 多勒江措先招呼了一些村民,到房子里打扫了一番,铺了地毯,烧上香,我们搬进去,村民们还在院子里吹吹打打的,跳了一阵舞、唱了一阵歌,都不知道是什么风俗。 在这里吃喝不愁,几乎每天都有村民来送各种吃喝做供奉,要我给他们摸顶祝福,他们说拉姆寺里的活佛和上师说了,我是金刚手转世,帮他们消了在灾业,有大功德,所以都来求祝福。 我怕忤了人家的好意,也只好妆模作样一番,可心里实在有愧,有点骗吃骗喝的感觉,可也没办法——这里的东西不是可以用钱买的。 村民们送来的吃喝,仅限于水果、肉类、酒和青稞面粉制品,没有蔬菜,这让大家有点受不了,黑子就跑到村外的林子里去搞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野菜或树叶来炖肉,据说是他在青海拉练的时候跟着教官学来的吃那些东西,还下河里去抓鱼。 原来拉姆河的冷水这半里有成群的小白鱼,因为河水都是冰川融雪的水,过于清澈,食物缺乏,鱼长不大,最大的不过两三寸长,这里的人没有吃鱼的习惯,所以河里厚厚的成群,黑子就捞来一炖一锅,算是改善伙食,我们日子过得还算滋润。 可是我发现一个情况不妙了,就是柏新,他被咬伤的胳膊出了大问题,伤口老是不愈合,而且伤口四周的血管开始变成青黑,象蜘蛛的腿一样慢慢延伸扩散,耗子的解毒药粉和欧韬的消毒水、消炎药好象不起作用,我给针灸了两次,也没有什么效果。找了村里的巫医来看,给用了一些不知道名字的草药,也没什么效果。 可是柏新好像不那么在乎,照样吃喝、说笑、打坐、念经,但是经常看到他身体一抽一抽的,有点不正常,我的心悬起来。 一直等到第六天晚上,李处和我们联系了,说明天直升机就到,让我们准备迎接,我们欢呼起来。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跑到村外去等,按照约定准备好了火堆。一直等到快10点多,果然听到远处云雾里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声,我急忙让大块头点燃了火堆,然后撒上些湿树枝,烟雾滚滚升空,不一会儿,看到一架直-9直升机从云雾里慢慢降下,接着向我们飞来,那直升机下面吊着一个巨大的钢丝网兜,里面全是汽油桶。 我们喊叫着挥手,直升机飞到我们头顶,慢慢下降,然后松开网兜,放下油桶,到旁边的空地上降落,螺旋桨慢慢停止了转动,从机舱里下来两个戴头盔穿迷彩服的军人。 一大群村民闻声跑出来,他们大概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怪物”,都惊讶万分,远远站着指指点点不敢靠近。 “哪位是霍利隆队长?”领头的一个叫道。 “我就是。”我迎上前。 他先敬了个礼,然后和我握手:“余程刚,少尉,驻藏某部的直升机驾驶员;这位是孙镇,中士,副驾驶兼机械师。我们接到上级的命令,来执行一项绝密任务,上级让我们听你指挥。” “哦哦,太好了,欢迎,也感谢你们能及时赶来。” “飞机上有两个军用充气皮划艇加螺旋桨,两大包塑性炸药,一共30公斤,还有电子雷管、起爆器。哎我说,你要这么多炸药干什么?” “有用。”我挥挥手说:“大块头,去把炸药拎下来。二位,请到村里说话。” “是。我说霍队长,这是什么诡异的地方,真是闻所未闻,竟然在云雾之下这么深的山谷里,开始我还以为上级给我们的坐标搞错了,要不是有雷达,我们都不敢飞下来。” “不好意思,这里是古怪点儿,与世隔绝,大概有50年没外人来过了。” “可不,要不是按照你们提供的坐标找来,做梦都想不到这地方还有人。我们从驻地飞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这里,可是到了一看,一片云雾,啥都没有,俺们下来走了半天才发现这下面是个大峡谷。” 我们把余程刚和孙镇带进村,来到我们住的地方,黑子摆上午饭。 “哟呵,看来你们在这里过得不错啊,有酒有肉的,”余程刚说:“这地方象个世外桃源。” “还好,不过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要经过这里完成一项任务。” “知道,上级说了,这是一项国家的机密任务。”余程刚一边吃一边说:“是怎么个情况,您就说说吧,我们听命令。” 我一问,余程刚32岁,安徽人,性格豪爽开朗,在部队已经服役7年,一直在藏地负责给各偏远哨卡运送补给和执行救援任务,经常在崇山峻岭和深沟峡谷中飞行,经验丰富,善于应对各种情况。 孙镇也是驾驶员,兼维修保养直升机的技师,27岁,是新疆喀什人,服役6年,但为人沉默,不好说话,和他说话,大部分只是憨厚地笑笑。 “我说余少尉,你的直升机上怎么没有机关枪和火箭?”大块头问。 “我说兄弟,我这是运输机,不是战斗机。” “不给力……” 我问:“您在夜间飞行过没?” “多了,”余程刚说:“经常夜间飞行,机上有夜航雷达,只要掌握好,夜间飞行没什么问题。不就是在这条峡谷里飞吗?这里虽然深但挺开阔,完全没问题……” “问题就在这里,这次情况特殊,而且不是在这条山谷里飞,而是更加困难的路线,是在地下的大峡谷里飞!” “什么?地下、地下大峡谷?”余程刚和孙镇都愣住了:“您说的什么意思?地下大峡谷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在地底下的大峡谷,在地下几百米或上千米的地方。” “哎……我的天,我说,这样的地方,实话实说,我从来没飞过。”余程刚惊异了:“我在地面上的峡谷里飞过无数次,而且是很窄很深的峡谷,夜间也飞过,我也飞行穿越过火车隧道,可是说在地底下……那不就是在大山洞里飞吗?” “对,基本如此,而且距离非常长,更大的困难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飞行的路线的状况是怎么样的,都是未知的。” 余程刚和孙镇对望了一眼,说:“距离都不是问题,问题是那峡谷能不能飞得开直升机。” “这样,二位先休息一下,下午,我带你们去峡谷的入口处看看,二位衡量一下,如果觉得可行,就先飞一下试试,如果觉得真的不行,二位就可以回去了,不必冒这个风险,因为,的确太危险了。” “可上级命令我们必须完成任务的。”余程刚喝了一口青稞酒,咂咂嘴:“好吧,我们得先去看看情况,如果直升机真的能飞开,我们也愿意挑战一下试试;如果真的不行,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机械限制在那里。” “嗯嗯,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地下飞行(二) 到了下午,我和耗子、大块头、索麟飞带着余程刚、孙镇到了拉姆洞穴,走进去,一直走到悬崖边上,然后给他介绍了情况。 “我勒个去,这么大的洞穴,这么宽阔深邃的地下大峡谷,我在西藏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余程刚惊叹着:“如果说这个空间,看来直升机飞进来、在峡谷里飞,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也就是说,您认为这里可以飞,对吧?” “对!可首先你们得把靠近洞口处的那堵墙给拆了,否则飞不进来。” “那个没问题,”大块头说:“你们带来的炸药足够,到时候‘嘭——’!就解决了。” “好吧。可要飞多远?飞到哪里呢?” 我把耗子复制的地图打开铺在地上,众人用手电照着,我说:“路程很曲折,也很远。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地方,我们要沿着这条峡谷飞行,一直飞到这条更大的地下河上,再沿着这条地下河向南飞,到这个湖边的这个小圆圈处结束。” “嗯嗯,路程是够远……”余程刚说:“霍队长您得知道,直-9的最大航程是1000公里,上级命令说是一趟远途飞行,所以我们带了补给燃料,但因为载重的原因,我们带来的也就是够加一次油多一点,如果这段路程超过1000公里,恐怕就难,能飞了去,却不能飞回来……” “唉,这个地图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耗子说:“它没有比例尺,我们不能确定它的路程长度。” “这个也好办,”余程刚说:“我们先按照这个地图的路线飞行一段,一直飞到这第一个拐弯这里,就知道这段的长度,可以根据它计算出大致的比例尺,然后就可以大体估算出整个航程的长度了。” “嗯嗯,好的。” 第二天一早,我们先和大块头等人来到拉姆洞穴那堵墙边上,大块头在墙基处安放了足够的炸药,我们躲进那座庙里,大块头按动起爆键,连续一阵巨响,接着就听见轰然倒塌下来的声音,我们跑出来一看,硝烟弥漫,那堵墙已经大部分被炸塌了。 “差不多了,”大块头拿出余程刚给的步话机高喊:“墙搞定了,你们可以来了。” 不大会儿,就听见直升机的轰鸣,直-9飞过来,降低高度,慢慢地飞进了洞穴,我们也跟着进去,一直走到悬崖边上,远远看着直升机上的指示灯顺着峡谷越来越远,轰鸣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里。 我们怕再遇到赤血蝴蝶,跑到旁边的一个石洞里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过得很慢,大概50分钟左右,听到了直升机由远及近的声音,远远看见指示灯越来越近,直升机飞过来,慢慢降落到悬崖上,余程刚和孙镇下来了。 “怎么样?”我急急地问。 “哈,没问题!”余程刚抹着脸上的汗水,看来也挺兴奋:“至少这一段没问题,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能在地底下飞行。” 他让我们把地图拿过来,指着说:“我们从这里飞到这里,这个拐弯处,我们刚飞不敢快,时速只有100公里,飞到这里是25分钟,那么就是说这段距离是41公里左右,也就是80里多一点。” “好吧,现在先回去吃饭休息,让村民帮忙把燃料运过来。我们再计算一下。” “嗯嗯,好。不过不用村民去运送,我们自己用直升机吊过来就行。” 回到村里,耗子趴在地图上,用铅笔画,用尺子量,用计算器计算。 折腾了一个多钟头,计算完了,说:“老大,其实我们要走的距离没有想象的那么长。从这里到目的地,直线距离大约400公里,因为路线是曲折的,我计算了一下,大约630多公里。如果用船漂流,在这样的水道上不可能走很快,以每天行进20公里计算,要漂到目的地,需要1个多月的时间。” “1个多月?那也够久的!”索麟飞心惊地说:“如果让我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洞穴里呆上1个月,我会疯了。” “你疯不了,”耗子说:“因为几天以后,你就会失去时间概念,不知道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几个月甚至几年,所以《南伊兰》里记载了路程,却没具体说用了多久才到的那里,因为那位大堪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时间长了,人会慢慢地适应黑暗。当然,必须得是很多人一起,如果是一个人,那倒是有可能疯,光寂寞就足以让人精神失控。” “我们用不了那么久,”余程刚说:“如果一直是这样的峡谷的话,我们就有数了,我们大概需要5小时左右,这恰好是直-9最长的续航时间。” “很好,”我暂时松了口气:“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可以走?” “随时都可以,”余程刚说:“我们先给直升机加满油,把剩下的燃料挂在直升机上,到了目的地后再加满油,就可以飞回来了。” “好吧。不过二位,到了目的地,你们暂时不能回来。” “为什么?” “因为下了直升机之后,我们还要坐船到这个陆地上去办事,办完事才能回来。” “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必须帮你们完成任务,把你们带去就得负责带回来。我们是军人,必须执行命令。我们会在原地等待,直等到你们回来为止。” “太好了,非常感谢!” 我们开始积极地做准备,主要准备了吃的喝的还有一切能想到的装备,用牦牛皮打了一个很大大包,得有二百斤。余程刚给飞机加了油,在原地留下了四个油桶,作为回来的补给,把剩下的汽油桶和那个行礼包都打进钢丝网兜里。 之后我们向多勒江措和村民们告辞,感谢他们对我们的照顾,一大群村民来送行,我看了看,得有两千多人。 我们都上了直升机,直升机升离地面,放下钩子钩住钢丝网兜卡紧,升空飞向拉姆洞穴。我在飞机上往下一看,所有的村民全匍匐在地,顶礼膜拜——他们不知道我们坐着的这会飞的东西是什么,他们一定认为我们真的是神了。 直升机飞进洞穴,很快就进入地下大峡谷,飞机上的强光灯照得距离并不远,余程刚主要是看着操作台上的雷达显示屏操作飞机,那上面显示出峡谷通道的轮廓,而且在不断地变化。 耗子坐在余程刚后面,拿着地图给他们指路。 我们开始都精神紧张,心都悬在喉咙里,兰蕊坐在我身边,紧紧攥住我的手,汗殷殷的。没人说话,只听到螺旋桨的轰鸣声,从舷窗往外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孙镇说我们可以戴上夜视镜,我们拿出来戴上往外看,在一片绿色的光影里,除了看到一些从舷窗旁掠过的云气,其它仍然看不到什么东西。 “各位,不用紧张!”余程刚说:“现在我们的航速是100,距离水面约25米,雷达显示前面的路宽一些,一些直一点的地方我们会加速飞行,同时,这里有一点不用担心,就是没有异常气流,你们看灯光前面那些云雾,基本上都是停止不动的,说明这里没有风,至少没有很大的风,所以我们的安全系数稍微提高一点——能在这样的地方飞行,我这辈子连想都没想过。” 大概飞了不到一个小时,感觉飞机拐了个大弯,改变了飞行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地下飞行(三) “我们飞出了拉姆洞的峡谷,进入西塔河上空了。”耗子指着地图说:“刚才我们的主要方向是向西南,现在我们是向南飞。” “各位,这里的空间比刚才的峡谷还要宽阔还要深,所以我们要加快些速度。”余程刚说。 我急忙说:“我说余少尉,安全第一,速度慢些也无所谓。” “您不了解,如果飞得太慢,续航时间内达不到飞行距离,油耗一点不少,咱们耗不起。” “好吧……” 突然,孙镇指着雷达屏幕说:“注意,看下面,好像有障碍物,那些线,注意减速。” 我伸头一看,在屏幕的下方,出现了一些横着的亮线。 我问:“那是什么?妨碍飞行吗?” “看高度妨碍不了,可以看看是什么。”余程刚降低速度,慢慢飞近了,飞机上的远光灯照下去:“天哪,那是一些大铁索,你们看,下面就是水流,那些大铁索横在水面上的。” “那么,如果我没估计错,前面就是一道瀑布,那些钢索,是用来拦截上游漂流下来的船只。” 正说着,直升机已经越过了钢索,接着在飞机的轰鸣声中听到了很大的流水声。 “下面果然是个瀑布,很宽,落差接近20米。注意保持高度。”孙镇说。 “老大猜得真准。” “这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么深的瀑布,如果船只直接从上面漂流下来掉下去,即使是不碎也损坏了。他们是先用钢索拦住船只,然后又用别的办法把船只吊放下去。” “我明白了,”耗子指着地图说:“刚才那个瀑布的位置,大概就是这条绿线的位置,这个上面凡是河面上有一条横断绿线的地方,一定都是瀑布,这样的绿线,在西塔河上有11条。” “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漂流得很快,即使是水流快,他们也得控制速度慢慢走,否则掉下去就没命了。” 一个半小时又过去了,我们又飞过了几条瀑布,其中有两条建了船闸,而最大的一条的落差竟然高达120多米,我们在瀑布旁边看到一层一层的巨大锁链和石柱,大概是用来吊放船只的,但我无论如何想象不出来古人是如何操作的。 我看看手表,问:“耗子,现在我们到哪里了?”。 “是这里,”耗子指着一个地方说:“我们离目的地很近了,哈哈,胜利在望,现代科技给我们提供了多大的方便啊,如果是乘船,那……” “那前面是什么?” “那是石林。喂,余少尉,减速,前面到迷乱石林了,千万小心。” 飞机慢慢靠近了,在灯光影里,眼前是一根一根巨大的石柱矗立在水中,上不见顶端,那些石柱有粗有细,细的直径也得有数米,粗的得有几十米,秘密丛丛地象一片巨大的森林。 “我的个天哪,好大的石头丛林啊,桂林的石林和这里比连小儿科都算不上……”余程刚惊叹着。 “小心,放慢速度,慢慢从缝隙中穿过去,这片石林面积很大,不能着急。” “缝隙也很大,飞进去没问题。唉,如果陆地上有这么片石林,我一定建议国家在这里建个直升机训练基地。” “唉唉,余少尉,我求求您别唠了,专注开您的飞机,这可不是在白天……”耗子的声音带着恐惧。 “好了各位,都别说话了,现在开始‘鹞子入林’,我得集中所有的精神。”余程刚说。 直升机在石林里转来绕去地穿行着,大家都紧张地盯着操作台上的雷达屏幕和罗盘,下面水流的声音嘭嗙訇嚇,几乎淹没了直升机的声音。 余程刚熟练地操纵着操纵杆,飞机不断地侧飞转弯,速度很慢。 耗子大声说:“这里下面的水流非常急,如果是行船,稍不留神就粉碎了……” “闭嘴,我们稍不留神也……”我低声吼了半句,也闭了嘴。 直升机在石林里足足穿行了半小时,终于飞了出来,我们都松口气。 就听余程刚说:“我的天,我都一身大汗了,太惊险刺激了!” “还有多久啊?”兰蕊终于忍不住了。 孙镇说:“还有不到1小时的行程。” 飞机又飞了一阵,正飞着,突然扑啦啦有东西从舷窗外面飞过,因为螺旋桨产生的风,那些东西飞不稳,有的撞在舷窗上。 “外面有东西!”兰蕊喊。 “是蝙蝠,奇怪,这里有蝙蝠!”余程刚说。 我心里一阵狂跳: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突然,飞机猛然震动了一下。 “我靠!什么东西?”大块头叫道。 “有东西撞到我们下面的吊兜了!”孙镇说。 他的话音未落,我在夜视镜里看到舷窗外面一个巨大东西,象滑翔机一样从飞机的一侧飞过去。 “是大鸟,一只大鸟!”索麟飞喊。 “喂,它又来了,在后面,它象抓我们,注意规避。”孙镇喊着。 直升机身子一歪,往旁闪避,我们再一次看见那个巨大的黑影从舷窗外掠过,它扑空了。 “它太大了,如果撞上飞机我们就完了!”余程刚惊恐万状。 “降低高度,贴着水面飞,”大块头喊着,系上安全带,把一头挂在地上的铁扣上:“给我冲锋枪!” 索麟飞把冲锋枪递给他,他把直升机的舱门拉开一半:“告诉我位置,我干掉它。” “它又来了,左侧后面8点钟方向!”孙镇说。 “看见了……” 哒哒哒……大块头开枪了,就见子弹带着火光飞出去,在黑暗里连成一条火线。 那东西呼地升高,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去。 “我靠,没打中!”大块头高喊:“小飞,准备好照明弹,它来了就打!大家把夜视镜都摘了,否则会成瞎子!” 索麟飞手忙脚乱地找出照明弹发射枪,装上照明弹蹭到机舱门口。 “右侧,2点钟方向!”孙镇喊。 大块头跑到右侧拉开舱门,索麟飞伸出手去朝天开了一枪,“砰”,照明弹在空中划了个弧,顿时一片雪亮,在光里,一只巨大的鸟展着巨翼直冲过来,一只长长的大嘴,头顶上好像还有个角。 “那不是鸟,是一只翼手龙!”欧韬喊。 “扯淡!翼手龙早灭绝了!”大块头一边喊一边开枪扫射。 这次明显是击中了,那只巨鸟嘎地一声大叫,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斜斜地滑向水面,嘭一下撞到水面上,水花四溅,它一扑棱又飞起来,可是刚飞离水面,水里轰然伸出一个巨大的头来,一口咬住那鸟没入水中去了。 “我了个去,那水里有大鱼,幸亏它没咬我们!”余程刚说着,把直升机提升了高度。 “操!”大块头一屁股坐下,抹着额头上汗。 “那是一条巨型鲶鱼,我看见它有两条很长的胡须。”欧韬说。 “天哪,那么大的头,身子得多大啊,是鲸鱼还是鲶鱼啊!” “玛尼玛尼玛尼,吓死我了!” 直升机飞起来,这次除了偶尔有蝙蝠飞过之外,没再遇到大鸟。 “那只鸟是来捕捉蝙蝠的,它把我们当成大蝙蝠了。”耗子说。 “如果是鸟,在这样一点光线没有的环境它根本看不见,那肯定不是鸟。”欧韬坚持说不是鸟。 “那也肯定不是翼手龙,翼手龙在这个环境里也看不见!”兰蕊说。 “好了别争了。大块头,关上舱门!”我说:“二位驾驶注意一下,再看到有大东西飞过来提前打招呼。” “好的好的!”余、孙二位也有点心惊胆战了。 直升机继续飞行,好像没什么异样,我都开始迷糊了,却听见孙镇说:“我们到了,下面不是河道峡谷,是湖面!” 我们呼啦一下都起来凑到舷窗处往下看,什么也看不见;又看雷达显示屏,飞机下面果然是一片广阔的白色。 “这里只是一个小湖,根据地图上的指示,这里有个停泊的港口,往前还有一条水道通往前面的大湖,那里才是我们要去的那个环形湖。继续往前飞,看看穿过那个通道。” 飞机隆隆地往前飞,却发现事情不妙,上下的空间越来越小,后来在雷达上看到前面的洞顶了,飞机悬浮在水面上。 余程刚大声说:“霍队长,前面不行啦,不到20米的高度,而且越往前洞顶越低,直升机飞不过去啦。” 耗子摆弄着他那个测距仪,喊:“往后面的左边飞,那里有陆地,我们可以在那里降落!” 直升机调转头向左边飞去,飞了没多远,在飞机的灯光里,出现了两艘船头高翘的大船! “小飞,再打发照明弹!”大块头说。 索麟飞又打了一发照明弹,空中又是一片雪亮,我们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下面是一溜停泊在石崖边上的船,全是大船,都没有桅杆篷帆,黑乎乎挂满了寄生的苔藓菌类,整齐地漂浮在水面上。直升机从它们上空慢慢飞过,足有300多艘! “我勒个去!这里、这里是一个地下大港口啊!这么多船停在这里,都哪里来的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信!”余程刚惊叹着。 “余少尉,先去那边码头降落吧。”我说。 飞机隆隆地飞到了码头上,那里是宽阔平整的岩石地面,飞机先放下了吊兜,然后慢慢地降落在码头上。 第一百四十章 地下冥海(一) 码头上厚厚的一层黑色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腐烂物,隐隐看到有衣服、绳子、木板、木箱、兽皮、毡子、陶罐、套碗、动物骨骼、倒塌的木头架子、压舱石、成堆的木桶等。靠水的边缘竖着一根根粗大的石桩,巨大的黑色绳子拴着那些大船;同时有一排2米多高的石头灯檠,象路灯一样蜿蜒在石崖的边缘。 大块头搬过几块压舱石摞起来站上去,用手电照照,拔出匕首戳戳,喊:“龙哥,你能相信吗?这个灯檠里放的是凝结成块的石油,我靠,他们竟然知道用石油照明!” “我已经知道了,”我用手电照照那些堆放的大木桶:“你看这里面这些凝固的象沥青一样的东西,也是石油!不过现在要点燃它,得先放点汽油或煤油进去当引子。” 大块头把五个灯檠里倒了点汽油进去,拉开燃烧棒把灯檠点燃,开始火苗很小,后来越烧越旺,半个码头都照亮了。 兰蕊说:“这里地方好大啊!可能这里原来有个小城市也不可知。” 我们用手电照着慢慢往里面走,岩石地面显然经过人工凿平修治,很平整。 大概走了有一百多米,就到了石壁,石壁上照旧开凿出很多洞窟,有的上面还安着门窗,不过都腐烂朽坏了,里面堆放着大量的破烂杂物,在几个石窟里,竟然还停放着一些棺材和人的尸骨,几乎每个洞窟里都住着蝙蝠,人一靠近就扑啦啦地飞出来消失在黑暗里。 洞窟与洞窟之间的石壁上,也安放着装着石油的石头灯檠。石壁沿着水边蜿蜒曲折很长,有两处瀑布从上面挂下来,瀑布下面放着石头水槽和人工开凿出来的渠道。 给人的感觉是这个地下的黑暗世界里,曾经一度热闹繁华过一阵子,但是现在,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喂,你们看看这墙壁上是什么?宝石吗?”兰蕊用手电照着一处石壁。 我们过去一看,在一片石壁上,都是亮晶晶透明的石头,在石壁的其它地方也有。 “那是水晶石。”耗子说。 “哇!看上去很漂亮,很值钱吗?” “值钱,你能把它挖出来搬走吗?别想了!” “切……” 我们回到码头那里,我把那些大船看了看,坐在水边的一根石桩上点上根烟抽着。 “老大,怎么不说话?这里,是怎么回事?”耗子问。 “你看到这些船了吗?全是大船,一艘小船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啊……我明白了,刚才咱们看到那条通往大湖的水道,大船过不去,所以他们把大船停在这里,乘小船过去的!” “对头,说明那条水道的洞顶的确很低,这些船无法通行,更别说直升机了。所以,我们要从这里去大湖,只有依靠那两艘橡皮艇了。” “那现在……” “现在大家先在这里休息,养精蓄锐,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先把钢丝网兜里的燃料和装备卸开,燃料放在码头上的飞机旁,到对面石壁处找了间杂物较少的石窟,把杂物清理出来打扫干净,点上灯檠,铺上防潮垫、毡子和睡袋,准备在这里休息。 黑子在石窟门口点起煤油炉子烧火做饭,桑钦主动跑过去帮忙,这个藏族小伙子似乎和冀勇不一样,比较憨厚朴实。 我掏出一包烟来,给大家分分。 “我们飞了4小时22分钟,”孙镇说:“直升机上的记录仪记录了飞行的线路和过程,我处理一下,回去的时候可能会快一些。” “现在,我们是在哪里?”我问耗子:“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什么地方的下面?有多深?” “哦哦,根据这地图上的标识,我们,我们现在在喜马拉雅山脉和冈底斯山脉之间某地的下面,离冈底斯山脉更近一些。至于我们在地下有多深,我就不知道了。可是,我们每经过一段瀑布的时候,我们就下降一块,大家要知道,我们在拉姆洞穴的那条河边,已经是在地平面下约2000米,现在我们仍旧在水面旁,大概,我们在地下4-5公里左右,或者更深一点的地方。” “天!地下10里路啊,这么深,我都害怕了,我们飞进地心了?”余程刚说。 “大哥,弄清楚点好不?”耗子不屑地说:“光地壳的平均厚度就有17公里,我们现在在青藏高原上,是地球上地壳最厚的地方,厚达70公里以上,再往里还有地幔、外核才到地核,也就是地心,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唉唉,学习了。老弟真有学问……” 黑子、桑钦把做好的饭端上来,炖羊肉、蒸牛肉、蒸干肠、罐头鱼、软包的水果、蔬菜、葡萄干、果脯之类,摆了一地,大块头拎过大酒囊来,给每人倒了一茶缸子。 余程刚问:“霍队长,你们想去哪、想干什么上级不让问,所以我也不问,我只想问问,下一步怎么打算?你们是要我们俩跟你们一起行动,还是留在这里等你们?” 大块头说:“当然跟我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何况二位还是专业军人。” “不行,”我摇摇头,吸了口烟,慢慢地说:“我想过了,我们去了,如果万一回不来,连个捎信的人都没有。所以,我想辛苦二位,在这里等我们。” “那,可以,可是我们需要在这里等多久?” “哦,我想先问问,你们在这里能坚持多久?” “这个……,”余程刚往四周看看:“这里呢,虽然黑点,看上去还不那么糟糕,只要有吃的,在这里坚持个一两个月都没问题。可现在我们带的给养,11个人,最多撑20天。” “嗯嗯,这样,我们计算一下,给你们二位留下够一个月的食物,但不是要你们在这里呆一个月,我们约好,从我们出发的第二天算起,你们二位在这里等20天,我们对一下手表上的日历,今天是6号,我们今天出发,那么就从7号算起,如果过了26号我们还没回来,二位就不必再等,飞回去向上级报告,不要说别的,就说霍利隆的特别行动小组行动失败,让他们另想办法完成任务。” “啊……好吧。霍队长,我真是不明白这次任务是怎么回事,竟然跑到这么深的地底下来执行任务,这么不可思议的地方……这的确是一项绝密任务,甚至觉得有点……” “诡异是吧?” “嗯嗯,是。” “唉!的确,这个真是一言难尽,如果我们还有回来的机会,我会给二位说说这事儿。现在,大家都累了,休息吧,睡够睡足,然后出发。” 等大家都睡醒了,看了一下表,是3点多,应该是白天的下午,我们先把食物分开,给余、孙二位留下足够一个月吃的,把其他的打包分给8个人带着,其它的装备也分成8分,每人一份,只有柏新没让他背东西,看着他受伤之后状况不是很好,似乎身体很虚弱。 大块头和索麟飞、黑子把直升机上的2艘橡皮艇拿下来充气推进水里,放上船桨和螺旋桨,橡皮艇挺大,一艘可以载10个人,两艘船用一根缆绳前后连在一起。 我和余、孙二人握手告别,问了一句:“你们有武器没?” “啊,有,我有一支手枪,孙镇有支冲锋枪。”余程刚说。 “我再给你们留下四个手榴弹,”大块头说:“这里这么古怪,鬼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也许用得上。” “这样我就放心了。大块头说得有理,这里也未必绝对安全,一定要注意。” “霍队长,放心吧,没事儿。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这样,如果你们还在这里,那么你们就一直让这两个火炬燃烧着;如果你们走了,就把这两个火炬熄灭,我们也不用再奔这里来了。” “好的,明白,我们尽量等你们回来!你们也要小心,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儿……” 我们9个人穿上救生衣,每人口袋里装上一支荧光棒和手拉信号弹,根据大块头的意思就是一旦落水就得上。 上了船,我和大块头、耗子、索麟飞、桑钦坐第一艘,船头上挂着汽灯,索麟飞、桑钦还打着两只强光手电;兰蕊、黑子、欧韬、柏新坐最后一条,大部分装备都放在后面的船上。 耗子在船头拿着罗盘指南针定向定位,大块头在船尾拉着了螺旋桨,扳着舵,两艘船缓缓向那条水道开去。 船开过湖面,进入那条隧道,隧道很宽,可是洞顶用手电一照就看到了,开始还比较高,后来越来越低,几乎要碰到我们头了。 “靠!古人真妈有胆子,这么样的地方都敢进,要不是咱们有地图,打死我都不敢进来。”大块头一边说一边放慢了速度。 可是,皮艇的速度似乎没减,而且越来越快,原来水流的速度在加快。 大块头干脆熄了火,小心地扳着舵控制着方向,一直漂了四十多分钟,我们呼地一下被冲出了洞穴,水流在这里打了漩涡,我们的船随着漩涡转了好几圈,大块头急忙发动引擎开进了湖面,可迎面是一根巨大的天然石柱,就象中流砥柱一样矗立在水中,上面看不见顶。 “耗子,往哪走?方向!”大块头喊。 “糟了老大,完了完了,你看,我的罗盘、指南针全都失灵了。”耗子用手电照着手里的罗盘指南针手足无措。 我一看,果然指南针的指针乱转乱摆。 “这里肯定有铁矿,有磁性,这下可坏了。”耗子哆嗦着说:“地图上标注,出了水道右转……” “刚才被漩涡冲得转了好几圈,我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左右了!哪边是水道的右边?”大块头关了引擎,东张西望。 “我、我也不知道……” “耗子你个废物,还指望你呢!” “这个能怪我吗?又不是我要罗盘失灵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下冥海(二) 两个人正争吵,突然我们觉得皮艇下面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晃悠。几支强光手电一齐向水面照过去,就见一片水波纹下一个巨大而模糊的影子缓缓向一旁游开去。 “大鱼!”这下,我们全都魂飞魄散了,这肯定就是吞掉大鸟的那种巨怪——就看那巨大的形体面积,我们这两艘小艇连两片树叶都不如! “完了完了!这下没命了!”几支强光手电照向湖面,同时听到一连声的拉枪栓的声音。 “喂,那边,它过来了!”好像是后面的欧韬喊了一句。 我们的手电照过去,就见一大片水波纹向我们的船推过来。我虽然也不能说胆子小,可是腿都软了。 “拼了弟兄们!干它个孙子的……”大块头端起枪。 “别、别开枪!”突然听到是柏新的高喊:“也许它不会伤害我们,那是《南伊兰》里说的大佛鱼!” 我们都一愣,我突然想到《南伊兰》里的一段文字:……在溟海之上,依靠巨大的引路灯塔,那是佛祖的光明,指引我们驶向天国;若是有佛缘之人,佛祖会让巨大的佛鱼牵引船只而行,瞬间可抵达脱离冥海的彼岸。 我也急忙喊:“别动,都别动,抓紧船!” 那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到了我们的船下面,船又被顶了一下,接着浮出了水面,我们只能看到船舷下一个巨大的灰白色的脊背——这个大东西竟然没有背鳍,远处看到一个巨大的三角鱼鳍在划动! 我们的船开始向一个方向运动起来,那个东西驮着我们的船,拖着后面那条船,快速的往前游,速度极快,不亚于引擎的速度,两边的水浪哗哗分开。 我们都吓傻了,没有一个人做声,紧紧抓住船边,一动不敢动。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大家看到没危险,才慢慢松口气。 耗子低声说:“老大,它、它好像在运送我们……” “唔……” 一根带着灯盘的大石柱从我们身旁划过,一会儿又是一根,石柱上还钉着指方向的巨大木头箭头。 索麟飞低声说:“龙哥,那是不是古人在这里设立的灯塔?当时上面的大石盘子里肯定是点着火的。” “既是灯塔,也是航标,”我说:“说明这个地下湖的面积大到我们不可想象,并不是地图上标注的那样只是一圈,因为《南伊兰》的作者伊布吉那扎上师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湖有多大、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在地图上那样画,大概是根据佛经的记载或出于想象。他也知道这个湖很大,所以称‘溟海’。”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根石柱,大鱼的速度缓缓减慢,最后停住不动了,它慢慢下沉,我们的船又漂在水上。 “喂,你这个大家伙,怎么把我们扔在这里?把我们送到岸边啊!”兰蕊叫了一声。 “别叫了,说明我们快到岸边了,前面一定是浅滩,”我低声说:“它身体巨大,靠不了岸的。” “哦哦……” 正说着,听到一侧呼噜呼噜的水响,我们转头一看,在汽灯和手电的灯光里,离船不到三米远的地方,随着水花翻涌,冒出一个巨大的头来,接着慢慢张开了一张满是锯齿状利牙的大嘴,足有两米多宽,大嘴张开着,停在那里不动。 “老、老天爷,好、好大的嘴,可以吞下一辆轿车……”欧韬哆哆嗦嗦的声音。 “它、它、它要来吃我们吗?”兰蕊惊恐的声音。 “它要吃我们,刚才就吃了,干啥还要等到现在……” 我突然明白过来,大叫:“它在要吃的,往它嘴里丢些吃的,快!” 我们手忙脚乱地打开背包,肉干、香肠、烙饼、面包、饼干、水果杂七杂八噼里啪啦扔进那张黑洞洞的巨口中,不知道谁还扔进去一条羊腿。 “行了,别扔了,我们自己还得吃!”我喊道。 大家停止了投掷。 那张大嘴大概感觉到我们不再扔东西了,闭合了,然后慢慢下沉,水面上只剩下一大片水波纹,很快消失了。 大块头战战兢兢地说:“真妈的没遇到这么邪性的事情,老子都吓尿了。” 我一屁股坐在船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虽然我没看清那是什么鱼,但估计的确是一种巨型鲶鱼,据说湄公河里的巨型鲶鱼可以长到200多公斤,可要和这个比,简直小儿科。” 耗子说:“那大鱼好像是被养熟了的。” “大概是古格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喂它们,然后训练它们牵船或驮船,完了再给些吃的,就象马戏团里驯兽师驯动物。这些巨鱼就养成了习惯,听到有船来就来牵来驮,送到了就张嘴要吃的——这绝对不是一日之功,说明古格人迁徙绝对不是一时完成的,而是持续了好多年。这种大鱼估计也有几百岁了,所以才能长到如此巨大。” “牛逼!古人比我们还能……” “大块头,发动引擎往前走,肯定快到岸边了。” “哦哦……”大块头大概也吓毛了,听我一说才反应过来,发动了引擎,船轻快地前进。 不到两分钟,皮艇呼地一下冲上了沙滩,猛然停住了,站在船头的耗子一个跟头翻了出去,接着吱哇乱叫:“大块头你个笨蛋,到了你也不说一声!” “我擦!我也没看见有沙滩啊,都黑乎乎的!”大块头说。 我们下了船照着一看,大块头说得一点没错,沙滩都是漆黑漆黑的,耗子爬起来,拱了一头黑乎乎的沙子。 而四周的景象已经更是让人惊愕了:在手电、汽灯的光影里,沙滩上、水里全是船,很多船被用粗大的缆绳栓在打进沙滩里的石桩上,有的还摞在一起,沿着黑色沙滩蜿蜿蜒蜒,一望无际…… “这里、这里得有几千条船……”大块头说:“没有大船,全是小船,”他走到一艘船边用脚踢了踢:“都还很结实,好像没腐烂,他们的防水漆好像很牛啊!” “古格人就是在这里登岸的,把船遗弃在这里,大概再也没动过。” “喂喂,老大,你看这些沙子哎,”耗子举着黑乎乎的双手,上面是他从头脸上抹下来的黑色沙子:“这不是普通的砂子,是煤炭,这里是个大煤矿!” “喂,你们看这几艘船,多奇怪!”黑子喊着。 那里有几艘船,有点象龙舟,但是前面做成鸟的形状,脖子很长,象一只大鹅,外面包着铁皮,两旁都是鸟翅一样的桨,船里两边都有座位,座位底下是踏板。大块头用枪托捣了一下那个踏板,旁边一只鸟翅一样的桨咯吱一声划动了一下。 “哟,看上去似乎还挺科学呢……” “鸟形的船,玛尼玛尼,佛经里说去香巴拉要乘坐金鸟,不是指这种船吧?”柏新说。 “喂,你们还走不走?”兰蕊喊着:“你们看,湖水在上涨呢!刚才还在我脚后面,现在都没到脚脖子了。” “这里有潮汐,现在涨潮了,快走,把船拖上岸,快!”我喊着。 众人一齐用力,把两艘船拖上沙滩,走了大概有一百多米,面前出现了一道黑色石头砌磊的石坝,有两米多高,下面有台阶相连。 大块头喊:“到码头了,潮水估计最高就涨到这里,兄弟们加把劲,把船拖上去。” 到了码头上,我们又看到了成片、成堆腐烂的杂物,百米之外的远处,有两根直径数十米的巨大天然石柱直插头顶的黑暗,两根石柱上刻着佛龛、佛像和一些动物的图案,看来古格人对佛教的虔诚,走到哪里把佛像雕刻到哪里。中间地上是用黑色的火山岩铺成的宽阔石路,伸向远处未知的黑暗。 “这里大概就是通向香巴拉的路了。”耗子拿着地图指着说:“这条路够长,不知道得走多久……” 我说:“把给养和装备带上,船留在这里,快走,我们时间有限!” 这条路并不是平的,而是象一条波浪线,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而且曲折蜿蜒,走了三个多小时,似乎直线距离也没多少,面前却出现了一道大峡谷,下面深不见底,一条铁索桥架在峡谷上,上面铺着黑漆漆的木板。 “这桥,能不能走?”大块头走到近前看看,然后伸出一只脚踏上了第一块木板试试。 耗子喊道:“别上!你忘了咱们在那个冰洞底下的峡谷上了?上面的木板一碰就碎……” 大块头慌忙收回脚来。 我走过去蹲下看看,用手按按木板,然后迈步走上去。 “老大,危险啊!”耗子喊。 “没什么危险!”我用手电照着木板说:“你们看看,这些木板,实际上是拆了那些船用船板铺的,而且铺的是双层,那些船板都上了很厚的老漆,所以这些木板并没腐烂,还很结实。只是大家走在上面小心点,靠两边的铁索走,手扶牢。木板大部分没腐烂,可不保准没有腐烂的。这里的情况大家看清楚了,只要一脚踏空就完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行道场(一)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巧,那桥开始晃晃悠悠,都走了一大半了,突然听见身边咔嚓一声,一个人一声惊叫,我本能地一伸手向那个位置抓去,抓到一个人的胳膊,那人双腿已经漏下去了,我一用力把他提了上来,手电照着看清了,是桑钦,他已经吓得五官挪位。 “谢谢!谢谢龙哥!你救了我一命!”他汲汲皇皇地说。 “怎么回事?”我用手电照照他掉下去的地方,原来那里的两层木板都断裂了,可能是以前承重已经被压裂,水汽进去,就腐烂了。 “哈,桑钦中奖了!”大块头说。 “别开玩笑!”我吼道:“我说大家都要扶牢铁索的,为什么不听?” “我、我扶了,可、可没扶牢……”桑钦怯怯地说。 “以后小心点!在这种地方,没有给你改正失误的机会!” 过了桥又走了两天,路上又遇到了好几条这样的峡谷,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可我心里急得要命:这条路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尽头! 看地图上,这条路标注是一条直线,通往那个象白菜一样的图标,路程并不长,可看看手表上的日历,我们已经走了两天,也没到头。 “喂,这里又是一条峡谷哎!”前面的大块头喊着。 峡谷上仍然是一条铁索桥,但是这个索桥的铁索特别粗,有成人大腿粗细,但路特别窄,更特别的是,桥下面两边的铁索上,挂着一个接一个的卵形大黑球。 “等等再走,这里有点不大对头,”我说:“大块头,打一发照明弹看看!” “好叻!”大块头拿出家伙,朝空中放了一枪,照明弹立刻把这个空间照得雪亮,同时一个壮观的场面让我们目瞪口呆: 这个大峡谷极宽,无数巨大的石笋、石柱象狼牙一样从深邃的谷底伸上来,有的可以看见尖尖的笋顶,有的则高入上面的黑暗看不见顶端,无数的铁索桥把这些石笋链接在一起,有高有低、纵横交错,眼前就象一副巨大的蜘蛛网一般。 而那些石笋凡是被铁索链接的部分,都被凿成了佛塔的样子,远处中心位置是一根最粗的石笋,几乎整个被开凿成了一座巨大的佛塔,隐隐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佛龛形状的洞窟,那些铁索也就是以这根巨大石笋佛塔为中心,向四面放射,连接着其它石笋,那些桥下面也都挂着很多黑色大蛋。 如果单从那些索桥看,几乎等同于一个巨大的迷宫! 索麟飞说:“这是什么地方?看上去有点……可怕!” “嗯嗯,是、是很瘆人。”兰蕊说。 柏新说:“玛尼玛尼,如果我没搞错,这一定是《南伊兰》里记载的那个‘天行道场’了。玛尼玛尼玛尼,书里说,曾经有上万名想进入天国香巴拉的僧侣在这里修行。” “可这里一点不像有人的样子。”兰蕊指着前面说:“你看,如果有人肯定得有灯火什么的,可这里一片黑暗。” 照明弹落入峡谷熄灭了,我走上桥,走了一段,用手电照着桥下面,是一段大约一米长的铁索悬挂着一个黑色的大蛋,大家都过来看,议论纷纷。 我说:“耗子,下去看看,那是什么?” “哎,好。里面是不是金银财宝?如果是,那可大发了……”耗子把一根保险绳拴在腰间,一头拴在铁索上,爬下去,抱着铁索坐在了蛋上,用手敲敲,发出咚咚的声音。 耗子喊:“老大,是铁的,里面是空的。上面我坐的这个地方是盖子,上面有铁扣,都锈死了。” “砸开一个看看啊!”大块头喊:“给你斧子!” 大块头把一把斧子用绳子拴着递下去,就听见耗子在下面叮当地砸。 我转过身靠着铁索,点上一支烟抽着等,我对大块头说:“如果我么没猜错,里面不是财宝,而是……” 我的话音未落,下面哐当一声,耗子砸开了盖子,盖子象嘴巴一样张开,一边仍然和下面的部分连接着,耗子用手电往蛋里一照,就惊叫起来:“老大,里面是一个死人,是一个骨头架子!” 我趴在桥板上用手电往下照照,看到那个蛋里是一具枯骨,呈跏趺坐状,还能看出来橘红色的僧袍。 “上来吧,没什么看头!”我爬起来,大块头把耗子提了上来。 “晦气!还以为里面是金银财宝呢!”耗子嘟嘟囔囔,他满脑子里只有金银财宝。 我说:“柏新说得没错儿,这里就是天行道场,就是一个苦行者修行的修道场,这里有很多人,死亡的修道者就被用这种方式下葬,类似悬棺。” “可、可这也太多了吧,得有几百、不不、得有几千个,或者上万个!”兰蕊说。 “也许是上百年的时间的积累吧。” “龙哥,我就奇怪了,”黑子说话了:“你看看这些大铁索,还有这么多的铁蛋,这得多少铁啊,得有几万吨吧?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铁?” 我笑起来:“我们进来的时候,耗子说这里有铁矿让他的罗盘失灵,那个沙滩都是煤炭,有煤炭有铁矿,你说他们的铁哪里来的?” “我的个天,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扔掉烟头,说:“继续走,去那个最粗石柱也就是那个佛塔那里,那里应该是必经之路。如果《南伊兰》记载得准确,过了这里,就到香巴拉了。” 耗子愤愤地说:“这个地图有点误人了,他竟然没详细标注这条路,只画了一条直线。” 我们沿着索桥,经过了三根小一点的石笋,那些石笋内部都被凿空了,开凿成寺庙的模样,里面供奉着各种各样的佛像,地上都是打坐用的垫子、蒲团还有睡觉的席子、毯子之类,大部分都烂了,蒙着厚厚的尘土。 进入那根最大的石笋佛塔门,发现这个门并不能直接进入塔中,而是曲曲弯弯、拐来绕去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从一个拱门里出来,进入了一间大殿。 这里更加壮观,整个是一个大厅,中间是一根石柱,石柱上带着铁梯,可以通往上面或下面的层。在靠一侧的墙壁前是一尊高大的无量光佛的造像,整个是用石头雕刻而成,四周一大圈是拱形的门,拱门上面的墙上雕刻满了佛像、菩萨、金刚、天女和妙音鸟的图形,带着云气、莲花等图案,墙壁下都是供台,上面摆满了已经熄灭的灯碗、香烛台等物。 “这里好像一个艺术殿堂,”我忍不住惊叹:“这些雕刻简直是人类艺术的杰作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行道场(二) 欧韬说:“这得多少人工、多少时间才能干完这么大的工程,我的个天!简直不可想象!” “老大,顺着这梯子上下看看有什么东西,也许有宝贝……”耗子提议。 “喂,大家来看看,这里有好多死人骨架!”欧韬喊着。 我们跑过去一看,在一个角落里,竟然有二十多具死人骨架,还穿着红色的僧袍,或坐或躺,有几个头上有圆洞。 “这是被枪打的,”我说:“他们死了不过几十年。” “龙哥,你看这里,地上有子弹壳,”大块头捡起一个弹壳来:“绍尔m38h手枪的弹壳,这里还有一些mp40冲锋枪的子弹壳。” “德国人来到过这里,他们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些修行的僧侣,他们杀了一些僧侣。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这里才被彻底废弃了。” “肯定是,他们里面有个官儿,就是用手枪的这个。” 我们把佛塔走了一遍,才发现,这个巨大的佛塔共有九层,我们进来的那一层是第五层,也就是中间一层,下面4层,上面4层,下面8层都被开凿成佛寺的格式,每层能容纳上千人,没再发现有死人骨头。 只有第九层比较古怪,整个墙壁上都被凿成一个个佛龛一样的洞,每个洞里都放着一具棺材,大概得有七八百个。在地面中央位置,树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碣,两旁各有一块小的石碣。 “老大老大,这上面是篆书哎,是汉字,不是藏文或梵文,快来看看!”耗子用手电照着最大的那块石碣喊。 所有的灯光都照向这块石碣,正面是用一种古文加小篆的文字写得一大篇文字,标题是“舅甥大匠纪功碑”,里面大概是说: 弃宗弄赞(即松赞干布)统一全藏之后,推广佛教,有一名印度来的阿哲黎(僧人)给他奉献上一卷书,里面记载了“天赤七王”升入的天国“香巴拉”的所在,并附有地图。 弃宗弄赞随即命人跟随这名阿哲黎去寻找香巴拉,因为这个位置在羊同(即象雄)的境内,吐蕃和象雄发生过冲突,后来弃宗弄赞攻灭了羊同,之后他们组织了一支3000多人的军队去往香巴拉,从此以后,弃宗弄赞开始每年征发人员、物资,将他们秘密运送到不知名的地方,这些人都一去不回。 直到大唐开成元年的时候,唐文宗应吐蕃彝泰赞普可黎可足(即赤祖德赞)的要求,派遣一名叫李雨的工匠受唐王朝派遣,带领一批工匠到逻些(即拉萨)去帮助维修佛寺。完工之后,彝泰赞普亲自宴请这批工匠,这批工匠在喝了赞普御赐的葡萄酒,都昏不知人,等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航行在暗无天日的河流上,之后和很多人被运送到这里,这里已经有上万人在劳作,修建桥梁、道路,在石壁和石柱上开凿洞窟、佛寺。 李雨他们在这里主要的工作就是设计开凿这些石笋上的佛塔,其中这处最大的佛塔就是李雨设计开凿的。但在李雨他们这批人来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经过了不知多少年,这里终于完工,大部分工匠都已经去世,他们都被安葬在佛塔的顶层。 此时李雨已经垂垂年老,于是在李雨的主持下,在这个佛塔的最顶层建立了这块“舅甥大匠纪功碑”,把他带来的工匠的名字还有以前人们还记得的著名工匠的名字收集起来,刻在石碑的背面,以表彰这些工匠在此创造的伟大业绩。 碑文最后没有按照惯例记录立碑年月,可能是李雨他们在这里已经弄不清自己在这里有多少年了。石碑的背面刻了足足有六百多个人名,有唐人名,也有藏人名,大概只是工匠的一部分。 我看完了,长出一口气,把上面的内容大致给大家讲了讲,说:“我们都估计错了,这个工程,包括水道沿途那些码头、铁索之类的,都是吐蕃人建造的,从松赞干布开始直到赤祖德赞时期都没停止过,前后历时200多年。李雨他们是吐蕃运送过来的最后一批人,此后就没有人再来了。” “为什么?是不是工程完工了?”耗子问。 “也许吧,但主要原因不是这个,”我摇摇头:“大唐会昌元年,也就是公元841年的时候,赤祖德赞被反佛大臣大论韦达那坚及其同谋谋杀,由他哥哥朗达玛即位,朗达玛兴起了灭佛运动,前后三年多,藏地佛教文化被扫荡一空。后来朗达玛被高僧拉隆贝多暗杀,吐蕃分裂,农民起义风起云涌,吐蕃灭亡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再运送工匠来?” “哦,原来如此。” “不过,从这个碑文的记载来看,虽然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朝代更迭,但这里的工程并没受什么影响,一直在进行,直到这里的人都年老、死亡。当然,也可能有一批人进入了香巴拉,这都不好说了。另外,就这些工程量看,也不排除后来古格人又进行了扩充修建和维护。” 兰蕊问:“可是,古格人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 “吐蕃最后一个赞普朗达玛被刺杀之后,他的两个儿子永丹与沃松争夺王位,吐蕃王室分裂成两派,即永丹系和沃松系,最终导致了吐蕃分裂。沃松死后由其子贝考赞即位,但被奴隶起义军杀死了;贝考赞的儿子吉德尼玛衮带着三个大臣和100多手下跑到阿里这里,也就是古象雄地,并娶了当地头人的女儿,占据了阿里的大部分地区。后来吉德尼玛衮将阿里分成了三大块,分封给他的3个儿子,古格就是他第三个儿子德祖衮的封地,才有了古格王朝。也就是说,古格人其实就是吐蕃人的后裔,他们的王室掌握着香巴拉的秘密是清理之中的,何况,那个入口的佛眉峡谷正在他们的地盘上。” “原来是这样啊!” 我又看那两块小一点的碑文,只有一块能看懂,就是“大唐工部员外郎李公碑”,也是用篆书书写的,原来就是李雨的墓志铭。 铭文说李雨字泰五,生于唐德宗神武圣文皇帝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那一年正是庚辰龙年,以雨水日生,弟对亦生。 下面就是他的一些事迹,主要是讲了他怎么受命来到吐蕃,在这里建立了什么功绩等等,都无关紧要,最奇怪的是那两句句“以雨水日生,弟对亦生”,别的文字都是用篆文书写,只有这九个字是用楷书写的,还填了朱砂,我研究了半天都没弄懂是什么含义。 另一块碑是用藏文书写的,柏新凑上去看了半天,说:“这块碑,玛尼玛尼玛尼,是一位高僧迪波·马哈拉增上师的墓志铭,根据这上面的记载,他是这处道场所有修行者的主持大师。玛尼玛尼,不过、不过,这里……”柏新指着一处文字说:“这段记载可太恐怖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行道场(三) “什么事儿?说说?” “这里说,要去香巴拉天国的修行者极多,天国容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凡是立志要去香巴拉天国的人,都要先在这里修行,当感觉修行到修行圆满之时,要经过考试。” “怎么考试呢?” “就是让那些考试的人坐进禅卵之内,不吃不喝入定一个月。凡是到了时间还活着的,就去香巴拉天国;凡是死了的……” “那个铁蛋就是他们的棺材,对吧?” “对对!” “我靠!这、这也太残忍了吧?不吃不喝一个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的?这不等于就是慢性处死吗?活活饿死了!” “也不能这么说,据说,瑜伽修行到高深之处,可以数月或经年禅坐不吃不喝……” “你扯妈淡!哪里有那样的人!”大块头挑挑大拇指:“外面那些铁蛋,有几千个,或者上万个,我敢肯定,里面大部分有死人……” “好了,别争论这个了,”我说:“我们时间紧迫,赶快从这里走出去,我感觉只要过了这个峡谷,香巴拉就不远了。” 我们回到五层,看着一周圈那些拱形门。 “这里的门有这么多,得几十个,老大,走哪个?”耗子问。 “还用问吗?”大块头说:“我记得我们是从那个门进来,要到对面去,自然是走对面的那个,走这里!”大块头挑着汽灯在前面引路,进入一个拱门。 可我们发现这个拱门里面的通道不是直接通出去的,而是拐弯曲折,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出了拱门,面前是一条索桥,上了索桥,过了两个石笋,到达第三根石笋的佛殿里,却没路了。 “该死,这里是死路,不通!” “回去,快!”我们急急忙忙往回走,转了半天,又回到五层的佛殿里,这番折腾,我们费了两个多小时。 “奇怪,又回来了。”耗子说:“难道这里是个迷宫?《南伊兰》里有没有说啊?” “玛尼玛尼,他只说这里有个天行道场,万人修炼于此,没说怎么走啊。” “老大,要不,咱们走这个门试试?”耗子一指另外一个门。 “不用试了,如果这么瞎撞,恐怕我们一年也走不出这里。这里是特殊设计的一个迷宫,当时设计这里的李雨是花了大心思的,每个门都通向不同的方向,但只有一条是通往香巴拉的路,其它的肯定全是死路,而且那些路都特别长,走不通,绕回来,肯定又是回到这里。如果我们把这些门都走一遍,不知道得用多长时间。” 大家都傻了,也都累了,噼里啪啦坐在地上喘粗气。 “完了完了,这鬼地方,简直就是诡异,真不是人来的……” “龙哥,总不能蹲在这里等吧?” “先别吵。大家都累了,也饿了,黑子,弄点吃的,大家先填饱肚子,让我好好想想。”我坐在一块石头上,点着一支烟满脑子转悠,黑子做好了饭,我也没吃,站起来走到拱门那里一个一个地看,终于看到其中一个拱门的顶部有个圆圈,上面用篆书写着一个“震”字。 我心里顿时有数了,回来和大家一起吃饭,吃完了,众人都看着我。 “老大,想明白了没?”耗子问。 “现在,大家都去数那些拱门,看看有几个,注意拱门上有字的,遇到这样的拱门,就让一个人站在那里别动。”我说。 数完了,一共六十四个拱门,带字的有八个,上面的字就是八卦的名称:乾、坎、艮、震、巽、离、坤、兑。 耗子急忙用铅笔和纸记录下来,看了看,说:“老大,这是伏羲六十四卦的序列。” “那么,你把六十四卦都写出来,标明位置。” “这个对咱来说太简单了哎。”耗子飞笔疾书,很快把先天六十四卦写了出来,写了一个大圆圈。 “那么,我们刚才进来的那个门是哪个门?” “是这个,”耗子用笔圈了一下:“这个相当于否卦位置的门。” 我拿过来看看,说:“那么就对了。刚才,我看那个李雨的碑文,上面‘以雨水日生,弟对亦生’九个字填了朱,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是在告诉后来者这个迷宫的出口。” “可是,这里六十四个门,那是哪个?” “李雨是雨水日出生的,名雨,这个好理解,但字泰五,你们知道什么意思吗?根据汉代孟喜、京房的卦气说,在十二辟卦里,泰卦的九五爻代表二十四节气中的雨水,所以,他名雨字泰五,就是这个意思。他在设计这个塔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名字造了生门,只要按照主雨水日的泰卦的拱门走,就是生门,其它的都是死门,所以他才特别标注‘以雨水日生’!” “太有道理了老大。”耗子兴奋地说:“那那个‘弟对亦生’是什么意思?” “‘弟对亦生’表面上看,是说李雨有个双胞胎弟弟叫李对,而另外一层含义是泰卦的反对卦。《周易》的卦序排列,是以反对为义,也就是说是两个卦象相反的卦为一对,比如乾卦,全是阳爻,它的反对卦就是全是阴爻的坤,故《周易》六十四卦开头两卦是乾、坤;下面是上坎下震的云雷屯卦,屯卦反过来的卦象是上艮下坎,就是山水蒙卦,所以屯、蒙二卦相邻。泰的卦象是上坤下乾,反过来就是上乾下坤的否卦,也就是泰卦的反对卦就是否卦,《周易》也是泰、否二卦相邻。 “他说‘弟对亦生’就是说泰卦的对卦否卦也是生门。从外面进来的人要去香巴拉,会从否门进入,则须从泰门出去,刚才我们正是从否门进来的;相反,从香巴拉出来想到外面去的人,会从泰门进入,则须从否门出去,就这么简单。” “哇!真深奥,好像打哑谜!”兰蕊惊叹着:“这都能猜出来!” “所以,如果我的猜测没错,我们只要找到相当于泰卦位置的那个拱门走,就会走出这里。” 耗子对着纸看了看,说:“《周易》六十四卦里,泰、否二卦是相邻的,那么,否卦旁边这个就是泰卦。这里,这里就是相当于泰卦位置的拱门——你妈啊!两个挨在一起的门都是生门,谁能想到……” “喂,耗子,你丫行不行啊?可别搞错了,否则又害我们白跑!” “靠,别的搞错,这个要再搞错,老子还指望什么混?”耗子指着拱门说:“这边这个是兑卦,那边那个是乾卦,从兑往乾的方向数,第一个是履,第二个就是泰,第三个就是否,没错,就是这个!” “走!”我们收拾了东西,走入那个拱门,七绕八拐,上了好几层楼梯,竟然又来到了塔的最顶上一层,也就是第九层,出了拱门,面前是一条索桥,通往远处的一根石笋。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德国老兵(一) 沿着索桥过了一根又一根的石笋,走到第六根石笋,进入里面,也是一间小佛殿,这里又有一具穿着僧衣的骨架倒在地上,头盖骨上一个圆洞。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死人?” “不用问了,德国人也走不出那个佛塔,他们在那里抓了个带路的僧侣,到了这里就把他杀了。” “那就是说我们走出来了啊。看来我们走对了。” 穿过这根石笋,又过了一条索桥,脚踏实地,这次不是石笋了,而是石崖,灯光影里,前面是一条很宽的石阶一直向上。 顺着石阶走了一阵,感觉越来越冷,到后来兰蕊打了个喷嚏,说:“怎么这么冷?里面虽然也阴冷,可这里有点刺骨的冷……” “玛尼玛尼,我也觉得……冷……” 我在手电的光里看到大家嘴里喷出的热气,就知道这里是真的冷了,说:“换上防寒服,这里大概靠近出口了,所以冷!” 大家七手八脚拿出衣服来换上,继续往上走,突然兰蕊尖叫了一声:“啊!那是什么?从我脚上跑过去了!” 我们的手电照过去,竟然是一只白毛大老鼠,瞪着红色的小眼睛看了我们一眼,哧溜一下钻进石壁缝隙里去了。 耗子说:“玲姐,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你怕老鼠吗?” “我、我当然……不怕!” “好吧。既然不怕,求你别尖叫好吧?在这样的鬼地方,吓死人!” 后来我们看到不少这样的白老鼠,有大有小,在黑影里乱蹿。又走了一阵,突然听见前面有呼哧呼哧的声音,走在前面的大块头举着汽灯一看,就看见前面的有个很大的东西好像在吃什么,被灯光一照,两只眼睛闪闪发着绿光,“呜”地一声低吼,掉头跑进黑暗里。 我大惊:“大块头,那是什么?” “没、没看清,好像挺大……” “我靠!有怪兽啊!”后面是一阵拉枪栓的声音。 走到刚才看到怪兽的地方一看,是一只被咬死的大老鼠。 突然,一个人扑过去,在手电光影里捡起老鼠放在嘴里就吸,啧啧作响。 “柏新,你他妈这是干什么?”大块头一边吼着,一步跨上去打掉了柏新手里的死老鼠。 “啊,我、我感觉血、我想喝,玛尼玛尼玛尼,真的很想……” 我大惊失色,上前用手电照着柏新的脸,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嘴角上挂着老鼠血,看着很可怕。坏了,他中了那些虫子的毒,好像有点变异的迹象了。 “柏新,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希望你能控制一下自己,如果不行就赶快打坐克制一下,”我说:“如果你继续吸血,就会变成和那六个一样的东西,你明白?” “龙哥,玛尼玛尼玛尼,我懂了,明白,我会克制的……”柏新满脸惊恐。 “我相信香巴拉一定会有能救你的办法,你必须坚持。” “好的,我不会掉队的!”手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站起来。 “好了,大家准备好,追上去看看!”我一边说,一边打着手电跑到最前头。顺着台阶一路飞跑,跑着跑着,就看见远处有一点光亮,随着往前跑,光亮越来越大。 “洞口,那里是洞口,是出口了!”我喊着。 大家一听,都高兴得欢呼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洞口那里有人大声喊了一句什么,接着“哒哒哒……”一阵枪声,子弹从头顶上嗖嗖地飞过。 “卧倒!那里有人!”我们呼啦都趴在地上。 “大块头,那里有人,还有枪,怎么回事?”我趴着回头问。 “我也不知道,可、可听声音,好像是德国造mp40冲锋枪的声音……” “什么?德国人?你不是说梦话吧?现在怎么可能还有德国人?”耗子说。 兰蕊爬过来:“刚才听到那一声喊,是不是德语?” “我又不懂德语,谁知道。等等,”我想了想,说:“如果是德国人,很多都懂英语的,兰蕊,你的英语比较好,用英语喊喊试试。” “哦,”兰蕊扯着嗓子用英语喊:“谁在那里?你是谁?” 没想到,从洞口处传来一声沙哑的英语:“你们是谁?” “告诉他,我们是探险爱好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的。” 兰蕊喊了,对方沉默了一阵,问:“是元首派来的吗?” “我靠,元首,他说的是希特勒吧?”耗子说:“等下,我喊一嗓子试试!” 耗子大声地喊了一句:“hiel!hitler!” 对面接着回应了一句:“hiel!hitler!”接着,看到在洞口处的光影里,慢慢地站起一个人影来,虽然只看到一个轮廓,但是明白看到他戴着钢盔,端着冲锋枪! “我滴天!真是、是一个德国兵!” “别开枪!”我用英语喊着:“我们没有恶意!”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来!”对方嘶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苍老。 我们爬起来,把武器背着,举着双手,慢慢向那个人影走去,看看快走近了,他身边突然冒出个很大的黑影来,接着发出了咆哮:“汪汪——吼吼——汪汪——”,原来是一只很大的藏獒。 “托尼,安静!”那个人影喝了一声,大狗住了声,他端着枪慢慢走近,看到我们:“你们,你们不是德国人?” “不是,是中国人!” 他又端起了枪,但是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一摆枪口,竟然蹦出一句僵硬的汉语:“过来,都过来!” “他、他懂中文!”兰蕊惊叫道。 我们走近洞口了,借着光线看清了,真的是一个德国兵,说得准确点,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德国兵,高鼻蓝眼,典型的雅利安人脸型,满脸的皱纹,胡子刮得很干净,腰稍微有些弯,戴着钢盔,端着一支冲锋枪,腰里挂着手榴弹、弹夹和刺刀,身上穿着已经褪色严重的德军制服,有的地方还打着补丁,但是非常干净整齐,风纪扣都扣得严严实实,身上披着一张很大的兽皮。 “你们、是、哪里、来的?”他又用汉语问话了,好像很不熟练,几乎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崩。 “您、您懂中文?” “我懂、16种、语言,包括汉语和藏语!”他说。 我们又都大吃一惊:我们遇到的这个德国老兵竟然是一位语言大师! “回答、我的问题。”他摆摆枪口说。 “哦哦,我们是一支私人探险队,偶然的机会,得知了这条地下通道的秘密,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 “我在、这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多年、没见过、外面的人了。”他大概觉得我们无害,也放下了枪:“这边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德国老兵(二) 我们跟着他来到洞口旁的一个人工开凿的石窟里,里面有两张木板铺的地铺,但只有一张铺上有被褥,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些杯子、水壶、木盘、梳子之类的生活用品都整齐地摆放在一块长条形木板上。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个石头围成的火塘,里面烧着些树枝;石窟门口放着一些石块,大概就是座位了。 洞口向上,石路通向洞口,白光从洞口照射进来,对我们长久在黑暗里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亮如白昼。 他自己先坐在一块石头上,身板挺直,把冲锋枪摘下来靠在石头上,那只枪油光铮亮,宛然如新。他又摘下了钢盔,一头雪白的头发,修剪梳理得很整齐。 他一摆手:“年轻人,请坐吧。”那只叫托尼的藏獒过来趴在他身边。 我们呼呼啦啦地找石头坐下,放下背包。 我给老头递上一支烟,他伸手接过去,那只手十分苍老,青筋毕露,还带着许多褐色的老人斑。 我打火给他点上,他用力地抽了一口:“哦,这感觉……真棒!好久没抽烟了。” 我觉得我该主动一点,就伸出右手:“非常荣幸见到您。自我介绍一下,霍利隆,中国公民,峡谷、洞穴探险爱好者。” “哦,幸会。”他伸出干枯的右手来和我握了一下:“维斯哈德·希姆莱,德国党卫军柏林-勃兰登堡旅队下士。” “什么?希姆莱?”我们几乎都惊叫起来:“你是希姆莱的亲戚?” “哦哦,别紧张,”希姆莱用力吸了一口烟,夹着烟的手晃晃:“我和盖世太保首脑、内政部长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的确是远房亲戚,我该喊他叔叔的。” “我靠……” 他突然问:“你们知道元首怎么样?第三帝国现在怎么样了?” “啊……”我愣愣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多了怕刺激他,觉得还是长话短说好,就说:“先生,我只能告诉您,战争在五十多年前就结束了,你们的第三帝国也结束了,你们的元首和你叔叔都在战争失败之后自杀身亡,现在,是一个新的德国。” 他的手哆嗦了一下,烟灰落在衣服上,不过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 他愣了片刻,又抽了口烟,说:“结束了,是意料、之中的。我们、在来、的时候,帝国军队、已经在、撤退了。”他苦笑了一下:“我们的、牺牲和、努力,全是为了、效忠、第三帝国。” “切!真忠心……”兰蕊撇着嘴。 老头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我天天、读这本书,用不同的、语言的读,每天读、好多遍,我可以、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背诵,一是排遣寂寞,二是怕忘了、我的职责。可到头来,还是无用……” 我一看他手里的那本书,上面印着希特勒的头像,不用问是希特勒的名作《我的奋斗》。 我两眼直盯着他说:“希姆莱先生,您希望有什么用呢?挽救您的第三帝国?以您的第三帝国和日本为轴心发动的这次战争,造成了7000万人死亡,1亿3千万人受伤,是人类历史上死伤人数最多的战争,仅仅我的国家中国就死亡了1800万人,其中绝大部分是无辜的平民。 “对了,在您那位远房叔叔海因里希·鲁伊特伯德·希姆莱主管的集中营里,屠杀了600万犹太人!先生,我想问问,您所效忠的第三帝国,对世界对人类有什么好处吗?” 希姆莱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全是惊讶和不可思议,然后慢慢低下头去,叹了一口,问:“请问,现在是哪一年?” 我们告诉了他时间,他睁大了眼睛:“哦,是这样啊。快60年了,我现在竟然是个近80岁的老人了。呵呵,哦,真是、真是太有意思了。” “您刚才说,您会16种语言?”兰蕊问。 “哦哦,是的,这也是我和我弟弟恩巴德·希姆莱能来这里的原因。入阿富汗和西藏以后,一切交流,主要靠我和我弟弟翻译” 我们都懵了,互相看看,不知道该怎样继续话题。老头却絮絮叨叨地讲起来,经过一番交谈,他大概已经开始习惯用中文了,当然还是比较僵硬。 “我的父亲是个牧师,也是一位语言学专家,终生都在从事各国人类语言研究,”他说:“我和我弟弟,从小跟我父亲学习各国语言。1943年,我19岁的时候,和17岁的弟弟都被招进军队,进行很长时间的训练。本来,我们以为要派我们上前线的,可是有一天,应该是1944年的某一天,突然被命令到一个地方去集合,要执行一项很机密的任务,我们一共有120人,首领是荣格·乔纳斯上尉。 “我们被用飞机运送到阿富汗,然后进入西藏。在海因里希·哈勒和彼得·奥夫施奈特等五人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很深的山谷,在那里我们和当地人相处还比较融洽,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进入一个山洞,可在那里遇到几个很可怕的怪物,它们不怕枪弹和刺刀,我们损失了好几个人。 “后来我们炸开墙壁,进入洞穴,很深很深的地方,那里有很多船,哈勒告诉我们,从这里就可以到达我们要去的地方,完成元首交给我们的任务。” “你们知道是什么任务吗?”我问。 “很遗憾,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任务,只有哈勒、奥夫施奈特和乔纳斯上尉知道,偶然听他们说起什么‘沙姆巴拉计划’,和维利会有关吧。乔纳斯上尉曾经给我们看过一个象紫色葡萄的圆形石头,他说这个石头是维利会交给他的,具有维利的神秘力量,使用它可以启动大地之轴,可以控制地球的转动让时间倒流。可我们不知道是要去做什么,也许是去找大地之轴吧。” “这是丫的瞎扯淡!”大块头嘟哝着。 老头继续说:“当我们这些士兵上了船之后,哈勒、奥夫施奈特突然说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要我们自己走,然后,他们带着8名士兵从原路走回去了。” “他们临阵脱逃,是害怕这趟旅行。” “唉,也许吧。但是乔纳斯上尉是帝国最优秀的军人,意志非常坚定,发誓一定要完成元首下达的任务。我们航行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河里,很快失去了时间观念。 “我们遇到了瀑布、激流、漩涡各种可怕的险情,我们出发的时候,一共11条船,当到达那个地下湖泊的岸边时,只剩下了两艘船、22个人,而且我们好几个人都生病了,我和弟弟都得了非常严重的皮肤病,身上长疮溃烂,还发烧,但是我们坚持行军。 “在那个很多索桥的佛塔里,我们迷路了,遇到一些在那里修行的僧侣,我们要他们带路,他们不肯,乔纳斯上尉让我们枪杀了很多僧侣,后来一位僧侣要求我们不要杀人,他愿意带路,他带我们走出了那个迷宫,可是乔纳斯上尉杀了他。”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德国老兵(三) “先生,您不认为你们做得太过分了吗?”我皱着眉说。 “唉,是的,是很过分。其实他们都是无害的修行者,本来,不该杀他们的。”老头苦笑了一下:“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病得非常严重,几乎不能行走。乔纳斯上尉留下了我,还有一名得了肺炎的彼得·马库斯,他要我们俩在这里坚守岗位,防止有人进出,之后,乔纳斯上尉带着我弟弟恩巴德和其他人走了,但是从此以后没有了音信,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大块头问:“您的伙伴,那位马库斯,在哪里?” 老头一指旁边的暗处,我们才看到那里有一个乱石堆,上面插着一个木头十字架,十字架顶端放着一个钢盔,挂着一支冲锋枪。 “我们被留在这里,食物吃完了,我们就走出洞穴,到下面的丛林里去狩猎、采集食物、收集燃料,我们的疾病竟然都慢慢地好了,在这里过了很久很久,后来马库斯死了,也许死于5年前,或者10年前,或者更早,谁知道呢,这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我的手表也坏了,没法计算时间,其实这样也好,可以忘记很多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后来,我在丛林里捡到了被遗弃的藏獒幼崽托尼,现在它成了我忠实的伙伴,一直陪伴着我。我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只是知道我在衰老,现在上山下山已经非常吃力,好久没下山了,靠托尼去抓老鼠来充饥。” 兰蕊说:“我说老先生,这里又阴又冷,没吃没喝,既然外面有丛林、有食物,你为什么不搬到山下去住?” “那不可以,军人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乔纳斯上尉让我们坚守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擅离职守,我必须坚守岗位。” “德国佬果然死板、死心眼……”耗子嘟囔了一句。 希姆莱继续说:“如果是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们,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我渐渐地不想杀人,反而非常想见到人,非常想……” “希姆莱先生,我们能到洞口去看看吗?”我说。 “哦,请便。”他抬了一下手:“景色非常迷人、壮观!” 我们站起来走向洞口。 兰蕊第一个跑出了洞口,接着就尖叫起来:“快来看哪!彩虹,彩虹的天空!太美啦!” 我们站在洞口往上看,天空是一条蜿蜒狭长的彩带,放射着七彩的光芒,绚丽耀眼,从西北角一直延伸向东南角,不过看上去西北角那里的天空最亮,向东南角越来越暗。 洞口处在一个冰壁上,四周都是厚厚的冰山,向内翻卷呈弧形,犬牙竖立,一直向上接着上面七彩的天空,得有数百米高;从此向下,两三百米,冰雪渐少,然后是冰雪线、灌木丛、乔木林之后是浓密的原始森林,远处是一道苍茫的高山,连接着一些孤立高耸的山峰,有些山峰象一个大蘑菇,下细上大,下面绕着云雾,乍一看上面的山头就象悬浮在空中一样。 山上都覆盖着茂密的森林,植物颜色不同:红、黄、绿、白、黑各种颜色错杂,色彩斑斓,淡淡的白色雾气象轻纱一样萦绕着山林,悬崖上的多条瀑布象白练一样悬挂着。山下密林中有好几个湖泊,闪耀着彩色的光芒,湖泊旁边是草甸,也是五彩绚丽,应该是开着各种不同颜色的花——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仙境。 洞口一条宽阔的石道蜿蜒着“之”字形地伸向山下。 柏新冲出洞口,普通一下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高喊:“香巴拉!我梦想中的乐园!我的天堂,我终于来到啦!感谢佛祖!感谢佛祖!”说着,竟然对着山下膜拜起来。 希姆莱也来到洞口,指着远处说:“我曾经在丛林遇到过几位猎人,他们说,在这道山的那边,有两条大河,大河之间是一座很大很古老的城市,里面有很多人,可惜我们从来没去过,想想有点遗憾,现在想去也去不了啦。” 耗子拿着他的仪器摆弄了一阵,又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阵,说:“老大,这里离天空325米,到山下的垂直距离是1657米。天空实际上是一条天然水晶石带,你看,上面那些放光的,都是巨大的水晶石。” 我接过耗子的望远镜看了看,果然不错,能看到巨大下垂的水晶石,我说:“可是,水晶是不会发光的。” “这光不是水晶石发出来的,老大你看西北角那里,那里光最亮,说明那里有光源,现在咱们看到的彩虹似的光芒,实际上是水晶石带折射的光源的光,因为水晶石起了棱镜的作用,分解了部分光线,所以我们看到的就是五彩绚丽的光。越往东南角那里天空越暗,因为水晶石反射也是有限度的。我们所在地方,属于光线中等偏暗的区域。” “哦,是这样。这条峡谷有多长多宽?” “仅仅是我测量到的长度,就有58公里,但肯定要更长;到对面的冰壁,大约57公里,我的测距仪能探测到的距离有限,具体长、宽真的弄不准。” 这时,洞口外面飘飘扬扬地落起了雪。 “奇怪,这里没有云雾的天空,怎么还下雪?”我伸手接了一下,发现落在手里的雪不是雪花,而是雪霰,俗语叫“饭扑拉子”的雪粒。 “老大,你看空中有云雾的,是从峡谷里蒸腾上来的,到了冰山这里遇到冷气,就变成雪粒落下来了。” “呵呵,这里每隔几个小时候都会下一阵子雪,但下不大,漫天飞雪的景象是看不到的。”希姆莱说:“真想念柏林冬天里的雪景啊。” 我们正谈论着,突然听到欧韬喊:“喂,柏新,醒醒、醒醒,你怎么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仙境村庄(一) 柏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欧韬拿出听诊器按在他胸口上听听,翻翻眼皮看看,说:“好像是低血糖……” 我一看柏新的脸色惨白,嘴唇带着一层黑气,我抓起他左臂撸起袖子一看,他的手臂上还缠着纱布,但是整条手臂包括手在内的血管都都青紫发黑,象一条条黑色的蚯蚓一样,一直延伸到脖子和肩膀,皮肤上起了一块一块的黑花,看上去分外可怕。 “不是低血糖,是那些虫的唾液有毒,已经感染了柏新!”我懊恼地说:“柏新本来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只是为了看到香巴拉才强打精神撑到现在,看到香巴拉了,一泄劲,就晕了。” “他、他是不是得吸血才能……” “闭嘴!” “这位年轻人的样子,看上去象被丛林的咕噜虫咬了,中毒了。”希姆莱说。 “什么?咕噜虫?这里有这种虫子?”我很吃惊。 “哦哦,有,我亲眼见过的,只在很深的密林里有。虫子很大,有2英尺长,是肉食性的,捕食老鼠、蛇、蜥蜴、昆虫之类,会攻击人,因为它经常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里的人称它为咕噜虫。据说是一种很大的蝴蝶的幼虫,被它咬了,人会中毒,血管发黑,身上起黑斑,最后虚脱死亡。这种蝴蝶和幼虫都怕强光,所以生活在很深、很阴暗的密林里,在有光的地方见不到它们的。” “有解救的办法没?” “我遇到的猎人好像给我说过,山下的一些部落的巫师会治疗这种咬伤,可具体怎么做的,”希姆莱一耸肩:“我也不知道。” 我说:“那么,希姆莱先生,我们得告辞了,赶快下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个人救救我的朋友。” “好吧,但是我要警告你们,丛林里食物很丰富,可也有很多毒蛇猛兽,比如老虎、熊、藏獒、巨型蜥蜴、狼群、蟒蛇、毒虫,你们处处要小心。” “谢谢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我想了一下,让大家把所有的食物拿出来集中起来,留下一半给希姆莱,另一半大家分分背着。我还给他留下两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老头万分感激:“上帝保佑你们,祝你们好运!” 我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踏出了洞口,踏上了这片传说中的神奇土地。 索麟飞、黑子架着柏新,一起走出洞口。我们走出老远,回头看看,希姆莱还直直地站在洞口向前平伸着右手。 大块头说:“龙哥,不该给他留吃的,这个老纳粹,杀了那么多人……” “可不,我不喜欢德国鬼子!”兰蕊说。 黑子也说:“是呀,我们的食物本来就不多,还给这个老鬼子……” 我站住了,看着他们说:“首先,我也不喜欢纳粹德国鬼子,所以我才教训了他一顿。 “其次,他这么大年纪,在这里这么多年,还军容严整,坚守岗位,他住的洞窟里的东西都摆放整齐,枪擦得雪亮,时刻不忘自己的职责和军人的荣耀,请问各位,你们谁能做到?就这一点,不值得尊敬吗? “再次,二战时期,德国军队横扫欧洲;二战之后经过那么大的浩劫,德国仍然在废墟上迅速崛起,现在仍然世界强国,你们以为这是随便来的?德国人做事的踏实、严谨、高效,不值得赞一个?他以前可能杀过人,但现在已经不想杀人了,否则我们少不了一场麻烦,这是一种改变,不值得赞一个?凡事我们不能只看一面,对于人也是一样。 “最后,他老得已经快走不动了,靠他的狗捕捉老鼠度日,给他留下些食物,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而不是为了支持纳粹,这不能混为一谈!” 大家都不吭声了。 兰蕊嘟囔了一句:“到底是教授,大道理一讲一大套……” 我哼哼了一声,没理会。 柏新呻吟了一声醒了,他挣扎着站起来:“你们不用扶我,我自己走。把猎枪给我。” 大块头说:“我说你行不行啊?别硬撑。” “我行!”柏新用猎枪当拐棍拄着,说:“在香巴拉这里,是我心目中的圣地,玛尼玛尼玛尼,我一定要一步一步地走,直到目的地为之。” “靠,信仰的力量真是无穷的……”耗子咧着嘴说。 我让索麟飞和欧韬主要保护他,别让他从山上滚下去。继续往下走,走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冰雪线了,地面渐渐露出了黑色的石头,但这里又有奇观了:在石道两旁的乱石坡上,到处开着一朵一朵的白色的雪莲,都有碗口大小,连群成片。 “这是什么花啊?好漂亮!”兰蕊喊。 “那就是著名的药材雪莲,可以除寒、壮阳、调经、止血,”我说:“我国主要出产于新疆天山、青藏高原的雪线以下,不过据说已经被人采得快绝种了。我们在藏地的雪山里跑了那么久,一朵都没见到。” 欧韬说:“我的天啊!这个就是雪莲啊,小说里说它能起死回生呢。我得采两朵放着,说不定啥时候有用。” 耗子说:“这里这么多,要是在外面可就发财了,可惜这里好像根本就没人要……” 我说:“这东西的止血功能很好,如果受伤皮破出血,把雪莲捣烂了敷在伤口上,立刻就能止血。另外小玲子吃它最有好处,可以除寒、调经、美容。” “是吗?那我弄两朵试试。” 我对索麟飞说:“小飞,去采两朵让柏新嚼嚼,也许对他的伤有好处。” 索麟飞在路旁采了几朵递给柏新,柏新拿过来生吃了两朵,又把一朵揉烂了敷在伤口上,欧韬给他用纱布包扎上。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对他的这种伤有没有用处。 正在折腾着,突然在路旁摘雪莲的兰蕊叫起来:“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段冰坡,什么都没有。 我说:“什么都没有,你嚷什么?” “不不,我看见了,一个很大的东西在那里站起来,白色的像个人,手里还攥着几朵雪莲,我一嚷它就不见了……对了,大脚怪,雪人,那是雪人!”兰蕊喊着。 我们都吃了一惊,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等了好几分钟,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玲姐,您老眼花是不是啊?哪里有什么雪人?”大块头说。 “可我真的看见了啊!不信,咱们过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九章 仙境村庄(二) “唉,别折腾了,那么远,别耽误时间,还是走吧,哪里有什么雪人。”我叹口气,摇摇头,带队继续往下走。 索麟飞说:“喜马拉雅山有雪人,这倒是真有这么说的,据说国家还组织科学考察队考察过呢。” “可除了找到些毛发、脚印之外,也没见到雪人吧?”欧韬说:“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呢。” “龙哥,您老学问大,你是怎么看的?” “哦,我是这么看的,”我说:“雪人,如果有的话,它是一个物种对吧?物种要存在,或者说要生存,它得有个群体,文的一点的说法叫‘种群’,对吧?有种群,就得有活动范围,有活动范围,就会留下大量的活动痕迹,根据这些痕迹,就很容易找到它们。可是呢,雪人,传说中那么大的个体,它们需要很多食物的,在雪山上,基本上没有什么食物可言,它们怎么生存?而且到现在没发现可信的个体,更不会有大的种群,它们怎么繁衍生息?”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所以说呢,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雪人,但是喜马拉雅山的雪山上的雪人,我看是子虚乌有。当然,也可能过去有,现在绝迹了,这都不好说。那些雪人的传说,可能都是根据古代人们流传下来的说法演绎出来的,所以说别说国家考察队,就是世界考察队,恐怕也在喜马拉雅山上找不到什么雪人。还有神农架的野人传说,其实是一样的道理——没有种群,就不会有这个物种的存在。” “好吧,你是教授,大道理一堆,俺们说不过你,可我刚才真的看见了,不是眼花。”兰蕊还是坚持己见。 再往下走,先是苔藓、草地,草地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就象锦绣的地毯,微风一吹,香气袭人。接着就是灌木从,非常浓密,里面夹杂着一些草本植物,有些上面挂着红色或紫色的果实。 “喂,这果实能不能吃?”兰蕊看着那些果子说。 我说:“如果不认识的果子,最好别吃!但是,那种,是野生枸杞,可以吃。” “龙哥说的没错,还有那些红色的圆形的,是火棘;黑色的,是龙葵,都可以吃的。”柏新喘息着说:“《南伊兰》里说,这里到处都是流着蜜汁的果子,吃了可以让人精神百倍,长生不老,不是瞎说的……”。 “哇,怪不得老鬼子说这里食物丰富,看来是真的啊!只要能走到这里,就饿不死人了。”耗子惊叹着说。 欧韬说:“奇怪,这里没有太阳,上面的那些光,怎么能让植物生长这么茂盛?” “唯一的解释是,这里有颗小太阳,它放射出来的光和太阳是一样的。”耗子说:“以前我们办司命符那个事情的时候,在一个地下世界里,也有那么个太阳,应该是一块类似核反应堆式的天然的东西。” 我说:“我也说过,古书里记载很多仙境洞窟里都有日月照耀,恐怕那都不是瞎编的。” 说着唠着,我们已经穿过针叶林带进入了浓密的阔叶原始森林,密不透风,感觉到又潮又热,那条石路还在蜿蜒向前伸展,看不到头。 “热,防寒服穿不住了,”大块头呼哧呼哧地说:“这里,又象夏天,我的内衣都湿透了,换衣服!” 我们放下背包,七手八脚地换上单衣。刚忙活完,突然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又是一声。 “有人!”大块头说:“好像还是个女人!” “过去看看!”我说:“大家小心点!” 我们向尖叫的方向跑去,根本就没有路,大块头用砍刀砍开树木和枝叶走了一阵,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喊叫,这次是男人的声音,原来面前是一块林间空地。 “隐蔽。”大块头低声说。 我们蹲在树丛里,往外看。突然,有一个手持长矛背着弓箭光膀子的人“嗖”地一下从我们面前跑过去,接着又是一个拿弓箭的和一个拿长矛的,一个光着膀子,一个穿着黑色紧身短衣,但都是的男人。 接着又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我们往那个方向看去,就见一个手持弓箭穿短衣的女人飞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躲闪,还回身射箭,她身后的草木哗哗分开,好像有个大东西正在追她。 刚跑到空地上,后面的那个东西一跃而起,来了个虎扑,我们看清了,是一条象大鳄鱼一样的东西,足有四米长,背上还插着好几支箭。它一扑没扑到女子,女子往后一跳,跌了个仰面朝天,尖叫了一声。 那个大蜥蜴向她张开了大嘴。 “砰——”一声枪响,那蜥蜴脖子的部位炸出了一团血花,接着一个人呼地蹿了出去,开始我以为是大块头,没想到竟然是连走路都困难的柏新。 他大声喊着:“喂,鳄鱼,来吃我呀,来呀!” 那个大蜥蜴丢开女子,张开大嘴向柏新扑来。柏新端着猎枪不动,看到快到近前了,他把猎枪的枪管几乎伸到了那蜥蜴的大嘴里,“砰——!” 那巨蜥的上半身腾空而起,往后一个翻身,四脚朝天倒在地上,那条大尾巴摆动了一下,不动了。 这时候我们反应过来,一齐蹿出密林。 “柏新,你丫的疯了吗?”大块头吼道:“你连路都走不稳,还敢出来……你是不是雪莲吃多了?” 柏新没说话,他向那个女子走去。 女子看上去不到20岁,头上扎着一些辫子盘在头顶,额头上勒着一条彩色的绳子,瓜子脸,一双很大的眼睛,齿白唇红,竟然算是个美女,只是皮肤呈褐色。脖子上挂着一个紫红色的水晶石坠的金项链,穿着很紧身很短的黑色紧身衣服,上面绣着一些图案花纹,有点象藏族的藏袍的纹饰,露着两条健美的长腿,脚上穿着兽皮作的绊鞋,背后背着一个装箭的箙袋,弓箭扔在身旁。她坐在地上,双手在身后撑着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原来她的小腿受伤了,血流不止。 白皙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和她说了几句什么,女子回答了几句。 柏新喊:“欧韬,过来,她受伤了。” 欧韬跑过去,给女子清洗了伤口,伤口好像是被什么划开个口子,欧韬给她撒上止血药粉,包扎起来。 我问:“柏新,她是什么人?” 第一百五十章 仙境村庄(三) “她说她是婆多村人,叫丽耶,来这里狩猎,遇到了她们杀不死的叉尾龙,咬死了她的狗,她被叉尾龙的尾巴割伤了腿,差点被吃了。” 我们过去看看那条被杀死的蜥蜴,从头到尾有将近四米长,浑身都是带皱褶的厚皮,背上被射了四五箭,都射入不深。与科莫多龙不同的是,它的脑袋象鳄鱼,满嘴都是利牙,尾巴上带着好几根朝上的粗粗的尖刺。它的脑袋的天灵盖部位一个血糊糊的大洞,是被柏新的猎枪从嘴里朝外轰穿了脑袋——卓佾的这支猎枪威力果然很大。 这时,那三个跑过去的回来了,他们端着长矛、拉着弓箭向我们慢慢靠近。 丽耶大喊着迎上去冲他们摆手,那三个放下武器跑过来,看看我们,又去看看那条蜥蜴,然后喊叫起来,好像在欢呼。 我一看那两个光膀子的男人,胸前有一个用涅青纹的白色狼头图案,不由地一惊:他们是吉格族人,这里竟然有吉格族人! 丽耶走到我们面前,双手合十,向我们一弯腰,然后说了几句。 “龙哥,她请我们到他们村子里去做客……”柏新喘息着,拄着猎枪蹲下去,好像又不行了。 丽耶看看他,走过去,抓起柏新的胳膊撸上袖子一看,接着很急迫地说了几句。 柏新竟然一挺又站起来:“丽耶说,这是被咕噜虫咬了,得到他们村里去,那里的巫医会治疗。” “我靠!太好了,那还等什么?快走啊!”大块头喊。 丽耶在前面带路,我们跟着。那三个男人吆吆喝喝,拿出绳子把那蜥蜴捆起来,砍了棵小树当杠子抬着,跟在我们后面。 在森林里穿行了将近一个小时,下了一道山坡,来到一个湖边,湖边是一个村落,都是用木头、草和树叶搭建的房屋,有大有小,村外围着防御木头栅栏,大门口处有人站岗。 丽耶带着我们径直进了村,没想到这个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拴着一只藏獒,看见我们进来,那些大笨狗都狂吠起来,全村都是一片震天震地的狗叫声。一大群男女老幼呼啦一下围拢上来,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们。 人群分开,走进来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壮汉,穿着黑袍,腰间带着一把剑,额头上扎着一条装饰着金花的发带,披着很长的头发,四方大脸黑黑的,浓眉虎目、鼻直口阔,看上去不到三十岁。 旁边还有一个青年汉子,和壮汉年龄相仿,穿着棕色的袍子,腰里也带着剑。 丽耶走上前,对那大汉说了几句。大汉走上来,看看我们,又看看后面那条巨蜥。 “我叫莫贡嘎,是这里的村长,也是丽耶的哥哥,这是我弟弟阔萨。谢谢你们救了我妹妹。你们是我们尊贵的客人。”他对我们双手合十,一弯腰。 柏新拄着猎枪上前,向他说了几句,然后指着我们一个一个地做介绍,莫贡嘎不住地点头。 介绍完了,莫贡嘎往身后一摆手,一个女子手里托着一摞哈达过来,莫贡嘎一条一条地拿起来,给我们搭在脖子上——他们竟然也有送哈达的习俗。然后有人端上酒来,给我们一一敬酒。那酒好像是一种果子酿的,一股很浓的果香味,口感极佳。 “哇,这酒真香,比那辣死人的青稞酒好喝多了。”兰蕊说。 莫贡嘎特别对救了他妹妹的柏新表示了感谢,多敬了一碗。 之后,他走到我跟前,双手合十:“你们是从哪里来的?穿的衣服和我们不一样啊。” 我说:“我们是从……外面那个道场来的。” 他很疑惑,回头看看远处的雪山,说:“我祖辈说,几十年前,佛祖派来了两个罗刹凶神把守住了通往苦行道场的洞口,不许任何人通行。曾经有勇士去想杀掉那两个罗刹,可都失败了,他们有一种可发出雷霆声音的武器,任何人都低档不住,死了很多人。后来就没有人再去那里,也没人再从那里出来了。” “啊,这个……”我心里想,看来希姆莱和马库斯把守洞口的时候果然杀了不少想从那里通行的人,导致那个道场被废弃了。就说:“我们确实遇到了凶神,不过佛祖保佑,我们过来了。” 耗子接上说:“我们头领是最厉害的武士和法师,他镇住了凶神,我们才过来的。” 莫贡嘎很惊奇,又向我一弯腰:“我能不能看看您的剑?” 我把蛇剑从背后拔下来递过去,他抓住剑柄拉出来一半,盯着剑锋看了看:“金线银蛇,这是我们吉格族最高级的武士使用的武器。原来您也是吉格族人。” “不,我不是吉格族人,但我的朋友是,这把剑,就是她的。” “哦,是这样,”莫贡嘎把剑还给我:“既然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非常欢迎你们到我们的村子来。请到我家里坐吧。” 他弟弟阔萨似乎警惕性很高,对莫贡嘎说:“哥哥,他们这些衣服怪异,来历不明,应该再问问清楚……” “不必,”莫贡嘎说:“他们救了丽耶,不管怎么来的都是朋友,必须款待。各位,请吧!” 莫贡嘎、阔萨和丽耶带着我们来到最大的一座木头房子里,这大概就是村长的家兼办公室了。门口用粗铁链拴着一只形体很大的金毛藏獒,是那种大狮子头的棕红品种,趴在那里简直和一头雄狮无异。可它不像其它的獒那样见了生人就咆哮不止,很安静,看见我们过来,站起来,大概看到是莫贡嘎带领,又安静地趴下了,连一声都不吭,真有点与众不同。 大房子里面已经坐了十几位,有年龄大的也有年轻的,年龄大的据说是什么长老,年轻的是受莫贡嘎信任的勇士或小头领。 莫贡嘎让手下人准备酒宴。 我急急忙忙地说:“先不忙吃饭,我的这位朋友被咕噜虫咬伤了,需要治疗,请您找个巫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拯救柏新(一) “哦,不用找了,我的妻子索娜就是这里最好的巫医,她以前也治疗过咕噜虫咬伤,她有办法。” 不一会儿,索娜来了,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子,穿着一身带红绿花的黑袍,头上戴着花花绿绿的头饰,都是红宝石、绿宝石和彩色水晶,看上去很华丽名贵的。我感觉很奇怪,在这么个偏僻的小村里,怎么还这么富有。 索娜看看了柏新的伤,说:“这不是被普通的咕噜虫咬的,普通的咕噜虫咬不出这么大的伤口。” 我急忙说:“您说得对,是一种变种的咕噜虫,很大。” 索娜说:“如果是普通的咕噜虫咬伤,我有药粉可以治疗,但是他这个咬伤,光药粉不行,需要一条咕噜虫和一个咕噜虫的蛹。” “我们上哪里去找?” “得去扎卡森林,只有那里才有。”莫贡嘎说。 阔萨说:“可是那里太黑,咕噜虫很多,比较危险的。” 丽耶说:“大哥、二哥不用担心,我带他们去。这位客人救过我,我也得报答他。” “好吧,”莫贡嘎说:“这个不能急,先吃饭,吃过饭,让丽耶带几个人,陪你们一起去。你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捕捉咕噜虫。” 柏新说:“龙哥,不用急,我还能撑住。大家都累了,先吃饭吧。我继续给你们当翻译。” 我顿时很感动。 酒饭端上来了,好几种酒,但都是果酒。各种各样、大大小小、各种色彩的水果、牛羊肉、鱼、鸟肉(不是鸡)、面饼、糌粑,还有一些炒熟的昆虫,有甲虫也有蠕虫。 他们大部分熟食都仅仅是蒸煮烧烤弄熟,不加调料,每人面前摆着一些碟子和碗,里面放着不同的蘸料,我认识的就有辣椒粉、胡椒粉、孜然粉、盐、蜂蜜,别的一些酱料红绿黄蓝黑,都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大概酸甜苦辣咸什么味道都有,要吃什么滋味自己蘸。 一盘类似豆虫一样的白白胖胖的虫子摆在兰蕊面前,那些虫子是活的,在盘子里不停地蛹动,把她吓得尖叫一声:“这、这也能吃?” “别大惊小怪的,如果不想吃可以不吃。”我低声说:“但有一样,就是他们能吃的我们也能吃。” 莫贡嘎和那些陪客的,抓起虫子来放在碗的蘸料里蘸一下,放在嘴里就嚼嚼吃下去,还不住地咂嘴,看样子好像很美味。 兰蕊捂着嘴歪着身子,躲到我背后干呕。 我也捏起一只虫子在蘸料里蘸蘸往嘴里送,刚张开嘴,背后传来兰蕊恶狠狠的威胁声:“我警告你别吃哈,如果吃了,别再吻我,恶心死了……” 我急忙放下了:“这两天肚子不舒服,美味的东西吃不下……” 丽耶看着兰蕊说:“姐姐,你怎么不吃呢?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多可惜。” “啊,我、我这两天胃口不大好,所以,所以吃点别的,吃点别的就行……”兰蕊应付着抓起一块羊肉,那些虫类的她一碰不敢碰。 过了一会儿,仆从端着几个大木盘上来了,里面都是焦黄的烤肉。 “主菜来了,知道这是什么吗?”莫贡嘎说:“这就是你们杀死的叉尾龙的肉,很好吃,我们很久没吃到了。请吧。” 我抓起一块来就吃。 兰蕊又低声说:“喂,我说,那大蜥蜴看着那么难看,能吃吧?反正我不吃……” “哼,就这样还想当特警呢?”我低声说:“你这样的到了野外,这不吃那不吃,非饿死不行。” “靠,别看不起人,姐们豁出去了,吃就吃。”兰蕊也抓起来一块,先尝了一口,接着把整块都吞下去了,咂咂嘴:“味道还不错……” “所以,没尝试过的东西不要靠想象就认为好或不好,好吃不好吃,自己亲口尝尝最靠谱。” “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那么,这白虫子……” “那个打死我都不吃!” 我摇摇头,转而问莫贡嘎:“请问,你们吉格族人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莫贡嘎说:“哦,我听我的祖辈说,我们吉格族人本是从吐蕃直到古格时的大族,因为我们族都是英勇善战的勇士,保卫王室、护佑佛法,战功卓著,所以在历朝历代都很受尊重。古格被敌人入侵灭亡了,有一些古格人来到这里,我们吉格族人也跟着来到这里。 “不过祖辈说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人,已经有国家了。据说这里原来的居民,是从天赤七王时期就在这里,为此古格人和他们还发生了战争,后来双方和解,共同建立了柔丹国,修建了噶拉洼城,拥立这里的原住民的王族迦尔基氏为王。 “后来,柔丹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把女儿嫁给了吉格族巴拉氏的勇士巴拉·则蒙,并把王位传给了巴拉·则蒙,所以,现在这里的柔丹王室本是吉格族的巴拉氏的后裔,不过上任国王突然驾崩,现在的柔丹王是他的小舅子吉格族艾和萨氏的艾和萨·芒卡布。” “原来如此,你们吉格族现在是这里的王族啊!” “吉格族由于历史久远,已经分成了十几个支系氏族,只有巴拉氏是王族,已经传承了一百多年。各族之间都认为是一家人,大家都是白狼的后裔。” “你们这个白狼的后裔是怎么来的?” “啊,这里据说很复杂,”莫贡嘎一指身边一位老人说:“让我们的长老葛易南勃给您说说。” 老头双手合十,给我们弯腰行礼,然后讲起来,大概的意思是: 上丁二王的止贡赞普年老的时候,被邪魔蛊惑,他的大臣洛昂达孜反复劝谏,他不听,后来他竟然要求要和罗昂达孜决斗。 洛昂回答:“大王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是臣子,怎么敢和你作对呢?” 但止贡赞普固执己见,说:“我的行事你不同意,要我按照你的意思来行事,到底谁对呢?让我们用决斗来判定吧。” 洛昂于是应战。决斗前,赞普有一只能变化的白色神犬,叫宁几纳桑玛,前去洛昂处刺探情况。 洛昂知道赞普会派神犬来探听,就故意扬言说:“后天国王来杀我,如果他不领侍卫,头上缠黑绸布,额头上挂面镜子,右肩上挂只狐狸的尸体,左肩上挂只狗的尸体,在头顶挥舞宝剑,并且用红牛驮着装灰的口袋前来,我就不能取胜了。” 神犬宁几纳桑玛回去把洛昂的话告知了止贡赞普,赞普到决斗的那天果然照此行事。 结果战场上一声狂啸,红牛受惊,装灰的口袋破裂,灰尘迷住了赞普的眼睛。狐狸的尸体魇退战神,狗的尸体魇退阴神,止贡赞普绕着头顶挥舞宝剑,砍断了维系他神力的光明天绳。洛昂对准赞普额上的明镜射出一箭,止贡赞普就被射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拯救柏新(二) 神犬宁几纳桑玛知道主人被杀,万分难过,认为是自己探听来错误的情报造成的,决定替主人报仇。它和止贡赞普的首席大臣哈牙·木朗西库及那囊·赞雄甲二人商议,将自己的毛上涂上毒药,跑到洛昂达孜身旁,假装驯服。 洛昂达孜见神犬来投奔自己,非常高兴,用手抚摩犬毛,犬毛上的毒药沾到了洛昂达孜手上,将他毒死,得以报仇雪很。 神犬宁几纳桑玛后来逃到了吉格山谷,变化成人形,和那里一个女神结婚,生下了四个孩子,就是吉格族的祖先。所以,此后凡是吉格族人,都要在身上纹上白狼头。 “喂,您说的是白狗,不是白狼啊!”兰蕊说。 “可在我们祖先的语言里,狗和狼是一个意思,后来就认为是白狼了。”葛易南勃说。 “哦哦,这样啊。‘吉格’就是白狼的意思吗?” “是的。其实,根据祖先留下来的记录说,族名本来叫‘姜故噶薄’,‘姜故’的意思是狼,‘噶薄’的意思是白色,就是白狼,说得快了,就成了‘姜噶’或‘吉格’。” “这么复杂啊……” 吃过饭,我就催着快去那个什么扎卡森林,后来柏新告诉我,“扎卡”在这里的语言里是“黑色”的意思,因为那里处在山的背阴,树木茂密参天,里面阴暗得很,所以叫“扎卡森林”,意思就是“黑森林”。 丽耶带了六个人,带着刀枪弓箭,还提着一个装着白老鼠的笼子。我让大块头、耗子、索麟飞和黑子跟着,其他人留在村里陪着柏新。 出了村,穿过一片密林又越过一个山坡,正走着,丽耶突然俯下身子,打着手势让我们隐蔽。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伏在灌木从后观看。 就见前面林间的空地上,一群野牛围成一个大圈,母牛、小牛在中间,公牛在外圈,头冲外,好像要抵御什么敌人。 耗子低声说:“老大,那些野牛遇到了什么?” 我用望远镜看看,才恍然大悟:“是野生的藏獒。獒群要攻击牛群,你看那边林子边上的草丛里。” 在林边上,几个象黑色狮子一样的野生藏獒伏在草里。 等了大概有五分钟,从草里走出了大约十只大狗,都是鬣毛蓬松的成年藏獒,呈半个弧形慢慢靠近牛群。牛群骚动了一下,岿然不动。 一只体型稍微小一些的藏獒跑上前,对着牛群狂吠,终于有一头公牛忍不住了,低着头伸着角向那只獒冲过去,那只獒掉头往回就跑,而另外十几只呼地一下扑上去,有的咬腿,有的咬身子,有的跳上了牛背,獒的咆哮声、牛吼声交混在一起,震耳欲聋。在搏斗中,一只獒被牛角挑上了天空,另一只被牛后腿踢得飞了出去。 趁着獒群攻击这只公牛,牛群的头牛带着牛群向远处的林中飞跑而去,很快消失在密林里。而那只被攻击的公牛已经被扑翻在地,群獒围着又撕又咬,接着从树林又跑出来一些獒,大概有七八只,有大有小,也扑到牛身上。 天空中有一些黑色的鸟在盘旋,大概是兀鹰。 “我靠,卓姐说野生藏獒已经绝种了,没想到这里还有野生种群,它们真凶悍!”耗子说。 大块头说:“龙哥,你说藏獒笨,我看它们一点都不笨,引出一只来群殴……” “聪明的动物,比如狮群、狼群,它们会引开强壮的攻击弱小的,而这些獒不管强弱,引出一只就扑上去咬,它们是够凶猛,可仍旧是缺脑子,所以有被角牴了的,有被踢飞了的!” ——后来知道,野生藏獒虽然凶猛,但捕猎能力并不是很强,成功率很低,它们经常抢狼群的猎物,它们比狼个头大,狼群打不过它们,獒群一来,狼群只能放弃猎物自动撤离,就象非洲草原上鬣狗抢猎豹和狮子的食物是一个道理。 等了一阵,獒群大概吃饱了,慢慢走入密林,天上的呼啦扑下来一大片鸟落在牛的尸体上。 丽耶他们也冲出去,把鸟群赶开,其实没剩下什么东西了,只有一副血淋淋的野牛骨头架子。那两个村民拖过来两头藏獒的尸体,一头被牛角刺穿了肚子,内脏都流出来了,另一只被踢中了头部,七窍流血,都死了。 丽耶很高兴的样子,对我们说些什么,我们也听不懂。她指挥村民先把藏獒的尸体抬着,继续往前走,下了坡,到了山阴,这里一大片茂密的森林,隐天蔽日,进入其中就象黑了天。 后来知道,这片黑森林是香巴拉“黑夜之国”的边缘,再往东南走,有一个国家,那里光明照不到,一直处于黑暗之中,被称为“黑夜之国”或“魔域之国”,那里也有国王和群臣,生活着很多居民,其中大部分是比较贫穷的人、矿工,以前也是流放关押囚犯的地方,现在那里也是苦行僧人的修行道场。因为本来僧人们苦行要到暗无天日的天行道场,后来天行道场不能去了,大部分都涌入了黑夜之国。 黑夜之国虽然黑暗,却是香巴拉主要的水晶石矿区,香巴拉所用的主要建筑材料水晶石和雪玉石(一种类似大理石的白色石头)大部分从那里出产。 丽耶拿出一个兽皮布袋来,里面装着一些粉末,让每个人抓一些撒在头发上和身上。她向我比划了半天我才明白:这是用来防备赤血蝴蝶叮咬的,原来这种药粉类似一种驱蚊药,赤血蝴蝶怕这种气味。否则被那种蝴蝶叮一下就会死人。 他们慢慢地走,走几步,停下听听动静,我明白他们是在听四周有没有咕噜虫,因为只要有那虫子就会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 暂时没看到咕噜虫,却看到了1只停在树上的赤血蝴蝶,双翼展开得有四五米,没有外面见到的那个那么大,遍体血红,带着黑色的斑点,带着长长的象蚊子一样的口器,它的胆子好像很小,或者是闻到了我们身上的药粉气味,看到人来,展开翅膀就飞入密林去了。 后来丽耶告诉我们,这种蝴蝶能活很久,在密林中有自己的领地,一只蝴蝶占有一片区域,而且只有雌蝴蝶有领地,交尾的时候雄蝶进入雌蝶的领地,交尾之后雄蝶就会被雌蝶咬死吸干。如果别的雌蝴蝶进入领地,它们就会发生厮杀,直到杀死一只为止,是生性很凶残的一种巨型昆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拯救柏新(三) 来到一条密林中的土坡前,土坡上到处都是一堆一堆的土,土堆后面都是一个半掩半露的洞穴。但是这里的树和其它地方的树不同,歪七扭八、古古怪怪,只有树枝没有树叶,其实这里大概长树叶也没用,没多少光,没法进行光合作用。那些树枝都象蛇一样铺了一地,上面长满了尖刺,象网一样覆盖着那片土坡。 到了那些树枝不远的地方,丽耶让我们停下,指指那些树枝,做着手势,大概意思是很危险。一个村民捡起一块石头扔到那些树枝上,那些树枝突然动起来,一下子卷住了那块石头。 “哎哟老天,那是食人树吧?”耗子说。 “那还用说?老子想起来在驼徐王陵墓里遇到的毒龙藤。我可不敢再玩这东西……”大块头心有余悸。 村民们把死獒的尸体放下,研究了一番,他们用刀把两具獒的尸体切开,成了四半,然后向不同方向的树枝上扔去,那些树枝“呼”地都疯狂地舞动起来,就象遍地的蟒蛇乱窜,直奔獒尸而去,把死獒尸体卷了一圈又一圈,拉到空中,又有不少的树枝伸上去在互相争抢,发出吱吱嘎嘎的刺耳的声音,一直把獒尸完全包裹住,停在半空不动了,空中纵横交错地象织成的一张大网,景象十分恐怖。地面上露出了一大片空挡。 “它们在吸食獒尸的血肉,大概暂时不会再动了。”我说:“树枝上那些尖刺就是它们吸血的工具,毒龙藤就是这样的妖怪树。” 黑子心惊胆战地说:“我滴娘啊!这、这玩意儿真吓人,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没想到真有这种妖怪树!要是被卷住命肯定没了。” “废话!”大块头咧着嘴说:“当初老子让毒龙藤的花给吞了,差点没了命,要不是龙哥用手榴弹炸死了那棵树,你现在见不到我了。” 丽耶从空挡处跑到土坎过去看看,指着一个洞穴让村民挖,她站在一边不时地望着头顶上纵横交错的树枝,精神很紧张。 村民用铲子铲掉土堆,露出一个水桶粗的洞口,往里一阵挖,然后一个人钻进去,拖出一个黑乎乎象大南瓜一样的虫蛹来——原来咕噜虫身体巨大,不会爬树,它们是挖洞钻进土里作蛹。一个村民用绳子打个结,把蛹背在身上,就象背着个孩子。但是我没明白咕噜虫来这里作蛹,为什么那些树不吃掉它们,这个很奇怪。 丽耶给我打着手势说话,表示已经完成一项了,下面是捕捉咕噜虫,她挥着手让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在密林里走了一阵,丽耶停住脚,弯腰仔细听,密林里传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丽耶指指身旁的大树,带头爬上树,我们也跟着爬上去。 大块头低声说:“龙哥,抓虫子上树干啥?那些虫子又不在树上。”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抓过。” 却见一个村民拿出一条长绳子,在一头拴着一个手指头粗细的锋利铁钩,他从带来的笼子里抓出一只白老鼠,活生生地穿在钩子上,然后越过一根树杈扔下树去,和另一个村民拉着绳子这头——原来他在用钓鱼的方式抓咕噜虫,或者说是钓虫子。 大概咕噜虫对血腥味比较敏感,不到一分钟,就看见下面阴暗的树丛里一拱一拱地爬出了四五条巨型虫子,都有一米左右长,小水桶般粗细。它们慢慢靠近那只老鼠,不停地咕噜咕噜,头一抬一低的,头顶上的两个短触须晃来晃去,大概在犹豫,终于有条虫受不了血腥味的诱惑,爬过去,一口把白老鼠吞了。 两个村民用力一拉绳子,把那条大虫提离了地面,然后把绳子的这头拴在树干上。那条虫在半空中挣扎、扭曲、翻腾。其它咕噜虫受到了惊吓,掉头钻进了树丛里。 那条上钩的虫子在半空里挣扎了五六分钟才不动了,村民把它放下,我们下了树,看看那虫子,被钩子钩穿了脑袋,张着大嘴,嘴里全是针一样的尖牙。 两个村民抬着虫子往回走,路过草地的时候,几个村民把那具牛的骨架拆了抬上,算是有所收获。 回到村里,索娜亲自动手,把咕噜虫的尸体用刀子剖开,从里面拿出一块黑乎乎带着粘液的内脏,撒上些药粉,直接糊在了柏新胳膊的伤口上,裹上一片树叶,再用布条捆扎。 耗子惊得目瞪口呆:“他、他是被怪虫咬的,怎么还用怪虫的内脏糊伤口?那不是毒上加毒?” “不一定,”我说:“中医里有这种治病方法,比如农村有人让疯狗了咬了,会得狂犬病,中医的防治方法就是把疯狗杀了,把它的脑子挖出来糊在伤口上,据说可以让人不得病。索娜这个方法,大概类似这个。” “吓人,到底管用不管用啊?”兰蕊说。 “管用不管用,我们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索娜又让人把虫体切下来一块,把虫蛹剖开,放在火上烧,直到烧焦了,放在石臼里和上草药捣,然后用陶罐熬煮,又加上些杂七杂八,最后弄得稀糊糊的一小碗,加上些蜂蜜,让丽耶端了给柏新喝。 柏新只以为是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痛快地喝了,还说甜乎乎的味道不错。 兰蕊又捂着嘴跑到一边干呕起来。 大块头说:“哟,玲姐是不是怀上了?怎么老是恶心啊?俺们龙哥真是‘神枪手’哎……” “滚开……” 耗子说:“老大,柏新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治好,急死人。咱们时间有限,不如把他留在这里,让丽耶他们照顾他,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你以为我不急吗?”我皱着眉头说:“可如果没有柏新,到了前面遇到人,我们怎么交流?咱们学的那点藏语够用吗?” 耗子张了张嘴,没词儿了。 在村里睡了一觉。反正这里也没有夜晚,人们作息,靠村里的一个大漏壶,里面装着水,放着漏箭,吃饭、劳作、出行、睡觉都根据漏箭指向的刻度。漏壶专门有人看守,负责报时,起床的时候是敲钟,睡觉的时候是吹牛角。 原来香巴拉这里的计时和中原古代的情况一样:漏壶上四刻为一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为一天,三十天为一月,十二个月是一年,没有闰年、闰月的说法。全国所有的漏壶计时都以柔丹王城的大金漏壶为标准,每隔一段时间,得有人去王城校对时间,以保持全国人的作息同步。 我们听到钟声起床,我看看手表,实际上是9号夜里11点半,这里的“早晨”,是外面的午夜,也就是说这里的时间,包括年月日和外界不同步,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关系,是一套独立的时间系统。 我们爬起来去看柏新,索娜已经给他伤口上换了药,丽耶正在给他喂药。他精神好多了,再看他胳膊上的青黑色,已经消退了大半,我们都松了口气:看来索娜这个巫医还真的会治疗这个伤。 第一百五十四章 噶拉洼城(一) 丽耶说:“我嫂子说了,到明天他的毒就会全消了,也就好了,就是身体还虚弱,得多养两天。” 没想到柏新挣扎着站了起来:“不行,我们时间紧迫,必须得走。我一定要亲眼看看香巴拉里的噶拉洼城,要看看柔丹王宫……” “喂,你行不行啊?你现在还虚弱得很……”丽耶关心地说。 “没问题,”柏新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龙哥,吃过饭,我们走吧!” 莫贡嘎派人来请我们去吃饭,还是一大帮人作陪,我们去的时候,看到他们好像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吃饭的时候,柏新又“大显神威”:不管荤的素的、生的熟的抓过来就吃,象多少天没吃饭一样,而且速度极快。 莫贡嘎等众人都不吃了,惊讶地看着他狼吞虎咽。 柏新面前几个盘子里的食物、水果不一会儿就象风卷残云一般被扫荡一空,还喝了一碗果酒、两杯果汁和一大碗肉汤。 莫贡嘎拍了一下巴掌,对柏新伸出大拇指:“果然是勇士!一份饭量一份力量,一份力量一份勇气,这么大饭量,一定是了不起的勇士,怪不得能杀死叉尾龙!” 耗子他们都撇着嘴,一脸的不屑。 大块头低声嘟囔着:“靠!这个怂货在这里竟然成了最厉害的武士,他们不知道龙哥的厉害……” 兰蕊低声说:“他们忘了还有一种人叫‘饭桶’……” 众人都窃笑起来。 可我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我们从拉姆洞穴出发以后柏新就很少吃饭,现在他这么能吃,说明基本恢复了常态,真的没什么问题了,于是我下定了决心——继续走! 我向莫贡嘎说明了情况,他也没阻拦,说:“我知道你们有急事,所以也不挽留了。不过,我想提醒们一下,你们办完事赶快离开此地,噶拉洼城可能要发生大事,很危险。” 我疑惑了:“什么大事?” “哦,我听说要打仗。” “什么什么?”柏新惊叫起来:“香巴拉,是天堂,这里是极乐园,人民生活安定幸福,从来没有战争、瘟疫……” “你说错了吧柏新,”我皱了眉头:“香巴拉传说里不是还发生了视者的叛乱吗?怎么能说没有战争?” “啊,这……”柏新也愣了。 “靠!还香巴拉专家呢,还不如老大明白。”耗子说。 一直不大说话的阔萨开口了:“各位不要以为这里是平静的,芒卡布国王统治下的柔丹国并不太平,所以,你们到了噶拉洼城里要小心些。” “哦哦,多谢提醒。” 我们收拾了东西,莫贡嘎让丽耶和两个村民给我们带路,说要一直送我们到通往噶拉洼城的大路。 路上,柏新还念叨:“这里是天堂,是乐园,我就不信会打仗,会有战争。” 我低声对柏新说:“柏新,这里是现实人类的世界,只要是人类的世界,就不可能没有纷争、动/乱和阴谋,香巴拉的极乐园,不过是人们想象中的东西。你是学哲学的,总该知道,‘苦’和‘乐’是一对孪生兄弟,就象一张纸的两面,不可能只有正面没有反面。没有‘苦’你怎么能体会到什么是‘乐’?没有‘乐’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是‘苦’?如果一直都是‘乐’,请问这个‘乐’还有什么意义吗?和没有有什么分别?你以为会有这样的地方吗?动动脑子想想,别看到那些佛经里的‘极乐’就以为真有这样的极乐世界!” 柏新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反应过来。 “嘿嘿,柏新,看看,老大就是老大吧?脑子清楚,有学问,这就是辩证法!别自己糊弄自己!”耗子也给他泼冷水。 柏新摇摇头,不置可否,跑到前面和丽耶聊天去了。看两个人有说有笑聊得热络,感到很意外,我还从来没见到柏新这么开心过。丽耶一路上给我们讲这里的动物哪些可怕哪些不可怕,果子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丛林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不过柏新没给完全翻译,听不全。可我们在路上真的遇到了一只老虎,大家一阵紧张,但它只是看看我们,从容不迫地踱进密林里去了。 穿过一片丛林,上了那条大路,走到一条峡谷的索桥前,丽耶他们停住了。 丽耶说:“从这条路一直走,过了前面那座山,就可以看到噶拉洼城了。” 柏新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不了,我哥哥不让,只能送你们到这里。注意,如果想吃水果,就在路边的树上摘,尽量不要到密林里去,里面有很多可怕的猛兽,很危险。” 丽耶叮嘱了一番,带着人走了。柏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们转过拐弯看不见了,才怏怏地跟上来。 这条路一直向西北而去,沿着山坡蜿蜒而上。越往西北走,光线越亮。一路上黑子几乎不用做饭了,饿了就在路边树上摘各种各样的果子吃,一种象大葫芦一样的果子,连瓤带籽一起吃,又香又甜,有点哈密瓜的味道,一个足够两个人吃饱;一种象芒果一样的果子,里面是空的,满满的都是带着细小种子的果汁,甜中带酸,削掉蒂部就可以喝,兰蕊称“天然易拉罐”。 ——看来在这个地方,即使是什么也不干,只要动动手就能吃饱肚子,所以《南伊兰》里说这里到处都是流着蜜汁的香甜果实,真不是瞎说的。可是非常奇怪,我们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竟然没遇到一个人。 终于走上了山岭的顶部,这里已经是和外面阳光灿烂的白天没什么区别了。站在山顶往下一看,在远处的密林之间,出现了一座很大的城市:巨大高耸的佛塔、高台、石柱、宫殿、广场,连片的房屋建筑,纵横交错的街道和蜿蜒的城墙,佛塔和宫殿上的贴金和琉璃瓦熠熠生辉。两条很宽的大河从城市的两边流过,河上隐约可以看见有桥梁,河面上有船在行驶。 “噶拉洼城!”柏新激动地说:“真的是一座大城,太壮观了!” “好大的一座城啊!”索麟飞说:“可以居住好几万人呢!” 我们下了山,发现这条大路是通往城市的南半部分,路上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过了大河上一条很宽的索桥,就看见一座城门,旁边是倒塌颓坏的城墙,城门都没有了,大敞着,也没有人把守。 第一百五十五章 噶拉洼城(二) 进了城区,看到的是一片荒废败落的景象,房屋、寺庙、佛塔全都被淹没在茂密的树木荒草之中,偶尔还看见一些动物在里面乱蹿,成群的野鸟飞来飞去,城区似乎已经被荒废了很久。 “老大,这里、这里根本就没人,是一座废弃的城市……”耗子说。 大块头说:“喂,北边、南边还有老大的区域呢,也许那里有人,咱们是向南还是向北?” 我沉吟了一下,说:“莫贡嘎告诉我们说柔丹王宫在最明亮的地方,最明亮的地方在西北边,王宫附近肯定有人,所以咱们朝北走。” “龙哥说得有理。” 我们沿着荒废的大路朝北走了将近两小时,面前一条很宽的人工运河,大概贯穿了东西两边的大河,足有六七十米宽阔,面前是一座被拆毁的大桥,河面上还有几个巨石的桥墩,对岸是一溜高墙。 欧韬说:“奇怪,好像是对面故意拆坏了桥梁,还修建了城墙挡在这里,分明是不让从这里通行。” 我们站在岸边正发呆,就见从东边驶过来一艘船,这艘船和我们在地下湖边上看到的那种鸟形船几乎一模一样,船上载着一些货物,一麻袋一麻袋的,像是粮食。两旁船舷边坐着两排人用脚踏着踏板,船头处有人喊着号子,两边的六只鸟翼形的桨一齐划动,速度极快。 我们一齐挥手大声喊叫。 那只船立刻减缓了速度,慢慢靠过来,船头喊号子的那个扔给我们一根绳子,大块头拉住,船靠岸了。 柏新立刻上前和船头上的那个人说话,那个人手舞足蹈,指指画画说了一阵。 柏新回来说:“龙哥,这个船长说,很多年前,现任国王即位的时候,河南诸城邦不肯拥护,发生了战争,战争持续了很多年,死了无数的人,后来国王战胜了,河南诸城邦的民众大多逃散到丛林里去,剩下的居民全被国王迁到了河北,并把连接南北的大桥拆了,建立了高墙不许通行。如果我们要去皇城,可以坐他们的船,从西门进入。” “哦,原来这座城因为战争被分割了,那道墙就是这里的‘柏林墙’啊。”我对柏新说:“你还相信这里没有战争吗?” “啊,我……玛尼玛尼玛尼,我也弄不清楚了!”柏新一脸的颓丧。 我说:“你去给他说,我们想搭他们的船,但是,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没钱给他们。” 耗子说:“咱们有美元和人民币……” 我喝道:“你脑子是不是也糊了?你给他们当手纸吗?” “我靠,我忘了在哪了……” 柏新给船老大说了,船老大不停地摇手。 “他不要钱,这里搭船的都不要钱。”柏新说。 “那还真不错。”我们上了船,船老大喊着号子,在运河上行驶,很快进了西边的大河,这条河的宽度竟然不亚于长江,江面上有好多鸟形的船在行驶;江边上全是藏式的高大建筑,雕梁画栋,还有不少寺庙,都金碧辉煌的,可以看到岸边的大路上人流车马川流不止,忙忙碌碌地在运送货物,但仅仅限于以运河为界的北部。 兰蕊把手伸进河水里,说:“喂,你们摸摸这河水,好像是温的。” 船老大说:“这里有很多温泉,连河底下都有泉眼,城里家家户户都有温泉井,温泉水都流入两边的大河,所以河水是温的。” 船靠了码头,码头上船多人也多,都在卸货、互相比划着交易,他们的货币是一种树叶状的金片和银片,上面铸着不同的佛像和一些文字,有大有小好多种,大概面值不同,最贵的一种大的金叶上还镶着绿豆粒大小的宝石。 我们下了船要走,那个船老大喊叫着过来,手里攥着几张小银叶递给柏新。 柏新说:“他说咱们远来没钱,给我们点零钱好买点东西吃。” 我急忙合十向船老大致谢,他也双手合十一弯腰,然后匆匆走了。 “哇!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啊?”兰蕊惊叹道:“坐船还带倒找钱的。” “龙哥,这是那种被称为‘贝叶钱’的货币,”柏新拿过来给我看,只有栗子大小,上面是一个浮雕的金刚像,背后是一行吐蕃文字的经文:“玛尼玛尼,据说是吐蕃时期曾经流形过一阵子,没想到在这里一直是通行货币。玛尼玛尼……” “拿来拿来,给我,我是咱们队伍的财务主管。”耗子嚷着,一把把银叶子夺过去。 顺着码头的路走了不到一里地,过了一个高坡,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城门,城门楼修得和一座山一样,门的行状和佛龛相同,门上是一个很大的护法神的像,四周都是小佛像和无数的莲花等各种图案,上面贴着金皮,整个城门闪着辉煌的光芒。门口有八名全服铠甲的士兵拿着长矛在站岗,大队的人流、车马在城门口排队等候。 “这是天堂的大门,玛尼玛尼,太雄伟,太壮观了!”柏新意醉神迷地赞叹着——其实这个西门是比较小的,最大的据说是南门,比西门更加高大宏伟,可惜现在不许通行。 我说:“大家把家伙都收起来,别让他们看了玩意儿惹出麻烦。” 大家把长枪都用衣服包裹起来背着,跟着人流车流进了黄金的大门,那街道并不十分宽阔,两边很多买卖交易的店铺、商家摊位,人很多,熙熙攘攘,有不少穿着红色僧袍的僧侣在乞化,这里佛教气味浓厚。 街道两旁的建筑大部分都是两三层的带有藏式风格的建筑,绘制着绚丽复杂的图案,一些象佛塔一样的建筑都很高,尖顶直伸向空中刺眼的光芒里,包金贴银,还装饰着各种颜色的水晶石,光辉四射,五彩绚烂,让人感觉进入了一个金玉满地的世界,弥漫着一些淡淡的雾气,更增加了一种仙境飘渺神秘感——其实那些雾气是城里的温泉的蒸汽。 “我勒个去,这里、这里真像个天堂!”黑子惊叹道。 “你见过天堂啥样子?” “没有,可据说到处都是黄金、白银和宝石,这里可不就是。” “喂喂,你们看,他们这里竟然也有丝绸哎,真漂亮!”兰蕊在一个卖布摊前叫着。 “那有什么,玛尼玛尼,你看,他们还铺玻璃砖地面,还用玻璃窗户……” “笨蛋!那是水晶石板……” 第一百五十六章 噶拉洼城(三) 柏新问去柔丹王宫的路,指路的说一直东走,过两条街,到了中间的大街往北走,有个广场,广场对面就是王宫。 我们按照路线走,果然上了一条城中大道,地上铺的全是水晶石板,人、车马更多,主要有运输队,在输送粮食,还有人赶着牛群、羊群往这里挤,还没到广场,前面就被堵住了。 “我靠!这里多少人啊,怎么也有交通拥堵?”大块头伸着脖子朝前看。 等了半天,仍然过不去,人挤得水泄不通,我有点烦躁:“这里还有没有别的路?这里等躁死人……” “唉!别躁了,来,吃个水果消消火。”兰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象火龙果一样的红色大果子递给我。 她竟然夹带私货,背包里塞了很多路上摘来的各种果子。 我摇摇头:“一路上吃了太多水果了,到现在肚子还胀……” “切!没口福,姐们百吃不厌,这里的果子比水果店买的都好吃,又香又甜。” “嘻嘻,玲姐,要老大消火你得自己上,给果子没用,在龙哥那里只有你又香又甜!” “呸!你个流氓……” 正吵闹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过来了,车上拉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那铁栅栏都有碗口粗细,车后面还跟着一支五六十人的军队,穿着红色的铠甲,拿着长矛。 大车也被堵住,在我们身边停下来。后面过来几个士兵,挤到前面去,吆吆喝喝,大概是在疏通道路。 我们看着铁笼里的东西,都惊得目瞪口呆——里面装着三只身体巨大白毛巨猿,如果站起来得有两米多高,浑身的白毛都有一尺多长,象披着蓑衣,脸上的长毛象长长的白色络腮胡子,除了暗红色的脸和绿色的眼睛,其它都是白的,两只毛茸茸的巨大脚掌往上竖着,象两个小蒲扇。脖子上、手脚上都锁着胳膊粗的铁链,无精打采地坐在笼子里,很安静。 “大、大、大脚怪,天啊!是、是传说中的喜马拉雅山雪人……”欧韬声音发抖地说:“原来、原来这里真有这种动物……” “哈哈,我说我看见了吧,你们不信,现在信了吧?”兰蕊兴奋地大叫起来:“教授,瞧瞧哎,现在大脚怪就在你面前呢。” 我哑口无言。 “老大,它们比我们在阿多那城里遇到的那种红毛猩猩还大,一定更凶猛。” 我们都张大嘴巴看着三只白毛巨猿,巨猿也用很冷漠的眼神看着我们,其中一只还很不屑地张张巨大的鼻孔打了个响鼻。 突然,那个打响鼻的眼睛亮了一下,一翻身,从栅栏里伸出一只毛烘烘的手来,伸向兰蕊,手指都有胡萝卜粗、尺八长,黑乎乎的。 兰蕊看看手里的果子,立刻明白了,把果子放在它手里,那大脚怪拿过去两口就吞下去了。 另外两个看见,一齐过来从栅栏里伸出手,兰蕊急忙从背包里又掏出来两个果子,一只手放了一个,那两个拿过去,两口吃完,然后又伸出手来。 兰蕊正在从包里拿果子,突然一声暴喝,伸过来两支长矛把兰蕊拦开,一个士兵大声对兰蕊喊叫着什么。 柏新说:“他们让你走开,说要是把它们喂饱了,你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候,旁边一个牵驴的中年人开口说话了,柏新给翻译过来就是:“那是‘耶泰’(又音译‘夜帝’、‘朱泰’,意思是‘怪物’),是国王下令捕捉的。如果它们吃饱了,那些铁链和栅栏在它们手里连面条都不如。” “哦哦,请问这里这种东西很多吗?”我问。 “它们不是很多,我们也很少见到的,但是两边的雪山上都有。”中年人说:“它们是雪山山神的子孙,成群的居住在雪山上的冰洞里,一群有七八只的样子,会下山来到树林里摘果子、采树叶当食物,也会抓一些虫子和小动物吃。” “哦,这样啊。它们很凶猛吗?” “其实它们很温和的,也听得懂人的语言,很少袭击人,毕竟是山神的子孙嘛,都是有灵性的神物。可是一旦发怒了,这里任何东西都不是它的对手,它们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没有东西敢惹它们,熊、虎、狼、獒都不行,据说有人看见一只耶泰把一只老虎生生地撕裂成两半,因为那只老虎要吃它们的幼崽。多可怕!人更不行。” “既然这么厉害,那怎么捉到的?” “它们喜欢喝酒,捕捉它们的人带着酒坛子,在酒里下上麻药,放在它们经常觅食的林子里,它们闻到酒味就会去喝,就被麻倒了,然后人们把它们捆绑起来放进大土坑里,饿它们很多天,直到饿得不能动了,才把它们搬出来运走。 “在路上也不敢给它们吃东西,只给它们喝些加了麻药的水。要不然,那些铁链和铁笼子是关不住它们的。据长老们说,从囊日论赞(即松赞干布的父亲)时期吐蕃军队就训练它们来打仗,所以都战无不胜。” “原来和古人捕捉猩猩一个做法。”我又问:“您说国王捕捉它们训练它们打仗,这里要打仗吗?” “啊,是的。黑面武士的军队反对国王,他们人很多,要来进攻王城,国王要准备打仗了。你们看这些车队和牛羊群,是为军队运送的军粮,国王正在备战呢。” “喂,既然要打仗了,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怕?”大块头问。 “哦哦,没事的,国王是佛的化身,手下有很多勇猛无比的武士,都是金刚护法的化身,还有5000人的强大军队,所向无敌,黑面武士根本就不是国王的对手,所以不用担心。” “靠!所向无敌,为什么还要抓了雪人来帮着打仗?”大块头撇着嘴。 中年人摇摇头,没说话,牵着驴走开了。 “哈哈!终于亲眼目睹雪人了,我还喂过它们,回去我就可以神吹一番了,哈哈!”兰蕊兴奋无比:“哎,教授,现在你那个种群理论怎么说呢?” “依然有效。”我说:“你听刚才那个人说了吗?它们是成群的,说明这两边雪山上有它们的种群,而且这里食物极端丰富,可以很容易地养活它们,它们存在自然没什么问题。可喜马拉雅山上有这样的种群吗?谁在哪里发现过呢?只能说以前有过,可现在没有了,在外界只是个传说而已。” “哎,这个……”兰蕊眨眨眼:“好吧,你又赢了。” “其实,我看也没什么神秘的,”耗子说:“就是一种白毛大猩猩而已。” “不对,我看他们更象人,是一种猿人。”兰蕊说 欧韬说:“应该是一种大型类人猿。” “猿人和人猿有啥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猿人是象猿的人,人猿是象人的猿……”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神奇老僧(一) 正在争论着,士兵把前面的道路疏通,大车晃晃悠悠地走了。 我们急忙跟上,走了好长一段路,先看到了皇宫的黄金圆形尖顶,后来终于看到了柔丹王宫:大概是这里最大最宏伟的建筑群了,主体宫殿分为三层,下面是一个四方的建筑,带着一溜宫门,中间一个最大,两旁各四个,都是佛龛式的花边拱门,雕绘着各种图案,主要内容还是佛像、菩萨、金刚、莲花之类,门扇也是金色的,浮雕着护法神,看上去很厚重。 第二层是一朵巨大的莲花,上面带着很多花型的窗户,再上面一层是一个葫芦一样的圆形,上面带着尖顶,整个得有二十层楼高,通体黄金,用彩色水晶装饰出各种各样的美丽图案,熠熠生辉,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以主体王宫为中心,后面还有无数的建筑,连绵不断。 宫门口是个平台,平台下是近五十级的台阶,台阶两旁是八根粗大的白石柱子,柱子顶端各有一个金刚的雕像。 在稍远的一个巨大莲花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金色漏壶,两旁有一男一女两座菩萨雕像,大概就是《时轮经》里说的时间之神卡拉查克拉和时间女神维什玛达,漏壶显然就是莫贡嘎说的全国人用来校对“标准时间”的“电子钟”了。 再往前就是一个很大的广场,也是用各种颜色的水晶石板铺出来一个巨大的莲花图案,大概能容纳上万人。 皇宫门口有士兵在站岗,台阶下面的道路上不断有巡逻队来回巡逻,看来戒备森严。 我们到了皇宫的前面,还没靠近,就被巡逻队给拦住了,他们指着地上一道金色水晶石铺出来的线对我们大喊大叫。 柏新说:“他们说所有民众不许靠近皇宫,不许越过这道线。” 耗子说:“柏新,你给他们说,我们想参观一下皇宫,见见国王。” “他们说了,除了高僧们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平民没有国王召见不许进入。每月初一朝会的时候国王才会在广场这里见平民,平时不见。今天是二十六,要想见国王,再等5天。” “我擦!5天,黄瓜菜都凉了……” 我摆摆手说:“见国王干什么?我们只要打听到存放高僧肉身、骨殖的地方,找到雪魂珠就行,管他什么国王不国王的。走,回去。” “玛尼玛尼,龙哥,《南伊兰》里说皇宫会发光,可现在咱们看到的皇宫不是发光的,只是反光的,光源还在头顶上呢,可那里没太阳。”柏新指着皇宫的顶部说。 我说:“据《南伊兰》里说,皇宫后面有一座巨大花园,是整个香巴拉最北边的尽头,里面繁花似锦、静水如碧,景色怡人,宛然仙境。那么说明光源就在皇宫顶上的某处,所以皇宫处在整个香巴拉最明亮的地方,只是那个光源我们看不到而已。” 我们正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看到前面有四个穿橘红色僧袍的僧人过来,我立刻上前合十打招呼,然后柏新给他们翻译,说要问他们点儿事,柏新问了,领头一个回答说可以。 我说:“很多年前,我的师祖,一位得道高僧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现在已经圆寂了,我们想找回他的骨殖,请问在哪里可以找到?” 僧人说:“这个容易,一般高僧圆寂之后,他所在修行的佛寺会负责安葬、供奉。请问令师尊在哪座佛寺修行?” “啊,这个,时间久远,我们不知道。” “那么可就难一点。”僧人摇着头说:“这里有大大小小的佛寺近千座,僧侣上万,圆寂的高僧也多不胜数。你们只能去映光寺查查那里的登记。那是国王亲自供养的皇家寺院,也是这里最大的寺院,主管全国的各个寺庙的僧侣,凡是要皈依佛门出家修行的,都得先到那里报名登记,由寺院发放法牒,然后才可以到自己想去的寺院出家修行,如果没有映光寺发的法牒,寺院是不能随便收留外来僧侣的。如果令师尊真的来到这里,也必定会在那里留下记录的。” “哦,那我们到寺里去找哪位可以查?” “主管登记的,现在是梵·沓赫弥大堪布,他是寺里最年长者,也是最博学的阿闍黎。” “映光寺在哪里?” “顺着皇宫门口的大街往东走,很快就看见了,那里有一棵几千年的大菩提树,是这里最大最高的一棵树,很远就看得到。” “谢谢,非常感谢。”我对耗子说:“把那几个银叶子给他。” 耗子舍不得都给,只给了两张,放在他们的乞化钵里,好歹他们不嫌少,合十行礼,念了两句经,走了。 我一挥手:“走,去映光寺,找梵·沓赫弥大堪布问问情况。” “龙哥,又累又饿……”大块头哼哼着。 兰蕊说:“是呀,我也累,大家都走了这么久了,也没得休息。” 我皱了眉头:“你们以为我不累吗?可时间太紧,能早一会儿是一会儿。去见完沓赫弥,我们就找地方吃饭睡觉。” “好吧。” 我们顺着大街东走,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先远远看见一个巨大的树冠,象一片巨大的乌云一样;又走了一段路,果然看见了一座巨大的寺庙,说是寺庙,其实还不如说是宫殿更准确,外面一道红色的围墙,里面是一座三层的巨大宫殿,长栋大柱,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很多地方都是用水晶石版装饰的,大部分地方还贴着金,说金碧辉煌一点都不过分。 耗子说:“喂喂,老大,那是寺院吗?怎么比皇宫还气派!” “这个,不好说了,”我说:“从吐蕃时期开始,藏地这里政教合一,皇宫本身就是寺院,寺院也就是皇宫,比如大家都知道的布达拉宫就是。” “哦哦,这样啊。” 进入寺院,这里地方大得不可思议,两边的配殿、配房很多,都建造得很精美,里面供奉着各种各样的佛像,在一间大殿里竟然还供奉着松赞干布和赤松德赞等吐蕃国王。 在院子的靠东边的一个独立的院子里,就是那颗巨大的树,棵树象大榕树一样隐蔽百亩,。 院子大门紧闭,不让外人进,只是隔着墙能看到的树干,有些弯曲扭转的树干十几个人都合围不过来,中间一个很长很大的裂缝,树龄的确过千年了,但叫不上是棵什么树。 我们进入正殿,这里供奉着光明如来、幸饶弥沃如来佛祖和数百尊各种佛、菩萨、金刚等佛像,酥油灯盏就象漫天的星星,在里面烧香上供的人极多,都是排队鱼贯而入,巨大的经筒转轮一直在旋转,这里实在是个佛教就是灵魂的地方,其佛法主体显然是古象雄的雍仲本教。 第一百五十八章 神奇老僧(二) 我们找到一位中年僧人询问如何才能见到梵·沓赫弥上师,他看看我们,伸手一指外面的一间偏殿:“那里是接待外来客人的地方,你们去那里问。” 我们只好来到偏殿,看到有不少人在那里向几位中年僧人询问什么,我们只能排队等;兰蕊趁等待的机会,夹在朝拜的人群里去大殿烧香——她竟然也信这个。 早晚等到了,我来到其中一位中年僧人面前说:“烦劳一下,我们想见见梵·沓赫弥大堪布。” 那位中年僧人看看我,回答:“沓赫弥大堪布只在每年的一月初一日见一次要出家的人或外来的僧人,平时不见生客。” 我说:“我们是远来的行者,也是修行之人,受师父的差遣来寻找师祖的遗骨,找不到,希望见见大堪布了解一下师祖的去向。” 他把我们逐一打量了一遍,摇摇头:“没可能的,大堪布不会见你们。寺里的出家人档案也不会随便给外人看的……” 正说着,一个年轻僧人跑过来,对着中年僧人的耳朵说了几句,中年僧人愣了一下,一脸的奇怪,看看我们,说:“大堪布说有几位重要的远客来访问他,是你们吧?” 我也愣神了,心里想:这老和尚怎么知道我们来找他?也许是和别人约的?管他的,只要能见到就行,立刻顺水推舟说:“是的是的!” “哦,是这样。那么,请跟这位阿卡走!”他一指那位跑来报信年轻僧人。 年轻僧人对我们做了个请的手势,领头就走,我们一行呼呼啦啦跟上,穿过好几条走廊,大概来到了宫殿的后面,一座很大的房子里,里面地方很大,四周都是很大的水晶石落地窗,满屋通亮,两旁两座大鎏金香炉里往外冒着青烟,有很多坐垫和案几,好像是个学校一般。 正面是一张很大的佛像唐卡,下面的坐榻上坐着一位年老的僧人,戴着红僧帽,穿着大红的僧袍,雪白的山羊胡子,正在闭着眼打坐。 让我们惊异的是,他的莲花坐垫竟然悬浮在空中,离地足有半米多高。 旁边地上还有两个坐垫,上面坐着两名打坐的僧人,他们面前两旁有五六个年轻僧人正伏在案几上抄书。 兰蕊低声说:“那老和尚会飞,他悬在空中的……” 年轻僧人对我们说这就是梵·沓赫弥大堪布,让我们稍等,然后上前对那老僧人的耳边低语,老僧人一抬头,睁开眼睛,看看我们,他的坐垫缓缓地落地,然后向我们招招手。 我急忙上前,双手合十单膝跪地行礼,然后让柏新上来翻译。 “不必多礼,”沓赫弥说:“我在入定的时候,已经看见多次了,可是每次都看得不很清楚,现在看清楚了,真的是你们。” 我一头雾水:“上师,我不懂……” “哦哦,是呀,”沓赫弥微笑了一下:“皇室遭邪魔入侵,恶戾横行,你们得帮助拨乱而反之正。” “对不起上师,”我说:“我们是第一次来,不认识皇室,也不知道皇室的事情。我们来这里,只是想询问一下师祖的下落,恳请上师帮助。” “呵呵,两件是密切相关。好吧,”沓赫弥双手合十一点头:“我们先来说你们的事情吧,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觉得没必要对这老和尚隐瞒什么,就把背包里的那张地图拿出来,双手递到他眼前:“我们是根据这张地图找来的。” 沓赫弥看了一眼地图:“哦哦,那是三行图的冥界图的一部分。” “啊?什么三行图?”我吃一惊。 “据说在聂赤赞普的时候,他从光明天带回来三张图,画的分别是天界、人界和冥界的地图,天界图又称为‘天行图’,上面标画的是日月星辰的位置,可和我们的星图完全不同,没人看得懂;人界图又称‘人行图’,画的是人类世界的地图,各大部洲的山川河流国家都有;最后一张就是冥界图,又称‘冥行图’,画的是地下的山川河流和各种冥界地域,只是这些地方也多没人知道。你们的这个图,只是截取了冥界图上有关香巴拉的一部分。” 耗子低声说:“按照老大说的,聂赤赞普的时候这里还都是原始人,哪里能画出那么复杂的星图和地图?那三张图一定不是地球人类搞的玩意儿……” 我问:“是这样啊,这三张地图还有没?” “有的,就在本寺的密藏地宫里藏着,不过除了我曾经看过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去看,也看不懂,现在几乎被人遗忘了。你们是要来查看这三张地图吗?” “哦,不是不是,”我不想再讨论这个事情,这与我们的行动无关,直奔主题,就说:“三百多年前,有一位那索赖波上师来到这里,他是我们的师祖,他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件很重要的法器,我们尊师命想找到那索赖波上师的遗骨,寻回法器。” “那索赖波,哦,稍等。”沓赫弥闭上眼睛,好像在思考;我们都不敢吭声,跪在那里静静地等。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睁开眼,说:“我刚翻看了那个时候的档案,是有位外来的那索赖波上师。” 我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这老和尚根本就没动也没去翻书,就闭着眼迷糊了十分钟,怎么说刚翻看了档案?难道灵魂出窍?这事儿真是诡异了! 我急忙问:“那么,请问他在这里的哪座寺庙圆寂的?” 沓赫弥没有回答,却问:“那索赖波是一位苦行约噶(瑜伽)大师,你们说是他的传人,有什么为证呢?” 我伸手到旁边抄写经卷的僧人那里抽了一张黄纸托在右手里,伸到沓赫弥面前,运起乾阳功,那张纸中间变黑开始冒青烟,接着便燃烧起来。 “哦呵呵呵,好好,”沓赫弥双手合十,一脸的兴奋:“果然不错、果然不错,‘拙火定’到一定的层次了,很不容易,很不容易!我们这里修炼‘拙火定’的高僧也不在少数,能达到这个层次的也屈指可数。很好、很好……” “那么,您可以告诉我了吧?” “那索赖波上师来到这里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他说已经71岁,在这里,按照这里的纪年算,他又在这里的芒耳寺修行了37年。后来,他找到柔丹王,说自己要圆寂了,提出申请,要去光明天,国王批准了,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光明天,从此再也没回来。” 我又是一惊,急忙问:“光明天?那是什么地方?不在这里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神奇老僧(三) “那是这里的另一半世界,”沓赫弥指指头上:“光明天在天上,你们要从被称为‘地脐’的坎约圣湖进入地心之眼,然后顺着光明天绳向上攀援,才能到达光明天,那里是历代得道高僧圆寂的地方,凡是在那里圆寂的高僧,都化身成佛,永享极乐。” “那么,坎约圣湖在哪里?” “哦,就在柔丹王宫的后花园里,要去光明天的人,必须经过柔丹王的恩准,因为他是无量光佛的化身。但是,现在国王王位被邪魔入侵,国王不会批准你们去的。” “可是我们……” “你们得驱除邪魔,让国王走入正途,你们才能得去光明天。” “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和皇室没有任何关系……” 沓赫弥摇摇头:“你会明白的。一切佛祖自有安排、自有安排……” 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他的莲花蒲团又慢慢地升离了地面。 那位带我们来的年轻僧人上来一合十:“对不起了施主,大堪布能说的都给你们说了,你们该走了。” 我们没办法,顶着一头雾水出了佛堂,那个僧人一直送我们出来。 走到院子里,兰蕊突然问那个送我们的僧人:“师父,你们那棵大树,是什么树啊?” “啊,那个,就是映光寺的圣树蛇心旃檀树,是弃宗弄赞普(即松赞干布)的时代,兴建映光寺的时候运到这里的。”僧人回答。 “哦?这就是传说中从阿兰扎斡尔达象俯卧的地方挖出来的那棵蛇心旃檀树吗?”我很惊奇。 “哦,呵呵,施主知道这个事情啊,”僧人说:“是的是的,它就是原来生长在星哈拉海边的那颗圣树,从它里面生出了十一面观世音菩萨像,所以你们看它的树干上,还有那个裂开的巨大裂隙。” “那可不对了,”我说:“据说那棵树是在拘那含牟尼佛的时候树根开始发芽,到迦叶佛的时候长成了一棵大树,到了释迦牟尼佛的时候,根深叶茂、开花结果。在释迦牟尼佛涅槃的时候,这棵树也倒地而死,被埋在了土里,是弃宗弄赞普派僧人噶尔玛谛迪把它从土里挖出来,从里面找到了十一面观音像——它已经死了,怎么还能生长在这里?” 僧人说:“据寺里的经书记载,当时弃宗弄赞普派人把这这棵树送来香巴拉的时候,的确是棵枯树,也没这么巨大,只有两三个人合抱粗,而且树干里面几乎是空的。本来映光寺建成后,是把它栽在院中当圣物祭祀的。可没想到几年后,它竟然神奇地开始发芽,并长出了枝叶,又复活了,可能是佛法的力量吧。从那时直到现在一千几百年了,它已经长得很大很大,而且每二十年开花结果一次,从不间断。” “哦,这样啊。真神奇……” 从映光寺里出来,耗子就嚷嚷上了:“那个老和尚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他说的话,我有一大半儿没听懂!喂,柏新,是不是你翻译有问题?” 柏新直喊冤:“他说的就那样儿,玛尼玛尼玛尼,虽然有个别词语我还模糊,可大部分都没问题。” “可是什么光明天、什么天绳、什么湖,那都是啥玩意儿?”大块头问。 我叹口气:“这大概是最难的一部分,因为关于光明天的事情,《南伊兰》里根本就没说,说明这本书的作者伊布吉那扎上师根本就没去过光明天。藏地文献里记载,藏地最早的七位国王‘天赤七王’他们,最后死的时候,都是从香巴拉攀援光明天绳,虹化而去,到达天国。说明光明天绳是通往天界的道路,这个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耗子说:“可那老和尚说得跟真的似的,难不成是真有?” “这个不是大问题,也许光明天绳代表着一种通道也不可知。”我摇摇头:“现在我们的收获,一是知道那索赖波上师去了光明天,二是知道要去光明天,得通过柔丹王宫的后花园,而且得经过柔丹王的批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机会立刻见到柔丹王,就是见到了,他也未必能批准我们去,因为我们都不是出家人。” “那我们去见柔丹王。”大块头说。 “可是巡逻的说了,这时候国王不见外人。” “那我们就在皇宫门口等,不信他不出来。” 大块头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从皇宫的方向传来了号角的声音,是提醒城里人进入睡觉休息的时间了。 我说:“你们听,吹号角了,至少今天去不成了,虽然这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可人们的作息时间还是比较固定的。” “嗯嗯,我看大家也都累了,从出了那个村子我们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耗子说:“柏新看样子又要撑不住了。” “我没事,我的胳膊已经全好了。玛尼玛尼,累是有点累,可还撑得住,我没问题。”柏新撸着袖子给我们看,他胳膊上的青黑全消褪了,只是伤口还没完全愈合,不过那不是什么问题了。 “先找个地方住下。柏新,你看看这些门头,哪是旅店?” “最好是四星级以上的!”大块头说。 “我擦!你疯啊,这里有星级饭店吗?”耗子晃着手里的银叶子:“就靠咱们手里这几张钱,蹲人家的牛棚恐怕都不够。” 终于找到了一家旅店,进去一问,惨!一间房最便宜的要一个菩萨银叶,相当于耗子手里那种金刚银叶的十个,而耗子手里只有4张金刚银叶,大概只相当于外面的几毛钱,只能买点零嘴吃,连半间房都租不到。 我们站在旅店门口发呆,看到大街两旁有不少露宿的人,就打算也睡街头。 “哈,姐们长这么大,虽然日子也过得不咋滴,除了野营拉练在野外睡过,在城里露宿街头还是头一回哎。”兰蕊叫道。 耗子说:“凑合着吧玲姐,谁让咱们的钱在这里不好使呢。好歹这里没有黑夜,一直挺暖和……” 正在说着,就听得远处乱起来,街上人到处乱躲乱窜。我们伸脖子一看,一头黑色的公牛从远处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用角乱牴乱挑,人、车辆被撞得人仰马翻,人们都四散奔逃。 看看快跑近了,也是冤孽,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六七岁的小男孩从对面向旅店这里跑来。大概是运动的红色吸引了那头发疯的公牛,它直接奔那小孩去了。 我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蹿了出去,一个“飞云纵”到了那孩子跟前,一把抄起来往前一蹿,那头公牛擦着我的身子冲过去,嗤啦一下,牛角把我右肋处的衣服扯了口子,旁边传来一连声的尖叫。 第一百六十章 柔丹王宫(一) 那头疯牛掉过头又冲过来,我大惊,急忙举起孩子大喊:“大块头,接着!”把孩子扔过去,大块头一把接住。 公牛已经到了我眼前,我往旁一个三角步滑开,提气右拳,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它耳下的部位用力打去,“啪”地一声打中,那头牛脑袋往外一甩,“哞”地一声冲过去,接着轰隆一下跌了个四脚朝天;它猛地一翻又站起来,可站了一半儿,一个趔趄,又噗通歪倒在地,四蹄抽搐了一阵,血从鼻子、口里一股一股地冒出来,死了。 四周先是一片寂静,接着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喊叫声和鼓掌声。 我甩了甩震的发麻的右手,松了口气。 一个女人尖叫着冲过来,从大块头手里接过孩子紧紧抱着,不住地向我们道谢。 这时,有一个老头带着四个壮汉分开人群跑进来,看看地上的死牛,走上前来,双手合十向我行礼,嘴里说了一阵,大概的意思是他是这头牛的主人,牛受惊发疯了,已经伤了好几个人,多亏我打死了牛,要不然还得更多人受伤,他得赔很多很多钱。然后让四个壮汉把死牛装上大车,拉走了。 又走上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来给我合十行礼,说是那个被救小孩的父亲,叫白农扎,要我到家里去做客,他指着旅店。一问,他竟然就是这旅店的老板,那孩子是他的独生儿子,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他老婆。 进到店里,耗子趁机说我们要住店,但是我们是远来的,没钱……。 白农扎老板连话都没多说,立刻让伙计给安排了四个最好的房间给我们住,同时说明:如果需要什么尽管给他说,吃饭到楼下的餐厅,洗澡到后花园的温泉浴池,一概不要钱,住多久都可以。如果想娱乐,这里有艺人演出的剧场,也有很多博彩游戏的游乐场所(大概就是赌场),这些场所都一直不关门不休息,我们可以去玩。 趁伙计去收拾房间,白农扎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让我们吃,有肉有鱼有菜有水果有酒,可我们吃了半天,除了牛羊肉尝出来了,其他大部分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玩意儿。比如那条鱼,是一条黄背白肚皮的大鱼,我们都没见过,伙计说就是两边大河里出产的,肉质细嫩,非常鲜美。 黑子说:“这种肉的鱼,最好做生鱼片,肯定好吃。” “喂,你会做生鱼片啊?” “当然,跟我岳父学来的,他在东北开鱼生店,在当地很有名,我退役之后和我老婆开饭店,也靠这道菜招揽客人。龙哥,等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给你们做一顿,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嘿嘿!” “好吧,但愿有这个机会。” 吃过饭,伙计领我们到各自的房间。 我和兰蕊被安排住一间,因为耗子告诉白农扎我们是夫妻。进了房间,房间里雕梁画栋的,墙上屋顶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彩绘图案,镶着金边。地上铺着粉红色的地毯,桌椅齐全,唯独没床,床是在地上一个一尺多高的木榻,上面铺着华丽的丝绸被褥。 “哈,一拳换来了这么好的房间,不错哎!”我说。 兰蕊却瞪着大眼死死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 “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啥?好像从来不认识似的……” “宇天龙,你是不是个人啊?”兰蕊说:“以前我只知道你胆子大,会武功,是个武林高手,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竟然一拳放倒了一头大公牛。” “哎哎,只是一时的急劲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总不能让那疯牛牴死吧?你瞧,这还把我的衣服撕坏了呢!我说,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就象看着个怪物一样。” “你肯定是个怪物,就别客气了。我靠,姐们让你吓着了知道不?”兰蕊用手指头点着我:“我现在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戴着手铐都能把贺青警官给一招制住。当时我以为不过是巧合,现在想想你本来可以一拳打死他的……” “唉!”我叹口气,咣当一下躺在榻上:“实话实说,我从小就和人打架,到现在打了多少架我自己都记不清了,但是有一点我记得很清,就是我几乎没吃过亏,吃的最大的一回亏就这次和白川静介交手,竟然被这孙子痛扁!”我有点愤愤了。 “我说,那不是你的原因好不好?”兰蕊开始安慰我,过来坐在我身边:“其实我们都清楚,高原反应,我们走路爬山都呼吸困难,更别说搏斗了,你就是吃了这个亏。对了,其实你也没太亏,在天/葬场里你不是还打了他一掌嘛,好像那一下也挺重的。” 我摇摇头:“你根本不明白,我那一下是拼了当时能使出来的所有力气,如果是在平时,那一掌虽然是拍在他肩头,但足够把那孙子的心肺震成渣!可是当时出手软绵绵,他挨上了,虽然飞出去摔了个大跟头,可竟然飞也似的跑掉了。靠,越想越懊恼。算了算了,不提这个,睡觉……” “喂,那个白老板说了,他后院有温泉浴池,不去体验体验?” “不去,又累又困,要睡……” “不洗澡不许睡!” “好吧……” 我的话音未落,有人砸门,兰蕊过去开开门,耗子他们在门口。 “老大,大家都要求去泡泡温泉,您二位一起去呗,解解乏。”耗子笑嘻嘻地说。 我挥挥手:“一起去。” 一个伙计带着我们穿过后门,过了一道圆门的墙,进入一个花园,花园里绿树葱茏,繁花似锦,有很多树上还挂着果子,弥漫着一层雾气。在树丛中有一个个的圆形的水池,分布在绿树花丛中,水池中间都有一个类似喷头的东西,汩汩地往上喷热水。 有两个水池里已经泡着几个人,还有好多水池没人。我们找了个没人的水池,就在水池边上脱了衣服,挂在树杈上,然后噗通噗通地下了水。 兰蕊到隔着一丛花的另一个水池里去泡着了。 “哇!舒服,水真热!”大块头喊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 柔丹王宫(二) “这里的地热根本不用费事啊,打个洞就是,”耗子说:“我们离地心太近了。” 大块头说:“可是你解释解释,为什么这里两边还有那么高的雪山?都高到天顶了。” “这个,我也解释不了,的确很奇怪,”耗子说:“不过大家注意到没有?这条山谷中间宽上下窄,如果做个峡谷的横切面,应该象一个口、底小,肚子大的坛子,而明亮的天空只是其中很窄的一条,两边光源达不到,所以比较暗而且寒冷,地层上面的水渗透下来,在两边就凝结成了冰山,中间谷底的部分正对着天空,而且有地热,所以温度比较高,动植物就很多,就是这么个事儿。” “嗯嗯,貌似有点道理……” “现在我不想研究这里的地理,”我说:“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找到那索赖波上师的遗体,我担心事情肯定没那么顺利。” “哎哎,我倒是想再看看那三个大脚怪,”兰蕊隔着花丛喊:“虽然个头大,可看着挺可爱的……” “我靠,玲姐,你是什么审美眼光?竟然说那种庞然大物也可爱……” “就是可爱,比你这大块头还可爱!” “哟,那说明我已经很可爱,只是它们比我还可爱。” “脸皮真厚。” 我说:“如果你要再看到那三只大脚怪,就得巴望我们能进入皇宫,因为那些巨型白毛猩猩是被运到皇宫里去的。” “玛尼玛尼,古书上说噶拉洼城象个坛子,所以也被称为坛城,又象一朵八瓣莲花,可是现在看到的噶拉洼城就是一座普通的城,根本不像坛子,也不像莲花。”柏新似乎有点失望。 “柏新,你小子是读书读糊涂了。”大块头说:“书里很多都是假的,假的你也信。可见书读多了也害人!” 欧韬说:“龙哥说了,古书里的香巴拉只是根据这里又加上想象虚造出来的地方,现实里根本就没有,这里也是个人类社会,不过是深埋在地下而已,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区别,当然更原始古老点儿。要是在这里多呆些日子,我也能写出一本小说来。” 这时,兰蕊在旁边喊:“我说,你们穷唠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寂寞得很,龙哥过来!” “喂,玲姐,你不是要在这里玩真的吧?” “这里水热哈,当心兴奋过度晕堂子!” “你们这群流氓!” “哈哈哈~~~~~” 我和兰蕊回到房间,上了床榻就迫不及待地折腾起来。 女人就象一湖深水,没开闸门时一直平静如镜,一旦开了闸门,就汹涌难以遏制。我强行打开了兰蕊的闸门,她的洪水却一泻千里,体会到了洪水奔泻的快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作为女孩的羞涩和矜持现在都没了,完全放开,狂放恣肆。 不过我们都比较困乏,只弄了半个多小时都已经觉得有点体力不支,激情过后,兰蕊趴在我身上喘息着就迷糊过去;我抱着她汗漉漉的身体抚摸了一阵,不知什么时候就睡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见钟声当当地敲,睁开眼一看,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的光刺眼地亮,兰蕊躺在身边还酣睡不醒,连被子都没盖,雪白的身体闪着一层银光。 我扳过她的身体,在她脸和胸脯上吻了两下,她哼哼了一声,闭着眼含含糊糊地说:“别闹了,困,再睡会儿……”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敲门声,门外有人喊,听声音像是白农扎老板。 我慌忙拉过被子给兰蕊盖上,跳下榻穿上衣服跑过去打开门,果然是白农扎,他一脸凄惶,手指着外面对我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出来到柏新和桑钦住的房间敲门,一会儿柏新出来开了门。 “柏新,听听白老板说的什么?” 白农扎对柏新说了几句,柏新说:“龙哥,白老板说,有几个人来找你,是皇宫里来的。” “什么?皇宫里的?”我感觉到很奇怪:“柏新跟我去看看。” 白农扎带着我和柏新到了客厅,那里站着三个人,一个衣着华丽的官员模样,另外两个像是跟班。 白农扎指着那位官员说:“这位是朝廷的曩论充(内小相)波钦夫贡大人。”然后又指着我对波钦夫贡说:“这位就是您要找的那位勇士。” 波钦夫贡把手按在胸前对我一弯腰,又双手合十:“在下奉柔丹王艾和萨·芒卡布陛下之命,邀请您到皇宫去做客。” 我疑惑地问:“国王陛下为什么……” “哦,国王陛下是吉格族著名的勇士,也非常敬重勇猛的武士。听说您能一拳击毙一头公牛,非常钦佩,所以特地邀请您到皇宫里做客。” 原来如此!我心中大喜,那一拳可真值,不仅换来了房间和食物,还因此能进皇宫见柔丹王,这可真是没想到的好事儿! 我对波钦夫贡说:“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好几个朋友呢,他们都想见见国王。” “呵呵,国王说了,请你们一起去的。” 我急忙让柏新去把其他人叫起来到客厅来集合,只过了5分钟,大家都到齐了,听说要去柔丹皇宫见柔丹王,都高兴得要命。 出了旅店,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还是护卫的士兵,波钦夫贡让我们坐上两辆马车,他坐一辆在前面引路,沿着大街很快来到了皇宫前的台阶旁,下了车,波钦夫贡带我们上了台阶直奔皇宫中间的大门,一边走一边叮嘱参拜国王的礼数要求,别弄错了,惹国王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进入皇宫的通道,这里简直就是一个金玉的世界:地上是用各种颜色的水晶石板铺出来图案,连屋顶上都是各种绚丽的装饰画,两边都是包金的柱子,上面带着各种佛像、菩萨、金刚和异兽的图形。 走过宽阔的通道来到一个很大的大厅,前面就是皇宫的正殿,殿门口站着四个金甲武士拿着长刀在站岗。波钦夫贡让我们稍等,他先去向国王禀报,进去了。 “老大老大,这里太富了!”耗子说:“你看他们的这些柱子,都是包着很厚的金皮,是纯金;你看那柱子上那条龙的眼睛,两颗栗子大的绿宝石,那是祖母绿啊,我靠,价值连城,他们竟然镶在柱子上……” 我叹口气:“行了,别看了,那些柱子上的各色宝石应该都是真家伙,如果能抠下来,一根柱子上的宝石就能装半麻袋,在外面是没法计算能值多少钱了。在这里好像金银珠宝只是装饰品,只觉得五颜六色的好看,并不衡量它有多大价值,所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镶嵌在柱子和墙上。”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柔丹王宫(三) “可是,这里只出产水晶,并不出产金银和各种玉石,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金银玉石?” “这个谁知道,”我说:“也许是古格王朝的大迁徙运进来的吧。” “哦哦,也对……” 这时,波钦夫贡出来说:“各位勇士,国王召见。” 我们走进大殿,一片光芒耀眼,里面从殿顶到地面都是水晶石板,五彩绚烂,地上铺着一溜用金线修的红地毯,一直通向王座,地毯两旁站着有二百多人,个个衣着华丽,看来是这里的文武百官。 正北是九层台阶,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光明如来的造像,造像下面是一个伏地的黄金狮子,狮子上面是莲花形的黄金王座,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强光从上面的殿顶穹窿处照射在王座上,七彩光芒四射,我们到了台阶下往上看,眼睛适应了半天才看清上面的人。 王座上坐着一个头戴金冠、穿着红黄相间长袍的人,长袍的样子很像僧衣,最多有四十岁,方面大耳,八字眉,眯缝眼,一部络腮胡子,看上去很威猛,说话倒是很温和。右手里拄着一根黄金的长拐杖,左手里攥着一块很大的宝石样的东西,正低头往下看我们。 波钦夫贡说:“上面就是柔丹王艾和萨·芒卡布陛下,请参拜!” 我们只能按照波钦夫贡说的方法,跪地参拜。 柔丹王用右手的金杖往下一点,说了句什么,柏新说:“国王让我们免礼。” 我们站起来,有人搬过来几把椅子,是要赐坐,我们也不客气,坐下了。柏新坐在我身边,负责翻译。 柔丹王说:“你们中,哪位是霍利隆勇士?” “在下就是!”我站起来,双手合十一弯腰。 “哦哦,好,请坐。”国王的声音非常温和:“本王听说霍勇士在街上一拳击毙了一头发疯的公牛,端的勇猛异常,本王甚是欣赏,所以特邀来一见。” 我说:“陛下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时情急,没什么大不了的。” “呵呵,能一拳打死牛的勇士,在本王的武士中,还不多见的。”国王说:“其实本王请你们诸位来,也是想求几位帮助。” “陛下客气了,我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不知道陛下需要我们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接到黑面武士的战书之后,本王召集了十位高僧做法占卜,说将有几位外来的勇士,他们是佛祖为了维护香巴拉的和平特地派来的金刚,可以降妖除魔,佑护王室。这段时间本王就派人在城中四处寻找,果然找到了霍勇士等几位。所以,本王希望你们加入我的军队,抵御邪恶的魔鬼兵团。” “陛下开玩笑了!”我说:“香巴拉是人世之外的净土,是极乐之地,在陛下的治理下国内平静,人民安居乐业,哪里有什么魔鬼兵团?在下实在不懂。” “哦,你们远来,并不知道这里面的情况,”国王说:“十八年前,巴拉·沃甘那国王病逝,他没有子女,临终前传下圣谕,由本王继承王位。” “陛下接受传位,这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沃甘那国王的弟弟巴拉·亥诺萨被魔鬼侵入心中,不拥护本王,散布谣言说本王是篡位,其实本来想篡位的是他。本王想治他的罪,他就逃走了,用妖言蛊惑运河以南的诸部族,联合起来造反,要推翻本王。根据香巴拉的国法,谁先挑起战争,谁就是香巴拉王国的罪人,不会受到人民的拥护,所以本王就派出军队征伐他们。” “哦哦,我们也有所耳闻,战争好像打了很久……” “是的,打了很多年。”国王说:“蒙佛祖神灵庇佑,本王的光明军打败了他们,他们四散逃到了南方的黑暗之地和密林之中,本王把剩下的运河以南的民众都迁徙到了运河以北,并断绝了南北的往来。” “哦哦,陛下,这些在下刚来的时候也听说了。” “是的是的。可是亥诺萨的同党并不死心,继续接受魔鬼的蛊惑,他们占据东南黑暗之国,一直在集聚力量要反攻倒算。亥诺萨死后,他们推举了一位黑面武士为统帅,经常袭扰王城和城郊。只不过,他们每次行动佛祖都会提前昭示本王,本王的军队会去击败他们,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得逞。前不久,黑面武士派人给本王下了战书,要在本月三十日和本王决一死战。所以本王征召勇士和兵马士卒,准备与黑面武士决战。” “本月三十日?”我有点精神紧张了:“那好像很近了。” 一个大臣说:“今天是二十八,三十日就是后天。” “哦,这样啊。”我说:“时间太紧,我们没有充分的准备,恐怕……” “不必担心,”国王说:“本王有5000光明军,又集结了5000民兵,组成了1万人的光明军,还有二百多名勇猛的武士,再加上霍勇士的力量,必定能降妖除魔!恶魔势力不剪除,王座不稳,香巴拉难以再称净土。本王苦心经营近20年,才换得噶拉洼城的安定与和平,不能让黑面武士的邪恶行为给破坏了。” “哦哦,应该……” “本王听说,你们是佛祖为了帮助本王特地派来的金刚勇士,不仅勇猛无比,你们还有一种很厉害的武器,可以轻松地杀死叉尾龙,对吧?” 我心里一惊,暗想:柏新杀死叉尾龙是发生在那么远的地方,而且是荒山野村,这国王怎么知道的?这可真是奇怪得很,看来这位国王的耳目非常灵敏,似乎国中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和耳朵。 我也不好撒谎,就说:“是的,我们有枪。” “哦,枪?是吗?一定很厉害吧。”国王往前探探身子:“所以,如果各位能帮助本王消灭恶魔,本王将重重有赏。” “在下不需要重赏,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 “哦哦,请讲。” “是这样,我们这次来,是要寻回我师祖的遗骸,据映光寺的沓赫弥上师说,我师祖那索赖波上师去了光明天,在那里圆寂,所以我们希望陛下能允许我们去一趟光明天,寻回师祖的骨殖,将不胜感激。” 国王抬起左手的宝石大声说:“只要能剪除黑面武士这些恶魔,本王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批准你们去光明天,地脐之门将为你们开启。” 我心中大喜,急忙说:“那么,我们愿意为陛下、为香巴拉尽一份绵薄之力。” 第一百六十三章 莫名其妙(一) 国王好像也非常高兴,刚要说什么,旁边一个穿着红袍的彪形大汉走上前对国王行礼说:“陛下,黑暗军团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根本用不着外人插手,臣下的军队足以消灭他们了。何况这些人形容古怪,来路不明,不可相信。特别是这位传说能一拳打死牛的霍勇士,我看他根本就没那么大力气和本事,也许是他们编出来欺骗陛下的,陛下不可相信!” 柏新那边还没翻译完我已经大怒,说:“这位大人,首先,打死牛是我为了救一个孩子,事情很多人都看见了,并不是我们传出来的,说是我们编的从何谈起?其次,我们来到皇宫是蒙国王陛下的召见,不是我们自己找来的,说我们来欺骗国王从何谈起?” “呵呵,我怀疑你们就是一帮远来的骗子,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勇士!”大汉转头对国王说:“陛下如果想鉴别也很容易,让臣下和这位霍勇士比试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勇士!” “啊,悉编掣逋(都护)底那索,你是噶拉洼的第一勇士,没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所以你不用激动。”国王说:“至于比试,我看就不必了,你是知道的,本王并不喜欢争斗,而喜欢和平。” “可是臣下认为,把这些人召入军队是不可靠的,望陛下三思。” 我冷笑了一声说:“是不是勇士、可靠不可靠,只能在战场上见分晓,在这里说嘴有什么用?” “呵呵,很对很对,”国王对另一位大臣说:“论茝(大丞相,又称大论)蔡邦·德桑玛,你认为我们应该封霍勇士他们什么官职?” 德桑玛看看我们,皱着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才说:“陛下,霍勇士他们说是来办事的,办完事还要走,臣下以为不宜封他们官职。” 我也急忙说:“陛下,大论说得有理,我们可以帮助陛下抵御黑面武士的军队,但不想要什么官职,因为我们找到师祖的遗骨之后,还要回去的。” “哦……那么,好吧。”国王点点头:“这样,在后面的偏殿里安排几个房间,让霍勇士他们住在这里,有事可以随时商议。” “陛下,让生人住在皇宫里不好吧?”大论德桑玛好像对我们也很不感冒,有点不满:“臣下可以安排他们去驿馆里住宿。” “哦,不不,这个本王已经决定,就让他们住在宫里。”芒卡布国王好像很坚决:“曩论充波钦夫贡给安排一下吧。” 我都有点奇怪,这位国王为什么非要我们住在宫里。不过转念一想,宫里比外面一定舒服多了,而且可以有机会看看他们的后花园,看看通往光明天之路,这个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之后,国王在宫廷里设宴款待我们,群臣作陪。 各种珍馐百味大部分也没见过,没法说是什么东西,只是他们用的酒器比较特殊,国王用金杯,群臣用银杯,杯子都很大,一杯至少可以装半斤酒,而且杯子又厚又重,还镶嵌着宝石珠玉,端在手里压手脖子——大概这样才能显示出皇家的气派。 在喝酒期间,我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以大论德桑玛为首的文臣们大部分都很沉默,不怎么说话;最为活跃的是那些以悉编掣逋底那索为首的武将们,大喊大叫,推杯换盏的,热闹得不行。 底那索一直用一种很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们,这让我很不舒服。 国王给我们赐酒,喝完了,底那索对旁边一个红脸武官使个眼色,那红脸汉子站起来,手里端着一个很大很重的银杯,走到我跟前,说:“霍勇士,我叫艾和萨·鹿色佗纳,是禁军统领,很仰慕霍勇士的勇力,我敬你一杯。” 说着,他把杯猛地往前一送,杯里的酒哗地泼了我一脸,武官那边立刻发出一片哄笑声。 大块头勃然大怒,猛地要站起来,被我一把按住了。 鹿色多纳笑嘻嘻地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喝多了,手有点不听使唤。” 我拿起擦手的麻巾来擦了一下脸,平静地说:“没什么。统领是王族成员,地位尊高,在下实在不敢当。不过既然统领敬酒,我也不能不喝。” 我伸手接过杯子,把里面剩下的酒都喝了,然后把杯子还给他。 他拿回杯子一看,厚厚的银杯上被我捏出了五个深深的指印,他的红脸顿时白了,脸上的笑也没了,张了张嘴,没再说话,把手按在胸前给我鞠个躬,退回去坐下,一声不响。 其他武官还是大笑不止。 国王说:“各位爱卿不得无礼,霍勇士是本王请来的勇士,我们和黑面武士的决战在即,希望大家能和睦相处,共同对付邪恶的敌人!” “谨遵圣命!”群臣答应着。 我肚子里窝了一股邪火,妈的,这帮武将孙子纯粹是看不起人! 宴席过后,波钦夫贡带着我们出了大殿,转过两条长廊,来到一间偏殿,是给我们安排的住处。 这里好像好久没人住了,一群仆人和宫女已经给打扫出来,这间偏殿有好几个房间,波钦夫贡说以前是老国王的嫔妃们住的地方,老国王去世后,很多嫔妃被遣散,这里就空了,一直没人住,仍旧陈设华丽,器用齐全,同时还指派了4名宫女和4名男仆伺候着,这可是以前没享受过的待遇。 “老大,这里不错啊,咱们能和皇帝住在一起。哈哈~~”耗子很高兴。 我说:“这里是吐蕃、古格之后延续下来的一个小朝廷,他们竟然还在使用吐蕃时期的官职系统,真是千年不变啊,可见他们在这个地下世界里倒是过得安逸。” 波钦夫贡带着人去白农扎的旅店把我们的装备都取来,送到我们面前让我们查点。 我对波钦夫贡说:“曩论充大人,我们能不能到皇家花园去看看?也体验一下皇家花园的气派。” “好的,没问题。”波钦夫贡说:“不过,这个要臣下带几位去才可以。” “那就烦劳您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莫名其妙(二) 波钦夫贡带着我们顺着皇宫的大道一直往西北角走,皇宫非常大,路过一个象斗兽场一样的建筑,波钦夫贡说这里是国王圈养动物的地方,四周的建筑物里都圈养着各种动物,国王经常会来这里看驯兽表演和斗兽表演。 “喂,抓来的大脚怪是不是也关在这里?”兰蕊问。 “啊?什么大脚怪?”波钦夫贡有点疑惑。 “就是耶泰,那种大猩猩。” “哦,对,也在这里。”波钦夫贡说:“那种动物不太好圈养,它们很聪明,能听懂人的语言,而且很容易先入为主,就是第一眼看到一个人,它们认为是坏人,就一直是坏人;认为是好人,就一直是好人,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驯兽师如果第一次给它们留不下好印象,就十分危险。它们身材高大,力大无穷,一巴掌就能把人打成肉饼,是很可怕的猛兽。 “所以,大部分驯兽师不敢训练它们。现在要打仗了,国王传令抓10头耶泰来训练,想让它们帮助打仗,10头耶泰能顶千军万马啊! “唉,可惜直到现在只抓到3只,还没有选定驯兽师来驯它们,后天就要打仗了,恐怕够呛。” “是这样啊……”兰蕊咂咂嘴,好像也有点不服气。 过了皇宫的外墙就是一道巨大的石门,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百花和动物图案,大门上一座花神的雕像,共有四扇大门,只有一扇门开着,有武士把守。波钦夫贡说这就是皇家花园的正门,只有国王来的时候四扇大门才会同时打开。 进了花园,迎面也是一棵巨大的树,但不知道是什么树,上面开着红色的花,里面绿树茂密、各种奇花异卉、山石、溪流、湖泊、池沼、楼台亭榭,都在飘渺的雾气之中,恍若仙境一般。 “哇!景色好美啊!”众人赞叹起来。 波钦夫贡说:“皇家花园南北一由旬(约30里),东西两拘卢舍(约16里),里面山川河流湖泊均有,包括了香巴拉所拥有的所有的植物,有600名园丁负责管理这里。” 一阵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传来,在一片林间空地上,繁花似锦,一群象孔雀一样五彩斑斓的大鸟在那里引吭鸣叫。让人惊异的是,那些鸟竟然都长着一张很象人的脸,头上的羽毛很长,披散下来象头发,有的鸟头上还被人为地挽上了发髻或梳上了辫子。 耗子说:“老大,人面鸟啊,太奇怪了……” “玛尼玛尼,那、那是佛经里的迦陵频伽,就是妙音鸟啊,你听它们的鸣叫多悦耳动听,象在唱歌。”柏新说。 “天!真有这种怪鸟啊?” 波钦夫贡说:“哦,那是鹖鹎鸟,是这里最大也是最美丽的一种鸟,生活在两边的雪山下的林木中,它的色彩艳丽,鸣叫声很让人愉悦,所以国王让在花园里饲养了很多。” 兰蕊问:“喂,教授,柏新说的妙音鸟是怎么回事?” “啊,那只是佛经里记载的一种神话中的鸟,”我说:“《慧苑音义》里说:‘迦陵频伽,此云美音鸟,或云妙音鸟。此鸟本出雪山,在壳中即能鸣,其音和雅,听者无厌。’据说它的嘴上有七个音孔,每个音孔能发出不同的单音,随着一年四季变化它能吹奏出不同的曲调。大概就是根据这种鸟演绎出来的。” “呵呵,是呀,佛经里说到它们的。对于各位来说,这里古怪的东西还很多。你们在这里多呆些时日,会看到更多奇怪的东西。”波钦夫贡说。 我根本就没心思关心这些,问:“我想问问,去往光明天的路……” “要先去地脐之门进入地脐,然后才能到达光明天,”波钦夫贡说:“不过,今上登基之时,一些反对国王的僧侣通过地脐进入光明天,在那里对国王施行诅咒,所以国王下令封闭了地脐之门,用铁汁把大门焊死了,从此不许人出入。” 大块头惊道:“我靠!那我们还怎么去?” “国王已经说了,只要能消灭黑面武士,会重新为你们开启大门的。” “您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地脐之门?”我问。 “太远了,在花园的尽头,要去的话得骑马,否则一天打不了来回。”波钦夫贡说:“等打完仗,我会带你们去的。” 回到偏殿,我惊讶地发现大论蔡邦·德桑玛带着一些人在等着。德桑玛看上去至少有70岁,头发胡须几乎都白了,脸上的皱纹很深,一尺多长的白胡子飘洒胸前,一脸严肃表情,看不出喜怒来。头上戴顶圆形的黑帽子,帽顶上是一颗红色的宝石珠,穿着紫红色绣金花和大鸟的官服,腰间扎着镶金的玉带。 见我们进来,德桑玛说:“奉了国王的御旨,赐给各位勇士金贝叶200,宝石1壶。另赐给霍利隆勇士金带一条,可以凭此出入皇宫无禁。” “哇!发财了!”耗子高兴地大叫起来。 我连忙谢过大论,请他坐,说有些事情想咨询。 没想到大论皱了一下眉,看看四周的人,说:“在下事务繁忙,等以后有空再叙吧。”说完告辞,走了几步,又转回来,指着红漆盘子里的那条金带说:“请霍勇士看清正面反面,别束错了。” 然后,带着手下人走了。 耗子过去打开锦袋,里面是用红丝线扎束的那种最大的佛像菩提金叶,十张一扎,一共二十扎;一个铜壶,里面装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大概得有一斤多,不过都不是大块,每块只有拇指肚大小。 波钦夫贡说,这些宝石也是可以当货币使用的,一块大概可以当10个大佛钱(即大佛像金叶),也可以用来当装饰品做首饰、镶嵌器物之类。 我拿起那条金带来看看,其实是牛皮做的,只是上面镶着很漂亮的金花、宝石和玉石,带钩是纯金的,显得很华丽。我反复看看,放下了,掏出烟来点上,坐在紫檀木的交椅上发愣。 耗子他们高兴完了,围过来:“哈哈哈!老大,这下可以出去逛大街了,咱们有的是钱,想买什么买什么。” 兰蕊也很高兴:“可不,我看到大街上有好多漂亮首饰、衣服还有好吃的,咱们去购物一番。” 索麟飞说:“喂,龙哥,您怎么不说话呢?有什么问题?” 第一百六十五章 莫名其妙(三) “大问题没有,不过,”我吐了个烟圈儿,一指房间和面前的赏赐:“各位,不觉得这些来得太容易了?” “啊……,可这是您那一拳挣来的呀,”欧韬说:“国王召集勇士对付邪恶的黑面武士,您是他们占卜中的降妖除魔的勇士,当然要厚待了。” 柏新说:“玛尼玛尼,龙哥别多想,沓赫弥上师不是也说,国王受邪魔侵袭,要我们帮助降妖除魔,护佑王室的嘛。现在知道,黑面武士的军队要来征伐国王,国王要我们帮助消灭黑面武士,岂不是和上师的说法吻合?” “对呀!”众人齐声附和。 我摆摆手打断他,没再说什么——那条金带的正面反面很好辨认,镶嵌金玉的一面是正面,也就是外面,光滑的一面是反面,也就是束在里面的,并不难辨认,可是大论德桑玛却特别叮嘱让我别弄错了,我感觉到有点不大对劲,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有点莫名其妙。 不过,我倒是想试试这条金带能不能在皇宫里“出入无禁”,抓起来束在腰里,然后对众人说:“走,出去转转!” 我们走出皇宫门口,那些武士果然都不阻拦,还给我们立正行礼,看来这金带好使。 到了大街上,众人买这买那,主要是买吃买喝,各种零食、饮料,凡是没吃过没喝过的都买来尝尝,大家高兴得要命,还真认为自己在天堂里。 他们要买别的东西,我不让,因为那些东西累累坠坠不好携带,下面还要打仗、还要去光明天找雪魂珠,还要回到地面,不知道要走多少路,背着吃喝已经够重,谁能背着那么多零碎,又不是来旅游。 我找了一些人,想打听一下黑面武士的事情,可没想到,一提“黑面武士”,大家都精神紧张,要么摇头说不知道,要么就缄口不言,最多说一句他们不是好人,多的一个字儿都不肯说。问了半天,也没人能告诉我们个详情。 又问光明天的事情,这个很多人知道,也很乐意给我们讲,但他们一人说一个样儿,我才明白,他们都没去过那里,他们所谓的“知道”,只是听人家传说,所以都不一样。但大体的东西类似: 光明天是香巴拉最为明亮的地方,那里是浮在空中的天界,上面有很多宏伟的宫殿和寺庙,居住着佛祖、菩萨、天神和历代得道成佛的高僧,要去那里得穿过地脐通道,攀援光明天绳,要走很长的路才可以到达光明天,但那里不是凡人可以居住的地方,去过的人要么很快回来,要么就会死在那里,灵魂会下地狱饱受六道轮回之苦,云云,玄之又玄。 第二天,国王芒卡布又召见了我们一次,告诉我们,黑面骑士的黑暗兵团已经开拔了,明天就会到达运河南岸,光明军队已经开赴噶拉洼城南门,准备迎敌。希望我们做好准备,明天和他一起开拔去南门,阻击敌人。 我心里很疑惑:那里有运河阻拦,还有高墙防御,黑暗兵团怎么过得来!不过也不好多问,退出来回到偏殿,让大家检查武器弹药。 “龙哥,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我们的弹药其实不多。”大块头说:“我们步枪、冲锋枪、手枪、猎枪子弹加在一起不到800发,手榴弹14颗,枪榴弹6发,烟雾弹3个,步兵雷2颗,还有7块塑性炸药,如果敌人太多,我们恐怕扛不住。” “不用那么多,”我说:“敌人再多,有光明军顶着,我们的任务就是干掉黑面骑士,只要杀掉他,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那就好,”大块头说:“那么大家记住,发现黑面骑士,所有的家伙都向他招呼,足够干掉他了。” “好吧,今天大家都注意休息,明天战场上,都要打起精神来,请记住一点:我不要求大家成为英雄,而要求大家都能活着回来,明白吗?” “龙哥,明白!”众人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中午吃完了饭,兰蕊说:“在这呆着太无聊,我说,咱们去那个斗兽场看看吧,我想再看看那里面的大脚怪。现在龙哥有那个金腰带,估计守卫会让咱们进去。” 大家都一致赞成,想看看香巴拉的斗兽场是什么样的,我也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觉得让他们在大战之前放松放松也是应该的,就同意了。 我们来到皇宫的后花园,走近斗兽场大门,大门紧闭,守门的武士不给开,说大门必须是国王来了才能开,要进去可以走后面的小门。 我们转到后面的小门,守门的武士看看我腰里扎的金带,也没阻拦。进入斗兽场外围建筑,实际上是一个环形的露天动物园,各种各样的动物都有,虎、豹、熊、狼、獒、猿猴、马、牛、驴、鹿……还有那种被柏新杀死过的叉尾龙,很多驯兽师在那里吆吆喝喝训练动物,过去问一个驯兽师,那三只耶泰在哪里?他伸手一指后面的大房子。 进入大房子,果然看见了那三只白毛巨猿,被关在一个更大一点的笼子里,脖子、四肢上仍然带着粗铁链,依旧无精打采,旁边放着一筐水果,有几名武士在看守,有两名驯兽师拿着鞭子和长杆正在那里焦躁地商量什么。 兰蕊过去问那两名驯兽师:“它们不是要被用来打仗吗?怎么还关在这里?” “我们和它们讲不通,它们不同意参战。给它们食物也不吃,”一名驯兽师指指地上的一滩血迹说:“我们一位同僚来给它们喂食、商议,结果一条胳膊被它们生生拉断,差点命就没了。没人敢再惹它们,只好给它们喷上麻药粉,让它们老实点儿。” “干啥要给它们喷麻药?” “不喷麻药?这铁笼子早被它们拆了!”驯兽师有些心惊地说:“本来那么多麻药,牛马都得昏睡过去了,可它们只是精神不振,没有一个被迷倒的,真可怕的东西!” 兰蕊走到果筐前拿起几个果子,走到笼子跟前:“喂,三个大个子,不打仗就不打仗,不吃东西会饿死,饿死了,就是让你们回雪山你们能走吗?来,吃东西!” 驯兽师大惊,跑过来拦住兰蕊:“喂,不许靠近,被它们抓住你就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暗大战(一) 我也大叫:“小心!别过去……” “不用担心!”兰蕊不听,靠近笼子,把果子递过去。 一个大脚怪转头看看,先是冲兰蕊发出了一声威胁的低吼,用拳头在地上捶了一下,“嘭”地一声,我们感觉到整个石头地面都在震动,都吓了一跳。 可那怪物接着眼睛亮了一下,好像认出了兰蕊,锁链一阵哗啦乱响,它慢慢挪近,伸手把果子接过去,塞进嘴里;另外两个也过来伸手,兰蕊把果子递给它们,也都拿过去吃了。 驯兽师吃惊地说:“啊,佛祖啊!原来它们觉得你是好人!” “切!姐们本来就是好人!”兰蕊说着,把那筐果子推到笼子跟前:“使劲吃,吃饱了好有力气。不过我可没让你们去打仗哈!” 那三只巨怪也奇怪,竟然听得懂兰蕊的话,来到笼子边上,伸出蒲扇大的巨手抓筐里果子,只听得啯咋之声不绝,不一会儿,一大筐果子被吃个罄尽,连果核都没剩。 吃完了,一个大脚怪从笼子的铁栅栏里伸出手来,向兰蕊伸出一根胡萝卜粗的食指。 兰蕊不解地说:“这是要干什么?” 一名驯兽师结结巴巴地说:“它、它觉得你、你是朋友……要和你碰手指头!” “哈!是吗?这是打招呼吗?我试试看。”兰蕊也伸出一根食指,和那大脚怪的食指碰了一下。 大脚怪打个响鼻,缩回手,翻身爬回去了。 看上去它们状态不佳,大概是被喷了麻药粉的缘故,吃饱了肚子,张开大嘴打其哈欠来,露出了嘴里可怕的长牙,然后靠在笼子上打起了瞌睡。 我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我靠!这些巨怪肯定也好色,看玲姐漂亮,所以……”大块头说。 “这位姑娘,你和它们说说,让它们同意明天去打仗,等于帮我们了的大忙。现在你和它们商量,它们肯定会同意的。”驯兽师急急忙忙地说。 “切!我才不会让它们去打仗呢!”兰蕊竟然很有主见,断然拒绝:“打仗本来是人和人之间的事情,干啥要它们去拼命?我不干,这事儿和我无关,你们找别人!” 我们在驯兽场里转了半天,正走到一条僻静的走廊口那里,突然看见一队锦衣武士走过去,而这种锦衣武士只在皇宫里有,我急忙让大家转到墙角后头,伸头向外看。 武士走过去,就见穿王袍、拿金杖的国王芒卡布和底那索、鹿色多纳等几名武官跟着,匆匆走过去。 “国王怎么来这里?来看斗兽表演?”耗子问。 “不能,”我摇摇头:“明天就要打仗了,他哪里有心思看斗兽表演?如果是国王来这里看斗兽,肯定这里要安排布置、热闹非凡,可这里根本就没有。” “龙哥说得对啊。” “你们几个都呆在这里别动,耗子、柏新跟着我,跟过去看看,有啥事儿。” 我和耗子、柏新蹑手蹑脚,远远跟着国王一队人在走廊里转了两个弯,前面出现一个门,门口有武士把守,国王他们进去,远远看见武士的长矛是向下而去。 “老大,那里好像有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可惜门口有武士把守,进不去。” “如果有地下室,就得有通风口,这附近肯定有,”我四面看看,顺着走廊转回拐弯,果然在墙上看到一个铁篦子,我看看四周无人,双手抓住,用力一拉拉下来了,往里看看,果然有一条可以进入的向下的通道。 “进去!” 耗子、柏新爬进去,我最后进去,把铁篦子拉上。 我们顺着那通风道慢慢向下,不知道爬了多远,好像已经向下很深了,正好到了一个铁篦子跟前,看到有亮光透出来。 我们三个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间很大的地下室,里面有很多柱子、锁链之类的,墙上一圈都点着火炬,里面有很多狱卒一样的人,象个地下牢房。牢房的正中间是一个四方形的大坑,两根大铁索垂到坑里,大坑边上是一个翻开的大铁篦子。 国王芒卡布和底那索等人就站在大坑边上。 “老大,这里是个地牢啊!”耗子低声说:“原来他们把地牢设在斗兽场的下面。” 就见芒卡布挥挥手,几个狱卒一起动手绞动旁边的一个轮盘,铁索哗哗直响,从坑里提上个大铁笼来,笼子里赫然关着七八个人。 “度密克苏大人,你想好了没有啊,”芒卡布国王说:“告诉我,你们的内线是谁,是谁要和你们联合对付本王?” 笼子角上一个白头发的老者说:“芒卡布,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会告诉你的。我们这些人里,只有我知道要找谁,他们都不知道。” “唉,度密克苏,你也是前朝的老臣,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反对本王,追随亥诺萨那个叛贼?现在又全力辅助黑面武士那个恶魔,你图什么?” “嘿嘿,对于一个阴谋篡位的人,老夫还有什么好说的。” “本王不是篡位,那是亥诺萨的谎言!”芒卡布国王说:“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黑面武士为了你们这些人,竟然集结重兵,要来攻打王城解救你们。哈哈,他们违反了香巴拉王国的法律,主动挑起战争,破坏和平,他们要完蛋了,就在明天,就是他们的葬身之日!” “哼哼,但愿你有那个本事,那可真说明你是真的国王了!”白头发的度密克苏说:“不过谁打败谁还不一定呢!邪恶战胜不了正义,这个你明白的!” “哈哈哈,不管明天谁胜谁负,反正你是看不到了。”芒卡布冷笑着说:“既然你不肯告诉本王内奸是谁,那么你也没用了,我不会让黑面武士把你救出去的,贻害无穷。” “呵呵,老夫来就不怕死,为了王室,老夫血洒当场在所不惜!” “血?啊啊,我可是仁慈的国王,绝不想流血,那太有悖佛祖教训了。”芒卡布挥挥手,狱卒又绞动轮盘,铁链哗朗朗地把铁笼放下了坑中,铁篦子翻过来盖上了。 “放水!”底那索一声令下,一个狱卒拉动绳索,就听见坑里水声哗哗,原来那坑里连接着地下河。 “芒卡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王室终究要回归正途……”度密克苏的声音从坑里传上来,很快就被水声淹没了。 “唉,这死老顽固,宁死也不肯说。”底那索说:“内奸还是查不出来。” “不用,到明天,只要把黑面武士除掉,一切就结束了,内奸还能有什么用?”芒卡布挥挥手:“明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黑面武士跑掉!” “是,陛下,有霍利隆他们和那种可怕的武器,肯定是除掉那些恶魔。” “但愿佛祖菩萨保佑……”芒卡布一边说一一边带人从一个出口走出去。 “他抓了几个黑面武士的人,审问不成就处死了。”我有点失望,钻了半天的通风道,没什么新鲜事儿。 “原来黑面武士也有一批死党啊!唉,这事儿可真乱。”耗子说。 柏新更郁闷:“玛尼玛尼,没想到,天国的香巴拉竟然也闹王位纠纷,我真没想到……” “好了,赶快回去。” 我们又爬回了原来的通风口,听听没人,打开栅栏爬出来,找到大块头他们,众人围上来问看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斗兽场下面有个地牢,国王亲自下令处死了几个囚犯。” 回到偏殿,我让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准备作战——其实我根本就不想打这个仗,我不想杀人,可不打又没办法去光明天。 吃完晚饭,我们又把武器弹药检查了一遍,我又叮嘱一番,基本内容还是那个:一定要保证自己活着,这是原则! 一觉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先是被仆人叫醒起来吃饭,然后就是等待。 过了一阵,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叫:“霍勇士,军队要出发了,国王有请!” 我们急忙收拾好家伙,跟着仆人一直走向宫外,刚到宫门口就听见外面喊声震天动地。 来到宫门外的平台上,芒卡布国王和群臣已经等在那里,芒卡布也是全身黄金铠甲,披着红袍,要带宝剑,一副统帅的模样,他好像刚刚发表完演说。 平台下面已经集结了两个方阵的士兵,有车兵、骑兵也有步兵,我大概看了看,每个方阵纵横各50人,也就是2500人,和中原地区古代一个师2500人的建制大致相同,可两个方阵才5000人左右,根本就没有一万人。 车兵是两匹马拉的一种很简易的战车,一个驭手,车上一个长矛手、一个弓箭手。 骑兵主要是用长矛和长刀,步兵有刀牌手、长矛手、弓箭手,都穿着红色的铠甲。与众不同的是,有很多步兵还牵着藏獒,那些獒身上都披着特制的兽皮锁子甲——原来他们打仗的时候竟然用狗! 芒卡布国王见我们来了,笑笑:“霍勇士,军队已经集结,本王也誓师完毕,该出发了。” “好的,听从您的命令。” 第一百六十七章 明暗大战(二) 国王上了黄金战车,六辆战车前后左右护卫,跟着穿黄金铠甲的近卫军,走在军阵的中间。 我们每人一匹马骑着,那些马都很矮小,属于藏马的品种,但很彪悍。 军队一直沿着大街浩浩荡荡南行,到了噶拉洼城的南门。 南城门是一座叠楼建筑,共分为三级,每级上都有箭垛女墙,最顶上一层有城楼,整座城门看上去就象一座山。城墙上带着很多佛像、菩萨、金刚的浮雕,贴着金银和水晶石,有的还是彩绘。城门的门框是莲花瓣形状,门边都是鎏金的图案,两扇巨大的城门上有两个金刚力士,钉着巨大的铁刺,就象刺猬身上的皮。 军队停在城门下,国王和群臣登上城楼,我们也跟着上去。这里非常高,城门外是一大片旷野,远远看去,远处是缥缈的云气,一条大路从城门口通往南方的远处,大概终端就是运河边了。 “这里,本来是一片贸易市场,也有很多建筑,是繁华之地,”芒卡布国王指着旷野对我们说说:“可战争以后,这里的贸易取消了,建筑也被拆除,主要是要防备黑暗魔军来偷袭,所以现在成了一片旷野。今天,这片旷野,就是邪恶的黑暗军团覆灭之地!” “喂,国王陛下,您说的敌人在哪里?这里除了我们,没别人呀!”兰蕊说。 “呵呵,不用着急,他们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等了大概有一个钟头,突然,前面远处的雾气开始变黑,一片黑色滚滚而来,越来越近,原来是一大片黑色的军队,如乌云遮日,滚滚而来。 我急忙拿起望远镜看,对方有数十辆战车走在最前面,战车后面跟着的全是骑兵,后面的都是步兵,都是清一色的黑盔黑甲黑衣,脸上戴着黑面巾,战车也是黑的,马匹上披着黑甲,大大小小的旗帜也是黑色的,上面用白线画着一只展翅的大鸟。一些士兵推着攻城用的炮车、冲车和云梯。同时远远听见也传来了藏獒的咆哮,原来他们也有大批藏獒充当的军犬。 黑暗军到了城门前一箭之地的地方停住了,开始列阵,一阵号角声,黑暗军很快形成了四个由战车、骑兵、步兵组成方阵,速度极快,毫不拖泥带水。 我心里一哆嗦:他们根本就不是底那索所说的“乌合之众”,而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霍勇士,你看清楚了,你只要杀掉他们的统帅黑面武士,我们就大获全胜了!”芒卡布国王说。 “哦,明白。”我一边答应着,一边用望远镜里仔细看,一般来说,军队的统帅都会在中央的大纛旗下面。可我看到景象让我绝望:中间的大黑旗下面一溜站着十匹黑色的战马,上面的人都一个装扮:黑盔黑甲黑袍,都戴着黑色的面具,带着长剑,背着黑色的弓箭,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是主帅! “他们的大旗下一共有十个人,哪个是真正的黑面武士?”我问。 “这是他们一贯的伎俩,”都护底那索说:“他们为了保护真正的黑面武士,总会找9个人和他一样的装扮混淆我们的耳目,所以,我们虽然对他们进行多次进剿,杀了多名黑面武士,可经过辨认,没有一个是真正的黑面武士,都是替身。所以,呵呵,霍勇士,你最好把那十个人都杀掉!好了,我们走吧!” 我对国王合十行礼:“那么,我们下去了,和军队一起出去。” “好,祝霍勇士成功。”芒卡布点点头,他却拦住了兰蕊:“哦哦,霍夫人不能去!” 我一愣:“为什么?” 底那索说:“女人参加打仗不吉利,会招致失败的,所以,女人可以在这里看,但不许参战!” “喂,搞清楚,我也是武士,能打仗的!”兰蕊叫到。 “不行!不允许!” 其实我心里也是不想让兰蕊跟着,就低声对她说:“你就不要去了,别坏了人家的规矩。否则,一旦打输了,他们会把责任推导你头上,罪责我们担不起!” “靠!看不起女人,姐们心里不服……” 我们跟着底那索等武将下了城楼,到军中上了马,一声号角长鸣,城门隆隆打开,两个方阵的军队潮涌而出,很快列成了两个方阵,可人马比对方少了一半儿。 对面那十匹黑马一起走到了军队的前面,一个大喊:“篡位的奸贼艾和萨·芒卡布,你玩弄诡计,挑起事端,今天我们来和你一决雌雄!” 我对大块头说:“注意,这个可能就是真的黑面武士。” 我的话音未落,另一个黑面武士又高喊:“快放了我们的人,否则,今天让噶拉洼城变成一片火海!” “我靠!难道这个也是?”大块头雾霾了。 听到城头上传出芒卡布的声音:“黑面魔鬼,你们反对王室,破坏香巴拉的安定,屠杀本王的臣民,佛祖不会饶恕你们的,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黑面武士们似乎懒得再说什么,一齐转回去。 黑暗军那里传来了拉弓的吱吱声。 我大惊,急忙说:“下马,躲到盾牌手后面,他们要放箭了!” 我们都跳下马,躲到大盾后面,就听见对面一声号角响,“呼”地一下,一片黑色的箭矢向这边飞来,接着象暴雨一样落下来,军阵里顿时惨叫声不断,一阵骚动。 “不许乱,注意阵列!”都护底那索大喊:“他们要进攻了,都要给我顶住!” 一阵鼓声,对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喊声,接着战车、骑兵开始冲锋,后面的步兵把长矛向前,跟着刀牌手涌上来。 “放箭!”底那索大喊。 这边弓箭手也开始射箭,对面有不少人中箭倒下了,但是根本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冲上来,双方顿时短兵相接,杀声震天。双方的军獒也冲上来,互相撕咬,咆哮声震耳欲聋。 我们8个人端起枪对着对方开枪,冲上来的黑衣兵和披黑甲的藏獒不断地在枪弹中倒下去。一些黑衣士兵发现了我们的武器,让刀牌手用大盾组成盾墙往前冲,我们的枪弹打在盾上火星乱窜,原来他们的大盾是包精铁的,子弹打不穿。 “别浪费子弹,别打他们的盾!”大块头吼着:“打他们的脚和腿!” 不过我们的目标不是这个,而是找黑面武士。 我远远看见一个黑面武士举着蛇剑在那里劈杀光明军士兵,我几步跑上前,用手枪连开了两枪,他一头栽下了战马。 另一个黑面武士举着蛇剑冲上来,被大块头用霰弹枪一下击中了胸部,一个跟头跌下了马。 我冲到另一名黑面武士跟前,开了一枪,没打中人,打中他的马,马呼隆倒了,他摔在地上,一挺站起来,我抬手要开枪,突然一头披着铁甲的巨大藏獒猛冲上来,一下子扑在我身上,把我扑了个跟头,枪也掉了,它张开大口向我的脖子咬过来,我双手卡住它的脖子,原来是一只金毛大狮子头,嘴上已经鲜血淋漓,不知道它咬死了多少人和獒。 我双脚一个“兔子蹬鹰”把大狗蹬开,一顺手把背后的蛇剑拔出来,那条大狗却跑开了,再找那个落马的黑面武士,也无影无踪,四周都是杀做一团的红、黑士兵。 四周不断地听到砰砰啪啪的枪声。 我一连砍倒了三名黑衣士兵,看到都护底那索被两个黑面武士围着,底那索轮着长刀左抵右挡,虽然他吼叫连天,可两名黑面武士似乎武艺很高强,两把蛇剑时刻不离他左右,把他死死缠住。 我急忙蹿上前,抡起蛇剑一剑把一名黑面武士的马后腿砍断,那马一歪倒了,黑面武士摔在地上,还没站起来,我赶上去劈胸就是一剑,刺了个透心通。 另一名黑面武士见事不妙,撇开底那索,掉头蹿入乱军之中。 但事情最不妙的是王军这边,人数太少,开始向城门口方向退却。我们7个人也被挤回到一起,我一看,大块头、索麟飞、黑子、桑钦都受了伤,不过都是皮肉伤,不严重。却找不到柏新,往旁边一看,这厮竟然抱着猎枪躲在一辆被击毁战车的残骸旁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耗子大怒,冲上前一把把他薅起来:“喂,屠龙勇士,你妈的怎么怂了?起来打啊!” “我、我是一心向佛之人,不能杀人。玛尼玛尼玛尼……” “狗屁!向佛不能杀生,你连叉尾龙都杀了,还装个毛……” “龙哥,咱人太少,顶不住了!”大块头头上被利刃划了个口子,满脸是血。 “扔手榴弹,炸他们!”我大喊。 我们从刀牌手的背后往黑暗军里一口气投了七八个手榴弹,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还炸毁了两辆战车,他们顿时怕了,往后缩了缩,减缓了攻击势头,但依然凶猛地往上压。 这时,就听见城门楼上号角长鸣,在战场左右两边鬼魅般地出现了两支红色的军队,从两边包抄过来。 我突然才明白过来:我们这5000人只是军队的一部分,也算是诱饵,国王芒卡布在两翼还埋伏了两个方阵的军队,准备包抄歼灭黑暗军。 两翼的光明军一加入,顿时扭转了局势,黑暗军开始向中间集结,一边抵抗一边向南慢慢撤退,我看到七个黑面武士又凑到了黑暗军镇的中间。 想冲过去是不可能,开枪打到的可能性也几乎等于零,我对大块头喊:“大块头,扔手榴弹炸他们!” 第一百六十八章 黑暗真相(一) 大块头和黑子蹿出去,向黑面武士方向又扔出去两个手榴弹,但是距离远,根本扔不到近前,只炸倒了两片黑衣士兵。 “我靠,用枪榴弹!”大块头蹲在盾牌后面,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枪榴弹装在霰弹枪的榴弹发射器上,瞄准了放了一枪,也没想到榴弹又飞远了,越过黑面武士落到了他们后面,一声巨响,又炸倒了一片,还掀翻了一辆战车。 黑暗军开始极速向来路撤退,他们用大盾组成外围的盾墙,一边抵抗一边后撤,一点都不乱,他们的训练有素远远超乎想象。 我急了:“大块头,他们要跑了,继续用枪榴弹,炸死那几个黑面武士!” 大块头也急了,可是越急越没准头,又连打了两发,第一发击中了一辆战车,把战车炸碎了,第二发落在了黑面武士的旁边,眼见把他们的黑色大纛旗炸倒,一个黑面武士被连人带马掀翻在地,但另外六个安然无恙,随着黑色的方阵退走了。 大概是觉得想消灭黑暗军无望,城门楼上开始吹角鸣金,光明军这边也开始收兵,四个军阵缓缓退入城中,关闭了城门。 这场大战实际上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可双方都伤亡很大,城外到处都是红色、黑色的尸体、藏獒的尸体、损毁的战车、丢弃的旗帜、武器、铠甲,尸体上、地面上插着的箭矢。 回到王宫,四具黑面武士的尸体已经并排摆在御阶前,他们的面具、上衣全被去掉而了,每个人胸口上都有个涅青的狼头图案,明白是吉格族的人。 芒卡布国王在尸体前来回走动,眉头紧皱。 “国王,这里面应该有黑面武士吧?”大块头急急忙忙的问。 芒卡布缓缓走上御阶,坐回狮子王座上:“首先,本王很佩服霍勇士的勇猛,也见识了你们武器的厉害,我们这次用了很短的时间击退了黑暗魔鬼军,你们功不可没,你们一次杀死了4名黑面武士,这也是我们以前没有的大胜利。以前我们最惨烈的一次战役,也不过杀了两名黑面武士。可是……” “可是,这四个人中没有真正的黑面武士对吧?”我说。 “非常正确,的确没有,很遗憾,虽然你们杀了4个,可没能杀死真正的黑面武士。”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哦?你怎么知道?”国王惊讶了。 “如果我们杀了真正的黑面武士,他们的军队失去了统领,必定会大乱溃散了,可是他们撤退的时候一点不乱,阵列严整,说明他们的统领没有死。” “呵呵,看来霍勇士很清醒啊。” “我就说过,他们没什么用处!”都护底那索气咻咻地说:“即使是没有他们,我们照样可以击败黑暗军!” “不能这么说吧,”大论德桑玛开口了:“你被两名黑面武士缠住,要不是霍勇士解围,杀了一个,老夫看都护大人恐怕要吃亏!” “你说什么?本都护能怕两个小小的黑面武士?笑话!要不是霍利隆插手,我早把他们两个斩落马下了,霍利隆是多管闲事!” “呵呵,可是,最后都护一对一也没把另一个斩落马下呀!”德桑玛语气里透着讽刺。 “你、你个老匹夫……” “好了,两位爱卿不要争了,”芒卡布国王说:“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黑暗军团仍旧屯兵运河南岸,他们根本没有要撤退的意思,显然还要继续进攻,据探报说他们在等待后面来的援军,援军一到,他们会继续进攻的。所以,霍勇士,你们要去光明天的事情,眼下,呵呵,看来不好办啊……” “陛下不必说了,我心里有数,”我说:“我已经想好了,要想在战场上的万马军中杀掉黑面武士非常困难。” “那么,霍勇士有什么好的想法?” “我想好了,我们从西门绕出去,换上黑暗军的军服,混进黑暗军的大营里,然后杀掉那些黑面武士,把剩下的6个都干掉,我想就不会再有黑面武士了!” “哦?哦哦,这倒是个好主意……” 大论德桑玛说:“霍勇士,我提醒你,黑暗军团里有很多很强的武士,你们得想好,你们能混进去,能杀了黑面武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个大论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脱身。” 出了皇宫,有武士给我们送来了八套黑暗军的衣服和蒙面巾。 我对众人说:“进黑暗兵营,不能带长武器,会被认出来,只能带手枪和手榴弹。也不能所有人都去,得有人打掩护。现在分分工:我和大块头、黑子、桑钦和柏新混进去,耗子、兰蕊、小飞、欧韬你们在外面等着接应,长枪、枪榴弹都给你们。我们一旦得手,会向空中打信号弹,你们就不管怎么样就往敌营里射击、打枪榴弹,我们会扔手榴弹和烟雾弹,总之尽量制造混乱,我们才好脱身。” “明白了。” “玛尼玛尼玛尼,我、我好怕啊,龙哥,我、我不会打仗、不会杀人……” “不用你打和杀,那个交给我们,”我说:“你只是个翻译,一旦遇到盘查,你要和他们搭话蒙混过去。”我上前一把揪住他说:“你把胆子放大一点,别一副怂样儿,那样会被认出来。我告诉你,你一旦逃不掉就投降,就说你是被抓来当翻译的,希望能保住性命!” “好、好吧……”柏新紧张得满脸是汗。 我们从西门出了城,坐船到了运河边上岸,沿着岸边走了一阵,发现运河上已经架起了四条浮桥,对面的高墙被炮车打出来一个很大豁口,被清理成一个很宽的通道。 向东南走了几里,就远远看见一片黑乎乎的帐篷,外面已经建起了营垒、栅栏和壕沟,兵营还没完全建好,里面人声鼎沸,还在修建。 我们也找不到能接近的地方,因为这里是一马平川,除了一些低矮的灌木没有树木岩石可以当掩护,走不到近前就会被哨兵或巡逻队发现。只能继续往南走,走到大路边,躲在灌木丛里,商量怎么才能混进去。 正在议论,就见远处的雾气之中走出来一大队车马,有士兵也有平民,都是清一色的黑衣,带着黑色的面巾。车上拉着很多大包,大概运送粮草或给养的车队。 第一百六十九章 黑暗真相(二) 车队走过去一半,突然一辆大车陷住了,那些人吆吆喝喝地上前推车,我见是机会,一摆手,我和大块头、黑子、桑钦、柏新跑出去,上前帮忙推车,车推出坑,我们也顺利地混进了车队,跟着车队进入了营中。 粮草车运到后营,后营的左边就是中军大营,远远看见在波涛起伏的黑色帐篷中间有一座很高大的黑色帐篷,帐篷门前插着大旗。 大块头说:“龙哥,黑面武士肯定在那个大帐篷里,我们得混进去。” 正说着,看见一个车队往中军方向去,可能是给中军运送物品,我们急忙又跟了上去,混在人群中,进入了中营,然后跟着来往的军队靠近了那个大帐。 突然,中军大营门口跑进来一匹快马,上面的人大声嚷嚷,营中顿时一阵混乱。 柏新慌忙对我说:“龙哥,坏了,那个人喊的是:根据密报,有人混进了大营,要行刺主帅,让巡逻士兵疏散闲杂人等,严格盘查!” 黑子说:“我们的事情被人捅出来了,原来他们在噶拉洼城里也有奸细!” “不能等了,直接闯进大帐,干掉黑面武士我们就制造混乱开溜!”我一边说一边拔出手枪,径直向大帐走去。 “喂,不许靠近大帐!”在大帐门口站岗的黑衣士兵大喊。 砰砰!我连开两枪,把两个哨兵打倒,一步跨进了大帐。 大帐里竟然有一大堆人,在中间的桌子旁赫然站着那六个带着皮面具的黑面武士。他们看见我们冲进来,都大惊失色。 旁边的武士大叫着拔出刀剑扑上来,我们一齐开枪,一连打倒了五六个,我已经冲开了人群,对着那几个黑面武士举起枪。 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一个瘦小的黑衣蒙面人蹿到了六个黑面武士前面,用身体挡住他们。 柏新大叫:“别开枪!”他一步跨出去,抢到了那个瘦小黑衣人的面前。 我们都一愣,我大叫:“柏新,你要干什么?” 柏新说:“我、我听这个人的声音耳熟。” 他自己先拉下了面巾,对方也拉下了面巾。 “丽耶!是丽耶!”柏新大叫道。 “啊,是柏新!”丽耶也惊叫起来。 我们顿时也傻了,端着枪不知所措。 这时,大帐外面已经蜂拥进来上百人,刀牌手举着大盾组成盾墙,弓箭手拉着弓,长矛手从盾牌上面把长矛伸出来对着我们。我心里一阵哀叹:完蛋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都不许动手!”后面一个黑面武士走上来,把丽耶拉开,走到前面,抬手缓缓摘下了皮面具。 “莫贡嘎!”我们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又一个黑面武士上前摘掉了皮面具,这个是莫贡嘎的弟弟、丽耶的二哥阔萨! “霍勇士,我就是你们要杀的黑面武士。”莫贡嘎说:“我没想到,你们竟然投奔了那个弑君篡位的芒卡布国王。” “弑君篡位?”我说:“他说是巴拉·沃甘那国王没有子女,所以临终前才把王位传给他,而你们是谋反的魔鬼兵团……” “呵呵,看来我们都上了芒卡布的当了。”莫贡嘎苦笑了一下:“你们远道而来,根本就不了解实情。如果你们想听我说,就把武器收起来,我会给你们讲明白。” 他一边说,一边喝令涌进来的武士退出去。我们也只好收起了枪:即使是想开枪,也没机会了。 “坐吧,”莫贡嘎一指旁边的几把椅子,然后说:“前柔丹王巴拉·沃甘那共有二子一女三个孩子,芒卡布说他没有子女纯粹是说谎。我的真名叫巴拉·南朋朗,是巴拉·沃甘那国王的长子,阔萨就是次子,我妹妹丽耶是唯一的公主。” “啊?”我惊得不知该怎么说了。 “十九年前,那时我才10岁,我母亲去世了,我父王续娶了艾和萨氏之女叫利果,这个女人很喜欢干政,后来有了野心,她想把持国政,被我父王察觉了,严令她不许再插手政务。 “利果很恼怒,她把弟弟艾和萨·芒卡布招进皇宫当侍卫统领,他把锦衣禁军都换成了艾和萨氏的士兵。之后,姐弟二人密谋,在我父王的食物里下毒,将我父王毒死。 “利果本来是想拥立我为国王,她来把持国政,要学吐蕃国的蔡邦氏王后。可是芒卡布说那样还不如自己做国王,把巴拉氏的王位夺过来,让艾和萨氏成为柔丹王室。利果不同意,结果姐弟二人发生的争执,芒卡布杀掉了姐姐利果,然后假传王命,说我父王临终留下遗言,让他来接替王位,还想把我们兄妹三人毒死。 “我叔叔巴拉·亥诺萨亲王提前知道了,把我们从宫里带出来逃到了运河南岸。在这里他召集民众,要夺回巴拉氏的王位,得到河南的民众的拥护。” “那为什么没成功?” “因为根据香巴拉的国家法律,谁先挑起战争谁就是罪人,所以,我叔叔没得到河北民众的支持,而河北民众占香巴拉人口的大多数,所以经过几年的战争,最终失败了。我们只好逃到了黑暗的东南的暗夜之城,组织了那里的民众建立了一个国家和芒卡布对抗。 “芒卡布多次派军队来征剿,都被我们打败了;同时,我们也曾经多次出兵攻打王城,也都没成功,最后就形成了这么个南北对立的局面,河南的大部分村庄和农田还控制在我们手里,所以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和芒卡布对抗。 “五年前,我叔叔亥诺萨去世了,大家就推举我为首领,继续组建训练军队和芒卡布对抗。” “那么,你说我们都上了芒卡布的当是怎么回事?” “芒卡布多次派兵进攻黑暗之国都没获胜,是因为我们在城中有内线给我们送情报。芒卡布知道了,要求手下查内奸。前不久,内线派人给我们送信,信史被芒卡布抓住,信史自杀了,密信被他抄了去,他让人模仿密信给我们写了封信,说线人有急事,要和我面谈。 “我怕有诈,派老臣度密克苏大人和十几个随从代替我去,结果他们被芒卡布抓住。我急了,组织了多次偷袭、营救都失败了。 “芒卡布给我送信说,要和我在本月三十日在城下决战,如果他输了他愿意释放度密克苏,让出王位,否则就把度密克苏等人杀掉,我同意了。可没想到,他到处散布说我又挑起战争,要来攻打王城,实际上是中了他的奸计了。我想,你们也是被他的谎言给欺骗了吧,所以才加入他们的队伍来杀我们。” 第一百七十章 黑暗真相(三) 我皱了眉头,不知道这事儿是真是假,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么我们这一当可上得不轻。 我问:“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次我们倾尽了所有的军事力量和财力、物力,一定要攻破王城,杀进去,救出度密克苏大人,夺回王位。” “度密克苏你们不用救了,我亲眼见到他们被芒卡布国王处死了。” “什么?处死了?”莫贡嘎大惊:“这个该死的暴君,他言而无信!”接着一脸的悲伤:“他是我父王朝的老臣,也是我叔叔的得力助手,是我的老师……” “我很遗憾!”我说:“我们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你们想攻进王城的成功率不大,他们的军队并不必你们少,他们的筹备也很充足。” “可是没别的好办法……” “办法是有,只是看你有没有胆子去做。” “霍勇士,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很简单。首先,我会回去核实一下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回到皇宫里,会干掉芒卡布。” “真的吗?可是那太危险了。”莫贡嘎说:“芒卡布手下有500禁卫军,都是艾和萨氏的族兵,是他的亲信死党;朝中的武官也基本上是艾和萨氏的武士,你们很难对芒卡布动手的。” “我知道。所以,第二个办法,就是明天是国王朝会百姓的日子,你要带人潜入城中,当众揭穿芒卡布的阴谋,说明你自己的身份。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噶拉洼城的百姓还是很敬重巴拉氏王室,对现任的国王并不满意。如果他们知道了芒卡布的阴谋,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么他们会支持你,军队也会支持你。” “可是,这个非常冒险。” “当然很冒险。但是你们不能光想着用武力,还得想想用计谋,芒卡布都知道用计谋对付你们,你们就不想想如何用计谋对付他吗?”我指指脑袋:“有时候这里的力量比武力更有效果。其实,光明军也并不想打仗。你们不能只想强攻,那会死伤很多人,而且成功的几率不大;既然你们有内线,为什么不联合起来来个内外合击?” 莫贡嘎瞪着眼睛,长大嘴巴,半天,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考虑了半天,说:“我想到了一个计划……” 我一摆手:“有计划好好实行,先别说出来。” “为什么?” “你们最近多次行动失败,你就没想想是怎么回事?” “啊,那……”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在王城里有内应,难道你们这里就没有国王的奸细?你们的行动,其实国王芒卡布都知道,说明你身边,”我手一指周围的一圈人:“这些人里肯定有奸细。” “不许胡说!”阔萨喝道:“这些人,都是和我们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他们怎么可能是奸细!” 丽耶也说:“是呀,他们我们每个人都了解的,不可能有奸细啊!” 我哼了一声:“对,就是你们太相信别人了,所以才会吃亏。”我站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城,仔细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莫贡嘎拿过一张纸来,提笔快速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又拿过一张纸来,在上面奋笔疾书。 写了半天才写完,然后拿出一个黄金的印章来在两张纸上各印了一下,把那张写字多的纸的角用蜡油粘上,又用印章在蜡油上印了一下。 莫贡嘎把两张纸都递给我:“您拿这个,去城里的波利尼旅馆,找白农扎老板,把两张纸都给他,他会安排您和我们的线人见面,线人会告诉你实情,您就会知道我对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农扎?”大块头叫起来:“真巧,我们在城里就住在他的旅馆,我们龙哥还救过他儿子呢。原来他是你的内线啊!” “他不是我的内线,只是黑暗之国的一个联络人罢了。” 我冷笑了一声:“你安排的人,能给我们讲实情吗?” 莫贡嘎苦笑了一下:“一般人当然您不会相信,但是有人会让您相信的。” “但愿!”我接过纸条,转身往外走:“对不起,我杀了你们很多人,如果我们杀错了,我会补偿!” “没关系,本来你们也不知道内情。”莫贡嘎说:“我送送你们。” “不用,别多生事,我们自己走出去,免得招人耳目。” 走出大帐,耗子指着他们的大旗说:“老大,那上面的大鸟咱们见过,好像就是在西塔河上袭击咱们直升机的那种怪鸟,象翼龙一样的。” “那个,是夜鹫,”莫贡嘎说:“是黑暗之国特有的一种猛禽,大概是香巴拉这里最大最凶猛的一种鸟了,它的眼睛可以在黑暗里看清东西,但是怕见光,所以只能生活在黑暗中,捕食蝙蝠、鸟类和兽类,它没有天敌,所以黑暗之国就把它画在旗帜上作标志。” 我们出了兵营,到了接应的耗子等人,他们见我们安然回来,惊奇万分。 “老大,怎么的?这么容易就得手了?”耗子问。 “对呀,杀了黑面武士没有啊?”兰蕊也问。 “杀个屁!”大块头愤愤地说:“我靠,我们很可能上当了,帮错了人!” “好了!”我摆摆手:“先别议论,我们回去,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到城里,没去王宫,而是直接奔白农扎的驿馆,见了白农扎。 白农扎惊奇地说:“各位都被招进皇宫了,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是有点事想搞清楚。”我把莫贡嘎写的那两张纸递给他。 他接过来,先看了那张写字少的纸条,顿时脸变了色,看看我们,顿了顿,说:“各位请少待,我去安排一下,让你们见个人。” 我们坐在客厅里等,等了足有一个多钟头,大块头都急了,站起来团团转:“龙哥,这家伙不是耍什么花样吧?” “坐下!沉住气。”我喝到。 话音未落,白农扎进来了,看看我们,说:“来人说了,只要见霍利隆勇士一个人。” “我一个人不行,我需要带上他。”我一指柏新。 “好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当众对峙(一) 我站起来,让众人在这里等,带着柏新,跟着白农扎走进驿馆的后院,这里我们来过,向里是泡温泉的地方,白农扎带着我绕过温泉的院子,沿着一条小路七拐八弯地来到后面的一间小佛堂前。 白农扎说:“两位请吧,我在外面给您看着。” 我和柏新迈步走进佛堂,就看见一个穿黑色便服的人后背向外坐在佛像前的垫子上。 我走到他背后不远处站住,对方缓缓转过身来,他手里攥着那封莫贡嘎写的信。 “大论德桑玛!”柏新几乎是失声大叫起来。 我也愣怔了。 “呵呵,霍勇士,没想到吧!”德桑玛捋了一下胡须,慢慢地说:“国王的大论茝,竟然是内奸,呵呵,很有意思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霍勇士的聪明,老夫认为不那么难理解吧。”他指指旁边的坐垫让我们坐,然后说:“当年芒卡布和利果王后合谋毒死了巴拉·沃甘那国王,亥诺萨亲王带着国王的三个子女逃亡,并带走了柔丹国的国王玉玺,一批大臣也跟着亥诺萨一起逃走了,本来,老夫也想跟着逃走的,亲王却希望我能留下,在朝中做个内应,有朝一日,他们好回来夺回王位。” “是这样啊。您倒是很能委屈自己啊。” “呵呵,其实,原来的大论茝是亥诺萨亲王,我本来是朝中的论茞扈莽(副相),亲王逃走之后,我留下来表示愿意效忠芒卡布,因为我是朝中老臣,也算德高望重吧,老臣归附了,一大批臣子也就跟着归附了。所以,芒卡布很高兴,让我做了大论。但是我遭到了一些大臣和国人的唾骂,说我是奸佞。结果,那些不肯顺从的臣子,要么被杀,要么被驱逐。芒卡布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他驱逐了几乎所有的武将,都用艾和萨氏的武士做武官。那些被驱逐的武官,基本上都跑到了黑暗之国,投奔了亥诺萨。” “这个我也看出来了,”我说:“黑暗兵团训练有素,能和光明军对抗到现在,绝对不是亥诺萨或莫贡嘎几个人能做出来的。” “是啊,所以,这次芒卡布设了个圈套,想把黑暗之国的军队一举消灭,但他明白把握不大,他知道你们来了,知道你们有很可怕的杀人武器,可以帮他的大忙,至少可以杀掉黑面武士,所以他才把你们招进宫里热情款待。我很紧张,可是又不了解你们,所以不能明说。” “大论当初说让我辨明腰带的正和反,大概就是在提醒我吧。” “呵呵,是的是的。我没想到原来你和王子他们竟然早就相识,那就好了,那就好了。” 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对于别人的说辞,也许我可以不信,但是,一个最受国王信任的大论竟然也是反叛国王阵营里的人,他的话实在是让我没勇气怀疑了。 一股受骗上当的恼恨涌上心头,我咬咬牙,说:“现在黑暗兵团已经兵临城下,还打了一仗了,莫贡嘎说他这次倾尽了所有的兵力和财力,还要指挥军队攻城,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德桑玛举起手里的信纸晃了一下,说:“莫贡嘎把他想的都写在这里面了,我们会有行动。只是老夫想问问,霍勇士准备怎么办?” “我犯了错误,杀错了人,所以我必须纠正这个错误,”我说:“我们这就进宫去见芒卡布,找机会杀掉那个混蛋,这样你们也就省了许多事了。” “你们的武器虽然厉害,可根本带不进去。他有禁军和那些武将,不是好下手的。” “这个您老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办法。” “好吧,那老夫也告辞,分头行动吧。你们进皇宫,我会派人在外面接应你们,你们只要能冲出皇宫,我就有办法把你们送出城。” “那太好了,非常感谢!” “呵呵,但愿这次能成功,如果失败,老夫的身家性命也就全搭上了。” 回到客厅里,我把见大论德桑玛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顿时群情激奋。 “龙哥,咱们抄家伙冲进皇宫,干掉芒卡布那混蛋!”大块头说。 我摇摇头:“不行,他有500名禁军护卫王宫,我们就是能冲进去,恐怕也见不到他,他肯定会闻风逃走,那样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呢?” “我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去见他,枪是不可能带进去了,但是可以带手榴弹,把手榴弹藏在身上,只要能见到他,趁他不备,扔手榴弹炸死个孙子的!” “我们只剩下三个手榴弹了。”大块头说。 “足够!”我说:“你们想想,我们的武器就在皇宫门口的卫兵那里,我们用一个手榴弹炸死芒卡布,他们一定乱了,我们趁乱冲出来,再用一个手榴弹炸死卫兵,就可以抢回武器,只要有了枪,我们就不怕他们有多少卫兵,至少能冲出皇宫,外面会有德桑玛的人接应我们,然后出城去找莫贡嘎他们。” “嗯嗯,老大这个办法好,虽然冒险,但是有一定的把握。”耗子说。 我们把三个手榴弹分了一下,我一个,大块头一个,黑子一个,都是圆形的手雷,塞在裤裆里面。之后出发奔皇宫。 到了皇宫门口,卫兵也没阻拦,放我们进去,到了大殿外,卫兵过来,让我们把武器放下,还掀了掀我们的衣服,看看里面是不是带了武器,他们没发现问题,就让我们等着,进去通禀。 过了老半天,才出来说国王有请。 我们进了殿,芒卡布国王依旧坐在狮子王座上,可奇怪的是,下面只有诸武将,没有一个文臣,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呵呵,霍勇士,你们竟然这么快就从黑暗兵团的兵营里回来了,我想你们已经干掉黑面武士了吧。”芒卡布国王说。 “是的国王陛下,我们杀掉了所有的黑面武士。所以,请国王下令,让我们去光明天。” “呵呵,是呀,不过我不会让你们去光明天,而是让你们去西天!” “什么……”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得头上一阵索朗作响,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我们九个人一下子罩住,一群武士冲上来,拉着纲索把网收紧,我们九个人被收成了一兜挤在一起动弹不得,想掏手榴弹都腾不出手来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当众对峙(二) “都别动!”我低声命令,我怕大块头发狠这时候拿出手榴弹,拿出来也扔不过去。 “霍利隆,本王对你们不薄,你们说要去刺杀黑面武士,本王也很赞赏你们的勇气,可你们竟然听信黑面武士那个恶魔的妖言蛊惑,反而要和他合谋来害本王,嘿嘿,你们是活够了!” “国王陛下,您不要乱猜,我们真的已经杀了黑面武士。”我说。 “不要狡辩了,你们在黑暗兵营里的事,本王早已经一清二楚,你骗不了本王。”芒卡布咬牙切齿地说:“本王最恨背叛者,你们没有明天了!” 柏新翻译完他的话,然后直接就喊起来:“喂,你这个暴君,混蛋,你篡位杀人,还欺骗我们去杀人,佛祖不会饶过你,你不得好死!” “动手!”旁边的底那索喝了一声。 噗噗……,一片白色的粉末象白石灰一样撒下来。 “我靠,这是什么……阿嚏——!”大块头打了个喷嚏,没动静了。 我鼻子里也吸进了那粉末,鼻子里一阵痒,打了个寒战,接着两眼模糊,头脑发昏,很快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冷水从头浇下来,我一哆嗦,醒了,看见有几个人正用桶往我们身上泼凉水。 我转头一看,我们九个人已经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吊在半空中,再一看,顿时魂飞魄散了——我们被带到了斗兽场那个地牢里,四周墙壁上点着火把,铁笼子下面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坑,那个坑显然就是芒卡布处死度密克苏等人的那个大坑。 大坑的边上,站着十几个手持刀枪的禁军武士,站在他们前面的,就是那个用酒泼过我的禁军统领艾和萨·鹿色佗纳。 其他人都醒了,哼哼着坐起来。大块头一睁眼就骂骂咧咧。 我低声说:“都给我住声。柏新,注意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哎哎……” “哈哈哈!霍勇士,你们醒了吗?”鹿色佗纳大笑着:“你们可整整睡了一晚上了,今天可是初一早晨了。” “哦,那又怎么样呢?” “我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我觉得浑身无力,想调息一下,故意拖延时间,说:“我喜欢先听好消息。” “哈,好消息嘛,”鹿色佗纳笑着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杀掉了黑面武士,但是奇怪哎,你们回来之后不久,黑暗兵团竟然丢下他们刚建好的营地撤退了,滚回黑暗之国去了,哈哈哈,看来这次战争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光明军也得胜班师。马上金号角就要吹响,今天国王将在广场大会百姓,宣布胜利——艾和萨·芒卡布国王的王位再次稳固了。” “那么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鹿色佗纳冷笑一声:“我奉国王之命,处死你们这些外来的贼寇!” “哈!用我们的时候说我们是勇士,现在我们又成了贼寇。” “当然,你们背叛了国王,和黑面武士合谋造反叛乱,罪不容诛。”他一挥手:“来呀,把他们放下去,准备放水!” “等等,”我说:“统领大人,我们喝过酒,总算是熟人,在我们死之前呢,我想送给你个礼物。” “哦?等等,”他制止了正要放铁链的狱卒:“什么礼物呢?” 我把偷偷掏出来的手榴弹拔掉了保险栓,一松手,撞针杆弹了出来,一抖手扔过去:“仔细看看,好东西啊!” 手榴弹当啷落地,咕噜噜地滚到鹿色佗纳和士兵的跟前。 “啊?这是什么东西?”鹿色佗纳和那些士兵一齐围过去。 “卧倒!”我喊了一声,众人一齐趴在了笼子底上。 轰——!一声巨响,地牢里顿时惨叫连天。 我抬头一看,那十几名士兵全倒在了地上,鹿色佗纳被炸出去多老远,躺在地上,一条腿没了,可竟然没死,还在挣扎。 “大块头,一起拉栅栏!”我大喊。 我和大块头一人拉住一根铁栅栏往两边拉,鸡蛋粗的铁栅栏被拉弯了,闪开一个口子,我第一个钻出去,纵身跳到了地上,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来,走到鹿色佗纳面前,他满脸是血,胸前的铠甲都被炸裂,这厮没被当场炸死,是沾了他身上这套铸铁铠甲的光。 “统领大人,不好意思,我的礼物重了点。”我抡起刀剁下去。 众人都钻出了笼子,都从地上捡了把武器端着。 七八个狱卒听到声音从门外跑进来,看到这场面都吓傻了。 我冲上去,抡刀就砍,他们措手不及,眨眼就被砍翻了两个。大块头他们一拥齐上,砍倒了好几个,另外几个掉头逃了。 这时,隐隐听见外面号角声长鸣,大概就是鹿色佗纳说的召集城中百姓的金号角了。 我说:“走,去皇宫门前的广场,到那里去扔手榴弹,炸死芒卡布那混蛋!” 我们冲出了地牢,跑上了斗兽场的地面。 “喂,你们先去,我去请个救兵!”兰蕊一边喊着,一边往斗兽场里面跑。 “喂,玲姐,你去哪里……” 我说:“先别管她了,她在这里反而安全,咱们快走!” 我们一口气跑进皇宫,不敢走正门,怕遇到禁军,从边道绕出来,从皇宫的一个旁门跑了出来。 避在宫门边探头远远一看,那个狮子王座被抬到了皇宫台阶上的平台上,芒卡布已经坐在了上面,文武群臣分列在两旁,四周都是禁军围绕着。 前面的广场上人山人海,聚集了足有上万人。 一阵鼓声,一个官员举着一面红旗在台阶上挥动,人们随着挥旗的节奏一齐高喊:“国王万岁!国王万岁!……” 官员停止了挥旗,百姓也静下来。 芒卡布在狮子王座上站起来,大声说:“臣民们,佛祖的光辉再一次照耀噶拉洼,再一次忽悠王城,我们强大的光明军团再一次取得了胜利,黑暗军团被杀得落花流水,逃回了他们的黑暗巢穴,他们不会再来了!” 百姓又欢呼起来! 大块头掏出了手榴弹:“龙哥,咱们冲过去,炸死这骗子国王!” 我说:“不行!太远了,中间有禁军,最多冲到外层禁军跟前,还有三四十米,那么远,没准头的。” 我想了想,说:“柏新,你过来,你得卖卖力气!” 我对柏新叮嘱了一番,柏新直点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当众对峙(三) 就听芒卡布接着说:“伟大的巴拉·沃甘那国王把香巴拉王国传给本王,本王一定固守王位,将不遗余力,把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魔鬼力量统统剪除,恢复香巴拉的和平与安宁!” 百姓又欢呼起来。 “可是,我们的百姓中,竟然有人和黑暗势力勾结,给他们传送情报,危害王城百姓的安全,本王已经下令,把他们全家处死了!” 百姓又欢呼起来。 这时我们才看见,在台阶下面有一个绞架,上面挂着两大一小三具尸体。 “天啊!”耗子惊叫起来:“那是白农扎一家,他们被人出卖了!” 大块头也惊叫起来:“我x他个祖宗八代,连那小孩都不放过!” 我顿时怒火从脚底蹿到了头顶:芒卡布这个禽兽,老子饶不了你! 趁着百姓欢呼,我们冲出来,一口气冲到了外层禁军的跟前,这时正好百姓的欢呼声落下了。 柏新把双手拢在嘴边做喇叭状,用尽力气大喊起来:“芒卡布国王是假的——!沃甘那国王是被他毒害死的——!他是个谋朝篡位的奸贼——!大家不要信他——!” 先是几秒钟的寂静,接着广场的人群里“轰”地一声一阵骚乱。 “禁军,把他们拿下!”站在一边的底那索高喊。 禁军呼啦一下把长矛对着我们围上来。另外一队禁军冲到王座跟前,当在前面。 “不许动!”柏新高喊,指着高举着手榴弹的大块头、黑子:“这个东西你们见识过它的厉害吧?一个可以炸死一百……不,可以炸死一千人!你们再上前,大家同归于尽!” “等等!”大论德桑玛在平台上高喊:“根据香巴拉的法律,在国王朝会百姓之日,任何对国王、群臣和政事有异议的人都可以上来发言,国王、群臣可以当面反驳和解释!” “对呀!”下面的百姓喊起来。 “既然他们对国王有异议,就可以让他们上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论说得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让他们说说!” “对!不许抓他们,除非他们说的是假的!” “让他们上来说,弄清了再抓起来也不晚啊!” “对啊!” 下面百姓乱叫乱嚷,从言语听出来,他们维护我们,其实也是在维护他们在这个日子里说话的权力。 坐在王座上的芒卡布顿时乱了方寸,半天才稳住心神,大概他觉得在万众面前抓我们怎么说都不合适,就把金杖一挥:“让他们上来!” 禁军让开一条路,我们快步走上平台。 “龙哥,扔手榴弹不?” “先不扔,如果能让民众信了咱们,手榴弹可以省了。” 柏新挥着双手对民众大喊:“芒卡布国王说,沃甘那国王没有孩子,孩子都得传染病死了,他是撒谎的,其实沃甘那国王的三个孩子,是被亥诺萨亲王带走了,他们一直还活着!其中的长子巴拉·南朋朗才是王位的继承人,他才是你们真正的新国王!” 下面又是一阵轰然骚动。 “你这个外来的怪人,你被恶魔侵蚀了内心,你在胡说!”芒卡布大叫:“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巴拉·南朋朗还活着?” “有证据!”台阶下面一声高喊,人群分开,走出了七个用面巾围着脸的人,走到了九层台阶前,摘下面巾。 “莫贡嘎!阔萨!丽耶!”柏新大叫起来。 莫贡嘎、阔萨、丽耶竟然混进城来了,身后还跟着四名壮实的侍卫。他们昂首挺胸地往台阶上走,那些禁军都端着武器,又不敢动手,让开一条路。 七人登上平台,莫贡嘎大声说:“噶拉洼的百姓们,十九年前,芒卡布和王后利果用毒药毒死了沃甘那国王,芒卡布又杀死了利果,假传遗诏篡位。巴拉·亥诺萨亲王带着沃甘那国王的三个孩子逃亡到运河以南,在那里组建了军队,建立了黑暗之国,目的就是为了诛灭这个弑君篡位的叛贼芒卡布。现在,沃甘那国王的儿子,我——巴拉·南朋朗回来了,要夺回被篡夺的王位,恢复巴拉王室,让香巴拉恢复和平!” “哈哈!你就是那个魔鬼黑面武士,你不是巴拉·南朋朗!”芒卡布站在王座上大叫:“你怎么证明你是太子南朋朗!” 莫贡嘎猛地扯开了上衣,整个地脱下来,他的肚子上裹着腹甲,裸/露的胸前竟然有一个金光闪闪的狼头图案,那个狼头图案不是用涅青纹的,而是用金粒在肉上镶嵌出来的,纹路都高出皮肤,做这样的纹身,不知道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 “哇!金狼头!他真的是太子巴拉·南朋朗啊!”民众一片哗然,有不少人双手合十,弯腰跪了下去。 欧韬说:“我x,怪不得他说我们杀死的那四个黑面武士都不是真的,弄了半天,真的黑面武士胸前是个金狼头,是前国王的太子啊!” “你们不要听他的,他是胡说的!”芒卡布声嘶力竭了:“我是有沃甘那国王遗诏的国王,是真正的国王……” “你说谎!”莫贡嘎大喊:“国王传位给新王,第一件事就是把国王玉玺传给他,你当了十八年国王了,你的国王玉玺在哪里?” “啊……玉玺,玉玺在王宫里。” “你还在撒谎!”莫贡嘎说:“我父王临终时,把玉玺交给了我叔叔亥诺萨亲王,他去世的时候,亲手把玉玺交给了我!” 莫贡嘎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红布包来,打开,是一个镶着金银和宝石的黑漆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一半白玉一半黄金的大印,上面雕着龙、狮子、孔雀、象四兽。 “哇哟!果然是传国的国王玉玺啊!”百姓又嚷嚷起来。 “你们能相信一个没有玉玺的国王吗?”莫贡嘎说:“根据香巴拉法律,谁持有国王玉玺,谁就是国王!” “南朋朗国王万岁!芒卡布奸贼滚下王座!”下面的民众高喊起来。 “不许喊!”芒卡布站在王座上大叫:“百姓们!你们别听他胡说,其实国王玉玺是本王暂时寄存在他那里的,他现在过来,就是来归还本王的玉玺!来呀,把玉玺拿过来!” “谁敢动!”莫贡嘎大叫:“谁敢冒犯,谁就是王室叛逆……” 他的话音未落,他身旁的阔萨突然拔出一把匕首,一下子刺中了莫贡嘎的肚子,同时一把把玉玺夺了过去。 “啊——!”全场一片惊呼。 “二哥,你干什么?”丽耶惊声大叫。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夺回王位(一) 莫贡嘎捂着流血的肚子,惊讶地瞪大眼睛盯着阔萨:“弟弟,你、你这是为什么?” “大哥,对不起,我也是不得已!”阔萨说:“战争打了这么久,也没有胜负,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是为了夺回王位吗?可夺回王位,王位是你的,我有什么? “我多次给你建议,要你和芒卡布国王讲和,以运河为界,两国为治,虽然我们没有整个香巴拉,至少还有三分之一的香巴拉,总比呆在那黑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好。 “可你固执不听,我怎么办?我只能私自和芒卡布国王讲和,他答应我只要肯归附,肯把传国玉玺交给他,他就把运河以南的地方都给我,让我做国王,我为什么不做?” “这么说,我们所有行动的事,都是、都是你出卖的……” “对,对啊,是我,是我把我们的行动都提前通知了芒卡布国王,”阔萨恨笑着说:“可惜机密大事你不让我参与,我不知道城里的奸细是谁,要不然早把他揭发了。那天你给霍利隆他们写信、说话,我才知道白农扎是奸细,现在,你看看,他们一家都挂在绞架上了,哈哈,你很痛心吧……” “阔萨,我们是亲兄弟啊,你怎么能这样出卖自己的族人!” “因为我不想再打仗了,我也不想当你手下的什么亲王、什么大臣,我要做国王、做运河以南的国王!” “哈哈哈,巴拉·阔萨,干得好!”芒卡布在王座上大笑:“把玉玺拿过来,快!” “你先在这里宣布,我是南香巴拉之王,我才给你玉玺!”阔萨竟然还讨价还价。 “运河以南的地方都是你的,你可以做南香巴拉之王了。” “阔萨,你别执迷不悟,你给了他印玺,他也不会让你为王的,因为根据香巴拉自古的法律,王只能有一个!”莫贡嘎大叫。 阔萨抱着印玺愣了一下,有点迟疑不决。 芒卡布大叫:“禁军,你们还等什么,把这些人全杀了!” 禁军端着长矛涌上来,同时一阵马蹄声,禁军的四辆战车也驶上了平台,车上的弓箭手拉开了弓。莫贡嘎等人拔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围成一圈。 “等等!都住手!”都护底那索大叫,他对芒卡布一合十:“陛下,他们都说霍利隆能一拳击毙公牛,是佛祖派来的金刚勇士,臣下一直不信,现在臣下请求陛下恩准和霍利隆比一比,如果他赢了,可以放他们走;如果输了,就把他们的人头都留下!” “哈哈,好好,准了!” 禁军往后闪开一个空地,底那索甩掉披风,拔剑在手,然后对旁边喊:“给他一把剑!”、 嘡啷,一把剑扔在我面前。 我用脚尖一钩,把剑钩起来接住,对莫贡嘎等人说:“靠后站,找机会脱身哈,看我先把这个干掉!” 广场的民众都不做声了,万人的场面竟然一片死寂。 底那索大吼一声,抡剑劈过来,我根本不想和他对劈,所以闪身避过,然后用灵活的八卦步伐,绕来绕去,偶尔用剑抵挡一下。 底那索的剑挥得象风,一剑接着一剑,只是砍不到刺不着,一身蛮力用不上,不一会儿,就开始张口气喘了。 “霍利隆,你为什么不还手?”他咆哮道。 “没什么,我想逗你玩玩。”我把剑在手里耍了个腕花:“你最好别盼着我还手,因为我一还手你就死了!” “你这个混蛋!”他怒吼一声,又扑上来,连着几剑又砍空了,他喘着粗气,不停地骂骂咧咧。 我觉得已经玩够了,就说:“都护大人,我要还手了啊,你可小心!” 他一剑刺过来,我身子一转避过他的剑锋,借着旋转的劲剑贴着自己的腰间向身后刺出,“噗”地一声扎上了底那索的肚子,他大叫一声,一弯腰,我拔出剑来又一个转身,抡剑向他后颈斩下去,咔嚓一下,他的人头滚落在地,脖腔的血溅出多远,尸体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告诉过你了,我一还手你就会死,你不信嗯!香巴拉第一勇士就是这么个货色!”我吐了口唾沫。 “哇哈——!”广场沸腾起来。 “杀!杀了他们,禁军,把他们都杀了!”芒卡布在王座上挥舞着金杖高喊。 “龙哥,怎么办?” “笨蛋,扔你的手雷炸芒卡布啊,黑子的先留着!” 大块头拉开手雷的保险栓向芒卡布扔去,可没想到禁军的刀牌手不是吃素的,用盾牌把手雷给挡住了,咕噜噜地滚到了禁军中间,“轰”地一声巨响,惨叫连天,禁军被炸倒了一大片。 “杀啊!”我趁乱冲上前,举剑一连刺倒了好几个;莫贡嘎一手捂着流血的肚子,一手挥着短剑,他们六个人凶猛无比,眨眼杀翻了七八个,吓得其他禁军不敢朝前。 那四辆战车上的弓箭手向我们射箭,莫贡嘎的三个侍卫中箭倒下了,我们一边用武器拨打着箭,一边捡起地上被杀禁军的盾牌遮挡,但对于战车我们无可奈何,把我们逼在了一起。我心里暗暗叫苦:如果黑暗军不来,我们就全完了! 正在危急时刻,就听见皇宫方向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怒吼:“吼——!” 我们和那些士兵都愣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转头往皇宫方向看 就见从皇宫的一个偏门里飞跑出了三个浑身白色长毛的巨型怪物,那三个大脚怪还戴着扯断的锁链,手脚并用,象风一样飞奔过来,速度极快。 兰蕊也从那个偏门里跑了出来,跟在它们后面飞跑,还不住地尖叫什么。 三个大脚怪冲到禁军的跟前挥手就打,可怜那些禁军就象被扑尘扬灰一般,扫得四处乱飞,有的直接飞上了半天空,惨嚎连天。 它们的手没扑拉几下,地上已经是一大片躺倒的人,兵器丢得满地都是,眨眼就扫出一条道路。 一个武官不知道好歹,从一个禁军手里夺过一支长矛,大吼一声向一个耶泰刺去,耶泰挥手把长矛打飞,一把抓住武官两手一拉,那个武官被生生地拦腰撕成了两截。 “吼——!”那大脚怪攥着两段血淋淋的尸体,伸着脖子对禁军发出威胁性咆哮。 本来还有几个武将抄了兵器想上来阻拦,一看这阵势,吓得扔了兵器掉头就跑。 三个巨怪冲上平台,其中两个各抓住一辆战车,就象扔玩具一样,连车带马、带人扔上了半空,掉在地上人、马摔死、车摔得粉碎。 另一个大脚怪冲向另外两辆战车,咆哮一声,双手一推,呼隆一下,那两辆车带着马飞出了平台,落地翻滚,四分五裂——在这种怪物眼里,人、马简直就是草芥蝼蚁。 那些禁军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四散奔逃。只有武官们和一半禁军端着武器当在狮子王座前面,看来他们还要誓死捍卫芒卡布。 三个大脚怪扑到我们面前,站起来,足有两米半高,用拳头捶打着前胸,呲着利牙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吼——!吼——!” 我们也都吓得不知所措,拿着兵器挤在一起谁也不敢动——在这三个巨型怪物面前,再大的本事恐怕都是白费,它们只要一巴掌,就能把我们全划拉到半空里去或拍成肉饼。 “别伤害他们,他们是朋友!”兰蕊也跑上了平台,对大脚怪高喊。 那三个怪物俯下身子,一边狺狺怒吼一边手脚并用在我们这堆人四周来回走动,不断地对禁军发出咆哮,同时用拳头捶打地面,平台的地面都轰轰发抖。 可怜那些禁军胆都吓破了,都能躲多远躲多远,没一个敢上前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夺回王位(二) “天、天爷……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力气比大象还大……”黑子吓得嘴都打摽儿了。 “哈哈,怎么样啊?我搬来的救兵很厉害吧!”兰蕊双手叉着腰站在三头巨怪跟前,得意洋洋。 “好吧,你厉害!”我对她伸了一下大拇指,心同时也放回肚子里,有这三头巨兽帮手,就是再来500禁军也不怕了。 “靠!真是美女与野兽……”大块头说。 欧韬咽了口冷气,说:“怪不得松赞干布用它们来打仗,这样的东西人马怎么能顶得住……” 就在这时,一个士兵飞跑上来:“国王,不好啦,南门、南门的守军叛变了,他们打开了城门,黑暗军团冲进来了!” “啊——!”芒卡布几乎是在惨叫了:“他们不是已经退走了吗?” “你上当了芒卡布!”莫贡嘎高喊:“我的兵团没退走,只是后撤隐藏起来了,现在他们杀回来了!” “快、快去调光明军!”芒卡布喊着。 “来不及了陛下,”大论德桑玛说:“光明军刚刚打完仗,各回兵营休整,而都护大人已经死了,就是现在发令也调不来了。” “啊,走,快走,回宫、回宫!”芒卡布叫着。 武官里有人高叫:“保护国王!保护国王!” 那些武官和禁军保护着着芒卡布往皇宫那里跑,他们都是艾和萨氏族兵,所以无论什么情况都忠于芒卡布。而那些文臣或抱头鼠窜,或匍匐在地一动不敢动。。 阔萨怀里还抱着玉玺,也拔腿向皇宫那里跑,丽耶从地上捡起一张弓搭上箭:“二哥,别跑!” 一箭射去,射穿了阔萨的右腿,阔萨一下子扑倒在地,手里的玉玺盒子都掉了。 莫贡嘎走上前,一把把阔萨拎起来:“弟弟,我唯一的弟弟,竟然是出卖我的人,我怎么能相信……” “哥、不,王兄,你饶了我吧,我……”阔萨的脸都惊恐得扭曲变形。 莫贡嘎的短剑已经刺穿了阔萨的前胸,圆睁的眼睛里含着泪:“如果饶了你,我怎么向死去的士兵交代,怎么向死去的度密克苏老师交代,怎么向死去的白农扎一家交代,他们都是因为你的出卖而死!” 莫贡嘎松开手,拔出短剑,阔萨瘫在地上。 丽耶跑上来,噗通跪在阔萨的尸体旁,愣愣地看着,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 柏新跑过去,也跪下,不住地对丽耶说什么,好像在劝慰。 这时,广场上已经炸了马蜂窝,百姓拥挤踩踏,乱作一团。 南方的大路上,一队黑色的骑兵举着黑暗之国的旗帜飞奔而来,到了跟前下了马,在台阶前列了队,足有一千人。后面还有无数的骑兵和步兵源源而来。 “进皇宫去,抓住芒卡布那个逆贼!”莫贡嘎下令了,他解开腹甲,扯了一块布缠住流血的肚子,可能由于护甲的缘故,阔萨那一刀扎入不深,他的伤并不致命。 军队一声呐喊,拔出兵器来冲向皇宫,可是皇宫的大门已经关闭,士兵们推撞不开。 兰蕊大喊:“都闪开!”她指着宫门对着那三个大脚怪喊:“大个子,去把门打开!” 三只怪物一声大吼,手脚并用,隆隆飞奔过去,径直撞向宫门,“轰隆”一声,巨大的双扇宫门一扇歪了,另一扇被撞得倒塌进去,黑暗军呐喊着一涌而入。 “我擦!比坦克都好用!”大块头大赞。 他们在宫里四处搜查,抓了一大帮子嫔妃、宫女、内侍,却不见芒卡布和他的禁军。 几个士兵抓着曩论充波钦夫贡过来了,波钦夫贡对莫贡嘎说:“国王和禁军进了寝宫,就不见了。” 大论德桑玛过来说:“寝宫里有地道,当年亥诺萨亲王就是带着你们从那里逃走的。” 莫贡嘎、丽耶带着军队冲进寝宫,果然在寝宫的御座后头找到了一个地道入口,他们进去了,过了一个多钟头又空手而归。 我问:“找到了没?” 莫贡嘎摇摇头:“他们跑掉了。这个地宫有个岔路,都通到皇城外,一个通灵光寺里,一个通映光寺。霍勇士,我得提醒你们:最近千万不要出城。芒卡布一定是逃回艾和萨氏的领地艾和萨城去了,他肯定要组织军队来反扑的,而且这次他失败你们起了关键作用,他一定恨透了你们。” 之后莫贡嘎在群臣的拥护下登基,即位为柔丹王,并回复了本名巴拉·南朋朗,重新任命了文武群臣,蔡邦·德桑玛依旧是大论茝,收伏了光明军,把他们和黑暗军重新混编,但根据香巴拉的法律只能保留5000人的常规军队,光明军实际上大部分被遣散了。发布了诏书安民,全国大庆三天。 这三天里,南朋朗带伤处理政务,好像很繁忙,很少见到他。我们则除了宴饮就是观看歌舞和驯兽表演,无事可做。 我心里实际上急得冒火,还有5天就到26号了,要去光明天,还要赶回直升机那里,不知道时间够不够,但是新国王登基,又不好急着开口,没有国王的允许,又去不了光明天。 三天过去了,芒卡布也没有来闹事,估计艾和萨氏的兵力和噶拉洼相比差距太大,他也没那个胆量。 到了第四天,我不能等了,直接进宫去求见南朋朗,要求去光明天。 南朋朗接见了我们,他看上去很疲惫,也难怪,新王登基,一切都得从头做起,事务太多,而且还带着伤。 我说了要求,他没加思索就同意了:“这个没问题,但是就你们这些人恐怕不行,那里虽然说是光明天,据我的先辈们说也很危险,我再派几个族兵和你们一起去。” 大论德桑玛说:“老夫手下有个家臣叫霍登达姆,他原来在映光寺出家,20多年前曾经陪伴他的师父去过光明天,在那里呆了三天,他说他们的师父在那里圆寂了,可他们一起去的十六个人,回来的只有六个,有十个死在里面。” “什么?死、死在里面?” “是啊。以前很多高僧大德要去光明天,都是有属民或奴户出人陪伴,但是陪伴的人去的多回来的少,有的一个都没回来,说是留在光明天享受极乐的。可回来的人都说里面很危险,到处是可怕的东西,说明光明天的确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是个乐土。这次老夫就派霍登达姆带人和你们一起去,也许能派上用场。” “谢谢,谢谢国王,谢谢大论!如果我们能找到师祖的骨殖,真是不胜感激!”我说。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我们回去准备一下,立刻出发。” “好吧,我会做安排。”南朋朗又问:“各位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本王能做到的。” “我还有事,”兰蕊说话了:“我曾经答应那三只耶泰,说打完仗就放它们回山的,现在打完仗了,我得兑现承诺。” “哦,反正它们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南朋朗说:“它们是神兽,与众不同,很聪明,绝不屈服于暴力,所以驯兽师的那套对它们没用,要想使唤它们只能和它们做朋友商量。现在它们认定了你是朋友,也不会再认别人作朋友了。你们毕竟要走,你要走了,它们也没人能控制得了,就放它们走吧。它们都是雪山山神的子孙,也没人敢伤害。” “谢谢,谢谢国王。” 根据兰蕊的要求,我们先去释放耶泰,那辆拉着大铁笼子的大马车停在斗兽场外面。 兰蕊到里面把笼子里的三只耶泰放出来,请它们吃了一顿果子,每只还给了一瓦盆果酒。三只巨怪不知道接受被抓的教训,闻到酒味仍然很高兴,端起来就喝。 那三只大脚怪吃饱喝足,出来,兰蕊指着大车让它们上车。 其中那只最大的爬到兰蕊面前蹲坐着,又伸出一根手指,兰蕊也伸出手指和它对碰了一下,它打了个响鼻,咧咧大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要表达什么,然后三只一齐缓缓爬进笼子,武士过来锁上笼门,大车走了。 “嗨,这个要是能当宠物养着多好!”兰蕊看着远去的大车,还有点留恋。 “你疯啊!”我说:“这样的巨怪你敢养它们?” “怎么的了?” “管不起饭不说,一旦发起怒来,它们比金刚都可怕,简直就是猛兽中的猛兽,你看看那些全副武装的禁军,在它们手里连蚂蚁都不如!所以南朋朗国王都不想养着它们,有脑子的谁愿意把这样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大杀器放在身边。” 耗子说:“唉,幸亏芒卡布没驯服它们,否则,南朋朗的军队还真是危险得很。” 第一百七十六章 地下光明天(一) 我们回到偏殿,收拾行装。 我对大家说:“各位,现在是寻找雪魂珠的关键了,我们这次行动的成败,就在此一举。我们不知道那个光明天是个什么东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大家一定要服从命令,千万不可私自行事,我可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同时,我们的时间很紧了,我希望大家打起精神来,速战速决。” “放心吧龙哥,我们都知道。” 出了偏殿,霍登达姆带着十个巴拉氏族兵已经牵着马等在外面。 霍登达姆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粗眉大眼,一部络腮胡须,穿着红色斜襟的短袍,腰间挎着短刀。脸上有很多伤疤,好像是被烫伤留下的,更奇怪的是,他只有一只右手,左手上安装着一只假手。 霍登达姆走上来对我合十:“霍勇士,我们奉王命带你们去光明天。国王让我们无论如何要保证你们的安全。” “谢谢,辛苦各位了。” “辛苦是次要的,”他说:“我是想告诉各位,那里虽然被称为是‘光明天’,但是非常危险,如果没有坚定的意志,你们到不了极乐殿,而极乐殿那里才是高僧大德们圆寂之所。” “明白,这个请放心。” “好吧。”霍登达姆看上去还是有点犹豫。 我突然感觉所谓的“光明天”并不是个好的去处,一定有很多危险的险关。但转念一想,那些高僧大德们都是年纪老迈去了那里,象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们上了马,穿过宫廷,进入皇家花园,霍登达姆带路,一路往西北方向走,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湖泊、山峰、石柱,云雾飘渺,越往西北光越亮。 骑马整整跑了将近两个小时,前面出现了一道高山,山峰顶部隐没在刺目的白光里,看不见顶。迎面是刀削一般的峭壁,上面开凿着大大小小的佛像、菩萨像、金刚像和各种神灵,简直就是一道巨大的壁画墙,还有不少洞窟。两山之间是一道大裂缝,入口处是一座巨大的双扇石门,门扇有七八米高,石门上各雕刻着一个金刚力士,大概类似哼哈二将了。 来到石门前下了马,霍登达姆说:“这里是通往大地的肚脐坎约圣湖的大门。当初芒卡布篡位的时候,一批不肯屈服他的僧人从这里逃入了光明天,在那里诅咒芒卡布,芒卡布就下令封闭了石门,用铁汁把石门铸死,无法开启了。” “啊,那怎么办?” “我们带了工具,把石门凿个洞进去。” “得多久?” “石门有一庹厚,而且十分坚硬,以前开门关门,每扇门都得三十多个人一起推才能推动。用工具开凿,大概得半天的时间。” “用不着,”大块头说:“我有炸药,把它炸开。” 大块头让我们退后,他拿出四块炸药四边形贴在一扇石门上安上遥控雷管,我们躲在远处的树后,大块头按动遥控器,一声巨响,石渣飞溅,上去一看,那扇石门已经被炸裂,炸进去足有半米深,但没炸穿。 “我擦!这么结实!”大块头说:“看来得炸二回。” 他又在被炸出来的洞里面把最后的三块炸药放进去,又炸了一次,这次效果很好,石门被炸穿了一个洞,但是只能容一个人钻过去。 我看看洞口,说:“马过不去的,把马放在这里,带上装备,徒步走。” “也好。峡谷不长,到圣湖的路不远。”霍登达姆说。 我们钻过石门,面前是一道弯曲的峡谷,路很宽,地面上铺着平整的石板,上面落着厚厚的树叶,已经许久没人走过了,一些叫不出名字来的小动物在上面乱跳乱蹿。 顺着峡谷走了足足有一公里,出了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蓝色的湖水出现在眼前,湖面很大,湖水清澈得不可思议,而且湖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浪,上面漂着些淡淡的雾气。呈椭圆形,湖对面是密林,密林后面就看见远处的高山直通天顶——这里已经是香巴拉这条地下大裂隙的尽头了。 “这里就是坎约圣湖,被称为‘大地的肚脐’。”霍登达姆说。 “没路了,”耗子问:“光明天在哪里?” “在那里面,”霍登达姆手指着湖对面的高山:“这里已经是香巴拉的尽头,光明天在前面的高山里面。” “什么?在山里面?怎么可能……”兰蕊尖叫着:“你的意思是那对面的山里也是空的?” “呵呵,可以这么说。” “那么,怎么进去?”我精神紧张了。 霍登达姆带着我们绕到湖边的一溜石阶前,原来这里是个码头,码头上停着几艘那种鸟形船,船上放着一个一个的用水晶石做成的方形玻璃盒子,象玻璃鱼缸一样。 “各位上船吧。”霍登达姆招呼我们上了两艘船,然后大家一起蹬踏板,鸟船驶向湖心。到了湖心,我从船上往下一看,湖水清澈见底,里面的成群的小鱼都看得清清楚楚,在正中间一个巨大黑色的洞。 霍登达姆说:“这里就是大地的肚脐,是通往大地体内的通道,也是通往光明天的唯一通道。我们需要从这里沉下去,一直到那个洞底,然后顺着一条地下水道,一直走进去。” “天啊,得用潜水设备。”索麟飞说:“可惜我们没有。” “我们有,”我一指那些水晶石的方盒子:“如果我没猜错,这个东西是沉斗,我们戴着它沉下去,里面有空气,然后可以在水底走动了。” “很对,”霍登达姆说:“大家打开船舱,船舱里有装着铜块的绑袋,大家每人在腿上绑一个,可以快速下沉。” 我们打开船舱,果然看到里面放着一些牛皮袋,里面插着长方形的铜块,一个皮袋得有十多斤。 我们在腿上绑好皮袋,霍登达姆教我们把沉斗戴在头上,沉斗两边各有一个皮圈,可以套在双臂上,防止被水冲走。 耗子又拿出快防水布来扯开,让大家把背包包住捆牢,防止里面的东西被水泡了。 霍登达姆说:“水底的路比较长,沉斗里的空气是不够用的,所以大家下水之前先憋一口气,沉到洞底之后也尽量少消耗空气,否则可能会走不到头就憋死或淹死。” 一切准备好了,霍登达姆第一个戴着沉斗跳下水,咕噜噜地沉入了黑洞之中;其他的族兵也跟着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 “大家都注意安全,跟进了,在水里别摔跤,否则沉斗的空气漏了,命就没了。”我嘱咐完,深吸了口气,戴上沉斗,跳下水,呼呼地向下沉降,透过沉斗的顶盖的水晶石板,看到上面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来。 那个洞足有十多米深,加上湖水的深度,大概我们下降了有二十多米,脚踏实地,感觉到水的压力压得呼吸有些困难。光亮从上面透下来,看到族兵正往西北方向的黑暗里走,我们也紧紧跟着走,在水底走动的确感到十分困难,迈步都很费劲。 很快进入隧道,顿时一片黑暗,我们掏出手电打着往前走。这条水道非常狭窄,地面不平,而且明显感到有水流冲击,多亏腿上绑着的铜块可以起到稳定的作用。 我在沉斗里换了两次气,在手电的光影里,前面开始有亮光,越来越亮,很快走出了隧道,进入入亮光里,看到水里垂下了一些铁索,霍登达姆和那些族兵手拉着铁索往上游。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地下光明天(二) 我在水底查看了跟随的人,耗子、大块头、索麟飞、黑子、欧韬、柏新、桑钦、兰蕊都陆续地到了,我指指那些锁链,然后抓住一根拉着往上游,上浮了足有二十多米,呼啦一下出了水面,四周比较黑暗,就象刚刚黎明时的天色,举目一望,这里也是一片很大的湖水,远处看不到边,身旁停着一些鸟船,那些锁链就是从这些船上垂下水里的;往头顶之上一看,顿时惊讶万分。 在头顶上足有五六十米的高出,赫然悬着一个巨大的管状物,一直通向高空。管口的直径足有三百多米,而且管口不齐,长短参差,象狼牙一样悬垂着。无数巨大的锁链从上面垂下来,倒挂在湖面的上空。白色的光芒从管子四周和中间照射下来,不过光线比较暗,湖面上仍然一片朦胧的黑暗。 那整个巨大的管状物就直直地悬浮在空中的光芒里,上不见顶。 我们稀里哗啦地爬上了那些鸟船,都抬头看着头顶壮观的而奇异的景象,目瞪口呆。 “天啊,那、那是什么?好大啊!”兰蕊第一个惊叫起来:“宇宙飞船吗?” “宇宙飞船怎么象个大管子?”欧韬说:“怎么会卡在这地底下?” “它没有卡住,好像在转动,你们看那些垂下来的大锁链,在动。”耗子指着那些垂下来的巨大金属锁链说。 我们仔细地盯着那些锁链看,果然在缓缓地移动。 “它是活的,它一直在转动,不过很慢。”霍登达姆说:“那上面就是光明天,我们要上去,顺着里面的通路,要过六层才能到达极乐神殿。香巴拉赖以生长万物的太阳,就在光明天的顶端,不过那里上不去。” 我仰头看着这巨大的物体,看上去是个金属制品,它既然在旋转,很明白它不是被卡住,而是象气球一样悬浮在空中,实在无法解释是怎么回事,但是它离湖面的距离足有四五十米高,根本就上不去。 “喂,老霍,这么高,怎么上得去?你有飞机吗?”大块头说。 “哦,得等,”霍登达姆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说:“这里唯一能上去的,就是那根‘天绳’,”他用手一指远处,一根巨大的锁链垂在湖面上,一头在水里,“这上面垂下来的天绳很多,但是都离湖面太高,我们够不到,只有这一根天绳是垂到湖面上的。我们得等它转到我们面前,然后顺着天绳爬上去。” “你、你、你别告诉我这就是那个什么‘光明天绳’啊……”耗子惊惧地说。 “很遗憾,我只能这么说,这就是‘光明天绳’,”霍登达姆说:“古代圣明的君主和得道的高僧大德,都是攀着这根光明天绳到达的光明天,我师父格·朗色末上师也是顺着这根天绳上去的,没有其它路可走。” “我的天啊,原来神话里说的玩意儿,还真是有……” “大家把衣服拧干,吃点东西,耐心等吧,那根天绳得两柱香的功夫才能转到这里。”霍登达姆说。 我们解掉腿上的皮袋,脱下衣服拧掉水,坐在船上一边吃饭一边等。 可是湖面上似乎不平静,不远处湖面上不断地涌起波纹,好像有大鱼在那里游动。过了一阵,就看见两根细长的象蟒蛇一样的脖子伸出水面,摇晃着在吞食什么。 “那是什么?尼斯湖怪?”欧韬指着那东西惊叫起来。 “哦哦,别惊慌,”霍登达姆说:“那是水蛇龙,只有这个湖里有这种东西,它有个大身子和四只脚蹼。这个湖面很大,据说还没有人走到头。往里面越深,那里中央的地方可以说深不见底,湖里有很多鱼,它只吃鱼,不会伤害人的。” “我们在国王的动物园里没见到有这个……”兰蕊说。 “这个东西以前也捕捉过,但是弄到外面养不活,它们形体很大,一般的水池养不下,而且很挑食,只吃这湖里的盲眼大白鱼,别的鱼都不吃,放在外面的湖里它们很快就死掉了。所以后来也不捉它们了。” “那是肯定是一种恐龙的后裔,”耗子说:“老大,我们在龙宫岛那里见过的那种蛟龙一定是它的近亲。” “哦,也许,如果飞飞在这里,她也许能搞清楚……”一说到飞飞,我顿时愁上心头:出来三个多月了,不知道家人情况如何,尤其侄子冬冬不知道找到没找到,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阵地发酸,急忙掏出一支烟来点上吸着。 耗子凑过来:“老大,我在外面计算了一下,到了这里我又作了一下计算,你猜我们现在大概在地面上的什么位置下面?” “哦?什么位置?” “如果我的计算没错的话,我们现在正在冈底斯山底下!” 我的手一哆嗦,烟头差点烫到了鼻子:“什么?冈底斯山?我们现在在冈底斯山里面?” “应该是的,不过现在我们在深深的地下,向上,老大你看,上面是空的,估计向上已经延伸到了冈底斯山主峰的里面了,那个、那个光明天就在这里空洞里悬浮着,太诡异了!” “是啊,是够诡异,”我抽了一口烟,说:“虽然这里空间很大,但是四周连个缝隙都没有,也就是一个基本封闭的空间,这么巨大的人工玩意儿,是怎么塞进来的?” “这个、这个我怎么知道?”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就听见霍登达姆喊:“大家注意,天绳过来了,大家别急,一定要抓牢,慢慢往上爬,如果掉下去也不要紧,赶快游泳赶上抓住爬上来。我和族兵先上,你们跟着。” 那根所谓的“天绳”果然慢慢地靠过来,原来是一根足有两人合抱粗的金属绳索,贴着那个巨大的管壁的外侧垂下来。之所以说是“绳索”不说是“锁链”,是因为它明白是用多根胳膊粗的金属条拧成的,有点象麻花的样子,并不紧密,金属条之间有可容人的缝隙,上面还带着一圈一圈的螺纹,正象台阶一样可以攀登。 霍登达姆第一个抓住天绳爬上去,那十个族兵也跟着一个一个地爬了上去。 看到他们都上去了,我们也跟着抓住铁索,手扒脚蹬,顺着铁索往上爬。 “玛尼玛尼玛尼,我有恐高症……”柏新说。 我问:“你想不想去光明天看看?” “当然想,那是我的梦想!” “那就跟着往上爬,别废话!” “都往上看,别往下看,”霍登达姆在上面高喊:“距离很远,要爬很高的!” “小玲子,你怎么样?”我担心兰蕊体力不支,她毕竟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 “哈!我没事儿,姐们毕竟练过,这点体力我还是有的,放心吧!”她的语气还透着兴奋。 我略略放心。 虽然这个攀爬不算是高难度,但是因为几乎是直上直下,手脚特别累,开始一口气爬了几十米,到后来爬个十几米就得休息一下,头顶上的光芒越来越亮,可以看见远处还有很多条垂下来的天绳,也不知道它们上面是固定在什么上的,但是下面的湖面却看不见了。 大概爬了将近三个小时,已经有将近一百米高,到了那管子的外壁,其实这时候已经看不见是管子,只看到一堵乌黑的巨大墙壁,看不到上下左右的边缘,锁链离墙壁足有十几米远,人根本不可能跳过去。 “老大,那、那东西看上去真的是个金属的东西,”耗子说:“而且是个人工的东西。” “喂,别停,继续往上爬,再爬一段,就可以进去了。”霍登达姆在上面喊。 第一百七十八章 登天之旅(一) 又往上爬了十几米,就看见那巨大的墙壁上有个很长的不规则裂缝,从里面透出来红光,一条很窄的金属索桥一头固定在天绳上,另一头伸到裂口处。 霍登达姆和族兵上了索桥,我们也跟着走上去,手扶着缆索一步一步地走,一个一个心惊胆战的,终于走进裂缝,踩到了管壁,是一个因为开裂形成的狭窄通道,感觉一股股热浪从里面扑出来。 走了一段路,面前豁然开朗,我们已经进入了管子的内部,面前是一个巨大平旷的广场,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火池,一根巨大的红色柱子从高处一直插到火池里,池里面都是熔岩一般流动的液体,还不停地翻着泡,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红光充满了整个空间,有一股烧铁的刺鼻的气味。一条拱形的桥从火池的这边通向对面,但因为光线比较暗,看不到火池的对岸。 “老大,刚才我用仪器测了一下,”耗子摆弄着他的测距仪说:“这个墙壁足有三十八米厚,这个管子的内径有287米,向上因为有障碍物,还不知道有多高。我靠,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人工制品。” “这不是地球人类能造出来的东西,”我摇摇头:“现在最先进的技术也不行,它太大了。” 我们正说着,霍登达姆和族兵已经下到了地面。 “都赶快下来!”霍登达姆大声说:“这里是火池,是最下面的一层,温度太高,人不能在这里久呆,得赶快过桥到对面去!” 我们来到火池边,冒着炙人的热气往里看看。巨大的起泡咕嘟作响,有的炸了,就向上喷出数米高的铁汁。 “是熔岩吗?”兰蕊问。 “不是,是融化的金属液体,”耗子说:“可能是铁汁。可是奇怪,怎么会融化的?哪里来的呢?什么东西在给加温?” “这个火池一直在这里,”霍登达姆说:“也许几千年,也许几万年,一直有,谁知道呢。” “不可思议……” 来到拱桥前,我们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东西,就是那座拱桥,是一块一块长约两米、宽厚各约半米的黑色金属板构成,但是每块金属板都是有距离地悬浮在空中,没有吊索也没有支撑物,就象浮萍一样凭空浮着。 “多奇怪的桥!”欧韬说:“这些桥板每块都是孤零零地浮着,怎么回事?它们怎么浮着的?能走吗?” “没问题,完全能走,”霍登达姆说:“它们就是这么悬浮着,这是佛祖的力量。我上次来的时候,还和几个人推动了一块桥板,得好几个人才能推动,把它们推开,只要一松手,它们又会回归到原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霍登达姆一边说一边第一个上了桥:“各位,在火池上面的桥板都是热的,大家要快点走,否则脚会受不了。同时要当心那些突然喷起来的铁汁。” “铁汁能喷这么高?”耗子问。 霍登达姆指指自己的脸:“您看清楚,我的脸就是在这里变成这样的!” “天哪,”兰蕊惊叫道:“我可不想在这里被毁容!” “小心点就没什么大事。”霍登达姆说:“当然都要注意安全,这里可没有栏杆,失足掉下去,大家明白会发生什么。上次来的时候,我一同门师兄被热气烤得昏了头,失脚掉下去,落在火汤里尸骨无存。” 我们上了桥,一级一级地往上走,走了了七八米高,面前是一溜平铺的桥板,也是一块一块地悬浮在火池之上,一直通向火池对面,足有一百多米长,走在上面只觉得像是在烤肉架子上走,下面炙人的热量毫不留情地向上蒸腾着,走了不到三分之一我们就都汗流浃背。更可怕的是,那些铁汁果然能喷到桥面上来,好歹没烫到人。 “我、我靠,我快被烤熟了!”大块头喘吁吁地抹着额头上的汗,这厮身高体壮,不怕冷却怕热:“这里吃烧烤不用点火!” “你要不快点走你就等着自己吃自己吧!”耗子说。 “玛尼玛尼玛尼,我、我觉得头晕,喘不过气来……”柏新竟然停在一块桥板上喘气。 “不许停!”我吼道:“不想被烤熟,就快走,赶快过桥!” 大家加快脚步,一块桥板一块桥板地跨,就觉得脚底越来越热,灼热的桥板已经把鞋底烫软烫透了,汗水滴在桥板上,瞬间就蒸发得无影无踪。 在我们都已经头晕目眩的时候,总算走过了那座“奈何桥”,到了火池对岸,那些族兵已经过来了,都在拼命地拿水囊喝水,显然也都被烤得不轻。 可是我们却看着面前的路傻了眼:一片白森森、光闪闪的金属利刃拦在面前,长短、宽窄、高低不同,就象猬毛一样根根树立,最长的竟然有十几米高,短的只有几寸,象兽牙一样铺在地面上。 “霍登达姆,这是什么?”我指着面前的利刃丛林问。 “肯定是剑树地狱……”耗子抢着说。 “差不多吧,但是这些利刃不是人专门打造的,而是它们自己从地面上生长起来的,”霍登达姆一边喝水一边说:“我们要从这里穿过去到对面墙壁的旋梯那里,大家千万别碰到这些利刃,它们是活的,如果碰到了它会把你切碎!” “活的?金属玩意儿,怎么可能是活的?”大块头说:“老霍你别扯了。” 霍登达姆摇摇头:“这是真的,如果你不想死,走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那么快走吧,”我说:“大家小心点儿自己的背包,别碰到那些金属。” 霍登达姆和四个族兵走在前面,我们走在中间,六个族兵走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迈着脚,看着地上那些象兽牙一样的短锥,还得提防别碰到旁边的利刃,走得很慢。 我看看那些利刃,明亮得象镜子,就象被电镀镀过的一样,如果真的象霍登达姆说的,它们是自然生长的,这都是是些什么金属?从来没听说过。 这段路也足有一百多米,我们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剑树森林,正当我要松口气的时候,惨剧却发生了:走在最后的一个族兵在绕弯子的时候走迷了,急急忙忙往这里赶,可没想到他一脚踩上了一个短的地锥,锋利的锥子一下刺穿了他的脚掌,他惨叫一声,身子歪在旁边一棵剑树上,就见旁边的几棵高低大小不同的剑树几乎同时倾斜弯曲起来,象剪子一样交错而过,发出嚓嚓的声音,那个族兵眨眼就变成了好几块,鲜血飞溅。 兰蕊尖叫起来,柏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霍登达姆和其他族兵急忙合掌低头,对着剑树丛林不停地诵经。 “龙、龙哥,你看书多,学问大,你给讲讲,这、这是怎么回事?”黑子哆嗦着说。 我呆了半晌,怎么也想不通这些金属的东西怎么能动,摇摇头:“我不懂,我做梦也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样的金属……” 霍登达姆念完经,抬头说:“各位,我警告过了,在光明天这里,到处是危险,没有坚定的意志是到不了极乐殿的。我希望大家要小心点,别把在下的话不当回事,我毕竟来过这里,说实话,要不是王命在身,要求无论如何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我不会再来第二次的!” “好的好的,我们知道了,霍先生,俺们听你的就是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 霍登达姆指着前面墙壁上的旋梯说:“从这里上去,到第二层。”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登天之旅(二) 旋梯紧贴着墙壁,“之”字形地一直向上,足有一百多米高,走到顶,上面是透明的象水晶石一样的天顶,往下一看,火池像个游泳池那么大了。 铁梯尽头是一扇圆形的金属大门,两扇半圆形的门紧紧闭合。门两旁各有一个圆形的绞盘。 “六个人去左边,六个人去右边,一起转动那个圆盘!”霍登达姆说:“大家记住,门一开立刻冲进去,否则它马上就会关闭,而且这圆盘没有五六个人的力量是转不动的!” 我们分成两伙,一齐转那两个圆盘,圆盘转了一圈,那两扇半圆的门轰然分开,露出大门。 “没动手的人先进去,快!”霍登达姆命令着。 没转绞盘的人先进去了。 “听我喊口令,大家一齐松手,松手之后,右边的人先进,然后是左边的人,大家不要挤。”霍登达姆喊着:“1、2、3,松!” 我们都松开手,门开始缓缓闭合。右边的人鱼贯而入,我们在左边的人也跟着进去,最后一个人刚进来,门就轰地闭合了。 我看看在里面的门两旁,也有两个相同的绞盘,看来要出去也得靠几个人来转这个绞盘。 霍登达姆等人进来之后,都蹲在一道金属断墙后面,他们不停地给我们招手,我们也过去蹲下。 “大家听着,我一声令下,就快跑,从这边一直跑向对面,越过短墙就安全了。”霍登达姆说:“当初我们的师父年老,跑不动,是我背着他跑过去的。” “这里面有什么?”我问。 “人,不死者,他们永远都不会死,也永远都吃不饱。” “僵尸?” “算是吧,里面的人很多不知道有多少岁了,衣服都烂了,可他们都不会死。”霍登达姆指挥众人:“大家都拿出些食物来攥在手里,如果他们扑上来,就把食物扔在地上,他们就会去抢食物,他们永远吃不饱,给他们多少食物都不够他们吃的,所以也不要给多,扔一点就跑,不能丝毫停留,否则被他们抓住,你们的血就是他们的食物。他们吸干了正常人的血,这个人就会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不死者。” 大块头说:“他们能打死不?” “刀砍斧剁,矛刺箭射,以前都有人试过了,对他们根本无用,把他们的头砍下来他们照样会动。” “卧槽!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大家都怕了,拿出来食物攥在手里,然后伸头向中央望去。 在巨大的广场上,那根红色的大柱子仍然在中心矗立着,我猜想这根柱子一定是从最顶层一直通到最底层的。 广场里挤挤挨挨地足有上千人!大部分人都赤身裸/体,披头散发,摇摇晃晃地不停地来回走动,有些大概站不起来,就在地上不停地爬动。 有几个离我们比较近的,看得清楚些:他们基本上就是一副骨头架子,却有一个凸出的大肚子,双手耷拉着,摇摇晃晃地在走。 广场四周是一圈我们面前的这种金属围墙,只有一米多高,但是那些人并不靠近这里,只是在广场中间来回地绕圈子。 “他们从来就不休息,一直这么走,”霍登达姆说:“我不知道佛祖为什么会创造这么样的人……” “那不是佛祖创造的,”我说:“你看看他们中间,有一些穿僧袍的,那些是什么人?” “我的佛祖啊!”霍登达姆低声惊叫起来:“那些、那些是当年为了躲避芒卡布逃进来的僧人啊……” “老大老大,这里不是好地方,有磁场和射线,”耗子摆弄着手里的测距仪说:“你看我的测距仪又失灵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能破坏和控制人的肌体和大脑,人进来之后,即使是不被吸了血,时间长了也会变成那种‘不死者’!”我说:“而且那种力量可以让人的身体不腐烂,只要他们不离开这里,就一直会保持那个样子,象木偶一样一直走下去,永生不死!这些人,一定是千百年来到这里来修行希望得道成佛的修行者,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时间长了就变成了这样的人。” “太、太可怕了,”兰蕊哆嗦着说:“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这样……” “闭嘴,别胡说!” “我再说一遍,越过短墙就往对面跑,然后往远处扔食物,他们会去抢,我们翻过短墙就安全了。”霍登达姆又嘱咐一遍。 “得有将近三百米,半里多路,”耗子摆弄着手里的仪器说:“我们得百米冲刺……” “1、2、3,跑!”霍登达姆叫了一声。 我们呼呼啦啦翻过围墙,向对面飞跑,一边跑一边把手里的食物扔向远处。 果然,那些僵尸般的人都涌上去争抢,中间闪开了道路。 可是我们的食物有限,跑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没了,那些不死者围拢上来,霍登达姆和族兵拔出刀剑在前面开路,连砍杀带踢打,把不死者打开,可有两个族兵被僵尸抓住了按到在地,惨叫不止。 我听见身后一声惊叫,我回头一看,兰蕊被一个僵尸扯住了,桑钦被一个爬在地上的僵尸扯住了脚脖子,怎么也挣不脱。 我本能地蹿上去,一把把兰蕊拉住,然后飞起一脚蹬在僵尸身上,他飞出去了。 “快跑!”我一推兰蕊,然后拔出蛇剑冲到桑钦面前,一剑把那僵尸的手剁断,把他拉过来。但是又有几个僵尸过来把我俩围住了。 大块头转回来,端着霰弹枪连开了两枪,把两个僵尸打飞,大吼一声,用身体撞翻了两个,我们突出包围,想去救那两个被按到的族兵。 “别管他们,快跑!否则都走不了了!”霍登达姆高喊。 我们回头一望,四周已经摇晃晃、白花花地一批围拢上来。 我们只好丢下那两个族兵,拼命往对面跑,终于冲到了围墙跟前,翻身越了过去。回头看看,那些僵尸到了离围墙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住了,然后慢慢转身走回去。 我看看众人,除了那两个族兵没过来,其他人都在,心里暗叫徼幸! 霍登达姆说:“在这里,得先能自保,然后才能保别人,如果自己都顾不了,请大家好自为之。” 我叹口气,其实那些族兵就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顾性命,如果我们这些人单独闯进来,估计也得损失人员了。 又上了贴在墙壁上的铁梯,向上走了一百多米,又是一扇和刚才一样的门,转动绞盘进去,这里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中间一个湖泊,那根大红柱子从上插入湖中心,湖泊中有四五个小岛,乱石堆叠,上面有一些古古怪怪的生物伸头探脑的,空中有些象翼龙一样的鸟类时起时落。一条悬浮在空中的拱桥横亘在湖面的上空。 “这里是动物园吗?”兰蕊问。 “这里据说是天神们惩罚恶人的地方,据说这里的动物都是恶人变的,”霍登达姆说:“所以这些动物都很凶恶,它们一天到晚互相残杀、互相吞食。” 正说着,就看见附近一个小岛上已经打上了,一只象大老鼠一样的动物和一只象巨蜥一样的动物互相撕咬,难解难分的时候,一只巨鸟从空中俯冲而下,伸出双爪来把那两只动物都抓了起了,可它刚飞起来,就见湖里涌起一股巨浪,一条大鱼跃出水面,一口把三样动物全吞了下去,然后落水,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靠!这里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鱼……”大块头说:“老霍,我说,它们不会跳到桥上吧?” “不会的,”霍登达姆说:“大家上了桥,只要注意头上,族兵把刀剑都举起来锋刃向上,随时防备有大鸟来攻击。各位,你们有那种武器,如果看见有大鸟飞过来就打它们,它们可不会和我们讲客气。” “哦哦,明白……” “还有,就是千万别掉进水里,那里面全是吃人的鱼类和各种怪物,平时它们就互相吞噬,别的动物掉进去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所以,大家都要快,快跑过桥,到对面的梯子那里,上第四层。” 第一百八十章 六道轮回(一) 我们走上桥,才发现这里实际上是鸟类居多,而且是些在外面没见过的品种,在空中飞舞,另一些栖息在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还有一些两三米长的巨型壁虎也在墙壁上爬,袭击那些鸟类。 我们举着武器做出防御的阵势,快速跑过浮桥,果然,一些巨鸟怪叫着俯冲下来,我们开枪乱射,几只鸟掉进湖里,湖里顿时波浪翻滚,一些水里的巨物在抢夺那些死鸟。 大概我们的枪声把那些鸟吓着了,都在空中盘旋着不敢再俯冲攻击。可是,却出现另一种怪异的景象:几只大鸟扇动着巨翼悬浮在桥两旁,可我们仔细一看,都有点魂飞魄散了,那几只鸟竟然是长着翅膀的人形,他们的身体和人几乎无异,有男有女,身体颜色有红、蓝、绿三种颜色,只是双臂就是翅膀,双脚是鸟爪,双目鲜红,感觉不是善类。 它们扇着翅膀停在浮桥两旁,嘴里发出唧唧啾啾的声音。 “老霍,那是什么?”大块头惊叫道:“是精灵吗?” “那是鸟魔,别看它们,快走!”霍登达姆说。 他的话音未落,悲剧已经开始发生,一个族兵竟然走到桥边,迈步走向一直鸟魔,一脚踏空往下一坠,那只鸟魔猛扑上来,伸出双爪一把攫住,转身飞开;接着欧韬也离开了队伍,走向桥边。 我大惊,大叫:“大块头!” 大块头离欧韬最近,就在欧韬一脚迈出桥边的时候,一只鸟魔又扑上来,伸出利爪来抓欧韬,大块头被我一喊,抢上去伸左手一把抓住欧韬的背包往回一拉,同时右手举起霰弹枪,“砰”地一声,那只鸟魔的脑袋就炸裂了;另一只鸟魔又扑扑过来,兰蕊从腰间拔出手枪来连开了三枪,两只鸟魔一先一后,羽毛纷纷地坠落下去掉进水里。 “玛尼!老霍说了别看它们的,我翻译你们没听懂吗?”柏新也大叫起来。 “少废话,快跑!”我吼着。 大块头一手拉着欧韬一手提着枪跟在后面,俯着身子一口气跑过了浮桥,跨过了湖面到了对岸,跑到了了去四层的旋梯的台阶前。 霍登达姆喘着粗气说:“那些鸟魔的声音和目光能让人脑子变成空白,不由自主地走向它们,它们就把人抓了去吃掉。我原来的同门伙伴就被它们抓了两个。” 大块头把欧韬拖过来放在铁梯上坐着,欧韬两眼发直,大张着嘴巴,愣愣地一声不吭。 兰蕊过去,把水壶里的水浇在他头上,不停地喊,他没反应;兰蕊急了,伸手抽了他两记耳光,把眼镜都打掉了。 欧韬身体哆嗦了一下,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了。 “老天,我这是怎么了?”他手忙脚乱地摸起眼镜来戴上。 “笨蛋,你被那些鸟魔迷惑了!”兰蕊叫着:“谁让你盯着它们看的?!” “我、我只是想看清楚它们什么样子,谁知道看到它们的目光,听到它们的叫声,我脑子就一片空白了,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走上前,一把薅住霍登达姆:“霍登达姆,你老实说,这里还有什么古怪?都告诉我们,我们好有个心理准备,否则,我们猝不及防,还会死人!” “从这里上去,是第四层,那里是阿修罗天神守卫的地方,没有什么怪物,但是很难过去,需要技巧和运气!”霍登达姆说。 “好吧,先上去看看。”我松开霍登达姆,对众人说:“以后霍登达姆说什么,大家都都听好了,如果不听话,就是死路一条!” 我们上了台阶,这里的台阶与众不同,四周带着铁笼防护罩,我们在里面走,有不少古怪的大鸟飞扑过来撞在笼子上,砰砰作响,但有惊无险。 等进了第四层的入口,就听到里面传出象工厂里机器轰鸣的声音。往里一看,这里没有地面,只有一些很粗的金属棍纵横交错形成一张网,迎面是一条很宽的金属长桥通向对面,桥两边都是高大的黑色的金属雕像,足有五六百尊,那些雕像都象穿着铠甲的武士,可脸型极其古怪,长长的鹰嘴鼻子,双目竖立,宽阔的大嘴咧着,像在微笑,但看上去非常诡异可怕。 每个雕像手里都有一件形状不同的兵器,象长刀的,象斧钺的,象长剑的,象锯子的……,形状古古怪怪,都在不停地在桥面上挥动,发出咔嚓咔嚓、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整个桥面上是利刃飞舞。 “这是个铁人阵啊!”耗子说:“这么多……” “我x,一不留神就被剁了!”大块头说:“老霍,你们原来是怎么过去的?” “得有人跑到对面那尊雕像那里,把它手里的长剑拉向地面,这些阿修罗才会停止运动,人就可以过去,但是时间有限,一旦在时间内通不过,雕像的长剑又端平的时候,它们又会动起来,人就危险了,一旦被砍中或被打中,要么被劈成两段,要么掉下下面的一层里,也必死无疑。当时我们在这里损失的人最多,死了四个人,是我跑过去扳动了长剑,我们才过去的。不过,”他举起自己的假肢左手:“我的左手就是在这里丢掉的!” “那回来怎么办?” “回来简单,还是把对面的雕像的长剑扳下来,跑过桥就行了。” 霍登达姆指挥一个族兵:“你、你过去……” 那个族兵精神紧张,看着面前波涛起伏的利刃,吓得腿都哆嗦了:“我、我不行……” “胆小鬼,你想抗命吗?” 我拦住霍登达姆:“不用了,我过去!” “不行,国王和大论说了,我们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即使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霍勇士,你不能去冒险!” 我一边脱下背包一边说:“你们做得够好的了,为了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几个人,这次该我们打头阵了!” “龙哥,你可得小心啊!”耗子他们都叫起来。 我走上桥头,闭上眼睛,仔细地听了一阵那些武器挥动的节奏,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然后快步向前跑去。 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前面那些利刃上,一边跑一边左右闪避,有些利刃是横斩过来的,就得跳起或者趴下躲避。好歹我的功夫帮上了大忙,身子足够灵活,闪来躲去,可好几次那些利刃几乎都是贴着我的身体劈下去的,吓得我都直冒汗。 不到300米的路程,如果飞跑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可我足足跑了得有十几分钟,终于到达了桥对面,果然这里有一尊高大的阿修罗像,手里举着长剑平端着向前,就象在指挥军队一般。 我跳起来双手抓住那柄剑的护手部位用力往下拉,嘎吱吱地连声响,剑垂下来,指向了地面。那些疯狂舞动的阿修罗雕像戛然而止。但是我一松手,那柄长剑又开始嘎吱吱地向上翘,我想用手压住,可根本制止不了。 不大会儿,就看见霍登达姆带着众人飞跑过来,一个一个地跑上了桥头。最后一个人刚上桥头,长剑已经归位,咔地一声巨响,那些雕像又开始舞动起来。 “霍勇士果然身手不凡,身体真灵活,”霍登达姆大声称赞:“看来这里对您来说太容易了。” “哦哦,过奖,也是运气好,我也好几次差点被劈到。”我抹抹额头上的汗。 “过了这里这层就没什么了,”霍登达姆指着旋梯说:“上面一层和光明殿也很危险,大家要提防那里的金属蜘蛛和金属蜈蚣。” “什么什么?”耗子惊叫道:“金属?金属蜘蛛、金属蜈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哦,上去你就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六道轮回(二) 我们上了旋梯,又走了一百多米高,进入了圆门,也是一道短墙,我们蹲在短墙后面,露出头来往里面看。 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宽阔的广场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半透明的气泡,气泡下面有一个长柄,象从地面上长出来的一样——或者说都是气泡状的蘑菇。 在气泡中间有一些巨大的蜘蛛,足有一头成年猪大小,形状也和蜘蛛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它们的两个前臂是两把象螳螂一样的巨大镰刀。额头上有颗象灯泡一样的东西闪闪发光。 一些足有两米多长的蜈蚣在地上悉悉索索地爬动,它们浑身闪耀着金属的光泽,蜈蚣头上也有一颗发光的东西。 “我的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蜘蛛和蜈蚣。”黑子说。 “那不是真的蜘蛛和蜈蚣,”我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阵说:“它们是的身体是金属的,那是有人专门制作的那些蜘蛛和蜈蚣。” “干什么用的呢?”兰蕊问。 “我怎么知道……” 正说着,就听索麟飞低声说:“龙哥,你看看,这里有几个气泡哎。” 我转头一看,在短墙旁边果然有几个气泡。我蹲着挪过去,伸出手越过短墙戳戳气泡,好像牛皮或塑料袋一样柔韧而有弹性。更奇怪的是,在气泡里竟然漂浮着一个象胎儿一样的东西,蜷缩着身子,在气泡里慢慢转动。 欧韬说:“龙哥,这、这像是胎儿,这些气泡,好像是人的胞衣……” 正说着,就见不远处一只大蜘蛛吱嘎咔嚓地走到了一个大气泡跟前,举起一把镰刀对着气泡砍去,噗嗤一声,一股气体喷出来,气泡憋了,从里面爬出一个灰黑色的小孩来。 那孩子在地上爬了几步,就慢慢站起,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又猝然倒地,没了动静。 一条巨型蜈蚣爬过去,用两条大触须轻轻地拍打那个孩子,孩子的身子逐渐萎缩,化成了一滩黑乎乎的液体。不大会儿,就有几个小气泡从黑色液体里慢慢地冒出来,开始生长。 再看远处的那些蜘蛛和蜈蚣,都在干相似的事情,把气泡切开,放出个小孩,小孩很快倒地,蜈蚣把他们化成黑色的液体。 “我靠!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这是什么事情?”大块头说。 “我想,这本来是一种繁衍方式,”我说:“有一种人类,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繁殖的,但是在这里,这种繁殖方式出了问题,人都长不成形。创造这里的人就造了那些蜘蛛和蜈蚣,蜘蛛负责帮助孩子出生,蜈蚣负责消除那些长不成形的孩子的尸体。” “霍勇士说得对,不过,这些蜘蛛和蜈蚣还有一个职责,”霍登达姆说:“就是杀死一切进入这里的人和动物。” “天啦,它们这么多,我们怎么过去?”兰蕊有些惊恐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霍登达姆一边说一边从背袋里拿出两个金属球,上面有钥匙,开始上弦:“我把这两个响铃球抛出去,那些蜘蛛就会扑过去追逐砍杀,我们趁机跑过去。一定要快,稍一迟缓就有性命之忧。各位准备好!” 霍登达姆说着,突然起身,用力把一个金属球向旁边的远处扔去,“当啷”一声,金属球落地,弹跳了几下,接着发出了叮铃铃的声音。 那些蜘蛛和蜈蚣都一停,接着潮水般地向金属球方向涌去。那些巨大蜘蛛到了金属球跟前,举起镰刀就砍,可是球是圆的,一砍就遍地乱滚,那些蜘蛛和蜈蚣就在那里追逐着那个球,镰刀的剁击声咔咔不断。 “跑!”霍登达姆叫了一声,第一个跑出去。我们和族兵一起跟出去,在那些气泡中间穿行。 跑到了一半的距离,霍登达姆又扔出了第二个金属球,引开了蜘蛛和蜈蚣。 我们快跑到头了,却听到后面惨叫一声,我回头一看,柏新倒在地上,一条金属蜈蚣的触须缠住了他的右腿。 我大惊,拔出蛇剑蹿回来,跑到柏新的身边,对着蜈蚣的触须一剑剁去,就象剁在了钢筋上的感觉,连剁了两下才剁断,把柏新拉起来。可是已经晚了,一只蜘蛛已经咔咔地跑到了我们面前,举起镰刀就剁。 一个族兵大叫一声扑到我们面前,挡在我们面前,那蜘蛛的镰刀砍在族兵的前胸,刀尖从后背透出。那族兵垂死的时候,用手里的弯刀向蜘蛛头部那个亮灯刺去,嚓地刺入,蜘蛛吱地一声怪叫,拔出镰刀,咔咔咔地就地盘旋了两圈,挥舞着两把镰刀一连砍断了好几根气泡蘑菇,头部冒出一股青烟,轰然翻倒,八条腿蜷拢起来,死了。 那几棵被砍断的蘑菇竟然象气球一样,飘飘荡荡地升上了高空,原来里面的气体比空气轻。 我也顾不得许多,拖着柏新掉头就跑,后面一群蜘蛛和蜈蚣追上来,速度极快。 “龙哥,放下我,你快跑!”柏新喊着。 “闭上嘴快跑,我没有丢下兄弟不管的习惯!”我一边说一边加快脚步,一口气跑到对面的短墙处。 兰蕊他们在对面高喊:“快啊!追上来了!” 我用力把柏新向短墙抛去,大块头和黑子一把接住,我纵身一跃,跳过短墙。 那些蜘蛛和蜈蚣追到短墙下面,堆成而来一堆,却不肯越过短墙,这个可真奇怪得很。 “好了,上面就到光明天的最顶层极乐殿了!”霍登达姆说:“我是师父果·朋卡上师就是在里面圆寂的。” “你们能把你师父护送到这里可真不容易!”我赞叹道:“如果没有你们引路和保护,我们恐怕一个也走不到这里。” 霍登达姆不置可否地摇摇头,说:“到了这里,危险都过去了。极乐殿里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是还有那种大气泡。” “什么?极乐殿里也有那种蘑菇一样的气泡?”我吃一惊。 “是的,那里也有那种气泡,不过少些罢了。” “哦哦。” “玛尼玛尼,我的腿,好疼……”柏新呻吟着。 欧韬把柏新的裤腿撸上去看,两条象被烧过的痕迹绕在小腿上。 “奇怪,好像是烧伤,”欧韬一边给柏新喷消毒液一边说:“不过只是皮肉伤,不太严重。” 消完毒,欧韬又给柏新包扎起来,问:“还能走吗?” “没事没事,玛尼玛尼,我就是爬,也要爬到极乐殿去看看。” “我说柏新,你能不能手脚利索点儿?”大块头说:“上次杀虫子,你被咬了;哎哎,这次又被虫子咬了,你和虫子是亲戚啊?” “唉唉,惭愧惭愧,我是手脚笨了点……” “柏新,在这里手脚笨一点会丧命的你知道不?”兰蕊说:“要不是龙哥和那个族兵冒死去救你,你就死了。可惜那个族兵……” “好了,各位不要说了,”霍登达姆说:“我们快点赶路吧。” 说实话,走到这里,我们双腿都软了,已经走不快,又累又饿。我鼓励大家坚持一下,到了极乐殿,找个安全的地方就休息吃饭。 走到顶了,有一个拱形的天桥通往这层屋顶的中央。 “怎么的?不是门?”耗子问。 “极乐殿得从天顶中央的一个天门进去,和下面不一样的。”霍登达姆说。 我们顺着拱桥一直走到天顶的中央,往下一看,下面到处都是圆球形的起泡蘑菇,倒是蔚为壮观。再抬头一看,头顶是一个竖井,一条螺旋形的梯子通往上面。耀眼的光芒从竖井里直射下来,让人不能开目。 霍登达姆第一个带头爬山梯子,我们也跟着往上爬,足足爬了得有五六十米,我们陆续地钻出了井口上了地面。地面也是金属的,上面弯弯曲曲地全是红色的线条。 霍登达姆和那几个族兵到了这里,都长长地松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都不想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极乐世界(一) 我们沐浴在一片明亮的光海里,半天都没适应过来。 这里的空间比下面的几层要大得多,因为这里不是直上直下的圆筒墙壁了,而是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殿堂,八条红色的弧形柱子撑起了这个椭圆的空间光芒从头顶照射下来,整个空间通亮。 在四周的弧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象蜂窝一样都是一样大小的佛龛,层层叠叠一直到穹窿的最顶部,大概得有数万个。 只有下面的几层有很窄的铁梯,上面的却没有,不知道人是怎么上去的。 在四周的墙根竟然也长着很多气泡状的大蘑菇。 四周墙的八面各有个莲花瓣似的拱门,从外面也透进来光芒。 我看到那些气泡蘑菇就有点精神紧张,既然有蘑菇,也许就有铁蜘蛛和铁蜈蚣,但我环视了一圈也没有。 凑到那些蘑菇跟前仔细看,里面是空的,没有人形的胎儿,非常奇怪。 “佛祖啊,玛尼玛尼玛尼,好大的佛像啊!”柏新惊叫着。 在大殿的一边,是一尊巨大的鎏金光明佛的像,向上几乎看不到顶,足有二十层楼高,在光芒中遍体闪耀着金色的光辉。 这还不是让人惊异的,让人惊异的是,在空中竟然悬浮着无数长方形的黑色方块,每个大概有立柜大小,或排列成方阵,或排列成圆阵,或排列成螺旋线状,就象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挨一个地悬浮在佛像的周围,一直到天顶,大概得有五六千个。 “龙、龙哥,那些漂浮着的,是什么?”大块头说:“好像是棺材,可又不像……” 我走到一个离地面最近的黑色方块前,伸手敲敲。 “不用敲了,”霍登达姆说:“那里面是空的,是个铁柜子,但是四周没有任何缝隙,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奇怪,这个极乐世界里怎么有这些东西?”我也想不通:“真让人疑惑……” “喂喂,龙哥,过来这里看看,这里!”索麟飞和欧韬喊起来。 在大殿的一边,有一个巨大的三层金属圆盘,最大的直径足有四五十米,最小的直径也有二十多米,圆盘正中是一根半人高金属柱子,柱子顶端又是一个圆盘,圆盘中间是一个孔洞,孔洞四周是一些好像按钮的方块和一些奇怪的符号。在圆盘上方,是一个巨大的三层圆环,也是四周无所依,定定地悬浮在空中。 兰蕊过来看看,说:“咦,这个,好像是个控制台啊,这些键,和电脑的键盘差不多……”她伸手按了几个键,但是没反应。 “龙哥,你看看我发现了什么!”索麟飞手里拿着一个钢盔,上面赫然带着一个“卍”字。 “我擦!这是德国人的钢盔!”大块头惊叫道:“那伙德国兵来过这里!” “人呢?” “没有,我找过了,没活人,也没尸体。” “他们在这里消失了?怎么消失的?” “老大老大,我明白了哎,这个圆盘,是个时空传送门,他们一定开启了这个门,去了另一个世界……”耗子急急忙忙地说。 “你看科幻电影看多了吧?”我说:“我记得他们是要启动大地之轴的,估计这个光明天就是他们所说的大地之轴,它的确象个巨大的转轴,它一直在转。” “可那也不能消失了啊?” “是不是从那些门出去了?”黑子指着一扇门说。 “过去看看。” 我们走到一个门前,感觉外面热浪扑面,热气烤人,外面就象个大烘炉。 往外一看,原来是一条宽阔的天桥,足有五十多米宽二百多米长,桥面上缠绕着好几根巨大的锁链,原来那些垂下去的“天绳”就是固定在这天桥上的。 因为极乐殿凸出的部分遮挡了上面的阳光,桥根的部分有一段阴影,在桥的尽头处,是一座宫殿一样的建筑。 我们走出大门,感觉热浪滚滚,烤得人头晕,在阴影里走到桥边往下看看,黑墨墨的深不见底。 霍登达姆说:“在极乐殿的上面,是一根很高的大柱子,柱子顶端是一个八瓣莲花,莲花里托着太阳,但是我们看不到,也不敢看,眼睛会瞎了的。” “那么,那个太阳就是整个香巴拉的光源了。”耗子说:“朝往香巴拉方向的山体一定都是透明度很高的水晶石,把光反射出去,顺着香巴拉天顶的水晶石带一直折射,所以才有了彩虹的天空,而且越往东南方向光线越暗,因为水晶石的反射也是有限度的。” “貌似很有道理嗯。”大块头说。 “废话,这不是道理,是事实。” “那是什么宫殿?”我指着远处的宫殿问霍登达姆。 霍登达姆说:“这里有八扇门,一共有八条这样的天桥,也有八座这样的宫殿,其中七座据说里面是天赤七王安息之地,另外一座,是松赞干布、赤尊公主、文成公主的安息之地。” “什么什么?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葬在这里?”我大吃一惊。 “据说是的。以前有人冒死过去过,说里面有一个三连体的黄金大棺材飘浮在空中,棺材上的文字记载是松赞干布、赤尊公主和文成公主的棺椁。” “过去看看!” “不行,不能过去!”霍登达姆大叫:“这里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那桥面上的温度极高,过不去的,我们不能走出这片阴影,否则,”说着,他把一条擦汗的棉巾团成一团扔出去,正落在有光亮的桥面上,接着就冒起青烟燃烧起来。 “我的天,烤炉啊!”黑子叫道。 “这八座桥被称为‘八瓣莲花天桥’,它的温度象烧红的烙铁,不敢在上面走的。那上面尽头的宫殿,包括极乐殿,都是神灵、赞普、高僧的安息之地,本不该是凡人来打扰的。”霍登达姆说。 “回去吧,别在这里了,一会儿就被烤熟了。”兰蕊摸着额头上的汗说:“姐们忘了带防晒霜了……” 回到极乐殿内,我问霍登达姆:“你的师父葬在哪里?” “那边的上面,第五层的一个佛龛里,”霍登达姆说:“进来的时候,我们扶师父上去,他就坐进佛龛里,我们在这里呆了一天,师父在禅定中身体开始虹化,就圆寂了。” “哦哦,是这样啊。”我走到一个佛龛面前,看到里面是一位高僧的肉身,双手合十,双目垂帘,栩栩如生。 “在这里圆寂的高僧,肉身都不会腐烂的,”霍登达姆说:“即使是几百年、上千年也不会腐烂。” 我环视着四周那些象蜂窝一样密集的佛龛,开始犯愁了:那索赖波上师是在哪个佛龛里? 最要命的还有两个问题:一是十层以上没梯子,上不去;二是大概从中间部位往上,光线太亮,根本看不见了。 “老大,现在怎么办?开始找?”耗子问。 我说:“大家都累了,先吃饭休息一下吧。” 众人在地上坐着围成一圈,把吃的、喝的拿出来,都饿疯了,一顿风卷残云,把东西几乎都吃光。然后那五个幸存的族兵就歪在地上开始瞌睡,对于他们来说,把我们安全护送到这里已经完成了任务。 我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背靠背地坐着。 “老大,你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里分明是人工建造的……”耗子说:“我刚才粗略做了一下测量和估算,从最下面的一层到这里,至少有一千米高,也就是一公里多,这东西太大了!可是我不明白,谁能造出这么巨大的玩意儿?” 第一百八十三章 极乐世界(二) “是啊,的确很让人不可理解。”我摇摇头:“刚才我们走过的几层,实际上我们是走了一遍‘六道轮回’,或者说,佛家里说的‘六道轮回’也许就是根据这里编的。” “‘六道轮回’?这个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玛尼玛尼玛尼,‘六道轮回’嘛,佛家恒语呀。”柏新说:“就是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阿修罗道、人道和天道,天道也叫‘极乐世界’……啊呀!”他惊叫了一声:“这里是极乐殿,就是极乐世界!龙哥厉害啊,眼光和思维锐利,说得真没错,我们的确经过了‘六道轮回’!” “对。”我说:“最低层的火池和剑树就是地狱道,第二层的僵尸是饿鬼道,第三层的动物园是畜生道,第四层的巨人阵是阿修罗道,第五层那些能生人的气泡就是人道,现在我们所在的就是天道,也就是极乐世界。我们走了一趟,等于经过了一次‘六道轮回’。” “可现在怎么办?怎么在这里找到那索赖波上师?” “我不知道,也许,得靠机缘了……”我也开始唯心起来。 “喂,你也信起机缘来了?”兰蕊不屑地说:“你不是说事在人为要靠自己吗?” “可在这里,我真没勇气这么说了。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机缘巧合的事情,我自己想想都不敢相信。” “唔……也是哈。” 休息了一阵,我站起来:“先去第一层看看!” 众人都起来,跟着我开始在第一层一个佛龛一个佛龛的看。 里面有的是肉身,有的则是虹化后缩小的身体,还有虹化完全剩下的舍利。 这里大概是千百年来无数的高僧大德们梦想圆寂的地方,他们宁肯历经千难万险,也要攀援光明天绳来到这里,寻找自己最后的归宿,所以这里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样肉身和舍利。 我们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走完了一圈,一无所获。 正准备上第二层,突然听到头顶上轰隆一声,接着光芒开始变弱,过了几分钟,大殿里的阳光没了。 我们都很吃惊:“怎么回事?天黑了?这里会天黑?” 霍登达姆说:“我忘了告诉各位,这里每隔一定的时间,上面的天穹会关闭约一个时辰,然后重新开启,关闭的时候这里就没阳光,但是仍然是亮的,你们看上面……” 我们抬头一看,被那壮丽的景象惊呆了。 在空中是一幅巨大宏阔的宇宙星图,象是激光立体成像的,各种颜色的星球和星系都在旋转移动,在光明佛象手的部位,是一个巨大的蓝色地球的影像,上面大陆、海洋、山脉清晰可见。 “天啊,这是什么?” “这、这就是天啊!”耗子的声音都发抖了:“是一幅宇宙图,那个大的圆盘状的应该就是银河系,边上那个小的是太阳系和九大行星,那个佛像手部的大球就是地球,正位于太阳系的地球轨道位置。” “现在终于明白弥沓赫大堪布说的‘三界图’是怎么来的了,”我说:“他说的天界图一定就是这幅宇宙图,人界图就是地球上的地图。” “那冥界图呢?” “我们脚下的地板上的那些红线,你看现在也在放光!”我一指下面:“那就冥界地图。” “哦哟,是真的哎,”耗子说:“原来有人来过这里,把这些地图都复制下来带出去了!” “这些宇宙图和地图,都不是外面人的知识所能认识和理解的,所以他们觉得诡异古怪。” “对对。” 大殿里仍然明亮,但已经不刺眼,而且可以清楚看到高高的穹隆形的天顶。我拿出望远镜,一边走一边从下往上观察那些层层叠叠的佛龛,没发现有什么线索。 一直绕到了大佛的背后,我又观察了一阵,突然发现在大佛头部靠近大殿墙壁的地方有一小片白色的东西。 我急忙调整了一下望远镜的焦距仔细观察,发现那个佛龛被一层白色东西给盖住了。 “各位,你们看看上面,佛像头部的后面,快顶到墙壁的那个地方,那块白色,是什么?”我指着上面说。 耗子、大块头、兰蕊、索麟飞、欧韬都拿出望远镜对着看。 “看到了,那个佛龛被东西糊住了,”大块头说:“那些白的是什么?” “是冰!我们找到了!”我大声说,抑制不住地兴奋:“如果我的猜测没错,那索赖波上师就在那个佛龛里!” “老天爷!雪魂珠!”耗子惊叫起来:“在温度这么高的地方还能结冰,肯定是雪魂珠,它把那里给冰冻了!” 霍登达姆说:“那就是各位要找的吗?可惜,那里上不去人的,太高了!” “上不去,那索赖波上师怎么上去的?” “不知道,那里没有梯子,而且这里是弧形的墙壁,根本没办法攀爬。” “等等,你们仔细看佛像的佛帽上,好像有根细线通到那个佛龛那里。”我用望远镜看着说。 “嗯嗯,不错,是有根锁链,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兰蕊说。 “我想,那索赖波是先爬到佛像的头顶,然后顺着那根锁链到达了那个佛龛。” “不可能啊!佛像有二十多层楼那么高,身体光溜溜的,怎么爬?” “他一定不是攀爬佛像的身体,那根本做不到!而是……”我一指佛像旁边一条由黑色金属方块组成的螺旋状的线:“这条金属方块组成的螺旋线,一直通到佛像的头部上面……” “那些方块不挨着,一块一块有距离的,上下的落差得有两米,怎么跳得上去?” “那索赖波老大年纪,都能上去,我们为什么上不去?”我说:“为了保险,你们都不用上去了,我上去。如果我掉下来摔死了,你们再一个一个地上去,无论如何,都要到那个佛龛那里看看,我坚信雪魂珠一定在那里!” “龙哥,我和你一起上去!”大块头说:“我想了个相对保险的办法,用一根绳子拴住我们两个,我们一个一个轮换往上跳。你跳一个站住,我再跳上去,然后你就继续往上跳。如果你失了脚掉下去,我可以拉住你,如果我掉下来,你也可以拉住我!” “对啊!嘿,大块头,没想到你那猪脑子竟然也能想出好主意来哎!”耗子说。 “你他妈就是一直看不起老子,老子跟着龙哥混了这么多年,早学会动脑子了!”大块头得意地说。 我抬头看看那高不见端的螺旋线,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相对保险,就同意了。 大块头拿出一根绳子,一头拴在自己的腰上,一头拴在我的腰上,相距七八米。 众人先把我托上了第一个悬浮的方块,我把大块头提上去。看看上面一个,距离大概有一米多,落差大概有一米半左右。我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第二块,大块头也跟着跳上来。 开始一段我们走得比较顺利,但是那条线路是螺旋形的,跳了二十多块上升的直线距离只有几米,上升了不到二十米,我俩都开始双腿有些软了。 “龙哥,太高了,这么跳,不知道哪年跳到顶,累也累死了。” “累了就休息,安全第一。”我们坐在一个方块上喝水休息了一阵,继续往上跳。 眼看到了佛颈的部位了,我们的力气也快了用完了,最主要的是,往下一看,高得吓人,我们站在那些悬浮的方块上就象自己空游无所依,我和大块头虽然没有恐高症,但到了这个高度,也心惊胆战、浑身发软,每跳一下都要准备半天。 大块头到底身子重,跳起来费事,到了佛耳的部位,他一跳踏空了,惊叫一声,双手搭住了方块的边沿,但是上面是平的,没有抓手,滑了下去。我急忙拉紧绳子把他拉住,可他身子重,查点把我也拖下去。 我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拖上方块,他吓得脸都白了:“我的妈呀!这要掉下去,成相片了……” “快到顶了,小心点儿,”我喘着粗气说:“还有十多米,休息一下继续!你如果不行,我自己上去!” “不不,我行,”大块头说:“我记得龙哥你说过:‘行百里者半九十’,到了最后是最难的,我可不能丢下你。” 我哭笑不得,不知道是我丢下他,还是他丢下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 雪魂珠(一) 休息了一阵,继续往上跳。 这个时候,只听的天顶轰然有声,上面的天穹慢慢打开了,强烈的光芒从上面照射下来,温度陡然升高,光芒刺得眼都睁不开,我们跳得更慢了。 大概用了三个多小时,我们终于跳到一块和佛顶的毗卢帽沿平齐的方块上,然后跳上了佛顶。 放眼四望,这里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中间是一座九层佛塔,足有七八米高,上面贴着金箔和宝石,在光芒的照射下光华灿烂,大概就相当于毗卢帽的顶柱。 更可怪的是,这里下面墙根下一样,也长满了那种巨大的气泡蘑菇,被光一照银光闪闪,就象佛顶上戴满了珍珠一般。 我凑到一株蘑菇跟前往里看看,里面也是空的,没有人形的胎儿,而且也没有金属蜘蛛和蜈蚣,松了口气。 我和大块头在蘑菇的丛林里一直走到佛塔那里,大块头过去一看,说:“老大,这里有个门哎。” “进去看看。” 我的话音刚落,大块头就钻进去,却听到一声惊叫,我接着觉得系在腰间的绳子一紧,把我拉了个踉跄,几步抢到门内站住,才看到佛塔中央的地方是一个圆形的大洞,大块头进来没看清,一脚踏空掉了下去。 我拉着绳子用力把他拉上来,大块头喘着粗气说:“妈的,又差点挂了,怎么这里有个深井……” “你小子能不能别那么毛毛糙糙的?看不清就往里踹,如果没这根绳子,你早成肉饼了!” “唉唉,我哪里知道……” 我们趴在井口边上,用强光手电往下一照,立刻都惊呆了。 在下面大概有七八米深的地方,都是满满的各种颜色的宝石、金器、银器和一些不知名的器物,显然都是极贵重的宝物,被光一照闪闪发亮。但是那些宝藏上面却有很多人的尸骨,能看到的就有十几具。 我正纳闷,就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咔声,一只大铁蜘蛛踱到了手电的光影里,头上的电眼一闪一闪地放着红光,我慌忙关了手电。 “龙、龙哥,这个大佛原来是个储藏珍宝的大仓库!”大块头惊叫起来:“这个大佛是空的,几乎都装满了,这得多少宝物啊……” 我爬起来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这可是一笔足可以买下一个大国的巨大财富啊,其数量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这大概是吐蕃直到古格王朝时期所有的财富了!”我说:“很多人到藏地寻找吐蕃和古格寻找‘伏藏’,一是寻找经书,二是寻找财宝,可谁也找不到,现在我们知道了,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找到。” “对啊对啊,都被运到这里来装在这里面了,我擦,要是能运出去……” “你别想了,根本没有可能的。” “唉唉,是啊。”大块头又往竖井里看看:“龙哥,要不你用绳子把我坠下去,我下去搂点儿?” “你想死吗?你仔细看看,那里面有铁蜘蛛和铁蜈蚣。”我说:“以前外面的人一定也曾经到这里来取过宝藏,你看那些宝藏上面的尸骨,他们一定死了很多人在下面。我刚看到了一只铁蜘蛛,里面可能有更多,如果人一下去,它们就会蜂拥而上。这肯定是当初藏这些宝藏的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从下面一层抓了一些铁蜘蛛和铁蜈蚣放在里面,守卫宝藏的。我们两个,根本就应付不了。” “妈的!”大块头一脸无奈和不甘心:“等回去,咱们组建一支军队来,把这里平了,把东西都运出去……” “你要那么多钱干啥?由你花你能花多少?这些年我们挣的钱,你都花光了?” “没……唉,想想也是啊,要这么多钱,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这些宝物……太诱人了。” “走吧,别再挂念这里了,没有用的。还是办我们正事。” 大块头叹着气走出了塔门。 我站起来走到塔门口,突然看到门旁的灰尘里有块凸起的东西,弯腰捡起来,吹吹灰尘,自己吓了一跳:是一块足有成人拳头粗细的六方柱状的绿色晶体,底部还带着一块半拉鸡蛋大小的天然共生岩石——是一块巨大的天然祖母绿! 祖母绿是一种绿柱石,一般有成人的指头粗就已经是至宝了,这块竟然有成人的拳头粗细、十多公分长,我用手电照照,里面杂质很少,透明度极高,显然这块东西是被某些取宝人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而这块东西价值连城,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龙哥,快走啊,你磨蹭什么呢?”大块头在外面拉着绳子喊。 “哦哦,来了来了!”我急忙把那宝贝塞进了背包里,钻出了佛塔。 “往哪走啊?我都晕了!” “这边,佛像的后脑勺方向!” 我一边说一边用绳子拉着大块头在蘑菇丛林里钻来绕去,终于走到佛像的后帽檐处,往外一看,这里离弧形的墙壁只有十几米远,一条碗口粗的铁链通到对面,铁链中间有个巨大的滑轮,那个结冰的佛龛就在锁链尽头右边的不远处。 “那索赖波上师竟然在这里装了这么个大铁索!”大块头说:“得爬过去。” “不是他装的,”我指着铁索中间的滑轮说:“这个铁索一定是取宝人装的,他们从佛像里取出宝物,用长绳和那个滑轮坠下地面的。” “哦,对对,怎么办?我们得爬过去……” “不是我们,是我,”我说:“我顺着铁索爬过去,你用绳子拉着我,因为这铁索不好爬。” “好的,幸亏绳子足够长。” 我们把绳子重新解开捆绑,我背着背包趴出帽檐上了铁索,骑在上面,用双手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我实在没胆子站起来在上面走,毕竟也没有走钢丝的技巧,虽然这铁索很粗。 终于挪到了铁索的尽头,我的屁股和两大腿内侧都麻木疼痛,看到一溜佛龛的前面,只有一道一尺宽的台沿,仅能放下两只脚。 站上去,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慢慢地向右边的那个结冰的佛龛挪动。快靠近了,就感觉到一股股冷气袭来,而台沿上是一层冰。 我不敢大意,从背包里拿出折叠的工兵铲,把台沿上的冰都铲除,靠到了佛龛前,这个佛龛已经整个被冰给糊住。 跪在台沿上,双手抡着工兵铲一阵猛铲,呼啦一下铲开一个大窟窿,一股刺骨的冷气从里面冲出来,我打了个哆嗦,连打了两个喷嚏。 伸头往里一看,里面的僧衣、僧帽覆盖着一个只有婴儿大小的黑色身体,那分明是虹化之后萎缩了的身体,在那肉身的双手里,捧着一个饭碗口大小的八角形的扁铜盒,铜盒的盖子张开着,里面一个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金丝小笼子,金丝的交叉处都穿着一颗绿豆粒大小的红宝石珠,里面隐约是一颗栗子大小的白色珠子,放着白光——这个不用鉴定就知道一定是雪魂珠了,那刺骨的寒气就是明证! 我的心已经跳得飞快,双眼模糊——我们几个月的辛苦、磨难和生死冒险,终极目标就在眼前,我们的一切努力都没白费! 慢慢伸进手,扳住铜盒的盖子往下一压,咔哒一声,盖子关闭,寒气顿时消失了。 可让我惊奇的是,我的手指竟然被冻在了盒盖子上,原来这个铜盖子在寒气里浸淫既久,早被冻透了。 我急忙运起乾阳功,让手的温度增高,把手指缩回来,从背包里掏出一条毛巾盖在铜盒上拿出来,又用毛巾缠绕了几层,小心翼翼地塞进背包里,然后顺着铁索一步一步爬回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雪魂珠(二) 大块头接住,急急忙忙地问:“龙哥,怎么样?” 我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大块头:“兄弟,我们的一切努力没白费,我拿到了!” “啊哈、哈哈哈!”大块头紧紧地抱住我,大笑了两声,接着又恸哭起来:“龙哥,没想到,真没想到啊……这下,卓姐和唐小姐都有救了!” “嗯嗯,好了,别哭了,你一哭我都想哭!”我拍拍大块头:“现在我们得先想办法下去。” 大块头趴在佛帽沿边上往下探探头,咧着嘴说:“龙哥,上山容易下山难啊,要是再一块一块地跳下,我真犯愁了……” “谁给你说我们要一块一块地跳下去了?”我打量着那些巨大的气泡蘑菇,伸手从背后拔出蛇剑来,咔嚓砍断了一个蘑菇的茎,那气泡慢慢地升上高空中的光芒里去了。 “龙哥,你、你干什么?” “你抓住这个大蘑菇的茎,快点!”我一指身旁的另一棵大蘑菇。 大块头双手揽住蘑菇茎,我一剑又砍断了,那蘑菇把大块头往上一提,但没提离地面。 “多好的降落伞啊!”我说:“回地面省事了。” “什么什么?龙哥,你、你是说我们抱着这蘑菇跳下去?” “对啊,它们可以当最好的降落伞。” “我我我不信它能擎得住我……” “没问题,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摔死!” 我笑了笑了,也搂住一个大蘑菇的茎,一剑砍断,把剑插回鞘,双手抱着蘑菇来到佛帽沿边上,站到沿上往下看看,选了个没有黑色方块的地方,深吸了口气。 “龙哥,你真的要……” “如果你不想跳伞,就自己跳方块吧!” 说完,我一纵身跳了下去。 那朵蘑菇果然很管用,被我坠着下落,速度也不算慢,但落地肯定不会摔死。 也就半分多钟,我看到了下面的地面和耗子他们,他们仰着脸,跳着高的欢呼。我双脚稳稳落地,手一松,那个大气泡蘑菇呼地一下,直升上去了。 “躲开啊——!我来了——!”头顶上大块头高喊着。 他虽然是在我跳下来后十几秒钟后才跳的,但这厮身体重,比我下落的速度快,我刚落地他就落了下来,直冲向地面,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手一松,蘑菇飞了,他却摔得在地上挣扎不起,呲牙咧嘴地叫苦,众人上前把他扶起来。 “老大,怎么样?拿到了没?”耗子问。 “是呀,到底有没有啊?” 我稳了稳心神,故意放缓语气,说:“各位,我拿到了,真的拿到了,是雪魂珠!” “哇——!” “乌拉——!”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我们能先看看不?” “当然可以。” 我从背包里把那个毛巾包的八角铜盒拿出来,众人一齐围上来看。 那个铜盒雕满了各种佛家的花纹图案,上面镶嵌着珍珠和宝石,十分精工华美。它里面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了隔热层,所以雪魂珠的寒气只能浸出来一部分,隔着几层毛巾都感觉镇手的凉,当年那索赖波上师就是靠它给自己灼热的身体降温的。 我按住盒盖口处的卡子,盒盖慢慢张开,一股寒气瞬间溢出,众人都往后一缩,有的也打起喷嚏来。 “哎哟,这是什么宝贝?怎么这么冷……” 我说:“这就是雪魂珠,是一颗能发出奇寒的宝珠,手不能直接接触它,所以古人做了这个黄金丝笼子装着它。那索赖波上师为了用它给身体降温,又做了这个盒子装着,带在身上。” “玛尼玛尼玛尼,没想到,还真有这宝贝啊!” 我把盒盖盖上,重新用毛巾裹起来,外面又包了一件秋衣,仍旧塞在背包里背好,站起来说:“各位,我们来光明天的任务完成,虽然死了5个人让我很痛心,但是我们达到了目的,真的得十分感谢你们。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回去。” 霍登达姆说:“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路上死了6个人,回去的时候,死了4个人。这次自然也是得……” “哦不不,”我摆摆手:“我不想再死人了!刚才我们从大佛上面下来的时候大家已经看到了,那种气泡大蘑菇,里面是一种比空气轻的气体,它可以撑住一个人,足可以当降落伞用,所以……”我一指墙根下生长的那些大蘑菇:“我们每人砍一棵那个大蘑菇,从天桥处跳下去……” “啊呀!”不少人惊叫起来:“这么高,太危险了!” “老大,一公里高啊……” “只要那蘑菇能承受得住,两公里高又怎么样?按照原路走回去更加危险!”我说:“这里没有风,下面没有障碍物,虽然高些,但那些蘑菇足以保证我们不会被摔死,而且,下面是很深的湖面,只要会游泳,更死不了人。可如果不用蘑菇,直接跳下去,这么高的高度,如果双脚能入水还好,如果是平落在水面上,冲击力足以让人的五脏六腑和骨头变成渣!” 沉默了几秒,霍登达姆开口了:“我同意霍勇士的办法,以前我们就没想到用这个办法试试呢。” 众人一齐表示同意。于是我们开始砍蘑菇,专门捡最大个儿的砍,每人抱着一个,鱼贯往门外走,顺着阴影走到天桥的边上,往下面看看,因为上面光线太亮,下面就黑洞洞的,就象无底的深渊,看着有些可怕。 我抱着蘑菇站到了桥沿上,大声说:“大家尽快跳!有一点我要说明,在没落到水面之前,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开手里的蘑菇,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蘑菇带着我下降,虽然不快,可耳边也是风声呼呼作响,一旁那巨大的黑色金属墙壁不断上升。 抬头看看,头顶上十几朵蘑菇也跟着飘落下来。 大概也就是三四分钟,眼前一片昏暗了,我噗通落进了水里,手一松,蘑菇飞了。 往水面望去,不远处就是那些船上的灯光。接着不断地听到噗通、噗通的落水声。 我在水面上踩着水大声喊叫着点名:耗子、大块头、兰蕊、小飞、小韬、黑子、柏新、桑钦……一个都没少,我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柔丹王宫的大殿里,南朋朗国王隆重设宴为我们接风,并且重赏了霍登达姆和那五个幸存的族兵。我向南朋朗国王表示了最诚挚的谢意。 南朋朗问:“霍勇士,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 一说“走”,我的心又悬了起来,我看看手表上的日历,23号,中午11点多,还有三天半的时间。 如果从现在开始出发,还不知道20号能不能赶到地下湖码头的直升飞机那里。 如果26号到不了,那么余程刚、孙镇就会开直升机回去,我们就被扔在这里了,那可真是无法可想,要想回到地面,只能走伊布吉那扎的老路,乘船顺流而下,从印度的恒河里出来,可那样就太…… 我不敢多想,急忙说:“我们的时间很紧,吃过饭,我们就得走,否则,我们回不去了。” “嗯嗯,很好,不过霍勇士,我想请求您一件事,”南朋朗说:“你们出去了,请为这里保密,我不想再有别的外人来打扰香巴拉的安宁。” “请放心,我保证!” “好吧。我会派200名士兵护送你们,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哦,不用护送……” “不。”南朋朗摇摇头:“就在昨天,艾和萨部派人送来的请降求和的书信,我同意了,但要求他们交出芒卡布。信史说芒卡布带着200艾和萨族兵逃走了,不知去向。他恨透了你们,我怕他会对你们不利,所以必须派军地护送!” “原来如此,谢谢国王!”我双手合十。 重新收拾了行囊,带足了路上所需的食物和用品,南朋朗国王亲自带着丽耶公主、大论德桑玛和群臣来给我们送行,二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等在皇宫门口平台的台阶下,另外还有8匹马。 我们合十向南朋朗和众人告别。 丽耶公主走到兰蕊面前,把自己脖子上的那个红色水晶石项链拿下来,挂在兰蕊脖子上:“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不要忘了我们。” 兰蕊和丽耶紧紧拥抱。 “走吧。”我领先走了几步,却看到柏新走回到香巴拉君臣的队伍里,站在了丽耶公主的身边。 “柏新,你干什么?快走啊。”我叫了一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险归途(一) “对不起龙哥,我决定不走了!”柏新说。 “什么?”我大吃一惊,一步跨了回来,揪住柏新的衣襟:“柏新,你疯了是不是?你醒醒吧,看看这里,这里是香巴拉,但不是你那个理想的极乐天国,那不过是个美丽的传说,现实里没有那样的乐土!这里是个诡异的地下世界,也有疾病、有战争、有阴谋、有外面人类有的一切,你不属于这里,为什么要留恋这里?” “龙哥,你知道,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寻找香巴拉,寻找我梦想中的圣地,现在找到了,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是我还认为这就是我理想中的乐园,是我最终的目标。我孤身一人,没有亲人,能老死在这理想的乐土,我终生无憾了。更何况,”柏新伸手揽住了丽耶公主:“在这里我找到了真爱!” 丽耶面带幸福的笑容,头靠在柏新的肩上。 南朋朗国王看着我,不住地微笑点头,他似乎对柏新和丽耶的关系很满意。 我愣住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慢慢松开手,叹了口气:“原来如此!好吧,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你说得对,乐园在每个人的心中,只要自己认为这里是乐园,那就是乐园。我也不勉强了。” 我想了想,伸手把脖子上那个黄金法牌摘下来,挂在柏新脖子上:“告别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个是群培多杰上师送给我的,它帮我们消除了许多灾祸,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希望你幸福!” “谢谢,谢谢龙哥,”柏新眼中含泪:“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永远忘不了你们!” 我拍拍他的肩膀,和他握了一下手,耗子他们也过来和柏新一一握手道别,然后转身上了马,由士兵开路,直奔噶拉洼城的南门。 南门重新开放了,运河边上的那道高墙也被拆除,河上架起了一座很宽的浮桥,很多人在来来往往。过了桥进入香巴拉的南部,原来荒废的城市竟然有了许多人,大概是原来逃亡的部族都回来了,正在清理杂草,重建家园。 我们骑马走了几个小时,过了那座索桥又走了一阵,大家都饿了,士兵的领队叫巴托那,是名校尉官,他下令下马休息吃饭。 我们也下马,席地而坐,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耗子说:“柏新这厮倒是想得开,竟然愿意留在这里。” 大块头说:“龙哥不是说了嘛,人各有志,不可强求,他认为这里就是他心中的天堂呢。” 耗子低声说:“老大,大块头告诉我说,光明天极乐殿的那个大佛是空的,里面都是金银财宝,是不是真的?” “真的,怎么样呢?” “哎哟,我还以为这厮骗我的,”耗子顿足捶胸:“您怎么不从那里捞上一把,太可惜了啊……” “那里面都是铁蜘蛛和铁蜈蚣,下去就没命了,我可不想为了财宝把命搭上。” “唉唉,好吧……” “哎,教授,你说说哎,那个光明天,那个大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是不是宇宙飞船?”兰蕊说。 “好吧,大家对光明天那个都疑惑,其实我也疑惑,好多东西我也回答不了,我只说说我的想法。”我放下饭碗,从背包拿出笔记本和笔,在上面飞快地画了草图,大家都围过来看。 我画的草图是一根管子,上面是八个天桥,天桥上面是一个象鸡蛋一样的椭圆,就是极乐殿,椭圆上面又是一根柱子,柱子上面是一个八瓣莲花托着一个圆形,就是太阳。 “大家先别管我们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先看看这个东西的行状,象什么?象宇宙飞船吗?”我问。 “不像,像个发簪的形状啊。”兰蕊说。 黑子看看,说:“象根棒棒糖。” 耗子说:“象个花骨朵。” 索麟飞说:“我看,象个机器零件……” 我对索麟飞一伸拇指:“我赞同小飞的看法,这是一个机器零件,或者说,是一个大的金属机器上的一个部件。” “我的天哪!”黑子惊叫道:“一个零件就有这么大,那、那个机器得有多大啊?我都想象不出来。” “事实应该就是如此,你们看它最下面的口部分,边缘参差不齐,是为什么?”我用铅笔比划着草图问。 “哦,那是个断口,是断裂开的。”欧韬说。 “对,它不是个完整的东西,而是从那部大机器上断裂下来的。这样我们就可以理解它最底层的那个装满金属溶液的火池是为什么了。” “我明白了,那是融化了金属,要修补它的。” “对头。它的主人为了修补它,把一颗人工太阳放在它的顶部,然有先用了八根大管子把热量导下来,通过极乐殿,然后会集到一根大管子中,从上一直通到最低层,也就是我们在下面五层看到的那根居于中央的大红柱子,它应该是空心的,我从那管子附近走过的时候,感觉到从它的方向传来的热量,说明每层的热量都是来自那根红色的金属管子,它其实是根导热管,那些人是用那热量来融化那种古怪的金属,那是一种可以自己生长的金属。 “正因为那太阳的热量大部分被这样引走消耗掉了,所以我们在光明天上的时候才没有那么热,否则,那里应该就是一个巨大的烤炉,没人能进来。 “只不过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修补工作没有进行,那些金属溶液就一直在那里沸腾着,不知道有几千年或几万年了。” “它为什么能悬浮在空中呢?” “这个也不好解释,它的情况,应该和里面那些可以悬浮的桥板和金属柜子是一个道理,到底是怎么悬浮的,我可弄不明白,也许它们都是用一种具有引力场的金属制作的,所以可以悬浮,大概是因为地球自转的原因,那个光明天也在自转。” “是啊,可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就是我不理解的问题之一。它掉下来之后,被人用巨大的绳索牵引着,送到了那个山体里面,那些绳索,就是所谓的光明天绳。但是这就是一个谜团:长达一公里的巨大物体,是怎么塞进那座山里的!” 众人一阵沉默,欧韬说:“我觉得,这个东西绝对不是地球人搞的东西,肯定不是……”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我说:“我们开脑洞想象一下吧,也许是科幻电影: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几千年前,也许几万年前,一艘巨大的太空船经过地球,可它出了问题,可能撞上了彗星,也可能被敌人袭击,损坏了。 “太空船的主人把一部分损坏的残骸运到地球上藏起来,并想修复它,但没有弄成,所以,他把一些装置、设备和船里东西存放在那个残骸里,包括那颗人工太阳,之后用别的方法离去,并一去不复返。 “大家想想那个畜生界里的那些生物,还有人界的那些气泡蘑菇、金属蜘蛛和金属蜈蚣,那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东西!” “对啊,那艘太空船巨大无比,那么它一定有自己的生物圈,会有动物和植物。”欧韬兴奋的眼睛放光:“我相信龙哥说得对!” “那个东西,后来被人类发现了,进入里面,还在里面修建了一些装置,比如索桥、比如铁梯,特别是吐蕃人一直到古格人,他们把那里当成神奇的圣地,把自己宝藏运到里面储藏,那些高僧大德们也都希望到那里圆寂,即身成佛,就是那东西太神奇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惊险归途(二) “我都怀疑苯波教的起源都与那个光明天有关,因为据耗子测算,那个光明天实际上是位于冈底斯山之下的,而雍仲本教也就是苯波教的发祥地就是冈底斯山,象雄王子辛饶弥沃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什么东西,才创了苯波教。” “外星人传授?” “我怎么知道……” 我们正在说着,突然听到远处似乎有狗叫声,接着放哨的士兵在高喊什么,那些士兵立刻都站起来。 桑钦说:“他们在喊有敌人!” “什么?敌人?你能听懂他们说什么?” “开始听不懂,后来,听柏新翻译,我也逐渐能听懂一点了……” 我们也站起来,端起武器。 就听见四周树林里一阵弓弦响,接着飞出了无数的箭矢。 “防护!”巴托那高喊。 士兵们举着盾牌围成一圈,把我们围在当中,就听见叮叮当当一阵乱响,还有人尖叫,大概有士兵中箭了。 一阵喊叫,从树林里冲出了无数的穿红色盔甲的艾和萨士兵,足有一千人,还有不少藏獒。 士兵举着刀枪剑戟冲过来,领头的竟然是芒卡布! 芒卡布挥动着长刀大喊大叫。 桑钦说:“他让士兵们交出我们……” 巴托那指挥着士兵且战且退,我们也开枪射击,冲近的艾和萨士兵和藏獒纷纷倒地。但是我们人少,根本顶不住,而且我们的枪的子弹也快打光了,只好跟着军队撤退。 一直退到林中的一个土坡上,上面竟然有一座小城堡,我们冲进去,关上大门。原来是一座已经被遗弃的城堡,只是被遗弃不久,墙体、大门都完整。 芒卡布带着艾和萨士兵把城堡围起来,去树林里砍了树木做成梯子开始攻城,我们都上了围墙防守,几番激战,艾和萨士兵伤亡惨重,也没攻进来。而我们这边也损失了几十个人。 巴托那对我说:“霍勇士,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了快马去噶拉洼城报信了,南朋朗国王很快会派援兵来的,我们只要守住这里就行。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 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和士兵们轮番站岗守住城堡。大块头几次想找机会干掉远处指挥的芒卡布,但是这厮似乎知道我们的武器可以远射,所以他一直躲在树林里指挥,很少露头,我们也无可奈何。 整整等了一天半,也没见来人,我一看手表,心里急了,25号凌晨了,即使是我们从这里一刻不停地飞跑,也未必能在26号赶回直升机那里。 “看来等援军来不及了,我们得想办法突围!”我说:“即使是现在走,都有点来不及了。” “龙哥,怎么办?”大块头急急忙忙地问。 “我怀疑巴托那派出去求救的人没到噶拉洼城,可能已经路上被害了。否则,芒卡布不会这么气定神闲地在这里困城。” “嗯嗯,差不多。” “所以,趁他们现在有些松懈的时候,我们冲出去,不过需要士兵的配合。”我一边说,一边让桑钦把巴托那叫过来。 我对巴托那说:“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冲出去,否则我们回不去了。” 巴托那说:“好吧,冲出去,我们挡住他们,你们骑马快走。” 我问大块头:“还有多少炸弹?” “不多了,三个手榴弹,两发枪榴弹,两颗步兵雷。” “我们冲出去,把枪榴弹打出去,再扔两颗手榴弹,趁他们乱我们就突围。” 一切商量定了,从墙上往外看看,艾和萨士兵就在不远处坐地休息、吃东西。 我们下了城上了马,打开城门一涌而出,大块头打了两发枪榴弹,索麟飞、黑子又扔出去两个手榴弹,把那些艾和萨士兵炸得血肉横飞,一阵大乱,巴托那和光明军扑上去一顿砍杀,我们趁机突围而走,骑马向雪山方向飞奔。 跑出密林,已经上了云林带了,却听见后面喊叫声和狗叫声连天,回头一看,无数艾和萨骑兵已经追了过来,箭矢嗖嗖地从身旁乱飞。 我们回手就是一顿乱枪,一些士兵从马上坠落了,他们慌忙勒住马躲避。 “我没子弹了!”耗子说。 兰蕊也跟着叫:“我也没了。” “我还剩两发霰弹!”大块头说。 我的手枪里也空了,大部分人都没了子弹,艾和萨士兵又追上来。 大块头说:“我给他们来颗步兵雷。” 他跳下马,把步兵雷插在路旁的草丛里,然后上马就跑。回头看看艾和萨士兵跑到雷前了,他一按遥控器,一声巨响,那些士兵顿时人仰马翻。 我们一口气跑到雪线之下,这里马上不去了,我们都翻身下马,回头看时,远处一片红色的艾和萨士兵又追上来,藏獒的狂吠声由远而近。 “快走!”我高喊,却发现黑子伏在马背上不动。 我一看,他的后背上插着一支弩矢! “黑子!”我惊叫一声,上前把他从马背上扶下来,那支弩矢力道极大,已经射穿了黑子的身体,箭头从前胸透了出来,黑子嘴里不住地往外流血。 “龙、龙哥,我、我回不去了,没法请你们吃、吃生鱼片了……”他吃力地咧咧嘴说:“你们快、快走,马辉,把、把那个手榴弹给我……” “不行,黑子,都到这里了,我们背你走,不能扔下你……” “快走,我、我不行了,你们、背着我,谁、谁也走不了,给我、给我手榴弹,快……” 大块头看看我,咬咬牙,把最后一颗手榴弹交到了黑子手里。 “走、快走……” 我一跺脚:“走!” 我们转身往雪坡上跑去,跑出多远,就听见后面一声巨响。 “黑子!我x你妈的芒卡布!”我有点失去理智了,拔出蛇剑往回走,被耗子和大块头抱住。 “龙哥!老大!不能回去呀,他们人太多了,我们打不过。你要回去,黑子白死了……” 兰蕊也喊道:“宇天龙,你冷静点!如果回去,我们都得死,我们的任务谁来完成?卓姐、唐小姐还等我们去救她们呢!” 我打了激灵,冷静下来,咬咬牙:“芒卡布这孙子,总有一天我非宰了他不可!” 我们拼命往雪山上爬,顺着不规则的台阶跑了一个多小时,我们都快筋疲力尽的时候,远远看到了那个洞口。 回头一看,后面远处一片红色的艾和萨士兵也在往上爬,足有二三百人,大概芒卡布也在里面,他们锲而不舍,看来是非要干掉我们而后已了。 我们爬上了洞口冲进去,大狗托尼狂吠起来,看见希姆莱正坐在石头上抽烟。 看见我们进来,他站起来,喝住托尼,吃惊地说:“哦,上帝!你们回来了!” 我急急忙忙地说:“希姆莱先生,这里不能呆了,快跟我们走。后面一大批坏人冲上来了,他们要杀我们。” “哦?是吗?”希姆莱端起冲锋枪走到洞口处往下看看:“哦,是不少人啊。” “快走,跟我们走!” “哦,不,这里是我的岗位,我不能临阵脱逃!”他微笑着说:“我也好久没打仗了,这次我就再打一次吧。”他伸手拍拍我的肩膀:“我很荣幸能遇到你们,在这么多年以后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事情,非常感谢。你们快走吧,我在这里挡住他们。” “你个老死板,呆在这里会死的……”耗子叫到。 “走!”他端起冲锋枪对着我们:“这里是我最后的归宿,我不会离开岗位,也不会抛下战友!即使我死了,也要躺在这里等战友们回来!” 面对这倔强到骨子里的德国老兵,我实在无可奈何,只好带着众人向来路飞跑,进入黑暗里。 跑了没多远,就听见洞口方向传来了冲锋枪的射击声和托尼的咆哮声。 “但愿那德国老头能挡住芒卡布他们!”耗子喘吁吁地说。 我摇摇头:“挡不住的,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得快走,时间要来不及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又遭劫杀(一) 我们过了索桥进入那个石林的佛塔迷宫,转出来,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我看看手表,心里一阵冰凉,26号晚上21点10分——我们就是飞也飞不回直升机那里了。 “完了,”耗子哀叹说:“从这里到那个湖边至少还得一天时间,我们又累又饿,已经走不动了……” “好吧,既然已经赶不回去了,芒卡布他们也没追过来,那么大家就休息一下吧,吃饱肚子再说。”我的精神和体力也几乎崩溃了,说话有点有气无力——黑子的死对我又是一个沉重打击! 众人只是轻声叹息,没说什么。 我们在路旁的石壁旁找了个人工开凿的洞穴,进去吃饭,然后就歪在地上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隐隐的狗叫声惊醒,我趴起来跑到洞口往外一看,大惊失色,远处的黑暗里一溜火把远远而来,狗叫声由远而近,原来艾和萨士兵竟然又追上来了。 “起来,都起来!”我急忙大叫:“他们追过来了!” 众人呼啦一下都起来了。 “完了,希姆莱老头肯定也完了……” “奇怪了,他们怎么绕出那个迷宫的?”耗子疑惑地问。 我说:“你脑子昏了是不是?他们有藏獒,闻着我们的气味就过来了,还用专门绕吗?” “哎哟,我没想到这个……” “快走!” 我们毕竟吃了饭,又睡了一觉,体力恢复了不少,发足疾跑。但是狗叫声一直在身后隐隐传来,艾和萨士兵一直在用藏獒循着我们的踪迹穷追,没有放弃的意思。 我们在无边的黑暗里跑一阵走一阵,走一阵跑一阵,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根本无法甩掉身后的追兵。 大约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大家的潜能,我们在体力快耗尽的时候,到达了湖边,找到了我们的两艘汽艇,但已经是27号中午11点多了,我想余程刚、孙镇大概应该飞走很久了。 “老大,怎么办?老余他们可能、可能已经走了……”耗子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绝望。 “也许吧,”我说:“现在无论如何我们要回到港口那里去看看,如果他们走了,我们就只能乘船顺流而下,开始新一轮的冒险……”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后面狗叫声不断,回头一看,一溜火光飞奔而来。 “我靠!他们追来了!”大块头大叫。 “快,拉上汽艇,快走!”我急忙说。 我们拖着汽艇下了石岸跑上沙滩,把汽艇推进水里,上了汽艇。 大块头拉动绳索发动汽艇,可怎么也打不着火,远处的火把已经快到石岸了。 大块头喊:“小飞过来继续发动,我下去,把最后一颗步兵雷送给他们!” 他跳下船跑上沙滩,很快跑回来。就在这时,索麟飞发动了汽艇,大块头一扑爬上来。 “快,沿着这些石柱走,就不会迷失方向!”耗子用手电照着石柱喊。 汽艇开出没多远,就看见沙滩上一片火炬,接着嗖嗖的箭矢飞来,我们都趴在船里,用背包遮挡住身体。 大块头按动遥控器,沙滩方向一声巨响,传来了一片的惨叫声,沙滩上的火把熄灭了一大半。 “哈哈!让你们追!”大块头叫道:“最好炸死芒卡布这孙子!” 汽艇开了一阵,到了最后一根石柱,拐弯进入了岩洞,我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心里暗暗祷告:佛祖保佑! 很快,汽艇驶出了岩洞,转过弯,我们往码头的方向一看,远远看见两点火光! “是余程刚和孙镇,火炬还亮着,他们没走!”耗子尖叫起来。 “佛祖保佑!”我忍不住叫起来。 汽艇一边向前开,我们一边挥舞着手电,就看见对面码头处也有手电在挥舞。 “他们真的在那里,太好了!”我差点哭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狗叫声和人的喊叫声,我们回头一看,都大吃一惊,两条鸟形船数翼飞动,急速追来,上面火把闪耀,远远还传来一个人的喊叫声,分明是芒卡布的声音,这孙子竟然没被炸死! “龙哥,他在喊我们跑不掉的,他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杀掉我们!”桑钦说。 大块头端起霰弹枪,把最后两颗子弹打出去,对面有两个人惨叫落水。 “你妈的,老子没子弹,要不然都干掉你们……” “少废话!快、快点靠岸!”我大叫。 汽艇很快穿过大船之间靠岸了,余程刚、孙镇跑过来,拉住缆绳,我们爬上码头。 “霍队长,你们可回来了……”余程刚说:“你们怎么还带了两条船来?” 他话音未落,嗖地一支箭落到了他身边,把他吓了一跳。 “小心!他们是追兵,是敌人,我们没子弹了!”我大叫。 我们躲到石柱后面,孙镇端起冲锋枪对着两条鸟船就是一阵扫射,有几个士兵翻身落水,但鸟形船没停,速度很快冲过来。 大块头说:“孙镇,把你的手榴弹给我!” 孙镇急忙从挎包里拿出两个手榴弹递给大块头。 大块头拉开一个,对着那艘已经驶近码头的鸟形船扔去,正扔在船里,一声巨响,那艘船被拦腰炸断,两头一撅,咕嘟嘟地沉下去了。 另一艘见势不妙,慌忙掉头,已经晚了,大块头的第二颗手雷已经扔了出去,因为离得切近,也落在船舱里,又是一声巨响,那艘船船体炸裂,也瞬间沉没了。 几名落水的士兵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大概不会游泳,很快沉下去,不见了踪影。 “这下芒卡布完蛋了!”大块头说:“终于报仇雪恨!” 我们站在码头上盯着水面,等了半天没动静了,才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紧紧地握着余程刚和孙镇的手说:“谢谢,谢谢你们没有丢下我们……” 孙镇说:“余队说一定要等,不管几天都继续等下去,直到把我们能吃的东西都吃完。” “谢谢,太感谢了。” “你们要做的事,都做到了?” “做到了,我们完成了。” “那就好。”余程刚指着湖面问:“那些,他们是什么人?” “香巴拉篡位国王的军队,我们推翻了他的王位,他要报复,带着军队追杀我们,一直追到这里。” “哦,是这样。原来你们是去了传说中的天国香巴拉啊!” “嗯嗯。” “太好了,没想到传说中的天国竟然在这深深的地下,太奇怪了,等回去你们给我们讲讲都有些什么。” “好的,等完成任务,回去一定给你们好好聊聊。” 余程刚看看我们,说:“不对啊,你们走的时候是9个,怎么现在只有7个,另外两个呢?” 大家一阵沉默。 我说:“一个,柏新,要留在香巴拉,不回来了。一个,是黑子,牺牲了……”我感觉胸口发闷,喉咙里堵得慌。 余程刚拍拍我的肩膀:“霍队长,搞这么危险的任务,伤亡难免,你也不用难过了。就象我们,一天到晚在环境险恶的高原上飞行,谁也不知道哪天……唉,不说了。我们赶快走吧。” 我们收拾了东西,上了直升机,发动起来,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直升机飞了起来,远光灯打开,飞向来路的无边黑暗里。 孙镇说:“在你们走的这些天里,我把我们来的飞行记录输入电脑做成了导航系统,我们现在就可以用上,回去就比较容易,不用摸索着走了。” “哦哦,太好了。” 飞起来不到一分钟,机舱里已经是一片鼾声,兰蕊也歪在我怀里睡着了,大家都已经累到了极限,现在精神一松,全睡过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又遭劫杀(二) 我听着飞机的轰鸣之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死了。 “各位,醒醒吧,我们快到了!”余程刚的喊声把我们惊醒。 “到了?这么快?”耗子的声音。 “快?4个小时了各位,”余程刚说:“你们一路睡得象死了一样,我们可是一直精神高度紧张的。现在就上升,前面就是拉姆洞穴。” “辛苦辛苦。”大家一阵兴奋,终于可以回到地面,重见天日了。 直升机慢慢从峡谷里升起,很快呼啸着冲出了拉姆洞穴,进入了佛眉山谷,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色昏暗,但是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片光明了,大家欢呼起来,互相拥抱庆贺。 直升机飞到存放燃料的地方,慢慢降落,发动机关闭,螺旋桨缓缓停止了旋转。我们跳下飞机,脚踏实地,大家又是一番鼓掌。 “霍队长,得加油,然后才能飞出去,把你们送到峡谷外面。”余程刚指着留着这里的四个油桶说。 “好的,不过我们大家都累坏了,你们二位也辛苦,现在天也快黑了,我们去村里休息一夜,明天再走。”我大声说。 “也好……” 余程刚的话音未落,突然从四周的灌木丛里涌出来二十多个端着枪的人,把我们围在了当中。 “哈哈哈,霍老弟,又见面了!”领头的一个大笑。 我一看,竟然是硼砂矿长的卢老板!他背后跟着萍姐和二十几个端着枪的人。 萍姐穿着一身猎装,扭着屁股走上前:“霍兄弟,帅哥,我们可等你们好久了啊。” “卢老板、萍姐,你、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我吃惊不小。 “哈哈,冀勇和桑钦干得不错,一路留下了标记,我们找来的呗,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一个这么神奇的地方,也就是你们,我连想都想不到,”卢老板得意地说:“霍老弟,你们去了什么地方?找到什么宝贝了?” 桑钦走上前,对卢老板低语了一阵,卢老板一脸的惊讶:“你们去了香巴拉?真的有这地方?”他转向我:“霍老弟,既然你们找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咱们见面分一半儿,把宝贝交出来吧。” 我说:“对不起卢老板,我们找宝贝不是为了发财,而是要救人……” “嘿嘿,看来霍兄弟是不想把宝贝拿出来啊,”卢老板冷笑一声:“你大概不知道老子原来是干什么的……” “知道,是偷猎的!” “哦?看来你知道啊!”他笑起来:“如果我把你们都杀了,宝贝岂不是都归我了?” 我现在懊恼不已,我们千辛万苦回来,遇到了这帮歹徒,更可恼的是,我们手里虽然有武器,可里面都是空膛,一颗子弹都没有了,就是想反抗也没家伙。 卢老板说:“老子的矿亏得一塌糊涂,现在就想翻身,如果有了霍老弟找来的宝贝,我大概就可以解决一切难题了,如果霍老弟不痛快,”他拔出了手枪,对准了兰蕊:“我就先把这漂亮小娘们给毙了,然后把你们一个一个地都毙了,宝贝还是我的……” “好了,宝贝在我背包里!”我想,如果这家伙敢过来拿,我就一招制服他。 可是过来的是桑钦,他对我说:“对不起啊龙哥,我也不得已……”说着,他从我背包里把那个毛巾裹着的铜盒拿出去,交到卢老板手里。 卢老板打开毛巾拿在手里:“咦?这盒子倒是挺漂亮,里面装的什么?这么凉?” “是一颗宝珠,龙哥,哦不,霍利隆说叫雪魂珠,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桑钦说:“我们是在香巴拉的光明天的极乐殿里找到的。” 大块头骂道:“桑钦!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待你不薄,龙哥还两次救了你的命,你竟然出卖我们,你个奸细,真丢你们藏族人的脸!” “闭嘴!”卢老板吼道:“老子只要钱不要命,现在宝贝是老子的了,你们还叽歪什么?来呀,把他们都绑起来……”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一声枪响,“砰——!”卢老板的胸口炸出一团血花。 他低头看看仔细的胸口,回头看看,萍姐端着手枪,枪口正往外冒烟。 “白慕萍,你、你……” 萍姐冷笑了一声:“卢高奇,当初你归顺了格列欧珠老板,说和他合伙做大生意,格欧老板不放心你,所以让我来监视你。你一直都背着格欧老板干私活儿,我都提醒你多少回了,你就是不听。现在又想私吞了宝贝,你的日子到头了……” “原来你、你是格列欧珠的……”卢老板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地。 萍姐走上前,捡起铜盒子,回头对众人说:“等我把宝贝交给格欧老板,你们都有重赏。谁要是不听命令,就和卢高奇一样,死路一条!” 那些偷猎分子都互相看看,七嘴八舌地说:“我们听萍姐和格欧老板的!” 我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原来格列欧珠的人竟然能在这里。 萍姐调转枪口对着我,面带阴笑:“帅哥,不好意思,我接到格欧老板的命令,拿到东西,就把你们干掉,对不住了……” “不要!”桑钦突然扑倒我面前用身体挡住我:“萍姐,东西你已经拿到了,可以找格欧老板请功了,请不要伤害他们……” “滚开!” “不!龙哥救过我的命,我不能……” 砰——!这个女人竟然开枪了,桑钦身子一震,软软地歪在我怀里。 “桑钦!”我大叫一声。 “龙、龙哥,你救过我,我不能让他们伤害你们……”他没说完就断了气。 “操!这个死心眼的傻x!”萍姐骂了一句,又举起了枪。 “白慕萍,你连自己人都杀,会遭报应的!”我说。 “哈哈哈,帅哥,那你也得死到我前头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空中传来了巨翼扇动的翙翙声。 我大惊,大叫:“趴下!” 耗子、大块头他们已经习惯了听我的命令,我一喊,都呼啦一下卧倒在地。余程刚、孙镇都是军人,看到我们卧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趴在地上。 萍姐和那些人都举着枪一脸茫然:“什么声音……”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空中俯冲下来,一掠而过,就听见一声尖叫,萍姐不见了,铜盒子扔在地上,空中传来了两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女人的惨叫,没了声息。 大块头一扑过去,把卢老板的枪抢到手里,对着那些人大叫:“都不许动!” 我跳起来,过去把铜盒子捡起来。 那些人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端枪的络腮胡子说:“霍利隆,我们人多,你打不过我们的,快、快把宝贝交出来……” “对,我们打不过你们,但是你们能打败那些人吗?”我往他们身后一指。 后面数百村民已经拿着刀枪、拉着弓箭、弩机慢慢围拢上来,领头的正是多勒江措父子。 那些人顿时吓傻了。 “只要你们敢开枪,马上就会变成刺猬,死得比狗都难看,信不信?”我吼道:“放下武器,我可以给你们说说情,保证你们没事,否则你们就死在这里!” 络腮胡子犹豫了一下,扔下枪,举起手来;其他人一看,也急忙放下枪,举起了双手。村民呼啦一下围上来,把他们圈住,摁在地上绳捆索绑。 多勒江措来到我面前行礼:“活佛,我们看见你们飞回来,就来接你们了,到村里去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供奉了。” 我点点头,和众人进了村,仍然住进多勒江措的兄弟家里,村民们把准备好的各种精美食物端上来,我们都饿坏了,一顿胡吃海塞。 余程刚一边吃一边问:“我说霍队长,你是这里的活佛啊?我可真没看出来!” 我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唉,真是一言难尽……” “不是啊,”余程刚说:“我很惊奇,也很羡慕。对了,那个抓走那个女人的东西是什么?你这个活佛召唤来的怪物?” “啊……怎么可能!”我摇摇头:“那是这里的一种巨型蝴蝶,叫赤血蝴蝶,它吃人的。” “我的天,蝴蝶啊,怎么那么大个儿,连人都能抓走……” 吃完饭,我就在村里休息了一夜。 第一百九十章 飞越雪山(一) 第二天,坐上直升机,飞离了佛眉峡谷。 “霍队长,你们要去哪里?”余程刚问。 “我们要去甘托克,事情非常紧急。烦劳您把我们送到亚东,你们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回去了。我们从那里走乃堆拉山口去锡金邦。” “好吧,没问题。” 我掏出手机,给特使打电话,电话通了,又传来那老喇嘛的声音:“呵呵,霍先生,好久听不到你的声音了,声音这么嘈杂啊,你……” “我找到雪魂珠了。” “是吗?真的?”对方似乎有点不太相信:“你真的拿到雪魂珠了?” “对。现在,让我的人接电话,我要听听她的声音,然后再说别的。” “哈哈哈,没问题没问题,卓佾女士很好。你稍等。”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电话里传来了卓佾的声音:“龙哥。” “卓姐,你怎么样?还好吗?”我急急忙忙地问。 “哦,我很好,不用担心。” “我找到雪魂珠了,这就去救你,你再坚持一下。” “龙哥,如果你真的拿到了雪魂珠,我建议你交给国家,不要管我,那是佛教的法宝,事关藏区稳定的……” 卓佾的话没说完,电话就被夺走了,传来了特使的声音:“霍先生,我再说一遍,只要我们拿到了雪魂珠,不仅释放卓佾女士,还会付给你一大笔钱。但是你要是骗我们,嘿嘿……” “骗不骗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也再说一遍,你们要是敢伤害我的人,你们也别想好过。” “哈哈哈,我们是有信仰之人,行善为本,根本就不想杀生,这点你大可放心。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约定的期限只有四天了,四天天之内你要是赶不到这里,那么,卓佾女士的安全我们也不能保证了。” “我会到的,我一直盼着再见到你们呢。”我暗暗地咬咬牙。 “好好,那我们仍然在苏布林寺恭候。” 挂了电话,我对兰蕊说:“现在就和李处长联系,告诉他,我们找到雪魂珠了,但已经弹尽粮绝,我们需要补给。” “好的。”兰蕊打开电脑拉出天线,装上摄像头和话筒,就开始联系李处长。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接通了,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李处长的脸,仍然戴着墨镜。 他说:“宇天龙,你最近失踪了吗?联系不到你了……” “是失踪了20多天,我们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找雪魂珠了。” “哦?你折腾了这么久,别告诉我你白折腾了啊。” “没有,我拿到了,拿到雪魂珠了。” “什么什么?”我的回答大概大出他的意外:“你找到雪魂珠了?真有那个东西?” 我掏出那个铜盒子,在摄像头前晃了一下。 李处长的声音里透着惊讶:“宇天龙,真想不到啊,我以为你要白跑一趟,可你竟然找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奇珍异宝!太好了,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到拉萨去,我也会马上赶到那里,把雪魂珠交给国家……” “那么,另外两样不要了?卓佾不救了?” “那个先缓缓,我们会想办法。” “缓缓?缓到什么时候?那个特使给我规定了期限,如果规定时间内我不把雪魂珠交给他们,他们就要伤害卓佾,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还有,我的朋友还等着雪魂珠去救命,我要去救出卓佾,然后再去救朋友。之后会把雪魂珠交给你,你爱怎么处理我就不管……” “不行!我命令你马上回来,回拉萨,不许再去甘托克!你们也去不了甘托克了!” “为什么?” “最近我们和印度在边境上又出了一些摩擦,乃堆拉山口那里情况紧张,双方都加强了边境的巡逻防护,没有人能往来了!所以,你们必须回来!” 我吃了一惊,妈的!竟然这个时候起摩擦!虽然我知道中印边境那里大事儿没有,小矛盾不断,经常鸡飞狗跳的,可偏偏在在这个时候。 不过我决心已定,不会更改,就说:“李处长,对不住,这次我不能听你的命令,我已经下了决心,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不救出卓佾,不干掉那个狗娘养的特使,我誓不为人!” 李处长暴怒了,啪地一拍桌子,整个屏幕都在摇晃,也就这一拍,他的墨镜的一条腿掉下来,他急忙低头用手接住戴好,抬起头来咆哮道:“宇天龙,你能找到雪魂珠,是在政府、在我的帮助下,现在你竟然敢违抗命令,你不想活了!” 我没注意听他的怒吼,却呆了,因为李处长刚才墨镜掉下来的一瞬间,我明白地看到他的右眼没了,是一个大疤中间陷下去一个洞! 我定了定神,说:“好吧,让我再想想,回头向你汇报!另外,我们需要补给……” “补给?你还要去甘托克?不行,我命令你……” 我拔掉了摄像头和耳机。 兰蕊说:“喂!你怎么不听李处把话说完?” “不用听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块头惴惴地说:“龙哥,我们的给养装备……” “这个不是主要问题了,”我摆摆手:“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过不了乃堆拉山口,连边境都不好过了,怎么去甘托克是个大问题!” 余程刚说:“霍队长,不用担心,中印边境那里打打闹闹是家常便饭,今天打了明天好,明天好了说不定后天又闹起来,常有的事儿。只要等个三五天,风头很快就过去了。那时候……” “等不到那时候了,我们有期限,如果不能按期到达,被他们扣押的人质就有危险……” “哦,是这样啊。”余程刚没再说话。 直升机中途在一个无人值守的加油站又加了一次油,才飞到下亚东,但是没有降落,而是直接向中印边境的雪山飞去。 我奇怪地问:“余机长,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和那位上级领导的对话我们听到了,”余程刚说:“知道你们是在做一项关系藏区稳定的大任务,要去甘托克,但是时间太紧。所以刚才加油的时候,我和孙镇商量了一下,决定帮你们帮到底,冒一次险,从峡谷飞越雪山,把你们送到锡金邦的一边。” “什么?飞跃雪山?”我们都大吃一惊。 “对!以前我们也飞过一次,也是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从两个雪峰之间的峡谷飞出去的。” “余机长,我非常感谢你们,但是这太冒险了,何况这是军用直升机,恐怕……” “你放心,那一带有印度的边境驻军,但是没有防空导弹之类的,而且我们是从峡谷飞行,雷达发现不了。等他们的军队发现,我们已经飞回峡谷了。出了问题,我们来负责。” “哦,这样啊!真是太感谢了!”我心里激动不已。 直升机关闭了所有的通讯设施,飞进了雪山的一条峡谷,向南飞行,但峡谷里气流不稳,直升机不住地摇晃乱摆。 余程刚熟练地操作着,一边安慰我们说:“高原上气压很低,直升机飞行比较困难,还有气流,可能不稳当,不过我会保证大家的安全。” “喂喂,老大,这条峡谷,就是上次我们走过的那条……”耗子看着舷窗外面说。 “也好,从这里出去,我们可以直接去拉伊喀族的营地。” “对对。” 大概飞了一个多小时,直升机冲出了峡谷,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很快过了雪线以下的云林,到了草甸地带。 “余机长,快点降落,就这里!”我大声说:“你们不能在这里远飞,立刻回去,快!” 直升机在一块平坦的地方降落了,我们稀里哗啦地下到地面。 “走走,快走!”我挥着手大声喊。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飞跃雪山(二) 余程刚在直升机上对我们敬了个军礼,直升机飞起来,向雪山方向飞去。 我们都没走,看着直升机向雪山方向越飞越高,看看快进入峡谷的方向了,我刚松了口气,却看见从很远处飞来一道白色的烟线,快速向直升机飞去。 “导弹!”大块头失声大叫:“老余,小心啊……” 他的话音未落,就看见直升机在雪山顶上炸成了一团烟火。 “啊——!”我们都大叫了一声,看着那团烟火和纷纷坠落的残骸,目瞪口呆。 半晌,我摘下帽子,众人也都摘下帽子。 “老余、孙镇,没了……”耗子低声说。 “x他妈的,不是这里没有导弹吗?这、这怎么……”我差点歇斯底里。 “龙哥,那是步兵用的单兵便携式导弹,不是防空导弹。肯定是印度的边境驻军发现了直升机,他们……” 我颓然坐在地上,心里一阵气血翻涌,两眼一阵模糊。 这次行动,损失太大了,周武、黑子死了,卓佾被抓,现在余程刚和孙镇,两名职业军人、最好的直升机驾驶员也没了,其实他们本来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了,为了送我们,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已经懊丧、悲愤到了极点! “龙哥,不能在这里久呆,印度军队发现了直升机,肯定会派人来搜索的,我们得赶快走,离开这里。”大块头说。 我咬咬牙,站起来,对着雪山方向说:“老余,孙镇,我发誓,不会让你们白牺牲,要是完不成这次任务,我就死在这里,不回去了!”然后对众人一摆手:“走,去拉伊喀营地!” 越过草甸、密林,走了有两个多小时,终于在山坡上看到了拉伊喀族的营地,却发现他们正在那里收拾帐篷和畜群,好像要走。 我们下了山坡,遇到了一队拉伊喀族的士兵,足有七八十人,都全副武装。 我问:“你们不在营地四周巡逻,怎么跑到密林里来?” 领头的一个族兵说:“最近狼群老是来袭击我们的畜群,我们在丛林里准备猎杀它们。” “这么多人去猎杀狼群?” “它们太聪明了,狼群的头领是一个半人半狼的怪物,太可怕了,我们损失了不少牲畜了,还死了好几个人……” “天哪,是阿普扎西吧!”兰蕊惊叫起来:“他和狼群竟然跑到雪山这边来了。” “容易理解,那边发生了雪灾,食物不好找,它们就跑到这边来了。这里气候温暖,食物丰富。” 族兵带我们进入营地,沙哈族长听说了我们回来了,急忙带着儿子弥塔出来迎接,把我们接进他的大帐,让人摆上吃喝来招待我们。 我问:“沙哈族长,你们这是干什么?要走吗?” “是的,我们要回尼泊尔去了。”沙哈一脸的忧郁和恼怒。 原来,沙哈女儿埃丽卡的婚姻吹了,因为菩提亚族的那小子看上了别的女孩,不想娶埃丽卡了,派人来退了婚。这对拉伊喀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们准备组织起来去袭击菩提亚族人,然后回尼泊尔。 我摇摇头,说:“你们攻打菩提亚族胜算能有多少?路程那么远,你们没有赶到,他们肯定就知道了,军警会坐视不管吗?” “那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沙哈说:“我们现在除了牛羊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的大部分财物,不是都供奉在苏布林寺里了吗?” “对的,可现在苏布林寺已经不是我们的寺院了。” “正因为不是你们的寺院了,所以你们才该把里面那些金银珠宝法器都取回来,这样你们回到尼泊尔也不会那么窘困,因为那本来就是你们的财产。” “嗯嗯,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沙哈睁大眼睛说。 老巫师萨图尼说:“族长,如果能把苏布林寺里的东西都搬回来,足够我们到尼泊尔重建家园的费用了,还用不了呢。” “哎哎,很对!” 我说:“我也要再去苏布林寺,救回我的人,拿回我的东西,我希望我们可以合作。” 沙哈一拍大腿,双手合十:“没问题,我们有300多名勇猛的士兵……” “神使、父亲,太冒险了,”弥塔担心地说:“别忘了,苏布林寺不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被他们安装上了自动射击的机关枪,就是野兔都靠近不了,别说人了。” 兰蕊说:“那种机关枪,是电脑程序控制的,这个也好解决。只要能到达一定的距离,我可以通过搜索附近的电脑侵入他们的程序,植入一个病毒,他们的机关枪就会变成哑巴。” “那太好了。”沙哈一脸的兴奋:“只要他们的那种机枪不能用,其他的我们就不怕了。” 我说:“我们需要武器装备。” “这个没问题,我这里什么武器都有。” “还有,你们这里有没有会做炸弹的?” “有,我们有制造军火的技术人员,不过太高端的我们弄不了,一般的炸弹都能做。” “好的,太好了,我想请你们帮我做个特殊的炸弹。” “没问题……” 这时,一个族兵急急忙忙地跑进来:“族长,狼群又来了,在西北边的林子又发现狼群了,它们可能晚上又想来偷牲畜!” “立刻派人去打狼!” “等等,”我站起来:“你们不要去杀那些狼,用枪解决不了问题。” “没关系,我的士兵,都是最优秀的战士……” “沙哈族长,您得明白您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我说:“它们是日喀则地区最大的一群狼,因为那里下了几十年一遇的暴雪,才长途迁徙到这里。它们本来就聪明绝顶、凶猛强悍,在高寒、荒凉的广大地区称雄无敌。更可怕的是,它们有个人类做头领,它们知道你们的意图和要进行的行动!你们有枪,士兵也很勇敢,但是要和那群狼战斗,你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沙哈呆了片刻,双手一摊:“神使您说该怎么办?” “我去和它们谈谈。你派两个人给我带路,再给我四只羊。其他人在这里等着,大块头给我走。” “什么?”弥塔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去和狼谈判?怎么可能……” 沙哈抹抹胡子:“神使不是普通人,也许有办法。” 萨图尼说:“神可以和天地间万物沟通讲话,神使既然是神的使者,自然可以。” 大块头说:“俺们龙哥有的是本事,他能和狼谈得通,放心吧。” 沙哈命令弥塔带着四个族兵,牵着四只羊,领着我和大块头一直往西北方向走,穿过一片灌木从,前面是一大片密林。 我对弥塔和族兵说:“你们在后面藏起来,捂起耳朵,否则聋了别怪我。大块头跟我过来。” 我走到林子边上,深吸了口气,调动丹田气,攥紧拳头,伸长了脖子,按照卓佾教的办法用力吼出来:“呜——呕~~~~~” 我感觉到嗓子一阵疼痛,胸口象针扎的一样难受,脑袋都轰轰作响。 大块头手捂住耳朵。 林子里立刻传来了狼群嚎叫应和的声音:“呜——呕~~~~~” 等了大约一分钟,噗噗,从林子跳出四只身体强壮的公狼来,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站住,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运足了气,用还不太熟练的藏语大声喊道:“阿普扎西!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你谈!” 那四只狼没动,仍然定定地站在那里,呲着牙,发出低低的吼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逢忍者(一) 过了有五六分钟,从林子里噼里啪啦又跳出来十几只,接着往两边一分,头发蓬乱的阿普扎西手脚并用地从林子里走出来,穿过狼群,慢慢地走到我前面两步远的地方站住,抬起头来看看我,阴森冷酷的眼神依然让人心悸。 “我、见过你,”他声音嘶哑着说:“你也会‘王的怒吼’。” “是你的同族卓玛教给我的。” “卓玛,哦,”他在我面前来回爬动了两趟:“她去哪里了?”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说:“她被坏人抓了,危在旦夕。我想去救她,可是人手不够,我想请你帮助。” “我,是狼,不会参加、你们人的事情,我们,只为生存、才去战斗……” “我知道。但是你们现在也生存不易吧,”我哼了一声说:“否则你们不会冒那么大风险去偷拉伊喀族人的牲畜。” “山北、雪太大,我们从峡谷、迁到这里,食物也少了很多,所以……” “现在你们有个得到充足食物的机会,”我说:“足够你们生存到春天的。” “哦?哪里?” “山那边,林子外面的小山上的苏布林寺,那里有成百的牛羊和马匹,卓玛也被关在那里。我们合作,我救出卓玛,你和你的狼兄弟们带走那些马牛羊牲畜,各取所需。” “苏布林寺,”阿普扎西一边徘徊一边在努力回忆什么,半天才说:“我、想起来了,那里很远……” “路上都是山和密林,你们完全可以过去,等在密林里。两天以后,我会用‘王的怒吼’召唤你们,到时候,我的这位兄弟,会炸毁苏布林寺的后门,你们就可以进去,希望你们能……” “我们只要、牲畜,别的不管。” “要牲畜,也得把那些穿红白衣服的人干掉,否则他们会用枪打你们。” “他们、打不到我们,如果打我们、就、咬死他。” “那很好,谈妥了,你要牲畜,我要人。两天以后的正午,我们在苏布林寺见。现在你们不要去偷拉伊喀的牲畜了,他们给你们一点礼物。” 我冲后面挥挥手,两个族兵牵着四只羊走出来。 阿普扎西看看我,又看看羊,大概同意了,嗓子里低低地呜噜了一声,手脚并用转身就走;扑上来几只公狼,咬着羊的脖子和耳朵,连拉带扯,一哄进林子里去了,一切归于平静。 弥塔抹着头上的汗走过来:“神、神使,你真的能和狼说话啊,太神奇了!” “我早说了,俺们龙哥有的是本事,这算什么。” 我摸摸还在作痛的脖子,摇摇头:“‘王的怒吼’,真不是能随便喊的,我的声带差点撕裂了,疼得厉害……” “龙哥,亏你想得出来!”大块头有点战战兢兢:“它们到底行不行?” “阿普扎西的狼群有二百多只,狼的奔跑速度比人快,如果它们能参加攻打苏布林寺,我们会有较大的胜算。” “你、你让我和阿普扎西的狼群合作?我、我该怎么弄?” “我会告诉你。现在回去,和沙哈族长商量一下怎么行动。这次我们不能再象上次那么草率,我们已经输不起了!” 晚上了,众人聚集在沙哈族长帐篷里,包括一些拉伊喀族的士兵首领,商量下一步的行动,我把我的想法和计划给大家说了一遍,大家都觉得可行,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沙哈和族人散去了,兰蕊惴惴地问:“龙哥,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得向李处汇报一下……” “对啊,老大,我也觉得这事儿该和他说说。”耗子也说。 我两眼盯着兰蕊,半天没说话。 “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嘛,怎么不说话?”兰蕊被我盯得有些发毛。 “我想问问你,你是电脑专家,说能侵入苏布林寺的电脑系统,对吧?” “啊,当然,但是有难度,而且必须到寺庙的附近,近距离……”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摆摆手:“我是想问问你,你能不能入侵李处长的电脑?” “什么?”兰蕊大吃一惊:“你、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仍然两眼盯着她,说:“这关系到我们的生死,关系到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家!” 众人也都傻了,面面相觑。 兰蕊张大了嘴巴,半天,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我、我需要你和他通话超过三分钟,而且我还需要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 “弥塔那里有,我见过他在帐篷里用笔记本电脑打一种国外的网络游戏。”耗子急急忙忙地说。 “去找弥塔要,”我说:“我现在就和李处长通话,汇报我们的计划。当然,也许,我们会另外得到一份意想不到的惊喜……” 第二天上午,我又住进了那家“温情甘托克”酒店,要了一个最好的单人间。 说是“我”而不是“我们”,是因为这次来的只有我一个人、一个双肩背的旅行包。 我给特使打了电话,告诉他,我已经住进了“温情甘托克”,带来了雪魂珠。 “哈哈,太好了,我这就派人去接你。”特使说。 “不用了,我跑了一天,累了,想休息一下,反正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我故意懒洋洋地说:“明天上午,我会去找你们,不用你们来找我了。” “真的?啊,哈哈哈,太好了,那我们可就恭候大驾了。” “把我的人照顾好,同时,把钱准备好,否则,你们别想拿到雪魂珠。” “这个霍先生尽可以放心,卓佾女士很好,钱我们也准备好了,只要你把雪魂珠送过来,人、钱你一起带走,毫无问题。” “好吧,明天见。”我挂了电话。 好久没洗澡了,我放一池子热水泡进去,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 明天是最后一战,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苏布林寺,也许这次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洗澡了,可惜兰蕊不在,没有美女相伴,倒是很遗憾的。 洗完澡,换了衣服,我准备下楼去吃饭。 刚要往外走,突然听到敲门,开门一看,是一个服务生端着一个盘子,用英语说:“霍利隆先生,有人给您一封信,说有急事呢。”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一张纸上面只写着一行汉字:“到后花园来,急事。” 没有签名没有落款。我莫名其妙,这里没熟人呀,不过觉得还应该去看看。 我下了楼,转到后花园,这里植物茂密,风景很美,在一块空地的边上树下放着桌子和椅子,是供客人休闲的地方,但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我站在林子边上看了看,慢慢走到空地的中央,也不见有人。、 正在纳闷,突然感觉到几股金风袭来,身体本能地一闪,接着往后一仰,几支暗器从我上面和身旁飞了过去,其中一个“啪”地钉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支袖里剑,和白川静介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我心里一惊:白川这孙子来找我抢宝贝了?哈,那倒好,在这里解决掉这孙子,省很多事了! 呼啦一下,从两边树丛里蹿出四个黑衣蒙面人来,每人都双手抡着一把武士刀,一边两个,举着刀侧着身子向我慢慢地逼过来。 我双手抄在裤兜里,悠闲地踱着步子,往两边看看,毫不在乎地吹了声口哨。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又逢忍者(二) 右边的两个一声低吼,一齐举刀扑过来。看看快冲近了,我不退反进,往前一冲,然后猛然伏身,一招“铺地锦”(连环扫堂腿),砰啪两下,那两个被扫倒在地,二人一骨碌站起来,还没站稳,我又靠了上去,一个急忙举刀立劈,我一侧身躲过,右手已经扫在他脖子上,嗖地一声飞出去,跌了个仰面朝天,昏厥过去。 另一个举刀先一个斜劈走空了,又直刺向我刺来,我又一闪身,同时举起左手拍在他的刀背上,把他震得手一松,刀掉在地上,没等他回手我的右脚已经踹上了他的肚子,他大叫一声腾空而出,跌进旁边的灌木丛里去了。 左边的两个一个高大魁梧,一个比较瘦小,但是我很奇怪,虽然这四个人都黑衣蒙面,可从身材上看,没有一个象白川,这也是我没对刚才那两个下杀手的原因。 这两个举刀齐上,他们比刚才那两个强多了,刀法快如闪电,而且知道高低左右配合,刀光剑影始终不离我左右,几乎不给我出手的机会。 我只好一边闪避一边后退,一直退到空地边上的大树旁,瘦小的一刀劈来,我一转避过,他的刀剁在了树干上,我从树的另一边转出来,右手劈头就是一掌,他倒撒溜,来不及拔出刀来,松了手往后一仰避过,接着向后越开。 那个高大的刀已经刺到了胸口,我一侧身,刀几乎贴着我的衣服滑过去,我顺势一个“斜飞式”,挨挤靠一体,“砰”地一声把他撞飞出去,跌出足有五六米远,登时在地上挣扎不起。 那个瘦小的已经拔出刀来,对我猛劈一刀,我躲过了,他把一根树枝砍断,我一把把树枝抄在手里一抖,正打中了他刀的护手,把他震的拿捏不住,刀脱手飞了。 我用树枝直刺向他的咽喉,他身子极灵活,飞速往后撤身,我立刻逼上去,树枝一直离他咽喉不到二寸。 他退到一棵树那里,后背撞在了树上,我的树枝一下子抵住了他咽喉,他低低地“哦”了一声,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定睛一看他的眼睛,吃了一惊,那双长睫毛、大眼睛很熟悉,我几乎脱口而出:“花泽惠!” 他慢慢抬手把面巾摘下来,果然是花泽惠,对我怒目而视。 “花泽小姐,你这是搞什么?”我皱着眉头问,同时收回了树枝。 “霍利隆,你的武功这么好,可你竟然不走正路,和白川静介那个恶徒混在一起!”花泽惠。 “白川静介?恶徒?”我顿时雾霾了:“你说什么?你和白川什么关系?” “我失败了,你杀了我吧,去向白川邀功吧!”花泽惠把脸扭到一边。 “花泽小姐,你快走啊!”那个高大的已经爬了起来,手捂着胸口摘下面巾,是藤野义秀! 藤野挣扎着站起来,捡起刀又要往上冲。 “住手!”我喝道:“我再问一遍,你们和白川什么关系?” “我们要杀掉躲在苏布林寺的白川,可你竟然也到苏布林寺里,还从那里出来,你和白川他们是一伙的。”花泽惠恨恨地说。 “不要胡说!”我吼道:“我的确在找白川,但是我想杀了他!进入苏布林寺遇到了他,可我失手了,还被他们抓了一个人做人质,逼着我回国去找宝藏!” “什么?你也要杀白川?”花泽惠眼睛一亮,看看藤野义秀。 藤野也愣住了,急忙收起刀来,冲我一鞠躬:“霍桑,你说的是真的?是去杀白川?你的人真的被抓了?” “废话!要不然我又跑回到这里来干什么?” “哦,太好了。”花泽惠和藤野喜出望外,不住地给我鞠躬:“对不起,对不起霍先生,是我们误会了,我们看到你们进入苏布林寺,又从里面出来坐车走了,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一伙?我恨不能扒了白川的皮,就是他打伤了我的女翻译还把她抓了!” “是吗?真遗憾……” 这时候,那两个被打飞的日本武士也醒过来,提着刀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也要对付白川?” “唉唉,一言难尽,”藤野说:“这样,请霍桑到我们会馆一叙,我们慢慢谈。请霍桑务必赏光,拜托了!” 说着和花泽惠又一个90度的鞠躬。 另外两个武士提着刀本来要往上冲,一看花泽惠和藤野给我鞠躬,虽然不明就里,也慌忙收起刀来一起跟着鞠躬。 我一想,这可真是好事,如果和他们合作,岂不又多了几个帮手?而且他们肯定很了解白川,也许有大用。 “好吧,那就讨饶了。”我说。 “太好了,请,请这边走!”藤野向后边一指。 我皱了眉,看看他,问:“这里,你们来了几个人?” “哦,四个,就我们四个……” 我从树干上拔下一支袖里剑,一抖手向旁边的灌木从甩去,就听见树丛后面一声惨叫。 两名武士提着刀跑到灌木丛后查看,喊了一声。 我们过去一看,一个人额头上插着袖里剑仰面倒在地上,我用力太大,袖里剑几乎整个都陷进脑袋里,只有一个角在外面,血流满地。 “哇哦!霍先生的手劲好大!”藤泽义秀惊叹着。 花泽惠上去拉开他的衣襟,露出了红白相间的衣服:“是白川的人,他在监视我们……” “准确地说是噶玛巴活佛特使的人,是在监视我。” “哦,对,白川早就投靠了噶玛巴活佛。” 藤泽义秀对另外两个摆摆手,那两个上来,抬着尸体走了。 花泽惠、藤泽义秀带着我穿出树林,上了汽车,顺着山路左转右拐,又来到一个树木浓密的小山坡上,这里果然有一座日式建筑,门口停着好几辆日系车。 花泽惠和藤泽义秀带我进去,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日本女人过来,花泽惠对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我说:“宇先生,请先跟横田夫人去房间,我们去换换衣服,马上就来。” 横田夫人对我一鞠躬,用生硬的中文说:“请您这边来!” 我跟着女人走过铺着木地板的走廊,来到一个双拉门前,横田夫人拉开门,里面灯光明亮,脱了鞋走进去,横田夫人指着矮桌后面正首的位置:“宇先生,您请坐。酒菜马上来,请稍等。”她边说边鞠躬出去了。 我盘腿坐在桌子后面,四面看看,房间挺大,地上铺着高档的手工榻榻米,放着一些很精致的日式家具和摆设物件,四面墙上是大幅的浮世绘,色彩绚丽。 横田夫人带着两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端上酒菜来,是先付、前菜、先碗等一些小菜,两个装清酒的瓷瓶子和四个酒杯。 花泽惠和藤野义秀来了,花泽惠换上了一身蓝色带白花的和服,非常漂亮;藤野义秀是一身黑色的和服,据说这种和服只有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时才穿。 花泽惠身旁还有一个穿粉红色和服的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皮肤白皙,圆圆的脸蛋,细眉大眼,披肩长发,清纯秀丽的感觉。 三个人过来,先鞠躬,藤泽坐在我对面,花泽惠和那少女一边一个坐两旁。 “我给您介绍一下,”花泽惠一指那位少女:“这位是我们花泽株式会社社长花泽明泰先生之女花泽雅依小姐。”然后对少女一指我:“这位,就是霍利隆先生。” 花泽雅依对我歪头一弯腰,甜美地一笑:“霍先生,幸会!”她的中文竟然也不错。 “哦,幸会!”我也一弯腰:“你们二位,是姐妹吗?” 花泽惠说:“是的,不过是堂姐妹,花泽明泰先生是我的伯父。” 第一百九十四章 独闯虎穴(一) 花泽惠和花泽雅依给我们倒上酒,藤野义秀双手端起来:“霍先生大驾光临,我们十分荣幸,请,干杯!” 我端起酒杯来一口喝了,咂咂嘴,这种清酒度数很低,我喝惯了烈性酒,这个酒喝在嘴里感觉寡淡无味。 “霍先生,首先我们得向您道歉,”藤野一边鞠躬一边说:“我们误会您了。” “你们也在监视我对不对?” “哦不不,不是的,”藤野说:“我们一直在监视苏布林寺。那天我们看到你们到了那里从车上下来进去了,后来又从里面出来,坐车走了,我们觉得你们是在和白川他们合作做什么事情。如果您真的和白川合作了,那么我们对付白川就太困难了。今天我们的人看到您一个人回来,又住进了温情甘托克,我们就想先对付您。” “是呀,很对不起,”花泽惠说:“您的武功实在太厉害了,对付一个白川静介我们已经很吃力了,如果再加上您,那我们几乎就没完成任务的希望了。” “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厉害。” “怎么可能呢?”藤野说:“刚才,您躲过了我们的袖里剑,我们冲出来的时候,您还那么沉着冷静,毫不忙乱,我们就知道您很厉害的……” “是吗?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往上冲?” “是因为,您赤手空拳,我们觉得还有可能……”花泽惠说:“可是,还是失败了。” 横田夫人又带着人来上菜了,刺身、煮物、烧物、炸物、止碗……,以海鲜为主,菜品丰富,每种数量不多,看着就是一个强烈的感觉——精致。那一大盘刺身拼盘,有鱼、有虾有贝类,用蔬菜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花泽惠用公共筷子加了一块生鱼片放在绿色的芥末蘸料里蘸了一下,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端到我面前:“霍先生,您请用这个!” “谢谢。”我用筷子夹起生鱼片,突然想到了黑子,顿时觉得喉咙发紧,不由地放下筷子叹了口气。 “霍先生,您有心事啊。”花泽雅依瞪着大眼睛问。 “我一位会做生鱼片的朋友,在这次行动中死了,所以……” “霍先生,我们在追捕白川静介的时候,已经死了六个人了,伤了七八个。但我们也把跟随白川的四个人都干掉了。”藤野义秀说:“做这种事情,总要有伤亡的。” “我想问问,你们为什么追杀白川?” “哦,是这样的。”花泽惠用流利的中文讲了一遍。 花泽家族是日本的一个武士家族,在德川幕府时代就非常有名,一直作大番头。后来花泽家联合藤泽家、平原家做海外贸易,并成立了花泽株式会社,主要有花泽家投资,另外两家参股,他们订立了盟约,共同推尊花泽家为盟主,每十年三家大聚一次,重温盟约,巩固三家的联盟关系。 花泽株式会社除了做海外贸易,还一直训练武士,教授剑术和搏击术。 有一年,花泽明泰遇到了创立日本少林拳法同盟的宗道臣先生,两个人比试了一下,花泽明泰对宗道臣的功夫大为推崇,加入了日本少林拳法同盟并成立了仓敷分会。 白川静介是花泽明泰的外甥,从小跟着明泰学习剑术和拳术,他非常聪明,又刻苦好学,是明泰最得意的弟子,曾经准备把仓敷分会交给白川来搭理。 可白川不知道脑子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对奥姆真理教的麻原彰晃无限膜拜,偷偷地加入了奥姆真理教,不断从仓敷分会转钱到奥姆真理教,后来事情败露,被花泽明泰撤销了仓敷分会的管理权,赶了出去。 白川就干脆加入了奥姆真理教,为这个邪教组织效命。 奥姆教被日本取缔之后,麻原进了监狱,教徒四散逃命。 一天晚上,白川突然来找舅舅兼师父的花泽明泰,要一大笔钱,说要重振奥姆教,被花泽明泰一番训斥。 白川竟然失去理智,突然出手偷袭。花泽明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外甥和爱徒竟然会对自己下手,猝不及防,被刺成重伤。白川抢了花泽家的祖传宝刀“步光斩”,带着六名手下逃走了。 花泽明泰伤重不治,临死前留下遗言,必须杀掉白川静介,夺回“步光斩”,这不仅是要维护花泽家的荣誉,同时,三家的盟书就藏在“步光斩”的刀柄里,那是凝聚三家的重要物证,必须追回。谁要完成了这个任务,谁就是少林拳法同盟仓敷分会的主席。 花泽明泰只有一女,就是花泽雅依,年龄太小,虽然剑术练得也不错,但完不成这个任务。 花泽明泰的弟弟花泽荣之暂时接替了哥哥花泽明泰的社长职位,他发誓要给哥哥报仇,他让女儿花泽惠和自己的大徒弟藤野义秀务必杀死白川,夺回“步光斩”。 花泽惠、花泽雅依和藤野义秀组织了分会的精英人员,一路追杀,从台湾追到越南、泰国、缅甸、中国、尼泊尔,把白川静介的手下几乎都杀光了,唯独没有杀掉白川。 白川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极端精明狡猾,总能在危机关头从容逃脱。后来他被追得走投无路,跑到印度投奔了噶玛巴活佛,得到庇护,并受到重用。 花泽惠他们追到印度,几次行动都没得手。后来得知白川陪同一位活佛的特使来到甘托克,他们也追到这里。 知道白川进驻苏布林寺,他们夜晚要去偷袭,结果刚到山下,山上的机枪就响了,两名武士被当场打死,他们只好撤回来。 后来白川出了苏布林寺去了西藏,他们也去了西藏,但没找到白川,后来得知白川又回到了苏布林寺,他们也只好重新回到甘托克,派人日夜监视苏布林寺,只盼望白川能出来,他们好下手,但是一直没有机会。 “在追杀白川的时候,我们也数次交手,可单打独斗,我们没有一个是白川的对手,”藤野说:“我们被他杀了四个人,杀伤了好多,我也被他砍伤了一次。加上被他的同伙杀的,我们已经损失了六个人了。所以,我们急需要一个能对抗白川的武士。” “你们觉得我合适,对吧?” “是的,霍先生,您的武艺绝对在白川之上。”花泽惠说。 “你错了,我不比白川强到哪里,”我端着酒杯喝了一口:“我和他交过手,因为高原反应,被他打败,不过,他也被我打伤,估计伤得还不轻。” “霍先生,高原反应的确很让人头疼,”藤野说:“但是在这里,没有这个问题。” “也许……” “霍先生,您为什么要杀白川?” “简单点说吧,我得到了一个佛家的法宝,噶玛巴活佛要高价收购,他派了一个特使来办这个事情,白川静介是特使的护卫。” “哦哦,这个,情理之中的。” “不知道是活佛的旨意还是特使自作主张,他们不想付钱,白川进入藏地,和那里的一伙偷猎分子联合偷袭我们,想把法宝夺去,可他们失败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们让我到甘托克苏布林寺里来交易,可他们强行抢夺了法宝,白川还打伤了我的女翻译,把她抓做人质,逼迫我去找另一个法宝,如果我找不到,他就要把人质杀了。所以,我恨透了白川这混蛋!” “是这样啊,”藤野和花泽惠姐妹一脸的兴奋:“那么,霍先生,我们能否联手对付白川?我们各取所需:您救回人质、取回法宝,我们杀了白川、夺回宝刀。” “你们有多少人?” “目前,11个,都是最好的武士。”藤野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独闯虎穴(二) “是12个,”花泽雅依说:“还有我,我也是武士。” 我转头看看这个还一脸清纯的女生,问:“雅依小姐,您还在上学吧?” “是的,庆应义塾大学经济学研究专业二年级学生。” “嗬!庆应大学,名校啊,看来雅依小姐也十分优秀哦。” “是。不过我喜欢体育,喜欢练习剑术和拳术,学习不是太努力……” “哦哦,不努力学习是不太好,但这个不是主要的,”我笑嘻嘻地问:“您杀过人吗?” “我?嗯,杀过……” “您没说实话啊,”我冲她笑笑:“藤野先生、你堂姐花泽惠都杀过人,但是您没有。” “啊?您、您怎么看出来的?”花泽雅依一脸的惊讶。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雅依小姐,杀过同类的人,眼睛里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凶光,永远抹不掉!平常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练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您眼睛里没有这种凶光。” 我看花泽惠给我倒满了杯,就端起来一饮而尽,仍然笑吟吟地看着花泽雅依:“你看看你堂姐的眼睛,还有藤泽先生的眼睛,当然也可以看看我的眼睛。” 花泽雅依盯着我的眼睛只看了两秒,身体抖了一下,急忙低下头。 我哈哈大笑起来:“雅依小姐,很可怕是吧?” 花泽雅依低声说:“每次行动,惠姐姐和藤野先生都保护我,不让我上前……” “那就对了。”我说:“我也希望您不要参加这样的事情,作为花泽株式会社社长的唯一继承人,不要让鲜血玷污了您那清澈纯净的眼睛。” 花泽惠严厉地对花泽雅依说:“你听到了吗?霍先生也是这个看法,你该明白了。行动你可以跟着,但是杀人你不许动手!” 花泽雅依低声说:“我只是不知道,我一个女子,能不能接手父亲的事业……” 我又笑起来:“您这个担心不必要。你看看,有你堂姐和藤野先生这么多优秀而忠心的人帮助你,你担心什么?就以你们少林拳法同盟来说吧,宗道臣先生去世后,他的女儿宗由贵继承了他的事业,不也做得很好嘛。” “霍先生说得有理。”花泽惠说,然后对我说:“霍先生,您觉得我们能否合作?” “我们完全可以合作,为什么不呢?”我拿过酒瓶来,给花泽惠姐妹和藤野倒上。 “太好了,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中午吧。” “中午?可是,他们那里有自动机枪啊,夜里都上不去,更别说白天……” “我也许会让他们的机枪变成哑巴。” “真的?那就好办了。”藤野说:“我们也想到一个能快速冲上苏布林寺围墙的办法,准备冒死突击一次。请您告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一定听您的安排。” “好吧,先庆贺一下合作,干一杯!”我端起酒杯来。 “谢谢霍先生,干杯!” 第二天上午九点,我整理好了东西,背着背包,骑着一辆租来的摩托车,在崎岖的道路上跑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了苏布林寺山下。 在上山的台阶口处,两个穿着橙色僧袍的僧人带着四名士兵站在那里等候。 我下了摩托车,走过去。那两名僧人双手合十:“霍先生,我们奉特使之命,在这里恭候您。” “嗯嗯,不必客气。” 两个僧人,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一脸疑惑。 “你们不用看了,”我用英语说:“只有我一个人,没带武器。” “您带来东西了吗?” 我把背包拿下来拉开,里面是一个银色的金属球。 “这是什么?”一个僧人问。 “一个容器,里面装的是雪魂珠!”我说:“雪魂珠奇寒无比啊,没办法,只能用这种隔热的容器装着,即使是这样,这个容器仍然寒气刺骨呢。” 一个僧人伸出手,在圆球上摸了一下,一哆嗦,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对另外一个僧人点点头。 那四个士兵不放心,过来检查了背包,又把我浑身上下搜了一遍,见我没带武器,才放下心来。 “请您跟我来吧,特使在寺里恭候。”一个僧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顺着长长的台阶走上去,又进了苏布林寺,看到墙上、院子里站满了穿红白相间衣服的士兵,他们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进了大殿,那个胖喇嘛丹巴贡布上师仍然坐在佛像下面的案几后,白喇嘛站在左边,穿着一身黑色剑道服的白川静介站在右边,腰里插着那把长刀,大概就是杀人抢劫来的“步光斩”了。 六名僧人和七八名士兵分列在前面的地毯两旁站着。 我特别看看白川,他的脸色比上次见到时还憔悴,而且脸上一层青黑气,心中暗喜,看来乾阳掌的伤他一直没治好。 “哈哈哈,霍先生,又见面了。”胖喇嘛笑嘻嘻地说:“两个月,您就得到了雪魂珠,您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佩服佩服。” “你别废话,把我的人带来,看不到她,什么都别扯!” “哈哈,好!来呀,把卓佾女士带来。” 两个士兵转到后面,不大会儿,带着卓佾来了。 卓佾看上去气色还好,似乎的确没受什么虐待,只是走路还一瘸一拐,她的腿断了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且这些人也未必会给她好好治疗,大概还没痊愈。 我急忙走上去:“卓姐,我来了!” 卓佾眼睛也一亮:“龙哥!” 我上前紧紧地抱住她。 “龙哥,你不该回来的……”卓佾低声说。 “我说了,我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我低声说:“你别说话,不管发生什么也别乱动,明白?” “哦。他们呢?” “回头慢慢给你说。”我一边说,一边扶着卓佾在红蒲团上坐下。 “霍先生,人你也见到了,我们说话算数,卓佾女士没受到伤害。”胖喇嘛说。 “我也说话算数,没有爽约。” “哎哎,是呀,可是我很奇怪,您的那几位朋友在哪里呢?” “哦,他们嘛,”我咂咂嘴:“为了找雪魂珠,死的死,逃的逃,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了。我们可真是九死一生呀。” “哦。嘿嘿,那么,现在请给我看看您带来的佛宝吧。” “没问题。”我脱下背包打开,用一块毛巾搭在金属球上慢慢拿出来,翻个个儿向上,上面一块金属片,推开金属片,下面是一道凹槽,凹槽里有一红一绿两个按钮。 “哎呀,这东西做的哎,真麻烦,”我说:“这两个按钮可不能按错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胖喇嘛脸上的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雪魂珠奇寒无比,需要用一个容器装着,我就让人做了这个容器。工艺很复杂啊,里面塞了一公斤塑性炸药和500粒直径5毫米的钢珠,所以比较沉。按这个绿色的按钮,可以打开这个容器;如果按了这个红色的按钮,嘭——!雪魂珠没了,我也没了,至于在场的各位,也请自求多福。” 在场的人一阵骚动。 胖喇嘛回头看看白喇嘛,白喇嘛面无表情。 “哈哈哈,好吧,霍先生,看来您也做了充分的准备,我也不废话了,给我们看看你的雪魂珠,如果没错,我们付钱。” 我按了绿色的按钮,金属球“崩”地一声,张开了,在中心的放着闪着白光的雪魂珠,我已经把它从金丝笼子里取出来。 刺骨的寒气让胖喇嘛打了个寒噤,伸头看看,说:“佛祖啊!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么个神奇的佛家宝物啊!” 我合上圆球,说:“东西看过了。钱呢?” “钱?哈!”胖喇嘛干笑了一声:“这个,我……” “你做不了主对吧?” “啊,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特使,你不过是因为会中文,当个特使的传声筒而已。”我伸手一指那个白喇嘛:“真正的特使是他,对吧?” 胖喇嘛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转头看看白喇嘛。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惨烈激战(一) 白喇嘛的嘴角往上挑了挑,向前迈了一步,开口了,竟然是生硬的汉语:“没错,我才是特使。你的眼光很厉害啊!” “谈不上厉害。”我毫不在乎地说:“上一次我们劫持丹巴贡布上师的时候,你们丝毫不恐惧,我已经觉得不对头了。再看到每次需要做什么决定的时候,丹巴贡布上师总是要看看你。后来又想到一位高僧曾经提醒我,让我提防三只眼的人,而你就是那个三只眼的人,你才是那个特使。” “既然你知道了,那么把雪魂珠交给我吧。”白喇嘛一伸手。 “250万美元,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我说。 白喇嘛说:“我可以先付给你一百万美元现金,剩下的我会打到你账户上。” “哟,说好的250万美元,突然缩了水,少了一半儿还多呢,”我冷笑一声:“你还指望我相信你吗?” “哦哦,你不相信又怎么样?现在你在我这里,你能走出去吗?” “拿不到钱,我本来也没想走出去,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白喇嘛往前走了一步,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四周供桌上的酥油灯的火苗扑扑乱颤、不停地摇晃,在场的那几名喇嘛包括胖喇嘛在内和士兵都捂住耳朵,有两个竟然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只有白川站在那里皱着眉没动。 我转头看看卓佾,卓佾也皱着眉,双拳攥紧,但没太大反应,她看来内功修炼的确不一般。 白喇嘛笑完了,看看我端坐着没动,脸上有点惊奇。 “佛家的‘狮子吼’,您练得不错啊。可惜,功力还不够震倒我的。”我长舒口气说:“既然如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练练嗓子。” 我攥紧拳头,运足丹田气,伸长了脖子:“呜——呕~~~~~~” 我一叫出来,卓佾也深吸了口气,猛然叫出来:“呜——呕~~~~~” 两个声音一粗一细,高低婉转,互相配合着,绵绵悠长。 在场的人很多都捂住耳朵,有的还尖叫起来。 只有白喇嘛、白川没动,不过两个人的脸不住地抽搐,是在运功硬扛。 我们两人的声音刚落,就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了群狼应和的嚎叫:“呜——呕~~~~~~~~” “轰”地一声巨响,从北方传来。 接着听见迫击炮炮弹的呼啸声、爆炸声连续不断,枪声砰砰啪啪的响成一片。 一会儿,一个士兵急急忙忙跑进来,用英语大喊:“特使,不好啦!拉伊喀族的士兵在炮击我们!” “不要惊慌,他们上不来的,我们有自动机枪……” “特使大人,控制机枪的电脑被黑客入侵,感染了病毒,不能用了,正在排除故障!” “什么?”白喇嘛大惊:“命令所有士兵都上围墙,消灭他们!” “他们有很多迫击炮……北边的后门也被他们用火箭炮炸毁了……” “混蛋!不管什么,都给我顶住!”白喇嘛一边大叫一边往前一冲:“把雪魂珠给我!”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抓来,我拉着卓佾向后跃开一步,顺手把金属球塞进背包:“有本事就来拿!” 白喇嘛对那几名士兵大叫:“干掉他!” 那几名士兵端起枪来,砰砰啪啪开了几枪。我和卓佾躲到一根大柱子后头。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大殿的门被炸开了,接着几个烟雾弹扔进来,十几名穿黑衣蒙面的日本武士举着刀从烟雾中鬼魅般地冒了出来,袖里剑嗤嗤乱飞,那六名僧人和四名士兵被袖里剑击中,惨叫着倒下了. 另外四名士兵急忙调转枪口,那些武士身法极快,眨眼到了跟前,手起刀落,把士兵砍翻在地——这些日本人来的速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似乎是从天而降! 武士根本就不顾别人,一齐向白川静介扑去,那是他们的目标。 白川拔出刀来,和那些武士战作一团;只有胖喇嘛丹巴贡布上师坐在桌案后面,不知所措。 白喇嘛咬牙切齿地说:“霍先生,我们这里有很多人,外面有120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都跑不掉的。”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高喊:“狼!狼来啦!大家小心……” “啊——救命啊……狼……” 外面传来了狼的咆哮声、纷乱的枪声、惨叫声,乱作一团。 “特使大人,外面至少有二百只狼,你的人喂它们恐怕都不够;马上还有300名拉伊喀族的勇士会冲进来,所以你指望不上他们了!”我冷笑着说。 “把雪魂珠拿来!”白喇嘛怒吼一声,上前一步,伸出大手向我前胸抓过来,带着一股厉风。 我抬手粘住他一引,一招插捶打向他的肚子,他伸手拨开,飞起右脚扫踢踢向我的脑袋,我一低头,他踢在旁边一个瓦盆口粗的红漆柱子上,咔嚓一声,那根柱子拦腰折断。 我趁他的脚没落地,伏身给他来了个后扫堂,他跌了个仰面朝天,一骨碌爬起来,还没站稳,我身后的卓佾悠然而过,双拳齐出,嘭地一声击中的白喇嘛的前胸,白喇嘛后退了几步,没有倒,反而把卓佾反弹回来往后一仰,我急忙一把把她捞起来。 “龙哥,你要小心,他的内功很厉害!”卓佾说。 白喇嘛双手合十,嘴里又发出了经咒声,额头上的红线裂开,血红得象一只眼睛。 他低吼一声,又扑上来,使出了他的绝活儿“大手印”,掌风荡荡,雄沉无比。 我和他短兵相接,硬接了几招,才发现自己的力量上吃亏,白喇嘛身高体壮,胳膊长、腿长,再加上内力修炼深厚,力气上远远超过我,而且这厮身法极其敏捷,出手快,转换灵活,攻击的连贯性极强,明白是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 我只好发挥太极拳的优势,以柔克刚,粘住他死缠,让他的力量优势发挥不出来,然后靠进去用头、肩、肘、胯贴身攻击。 白喇嘛适应不了我这种打法,一时疲于应付。 卓佾大概看到我一时拿不下白喇嘛,就冲上来帮忙,她腿不灵便,可是能够抓住我攻击的空档见缝插针,抽冷子给白喇嘛来两下子,就等于是弥补我攻击的缺陷和漏洞,白喇嘛顿时落了下风,被一连放倒了好几次。 他急了,怒吼一声,双手合十,额头中间只红色眼睛似乎又扩大了一圈,接着出手向我打来。 我不敢硬接他的手掌,一侧身,立掌劈他的小臂;他急忙抽手,抬腿就是一个蹬踹,被我左手托住了脚后跟,右手提起拳头,照定他的脚底就是一拳,“啪”地一声,他单腿在地上一跳,往后一仰,我趁他没站稳,一记劈拳,右手掌拍向他的前胸。 他在失势的情况下竟然能回手反击,出手向我的肚子打来,就听见“噼”、“啪”两声,我的掌结结实实地劈在他胸口上,他的拳也重重地打中了我的肚子,我们两个人几乎同时向后跌了出去。 我一个滚翻站起来,只觉得五脏一阵搅乱般的疼痛,捂着肚子张嘴干呕了两声,没吐出来,已经觉得浑身一阵无力。 同时心里一阵庆幸,幸亏是在他身形不稳的情况下打中的我,手上的力量大打折扣,如果他站定的情况下这么一拳,我即使是横练的功夫再到家,也得倒地不起了。 白喇嘛也一翻身站起来,手捂着胸口,腮帮子鼓了鼓,“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 卓佾趁机冲上去,照着白喇嘛脸上就是一拳。 第一百九十七章 惨烈激战(二) 白喇嘛往后一撤身,右手一挥,竟然掏出了一支左轮手枪! 我大惊,叫道:“卓姐小心……” 砰——!一声枪响,卓佾的身子往后一仰,我上前扶住,没容白喇嘛开第二枪,右脚已经踢上他的小臂,啪地一下,他的枪脱了手,落在神台上,把两盏酥油灯打翻了。 卓佾手捂着胸口,血从她手指缝中汩汩流出。 “卓姐!”我尖叫了一声。 “我、我没事,你集中注意力……”卓佾吃力地说。 我急忙拉着她,把她拉到神台旁边,让她依靠神台坐着。 “你妈的,打不过竟然用枪!”我骂了一句,扑上去又是两掌。 白喇嘛中了我一掌,按理说已经伤得不轻,嘴角上挂着血迹,可他的战斗力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依然手脚灵活,攻击凌厉,一连过了十几招,我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这时候,就听见殿外枪声连续不断,又是一声巨响,好像正门被炸开了,接着就听见人的喊叫声、枪声、马嘶声还有牲畜的叫声乱成一团,大概是拉伊喀族的士兵冲进来了。 我脑子一转,后退几步,一伸手把背包里的金属球拿出来,高喊:“别动!” 白喇嘛刚要往上冲,听我一喊,愣了一下。 我按动那个绿按钮把金属球打开,说:“特使大人,你不是要雪魂珠吗?好了,给你,接住!” 我手往前一抖,雪魂珠从金属球里飞出去,白喇嘛一看珠子飞过来,也不管好歹,伸右手一把抓在手里。 可他刚把雪魂珠抓在手里就尖叫了一声,拼命甩手,想甩掉雪魂珠,可是就在他握住雪魂珠的一瞬间,他的手掌和手指立刻被冻僵了,根本无法伸开,而强烈的寒气顺着他的胳膊开始往上侵袭,他的一条右臂开始发白、僵硬。 我一看是大好机会,往前一蹿,一掌拍向他的脑袋,他下意识地抬右臂一挡,我的掌拍在他右臂上,啪嚓一声,他的手臂从肘关节处断裂下来,硬邦邦地掉在地上。 “啊……”他惨叫了一声,左手托住右臂往后急退,后背咣当撞在神台上,他一回头,看见神台上的手枪,他伸左手又把左轮枪抓起来。 就在这时,坐在神台下面的卓佾突然一跃而起,双手抓住白喇嘛的左手往上一推向后一拉,同时纵身一跳,双腿盘在白喇嘛的脖子上死死夹住,往后一仰,两个人同时仰面倒地。 卓佾向后猛拉白喇嘛的左臂,双腿夹住白喇嘛的脖子,白喇嘛拼命挣扎。 就听见卓佾尖叫了一声,身子猛然一挣,只听见白喇嘛的脖子“咔”地一声响,双腿蹬了两下,挺直了。 “卓姐!”我急忙上前去扶她。 卓佾的胸前已经全被血染红了,她松开手,说:“别、别管我,我没事,去、去帮他们……”她伸手一指大殿的一边。 在大殿的一边,六名黑衣蒙面武士举着刀在围攻白川,地上已经躺着五个人,是被白川砍倒的。即使那六个站着的,也好几个带伤。 白川静介也被砍了好几刀,黑色的剑道服上好几个口子,但都不致命,额头上也被划开个口子,血把半边脸都染红了。 “卓姐,特使完蛋了,你坚持一下!”我扶卓佾靠着神台坐好,站起来走到武士身后大喊:“住手!” 众武士往后一撤,两个走上来,拉下面罩,是花泽惠和藤野义秀。 花泽惠的左臂上挨了一刀,血把整条胳膊都打湿了;藤野手捂着肚子,大概也受了伤。 “惭愧,霍先生,我们这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他……”藤野喘着粗气说。 我用脚尖踢起一把武士刀抓在手里:“你们都休息一下,我来领教一下白川先生的剑术!” 白川双手举着“步光斩”,满脸是血,五官扭曲,眼镜片后面杀气毕露,嘿嘿一笑:“霍先生,你不够快!” “足够快,白川先生!”我说:“在高原上,我有高原反应,可能的确不够快,在这里可没那个问题。另外,你挨了我一掌,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右肩头已经溃烂得厉害,攻击力受到很大的影响,否则,”我一指那几名武士:“他们早被你砍倒了,对吧?” 白川脸上的肉跳动了一下:“霍利隆,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妖术邪法,但是今天我要砍下你的人头!” 说完,他大吼一声,双手举刀向我劈来,我一闪从他右边避开,手里的刀从他的右肋处划过,嗤啦一声划开个大口子。 他猛一转身又一个突刺,我用刀微微一磕他的刀身,接着往前一递,刀尖一下刺上他的右肩头,往上一挑,嗤地一下,皮肉划开,剑道服也被挑开了,露出右肩,上面缠满了绷带。 白川尖叫一声往后一躲,身体一摇晃,左手突然一抖,一道寒光向我飞来,他打出一枚袖里剑。 我一把把袖里剑抓在手里,一个转身把力量卸掉,借着转身的力量一挥手打回去,我用了十成的劲力,那枚袖里剑打中白川的肚子,穿过他的身体从背后飞出,啪地一声钉在了他背后的柱子上。 白川狂叫了一声,趔趔趄趄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柱子上,往前一个踉跄,左手捂着肚子,右手刀拄在地上跪了下去。 “不可思议啊,”白川抬起左手,看着血糊糊的手掌,咧嘴强笑了一下:“霍利隆,你、你果然比我想象的厉害……” “白川,这一下是我替我的同伴还给你的!”我转头对惊呆了的花泽惠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花泽惠双手举刀,一个箭步冲上去,手起刀落,红光迸现,白川静介已经人头落地。 花泽惠捡起“步光斩”,把白川腰间的刀鞘抽出来插上,捡起白川的人头。 “霍先生,非常感谢!”花泽惠说:“我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谢谢!”藤野义秀和那些武士一齐给我鞠躬。 这个时候,一群人冲进来,大块头端着霰弹枪冲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耗子、兰蕊、索麟飞、欧韬和一大群拉伊喀族的士兵。 大块头嘴里喊着:“不许动,都别动……咦,妈的,怎么没活的了?” 我急急忙忙地喊道:“欧韬,快点,卓姐受伤了。” “卓姐姐!”兰蕊尖叫一声扑上去:“你没事吧?” 欧韬急忙跑到神台边,给卓佾急救,我们都围上去。 卓佾还在不住地流血,她的神志已经不太清楚,吃力地说:“去、去找国宝……” 我才想起来宝贝的事情,说:“欧韬,在这里照顾卓姐!” 我走到白喇嘛的右臂前,抬脚把他那只冻硬了的手踩碎,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八角铜盒打开,取出金丝笼子罩住雪魂珠合上,关上卡子,又放回铜盒子里。然后把那个金属球交给大块头:“这个你拿着。” 那些拉伊喀族士兵开始收拾大殿里的金银法器等物件,吆吆喝喝地往外搬。 我看看佛像前的案几后面露着个后背,一步跨上前,把胖喇嘛揪起来,他已经下得面如土色。 “你妈!你这个混蛋特使把俺们害惨了!”大块头举着枪对着胖喇嘛。 “别、别杀我,我也是被迫的……”他哆嗦着说。 “他不是特使,不要杀他!”我说。 “什么?他不是特使?”大块头、耗子等人都雾霾了。 我一指躺在地上的白喇嘛:“他才是特使,被卓姐用绞技干掉了!” “我一心向佛,跟随活佛只为佛法,我没做坏事,”胖喇嘛说:“本来活佛的旨意是要特使按约定付钱的,可特使说没必要付给中国人钱,所以……” “闭嘴!黄金支架和腕骨舍利在哪里?”我吼道。 “后面,地下室的保险柜里。有、有人看守……” “走,带我们去。”我揪着他绕过佛像,向后走。 第一百九十八章 携宝亡命(一) 大块头端着霰弹枪走在前面,兰蕊、耗子端着手枪在我左、右两边,索麟飞拿着冲锋枪断后,一群拉伊喀族士兵也跟上来,走进通往地下室的走廊。 “注意门后!” “门后安全!” “左边过道!” “左边安全!” 突然两名特使卫兵从前面的拐弯处冲出来,刚端起枪来,大块头的霰弹枪就响了,一个一头栽倒;另个被兰蕊连开了两枪,也打倒在地。 转过拐弯,前面不远是一扇门,胖喇嘛说:“那、那就是地下室的……” 话音未落,从里面射出了一阵子弹,打得墙壁上火星乱飞,我们退回到拐弯处。 大块头拿出两个手榴弹拉开了,贴着地面扔出去,手榴弹咕噜噜地滚进门里,连着两声巨响,从里面传出了一阵惨叫。 我们冒着硝烟走进去,发现地下室里堆满了各种金银器皿、佛像和一些叫不出名字佛教法器,地上躺着五六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特使卫兵。 我们经过那些卫兵的时候,突然一个在兰蕊脚边的卫兵从地上跳起来,兰蕊一回手就想开枪,被那卫兵一拳打在手背上,枪掉了;兰蕊反应倒也快,劈脸就是一拳,把卫兵打得脸一歪,他拔出匕首向兰蕊刺来。 我大惊,丢开胖喇嘛伸手抓住兰蕊往旁一拉,那卫兵的匕首一下子扎中了我的右胸,一阵刺痛,我一咬牙,飞起一脚把卫兵踹到墙上,大块头、耗子、索麟飞还有那些族兵对着那卫兵一顿乱枪,都打成筛子了。 “你、你受伤了……”兰蕊惊恐地看着还插在我胸口上的刀子。 我知道这刀子不过刺入了我的胸大肌戳到了胸骨,并没有伤到内脏,一咬牙把刀子拔出来扔在地上,对兰蕊说:“你记着,以后打人,没有一拳把人打死、打残的决心就不要随便出手!” “我、我记住了。”兰蕊诚惶诚恐地说。 那些拉伊喀士兵开始搬地下室里的宝贝。 我拎起胖喇嘛,吼道:“保险柜在哪里?” “那里,还有个门……”胖喇嘛一指墙角。 墙角的木架子后面果然还有个小门,上着锁。大块头上前对着锁眼开了一枪,霰弹枪把门轰出来一个大洞,踹开门进去,这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 “密码!”耗子用枪指着胖喇嘛的脑袋。 “密码,只有特使知道,他、他每次开这个,都用自己的右眼睛对着那个玻璃孔……” 兰蕊看看,说:“是扫描视网膜的……” “妈的,这么复杂!”我对大块头说:“大块头,去把那个白喇嘛的眼睛拿来。” 大块头跑出去,不大一会儿,用军刀挑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球过来,对着那个玻璃镜,一道绿光闪过,“滴”地响了一声,门开了,里面竟然还有一层门,上面一个输入密码的键盘。 耗子说:“这个仍然需要密码!” “我、我真的不知道……”胖喇嘛都带哭腔了。 “我来!这个解码器我带着,一直没用过,这次试试。”兰蕊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个黑匣子,打开黑匣子的按钮,把两个吸盘样的东西吸在键盘旁边,一头的电线接到电脑上,她输入了一个程序,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话框,带着十八个空格。 “他竟然设了个十八位的密码,怎么记住的!”兰蕊按了一下回车键,就见上面的空格飞速地滚动旋转,数字一个一个地显示出来,终于显示出了十八个数字。 兰蕊在键盘上依次输入数字,终于把门打开了。 我第一眼就看见一块黄布蒙着的黄金托盘,我把黄布撤掉,放在金托盘里的是黄金支架,支架上放着腕骨舍利。 “哇哈!找到了!”众人几乎一起欢呼起来。 我把两样宝贝拿出来,用那块黄布包住,又用一件内衣裹了,和那个八角铜盒一齐放在我的背包里。 在盘子底下,放着一封信。我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一封用梵文文写的信,里面还夹着一张英文的通行证。 我拿着信问胖喇嘛:“这上面写的什么?” “是、是活佛要求特使立刻把把黄金支架和舍利送到新德里,但是特使不听,他要拿到雪魂珠后,一起送……” “我还真得谢谢他,要不然,我们再也拿不回这两件宝贝了。”我冷笑了一声。 我又仔细看那张通行证,是印度某位高官大人物签发的,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那个通行证,只有白川用过一次,去内地……”胖喇嘛说。 我想了想,把信扔了,把通行证揣进怀里。 耗子一把把那个黄金托盘抄过去,塞在自己的背包里:“嘻嘻,纯金的……”。 下面一格里是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我拉出来打开,里面是成沓的美元,足有一百多万。 胖喇嘛说:“那、那本来是要用来付给你们的,可特使说不需要……” “我们需要!可是不足约定数目的一半,我不知你们的情!”我把提箱合上,扔给耗子。 “嗨嗨,总算没白跑一趟……”耗子把箱子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怎么办?”大块头用枪指着胖喇嘛的头:“崩了?” “别、别杀我,我只是个修行的出家人,我也是中国人,我没做过坏事……”胖喇嘛哆嗦着。 “不要杀他,留着他的命,让他回去告诉那位活佛,佛宝不是他用钱就能买到的!” 我一脚把胖喇嘛踢开,带着人走出小门,发现拉伊喀族的士兵已经把地下室里的东西几乎搬空了。 我们刚走进走廊,欧韬迎面跑过来,大叫:“龙哥,快点来,卓姐,卓姐她不行了……” 我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殿里。 卓佾仍然靠着神台坐着,胸口上绷着止血绷带和纱布,面色惨白。 “卓姐!”我喊了一声,把卓佾抱在怀里:“卓姐,坚持一下,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卓姐,你要坚持住啊!”兰蕊带着哭腔喊道。 “国宝,找到了?”卓佾吃力地问了一句。 “找到了,都找到了,三件佛宝,齐了。”我说。 卓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声音微弱地说:“把、把我火化,骨灰、交给、交给我丈夫强巴,让、让他照顾好……小卓玛……” 卓佾的头慢慢靠在我肩膀上,我感觉她的身子软了。 “卓姐——!”我抱住卓佾忍不住大放悲声。 我们历经千难万险,到分不清是天堂还是地狱的香巴拉走了一遭,送了好几条人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救人,救卓佾,救唐倩倩。可就在成功的时候,卓佾,这个我认为神秘、刚强而又温柔的优秀女人却失去了生命,我只觉得心中冰凉,悲痛万分! 四周一片啜泣声。 这时候,弥塔带着几个族兵跑过来:“神使,快走,军警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我泪眼朦胧四面一看,花泽惠、藤野义秀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连那些被杀的日本武士的尸体也没了,只有没有头的白川的尸体还在。 大殿里凡是能搬走的东西都已经被拉伊喀族的士兵搬得精光,连佛像上镶嵌的宝石都被抠下来带走了。 殿外还在不断的响着枪声,还听见有手榴弹爆炸的声音。 我抹了一把眼泪,问:“怎么还打枪?” “有十几名敌人被堵在西北角的一个塔里,那个塔是巨石砌垒的,十分坚固,我们攻不进去,士兵在和那些敌人对射。” 第一百九十九章 携宝亡命(二) 我抱起卓佾,长长地喘了口气,说:“走吧,回去,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们走出大殿,外面仍然硝烟腾腾,看到地上、围墙上,到处都是穿红白衣服的卫兵的尸体,有的尸体都被扯烂了,内脏淌在地上,那肯定是狼群干的,还有几只死狼躺在尸体中间。那些牲畜圈全空空如也,牲畜大概都被狼群卷走了。 猛然看见在寺院东边的半空中悬着一个白色的热气球,几根绳索连到寺院的围墙上,墙头上还有没烧完的烟雾弹和催泪弹在冒烟——原来花泽惠等人是乘热气球达到一定的高度,听见这边枪炮声,就把气球开过来的,发射烟雾弹和催泪弹之后,把连着绳子的飞爪射到寺院的墙上,快速滑过来,怪不得那么快,我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脑子灵活了。 拉伊喀的族兵都撤出了寺庙。 我走到门外的台阶下,就听见里面枪声仍然砰砰啪啪,子弹在空中乱飞,还伴着人的喊叫声。 原来那些佛塔里的特使卫兵看到拉伊喀族兵走了,又从佛塔里跑出来,追到了大殿的院子里。 “妈的!他们头儿都完了,还敢来追!”大块头冲着寺庙的大门开了两枪。 “大块头!”我喊道:“把那个金属球送给他们!” “明白!”大块头把那个金属球拿出来,按了一下那个红色的按钮,立刻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大块头一挥手把铁球扔进了佛寺的大门里,接着我们就往山下走。 “轰——!”一声巨响,头顶上嗖嗖地飞过一些东西,就象子弹一般,是铁球里面的钢珠。 寺庙里枪声、喊声戛然而止,顿时安静了。 在拉伊喀族的营地,我们坐在一个帐篷里发呆,谁也不说话,主要是大家都看见我脸色不好看,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老巫师萨图尼手里捧着个黄布包裹的白陶罐进来,双手递给我:“神使,这个,是女神使的骨灰。” 我双手接过陶罐,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兰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沙哈族长和弥塔走进帐篷。 沙哈双手合十:“神使,我们准备走了,去尼泊尔,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吧。到尼泊尔,我们的故乡去,在那里,你们也会得到最好的待遇……” “不了,我们也要马上走,时间很紧,不能久留。” “那,好吧。我把我运送军火的面包车送给你们,那辆车是经过改装的,可以防弹,越野性能也很好,但愿能帮到你们。” “谢谢,非常感谢!” “哦,不不,我得感谢你们,”沙哈说:“有神使的帮助,我们才取回了所有的财富。现在,我们不愁重建家园的资金了。” 沙哈和一大群族人把我们送出营地,我们上了面包车。 索麟飞发动了汽车,问:“龙哥,走哪里?” “乃堆拉山口。” “不行啊,李处不是说了吗?两边正闹别扭,恐怕……” “我想试试这张得来的通行证,”我说:“上次我们过山口的时候,胖喇嘛给我们的那封信是锡金邦的一名官员写的,这个通行证是印度的一位高官签发的,估计应该比那封信还管用,白川用它去过藏地。所以,我想再用它一次试试运气。只要能过了印度这边,我们那边就好办了。” “好吧……” 经过一番狂奔,终于到了乃堆拉山口,这里我们曾经走过。 一个印度军官带着一队士兵过来,用英语大声喝令我们停车,告诉我们这里已经不许通行。我隔着防弹玻璃看看,这个军官不是上次遇到的那个了。 “中国人!”军官看到我们,大吃一惊,一挥手,印度士兵呼啦把我们的车围住,稀里哗啦一阵拉枪栓声。 “喂喂,不要激动,”耗子摇开车窗,把那张通行证和一沓美元递出去:“我们有紧急的公务,要到对面去,政府给我们签发了通行证,请您放行!” 耗子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 军官看看通行证,手又捏捏那摞钱,一脸疑惑,皱着眉头犹豫不定,好像在做思想斗争。 终于,钱打倒了他的原则,他揣起钱,把通行证还给我们,然后挥手大声喊叫,让士兵让开路,我们的车冲过了印度边境。 到了这边,也被拦住了,士兵看到我们竟然也有枪,呼啦一下把我们围住,命令我们下车缴枪。 我又把李处长给的那张特别通行证递上,领头的军官高声说:“什么证都不行,现在情况特殊,你们竟然想携带武器过境,不行!把武器扔出来,下车,你们被捕了……” 正说着,又一名军官模样的人跑过来,问:“你们的名字!” “霍利隆,这是我的团队,我们刚去锡金邦执行了一次特殊任务回来。”我说。 “哦,霍利隆。”他转头对那名军官说:“接到上级紧急命令,说如果是霍利隆的小队从这里通过不许盘查,直接放行,他们有特殊任务。放他们过去吧。” 车开进下亚东,我们都松了口气。 “龙哥,我们去哪里?直接去拉萨?”索麟飞问。 “不,去萨迦镇,去找羊头强巴!” “找羊头强巴?为什么?” “不要多问,去萨迦!” “好吧。” 从上亚东一直到岗巴,都很平静地过去了。 车穿越喜马拉雅山脉,出了岗巴,走上了慢慢的长路,还是到处冰雪,不过因为这几天天气转暖,再加上这里常有大车行走,公路路面露出来,看着还清楚。 正走着,就见远处的公路上一辆皮卡抛锚在路中间,有两个人正远远的冲我们挥手摆手,大声用藏语喊着:“停车!停车!帮帮忙!” 索麟飞急忙减速慢慢往前走,离得还有十几米远,看到是两个穿羊皮棉藏袍的人。 “是藏族同胞,他们车坏了……” “别停车,加速,冲过去!”我喊。 “怎么……” “快!”我又喊了一声。 索麟飞猛然加速,面包车轰然冲出,那两个人慌忙往旁一闪,面包车砰地一声把皮卡撞开,车冲过去。 接着就看见从公路两边的沟里和雪地里蹿出十几个人来,举枪射击,砰砰啪啪……,子弹打在车身和玻璃上,叮当噼啪作响。 “我x他妈!真是陷阱啊!”大块头惊叫起来。 “龙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索麟飞也很吃惊。 “他们的靴子!”我说:“上次我们刚到锡金邦的时候被格列欧珠带着尼瓦尔族的士兵袭击,那些士兵穿着那种黑色的长筒兽皮靴子。刚才那两个,虽然穿着藏袍,可他们的脚上却还穿着那种黑色兽皮靴子!” “哎哟我的天,你的眼睛可真贼!我们都没注意到……”兰蕊说。 耗子说:“要不能当老大,那是随便吹的?” “坏了,情况不妙!”我说:“尼瓦尔族的士兵在这里,那么格列欧珠一定也在这里,大家准备好家伙,又要开打了!” 众人稀里哗啦地准备好武器。 车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从后面一辆接着一辆地跟上十几辆车,有吉普,有皮卡,还有卡车。 接着就听见扩音器里传出了格列欧珠的声音:“霍利隆,我是格列欧珠!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呢,哈哈哈!”他大笑了一声:“霍利隆,你跑不了的!你给活佛特使告状,说我抢佛宝,那个混蛋特使竟然让锡金邦的军警来追捕我,害得我不得不逃亡!现在我知道你袭击了苏布林寺,杀了特使夺回了佛宝,所以我就带着人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不和你计较,你只要把佛宝给我留下,我保证不伤害你们!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妈的,老子干了你个孙子!”大块头吼着。 我说:“别理他,继续走!” 车开进了一条峡谷,我从倒车镜里看到最前面一辆皮卡上一个家伙站起来,手里举着一支火箭筒,“嗖”地一股白烟射来。 “小心,火箭筒!” 第二百章 自蹈陷阱(一) 索麟飞一打方向,那枚火箭几乎擦着车身飞了过去,击中了前面峡谷的右边岩壁,石渣飞迸,我们的车冲过去,却听见后面隆隆作响。 我从车窗往外一看,右边山坡上的积雪滚滚而下,汹涌如洪流一般直冲向峡谷——那个族兵的火箭弹引发了雪崩! “雪崩了,快,加速!”耗子喊着。 “快不了啦,这是最快速度了,”索麟飞说:“这辆车是经过改装的,有装甲和防弹玻璃,发动机改成了烧柴油,可车身太沉,全速也就是这个速度了!” 但是雪崩却帮了我们的忙,格列欧珠的车只有七八辆跟了上了,后面的几辆可能被雪挡住,也可能被雪埋了。 大概族兵也怕了,不敢再打火箭炮,而是一边射击一边追上来,他们的车比较快,很快追近,我们就开始了飙车大战。 索麟飞灵活地掌握着方向,不让族兵超车,那些族兵不断对着车开枪,打得车身砰砰作响,车窗上的防弹玻璃很快就花了,接着就碎了。 大块头把霰弹枪伸出去,连开了两枪,那辆车往旁一躲,索麟飞趁机用车身撞上去,那辆车偏离了道路,轰地一声撞在了石壁上,停住了。 “干得好!”大块头喊:“小飞别怕和他们碰,咱们的车有装甲,他们撞不过咱们!” 车跑出了峡谷,后面的车仍然紧追不放,格列欧珠还在用扩音喇嘛唧唧歪歪。 又一辆皮卡追上来,想超车,被索麟飞一下子靠出了公路,翻滚着掉进了路旁的沟里。 大块头、欧韬、耗子、兰蕊轮换从车窗里向外开枪,和尼瓦尔族兵对射,延缓了他们的追击。 “这样不行,早晚要被他们追上!”我说:“前面那条岔路,比较窄,拐进去,他们车多也堵不住我们!” 索麟飞一打方向冲上那条岔路,格列欧珠的车队也跟着追了下来。这下好了,路面窄,他们不可能超车,只能跟着。 大块头向窗外扔了两个手榴弹,炸毁了一辆吉普,把路堵住了,我们把他们甩开了一段距离。 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开始两旁是灌木从,后来是乔木林,七绕八拐,也不知道开了多远,索麟飞突然一个急刹车。 “怎么了?” “前面,没路了……” 我们往前一看,都傻了眼,面前是一条大河。 “这里是哪里?” “好像、好像是耶汝藏布河谷,”耗子急急忙忙地摆弄着他那个测距仪:“这条河就是耶汝藏布……” “我靠!这里不是白狼仑朱的地盘吗?” “下车,过河,到对面去!”我喊着。 我们扔掉了车,趟着齐腰深的河水往对岸跑,河水冰冷刺骨,我们也顾不得了。 刚过了河,格列欧珠的车队也到了,在对岸对着我们砰砰啪啪地开枪,我们躲在树后和他们对射了一阵,掉头往林子深处跑。 跑了没多远,就听见后面狗叫声和枪声。 “坏了,格列欧珠他们也带着狗,躲都不好躲!”欧韬说。 我们下了一条土坡,这里是一大片开阔地,穿过开阔地又是一片更大的密林,我想在这里设个埋伏,打个伏击,四周看看地形。 突然,从树丛里跳出了两只狼来,瞪着眼睛冲我们发出了低吼,看样子要扑过来。 “狼!”众人慌忙端起枪。 “别开枪!”我喊了一声,心里一动,急忙提起丹田气,伸长脖子发出“王的怒吼”:呜——呕~~~~~~!! 林子顿时响起了一片狼嚎声:呜——呕~~~~~~ “我滴妈呀!仑朱的狼群在这里!”耗子失声大叫。 面前的林子里挤挤挨挨、密密匝匝很快站满了狼。 噗地一声,一头白色的巨狼跳了出来,脖子上的鬣毛戟炸,瞪着一红一绿的眼睛,呲着长牙,对着我们发出威胁的低吼——是狼王仑朱。 “放下枪,都把枪放下!”我说着,把枪放下,接着单腿跪下去,双手伏地,这是跟着卓佾学来的。 众人也慌忙放下枪,跪下去,双手伏地。 仑朱收起了凶相,甩动了一下脑袋,往前走了几步,在我们面前踱了个来回,喉咙里呜噜了几声。 我说:“仑朱,我们见过面,是朋友,不是敌人,你的同族卓佾被坏人害死了,现在那些坏人还在追我们,他们就在后面,我们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后面的喊叫声、狗叫声和枪声越来越近。 仑朱往上扬了扬头,伸长了脖子吼叫了一声,猛地往前一冲,我连忙一低头,那巨狼带着一股劲风从我身边了蹿了过去,接着就听见狼蹄隆隆,狼群象潮水一般从我们两旁向身后汹涌而过。 接着就听见人的惨叫声、枪声和狼的怒吼声从林子外面传来。 “它、它们去攻击格列欧珠了……”大块头说。 我站起来:“走,回去看看!” 我们跑出林子,就见在刚才通过的那块空地上,十几个人已经被狼群扑翻,群狼在那里乱撕乱咬,惨叫连天;另外一些正往回跑,狼群在后面追逐。 “格列欧珠在那里!”兰蕊伸手一指远处的土坡。 远远看看见带着大毡帽的格列欧珠和三个族兵正往土坡上跑,只跑到一半,后面的两个族兵就被五六只狼追上扑翻在地。 “追上去干掉那孙子,这次不能让他跑了!”大块头喊。 我们拔腿追过去。等我们跑到土坡下面,格列欧珠跟着那个族兵眼看要跑上土坡了。 一人一马猛然出现在土坡上,大概经过了长途奔跑,人、马嘴里喷着白烟,骑在马上的人穿着黑色藏袍,头上戴着羊角帽,右手里举着猎枪,一只黑色的大狗嘴里冒着白气也跟着出现在旁边。 “羊头强巴,是羊头强巴!”耗子高喊起来。 那个前面的族兵刚到土坡的沿上,羊头强巴单手持枪对着他就是一枪,砰地一声,那个族兵往后一仰,骨碌碌地滚下了土坡。 格列欧珠急忙举起枪,可大狗屯拉比他更快,“汪”地一声扑下来,一口咬住格列欧珠的胳膊把他拖翻在地,人和狗一齐滚下土坡。 羊头强巴纵马跑下来,喝住屯拉。 格列欧珠挣扎着站起来,看着羊头强巴,急急忙忙地说:“强巴,强巴大哥,误会,都是误会!我没让他们去杀你的家人,真的没有……” “砰——!”羊头强巴开了枪,格列欧珠胸前炸出一片红雾,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强巴大哥!”我们喊叫着跑上去。 羊头强巴下了马,过来和我们一一拥抱。 “强巴大哥,你怎么能赶来这里?”我问。 “你们走了以后,我回家了。”羊头强巴说:“两个多月没听见你们的动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近,格欧他们又在这一带偷猎,我就到处找他们,可没找到。” “哦,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昨天,在甘托克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苏布林寺被人袭击了,死了很多人,我想一定是你们干的,你们也一定要回来了。格欧他们在这里,他一直挂记着你们带的宝物,我想他们也许会袭击你们,所以就骑马在路边等。刚才我在路边的山坡上看到格欧的车队在追一辆车,我猜想就是你们,就骑马追过来了,没想到,你们竟然找来仑朱的狼群帮忙。” 就听见几声呻吟和咳嗽,中了枪的格列欧珠竟然挣扎着爬起来。大狗屯拉一声吼叫扑过去,又把他扑倒在地。 羊头强巴背好猎枪,从腰间拔出藏刀走上去,一脚踏住格列欧珠的前胸。 第二百零一章 自蹈陷阱(二) “饶命,别杀我,强巴强巴,看在佛祖的份上,放过我,咳咳……我、我改过自新,不再偷猎了……我给你钱……”格列欧珠呻吟着语无伦次。 “拉珍,我给你们母子报仇了!”羊头强巴一刀下去,拉动了几下,把格列欧珠的人头割了下来——这个偷猎集团的头子就这么交代了。 再回头看那块林间的空地,地上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和丢弃的枪支,白狼仑朱和它的狼群已经没了踪影。 羊头强巴把人头装进一个羊皮袋子里,挂在马镫下面。转回身来看看我们:“你们,好像又少了人啊。卓玛警官呢?” 我们都低下了头,兰蕊又抹起眼泪来。 “她被特使用枪打中了要害,牺牲了。”我说:“但她杀死了特使。” “可惜,她是好警官,可惜啊……”羊头强巴叹息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叨了几句什么。 “强巴大哥,我正要找你,要拜托你件事。” “哦,什么事,请说。” 我们找回了汽车,开上了大路。 “好了,现在先奔日喀则,然后去拉萨!”我说。 “李处是不是在拉萨等我们?”耗子问。 “哦,也许吧……” 大块头奇怪地问:“喂,龙哥,你怎么这么含糊?也许是啥意思?” “你会知道的。” 第二天,据路标指示还有30公里就到日喀则了,突然头顶上出现了两架直升飞机,盘旋着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去,接着在前面的路上降落了,从上面下来了七八个穿着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士兵,端着冲锋枪拦在路中央。 我们急忙停车,我摇下车窗一看,领头的一个戴着眼镜的,是张舜,旁边一个是贺青。 “宇天龙,下车!”张舜大声叫着。 我们下了车,还没站稳,士兵就扑上来,把我、大块头、耗子的枪缴了,接着用手铐铐起来。又用枪指着兰蕊、索麟飞和欧韬,让他们靠边站。 “喂喂,你们干什么?”大块头说:“我们找回了国宝,你们怎么铐我们?” 兰蕊也尖叫起来:“张警官,贺警官,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干嘛铐他们?” 索麟飞也说:“张警官、贺警官,你们、搞错了吧?” “闭嘴!你们靠边站!”张舜吼了一声,然后问:“宇天龙,东西在哪里?” 我哼了一声:“你们能找到我们,还怕没有东西?” “哼哼,你们身上的定位器,公西警官能用那个搜索你们,我们就不能吗?”张舜冷笑一声,上前拉开我的背包,搜了一阵,蛇剑、卓佾的骨灰、工兵铲、手电、衣服之类的都被翻出来,没找到。又把大块头、耗子、兰蕊、欧韬、索麟飞的背包搜了一番,一无所获。 “东西呢?雪魂舍利在哪里?”张舜咆哮道。 我说:“嘿嘿,张警官,如果我没猜错,如果现在你们找到了雪魂舍利,我们三兄弟大概也就得尸横当场了吧?” 耗子、大块头大吃一惊:“老大,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张舜扶了扶眼镜,冷笑了一声:“宇天龙,你真聪明,聪明得有点可怕了……” “张警官既然知道我聪明,就该知道,如果我见不到李处长,你们是拿不到雪魂舍利的。而且我还得告诉你,雪魂舍利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在哪里,我的兄弟和三位警官都不知道。只要我们中有一个受到伤害,你们永远也拿不到那国宝了!” 张舜走到一边,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大声说:“把东西收拾起来,带上他们,去见李处!快!” 士兵过来,把翻出来的东西又给装回背包,然后我和耗子、大块头被塞上了一架直升机,兰蕊、索麟飞、欧韬上了另一架直升机,四名士兵把那辆面包车推下了路旁的山谷。 直升机升空之后,向西飞去。 耗子低声说:“喂,老大,这不是去拉萨的方向,拉萨在东北方向……” “闭嘴,不许说话!”贺青吼道。 直升机飞到一座山顶上空,慢慢降落了,这里有一座已经废弃的寺院。 我们被拎下飞机,推推搡搡地进了寺院的正殿,里面点着篝火。 穿着黑色防寒服、戴着墨镜的李胜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身后站着两名穿迷彩服的士兵。 我被拉到李胜面前,张舜拉过一把破木椅子,一把把我按坐下,让耗子、大块头蹲在旁边;兰蕊、索麟飞、欧韬站在一边。 李胜摘下手上的黑皮手套往桌子上一甩:“嘿嘿,宇天龙,真不错,我没看错你,你真是个人才,连这样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都完成了,真是太了不起了。” “谢谢李处长夸奖。不过和您这位高人相比,我差远了,否则我也不会被您玩弄于手掌之中,看看,现在我又是自蹈陷阱、自投罗网,被你骗得这么惨!” 李胜的脸一寒:“宇天龙,我是在为国家、为政府办事,你竟然说我骗你?” “哈哈,为国家、政府办事?李处长,别装了。”我也冷笑起来:“你让手下人组织了那个盗窃团伙去偷腕骨舍利,就是想拿到活佛特使手里的那笔巨款吧?可惜失手了,老歪把舍利买给了特使,特使又让你想办法把黄金支架也送过去,否则不给你钱,对吧?你就假公济私,组织了我们这么个不公不私的特别行动小组,名义上是去夺回舍利,实际上是让我们去给特使送货,对吧?” “嘿嘿,到这个份儿上,我也没必要瞒你,对,你说得都对。” “唉,李处长,你真多事啊!竟然费这么大周折,你不觉得太累?” “累,但是没办法。”李胜说:“因为黄金支架被收缴了,上级已经知道,我不可能再拿出来去送给特使。我只能用这个办法,仿制一个,让你们以为带的是赝品,然后换成真品。我这么做嘛,两个考虑:一个是你们送到了货,我可以拿到一笔钱;一个是如果你们真的能把国宝夺回来,我拿到手,我会重新和活佛谈判,再拿一笔钱。这叫做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你说呢?” “好吧,我得感谢您老,您没揭穿我们的身份,没让特使拿到货就干掉我们,我们真是太感激您了。” “不用感激,本来是我想告诉特使你们的身份,也很想让他们拿到货就干掉你们。不过,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我说我知道雪魂珠的下落对吧?” “不愧是教授,真聪明!”李胜笑了笑:“对。我把这事儿告诉了特使,他说如果找到雪魂珠,他会付给我双倍的价钱。所以,我让他们抓了你们中的一位,逼迫你去找雪魂珠!本来我想你找到雪魂珠交给我,我可以好好地和特使谈谈价钱,可没想到,你这个小子竟然不听我的命令,又跑回甘托克,杀了特使,抢回了三宝,害得我一分钱都没拿到!不过,现在我又可以重新拿回三宝,重新和噶玛巴活佛谈谈了!” “可惜啊李处长,现在对于你来说,不是谈生意的时候,而是该想想,自己能跑到哪里才安全!” “你、你说什么?”李胜吼起来。 “嘻嘻,李处长,你不在拉萨见我们,却跑到这么个荒山野岭、高山之巅的偏僻寺庙里见我们,大概是逃跑的第一站吧?你利用职权私自贩卖缴获的文物谋私,不是一次两次、十次八次了对吧?被举报了对吧?然后上级开始追查了对吧?你听到了风声然后你就跑了对吧?但是你不甘心,所以临走想再搏一把,把雪魂舍利带走对吧?你这不仅是利用职权出卖国宝谋私,而且是要叛国,对吧?” 第二百零二章 国宝回归(一) “住口!”我的一连串追问让李胜勃然大怒:“宇天龙,我告诉你,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我经历的痛苦比你吃得米粒都多。” “切!那又怎么样?” “我从十八岁当兵,当武警,追捕罪犯、维持治安、反暴反恐,在新疆,和暴徒、叛乱分子战斗,我的好几位战友都牺牲了,而我,”他猛地摘掉了墨镜,露出那个凹陷下去的空眼眶:“看看吧,看看我这里,一只眼睛没了,差点连命都没了!” “为了国家丢了一只眼睛,很亏吗?”我怒冲冲地说:“我的团队里,有好几个人命没了,他们不比你更亏?” “那是他们的事!”李胜吼道:“我立下了无数的功劳,可我得到了什么?一个副处长?哈,有什么用?我要过美好的日子,我盼望豪宅豪车、美女如云,我盼望锦衣玉食、灯红酒绿、逍遥奢华,我需要的是钱,我需要很多很多钱!我有机会,为什么不利用?” “好吧,好吧!可惜哎,你不会办事儿,遇到了我这么个难缠头,”我笑起来:“你不该把自己的那些交易记录、账目之类的存在自己的电脑里,虽然加了密,可对于电脑高手来说,有什么用呢?” “啊?原来、原来是你小子入侵了我的电脑!” “对,我对你起了疑心。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得道高僧,他曾经警告我,要我当心一只眼的人,当心三只眼的人,当心召唤风云的人,当心追逐野兽的人,后三样都应验了,可我没弄懂一只眼的人是谁,直到你发怒的时候,让我看到了您失去了一只眼睛,我才明白那一只眼的人就您李处长了。所以让公西警官侵入了你的电脑,费了很大的劲啊,可发现了无数有趣的东西哎,然后整理整理,通过某个渠道报到你的上级那里了!” “你这个混蛋!”李胜几乎失去理智了,又冲兰蕊咆哮道:“你这个臭丫头,老子提拔了你,你却胳膊肘向外拐,竟然和宇天龙联合起来坑老子!啊,我知道了,我让你和宇天龙假扮夫妻,你们却假戏真做了对吧?” 兰蕊咬咬嘴唇:“李处,我一直很尊重您,可、可是没想到,你、你竟然……” “我怎么了?我这么做,不过是要得到我应该得到的!” “可您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却死了很多人你知道吗?周武、黑子、余程刚、孙镇、卓佾姐姐……”兰蕊声音有些哽咽。 “那是宇天龙指挥不利……”李胜叫道。 “也是你指挥不利,因为你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我说:“那些也根本不是你应该得到的,你流了血、流了汗、立了功,国家已经给你足够的报偿!你现在的非法获得,只是你贪婪和欲望爆发的结果,这些根本就不是你该得到的!国宝,是国家的,不是你的!” “闭嘴!”李胜一拍桌子:“宇天龙,现在我不给你废话,雪魂舍利在哪里?你放在哪里了?给我交出来,要不然,你们统统都得死!” “好吧,我告诉你,雪魂舍利的三件宝物都被我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有本事你就去找吧!” “好好好,你不肯交出来是吧?那我就先让你两个兄弟死在你面前,然后再把你干掉!” “把我们杀了你也拿不到宝贝,你个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混蛋!”大块头叫骂着。 “贺青,给他点颜色……” 李胜的话音未落,一个士兵跑进来,伏在他耳边急急忙忙地嘀咕了几句。 李胜的脸色一寒:“这么快?怎么可能……” 他急忙抄起墨镜来戴上,抓起手套,对张舜说:“来不及和他们纠缠了,三架直升机已经朝这边来,我们快走!” “那他们……” “把他们都干掉!”李胜说完,转身就和几个士兵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张舜、贺青和两名士兵。 张舜从腰里掏出手枪,笑嘻嘻地对我说:“宇天龙,可对不住了,你不交出国宝,我只能送你上路了!” 说完,举枪对准了我的头。 “不要!”索麟飞突然大叫一声,猛扑上去,双手抓住了张舜的胳膊。 张舜猝不及防,一边挣扎一边往后退,被一块方石头一绊,跌了个仰面朝天。索麟飞一下子压在他身上。 砰砰——!两声枪响,索麟飞的后背上炸出两团血花。 “小飞!”我大叫一声,双手一用力把手铐挣断,一伸手从地上把蛇剑抽了出来。 恰好张舜推开索麟飞站起来,刚一抬右手,我的剑已经劈下去,嚓地一下,张舜碗口粗的右小臂被从中间斩断了,半截手臂和枪掉在地上,鲜血喷溅。 “啊~~~~!”他惨嚎了一声,左手捂着断臂,掉头就跑。 贺青和那两名士兵也拔出手枪,我急忙就地一滚,砰砰砰——!子弹打在石头地面上,火星乱迸。 我已经滚到两名士兵的跟前,一剑刺倒了一个,另一个急忙用枪对着我,还没扣动扳机,我左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拧,同时顺势闪到他背后。 砰砰!贺青连开两枪,都打在了这名倒霉的士兵身上。 这时候,大块头大喝一声,用脚钩起那把木头椅子向贺青踢去,正砸在贺青后背上,啪嚓一声,把贺青砸了个趔趄。 兰蕊抢上前,把张舜断臂手里的枪拿过来,对着贺青就是两枪。 贺青一个鱼跃接着两个滚翻,到了庙门口,也跑了出去。 “小飞!”兰蕊哭喊了一声。 我急忙过去一看,索麟飞嘴里殷出血来,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头一歪,睁着眼断了气。 “张舜,我x你祖宗八代!”我大叫了一声。 “老大,先把我们的手铐弄开啊!”耗子喊了一声。 我用蛇剑把耗子和大块头的手铐砍断,两个人捡起了那两个士兵的枪,冲到庙门口。 砰砰、啪啪……,外面一顿乱枪,耗子、大块头、兰蕊避在庙门口向外开枪,和那些士兵对射。 我一伸头,看到李胜、张舜已经上了直升机,几名士兵也往直升飞机那里跑,贺青一边跑一边回头开枪。 我们追出去,对着直升机开枪,一个刚爬上直升机的士兵被打中,一头栽下来。 贺青还没跑到直升机旁,急忙爬在雪地上,用一堆乱石做掩护,向我们开枪,我们也急忙躲在残垣后面。 两架直升机轰鸣着升离了地面。 贺青跳起来,又开了两枪,大概枪里没子弹了,扔了枪一边喊叫一边向直升机跑,可是直升机已经飞高,他够不到了,眼睁睁地看着两架直升机向西南喜马拉雅山方向飞去,贺青站在雪地里傻了眼。 “哈哈,你个龟孙子,现在看你往哪跑!”大块头跳起来举起枪。 “不许开枪!”我说:“留个活的。” 我提着剑大踏步走上去:“贺警官,看来你在李处长那里混得不香啊,竟然这么绝情,扔下你自己走了。” 贺青攥紧了拳头,摆出了格斗的架势:“我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保护首长是我的职责……” 我把蛇剑插在雪地上,将左手插进裤兜里,只伸出一只手:“贺青,你当着李胜和众人的面人认我做师父,可我从来没教过你什么,现在我就教教你!上次我用了一只手,现在还用一只手,你要是能打赢我,你也可以走了!” 贺青怒吼一声,往前一蹿,先是一个扫踢,接着就是一套组合拳,快如闪电,倒是真有功夫,可惜一下没打中,都被我躲过了。 索麟飞的死已经让我怒到了极点,把一肚子恶气都发在贺青身上。 第二百零三章 国宝回归(二) 他又一记直拳打来,我右手一掤一绕抓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折,咔哒一声,他的手腕脱臼了,他疼的大叫一声,往后一挣,我手一松,接着往前一伸就是一个托打,手掌打中他的下巴,往上一掀,贺青腾空而起,飞出三四米远,跌在雪地里,一连翻了两个滚才停住。 我说:“我说过,要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简单的招式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手,这就是示范。” 他低吼了一声,一骨碌爬起来,又扑上来,一个连环踢。 我避过他的左腿,当他的右腿踢起来的时候,往前一个贴身,右手圈住他的大腿用力一撅,提起右膝重重地撞在他的环跳穴上,咔地一声响,他的髋关节就错位了,他长长地惨叫了一声。 我手臂用力往上一掀一放,把他扔出去好几步远,摔在雪地上,砸得雪块飞溅。 他在地上挣扎着还想站起来,可怎么也爬不去来了。 “击倒对手有时候不能致胜,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战斗力或送命,我打脱你的髋关节也是示范!” 耗子、大块头见我不动手了,一齐蹿上去打落水狗,一阵拳打脚踢加谩骂。 贺青虽然被殴打,可他只是抱着头在雪地上滚来滚去,咬着牙一声不吭。 正在打着,远处一阵引擎轰鸣,三架直升机飞过来。 “下面的人听着,我们是西藏武警总队!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否则就开枪了!”直升机上传来了扩音器的声音。 我们都站在雪地上高举起手来。 拉萨公安厅的一间会议室,我、耗子、大块头坐在椅子上发呆。 我心里的难过已经无以复加,索麟飞的死对我又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这个优秀的见习警官,跟着我出生人死、历尽艰险,在我们已经看到甚至曙光的时候,他却牺牲了,而且是被自己人所杀! 我现在恨李胜、恨张舜,想把二人食肉寝皮! 会议室门开了,进来一大群人,大部分是穿制服的公安人员,里面还有兰蕊和欧韬。 领头的一个中年人,大概有50岁,头发有点花白,长方脸,剑眉大眼,脸上有几条很深的皱纹,下巴和两腮的胡子刮的铁青。 他走上起来,首先向我伸出手:“宇天龙同志,还有段天机同志、马辉同志,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公安部向你们表示感谢和慰问。” “哦,您……”我握着他的手,不知道这位是谁。 “我姓丁,丁越,暂时接替李胜的职务,处理这件宗教文物被盗案!” 兰蕊上前说:“这是部里的丁副处长,特地从北京赶来的。” “是这样啊。”我问:“李胜他们抓到了?” “很遗憾,你也看到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抓住了被你打伤的贺青。李胜他们已经飞出了国境,到了尼泊尔境内。我们联系了尼泊尔警方,希望他们协助我们抓捕李胜和他的同伙。”丁副处长说。 我叹口气,没说话。 他又看着兰蕊说:“这次,公西兰蕊同学也立了大功。其实部里早就对李胜的所作所为有所察觉和怀疑,只是他作事严密,没有切实证据。公西兰蕊同学举报的材料,为我们挖出李胜这个内部犯罪分子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其实,我并不知道,是龙哥……不,宇天龙让我做的。”兰蕊低着头说:“我没有那么高的洞察力……” 丁副处长又给我介绍了另外几位领导,是西藏公安厅的、西藏刑警总队的、拉萨市公安局的、拉萨刑警及武警支队的一些领导,大概是因为丁副处长是公安部里来的上级领导,所以都来陪同,而且这起案件也和他们有职责上的关系。 丁副处长说:“宇天龙同志,现在你该告诉我们,雪魂舍利在哪里?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希望你……” “我们去拿,但是我们自己去,你们不能跟着。”我说。 “哦,这个……”丁副处长迟疑了一下。 我皱了一下眉头:“丁副处长,我们冒了那么多风险,死了那么多人,终于把三件佛宝都找回来,你还怀疑我们吗?给我一辆车,一个小时后,我把东西拿到这里!” “好吧,我相信你!”丁副处长拍怕我的肩膀:“给你一辆车,速去速回!” 大块头开着车上了拉萨市的大街:“龙哥,去哪里?” “先去趟银行,取回我们的手机等物品,卓佾给寄存的,存条在我这里。” 取回手机,我让大块头去我们住过的那家叫“吉祥”的旅社。 在旅社的门口,羊头强巴站在他的马旁,大狗屯拉蹲在的脚边。旁边放着那个银色的手提箱,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帆布包。 我们下了车,我大踏步地走上去,和羊头强巴紧紧拥抱:“谢谢,谢谢强巴大哥!” “从昨天下午我赶到这里就一直站在这里等你们!”羊头强巴把手里的包递给我:“这是你要我带来的东西,还有……”他把手提箱拿起来递给我:“都在这里。” “太好了,谢谢!”我对耗子一摆头。 耗子把一个背包递过去:“强巴大哥,这个是给你的。” 羊头强巴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这里面有一百万块钱,我们的一点心意。” 羊头强巴没接,皱了一下眉头,说:“钱,很多啊。可是,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没什么用处。在你们的帮助下,我杀掉了格欧,给妻子和孩子报了仇,完成了我十几年来的心愿,这已经够了。钱你们留着吧,也许你们更有用。” 说完,他把手按在胸前给我们行个礼,然后翻身上马,大狗屯拉也跳上了马后丘,绝尘而去。 耗子愣愣地说:“一百万都不要,嫌给少了?” 大块头说:“耗子,你以为所有的人都和你一样满眼里都是钱钱钱吗?依我看,羊头强巴根本就不把钱看在眼里,龙哥你说对吧?” 我叹了口气,我对这个刚猛坚毅的藏族汉子的敬佩之情没法用语言来表达了。 回到公安厅的会议室,里面的人一个没少,都气氛紧张地等在那里。看到我们回来,都呼啦一下站了起来。 我走到丁副厅长面前,把那个帆布包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黄金支架、腕骨舍利、八角铜盒。 我把八角铜盒打开,一股寒气从里面冲出,众人都打了个寒战。 “好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雪魂珠?”一位领导问。 “没错儿,这个就是本来存放在腕骨舍利里面的雪魂珠,这个舍利被称为‘雪魂舍利’也是因为这个,”我合上盒盖说:“不过,后来雪魂珠丢失,雪魂舍利已经名不副实,现在,它们又重新聚首了!” 哗啦哗啦,一阵掌声。 丁副处长双手握住我的双手紧紧地攥着:“太好了,宇天龙同志,你完成了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政府和西藏宗教界立下了大功!” “有奖励没……”耗子问。 我踢了他一脚,他急忙闭了嘴。 “哦……本来,政府有一笔100万元的悬赏奖金,应该发给你们的,可是那笔奖金在李胜手里,所以现在……” “不提这个事情了,丁副处长,”我说:“我有三个要求,希望您能满足。” “好,你说,只要是合理的、我们能做到的。” “第一,我要用一下雪魂珠,去救一位朋友的生命,她生命垂危,必须用雪魂珠才能救命,用完了立刻上交国家。” “可以。” “第二,我希望能为所有在这次行动中牺牲的同志开一个追悼会,把他们的家属都接到拉萨来,进行慰问安抚。” “合理,同意。我会安排人去办。” “第三,如果你们找到了李胜了踪迹,请告诉我,我要亲自去找他……” “哦,你是要……” “我要和他把账算算,让他血债、钱债一齐偿还!” 丁副处长沉吟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好吧,我答应你。” “对了,我想问问,这些牺牲的同志,家属能拿到多少抚恤金?”我问。 “哦,根据国家规定,40个月的工资。周武、索麟飞是见习警员,每月500多元的工资,一次性抚恤金,也就是2万来块钱……” “什么?这么低?一条人命就值两万?” “这个,规定如此。” “好吧……,我明白了。” 第二百零四章 雪魂魔力(一) 卓佾的丈夫大强巴接到公安部门的通知来了,是一个很高大强壮的黑脸汉子,不善言辞,还穿着一身保安的制服。 我把卓佾的骨灰交给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只是憋出了一句:“强巴大哥,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卓姐……” “不、没……”大强巴手捧着骨灰罐微微地颤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嘴唇抽动了几下,才慢慢地说:“卓玛,她……是为了小卓玛去的,她知道……” 他没说下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折叠的信封来递给我:“这个,是卓玛(卓佾)从岗巴寄回来的,说如果她回不来,就把这个给你看。” 我急忙拿过来打开,竟然是一封写给我的信,上面用很规整的行草写着: “龙哥: 大强巴给你看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今天去曲登尼玛寺抽签,我抽到的签不好,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不该信这个,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免得你难过。 我7岁的时候,我们村里来了一位活佛,他给我占卜,说我命相不好,只有出家,才能安度一生;如果不出家,我会花开一季,绚烂一时,但很快会凋零,并预言我活不过三十岁。 他让我自己选择,我虽然小,可也不想到寺庙里去度过一生,我选择了后者。现在想想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宁愿象格桑花一样绚烂一季,也不愿意象涧底孤松一样幽隐千年! 我执行这次任务是非常快乐的,从没有过这么一种奇特的感觉,团队生死与共的兄弟姐妹的感情,又让我想起了当年在警队执行任务的情景。 我的女儿小卓玛,很可爱的女孩,聪明伶俐,可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手术,要很昂贵的手术费,我和大强巴付不起这笔钱,我们四处筹借,也没凑够一半。 那天接到上级指示,让我参加你们的行动,并说可以承担小卓玛的医疗费。 我今年正好三十岁,大强巴坚决不让我参加,因为他预感到我这一去可能会有危险,可能回不来,但为了女儿,我同意了。所以,我牺牲了,是命运的安排,并非和您有什么关系,您不必自责。 佛光照耀的世界是快乐的!我会在天上祝福你们,祝你们快乐、幸福,一生平安。 爱你们的卓佾。年月日。” 我看完了,眼泪已经打湿了信纸,攥住信使劲地捶了捶额头。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卓佾这个奇女子,她细致入微地观察到了我们每个人性格和心思,当然也明白了我,她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怕我有心理负担,所以提前写了这封信寄给大强巴。 我心里的感动与感激,难以言表。 我叹口气,问:“小卓玛需要多少医药费?” “很多,30多万吧。不过,政府部门已经说……您不用为这个操心。小卓玛还在家里,我得回去了。你们多保重。” 大强巴说完,捧着骨灰罐慢慢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我本来做好了准备,挨大强巴一顿指责、谩骂甚至是殴打,心里会好受点儿,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大强巴就这么默默地走了,让我心里更加有了一种罪责感。 在拉萨机场,我、耗子、大块头、兰蕊、欧韬、丁副处长和两名随从人员、六名武警战士,站在一架小型客机前,准备登机去贵阳。我们带着雪魂珠,丁副处长不放心,决定亲自带队护送,警备森严,如临大敌,足以看出这个案件有多么重要了。 我掏出手机,开机,先看通话记录,有一大堆未接电话,有飞飞的、有朋友的,我也顾不得仔细看,先给唐建岳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传来了唐建岳的声音:“宇教授,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也联系不上你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悲伤的气氛。 我一听声音不大对头,就喊道:“唐老板,怎么了?唐倩倩怎么样了?” 唐建岳有气无力地说:“五天前,倩倩已经不行了,医院里发了病危通知。她一次偶然清醒过来,说一定要死在家乡,所以,我已经把她和那口棺材一起运回了六盘水。” “什么什么?你们回六盘水了?” “是。倩倩现在已经在六盘水人民医院,住在icu(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她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弱,几乎监测不到,医生说,大概也就这一两天……” “唐老板,你听着,我找到了雪魂珠,这就去救唐倩倩。你千万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唐倩倩怎么样了,在我没赶到以前,千万别让她离开那口棺材,你明白?” “哦,您真的找到雪魂珠了?”唐建岳的声音一振:“好,我一定照办,我等您!” 我挂了电话,扯着嗓子喊:“登机,走、走,快走!” 丁副处长说:“宇天龙,你怎么这么急?” “我那位需要救命的朋友,快死了!”我急急忙忙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可坏了老大,”耗子说:“飞机只能飞到贵阳,从贵阳到六盘水,还老远的路呢。” “我记得开车得大半天才能到。”大块头说:“还得保证天气和路面状况正常。” “我需要一架飞机,能飞到六盘水的飞机,对,直升机,我需要一架直升机。”趁着飞机滑行,我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我急急忙忙地说:“车副厅长,我是宇天龙。” “哦,宇天龙啊,你好。”车副厅长浑厚低沉的声音:“我正在开会,有事快说。” “唐倩倩,唐倩倩快不行了,我带了救她的东西,需要从贵阳飞去六盘水,我求您无论如何给我找一架直升机……”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从拉萨飞往贵阳的飞机上。” “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挂了电话,飞机已经升入了空中,我坐在座位上,看着舷窗外的云朵,我似乎又看到了在跳着曼妙舞蹈的唐倩倩。 “宇天龙,你不要着急,着急也没用,”丁副处长说:“车鸿程副厅长很有能力,我估计直升机没问题。” “怎么?您认识车副厅长?” “呵呵,当然认识,在北京的时候一起开过好几次会,有两次我们住在一个房间里,所以认识。”他又安慰我:“再说了,他要是给你解决不了直升机,还有我呢,我给你想办法。” 我微微松了口气。 飞机在贵阳机场降落,刚打开舱门我就冲下飞机,给车副厅长打电话。 车副厅长问:“你到贵阳了吗?” “到了,我在机场……” “在那里等着。”他的回答仍然极简单。 等了大概有十五分钟,一架警用直升机飞来,塔台指挥着在机场的一角的一块空地上降落了,我们急忙冲过去。 直升机舱门开了,驾驶员伸出头来扯着嗓子喊:“谁是宇天龙?” “我,我是!” “你们几个人?” “14个!” “不行,直升机坐不下那么多人!最多8个!” 最后,我、耗子、大块头、兰蕊、欧韬、丁副处长和他的两名随从人员上了直升机。 “到六盘水要多久?”我问驾驶员。 “全航速,一个小时左右!” 我急忙拿出手机给唐建岳打电话:“唐老板,我一个小时以后就到。现在你仔细听着我需要的东西:两床电热毯,一床给唐倩倩铺着,一床给她盖着。然后就是找尽可能多的取暖设备,暖风机、电暖气、电烤炉……总之多找点,然后我需要一个木头夹子和一盆雪。对,就这些……什么?没雪?那就找一盆刨冰,对,刨冰也行。” 一个多小时之后,直升机飞到了六盘水上空。 “宇天龙,我们去哪里?”驾驶员问。 “人民医院,就在他们病房的楼顶上降落!” 直升机飞到了医院的上空,在一座楼顶上,看到一群人正在那里等着。 飞机降落了,我们刚下来,唐建岳就迎上来,身后跟着唐建峰和唐妍。 “宇教授,你可来了。”唐建岳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象抓住根救命稻草。 “宇教授,谢谢……”唐建峰说。 “宇大哥,我姐姐,已经快没心跳了……”唐妍已经哭得两眼红肿。 “快走!带我去重症监护室。”我一边走一边问:“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唐建岳说。 第二百零五章 雪魂魔力(二) 在重症监护室里,那口古棺材放在一堆仪器的中间,盖子半掩着。四周放了一堆的暖风机、电暖气之类的东西。 我看看仪器上,唐倩倩的心跳十分微弱,似有似无。 医生说:“病人的心脏被麻痹了,几乎要停跳,我们给她注射了强心剂,效果也不好……” 我推开棺材盖子,看到唐倩倩脸上扣着氧气罩,身上盖着电热毯,下面也铺着电热毯。她双目紧闭,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几乎看不出颜色了,人也消瘦得厉害。 “把电热毯和这些取暖的东西都打开,快!”我一边喊着,一边掀起电热毯,盖住唐倩倩的上半身,掀起她下半身的衣服一看,我都吓了一跳: 她的半个身体都呈黑色,大腿上的三个圆形的伤口都突出皮肤,黑洞洞的,既不流血也不流脓,一条修长的右腿一直到脚踝都是黑色,黑色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处,皮肤就象墨染的一般,看着让人心惊胆战——那条延委妖蛇的毒液真是不可思议地毒! 如果不是这口古棺材有神奇的力量,恐怕唐倩倩早已经死亡多日了。 我拿过唐倩倩的右手,她的右手还紧握成拳,慢慢掰开她的手指,里面还攥着那个白玉鹦鹉。 所有的电器全开,监护室里立刻变成了一个桑拿浴室,热不可耐,众人都莫名其妙地互相看着。 我把唐倩倩手里的白羽鹦鹉拿出来,把它中间的那个圆孔对准唐倩倩大腿的一个伤口放上去。然后拿出那个八角铜盒子取出那个装着雪魂珠的金丝笼子,本来热浪滚滚的房间里,顿时降了温,变成了和正常室温差不多了。 我把金丝笼子上的卡子打开,冒着刺骨的寒气,用木夹子夹住雪魂珠,小心翼翼放在白玉鹦鹉中间的那个圆孔上——白玉鹦鹉隔开了雪魂珠和皮肤,让二者有一定的距离,如果雪魂珠直接接触皮肤,就会象那个白喇嘛一样,瞬间就被冻僵、冻硬,即使是如此,也不能在上面放置时间长,否则人身体照样受不了。 大家都精神紧张地盯着,包括我在内,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奇迹会发生。 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白玉鹦鹉的底部的四周慢慢升起几条黑色的细线,象虫子一样摇摇晃晃、弯弯曲曲地爬上白玉鹦鹉,蜿蜒着爬向雪魂珠;黑线越来越粗,由细线变成粗线,由粗线变成粗条,逐渐融合成片,最后,黑色把整个白玉鹦鹉都覆盖住了。 雪魂珠的底部颜色开始变暗,由白色变成浅灰,由浅灰变成深灰,由深灰变成浅黑,由浅黑变成深黑,由下往上,珠子越来越来黑。 同时,唐倩倩身体上的黑色就象落潮一样,从两头慢慢退向雪魂珠,黑色退去的地方,就恢复了皮肤正常的洁白颜色。 足足过了有两分多钟,黑色全都退到了白玉鹦鹉下面,快速收向雪魂珠,最后所有的黑色都进入了珠子,白玉鹦鹉也恢复了光润的白色,而雪魂珠则变成了一颗象墨丸一样的黑珠子——这东西的神奇连我都目瞪口呆! 我用木夹子把雪魂珠夹起来,快速地塞进那盆刨冰里。 然后把白玉鹦鹉拿起来,感觉唐倩倩的大腿冰冷,整个被冻得有点发硬了,我运起乾阳功来,把手放在她的伤口上。 过了一分多钟,她腿部的肌肉开始变软、有了温度,我拿起手来,惊奇地发现几个伤口里竟然开始往外流出红色的血液。 “血!姐姐流血了,是红色的,红色的,没有毒了!”唐妍兴奋地大叫起来。 护士过来给清洗处理伤口,敷上药棉和纱布包扎起来。 我把放回唐倩倩手里握住,感觉她的身体仍然冰冷冰冷,急忙用电热毯把她包裹起来。 “喂喂,你们看,唐小姐的心跳在恢复,越来越强了。”一个护士指着仪器上的波浪线说。 “快点,再注射强心剂!”医生喊着,医务人员也像被注射了强心剂,都来了精神,忙碌起来。 看看那盆刨冰,表层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我用木夹子把刨冰扒开,那盆刨冰一多半都变成了灰黑色,雪魂珠已经恢复了正常白色,银光闪闪。 我用木夹子把珠子夹出来,放在毛巾上擦干,然后放回金丝笼子扣好,装进八角铜盒合上盖子,长出了一口气。 我把铜盒交给丁副处长:“丁副处长,现在,我把雪魂珠交给国家,我们这个特别行动小队的任务彻底完成了!” 说完这句,我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丁副处长接过铜盒,拍拍我的肩膀:“宇天龙,哦不,宇教授,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能相信世上还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佩服,佩服啊!李胜虽然不是好人,但是他看人的眼力还是值得赞赏的,他找你来办这件事,真是找对了!” “谢谢丁副处长。不过,李胜那个混蛋……”我攥了攥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 “好吧,你也别纠结了,这个只能以后再说。现在事情还没最终结束。现在我们就回拉萨,我已经叫人准备几位牺牲同志的追悼会,只是要把他们的家属都找来,还得三四天……” “我能等。” “喂喂,宇教授,你可不能走啊,”唐建岳急急忙忙地说:“倩倩还没醒,我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儿,你要走了,我们心里没主心骨了。我求求你在这里再呆两天,我要求不高,只求你能等到倩倩醒过来再走……” 唐建岳几乎要跪下了。 唐建峰、唐妍也苦苦哀求,让我们再呆两天。 丁副处长沉吟了一下,说:“宇教授,你就在这里再呆两天吧,反正还有几天的时间,等那边准备好了,我会通知你。我现在得马上赶回去,把三件国宝交给西藏宗教部门,同时还要向上级汇报,宣布结案。” “好吧,丁副处长,那就麻烦您了。” “呵呵,上级命令,这是我目前最主要的、也是唯一的工作,必须保证把三件国宝安全交付。” 兰蕊说:“丁副处长,我和欧韬也想留下,毕竟我们一起,是一个团队,现在事情既然还没最终结束,我们还是希望在一起。” “哦,好吧,”丁副处长想了一下:“但是,你们两个是警官学院的见习警官,和宇教授他们不同,你们得写份报告给我,尽量详细,要快!” “我们会及时交给您。”欧韬说。 “嗯嗯,很好。” 丁副处长和两名随行人员走了。 唐家三兄妹高兴万分,就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楼安排了一桌,大吃大喝了一顿。 然后唐建岳要给我们安排住处,我说:“以前来的时候,住黄山宾馆,现在还去那里吧。” “没问题,这样,大哥和二妹在这里照看倩倩,我开车送你们去。”唐建峰说:“正好可以和宇教授好好聊聊,请教请教。” 路上,我把兰蕊、欧韬的手机还给他们:“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吧。唉,我们出发的时候,是九个人,到完成任务,只有我们五个……” 我感觉的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庆幸的是,我们三兄弟还完好无损。 我给飞飞打了电话,飞飞听见我的声音,喜极而泣:“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啊?什么任务,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你们能回来吗?” “能,我们回家过年。不用担心,我们都很好。”我说:“我想问问,冬冬有什么消息吗?” “有些,可不多。”飞飞说:“公安局的工作人员说,那两个人贩子死了。” 第二百零六章 凉都之夏(一) “哦,”其实这个事儿我早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装作吃惊不小的样子问:“怎么死的?” “就在中秋节前,据说他们夫妻回家过中秋,路上被人劫持了,后来发现死在了路旁的小树林里。但是,冬冬没有什么消息。” “哦哦,我知道了。飞飞,再耐心等几天,我这里还有些善后没有处理……” “唉!你们只要安全就好,时间长短没什么问题。把事情处理好吧,家里一切都好,你也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我就开始翻未接电话,果然发现有两个五叔打来的电话。 我急忙拨打了五叔的电话。 “啊哈哈哈,宇天龙啊,小兄弟,你忙什么呢?我给你打过两回电话啊,你都不接?不想理我是不是啊?” “哎哎,五叔,您看您说的,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不理您啊!我还指望您呢。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我小侄子的消息了?” “哈哈,是啊,有,不过,唉唉,真他妈麻烦,”五叔的声音里有点烦恼:“我让徒弟找到了那个四川姓梁的人贩子了。” “真的?哈,五叔果然是高人……” “别高了,我那几个徒弟办事不利,把那个姓梁的人贩子打成了重伤,死了。” “什么?也死了?五叔,付德宝、施翠花那对人贩夫妻档是您老的人给搞死的吧?这个我没什么话说,哎哎,这回又把姓梁的搞死,我说您老手下的人怎么这么狠?” “哈!不狠,能成事儿吗?要论狠,我恐怕还比不了你小子呢,所以我说你小子是个能成事儿的人,也就是这个意思。” “啊……好吧,”不得不承认,我做下的人命有多少实在不好说,只是这一趟,自己人死了好几个,对手那边就没数了。 我问:“姓梁的没说什么?” “临死前只是说了他把你侄子和另外两个孩子卖给贵阳的什么人,但是他没说出人名来就咽了气,奶奶的,线索就这么断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你侄子一定是在贵阳,这个应该没错儿。” “贵阳?我今天才去的贵阳,我现在在六盘水,离贵阳也不算太远。谢谢五叔,我等去贵阳想办法找吧。只要有地方,我就是翻遍贵阳城也得把我侄子找到。” “好吧,我知道你这条猛龙也有办法。我老贼办事办到家,也让我那里的徒子徒孙们卖卖力气,帮你找!找不到你侄子哎,我老觉得欠你的人情,喝茶都喝不出味儿来了。” 挂了电话,我心里又是一阵的不踏实,冬冬到现在没找到,最后的消息竟然是在贵阳,贵阳这么大,我又人生地不熟,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找。 想一想,感觉到身心俱疲。 耗子他们也都打完电话,精神也都放松了。 大块头说:“龙哥,这趟生死冒险,精神紧张,现在完事儿了,找个地儿放松放松呗。” “哦哦,好吧,可以。”我脑子里净是事儿,含糊地答应着。 “唉,可惜哦,‘凉都之夏’关了,要不然,嘻嘻,那可是个好地方……”耗子对“凉都之夏”还念念不忘。 “喂,两位,‘凉都之夏’早就又开张了,”唐建峰说:“据说现在也是一位女老板,那里生意火爆得不行,可以去玩的。上周我几个同学来,我还带了去了一趟。” “真的啊?我的天,太好了哎,咱们先去那里玩玩!” “现在白天不行,那里是夜总会,晚上才好玩。”唐建峰说。 “喂喂,我说,你们是不是到那里找女人?”兰蕊气咻咻地说。 “啊……是,也不是,”耗子笑嘻嘻地说:“那里就是唱唱歌、跳跳舞、喝喝酒,玩儿,美女很多,就是……玩儿呗!” “对啊,玲姐,你和龙哥一路上鸳鸯双飞,龙哥爽死,可俺们,可憋坏了,就是找个美女,也该能理解吧?你说对不对啊小韬?” “唔,这个,我、我还没谈过恋爱,不太懂……”欧韬有点胆怯。 “我靠!龙哥说要把你们教坏,看来你还没学坏啊。这回带你去体验体验,你可别临阵脱逃哈!” “没关系,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看到那么多人死了,我也想开了……”欧韬说。 兰蕊说:“切!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到时候我也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帅哥。” “只要龙哥同意就成。” 到了宾馆,唐建峰给我们安排了房间,我和兰蕊被安排在一个夫妻套间里,设施相当不错。 兰蕊到处看看:“哎哟,这样好的房间我还是第一次住哎。这么大的床啊,真不错……嗬!好大的浴缸啊……” “唉,你看清楚,这是这里最贵的夫妻套间,床是双人床,浴缸嘛,是夫妻洗鸳鸯浴的。”我懒洋洋地说。 “那咱们也洗个。” “大白天的,洗什么澡……” 兰蕊不听,跑去浴缸里放满热水,硬拉着我泡进去,我们抱着互相抚摸亲吻了一阵。 “姐们这次任务,算是把人生能经历的都经历了,生死见了,各种奇闻怪事也见了,病也治好了,连蜜月也度了,虽然不是自己的男人……”她似乎有点伤感。 我叹口气,说:“我不知道你认为是收获还是损失,不过我想经过这一次,以后我们都会好的,想有的都会有的,男人也会有的。” “也许吧,但愿……不过,我不后悔,不认为是损失,能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一个同生共死的男人,而且是一个有智慧有能力有担当的男人,是不是自己的丈夫有什么关系,姐们认为值得。” “谢谢对我这个超级流氓的高度评价。” 下午,我们又去了趟医院,唐倩倩还没醒。 据医生说她各种生命体征开始恢复到正常水平,经过血液化验,也没再检测到细菌和毒素,只是太虚弱,毒素对她身体的器官和机能伤害很大,医务人员还没胆子把唐倩倩从棺材里弄出来。 唐建岳给我说,他把那盆放雪魂珠的刨冰倒在医院院子里的一棵小松树下,结果那棵松树第二天就发黄落了叶子,枯萎了,显然是被毒死的。 我们听着,都打了个寒噤。 唐建岳接着说,文物部门又来催了,要那口古棺材。 我皱了眉头,想了一下说:“如果我的感觉没错,唐倩倩应该用不着那口棺材了,把她抬出来吧,把那破烂玩意儿给文物部门。” “好,我这就安排。”唐建岳说:“不过,这口棺材可真的……太神奇了,要不是它,倩倩恐怕早不行了,就这一点来说,可真是个无价之宝啊!” “嘻嘻,唐老板,俺们见过的神奇的无价之宝多了去了,这破烂有什么?雪魂珠又怎么样呢?俺们还不是照样给弄来了。”耗子充满了得意和自豪。 “是是,这方面我的确见识得太少了。” 唐倩倩被抬出了棺材,放在病床上。我们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看到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 六盘水文物部门的人火急地赶来,和唐建岳办了交割手续,用车拉着棺材走了。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耗子、大块头就迫不及待地嚷嚷要去“凉都之夏”,就连兰蕊看到二人那么猴急,也要去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唐建峰开车带着我们到了凉都之夏,果然灯红酒绿,不过没几个人,不象唐建峰说的生意火爆得不行。 唐建峰说:“才7点10分,我们来早了,还不到上客人的时候。这里8点以后,人多得不行。” 第二百零七章 凉都之夏(二) 唐建峰领着我们进去,这里已经重新装修过,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过大格局没什么变化,歌厅、舞厅、酒吧、ktv包间和成群的美女,听她们的口音,不仅有本地的,还有外地的。 唐建峰直接说找总经理,说有贵客。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子走出来,看上去不到30岁,个子挺高,大概接近一米七,在贵阳这里的女人中也算是大个子了。头上盘着发纂,身材很棒,穿一身黑色的职业西装,立面的白衬衣开着两个扣子,雪白的胸部隐隐地露出“事业线”,细眉高鼻,明眸皓齿,非常漂亮,而且气质也非常好。 一看到她,我突然觉得似曾相识,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唐建峰上前说:“罗总经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宇天龙教授,还有他的兄弟、朋友……” 话没说完,女经理就一脸的惊讶,看看我们,走上前来,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原来您就是宇天龙教授,这两位应该就是段天机和马辉先生了吧?” 她的普通话十分标准,一点方音都没有。 “啊,是。还有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公西兰蕊、欧韬。”我和她握了一下手:“您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嘻嘻,美女,幸会幸会!”耗子、大块头也上前握手。 兰蕊撇着嘴低声说:“一副馋相,色狼!” 女经理仍然微笑着:“啊,没有,但您和我们老板很熟,我听老板说起您,说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呢。” “您的老板?”我一头雾水,脑子里飞速盘算了一圈,也没想到是谁,在这里我认识的老板除了唐建岳,真的想不起还有谁。就问:“请问您……” “哦,自我介绍一下,”女经理带着甜甜的微笑:“我姓罗,叫罗易雪,我们老板叫罗梦瑶。” “啊呀!”我和耗子、大块头都失声惊叫起来:“罗梦瑶,是你们老板?” 我才突然醒悟过来,看着这美女经理眼熟,是因为她的容貌气质有点象罗梦瑶,并不是以前见过面。 “哈哈,认识吧?”罗易雪笑起来:“请到二楼坐吧,贵宾包间,有话慢慢聊。” 我们上楼,快到楼梯口了,看见一个留短发的年轻女子穿着灰色的紧身t恤和清洁工的裤子,看上去很强健的身材,正在低头打扫客人扔的烟头,见我们上来,偶然抬头看了一眼。 耗子眼尖,惊叫起来:“于金花,花姐!” 花姐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直挺挺地靠墙站着,看着我们目瞪口呆。 我皱了眉头:“你不是在监狱里吗?怎么在这里?” “哦,我、我……”花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紧张,脸都变色了,说不出话来。 她当初被抓的时候,被耗子和大块头折磨得够呛,弄得半死,大概对我们坐下恐惧症了。 罗易雪说:“她被判了三年刑,认罪态度很好。这里开张之后,梦瑶让我把她保释出来,在这里当清洁工,打烊之后负责看夜,干得很不错。” “哦,这样。你忙吧,没什么事儿。”我摆摆手走过去。 到了包间里,罗易雪让服务生上了啤酒、红酒、饮料、水果、点心、瓜子等吃喝零食一大堆。 我问:“罗梦瑶的父亲叫罗易来,您叫罗易雪,你们是……” “罗易来是我大哥,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父亲56岁的时候娶的我母亲,生了我姐姐罗易霜和我,我是罗梦瑶的小姑姑。”罗易雪仍然微笑着说:“不过,说来好笑,我必罗梦瑶只大两岁,平时我们都象姐妹一样的。” “可这里,怎么罗梦瑶成了老板?” “上次因为天门道的事情这里被查封了,但这里是很多来这里投资的商家客户消遣消费的场所,关了门,引得他们很不满意,对投资环境影响很大,政府部门一直想重开,可大家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儿,没人敢接。梦瑶知道了,就把这里盘了下来,重新装修开业。” 耗子说:“可俺们以前来的时候,没见过您啊。” “我嘛,以前在成都的一家外企酒店当服务部经理,这里开业之后,梦瑶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死缠烂打地要我回来帮她经营。我想这里是家乡,又是给侄女打工,给家族挣钱,总比在外面打拼要好,就同意了,辞职回来,给梦瑶打工,她是老板,我是雇员。而且,的确比在成都挣钱多。” 说着,罗易雪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站起来说:“你们好好玩,这里对各位是免费的,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先去忙点别的,回来再和各位好好聊聊。” “好好,那您去忙吧。” 罗易雪出去了。 耗子低声说:“老大,这妞儿也很够品味啊,不比罗梦瑶差呢,你不想试试?” “喂,你说什么呢?”兰蕊叫起来:“姐们不在这里,宇天龙找谁我管不着;我在这里,他别想别的女人!” “我靠,玲姐醋劲儿真大!” “罗总经理是不错,可我没那想法。”我说。 大块头说:“嗯嗯,龙哥讲究,办了人家的侄女了,再搞人家的姑姑,是有点不大合适哎。” “怎么?你和那个罗梦瑶也有一腿?”兰蕊瞪大了眼睛:“好啊,怪不得这么热情,还都免费,老板本人都免费了……” “唉唉,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叹口气,把金魌头的那件事儿大概给兰蕊一说,兰蕊惊讶不已。 一群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进来了,叽叽喳喳地和我们调笑、喝酒、抽烟、聊天、唱歌,耗子、大块头乐不可支,连欧韬也忍不住抱住一个又摸又亲,可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兰蕊大概看出来我心情还不是太好,也没闹别扭,还主动唱了两首歌,我才知道这丫头的歌唱得非常好,竟然具备专业水平。 闹腾了三个多小时,都快11点了,大块头出去上厕所,半天没回来,我也被包间里的闹腾声和歌声吵得头疼,想出去走走,站起来托口说也要上厕所,走出来。 走到男厕所里,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刚方便了一下,就听见旁边一个隔间里有动静,有女人的声音,也有男人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大块头。那隔间的门口放着一根拖把和一个水桶。 我一愣,走过去,一把把隔间的门拉开个缝,吃了一惊,看到里面花姐双手扶着马桶弯腰站着,大块头从后面抱着她正做剧烈运动,两个人裤子都褪到膝盖以下,花姐不停地呻吟。 我勃然大怒,刚想发作,突然又觉得不妥,急忙退出来,站在厕所门口抽烟。 又过了一会儿,大块头一脸得意和满足地从厕所里出来了,看到我,吓了一跳。 “啊,龙哥,你怎么在这……嘿嘿,我刚才……”他有点语无伦次。 “上个厕所上了这么久,很累是不是啊?”我阴着脸问。 “哎,没……” 花姐也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拿着拖把拎着桶,还一脸的潮红,眼睛里好像有泪水,看看我,没吭声,低头出去了。 “很爽是吧?”我吼道:“你小子干什么?包间里那些还不够你玩的?她被你和耗子折腾得还不够吗?” “我、我,嘿嘿,只是遇到了,想和她唠唠,毕竟不打不相识。再说了,这小娘们儿,味道不一般,很带劲儿……我给她钱了,可她不要……” “混蛋,你个猪脑子!这是钱的事儿吗?她要是想靠身体赚钱,早和那些小姐坐在一起了,还用在那里扫地?!”我气急了:“她被打了、抓了、折磨了,还进了监狱,什么尊严都没了,现在出来了,在这里刚刚找回点尊严,你他妈的又来弄她,你还想让她活吗?她不要你的钱,那是为了保持最后一点尊严!” “啊……这、这个我真没想到……我也就一时兴起……” “滚蛋!以后不许再碰她!要想让人尊重,首先学会尊重别人!” “哎哎,知道了。”大块头慌忙跑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 怒火冲顶(一) 我走出洗手间,看到花姐又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那里拖地,两个醉醺醺的客人走到她身边:“喂,美女,长这么漂亮,身材这么棒,当清洁工,太可惜咯,哥哥出钱,陪我们耍耍撒……” 一个伸手去摸于金花的脸,于金花一转头躲过,继续拖地。那两个还不依不饶,继续罗唣。 我走上去,说:“二位,她是清洁工,不是小姐。这里美女多的是,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哎,你管啥子闲事……”那个看着我,突然看见我的眼神,吓得一哆嗦,闭了嘴,急忙走开了。 “于金花,对不起啊,我那兄弟很混蛋,我管教不严,请原谅。”我说。 于金花抬头看看,勉强笑了笑:“没事的龙哥,罗经理说了,来这里的客人都不好得罪的,我习惯了。你不要怪你的兄弟,我是自愿的。要没你们,我还在那些人里浑浑噩噩过日子呢……你们开心就好……” “于金花,你得记着,人失去过尊严,但是不能从此不要尊严。你是个练过武的人,更应该知道这点。尊严要考自己来维护,而不是靠别人恩赐!你不是包厢里那些靠色相吃饭的,没必要用身体让客人开心!” 于金花咬咬嘴唇,看看我,点点头:“我记住了龙哥,谢谢!” 我叹口气,走下楼来,准备出去透透气。 刚走到吧台那里,看见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外面停满了各种车辆,都大半夜了还这么多人,看来真是生意火爆到不行。 一个人抱着两箱子红酒进来,把酒往地上一放,把嘴里叼着的一张单子拍在柜台上:“二十箱红酒,五十箱啤酒,五十箱饮料,都在外面卡车上咯,让人来搬。把钱给我,明天去结账撒!” “怎么半夜才来?”吧台里的服务员问。 “车坏掉勒,妈拉个脑壳,还坏了两回,得让老板给换辆车咯。” “你找你妹妹或姑姑说去。”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罗来贵! 罗来贵拿眼睛往这边一扫,正好看见我,顿时张大了嘴巴。 我双手抄在裤兜里,向前迈了两步。 “啊——!”罗来贵惊叫一声,几乎是惨叫了,嗖地一下靠到吧台的头上的墙角里,伸出一只手来摇晃着,惊恐万状地说:“宇天龙,你、你、你别过来,你可别乱来撒!我已经改勒,你要敢再打我,我可告你噻!” 我把嘴里的烟头吐在旁边的垃圾筒上,没说话,又往前走了一步。 “啊,别、别,不要撒……”他惊叫道:“我、我晓得了,我错咯,我把钱交出来!我就藏了300块钱,想买烟抽勒!梦瑶妹妹阿么掉歪(这么较真),就为300块找你来……” 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来几张钱放在柜台上,弄得我一头雾水。 这时候,罗易雪出来了,看到这个,喝道:“小贵,你又偷藏钱!梦瑶怎么给你说的?你想死吗?” “小姑小姑,我、我错喽,我交、交出来咯,二回(下次)不敢了……” “出去卸货!下次再被发现,饶不了你!” “晓得晓得……”罗来贵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他怎么回事?”我问。 “梦瑶把他也保释出来,在这里负责开车运货,还算老实,就是好偷藏钱。”罗易雪笑笑说:“梦瑶曾经警告过他,如果他再敢乱来,就找你来教训他。他刚才看见你,以为藏钱的事儿又被发现了,你要来教训他,吓坏了。” “嗯?他这么怕我?” “当然。他说亲眼见你杀过好多人,曾经差点把他打死,最怕你了,哈~~” “哦,原来如此。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咦,您怎么不在包间里玩,出来干啥?需要什么给我说……” “不是,我想出去走走,马上回来。麻烦您把我那几位兄弟招呼好就成了。” “哦,那您注意安全。” 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后面喊:“宇天龙,你去哪里?” 回头一看,兰蕊从楼梯上下来。 “啊,这里噪得慌,想出去溜达溜达……” “正好,我也玩累了,我陪你,一起去。”兰蕊过来,挽着我的胳膊。 我们出了“凉都之夏”一路往东走,逛了几个商店和超市,我买了两包烟,给兰蕊买了一顶女士帽子、一副进口墨镜和一个苗族风格的银手钏。 看到前面一个小广场,灯火明亮,里面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我和兰蕊准备穿过广场到对面的一家比较大购物超市去逛逛,她嚷嚷着要买内衣。 刚走到广场边上,就上来好几个小孩,手里捧着鲜花:“叔叔,买束花吧,多好的花啊,姐姐这么漂亮,买了送给她,多好啊!” “买我的!” “买我的吧!叔叔……” 几个孩子竟然抢起生意来。 我一看那几个孩子,大冷天的穿得很单薄,倒还干净,可每个脸上都带着象疮一样的伤,有的没有一只手,有的没有一只脚,拄着拐,都是些残疾孩子。 “哦哦,谢谢,我不买花。”我掏出一些零钱来散给他们。 兰蕊也掏出几张5元、10元的钱来给他们,他们就散开了。 我们又走了一段,到广场另一头的边上了,有一个卖唱的小摊,一个20岁左右的女孩和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盲人在用一套简易的音响设备唱歌,面前放着一个盛钱的纸盒子,一些人在围观,不过给钱的不多,纸盒子里只有一点零钱。 “喂,那女孩唱得不错啊,怎么没人给钱?”兰蕊大为不满。 “啊,要不你去唱一个。” “唱就唱,刚才还没唱过瘾呢。”兰蕊走上去,和那女孩一说,女孩非常高兴,把话筒递给兰蕊。 兰蕊拿过话筒来说:“我唱这首歌,送给我的男朋友。” 她唱了一首刚上映的热播电视连续剧的主题歌。 “…… 我向你飞雨温柔的坠 像你的拥抱把我包围 我向你飞多远都不累 虽然旅途中有过痛和泪 我向你追风温柔的吹 只要你无怨我也无悔 爱是那麼美我心陶醉 被爱的感觉 ……” 我不看电视剧,也没听过这首歌,可听到这里也不由地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想这次历险的过程,想想兰蕊这个丫头跟着冒的风险、受的苦累,心里莫名地感动,又暗暗地叹口气。 “好,太棒了!” “再来一个撒!” “好!” 喝彩声和掌声把我惊醒,我急忙上前在盒子里放了一张一百的,众人纷纷上前来往盒子里扔钱,一会儿装了半盒子。 “谢谢、谢谢!谢谢姐姐!”那个卖唱的女孩不停地给众人鞠躬,给兰蕊鞠躬:“姐姐唱得太好了!” 兰蕊放下话筒,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刚要走,一个小孩走上来:“叔叔,买我的花的吧。多漂亮的花啊,姐姐这么漂亮,歌唱得这么好,您买束花送给她吧,我今天一束还没买出去呢,可怜可怜我吧,花不了多少钱的……” 我本来想走开,突然感觉这小孩的声音有点耳熟,而且有点河北农村的口音,急忙一转头,定睛一看,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不由地大叫:“冬冬!” 冬冬瞪着大眼看看我,突然扔掉手里的花扑上来:“三叔!”接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冬冬,太好了,可找到你了、可找到了……” 真是喜从天降,而且大出我意外,冬冬竟然在这里,我的浑身都哆嗦了! 我蹲下去,抚摸着他的头,竟然看到他脸上也有好几处溃烂的疮,他抬手抹眼泪,我大惊失色,他竟然没了左手,胳膊上缠着绷带。 “冬冬,你的手呢?你的左手呢?”我失声大叫。 “被麻脸大叔砍掉了。”冬冬哭着说。 “什么?砍、砍掉?”兰蕊大叫一声。 “他说,这样才会有人买我的花。我的那些小伙伴们,有的还被砍掉了脚,呜呜呜……” “天啊,光天化日,怎么会有这种事……”兰蕊已经目瞪口呆了。 “我x你祖宗的混蛋!”我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胆边呼地一下冲上了头顶,浑身有点发抖,竟然对这些年幼无知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世界上哪有这么恶毒残忍的事情! 本来我想直接带着冬冬走了就完事,现在我不想这么干脆,我得让那个砍掉冬冬左手的家伙付出代价,你妈的! 第二百零九章 怒火冲顶(二) 我刚要说什么,突然一辆面包车开过来,车上下来一个高大的胖子,朝这边一边走一边吼:“好你个小十三,竟然把花扔在地上,你想死撒!” 冬冬惊慌地把花捡起来,说:“是、是胖叔叔……” 胖子走过来,劈脸朝冬冬就是一巴掌:“你个小龟儿子哈,今天一束花没卖出去,看回去不打死你哟!快点,收工回去咯,你今天又没得饭吃!” 兰蕊叫道:“嗨!你干什么打他?你知道他……” 我一把把她扯住,她闭了嘴。 扭头一看,面包车里还坐着一些孩子,估计就是刚才卖花的那些。 我忍住怒火,说:“喂,兄弟,你干什么呢?我正和这孩子谈价钱,准备给我女朋友买花,想把他的花都买了,你这样我们怎么谈?” “真的?”胖子顿时一脸喜色:“好咯好咯,对不起撒!你们谈、你们谈……” 我把冬冬拉到一边,低声说:“冬冬,你是聪明孩子,记住,别跟他们说见过三叔。三叔来了,你什么也别怕,一定救你回去。现在你先跟着胖叔叔回去,三叔马上就来找你,明白?” 冬冬很聪明,立刻点点头,也低声说:“我知道了,三叔,你可快点来啊。” “嗯嗯,很快,很快。”我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二百元,塞到冬冬手里,然后把他怀里的几束花都拿过来,递给兰蕊。 趁着拿花的空档,我把皮带扣里的那个定位器抠出来,偷偷地放进了冬冬的褂子口袋里。 胖子看见冬冬手里攥着的钱,顿时眉开眼笑:“小十三,你今天运气不错撒,遇到个大主顾,回去有鸡腿吃咯……”一边说一边拉着冬冬上了车,呜地开走了。 “蕊儿,你立刻回宾馆去,用电脑搜索冬冬的位置,马上告诉我!” “哎,好的!我这就回去。”兰蕊拦了一辆出租,开走了。 我拿出手机给耗子打电话:“耗子,你们快来,我找到冬冬了。” 只过了五分钟,唐建峰开着车拉着耗子、大块头、欧韬飞驰而来。 “老大,冬冬在哪里?”耗子急乎乎地问。 我上了车:“等着,兰蕊回旅馆了,会给我们打电话。” 过了大概15分钟,电话响了,传来了兰蕊的声音:“从你们的位置向西!” 我拿着手机,一路听着兰蕊的指挥,让唐建峰开车,都快开出六盘水市区了,拐了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座烂尾楼,楼的底层好像有灯光。 “你们到了,就在你们前面,不到20米。”兰蕊说。 “看到了。”我挂了电话,下了车,对唐建峰说:“唐老师,你打电话报警,就说这里出人命了!” “啊?什么?出、出人命?” “你不懂吗?就是死人了!” “哦、哦,懂的……好的好的……” 大概唐建峰看到我脸色很可怕,知道要出大事了,紧张得有点无语伦次,手忙脚乱地拿手机打电话。 “耗子、大块头跟我走!”我迈步朝那座烂尾楼走去,耗子、大块头紧紧跟着。 “喂喂,你们需要武器不?我车里有甩棍……”唐建峰喊。 “谢谢,不用。” 进了烂尾楼,看到旁边的一个大房间里有灯光,还传出来孩子的惨叫声。 “叔叔叔叔,求求你,别点了,太疼了啊,你用刀割吧……” “闭嘴你个小混蛋,忍忍,要不怎么卖得出去花?” 我一脚踹开门,一看,房间挺大,地上铺着青色花岗石地面,里面有十三四个孩子,从六七岁到十几岁不等,有男有女,里面只有三个男人,一个穿着一身破旧军服的麻脸,一个驼背,一个是那个大胖子。 驼背手里拿着个冒白烟的瓶子,正拿着棉签往一个孩子脸上点什么,大概是强酸之类,一点上那孩子就惨叫不止,浑身颤抖——原来冬冬脸上的疮就是这么来的!、 “喂,你们是谁?怎么闯到老子的地盘上?”坐在椅子上的麻脸一边抽烟,一边把旁边的一把砍刀抓在手里。 我对耗子、大块头说:“看住门,别让人出去了。”然后迈步走进去。 “我来找我的侄子,他被拐卖了,现在我知道他在这里,我想带他走。” “啊?你侄子在这里啊?” 麻脸的话还没落,冬冬已经飞跑过来,扑进我怀里:“三叔!” 我低声说:“冬冬,到门口,找你耗子和大块头叔叔。” 冬冬跑到门口去了。 “你要带走你侄子也行,他是我花了2万买来的,你给2万,可以带走。”麻脸说。 “钱不是问题,我只是想问问,我侄子的左手在哪里?” “手?嘿嘿嘿,”麻脸笑起来:“让我烤着吃了,没了。” “那么,我得让你吐出来!” “哟,”麻脸看看我,不屑地说:“看来你是来找茬儿啊?老子占了这里好几年了,和这里黑白两道混得很熟,警察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算哪根葱?” “马上你就知道了。” “胖子,教训教训他,让他懂点礼貌。”麻脸说。 胖子抄起一根铁管,往左手心里一砸,嘿嘿一笑,接着猛冲上来,他身体胖重,把石头地面跺得隆隆作响,浑身的肥肉乱抖。 他快冲近了,大吼一声抡起了铁管;我也猛地往前一冲,提起右拳,拳心朝上,用形意拳中的骀形直向胖子的大肚子捣去。 胖子的铁管打在我左肩上,我的右拳也结结实实地打中了他的肚子,“啪”地一声,胖子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在空中双腿后伸,脸朝下向后飞出了两三米远,嘭地一声拍在地上,铁管当啷落地,他趴在那里双腿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声息。 我甩了甩右手:“死胖子,真够重的!” “哇——!”屋子里一片惊叫。 麻脸和驼背吓得跳了起来。 “兄弟兄弟,厉害,真厉害!我知道你是个高手,竟然能把二百多斤的胖子打飞起来,太厉害了!交个朋友,钱我、我不要了,你侄子你带走,咱们两不相欠……”麻脸惊慌失措地说。 “我要你把我侄子的手还给我!否则,我就把你两只手都砍下来!” “什么?你、你……嘿嘿,给你脸还不要脸了是不是?你还不知道我麻脸大爷的厉害……” “不知道,你有本事就让我知道知道!” 麻脸大吼一声,举着砍刀冲上来,刷刷刷就是几刀,快如疾风。 “哟,怪不得以为自己很牛,原来会苗刀刀法。”我一边闪避一边说。 “你小子倒挺识货,今天就让你尝尝苗刀的厉害!”他吼着,上来又是几刀。 他一刀劈空,我一把抓住他右腕往上一撅,他惨叫一声,手一松,我把刀夺到手里,手起刀落,麻脸的一条右臂被生生地卸下来。 “啊……”他惨叫一声,一抬左手朝我一指:“你……” 我又是一刀,他的左臂也掉在地上。 麻脸仰面摔倒在地,血流满地,嚎叫着:“你个王八蛋,只要老子不死,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你没有那个机会了!”我扔掉了刀走上去蹲下,看着他的麻脸:“你是个人,可干的事情连猪狗都不如,我得送进去。” “进监牢?哈哈,老子坐了无数次了,老子不怕进监牢……”麻脸一边呻吟一边嚎叫。 “你错了,是进地狱!”我说着提起右拳,对着他的麻脸打下去,“噗嗤”一声,拳头穿过了他的脑袋打在石头地面上,他的脑袋像个西瓜一样炸裂了,红色的东西四下飞溅。 驼背已经吓得瘫在地上,手里还端着那个冒白烟的瓶子,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我甩甩手上的血,上前把他手里的瓶子拿过来,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哟,是强硝酸啊?你就是用这玩意儿天天往这些孩子的脸上点啊?你知道什么感觉吗?” “不、不……别杀我、饶命……”驼背哆嗦着。 我对着驼背把瓶子倒了个底朝天,硝酸淋在驼背的头上、脸上和身上,冒起一股股刺鼻的白烟,驼背惨嚎着捂着脸满地打滚。 旁边那些孩子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怎么的,都象木雕泥塑般地站着,表情木然,没人喊叫,没人哭泣,看着驼背浑身冒烟在地上打滚,没一个上前的。 我扔掉瓶子:“感觉很不错吧?看来你很喜欢哎,还有没?我再给你浇点……” 突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由远而近,接着就是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不大会儿,门口脚步乱响,呼隆冲进来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高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第二百一十章 扎西梅朵(一) 都凌晨了,在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我戴着手铐坐在桌子旁边,对面是三位警官。 “宇天龙,这次出警,我们解救了十四个被拐卖的儿童,你的功劳不小。”中间的主审警官说。 “谢谢,有奖金吗?” “奖金?哈,宇天龙,你犯罪了知道吗?” “犯什么罪?” “故意杀人!” “是杀了两个人渣。” “人渣也是人!你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没想到这么厉害,也真够狠的,”警官说:“一拳把那胖子的五脏六腑打成了浆糊,又砍掉了麻脸的两支胳膊、一拳打爆了他的头,连他头下面的花岗岩方砖都打碎了,你的手是‘麒麟臂’吗?你到底有多大力气?” “我不懂什么‘麒麟臂’,也没多大力气,可对于这样的人渣、恶魔,我从不手软……” “你这一不手软,两个死了,一个重伤,被浇了一身的浓硝酸,你这行为后果很严重!” “我是正当防卫。” “但是你防卫过当!” “没过当,他们两个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拿着砍刀,属于持械行凶,而我是赤手空拳。” “可你的赤手空拳,比铁棍和砍刀还厉害,铁棍、砍刀也打不碎铺在地面上的三寸厚花岗岩地砖!”警官拍着桌子说:“一个双手能开石断木、碎铜裂铁的高手,你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他们手里有武器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是故意想杀死他们,属于故意杀人,罪行严重!更何况,你还故意浇了驼背老谭一身的浓硝酸!” “好吧,警官,你们已经问了我半天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 “你说。” “这三个混蛋,卖来被拐的孩子,砍掉他们的手脚,用酸毁了他们的面容,逼着他们去卖花挣钱,世界上有这么残忍的事情吗?你们告诉我,我们这个社会,到底是人间还是地狱?” “这……” “孩子们被残酷虐待,这是严重的犯罪吧?就在各位的眼皮底下,在广场的大庭广众之下,为什么你们就不管?等我打死了这帮恶人,你们却把我抓来审来审去,你们为什么不去审审那个驼背?问问他到底残害过多少无辜的孩子?” “宇天龙,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我们现在只谈你的杀人事实,你不是执法者,你没权利决定人的生死,你随便剥夺别人的生命,就是犯罪!” “刚才都说了,没错,我杀人了,杀了俩,重伤一个,我都承认,这事儿和别人无关,你们抓我我也没意见,杀头坐牢悉听尊便!” 那位警官一拍桌子,刚要发作,他的手机响起来,掏出来接听,急忙站起来,不停地说:“是、是……知道了……明白……好,我们能处理……是,立刻办……” 他收起手机,和另外两个耳语了一阵,把审问记录拿起来,撕成了碎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一个警察过来,给我打开手铐:“宇天龙,你可以走了。” 我疑惑地站起来:“去哪里?” “爱去哪里去哪里!你还要我们请你吃饭吗?”那位警官十分不满且一脸疑惑:“刚接到上级命令,让我们无条件释放你,还不许留案情记录。你到底什么来头?” “没来头,草民一个。” “你这一句‘草民一个’倒容易,却要我们给你擦屁股!” 我走出派出所的大门,耗子、大块头、唐建峰、兰蕊、欧韬全在。 耗子说:“老大,怎么样?也审了我们半天,却莫名其妙地让我们走了。” “我也是。” “怎么回事?” “不知道。” “你们不用猜了,是我给丁副处长打了个电话。”兰蕊说。 “好吧,管他的。先把冬冬送医院去看看。” 我们把冬冬连夜送进了人民医院,医生检查了一番,说:“孩子被殴打过,身上有些皮肉伤,没什么事儿;脸上的伤是强酸灼伤,以现在的植皮和整容技术,恢复原样不成问题,只是他的左手,很遗憾,我们无能为力。” 我叹口气,咬咬牙:“我让那两个混蛋死痛快了……” 第二天一早,我给二哥和飞飞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冬冬找到了,二哥、二嫂喜极而泣,飞飞说马上带二哥、二嫂来领孩子。 唐建岳说:“没必要让他们这么大老远来这里,让建峰跑一趟,带两个人把冬冬给送回您老家去,让您二哥到你们省城机场去接人就成。” “那,好吧。我们还有事没办,还得回拉萨,就麻烦唐老师了。” “应该的应该的,您放心吧。”唐建峰说。 我又给五叔打了电话,向他表示感谢。 五叔疑惑地说:“你在六盘水找到的你侄子?不是在贵阳?” “他先被卖到了贵阳,又被弄到了六盘水的。” “哦哦,找到就好,哈哈,这下我可以放心的喝茶了!”五叔大笑着说:“宇天龙小兄弟,我们两不相欠了。不过,你要是以后还有什么要用到五叔,尽管开口,我喜欢你这个小朋友,哈哈哈~~~” 第三天,唐倩倩清醒过来了,我们都去看她。 她还比较虚弱,蛇毒对她的身体伤害很大,要恢复还得一段时间,但是精神已经很好,看见我们进来,伸出双手和我们一一拥抱。 我看到那只白玉鹦鹉穿上了一条银链子,挂在唐倩倩脖子上。 “谢谢,谢谢龙哥,谢谢大家,让你们为我受那么多苦,我真有点过意不去。”唐倩倩说。 我说:“不必客气,你是为了救我才被妖蛇咬伤的,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唐倩倩笑笑,攥住胸前的白羽鹦鹉说:“这个,是我生命的护身符,我一辈子都离不开它了。” “那你就好好保管它吧,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我也笑着说:“好好养病,快点康复,我还想看你跳舞呢。” “没问题,等我好了,出去一定给你跳舞。”唐倩倩又揽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使劲地亲了一口。 我直起身来回头一看,兰蕊的嘴撇着,一脸的醋意。 拉萨。 公安厅的一个大房间里,摆放着卓佾、周武、索麟飞、陈冰(黑子)、余程刚、孙镇的大幅黑白照片,四周都是鲜花和画圈,几名武警战士肃立在两旁。 家属们也都来了,哭声一片。 我把周武的手表交给他母亲,这位不到50岁的母亲捧着手表哭得昏了过去。 丁副处长亲自主持追悼会,宣读了悼词,对几位牺牲的人员赞扬了一番,沉痛哀悼。 哀悼结束,丁副处长对众位家属说:“各位牺牲同志的抚恤金政府会及时发放,同时,宇天龙同志决定以私人的身份,再给每位牺牲的家属发放一笔抚恤金,每家200万元。” 本来的一片哭泣声突然停止了,众位家属都面面相觑,大概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索麟飞的母亲颤抖着问:“多、多少?” “200万元,每家都有。” 轰地一阵骚动,在场的人都不哭了,切切私语。 耗子、大块头拿着装着银行卡的信封,开始挨家发钱。 我拿着一个信封走到大强巴面前,双手递给他。 大强巴一脸的惊讶,手动了一下,又放下了:“宇兄弟,太多了,你不必……” 我抓起他的手把信封放在他手里:“强巴大哥,如果钱能买回卓姐的命,不管花多少我都愿意,可惜……。这些钱,算是给小卓玛的医药费吧。” 大强巴攥着银行卡,犹豫了一下,说:“谢谢,我替卓玛谢谢你们……” 追悼会结束,众位家属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陆续离开了。 兰蕊叹着气,幽幽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周武、索麟飞都是家里的独生子,这下他们的家就……” “一个孩子,这是天底下最操蛋的事情!靠……”我心烦意乱。 我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兰蕊:“这个是给你的!” “什么?” “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一百万,账号密码都在里面的纸条上。” 兰蕊没接,瞪大了眼睛:“宇天龙,你给我钱啥意思?哦,我明白了,觉得让你白玩了几个月心里过意不去是不是?付费啊?你把姐们当什么人了?哈,一百万,可真不少哎,姐们卖得还挺贵的嘛……” “不要胡说!”我吼道:“大家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流血流汗,死了的,钱也买不回生命;活着的,我也不能让你们白辛苦,一百万奖金被李胜拐走了,我给发奖金,你和欧韬每人都有!” 兰蕊扭头看看欧韬,欧韬举起手里的信封向她晃晃,咧嘴笑了笑。 “哦……原来是这样。”兰蕊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吧,我理解错了,对不起哈。可是这钱是你个人的,你已经给死者家属那么多了,这个我就不要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扎西梅朵(二) “拿着吧,龙哥的一点心意嘛。”耗子笑嘻嘻地说:“其实这里面有咱们缴获来的那一百万美元,在银行里兑换了600多万,当然,另外的一多半儿是龙哥自己掏包填上的。” “哦,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兰蕊把信封接过去:“可你这趟可损失大了,一分钱没挣到,还赔进去这么多……” “我不会做折本的买卖!”我咬着牙说:“我有个预感,总有一天,我要让李胜那孙子把这笔债还了,还要他加倍偿还!” “嗯嗯,好,我就喜欢你这骨气,是个爷们儿,姐们喜欢。”兰蕊笑了:“对了,你曾经说过,完成了任务,要带我们在西藏玩一个月的……” 欧韬也笑嘻嘻地凑过来:“龙哥,是哎,咱们虽然在西藏跑了这几个月,可还没好好看看西藏呢,反正出来这么久,再呆两天也没啥。” 我疑惑地问:“出来这么久,你们就不想家?我可是很……” “嗨,反正都出来了,给家里也报了平安了,再多呆两天有什么关系,好不容易来趟。”兰蕊说。 耗子、大块头也想玩。这两个小子认为在家里受拘束,出来就可以任意撒野,所以每次出门都看不出有归心似箭的想法,这次也一样。 “啊,这个……”我其实现在很想回家,出来好几个月了,现在任务完成,真的想家了。 这时,丁副处长和几位西藏公安系统的领导过来了。 丁副处长说:“哦呵,西藏这里可是好地方啊,来了不好好看看的确可惜。既然有这个打算,就玩两天吧。徐局长,我马上要回北京,他们的事儿烦劳您给安排一下。” “没问题。”徐局长说:“这样,我给你们派一个很好的导游,我们刑警支队的格桑梅朵警官,她以前当过导游,又经常到各地去办案,对藏地所有的景点、路线都很熟悉。” “那,好吧。”我觉得大家的要求合理,而且以前也的确承诺过,现在说拒绝实在没什么理由。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们在所住旅馆旁的一家饭店里,要了酒菜,坐着等,等那位导游来,约定的是11点在这里见面。 看看离11点还差5分钟了,隔着饭店的玻璃窗看到一辆黑色摩托飞驰而来,到了饭店门前也不减速,直接划了个弧形“吱”地一个急刹,利用惯性准确地冲到了停车点停住。 “哇靠!好精准的停车技术!”大块头赞道。 车上下来一个人,戴着黑色的头盔和黑皮手套,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勾勒出健美玲珑的曲线:宽肩细腰,前凸后翘,两条修长的腿,穿着高筒的黑皮靴。 “我擦!好热辣的身材啊!”耗子伸着脖子往外看着,赞叹不已。 那女子摘下头盔,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她把头盔挂在车把上,快步走进饭店,我们急忙坐好。 女子进了门,饭店里就我们这一桌客人,她迈着长腿快步向我们走来,快走近了,我不由地站起来,几乎脱口而出:“卓佾……” 可喊完了才觉得错了,这个女子比卓佾要年轻,个子要高些,五官非常象卓佾,只是脸型比卓佾尖,说实话,要比卓佾漂亮很多,不施粉黛,细眉大眼,高鼻梁,朱唇棱角分明,不太象藏族女子的样貌,透着一股现代感的洋气。 只是眼神比较冷峻犀利,脸上一股勃勃的英气,配着这高挑火辣的身材,不用说,又是一个很摄魂的美女。 她走到桌边,把我们看了一圈,摘下黑皮手套向我伸出手来:“宇教授您好,扎西梅朵,拉萨刑警支队刑警,也是你们的导游!” 她的普通话也十分标准。 “哦,您好,幸会!”我有点疑惑了:“您认识我?” “不,不认识,只是听支队领导介绍了一下,”她一指我,笑了笑:“您坐首席这个位置,一定是宇天龙,这位瘦一点的是段天机先生,那位身材魁梧的是马辉先生,戴眼镜的是欧韬,这位美女嘛,就是公西兰蕊了,二位是我未来的同行。” “厉害!”耗子挑了一下大拇指:“一个都没认错。” 欧韬急忙站起来,和扎西梅朵握手:“前辈多多指教!” “呵呵,不用客气。” 我急忙说:“请坐吧。” “谢谢!”她坐下了,放下手套,看看一桌子的菜,说:“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去甘肃提了两个重要的犯人,刚回来就被派了这个新任务,我怕晚了,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就来了……” “您请,我们开始吧,”我端起酒杯来说:“谢谢您能来给我们当导游,我先敬您一杯。” “谢谢,龙哥请!”扎西梅朵也没客气,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然后抓起盘子里的烤羊排就吃,看上去的确饿坏了,吃得很快,大咧咧的毫不拘束。 我问:“徐局长说给我们派的导游叫格桑梅朵,您自称是扎西梅朵,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就叫扎西梅朵,因为我当武警的时候是十朵格桑花之一,所以他们习惯叫我格桑梅朵,我姐姐卓佾还叫格桑卓玛呢。” “什么?你、你是卓佾的妹妹?”我们都吃一惊:“怪不得看着这么像。” “是的,亲姐妹,”她笑了笑,带有点自嘲地说:“不过,我比我姐姐漂亮。” “是是。你姐姐的事情,我很抱歉……” “哦,我知道了,姐夫和警队都给我打电话了,”扎西梅朵收敛了笑容,沉吟了一下,继续吃饭,说:“悲伤过了,眼泪流了,可我们总不能在悲伤和眼泪里过日子。不过,”她大概不想破坏和谐气氛,又笑了笑:“姐姐在佛祖光辉照耀的世界,应该比我们快乐吧。所以,我觉得也没必要悲伤,我姐姐去的地方,我们总归都会去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悲伤和眼泪了,只有那里才是没有悲伤、没有眼泪的地方。” “哦,也许,希望如此。”我突然发觉有宗教信仰真的很好了。 “其实,我一直很嫉妒我姐姐,”扎西梅朵一边吃一边说:“她上了大学,进了警队;我上了中专,当了三年导游,后来也进了警队。 “她一直比我优秀,什么做得都比我好,也比我有人缘。一起训练,开始男警们围着我转,因为我漂亮,可没几天就都跑去围着我姐姐转了,因为她温柔和善,善解人意,这对那些男兵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我姐姐是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我就不行,脾气太坏,男兵们受不了。 “后来我们两个都被调入刑警队,她退役前两年已经是一级警司,我去年才晋升为一级警司。现在,她提前去了天国享受极乐,而我还要在这世上继续为生活打拼……就是这样。” 扎西梅朵说话干脆利索,而且极有条理,清晰沉稳,几乎没有一句废话,这点很象卓佾的风格。 “哎,你可不像个脾气很坏的人呀,一点都不像,您很直爽的。”欧韬说。 “对呀,脾气很坏的人在这里。”兰蕊一指我。 扎西梅朵看看我,又笑了:“宇教授看上去很文雅,一股书生气,也不像个脾气坏的人啊。我姐姐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她遇到了一个很有气魄和能力的男人,希望我有机会能见见,说以后找男人可以参考,就是宇教授。哈哈~~” “唉,你姐姐过奖了,我没什么气魄和能力,惭愧……”我摇摇头,想到卓佾我就忍不住地莫名悲伤。 “您可别这么说。”扎西梅朵说:“我比我姐姐小四岁,她的女儿都六岁了,我现在还没怎么谈过恋爱呢,找个男朋友,没几天就被我吓跑了,就是因为脾气太坏。我姐姐也说,除非有个能镇得住我的男人,否则,象我这样的女孩就不适合嫁人,嫁人就等于祸害人家。我可不想被男人镇住,也不想祸害人家,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单身比较好。” “哎呦,可惜,真可惜……”耗子和大块头都咂嘴惋惜。 “是呀,一个美女浪费了是吧?哈哈……”扎西梅朵笑起来,笑容很爽朗灿烂:“我和我姐姐是两种类型,我姐姐是传统型,很受男人们喜欢;我呢,算是现代型吧,我们藏族的男人都大男子主义,讨厌女人太刚强。” “哦哦,比如呢?” “比如花钱,她是勤俭节约,不肯随便花一分钱,买东西总是先想到丈夫、孩子;我呢,是‘月光族’,有了钱我就想花,还喜欢玩,休假就出去玩,我欧、美、澳、非各州都去过,基本上跑遍世界了。” “哇,怪不得,见过大世面就是气质不一样啊!”欧韬赞叹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重逢兰蕊(一)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两个人,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一个穿着灰色的皮恰克,进来就嚷:“老板,我们大哥要请朋友吃饭,这里他都包下了,把其他人都清出去,把这里腾出来,快点!” 老板急忙上前,点头哈腰:“好好,这里只有一桌客人,等他们吃完……” “屁呀!等他们吃完,什么时候了?让俺们大哥等,你这饭店还想开吗?” “哎,这,我……” “滚开!”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朝我们喊:“你们,赶快走,这里我们包下了!” 我们还没说话,扎西梅朵开口了:“我建议你们还是到别的饭店吧,别在这里找不痛快!” “耶!这小娘们,不知道厉害啊!”两个人走过来。 穿黑羽绒服过来,看看扎西梅朵,一脸淫/笑:“哈!长得挺不错呀,瞧这脸盘儿,瞧这胸,啧啧,哥们真想摸摸,手感一定很棒……” “想摸摸吗?好吧。”扎西梅朵放下肉骨头,拿餐巾擦擦手,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嗤啦一下把皮衣的拉链拉开,往两边一甩衣襟,露出了右边腰间的枪套,然后继续拿起骨头来啃。 黑羽绒服顿时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喂,浩哥,这妞儿都让你摸了,你还客气什么?动手啊!嘻嘻……”穿灰色皮恰克的一脸坏笑地在后面撺掇。 “她、她有枪……”黑羽绒服哆嗦着手指了指扎西梅朵腰间的手枪。 “啊!警、警察?”皮恰克也傻了。 这时,门口又进来七八个,领头的一个喊着:“浩子,小卫,你们他妈怎么办事的?让你们清场,怎么还……” “苏文清,你的骨头又痒痒了是不是?”扎西梅朵吃着饭说,连头都没抬。 “啊?谁他妈……哟,哎哟哟,是扎梅姐姐呀,幸会幸会,我没想到您在这里吃饭,对不住对不住。” 那个苏文清过来对着扎西梅朵点头哈腰,然后回头对那两个喝道:“你们眼睛瞎了吗?这位是赫赫有名的警界十大格桑花之一的扎西梅朵警官,也是我最尊敬的姐姐,我心目中的女神,你们怎么能这么无礼?过来道歉!” 黑羽绒服和灰皮恰克急忙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扎梅姐姐,我们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们……” 扎西梅朵仍然没抬头,连看都不看一眼:“趁我心情还好,赶快带着你的这帮垃圾滚蛋,别惹我烦,倒我朋友的胃口!” “是是是,我们走,立刻就走,嘿嘿,您和朋友慢慢吃、慢慢吃,我们另找地方……”苏文清点头哈腰,带着那帮子人急忙出去了。 “他们是什么人?”我问。 “没什么,一伙街痞,领头的苏文清因为闹事砸商店、打伤了人,我抓过他,他持刀拒捕,被我打断了胳膊和两根肋骨,坐了两年牢。” 耗子说:“哦,怪不得这么怕你,看来现在老实了。” “老实不了,他们老实只是暂时的,本性难移,一有机会照样闹事。”扎西梅朵说:“当然了,没他们闹,我们这些刑警也没事儿可干了。” 扎西梅朵带着我们从布达拉宫开始,几乎走遍了拉萨周边所有的寺庙、景点,坐车、骑马、骑牦牛、步行,扎西梅朵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到了景点,都由她来给解说,如数家珍,而且她几乎走到哪里都有熟人,公安派出所不用说,很多景点里都有人认识她,都热情接待,看来她比卓佾还有名。 同时,我发现这次旅游我这个老大的地位彻底不保,一切都是扎西梅朵指挥、安排,这藏族美女说话象板子上钉钉,既不重复,也不更改,确定了就一定照办,指挥若定,干脆利索,没有迟疑,没有拖泥带水,给我们节省了不少时间,耗子、大块头大加赞赏,我根本就没说话的权力。 特别是欧韬,他似乎被扎西梅朵迷住了,几乎不离左右,拿着小本子问这问那,路上主动给她拿吃拿喝,出汗了递纸巾,下雨了打雨伞,照顾殷勤。 扎西梅朵对欧韬的印象看上去也很好,两个人唠得很热络。 在去扎什伦布寺的路上,经过一段山路,一边是陡壁,一边是深沟,路很窄,我们经过这里,看到已经堵了二十多辆车,排起了长龙。 扎西梅朵下车,问一个司机:“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堵了,被一辆牛车堵住了。” “蕊儿过来看着车。”扎西梅朵迈步就走。 我、耗子、大块头、欧韬慌忙跟上去看情况。 原来是一辆牦牛拉的大车,大车上拉着垛得很高的青稞秸秆,把路挡住,两个藏族老乡拉着牦牛又喊又叫又打,可那头牦牛犯了牛脾气,说什么也不走,四个蹄子象生了根一般死死钉在地上,分毫不动,两个藏族老乡已经是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扎西梅朵上前,把警官证拿出来:“警察!怎么了?没看见后面堵了那么多车吗?” “它、它就是不走了,我们也没办法……” “牛、车和草,一共多少钱?” 一个藏族老乡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扎西梅朵从屁股兜里掏出钱包,抽出五张拍在老乡手里。然后拔出手枪,拉了下枪栓,后退了一步,朝那头牦牛的头连开了两枪,往前一冲,用肩膀猛地一扛,那头牦牛趔趄了两步一歪,带着大车轰隆隆地翻下山沟去了。 扎西梅朵对着身后的车辆挥手,那些车一辆一辆地开过去。 兰蕊开着我们的车过来,我们上车开过去,那两个藏族老乡还木头般地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真够干脆,厉害厉害!”大块头挑指大赞:“龙哥,这妞儿我超级喜欢,太带劲了!” “你喜欢顶个屁用,你搞得定吗?她不高兴了能阉了你。”耗子呲着牙说。 “靠!你这么看不起老子?” 在扎什伦布寺,我把那个经筒和经书一起交给了边巴德吉上师。 他打开《南伊兰》看了看,惊喜万分:“佛祖啊!没想到,《南伊兰》又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霍施主真是大功德一件啊!” 我又把柏新的事情告诉了他,不住地叹气。 边巴德吉上师说:“霍施主,这件事你不用自责。人各有缘,不能强求。柏新一心向佛,向往香巴拉天国,他既然认为到达了香巴拉,便是实现了理想,要留在那里也是情理之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自己理想的乐土,但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来衡量别人啊。” 我双手合十:“上师说得很对,受教了。” 我们在西藏又呆了二十多天,算是把一些重要的、著名的景点、古迹都看了,本来还想去阿里地区看看,但是兰蕊和欧韬接到丁副处长的电话,让他们立刻回京,有新的工作安排,只能结束了旅行——我们也该回家了。 扎西梅朵开车送我们到了机场,兰蕊、欧韬和我们一一拥抱告别。 兰蕊狠狠地亲吻了我一下,已经满脸是泪水。 我说:“唉唉,不要这样,这样我也不好受。我们都要回家了,都要继续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让这次冒险影响我们的今后的日子。” “知道,”兰蕊抹抹眼泪,说:“要分手了,我想送给你件礼物,算是留念。” 她蹲下去,打开旅行包,从包里翻出一个黄纸包来,打开,拿出一串佛珠手串,用金银丝和红丝线编的细绳子穿着九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上面带着一圈一圈细如发丝的不规则的黑色花纹,亮晶晶的象玉石一般,仔细看看,上面都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白色圆形芽胚,孔就是从那芽胚打穿的,原来这些珠子是一种奇怪的植物种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逢兰蕊(二) 她给我戴在手腕上,说:“这个是我在香巴拉映光寺烧香的时候求来的,你知道是什么做的吗?” “哦,我猜,应该是那棵蛇心旃檀树的种子。” “哇!不愧是教授,一猜就中,厉害!”兰蕊一挑大拇指:“我专门让柏新问过一个僧人,僧人说那颗神树二十多年才结一次果,果子数量很少,要在树上挂8到10年才能完全成熟,成熟了也不能采摘,要等它自己落地腐烂,只剩下里面的种子。种子不能发芽,也不会腐烂,就收集起来做成佛珠,赠送给尊贵的香客。因为我是外来的,他们觉得我与众不同,所以特地送给我一串,现在我送给你,算作纪念。” “很罕见的东西啊,谢谢,我就不客气了。可惜,我不信佛……” “那有什么关系?那僧人说,这树的种子很神奇,坚硬无比,不亚于铁石,而且不怕水浸火烧,能趋吉避凶……” “你听他忽悠,什么不怕水浸火烧?这种子是木质的,不怕水浸倒可能,到火里就成炭了。” “唉唉,你管他呢,就是个纪念品。” 我笑了:“正好,我也要送给你点东西。” 我从裤兜掏出一个白纸包来,塞给兰蕊。 她疑惑地打开纸包一看,就惊叫起来:“天哪,好大的绿宝石……” “嘘!别让耗子和大块头听见,”我说:“这个是我在光明天的极乐殿那尊大佛的头顶上捡到的,是块很罕见的大块天然祖母绿,送给你,也许能用它换点你想要的东西。” “天!这、这得值多少钱啊?你已经给我钱了,这个,我不能要。” “拿着吧,对我来说,钱什么都不是,朋友、感情是最重要的。” “哦……好吧,谢谢。”兰蕊笑了笑:“如果觉得姐们这里还有想头,有空到北京就来找我哈。” “好的,一定。” 寒暑往来,春秋代序,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我除了教课带学生、参加学术会议、搞文物鉴定,就是和耗子、大块头东南西北地跑着倒货、交朋友、做生意,日子过得忙碌、充实而平静。 到了快放暑假的时候,学校里让我代表学校去北京参加一个国际性的学术研讨会,除了我要提交论文之外,还要替正在国外考察的马教授宣读论文。 会议的第一天下午,正在会议室讨论一位教授上午宣读的春秋晋国青铜器研究文章,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急忙跑到会议室外的走廊里接听。 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因为我的生意很多,来电必接。 “喂,您好……” “喂,是宇天龙教授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 “哦,是的,请问您……” “哈,宇天龙,连姐们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声音立刻变了。 我大吃一惊:“兰蕊?” “哈哈,终于听出来了哈!”兰蕊说:“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咱们做夫妻可不止一百日吧,竟然把姐们忘得这么干净!” “胡说!”我吼起来:“回来之后不久我就来过北京,给你打过电话,说电话已停机;给欧韬打电话,也说停机。我还给你们学校打过电话,说你们已经毕业离校了,我上哪里找你们去?” “哎……哎哟喂,我忘了。回来之后我们的手机都被收走了,换了新的手机,嘻嘻,毕业以后忙着找工作,找到工作又太忙,忘了给你说了……” “那你还怪我?” “好了好了,姐们错了,你原谅一下,行不行?哎,我想见你,有急事儿。” “是公事还是私事?” “什么意思呀?” “如果是私事,当然应该见见;如果是公事,你就离我远点!我已经怕了,不想再死第二回了。” “嘻嘻,我只能说公事、私事都有,都很重要。” “好吧,我哪里去找你?” “你在哪里呢?” “某大学,正在开会,要开四天。” “几点散啊?” “五点半左右吧。” “好,五点半你在学校南门等着,我去接你哈。不见不散!” 五点半散了会,我和一位年龄和我差不多的田副教授一路讨论着问题一路往外走,我们被安排住在校外不远的一家高档酒店里。 天已经热得要命,田副教授想急着回酒店去凉快。 走到南门口,我正和田副教授说话,一辆警车开到我们身旁,“吱”地一个急刹,副驾驶的车窗玻璃摇了下来,探出一张美女的脸:“宇天龙,上车!” 我定睛一看,是公西兰蕊。 可这丫头大变样了,本来瘦削而有些苍白的脸现在变成了丰满的鹅蛋脸,而且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润,明眸生辉,朱唇娇艳,她比以前漂亮了许多,也强壮了许多。 一头长发在头上盘成发髻,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警服夏装,扛着两颗银星(一级警员),猛一看差点没认出来。 她旁边驾驶座位上是一个年轻的警察,扛着一星(二级警员)。 田副教授吃惊地看看警车,又看看我,说:“宇教授,您有事儿您忙,我先走一步!”说完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一边拉后排车门上车一边说:“公西警官,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啊?开着警车来接朋友?别人看见还以为我犯事儿了呢!” “我们刚巡逻完毕,下班回去,正好顺路接着你。” 兰蕊转头向那名年轻警员介绍:“这位,就是我去西藏时候的老公,宇天龙教授;这位,是我现在的搭档,邹俊,也是刚毕业的,我们负责这一片几条街的治安巡逻。” “哦哦,幸会!”我和邹俊握握手。 “小邹,路过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停一下,我开自己的车带宇教授去吃饭。” “好的。”邹俊一边开车一边说:“宇教授,我可久闻大名,蕊儿姐把你们去西藏的事情给我讲了好多,我还看了欧韬警官写的小说,太精彩、太神奇了。您的武功那么厉害,我太佩服了。” “他们给你瞎编讲故事你也信?” “啊,当然信了。为什么不信呢?蕊儿姐回来就被记功、嘉奖,还被安排到部里工作,一定衔就是一级警员,这可都说明她说的是真的啊。” “啊?部里工作的来大街上巡逻?有这事儿?” “哎,您不知道啊?蕊儿姐是要当领导的,要在基层锻炼两年啊,就到了俺们局里来了呗。她下来就要求到一线,说要当刑警,局里不同意,后来就当了巡警,俺们也就成搭档了,还一起抓了好几回贼,蕊儿姐很厉害了。” “嘻,小邹别白话了,当什么领导,我哪里是那当领导的材料!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宇教授武功出奇地厉害,能打你二十个!” “你太夸张了吧?我也经常被人揍好吧?”我说:“哎,看你好像也比以前强壮了,还有肌肉了,苦练了?” “啊,当然,我在增重。” “宇教授您不知道吧?蕊儿姐可是俺们警队的健身达人,除了在警队训练就是泡健身房,还雇了健身教练,身材练得拿叫一个棒,加上颜值爆表,都成了健身房的代言了,身后一大群帅哥跟着追呢。”邹俊说。 “这么厉害啊?” “喂,没那么夸张,”兰蕊说:“我接受马辉和卓佾姐的建议,发誓要把体重搞到65公斤,所以猛吃猛练,一度超过65,可后来停在64公斤上,怎么弄也上不去了,郁闷死我。” “已经很好了,不要勉强。这个也不是短时间能练成的。” 警车开到一个小区门口,我和兰蕊下了车,小邹开车走了。 我看看这小区,是一个高档花园式居民区,楼都盖得很漂亮,各种绿化植物郁郁葱葱的,小区门口还有门卫站岗。 我吃惊地问:“你住这里?” “对呀,我这里有两套房子,一套2号楼,我和妈妈住,一套6号楼,给我哥哥住。他去年结婚了,我嫂子刚给我生了个小侄子。” “啊……你个小骗子!你给我说你们一家住在一间几十平米的廉租房里,怎么现在……你不是把我给你的那笔钱都买房了吧?也不对啊,一百万,在这样的小区也买不到两处房子……” “切!那一百万是姐们拿命换来的嫁妆钱,我拿去作了理财投资,现在都翻倍了,绝对不会花掉。” “那你这……” “哎哎,你先等等,我去换换衣服,开车,回来给你慢慢聊。对了,你还上去坐坐不?我家在8楼……” “不不,我还是在这里等吧。” “哈,好。”兰蕊笑了一声,快步进去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又中美人计(一) 我坐在路旁树荫下的连椅上,掏出烟来点着,一边抽一边在盘算,兰蕊说的私事好理解,不过是想和我叙叙旧情,可她说的公事是什么呢? 我可真的不想再和这个“公”扯上关系,我已经怕了,真的怕了。雪魂舍利这趟,刀光剑影、枪林弹雨,我们团队死了好几个,成了我永远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一支烟还没抽完,一辆路虎从小区里开出来在我面前停下,兰蕊摇开车窗喊:“喂,上车!” “哟,车不错啊,可是不太适合女孩子……” “姐们喜欢,管他适合不适合。” 我上了车一看,顿时眼睛发热:兰蕊已经把发髻解散了,在头顶扎成一把长长的马尾巴辫子,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露腰露肚脐的紧身小背心,双峰高耸,脖子上戴着那个丽耶送给她的红色水晶石项链,红色的水晶石坠正在雪沟的上方;右手腕上戴着那个我给买的银手钏,下面穿着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白色带大红花的热裤,两条健美结实的长腿雪白耀眼。 我不由地伸手在她大腿上摸了一把:“哇!结实滑嫩有弹性,手感比以前好得没数了……” 她啪地一下把我的手打开:“干什么!要开车呢,别那么猴急!” “你平时下班就穿这样儿?” “喂,你别误会哈,姐们穿这样是第一回,”兰蕊一边开车一边说:“我下午告诉我的姐妹们说你要来,她们让我穿得性感一点,我也想让你看看,姐们的身材是不是有变化!” “变化很大啊!很棒!”我说:“应了那句话了,健美的女人最性感。” “好吧,谢谢了。” “我们去哪里?” “去吃饭。找个好点的,高档的……” “我说,我就奇了怪了,在西藏的时候你说你家里特别困难,好,现在我见了,你住在豪华小区里,开着好车,还要去吃高档饭店,你这是特别困难?你以前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兰蕊咬了咬嘴唇,说:“本来能住进这样的小区,能住120平米的四室两厅,我想都不敢想。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西藏回来之后才有的,或者说都是你给的。西藏之行,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话说得,太郑重点了吧?” 兰蕊“嗤”地笑了起来:“我刚回来的时候,到家里去看我妈妈,我妈妈一看我,那眼神就不对劲;我在屋里换衣服,她突然大叫起来。” “怎么的?” “她质问我,出去的时候还是个姑娘,怎么回来就不是了?问我找的什么男朋友?” “唉,你老妈原来是行家。” “我开始还抵赖说没有,可我老妈说一看我走路就知道我不是女孩了。我实在被追得没办法,只好把我们的事情都给她说了。结果,我老妈哭得一塌糊涂,她找来我哥和几个亲戚,要我到法院告你。” “告、告我?告我什么?” “告你强/奸她女儿呗!”兰蕊笑了:“我当然是坚决不同意,告诉他们我是自愿的,你们这么折腾,才是丢我的人呢。可我老妈不依不饶,说她的宝贝女儿让一个有夫之妇破了身子,简直是奇耻大辱,非要找你闹一场不行。” “唉唉,她说得……有理。后来呢?” “后来啊,过了几个月,我毕业了,就被丁副处长直接要到部里去工作了,然后下派到基层锻炼两年。有一次,我们搞警民共建活动,和一位老板吃饭,这位就是开发我们那个小区的老板。 “吃饭的时候,那位老板说,他又要搞一个大项目,要给一位大人物意思意思,他知道这位大人物喜欢收集各种宝石,就跑遍了京津去买,结果没一个看中的。 “我就对他说,我去西藏的时候得到一块石头,你也许能看上。我就把你给的那块石头给他看,他立刻带我去宝石鉴定中心去做了一个鉴定,那鉴定的老头吃惊得脸色都变了,说他做了一辈子的宝石鉴定,还没见过这么大颗、这么纯净的天然祖母绿,给估价400万到500万之间。” “这么值钱?祖母绿按克拉算也不值这么多。” “你不懂,据那老头说,祖母绿颗粒越大、越纯净,价格就会翻倍地长。那位老板立刻同意买下,问我多少钱,我说不要钱,只想要两套你那小区的房子,他说你去随便挑,还送精装修。 “我就挑了两套120平米的房子,然后带着我老妈和哥哥看房,告诉他们,这房子是宇天龙给钱买的,你们要告他,我就把房子还给人家,咱们一家还去挤那几十平米的廉租房!结果,我老妈从此再不提告的事儿了。” “哦哦,是这样……”我心里酸溜溜的,看来不管什么时候,还是钱好使。 “后来那位老板事儿办得挺顺利,又来找我说,按价钱算,还亏我将近一百万,还要给我补偿点儿什么,我也没客气,结果,我就有了这辆路虎。所以,房子、车都是你给的,我还能说什么。” “你别这么想,这都是你自己拼来的,不单是我的……” “好吧,我也不给客气,太假了是吧?哈哈……” 兰蕊的车都开出三环了,我急忙说:“喂喂,都出市区了,你要带我去哪?吃饭跑这么远?” “别急,到了你就知道了。” 过了昌平进入延庆,都快到八达岭长城了,兰蕊在一家饭店门前停下来。 我一看那饭店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黑妞鱼生。建筑装修看上去是挺高档的。 兰蕊停好车,挽着我的胳膊往店里走,刚到门口,一个30岁左右的女子带着两个服务员已经迎接出来,见了兰蕊喊:“蕊儿妹妹,来了啊?”然后对我一鞠躬:“龙哥好!” 我一愣,模糊记得见过这个女人,一时想不起来,就问:“我们见过?” “见过,在西藏,您可能不记得我了。”女子说。 “哦……是……”我才觉得这女子有点面熟。 “她是黑子陈冰的妻子,高秀花,小名叫二妞,”兰蕊说:“店名‘黑妞’,就是黑子和二妞的结合。” “哦,想起来了。”想到黑子,我顿时心里一阵不好受。 高秀花把我们让到里面的一个雅间,就开始上菜,各种炒菜,最主要的菜是好几种生鱼片,又给端上来两瓶五粮液。 高秀花说:“这家饭店,是用龙哥给的抚恤金开的,生意还蛮好。蕊儿妹妹给我说过,黑子生前曾经答应请您吃生鱼片的,所以……” 我叹了口气。 大概高秀花觉得有点不妥,急忙亲手打开酒瓶给我倒了一满杯,又给兰蕊倒了一点。 我说:“高老板,你也倒一杯。” 高秀花倒上酒,我端起杯子来:“来吧,第一杯酒,我们敬那些在行动中牺牲的同伴!卓佾、周武、黑子、索麟飞、余程刚、孙镇,我永远忘不了的名字!” “干!”我们三个都一饮而尽。 “龙哥,你们俩慢慢聊,我还得出去照应,客人太多。需要什么,让服务员拿,别客气。”高秀花说着,出去了。 我说:“少了个人。” “谁?”兰蕊不解地问。 “欧韬。” “嗨,别提那混蛋了!” “怎么的?” “怎么的?这家伙从西藏回来之后,竟然真的写了个什么纪实小说,叫《藏地国宝历险记》,把咱们经的事儿都写了,还夸张演绎了一番,弄得神乎其神的,结果发到网上火了,一个出版社还联系他要给他出书。我的同学、同事都看了,虽然他改了人名,可大家一看就知道都是谁,结果,姐们和你的事儿也暴露了……我靠!我恨死这混蛋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又中美人计(二) “唉唉,他本来就喜欢这个,一路上拿个小本子记个不停,不就是为了这个嘛,正常。”我摆摆手:“该把他喊来的,一起聚聚,我想这小子了。” “他来不了的,去西藏了。” “什么?去西藏?” “对。我们毕业之后,丁副处长专门要了我们两个到部里去工作。可这小子死活不肯,坚决要求去西藏。国家也正支持鼓励支援西部,也就同意了,他去了拉萨市公安局。” “哦哦,支援西部?他是奔扎西梅朵去的吧?” “哈哈,厉害,一猜就中,可不,据说两个人恋上了,他还给我发过几张他和扎西梅朵的照片,看上去两个人处得挺和谐的。我真不明白欧韬那小子怎么镇得住那朵‘霹雳玫瑰’的。” “你错了,不是欧韬镇住了扎西梅朵,而是扎西梅朵镇住了欧韬,欧韬心甘情愿当被扎西梅朵镇住的男人,所以两个人才能和谐相处。” “哦哦,也对哈。” 我们一边吃一边闲扯了一阵 “我想问问,李胜找到了没?” “这个么,等会儿再说,先吃饭。”兰蕊笑嘻嘻地故意卖关子:“到目前为止,抓到的他的犯罪关系网里的几个重要人物,但他的身边的也只有贺青。” “哦,他怎么样?” “关在监狱里,没判没放,就那么关着。” “为什么?” “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执行李胜的命令,而这些命令也大多是经过上级批准的,从贺青本身来说,他没什么错误。而且,他对李胜做的事情不怎么了解,他只是帮着做事,他说一般商量事情,李胜都是找张舜的。所以,他不好定罪,可也不好释放,就这么麻烦。” “张舜那家伙最坏,他是李胜的狗头军师,还打死了小飞,这家伙最妈的该死!但是的确贺青不一样。” “嗯嗯,不过贺青也够惨的。被李胜扔了,坐了牢。他老婆本来是一家工厂的服装设计师,后来工厂倒闭了,找不到工作,贺青被抓了,她带着孩子在街上摆地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是坚持每个月到到监狱里去探望贺青。据说贺青在监狱里绝望得曾经自杀,是他老婆劝了他,他才安下心来。” 我摇摇头,没再说话,和兰蕊聊了点儿别的。 兰蕊不肯多喝酒,只喝果汁,说要开车回去,那一瓶五粮液基本上都下了我的肚子。 吃完饭,兰蕊开车回到京城,到了我住的宾馆,兰蕊从车里那出个装笔记本电脑的黑包来,挽着我的胳膊进了宾馆。 本来学校给安排了个普标间,因为同一房间的那位西安来的教授打呼噜,我自己包了个单间住着。 上楼的时候,恰好又碰到了田副教授:“喂喂,宇教授,我正要去找您!明天是您宣读论文,组委会让我讲评,我写了个初稿,您看看这么说合适不?”说着递给我几张纸。 “哦,好。”我掏出房门卡递给兰蕊:“先去房间等我一会儿。” 兰蕊拿着门卡走了。 田副教授看着兰蕊的背影,吃惊地说:“宇教授,这美女很高大上啊!是谁啊?” “哦,以前的女朋友。”我一边看稿子一边说。 “喂,我想起来了,她好像是下午接您的那位女警官……” “嗯嗯,是的。” “啊呀老天!我说,您的口味可真重,胆子也够大,连女警都敢泡。” “哦,我们认识的时候她还是在校学生呢,在帮政府办点事儿的时候认识的。”我含糊地应付着。 看完了稿子,我回到房间,兰蕊已经洗了澡,裹着浴巾站在房间的中央。 看到我进来,把浴巾扯掉,摆了个姿势:“现在仔细看看姐们的身材练得怎么样?” 我手托着下巴,故作欣赏状:“不错,皮肤很有光泽,肌肉结实有线条,腹肌更清晰了,身材一流的棒,比以前好过多少倍。不过,是否比以前更带劲,还得靠实践来检验!” 说着,我上前抱起她向床走去。 床/上、沙发上、地上,各种姿势各种花样,足足折腾了四十多分钟,闹得天翻地覆。罢战之后,我们两个都汗水淋漓,疲惫不堪了。 兰蕊趴在我身上,闭着眼睛很舒服的样子,笑了一声:“宇天龙,你还是那么凶猛,不过姐们终于可以应付了哈!” 我抚摸着她结实的臀部,说:“不错,你也进步很大啊,哈……” “累死了,困……” “喂,你先别困,我想问问,你说的公事是什么?” “哎哟,光办私事儿了,差点把公事忘了。” 她嬉笑了一声,一翻身跳下去,把那个电脑包打开,拿出电脑来跑回床上。 我也坐起来,她往我怀里一靠,打开电脑,噼里啪啦鼓捣了一阵。 电脑屏幕上先是出现了一些外国字,然后慢慢显示出一张照片来。 “李胜!”我大叫一声:“他在哪里?” “我们已经确定了李胜的最后落脚点了,”兰蕊说:“这些是从国外发来的资料,机密哈。” “机密?那干什么拿给我看?” 兰蕊的脸严肃了:“本来部里想派人去交涉处理这件事,但是那个国家没加入国际刑警组织,也和我们没有引渡协议。丁副处长说,他以前答应过你,所以让我问问,你是否愿意走一趟。” “啊,这个……”我一手揽着兰蕊,一手在她胸前轻轻抚摸着,脑子里却在飞转:这不是个陷阱吧?可别是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再扯上那可又不知道要出什么猫腻儿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兰蕊瞪着大眼问。 “我啊,有点怕了,这事儿,我恐怕不合适吧?” 兰蕊一把把我的手从胸上推开,扔下电脑跳下床,双手叉腰,对我怒目而视:“宇天龙,咱们在一起出生入死过,死都死过了,你还怕什么?姐们看你是个男人,所以你想玩,好吧,姐们让你痛快地玩,可你别让姐们看不起你。经历过一次事儿就怕了,这是爷们说的话吗?你看看,现在姐们这样站在你面前,还不够坦诚?你以为我还会骗你吗?” 我哈哈大笑,一把把她拉上来抱住:“逗你玩的!你发怒的样子可真可爱。我说了,我一定找到李胜,我要让他把债还了!好,我去。” 兰蕊立刻挣开我,拿起手机,播了个号码,接通了,她只说了一句话:“他同意了。” 又听了一阵,她挂了电话,看着我:“你需要谁?段天机、马辉肯定会跟着对吧?还需要谁?” “你说呢?” “好吧,还有我。丁处让我问问,你还需要什么人手?” “嗯,别的人手嘛,这个,唉唉,”我想了想:“贺青吧。” “什么?贺青?”兰蕊吃一惊,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你兴奋过度脑子昏了是不是?” “哎哎,刚才是有点兴奋过度,但脑子没昏。” “那你怎么……” 我咂咂嘴:“你知道,当初张舜打死了索麟飞,我已经怒到了极点,我们堵住了贺青,本来我是想打死他的……” “对啊,你武功比他好太多了,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我以为当时你会一掌拍死他。” “可最终没有。” “为什么呢?” “因为他说了那几句话!他说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保护首长是他的职责。我突然明白,贺青是个真正的军人,他只是服从命令,最多也只是对李胜有点愚忠,他人并不坏。所以我手软了,只是把他打伤抓住罢了。” “唔,是。” “他这样的人,只知道执行命令,服从上级,他死心塌地跟着李胜,是因为他是李胜的直属下级,这也是没法给他定罪判刑的原因。只要给他机会,他还会忠实地为国家服务。所以,现在得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总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吧。” “哦,这样,有道理哎。”兰蕊被我说服了:“好吧,我给上级汇报。” “啥时候有结果?” “别急嘛,得等批准。反正你要在这里四天,我白天上班,晚上就来陪你了,有结果我立刻告诉你。” “好。现在可以睡觉了。” 我抱住她一骨碌睡倒,可有点又中了美人计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尾声:追债墨西哥(一) 墨西哥金塔纳罗奥州的一个偏远小镇。 晚上9点多了,贺青开着租来的敞篷吉普车,在一条林荫小路上慢慢行驶。 我、耗子、大块头、兰蕊坐在车上,都不说话,气氛有点紧张。 我一手揽着兰蕊,一手拿根墨西哥雪茄抽着:“各位不用那么紧张,小事儿,就象去做回客人。” “老大,他还有不少手下呢。”耗子说。 “见机行事,别莽撞,毕竟这是在国外哈。” 前面出现了一栋别墅建筑,灯火通明,还隐隐地传来了音乐声。 贺青放慢了车速,问:“师父,咱们是直接冲过去,还是……” “停、停,靠路边停。” 我下了车,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别墅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衣的人,进去的人都要检查。里正在开生日化妆舞会,有不少人。 我说:“真他妈够胆子啊,都这样了,竟然还敢开生日party!” “今天是李胜55岁的生日,是大寿。”兰蕊说。 “生日?嘿嘿……”我笑起来。 “这里很偏僻的,很少人来。而且都过去两年了,他大概觉得没什么事儿了。” “嗯嗯,好吧,我们走过去。按照商量好的来就成。贺青,把你的家伙准备好。” “是,师父。”贺青答应着,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装上了消音器。 我戴上墨镜,揽着兰蕊走在最前面,耗子、大块头、贺青跟在后面,径直向别墅走去。 到了跟前,两个黑衣服拦住我们,用英语说:“有请柬吗?” “没有,不过我们想来参加舞会。”我朝两个人吐了一口浓烟。 “不好意思,没请柬不许进。你们是什么人?” 我走近一步,摘下墨镜,其中大概认出我来了,吃一惊:“宇……” 我拉着兰蕊往旁边一闪,噗!噗!两个人的额头上炸开血花,往后一仰,贺青、大块头一齐上前,一人抱住一个,拖到旁边的树丛里去了。 我们迈步进了客厅,里面灯光昏暗,音乐声声,不少男男女女在跳舞、喝酒、闲扯,很大一部分是中国人。 我目光在人群中扫视,寻找目标。 “喂,楼梯那里。”兰蕊低声说。 我一看,有三个人正在上楼,走在前面的正是李胜,后面那个戴眼镜、身材魁梧的是张舜,另一个也是李胜的一个手下。 我一摆头,快速穿过人群跟上去,上了二楼,眼看着三个人进了一个房间,我们也快步走到房间前,推门进去。 “不许动!”大块头端着枪高喊。 那个走在后面的随从突然掏出手枪一回身,我左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右手按住他的胸口用力往旁边墙上按去,嘭地一声他后背撞在墙上,胸口处传来骨头的断裂声,他一张嘴喷出一口血来,我手一松,他贴着墙坐下去,头歪在了一边。 张舜本来想掏枪,可被贺青、兰蕊、耗子用枪逼住,下了他的枪。 李胜坐在桌子边拉开了抽屉。 “不许动,动就开枪了!”大块头一步抢上前,用枪顶住李胜的脑袋,把抽屉里的枪拿了出来。 张舜举着双手,他的一只手上戴着黑皮手套,显然是一只假手,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眯缝着看着我:“嘿嘿,宇天龙!” “哟,张警官,久违了!”我把雪茄在鞋底上蹭灭,吹了吹,装进衣兜里:“这两年,我最想念张警官了!索麟飞,一位优秀的见习警官,跟着我一番生死冒险,天堂地狱、妖魔鬼怪、枪林弹雨没死了,最后却被张警官要了命,这可是我最大的心病了。” “嘿嘿,宇天龙,你砍掉了我的右手,这该怎么算?” “那是小账,现在算总账!” “那就别废话了。我知道你是位武林高手,给我个机会,我领教领教。” “好的好的。我听说张警官不仅武艺高强,还是全国健美大赛的获奖者,我很想领教一下。” 我冲耗子、兰蕊、贺青等人摆摆手,三个人收起枪退回来。 张舜扭扭脖子耸耸肩,摆开了架势,然后怒吼一声,左手对着我就是一记直拳,我一闪避过,他的右腿飞起来一个扫踢,我右臂运足了气,用铁臂功“横扫千军”向他的小腿迎击过去,“咔”地一声,他的小腿骨断裂了。 张舜低吼了一声,往后一撤,右脚一沾地,没站住,咕咚一声单腿跪地;我右手掌抡圆向他的后脑勺拍下去。 “啪嚓”一声,张舜脸朝下重重地扑在地上,眼镜磕得粉碎,头下面接着流出了一滩血。 “去好好给索麟飞道个歉!”我脚上用力一个蹬踹,尸体滑到墙根,脑袋在木头地面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李胜惊得跳了起来。 “不许动,坐下!”大块头吼道。 “宇、宇天龙,你是我见过的最、最可怕的杀手,徒手杀人,比碾死个蚂蚁都容易!两个受过严格训练的警察,就这么……” “哎哎,李处,注意用词,他们现在不是警察,是逃犯,您也搞清您自己的身份!” “好吧……”李胜的嘴哆嗦着:“宇天龙,真可惜,我认识你太晚了。” “现在也不晚。”我掏出纸巾来擦擦手上的血,一屁股趸在李胜对面的皮椅子上,掏出那半截雪茄来,耗子急忙过来给我打火点上。 我使劲抽了一口:“我对恶人总下手比较狠,尤其讨厌帮坏人做坏事的狗头军师,这点请您原谅。” “嘿嘿,宇天龙,你、你们竟然找到墨西哥来……”李胜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是啊,真不容易,来了快一个月了,墨西哥能去玩的地方都玩了。金塔纳罗奥州这里的坎昆真是度假休闲的天堂,美景、美女、美酒、美食一样不少,很不错嗯。” 我把双脚翘在桌子上,两只鞋底对着李胜:“听说李处长也在这里,所以三天前来了,想见见熟人啊。正好今天赶上了,听说您在办庆祝50岁的生日party,我就急急忙忙地赶来凑个热闹,连礼物都没顾得买。” “不必……” 我一扭头:“喂,贺警官,公西警官,干啥愣着啊?见了老上级,打个招呼呗!” 贺青和公西兰蕊都上前一步,立正,敬礼,声音冰冷地说:“李处长好!” “哈,哈哈,”李胜干笑两声:“宇天龙,你可真有两下子,竟然能让贺青跟着你……” “啊,您客气了,师父领着徒弟,很正常嘛。” “什么?师父、领徒弟?”李胜一愣。 “哟,您怎么忘了?贵人多忘事?”我吐出一口烟来:“贺青是您给我推荐的徒弟啊,他当众敬礼鞠躬认的师父,我也就认了。您可以不要下属,我可不能不要徒弟,我没那么不仗义!” “啊……对,我想起来了。嘿嘿……,好、好……” “我知道你出逃之后,先去了尼泊尔,又去了印度,又去了马来西亚,又去了斐济,又去了洪都拉斯,最后来到了墨西哥,而且还跑了好几个州,阿瓜斯卡连特斯、坎佩切、科阿韦拉、米却肯、莫雷洛斯,每个地方都呆不长,最后才跑到了这里——我的天,算算您都跑了大半个地球了,这种颠沛流离,和丧家之犬没啥两样吧?” “呵呵,知道得真详细。” “当然了。一个堂堂的处长,现在是一个亿万富翁,竟然象一只丧家之犬,带着一帮子人东躲西藏,连家人、亲戚都不敢联系,惶惶不可终日,也真难为你的了。” “嘿嘿,见笑了……” “你的花花世界、你的灯红酒绿、你的金钱美女,好像没怎么实现吧?看来有钱也日子不好过啊!可是,现在世界这么小,你能躲到哪里才能不被人知道呢?火星?你去不了,就是去了我照样能找到你。” “宇天龙,原来你一直在追踪我!”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尾声:追债墨西哥(二) “错了,我忙得很,可没心思去追踪一个垃圾。”宇天龙指指公西兰蕊:“公西警官现在是公安部某部门的正式工作人员,部里因为出了你这个败类,认为是奇耻大辱,勒令严查。所以嘛,他们在工作的间隙做了点追踪工作,我知道的消息都是她告诉我的。” “公西兰蕊,我那么器重你,答应你的要求让你参加行动,可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竟然跑到了宇天龙的床.上,还和他联起手来对付我,忘恩负义啊!” “李处,和宇天龙那是我个人的事,别人无权干涉,你可以说我对不起你,但是和你对不起国家来相比,我这恐怕也不算什么了。” “好吧,那就别废话了。宇天龙,你不是在追杀我吗?那就动手吧!” “唉唉,错了哎,我在追你,可不想杀你,我这个人比较财迷,只要钱不要命。我想来和你算算钱的账,拿回我的钱。” 李胜听说我要钱不要命,本来紧张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哈哈哈,钱,好说好说,你想要多少?” “李处长,你是健忘症呢?还是故意装糊涂?” “嘿嘿,我知道,我明白,你是来要那100万的奖金……” “不对,是200万。” “胡说!政府给我的只有100万!” “对,是100万,可是我也说过,你要骗我,我就让你加倍偿还,所以,现在你得给我200万!” “啊,好吧,嘿嘿……也合理。”李胜很轻松地说:“我给你200万。” “别忙,还有呢。”我扬了扬手里的雪茄:“还有一笔账。那次行动,我们一共死了6个人,您总不能让人家白死吧?何况里面还有独生子女,你说让人家父母怎么活?所以我就做主,每家给了200万的抚恤金;还有公西兰蕊警官和欧韬警官,他们跟我出生入死、流血流汗,从死人堆里爬回来,总不能让人家白受苦受累受惊吓吧?所以我也每人给了100万,一共是1400万……” “宇天龙,你可真大方!可这和我……” “哎哎,你可别说和你没关系啊!你是行动的总指挥,人是你找的,他们牺牲了,你说你没有责任?” “好吧。你想怎么着?” “我这个人很公平,该我的我顶着,该别人的就是别人的。这1400万,您不能让我一个人顶着吧?咱们至少得一人一半儿吧?所以呢,我拿700万,另外的700万等于是我给李处长垫付的,您得把这笔钱还给我!加上200万的奖金,一共900万!” “啊……”李胜张大了嘴巴,一只独眼睁得老大,愣了半天,看我直盯着他,合上嘴咬了咬牙:“好吧,900万就900万,我给,我用美元支付,900万人民币,合成美元是……” “唉唉,李处,别合成美元是,我只认900万。” “可我现在没有人民币,如果你非要900万人民币,我需要兑换,你得等两天……” “李处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耍我是不是?等两天,哈,恐怕你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再找你又得费事不是?你没人民币也没关系,美元、欧元都行啊,别的我可不要。人民币、美元、欧元,三种哪种都可以,但数字不变,都是900万,现在就要!” “宇天龙,你在讹诈我吗?”李胜几乎是咆哮起来,一拍桌子:“900万美元和900万人民币不是一个概念!” “对,对,我知道,可我数学太差,不会什么汇率咧、换算咧,只会认整数,只知道你欠我900万,所以美元也是900万!” “宇天龙,你、你是个流氓无赖恶棍,你这纯粹是想让我倾家荡产……” “哟,李处,您可别这样,可别让我看不起你,您倒腾了十多年,手里不止这点钱吧?” “我、我没那么多……” 我对耗子和大块头说:“兄弟们,看来李处不想给钱呢,怎么办?” 大块头用枪顶住李胜的头:“老子崩了你!” “哎哎,别,大块头,刚才我说了要钱不要命的,你要干什么?你崩了李处,咱们的钱找谁要去?”我对耗子说:“给澳大利亚墨尔本的哥们打个电话,把那个叫赵玉芝的女人和她儿子李继明干掉!如果李处还不给,就再给英国莱斯特的哥们打电话,让他们干掉那个叫李继玉的拉小提琴的女孩……” “宇天龙,你要干什么?”李胜失声高叫:“我们的事,和我的老婆孩子无关!”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无关,可从我这里说有关!”我有点恶狠狠地:“李处,你可别忘了,要挟是跟你学来的,当初你抄我的家,把我扔进号子里差点死在里面,你以为是什么滋味?你没尝过吧?现在我想让你也尝尝!” “宇天龙,你、你不要太过分……” “一点都没过分!”我恶狠狠地说:“你原来说得也没错儿,我是个流氓无赖恶棍杀人狂!雪魂珠这件事,险山恶水、妖魔鬼怪加枪林弹雨,我面前尸成山、血成海,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友一个一个地死在我面前,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所以,现在我他妈什么都不在乎了!逼急了我,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李胜长大了嘴巴,脸都成了死灰色。 耗子拿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 “别打了,好吧,给,我给,我给你900万……美元。”说出“美元”两个字的时候,李胜都带哭腔了。 我对耗子摆摆手,耗子把一张纸条放在李胜面前,我说:“这是我在瑞士的银行账户,请李处马上给我转账,我还急等着走,我两个兄弟约了两个美洲美女,还要去见面。” 李胜咬着牙,哆嗦着拿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我对兰蕊说:“公西警官去看着点,可别让李处输错了数字,也别搞错了币种,否则他要给我900万越南盾,我可就哭死了。” 兰蕊走到李胜跟前站住,死死盯着他。 李胜在电脑上摆弄了一阵,然后把电脑转向我:“宇天龙,你、你看好了,900万……美元,转到你的账户上,只要我按下回车键,钱就是你的了……” 他声音和他的手一起在发抖,看来这些钱几乎是他所有的家当了,我心里暗暗高兴。 “李处,你还要我们举行个隆重的转账仪式吗?” 李胜的脸抽搐了一下,又咬咬牙,按下了回车键,对话框里的蓝条开始走动,英文提示“转账中……”,因为数额较大,足足过了10多分钟,蓝条走到头,提示“转账成功”。 我对耗子一摆手:“确认一下。” 耗子拿出手机拨了号,按了几个键,听了一阵,对我点点头:“到账!” 我一拍大腿站起来:“好勒!看看,李处,这样多好,大家都省事了。谢谢!” “嘿嘿,宇天龙,你发财了。900万美元,划成人民币半个多亿,够你花一辈子的。”李胜扯块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子。 “你又错了,这些钱不都是我的。”我咬着牙说:“除了我们五个人外,还有索麟飞、周武、卓佾、黑子、余程刚、孙镇的家人。他们都是真正的警察和军人,年轻、热情,工作尽职尽责,不畏艰险,无限忠诚,为了追回国宝完成任务不惜生命。但是你却利用了他们的忠诚,让他们去为你的私欲冒险,送了性命。我决定给他们的家人补偿,要比国家给的多100倍!但是这笔钱一定要你来出。” 李胜又一哆嗦,额头上渗出一层汗珠:“好吧,宇天龙,我承认,你够义气,但是我也没见过你这么狠的主儿!我打过交道的那些黑老大都没有你这么难对付!” “谢谢夸奖!”我一拍手,对耗子、大块头说:“咱们的账清了,走了弟兄们,找美女喝酒去!” 我和耗子、大块头转身就走。 兰蕊突然一伸手,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抢到手里。 “你干什么……”李胜大叫一声,想去抢,却被贺青一把按回椅子上,枪顶着头,搬开了机头。 “对不住李处,我们奉命行事,要把你的案子彻底结了!”贺青说。 “宇天龙!”李胜失声大叫:“你说了只要钱,不杀我的!” 我转回身来,双手一摊:“是啊,我说了,所以,我没要杀你啊!哦,对对,忘了给你说了,贺警官和公西警官虽然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可任务和目的不同,我们三兄弟只要钱,而他们好像有什么特殊公干,这个我可管不着,你们好好谈。” “宇天龙,你个混蛋、流氓、骗子……” 噗! 《雪魂珠》全文完。欲知宇天龙下一步的冒险故事,敬请关注《龙烛阴阳》第五部:《风烟镜》。 第一章 楔子:阿隆索上校的厄运(一) 【声明】本书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为偶然。 1699年,美洲优卡坦半岛。 阿隆索·瑞蒙德上校在帐篷口处的矮桌子上,拿着放大镜看着侦查兵新绘制的地图,眉头紧皱。 他的这支部队属于西班牙殖民军第三兵团,在奇琴伊察的沃伊卡已经战斗了将近一个月,炎热、疾病、毒蛇、猛兽、毒虫已经让军队大量减员,这倒还在次要,主要的是他们的对手太难对付。 沃伊卡是阿兹特克人的一个中型城邦,沃伊卡族的族人无论男女都骁勇善战,尤其是擅长丛林战,面对西班牙军队的火器毫不畏惧,阿隆索上校领导的西班牙军队先后发生了大大小小十多次战斗,虽然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可也让西班牙人吃尽了苦头,伤亡惨重。 毕竟印第安人的刀枪斧头和弓箭抵不住西班牙人的火枪、火炮,最后退守丛林。西班牙军队乘胜追击,进入丛林之后,他们却遇到了极大的困扰。 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对当地的地形不熟,派出去的侦查兵,十不回一,绘制的地图范围狭小而粗疏,让阿隆索上校非常头疼,他很明白,他们在攻打沃伊卡的征途中迷路了。而沃伊卡人却经常利用丛林做掩护袭击他们,不断地造成人员伤亡。 但是沃伊卡族的堆积如山的金子却是一个致命的诱惑,阿隆索上校认为为了这些黄金,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值得的。 “报告上校,巴勃罗、巴勃罗上尉被箭射伤了!”一个浑身泥浆的士兵跑过来敬礼报告。 “什么?巴勃罗!”阿隆索上校腾地站起来,巴勃罗上尉是他最得力也是最勇敢的手下,他受伤让阿隆索大惊,可犹豫了一下,又坐下了,咬了咬牙:“该死的印第安人!” 他知道,沃伊卡族士兵用的吹镖、弓箭和长矛上大多涂着毒箭蛙的体/液,一旦被射伤或刺伤,几乎是见血封喉,无药可医。他已经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受伤的西班牙士兵死去,虽然有的只是被割破了一点皮肤。 他对士兵无力地摆摆手:“你们知道怎么办。别忘了找神父给他祈祷。” “是,上校!”士兵又敬个礼,转身走了。 “上校,我们伤亡太大,是否先撤军休整,然后再来。”一个军官建议。 “莱昂少尉,我们付出了将近五百人的代价打到这里,你让我连沃伊卡城内的金子都不能看一眼就走吗?不,决不!”阿隆索使劲地摆了一下手:“不进入沃伊卡,我决不撤兵!” “可是,我们对地形太不熟悉了,这里到处都是密林、山谷、河流,那些印第安人藏在里面向我们放暗箭伏击我们,我们几乎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伤亡……” “正因为如此我们更不能撤退,否则再回来的时候,我们会伤亡更多的士兵。”阿隆索咬着牙说:“我们需要找到去沃伊卡的路,只要走出这片该死的雨林,我们就会胜利!” “是的上校,我们应该离沃伊卡不远了,可是我们迷路了……” 正在这时,科鲁兹少尉带着几名士兵和一个印第安人走过来。 科鲁兹少尉上前敬礼:“报告上校,一个好消息,我们得到一名印第安人……” 阿隆索看着地图,头也没抬:“吊死他!马上!” “上校,他不是俘虏,是他自己投奔过来的,他说愿意帮助我们攻打沃伊卡人。” “哦?”阿隆索抬头看看那个扎着辫子、头上插着羽毛的印第安人:“他为什么要投靠我们?” “他叫托蒙勒米,木恩亚斯族的人,和沃伊卡一样,都是阿兹特克的分支部落。三年前他们族和沃伊卡族发生了冲突,沃伊卡族把他的部族灭了,大部分族人被抓去献祭,他独自逃了出来,想为部族复仇。他对这里很熟悉,也熟悉沃伊卡人的作战方式。” “原来如此!哦,上帝终于肯帮我们了!”阿隆索大喜:“让他过来,我要问话。” 科鲁兹把托蒙勒米带到阿隆索面前,阿隆索看看他,大概30岁,棕色的皮肤,穿着一身印第安人常穿的剑麻纤维纺织的披肩和短衣,粗糙而且破旧,上面的花纹的颜色都几乎看不出来了,头上扎着一些辫子,和披散的长发混在一起,头顶上插着一根很长的羽毛,面无表情。 “你知道去沃伊卡的路吗?”阿隆索问。 “知道。”托蒙勒米嘴里吐出简单的几个音节。 “你愿意带我们去吗?” “愿意。” “他们是不是有很多的黄金?” “很多。” 阿隆索对科鲁兹说:“少尉,他只会这么讲话吗?” 科鲁兹耸耸肩,双手一摊:“他不太会讲西班牙语。但是,他可以信赖。” 阿隆索说:“好吧,现在你带我们去沃伊卡,我要在日落之前攻下那里。少尉,去集合军队,所有能动的人都参加战斗,我要给这些可恶的野蛮人一点教训!” 西班牙军队很快集结起来,目前他们还有800多人,装备主要是穆什克特火绳枪、火炮和长矛、盾牌。 托蒙勒米带着这支侵略者军队绕开主要的前进方向,在密林中穿行,渡过一条河流上了一个上岗,往下一看,一座印第安人的城堡出现在眼前。 “那里。”托蒙勒米指了一下那城堡。 所谓的城堡,只是用泥土筑起的矮墙加木头栅栏,里面就是成片的圆形草屋,密密麻麻,不少人在里面走动。 阿隆索用单筒望远镜看了看,命令下山,准备进攻。他们很快来到城外的平原处,却听到了印第安人的鼓声和号角声,他们被发现了。 沃伊卡的勇士打开了寨门,喊叫着涌出来。但是,在这种地形下,西班牙人明显不再恐惧他们了。 西班牙军队用长矛和盾牌列成了长阵,把火炮推出来,火枪手站在盾牌阵后面。 印第安人乱糟糟地在对面观察了一阵,然后一声呐喊,开始冲锋,他们举着刀枪斧头飞奔过来。 西班牙人开始炮击,同时火枪手排枪射击,在隆隆的炮声中和爆豆般的火枪声中,冲锋的印第安人成片成片地倒下去了。 阿隆索脸上露出微笑:“在丛林中,他们是可怕的对手;出了丛林,他们什么都不是,就是一群被宰杀的猪!” 阿隆索下令击鼓进兵,前面的西班牙长矛手和盾牌手配合前进,阻挡印第安人的弓箭,后面是火枪手轮番开枪,印第安人终于抵挡不住了,喊叫着往回跑,跑回城内关闭了寨门。 天突然阴暗起来,众人抬头仰望天空,发现太阳的一边开会变黑——发生了日全食! “是日蚀,没什么大不了的!”阿隆索上校说:“继续进攻,打破他们的城墙!” 沃伊卡的寨门在西班牙的火炮面前实在是没有丝毫的防御作用,在隆隆炮声中,城门被炸碎,城墙被炸开了多个豁口,栅栏都燃烧起来,西班牙军队喊叫着一涌而入,在城内开始了血腥屠杀,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在枪声和刀光剑影中尸横遍地,哭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日全食使天地一片昏暗,但是沃伊卡城内却火光明亮,西班牙士兵放火烧房屋,沃伊卡城内浓烟滚滚、火焰冲天。 但是,他们几乎搜遍了整个城内,没有找到他们渴望已久的金子。 第二章 阿隆索上校的厄运(二) “金子,我的金子呢?”阿隆索揪住身边的托蒙勒米咆哮起来:“你不是说这里有很多的金子吗?在那里?” 托蒙勒米面无表情,毫无恐惧之色:“问他们。” 阿隆索推开托蒙勒米,来到一间燃烧着的大房子跟前,那里坐着一大片被抓获的印第安人,有一百多人。 “这老家伙是沃伊卡的酋长,他一定知道金子在哪里!”莱昂少尉揪着一个年老的印第安人来到阿隆索面前。 阿隆索一把揪住酋长:“告诉我,你们的金子在哪里?快说,要不然,我把你们都杀了!” “哦,金子,你们找金子,”酋长脸上毫无惧色:“是的,我们有很多金子,但是你们得不到它们。” 阿隆索拔出腰刀来,一刀刺入老酋长的前胸:“不交出金子就得死!” “啊——”一个女人惨叫着从人堆里扑过来,扑在老酋长的尸体上大哭。 阿隆索上前揪住女人的头发:“你告诉我,金子在哪里?” 女人泪眼里满是仇恨,盯着他,说:“金子被藏起来了。” “藏在哪里?”阿隆索吼叫着。 “不知道。只有部落的五位巫师知道。” “巫师?巫师在哪里?” 女人咬着嘴唇:“克查尔科阿特尔神庙,他们在克查尔科阿特尔神庙!但是你们会被诅咒的,神灵会惩罚你们,不会饶恕你们!” 阿隆索手起刀落,把这个女人也杀了。 “莱昂、科鲁兹,把这些人都杀了,他们毫无用处!”阿隆索说:“托蒙勒米,告诉我,那个神庙在哪里?” “丛林。”托蒙勒米手一指远处山下的密林。 “立刻去找!”阿隆索吼道:“必须找到金子,我要那些金子!” 托蒙勒米带着西班牙军队,踏过遍地的尸体走出了沃伊卡,进入密林,在一个巨大的水晶池旁的山崖下空地上,矗立着一座雄伟的金字塔式的建筑。 “这里是神庙祭坛,祭祀烈日之神托纳蒂乌的;这个神池是库库尔坎(虹蛇之神)的家。”托蒙勒米指着那个巨大的水晶池说。 “他终于肯多说几个字了!”阿隆索说:“巫师一定在那个金字塔神庙里……” 他的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尖叫,从神庙旁的树丛里冲出二十多名印第安士兵来,大概是守卫这座神庙兼祭坛的沃伊卡勇士,他们和西班牙士兵展开了肉搏,但是在火枪和长矛、弯刀的联合攻击下,这些印第安人很快都倒下了,剩下的几个逃入了丛林。 阿隆索带着士兵冲到金字塔门前,大门紧闭。 “推过炮来,炸开它!”科鲁兹指挥着士兵推过一门炮来。 “轰”地一声巨响,庙门被炸开了,阿隆索带着士兵冲进去。 寺庙里有很多巨大的石雕神像排列在四周,中间的石头地面上,四个巫师正围着一张石头桌子坐着,双手前伸,嘴里发出一阵一阵整齐的咒语声。 他们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白光闪闪的水晶头骨! “阻止他们!”托蒙勒米大叫着:“他们在诅咒入侵者!” 西班牙士兵上前砍倒了三个巫师,随着三个巫师的倒下,水晶头骨的白光慢慢消失了。 要杀第四个时,被阿隆索上校阻止了:“留下一个活的,我们需要活口!” 莱昂说:“上校,不对头啊,那个女人说有五位巫师,怎么这里只有四个?另一个呢?” “不管他,也许逃掉了。”阿隆索上前把刀架在巫师的脖子上:“告诉我,你们的金子在哪里?快说!” 巫师闭着眼睛,嘴里仍然念念有词。 “不说,杀了你!”科鲁兹把火枪对着巫师的胸口。 巫师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冷淡地看看眼前的入侵者,缓缓地说:“后面,穿过隧道……” “带我们去!”阿隆索急于见到金子,他希望有成堆的金子。 巫师带着他们走到一座神像后面,推开一块巨石,露出一个洞口,进入一条一直向下的隧道。 隧道里阴暗潮湿,地上到处是人的骨头。 “这是死亡之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托纳蒂乌之约’将带领你们走向死亡……”巫师一边走一边说。 “闭嘴!”阿隆索说:“在上帝面前,你们的神都是毫无用处的垃圾!” 隧道的尽头,是一间很大的石室,而石室的另一边却是水,那是一个地下湖泊。 就在水边上,堆积着无数的黄金制品:盘子、杯子、碗、罐、盆、筒……,都是黄金制成,很多物品上面还镶满了各种宝石,在火炬的光里熠熠生辉。 “上帝啊!金子,果然有金子,还有宝石!”阿隆索上校惊喜狂叫:“感谢上帝!我们发财了!” 西班牙士兵开始搬运金子。 突然,水面上波浪翻涌,轰隆一声,从水里突然探出一个巨大的蛇头来,张开大口咬住一名西班牙士兵缩回水里。 “上帝啊,好大的水蛇!”士兵们惊叫着,一齐往水面上开枪,一阵砰砰啪啪,水面上水花飞溅,却再没了动静。 那名巫师站在那里,本来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阴阴的笑容。 托蒙勒米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库库尔坎吃掉了祭品,‘托纳蒂乌之约’达成,包括你在内。”巫师微笑着。 托蒙勒米的脸色顿时惨白。 所有的金子都被运出了金字塔,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隆索已经激动得浑身发抖了,对莱昂少尉、科鲁兹少尉说:“亲爱的莱昂、科鲁兹,来这里五年了,打过无数次仗,可我们还从来没缴获过这么多金子,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啊……” “是的,上校,我们发财了……” “你们得到的,只是一小部分,”托蒙勒米说:“这些,还不到他们全部金子的五分之一。” “什么?还有、还有更多的金子?”阿隆索和众西班牙士兵都惊讶了。 “是的,更多,很多,超乎你们想象。” “在哪里?” “在……”托蒙勒米的话未出口,突然听到树林边传出一阵惨叫,两名正在警戒的西班牙士兵被一头黑色的猛兽扑倒在地,并把其中的一个拖进了密林。 “小心!”托蒙勒米大叫一声,嗖地一声从远处的树上飞来一支长矛,正中他的胸口,从后背穿出来。 众人一看,就见树上一个蒙着脸的高大黑色身影一转消失在树冠里,速度极快。 砰砰、啪啪……,士兵们对着那个方向放了一顿乱枪。跑过去一看,那个被黑色野兽扑倒的士兵脖子被咬断,血流满地。 “该死的印第安人……”莱昂叫道。 “不、不是……那、那是丛林猎人和、和他的猎狗,你们杀、杀不死他们的……”托蒙勒米吃力地说。 “什么?丛林猎人?那是什么?”阿隆索揪着托蒙勒米的衣襟吼道:“快说,金子在哪里?” 托蒙勒米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右手,指向那个巨大的水晶池,然后头一歪,断了气。 阿隆索和众士兵一齐围到了水晶池边上,向下看。 第三章 阿隆索上校的厄运(三) 所谓的“水晶池”,是尤卡坦半岛上的独特景观,其实就是雨水长久浸蚀石灰石而形成的岩灰坑。由于雨水经过类似海绵一样的石灰石的过滤,所以水极其纯净,十分清澈透明,看起来就像是水晶一般。有的很浅,有的则深不见底,被认为是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也是神灵们居住的地方。 阿隆索他们面前的这个水晶池,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虽然水质清澈得象高度透明的玻璃,但是看下去仍然是黑洞洞的。 “太深了上校,根本不可能下去人打捞。”科鲁兹说。 “这些愚蠢的野蛮人,他们竟然把珍贵的金子扔到这无底洞里……”阿隆索上校愤愤然。 莱昂说:“这是他们的祭祀风俗,把祭祀的人和金器一起投下去。” “好吧,记住这个地方,以后我们再回来想办法打捞。”阿隆索也无奈,说:“带上金子和这名巫师,我们回佩托去休整。” “这个水晶头骨怎么办?”科鲁兹端着那个水晶头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东西,看上去很邪恶的,砸了吧……” 阿隆索看看,说:“一块儿带上,也许有用,或者能卖给一个收藏家赚点金币。” “上校,”一个士兵跑过来:“被拖走的士兵找到了。” “被吃掉了吗?” “不,上校,他、他没被吃掉,可被吸干了血。” “啊,见鬼!该死的印第安人!” 佩托,阿隆索上校的官邸。 阿隆索上校坐在桌子边的椅子里,一脸的疲惫和悲伤。科鲁兹少尉站在他身边,一声不吭。 回来的路上,他们遇到了三支阿兹特克军队的联合攻击,800多人几乎打光了,莱昂少尉也不幸身亡,只有一百来人活着回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百多人是拼命保护着四辆装满金子的大车回来的。 可奇怪的是,这些回来的士兵都陆续病倒了,看上去是得了丛林疟疾,发冷发热,浑身疼痛,痛苦不堪,随军医生想尽了办法,仍然难以奏效,士兵不断地死亡。 这对阿隆索上校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他们不能和他分享缴获来的大批黄金了。可是没了军队,他自己也处于危险之中。 科鲁兹说:“上校,我们是不是撤到梅里达去,那里有我们的主力军团,也许……” “不,科鲁兹,”阿隆索摇摇头:“我从西班牙来到这里,带来了整个瑞蒙德家族,我的妻子、四个孩子,还有我的六个兄弟姊妹。我妻子两年前病故了,就埋在这里。她临终前希望我回西班牙,但我没改变决定。我拼命地和该死的印第安人作战,目的就是要在这里为瑞蒙德家族开拓出一片新的领地。现在我们占领了这里,又有了金子,我们完全可以……”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佣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主人,不好了,大少爷和二少爷病倒了……” 阿隆索跳起来,跑到两个儿子的房间,见大儿子胡安和二儿子安赫尔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大张着嘴巴,不停地挣扎抽搐,安格罗医生站在床边手足无措。 “安格罗,怎么回事?”阿隆索对医生大叫。 “对不起上校,这、这情况太奇怪了,我实在没见过这样的病症,好像是癫痫,可又不太象……”安格罗医生说:“我给他们注射了吗啡,也许能见效。” 实际情况是,药物毫无作用,第二天两个孩子就死去了,他们死去的样子非常恐怖:五官扭曲、手足佝偻,最可怕的是,他们的身体都极度脱水,干瘪得象干尸一样。 阿隆索上校悲伤至极,但是为了弄清楚这是什么病,他下令安格罗医生解剖两个儿子的尸体,但解剖以后更让人震惊了:两个孩子的胸腔里竟然没有心脏! 灾难并没有停止,阿隆索上校的六个兄弟姊妹在一个月之内全都得了这种怪病死去了,变成了一具具没有心脏的干尸。 “上帝啊,求求你救救我,至少请您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阿隆索上校几乎精神崩溃了,他对着十字架不停地祷告:“我还有儿子奥蒂斯和女儿安娜,求您拯救他们,把灾难都降给我吧!” 科鲁兹少尉说:“上校,恕我直言,看样子,我们象中了什么邪恶的诅咒。我怀疑是那四个印第安巫师捣得鬼……” 这话猛然提醒了阿隆索,他立刻大叫:“去,去监狱里把那个巫师提出来,我要审问他!” 巫师被提来了,神情木然地站在阿隆索面前。 “我的家人都死了,我却没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隆索问:“我的属下怀疑是你们的诅咒,你们下了什么诅咒?” 巫师微笑了一下:“我们没有诅咒你什么,只是把‘托纳蒂乌之约’转嫁给你而已。” “什么?什么‘托纳蒂乌之约’?怎么回事?”阿隆索怒吼起来。 巫师十分缓慢地说,沃伊卡部族本来是“托纳蒂乌之约”的履行者,现在部族要灭亡了,而这个约必须继续下去,因此他们只能将这个约转嫁到敌人身上,让他们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而攻击他们的西班牙军队的头领正是阿隆索上校,他的两个子女和六个兄弟姊妹的死亡正是“托纳蒂乌之约”的第一批受害者。此后每25年瑞蒙德家族就会发生这样的离奇死亡事件。 根据这个约的规定,承受“托纳蒂乌之约”的部族会受托纳蒂乌神的庇护,兴旺发达,但是在三百年后的第一个日全食之日,就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因为此时做为烈日之神的托纳蒂乌会极端虚弱,需要吸取大量的人血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和力量,因此承受“托纳蒂乌之约”的部族必须使用大量的人的心脏来祭祀,否则就会成百上千地死人,甚至使整个部族灭绝。 沃伊卡族以前在托纳蒂乌神力的帮助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每次都能俘获大量的人口来献祭,但现在在西班牙人的攻击下,他们根本就无力得到献祭的人口,所以就在这次日全食发生之时被灭了族。 现在瑞蒙德家族承受了“托纳蒂乌之约”,那么在三百年后的第一个日全食之日,瑞蒙德家族除非用数百上千的活人心脏来祭祀,否则除了一名被选定的继承者之外,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死去。 巫师说:“现在你不用担心你的小儿子和女儿,他们是这个约的延续者,不会死去的,他们会有很多孩子、很多后代,但都是托纳蒂乌的祭品……” “混蛋!一派胡言,我根本就没接受你们的那个见鬼的什么‘约’!”阿隆索几乎要疯了。 “你接受了,接受那个约的媒介就是那批黄金!”巫师冷笑着说:“我们知道你们是一群贪婪的入侵者,你们想要的就是黄金,所以我们就选定了黄金作为媒介,然后发出诅咒,只要你取走黄金,就等于接受了约;同时,你的一名士兵被库库尔坎的使者吃掉了,等于你也献了祭品,等于向神承诺愿意接受这个约。你不想想,你们在回来的路上遭到伏击,伤亡那么惨重,可金子还是被你们安全运回来了不是吗?是托纳蒂乌在保护他的约媒……” “好,好吧,我把金子还给你们,给你们送回去……” “没用了,约一旦完成,你无法更改,送回金子也毫无用处。我建议你在有生之年,还是好好享用那批金子带给你的快乐吧。哈哈哈哈~~~~~”巫师仰天大笑起来。 砰——!阿隆索上校对着巫师开了一枪。 第四章 离奇失踪案(一) 冬天,新年元旦的第二天,北京。 我、耗子、大块头到京城来交付给客户三件贵重货物,一件是商末的圆鼎,一件是西周时期的簋,还有一把战国时期的青铜戈。 飞飞要到京城买件高档貂皮大衣,所以也跟着来了。 交完了货,买家很高兴,非要请客,在一家中档酒店定了一大桌,菜还挺高档,喝的是客户自带的一种特殊的“二锅头”,没商标、没牌子的白瓶儿,据说是什么“内部特供”,酒味很醇正,就是度数高。 除了飞飞不喝酒,我们六个人从晚上7点一直喝到10点多,喝出来13个空瓶,耗子喝瘫了,大块头也顶不住,歪在房间的沙发上;买家和两个陪客的也都喝得站不起来,其中一个脸磕在面前的盘子里就睡着了。 我偷偷到厕所里提气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一部分,好歹没倒下。 客户舌头打着卷儿打电话,叫来了一伙人,开着车把喝醉的人都送回住的酒店。本来也要送我,但飞飞不让,说咱们的车扔在停车场,她去开车拉我回酒店,我同意了。 和客户告别,飞飞扶着我从酒店出来,一直埋怨我不该喝那么多,塞给我一罐醒酒茶,我一边喝一边脚下拌蒜,被飞飞扶出来,站在门口。 “你还行不行啊?”飞飞问。 “行,男、男人怎、怎么能说不行……”我脑子还清楚,就是舌头和身体有点不大听使唤——我还真是很少喝成这样。 高度白酒我喝一斤不耽误干活儿,一斤半还能顶,所以一般的酒场我根本喝不醉,今天遇到了几个“酒井”,没治了,喝了2斤多高度二锅头。 把醒酒茶喝完,左右看看,想找个垃圾桶扔了。 这时,过来一个背着垃圾袋、带着破棉帽子的女人,一股东北腔地说:“大哥,那啥,喝完了,把易拉罐给我吧。” “呃……”我顺手把易拉罐递给她。 “谢谢。”女人道了一声谢,走开了,奔到不远处的绿化带前的垃圾桶里,用一把挠钩在里面翻挑。 “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开车。马上……咦?”飞飞说了一句,突然转回身来:“喂喂,刚才那个拾荒的女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眼、眼熟?是眼花吧?你、你怎么能认识一、一个捡破烂的……”我打了个酒嗝。 “不对,你等一下。”飞飞一边说着,一边追过去,走到那个拾荒女人身后:“喂,这位大姐!” 那女人直起腰转过身来。 “啊呀,杨明霞!真的是你啊?”飞飞大叫起来。 “你、你是……”女人接着酒店的灯光看了看:“啊呀,你是徐飞飞?” “对呀对呀,是我啊!天哪,竟然在这里见到你!”飞飞高兴地和那女人紧紧拥抱。 我踉跄着走过去:“杨、杨明霞,哦,想起来了,学生会活动部的副、副部长……”杨明霞我比还高一个年级,大好几岁。 “哎妈,宇天龙,龙哥?”杨明霞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嗯嗯,是……不好意思,喝、喝高了……”我舌头打着卷儿。 “杨姐,你怎么搞的?怎么干这个?”飞飞问。 杨明霞顿时流下眼泪来:“飞飞,我和巴胜奇结婚了……” “这个我知道啊,我还参加你们婚礼呢。你找了个北京户口的老公,当时同学们还都羡慕你,可你……” 我也想起来,那个巴胜奇就是那个曾经狂追过飞飞的“才华横溢”的“诗人”,为了追飞飞,一天一首情诗,飞飞拿给我看,腻歪死我。 “飞飞,说起来简直丢死人了,”杨明霞说:“本来,他在北京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可他一直迷恋写诗,非要当个诗人。他写了那么多,也发表不了,本来我劝他不要写了,安心工作,养家生活,很好了。” “嗯,是啊……” “可谁知道,他竟然把工作辞了,在家里专门写诗,只靠我在一家公司做工挣钱。后来,他把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说要出书,自己掏钱出了一本诗集,没人卖,全堆在家里。家里吃饭都困难,我只能白天做工,晚上出来拾荒补贴家用。他现在又要出第二本,没钱,要把房子卖了,我不同意,他就骂我,说我不支持他,要把一个能获诺贝尔奖的大作家扼杀在摇篮里。” “小巴这、这孙子疯了吗?一个大男人,不、不挣钱养家,照顾好、老婆孩子,在、在家里这么坐、坐吃山空?”我皱了眉头。 “唉!别提了。两个月前,我儿子查出来得了急性肾炎,没钱治病,我东挪西借凑了两万块钱给孩子看病,他又骂我,说我能搞到钱,却不肯给他出书。我都欠了一万多块的债了,我怎么给他出书。孩子肾炎,需要营养品,我哪里找钱给他买,我卖过两次血,可也不够……” 飞飞说:“不能吧?小巴也只是喜欢写诗,没到和么疯狂吧?连日子都不过了?” “唉,飞飞,你有眼光,找了龙哥,享福了,还象在学校里一样没什么变化,还那么漂亮、水灵,可你看看我,”杨明霞摘下帽子,声音里一股忧伤:“我才刚30岁,可头发都花白,满脸皱纹,像个50岁的老太婆……” “小、小巴这混蛋也、太、太他妈过分了!”我的酒劲刚着火就上来了:“杨明霞,你、你家住哪里?” “西直门……龙哥你想干什么?” “到、到你家里去,揍、那混蛋一顿,把他两只手撅了,看、看他还写那些没、没用的破玩意儿……” “你要把他手打断,他就残废了啊……” “你以为他、他现在不残废吗?他妈的,一个男人,不、不养活老婆孩子也罢了,自己都、都养活不了,让老婆捡垃圾养活,净搞他那些没、没用的,我、我操,这和废物有、有什么区别?” 杨明霞苦着脸说:“龙哥,您就是去了我家也揍不到他了?” “怎、怎么的?” “他在吉林的一个写诗的朋友,说邀请了几个同好到他那里去,要一起去长白山体验林海雪原的浪漫,还要举办一个什么诗会。本来说十天左右回来,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见踪影,连电话都不打一个,我给他打他也不接。现在,我都懒得联系他了……”杨明霞说着,又流起眼泪来。 “混蛋!光玩,忘了家里还、还有挨饿的老婆和、生病的孩子,玩失踪……妈的,我、我越来越想揍他……” “喂,阿龙,你就知道打架揍人的,你以为还在学校里啊?那管什么用?”飞飞对杨明霞说:“杨姐,别听他的,他喝醉了,说胡话呢。” 飞飞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包拉开,从里面掏出四摞钱来:“这里有四万,你把债还上,剩下的钱给孩子看病。” “不,飞飞,不不,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咱们是同学,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这点算什么?以后再有困难就给我打电话,用钱就直接说。”飞飞说着,硬把钱塞给了杨明霞。 “拿、拿着吧,”我说:“但是记住,这是给、你和孩子吃饭、看病的,不、不是给小巴出书的,不许把钱给他。” “谢谢、谢谢龙哥,谢谢飞飞,我知道了。钱,我先借着,以后一定还……”杨明霞已经满脸眼泪了。 “不、不用你还,”我一摆手说:“回、回头你、你告诉那废物小、小巴,就说是我宇天龙说的,他要再不去挣钱养家,我、我就打死个孙子的……” “好了杨姐,别听阿龙说醉话。天这么晚了,您别捡了,赶快回去照顾孩子吧。”飞飞催促着。 “谢谢,谢谢龙哥、飞飞。”杨明霞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五章 离奇失踪案(二) “诗、诗人,妈的狗屁……”我骂道。 “你也不能这么说他,他只是没挣到钱罢了。他喜欢写诗,和你喜欢倒腾古董是一样的嘛。” “男人不、不能挣钱,不能养家糊口、不能养活老婆孩子,就、就是他妈废物,”我硬着舌头,趔趄了一下,急忙搂住飞飞的肩膀:“我是倒腾,还、还胡作非为,可我、我绝对不会让、让老婆孩子吃苦挨饿、看不起病,那、那不是男人……” “哈哈,这一点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嗯,我老爸、老妈不是也一直夸你嘛!”飞飞大笑起来:“当初小巴追我的时候,我还问他呢,你除了能给我诗,还能给我什么?他说他可以给我浪漫,可以天天晚上带我到山坡上看星星。我告诉他,浪漫的基础是要吃饱穿暖,我不想饿着肚子、打着哆嗦看星星。” “嗯嗯……你、你这老同学认得真、真好,把、把自己的进口貂皮大衣、都搭进去了……” “没关系,明天再去银行取好了。咱们又不差那4万。” “哦,好、好吧……这二锅头酒劲真、真冲,我想回酒店,睡、睡觉。” 我酒劲上涌,前仰后合,有点站不住了,揽着飞飞一路踉跄。 虽然头天晚上喝得大醉,可第二天早晨5点,我还是准时醒了,看看飞飞,仍旧睡得挺香。 我轻轻起床,换上练功的衣服,到酒店门口的花园里去练功——这习惯我是寒暑不易的。 现在是三九天,室外寒气袭人,花园的松树上都挂着冰花。5点的时候京城这里还是黑夜,不过四周灯光明亮,不妨碍活动。 做了准备活动,站桩,然后练了十遍陈式太极拳文武趟子,又练两遍太极长拳。 练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冒汗了,还没练完,飞飞举着我的手机从酒店里跑出来:“阿龙,接电话,亚男姐那里出事了!” 我急忙收功,拿过手机来:“喂,什么事?” “龙哥,我本来不想打扰你的,”皮亚男的声音里透着惶恐:“阿凯,他失踪了!” “什么?失踪?怎么回事?”我吃一惊。 “本来,他带着一个十几人的团到哈尔滨去看冰雪展,结束了,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有几个人出高价,要去林海雪原体验冬季野外生存,去吉林长白山,大概一周……” “我操!三九天的,冰天雪地、滴水成冰,蹲在屋里都嫌冷,去长白山,脑子有病吗?疯了?”我叫道。 “他说那几个人出高价的,一起的有九个人。” “哦,可一周野外体验,就那么六七天,怎么算失踪?” “不是啊,”皮亚男说:“开始几天,他还和往常一样每天和我通电话,后来突然没有了,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什么音信都没有了。” “哦,才一个月啊,”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事儿,我和耗子、大块头出去的时候,有时候因为特殊原因也是一两个月不往家里打电话,比如搞雪魂珠那件事儿,三个多月没敢往家里打电话,也是常有的,就说:“可能他们到了没信号的地方了吧……” “本来我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事儿,”皮亚男说:“可就在前天晚上,他突然用手机给我发了一个短信,要50万元,要求汇到一个境外的账户上。” “啊?境外账户?要钱?”我立刻觉得事情严重了:“你没问他……” “我给他打电话,可就是无人接听,所以我担心,阿凯一定是出事了。” “有没有人打电话威胁你、勒索你?” “没有啊,我也奇怪呢……” “你报警了吗?” “报了,给吉林警方报警了,他们派出搜救队和直升机去搜救,三天了,但是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我都急死了。”皮亚男的声音里都带哭腔了:“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龙哥,你说我该怎么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也有点懵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按正常思维,也许被冻瘫了、被雪埋了、被东北虎吃了、迷路了……什么可能都有,但是他要50万,而且要汇到境外的账户上,这显然不能用遇到自然危险来解释,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被人给绑架了,然后敲诈勒索。 这几年,章成凯和皮亚男夫妻搞的旅游公司事业蒸蒸日上,旅游活动做到世界各地,各种项目花样百出,挣钱不要太多;钱多了自然惹人眼红,尤其是章成凯又喜欢显摆,树大招风,被绑架、敲诈、勒索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 问题在于,如果这事儿发生在省城本地倒还好理解,现在竟然是发生在遥远的东三省的吉林,这可真是莫名其妙了。 我安慰他:“好了,你别急。阿凯也搞了多年的探险旅游了,经验丰富,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他既然能给你发短信,至少证明他现在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唔,是……” “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已经来到白山市,和我们吉林分公司的几个人,准备和搜救队到长白山去找他们。” 我脑子里飞转着,如果阿凯他们是迷了路,搜救队和直升机也许有用;可如果是被绑架了,搜救队和直升机就起不了任何作用,得另想办法。 “亚男你听着,我这就和耗子、大块头去白山市找你,在我们赶到之前,你哪里都别去。如果他们不再给你发信息,千万别给他们汇钱。如果阿凯他们真的被绑架了,那么你去找他们也会有危险,明白?” “好的,我明白。我等你们。谢谢龙哥……” “现在,你给阿凯的手机再发个短信,就说不见到人、不听到他的声音就不给汇钱,看看对方有什么回复。” “嗯,好的。” 挂了电话,我转身往酒店里面走,准备去叫醒耗子和大块头。 “飞飞,你准备一下,自己去买衣服吧,然后开车回家去。我和耗子、大块头去趟白山,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吧,一定要多加小心啊,你们一出门我就害怕。”飞飞说:“到了那里好好安慰安慰亚男姐,让她别着急。” “嗯嗯……” 飞飞突然想起来什么:“喂,阿龙,我想起来了,昨天杨明霞说小巴也失踪了呢,他们也是去看林海雪原……” “没什么关系吧?小巴是和他那些狗屁诗友浪漫去了,和章成凯这伙搞探险体验旅游的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我不知道,总觉得……” 我跑到酒店里,砸门把耗子、大块头叫起来,把事情给他们说了,两个人都有点犯愁。 “老大,这鬼季节,大冬天啊,冻死人,去长白山,冷……”耗子呲着老鼠牙说。 大块头也说:“是啊龙哥,去西藏那一场,在冰天雪地里,我可冻服了。现在看见冰雪我都打怵……” “那么,皮亚男的事儿我们就不管了?”我皱着眉头:“同学的关系我们就不说了,我们出去捞货,她和阿凯帮了我们多少忙?现在她有难了,我们就袖手旁观?” “哎,这个……,也是啊,人总是要救的。” 我说:“现在警方和搜救队都出动了,我们去看看,问问情况,也许用不着我们去趟林海雪原呢,看看能不能帮上别的忙。” “好吧,反正老大你去哪里俺们跟你去哪里。” “嗯对,这个没话说。” 我们三个简单准备了一下,坐车从北京出发,去白山,可没想到路上很不顺利,因为天冷下雪路上结冰,有的地方暂时不通车,我们在路上倒了两回车,最后搭了一辆拖拉机,路上颠簸摇晃,再加上寒冷刺骨,简直让人崩溃,天快黑的时候才赶到白山,在一家旅馆里见到了皮亚男。 皮亚男还是那么黑的漂亮,身体强健俊美,留着短发,透着一股成熟和干练,但是一脸的忧郁,看见我们,上来和我们一一拥抱,然后把我们带进了她包的套间,里面还有她公司的4个人,一女三男。 “龙哥,对不起,让你们大老远跑来,我实在没办法了。”她的声音都嘶哑了。 我们先安慰了她一阵,想问问情况。 第六章 鬼迷心窍(一) “我让你给阿凯的手机发短信,有什么回复?”我问皮亚男。 “没有,没有回复。我真怕……” 我摆摆手,点上一支烟,慢慢抽着,问:“他们从哪里进的山?” “他给我通电话的时候说了,先去了临江,然后去了长白山。”皮亚男说:“他们进了山之后,到了一个叫小林的村子,找了个向导给他们带路,第二天就失去联系了。” “小林村?那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啊,长白山里有很多小村庄,大的几十户人家,小的只有几户,地图上都找不到,谁知道在哪里?” “你说搜救队都出动了,他们在哪里?有什么新情况?” “他们现在在临江,说出动直升机在空中搜寻了几次,救援队也进山两趟了,没有什么结果。” 我皱着眉,想了一下,说:“那么,只能沿着阿凯他们的进山路线去找了。但是在去之前,最好能先找搜救队的问问情况。” “我们有车,可以先去临江找他们,看看有没有老板的消息。”一个公司员工说。 耗子说:“皮亚男,你和阿凯都老板了,还亲自带队全世界跑,你们不累吗?” 皮亚男苦笑了一下:“段哥,其实现在我们确实没必要亲自出去跑了,导游、地接都不是问题,不过你知道,我们两个搞这个,本身也是爱好啊,尤其是阿凯,就喜欢冒险,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喜欢去挑战……” “靠!找刺激,也是寻死之路!” 大块头说:“耗子,你说这话我就不同意!不冒险,怎么发财?这些年跟着龙哥混,阴间阳间的进进出出,不也死过n次了?只要有大把的钱赚,冒险是值得滴!” “行了,别瞎扯淡了!”我把烟头掐在烟灰缸里:“今天天晚了,先吃饭、休息,明天一早去临江,如果没消息,亚男准备好进山的装备,我们亲自去找。指望搜救队那种泛泛的搜索,恐怕没什么希望。” “好的,小刘,去给龙哥他们安排房间。”皮亚男吩咐着:“给龙哥单独一个房间,他有失眠的毛病。” “哈,皮亚男,这个你还记得哈。”大块头一脸的坏笑。 吃过饭,我们回各自房间。我扔下背包,到卫生间放了一浴缸热水,泡进去,拿了张本地地图看着,一边抽烟一边想明天该怎么行动。 突然听见钥匙开房门的声音,我吓一跳,问:“谁?” “我,亚男。”皮亚男让服务员开门进来了。 我问:“什么事?等一下,我在洗澡……” “哦……”她答应了一声。 过了几分钟,卫生间的门开了,皮亚男一/丝不/挂地走了进来。 她的健美活动看来一直没停,身上肌肉发达,线条清晰,肩宽腰细,双乳浑圆坚-挺,腹部的几块肌肉棱角分明,饱满结实的臀部肌肉都清晰可见——皮亚男是我见过的最强壮健美的女人,即使是那个强悍凌厉的女保镖九号艾伦·玛格丽特都没有如此强壮的肌肉。 我大吃一惊:“皮亚男,你、你这是干什么?” 她没说话,径直走过来,进了浴缸,躺在我身边。浴缸里又进来一个人,水哗哗地溢出去。 我有点不知所措。 “喂喂,这样不好……”我说。 “刚才飞飞给我打电话了,”皮亚男说:“她安慰我,她说如果不开心,可以和以前一样来找你聊聊。” “啊,这……”我哭笑不得,飞飞这个女人不知道怎么的,在这种事情上和其他女人不同,竟然很想得开,在办司命符那件事的时候,她主动给皮亚男支招来诱惑我。 后来几次出门办大事儿,我也有过几位美女,飞飞都知道,本来我心里惴惴的,觉得对不起老婆,可她从来没说什么,最多就是开两句玩笑,只是很严厉地给我规定:在外面怎么玩她不管,但绝对不许把美女带回家,只有宇濛濛的妈妈艾伦·玛格丽特除外。 现在她又让皮亚男来找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已经好久没这样的感觉了。阿凯出了事,一直想找个肩膀靠一靠。”皮亚男抱住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这个肩膀最结实可靠,可惜是人家的,只能暂时借用一下。” 我本来想把她赶出去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开不了口。在刚开始一起办司命符那件事的时候,我和皮亚男有过两次肉体关系,也经常这样一起洗澡,不过很多时候有飞飞在场。虽然时隔多年,可总不能说全扔得一干二净。 现在她又跑来,感觉是在绝望无助的情况下来找点安慰,把她赶走有点太残忍,想了想,伸手揽住她。 “皮亚男,我说了,你不用担心,阿凯应该没事的,”我说:“明天我们就去找他,找不到就不回去。” “可是我真的担心,要是阿凯出了事,我、我该怎么办……”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现在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使劲抽了口烟:“阿凯发信息给你要钱,肯定不是迷路了,而是被人绑架了,绑架者拿不到钱不会罢休,那么阿凯他们应该暂时没事,只要我们行动及时,会有办法的。当然,这也得靠运气。你是女强人,现在需要的是你的坚强,在没有结果之前,不能绝望!” 我虽然这么说,其实自己心里都没把握,谁知道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事儿!而且现在天寒地冻,在长白山的白山黑水之间,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我抱着皮亚男那结实的身体抚摸亲吻了一阵,感觉有点把持不住的时候,我放开她站起来:“晚了,休息吧,明天还得赶远路。” 皮亚男咬咬嘴唇:“龙哥,要不,你和我住一起吧,那个套间就我一个人……”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皮亚男,如果你没和阿凯结婚,我肯定答应了。但是现在你是阿凯的老婆,我不能这么干,尤其是现在的情况下。你不用有什么麻烦我们的想法,咱们至少还是同学、最好的朋友,有事情帮忙是应该的。” 皮亚男看看我,咬着嘴唇点点头,叹了口气。 第二天,天色有些阴沉,偶尔还飘一阵雪花。 我们坐着皮亚男的两辆越野车赶到了临江,经过一番联系,见到了负责这次搜救的队长,姓高,但个头不是很高,30多岁,全身裹着厚厚的军用防寒服。 我给他递上一支烟,然后问情况。 “接到报案之后呢,俺们的搜救活动进行了好几天了,但没有啥结果,”高队长抽着烟说:“这几天贼冷了,都30多度(指零下),而且气象条件不好,直升机飞行、人员进山都有危险,俺们想等两天,天气转好再进山。” “谢谢,不好意思,为了几个人,这么辛苦您。”我说。 “哦,不不,不光是你们章老板这批,”高队长摇着头:“俺们接到报案的,有4批人,都是进了长白山失去了联系,少的是5个人,多的有16个,都失联一周以上了,一堆家属报案要求找人的,上级都毛了,要求无论如何要找到这些人员,因为里面有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到现在俺们一批也没找到。” “都没消息?” “嗯呐,”他使劲地抽了几口烟,不满地说:“这年月都是咋整的,人都疯了还是咋的?我就不明白了,大冬天的,不蹲在家里烤火,跑到长白山去干啥?就是玩儿也不能拿小命玩儿吧?长白山是好地方儿,春夏秋都有景看,大冬天的看啥?看雪?有啥看头?有钱烧的……” 我听了,大失所望,同时又觉得更奇怪了:失踪这么多人,竟然一个都没找到,这事儿可太奇怪了,长白山地区的确很大,但是人常去的就那么几个地方,现在又是冰天雪地,直升机上看下面应该比较容易发现,现在竟然没找到一个人,哪里有这么奇怪的事情?最近下过一场雪,但并不大,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被埋在雪里吧? 找了家旅店住下,我们聚在一起吃饭,简单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是亲自沿着阿凯他们进山的路线去找。 第七章 鬼迷心窍(二) 这个倒也方便,皮亚男来的时候已经准备了一些进山的装备,主要是防寒防冻的东西,滑雪板、钉子鞋之类都有,可只有5个人的,本来是皮亚男和那四个公司的人员准备的,不够所有的人用。另外防身的武器只有猎刀和一支双筒猎枪。 最后商量了一下,我、耗子、大块头、皮亚男和那个小刘进山。 小刘叫刘立明,当过兵,是本地的导游,对长白山的一些主要旅游景点和路线都很熟悉,也很懂冬季野外生存,比较有用,其他人就留在旅馆等消息,负责联络,一旦我们发生了问题,他们好负责救援。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出发,先开了一辆车沿着覆盖着冰雪的路面走,开了很长一段路,进入密林,到了一个地方,把车放下,砍了一些树枝盖好,带上所有的装备,开始徒步进山。 我们每人都是一个很大的背包,主要带着吃的和睡袋、毯子之类的用品,大块头和小刘各背着一个四季帐篷,适合在雪地里使用。 “得先找到那个小林村,”我说:“只要找到那个村子,就会打听到消息。” “好的,”小刘说:“往前走翻过前面这道山梁,在山沟里有个村子叫二山岔,那里原来都是伐木工和猎户,他们可能知道小林村。章老板进山不久就到了小林村,应该不远的。” 地上的雪不深,但是冷得厉害,树上挂满了冰挂,树干上都是冰壳子,一喘气就感觉冷气刺激得鼻腔发疼,一呼气眼前就是一片白烟,不过这种情况我们在西藏也遇到过,倒不觉得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么冷还有人进山去玩!这种天气,倒找钱我都不去。 走到中午12点多,终于上了山坡,站在积雪的山顶上往下一看,远远的山沟里隐隐冒着烟,那里有个村子。 “那里就是二山岔,有几十户人家,我们可以到那里去休息。”小刘说。 “我靠,那么远,恐怕走到天黑也到不了。”大块头说。 “不用走,”皮亚男说:“把滑雪板拿出来装上,我们滑下去,很快的。” 我们从背包里拿出滑雪板组装起来套在脚上,把滑雪杖拉开。 “大家注意,速度别太快,小心躲避树木,否则撞在树上可就麻烦了。”皮亚男一边说,一边带头滑下去。 结果,我们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山下。我、耗子、大块头的滑雪技术不行,虽然小心,仍然摔了不少跟头,尤其是耗子,几乎是一连串的连扯跟头到的山下,几乎摔散了架,叫苦连天。 从山下连滑带走,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二山岔,都是木头盖的房子,房子四周垛满了柈子,屋顶和柈子垛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屋檐上垂着一尺多长的冰挂。 我们进了村,小刘找到一个认识人的家,主人姓秦,原来是伐木工,现在是护林员。 老秦把我们让进家里,烤火、吃饭。老秦的老婆正生病,下不了床,他亲自下厨给我们做饭。吃的东西是粉条炖猪肉、蘑菇炖鸡,玉米饼、土豆,还有玉米碴子熬的粥,大概这是老秦家里能提供的最好的饭菜了。 小刘问老秦小林村在哪里? 老秦说:“不远,可你们走斜了。从你们下车的地方往东北方向走就能找到,要去得从这再往东北方向走,大概有七八里地。那疙瘩只有几户人家,不太好找。你们去哪干哈?” “找人,我们几个朋友从那里进山,失去联系了。”皮亚男说。 “哦,找人哈,”老秦说:“前不久呢,有不少人从这里走,说去山里搞啥?对了,朝-圣,不知道搞啥玩意儿。” “什么?朝圣?朝什么圣?”我知道长白山是满族、朝鲜族等民族的“圣山”,古代有祭祀活动,现在早就没了,哪里有什么朝圣之说? “唉唉,谁知道朝啥玩意儿?”老秦说:“俺们村里也有人去了,说啥,说到葫芦洞去,在冠冕峰附近,我也没去过,不知道搞啥玩意儿。” “冠冕峰?”小刘说:“那不到天池附近了?” “嗯呢,不远了。” 我们急忙拿出地图来看,顿时犯了愁,从我们所在的位置到天池,还有老远的路,如果按照我们徒步行进的速度,路上即使是一切顺利,也得走三四天。 吃过饭,老秦亲自给我带路,送我们去小林村。一直走了三个多小时,下午四点多钟,到了一个不高的山坡上。 老秦指着前面的一大片林子说:“从这里穿过林子,别拐弯,就看到小林村了。本来呢,我可以继续给你们带路的,可我家里那老娘们儿生病没人照顾,实在走不开,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我得趁天还没黑赶回去……” 我急忙说:“您能带我们到这里,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了,后面的路我们自己走。” 老秦和我们告别,他又嘱咐了一番安全问题,转身趟着积雪走了。 我们按照老秦的指引,穿过林子,果然看见在不远的山坡下面有一片房子。走到村口的时候,我们正想找个人问问,就听见一阵女人的哭喊声。 一个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急匆匆地走出来,背着一个大口袋,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哭喊着:“你个天杀的!那是家里最后的一点钱和粮食了,你都拿去,俺们娘们咋活呀?吃啥呀?” 那女人追上男人扯住,却被男人一把推倒在地:“你个傻娘们儿懂啥?再过几个月,就世界末日了,那时候都死了个王八犊子,还花啥钱?吃啥饭?现在不捐献,不等着神救赎,到时候全家都得死,都得下地狱。你个傻娘们儿,我是为了咱们全家……” 我一听,简直就是满嘴的胡话,几步上前,一把拉住男人:“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去呢?” 男人说:“还能干啥?朝圣去呗!去捐钱捐粮,要不世界末日了,死得贼拉惨了!嗯,你们干哈的?” “啊……”我眼珠一转,急忙说:“我们也是去朝圣,但是这冰天雪地的,走迷路了,想找个人带路。” 男人闻言大喜:“嗨呀,太好了,原来是教友啊,正好,我要去葫芦洞,一块儿走呗,我给你们带路……” 那个女人又扑上来:“你不能去呀,钱、粮你都捐了好多回了,现在最后的一点你也拿走,让我们怎么活……” “滚开,你个傻娘们,信不信我抽你?”男人吼道。 “哎呀大哥,我们走了老远的路,你看,天都快黑了,现在走,是不是太急了?我们想住一夜再走呢,要不您行个方便?” “啊……”男人抬头看看天:“其实呢,走夜路也没啥,我路熟,我想赶快去,听教主讲道呢。” “哎哎,大哥,也不在乎这一晚上吧?”耗子说:“咱们一块儿走多好,有说有唠的不寂寞,可现在俺们又冷又饿,实在走不动了。” 男人想了想,说:“好吧,那就明天一早走。”然后他对女人吼道:“好,今天不去了,你个死娘们儿,就知道嚎。滚回去,做饭!” 男人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我嘱咐大家:“到了那里都少说话,问事儿由我来问,你们不许多说话。” “嗯嗯,明白了龙哥。” 到了这男人家里,也是用木头盖的房子,是那种东北常见的地窨子,下面是挖出来的深坑,上面又盖的木头墙和屋顶。 家徒四壁,除了夫妻二人还有两个男孩子,一个大概八九岁,一个六七岁,屋子坑壁边挖着火池通向里面的火炕,烧着火,倒是挺暖和,可锅灶都是冷的。 一问,男人叫韦进军,小名叫二宝;女人是他老婆,叫何翠萍,都是农民。 “做饭!”韦进军又喊了一声。 “做啥呀,啥都没了……”女人抹着眼泪。 “我们有,用我们的。”我摆摆手,对皮亚男说:“把我们的吃喝拿出来,借你们的的锅灶用用,弄点热的。” 皮亚男答应一声,拿出肉、鱼、火腿、软包的蔬菜、方便面、面包、饼干等等,女人帮忙生火烧锅,不一会儿就端上来。 那两个孩子,两眼放绿光,就要往上扑,被何翠萍拉住:“不要动,让叔叔们先吃……” 我说:“大人好说,让两个孩子先吃吧。” 女人犹豫了一下,放开手,那两个小孩好像好久没吃饭了,饿得象狼一样,扑上来连抢带夺,狼吞虎咽,把桌上的饭扫掉了一少半。 我皱着眉,看两个孩子吃完了,才让大家吃饭。 “喂,韦进军,你怎么不给老婆、孩子弄饭吃呢?”大块头问。 韦进军还没说话,何翠萍先哭起来:“天杀的鬼迷心窍,入了个啥教、啥会的,让捐钱、捐物,还要买书,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粮食也捐光了,他还要把东西都卖了去捐。呜呜呜,老天爷,咋活呀……” “嚎、嚎哈?你个臭娘们,咋这么不懂事儿呢?再有半年就世界末日了,那时候就要天降大灾难,没吃没喝还得有疾病,所有的人都得死,只有信了圣教、入了会,诚心捐献的人才会得到神的救赎,才能生活在没有痛苦的新世界里……”韦进军一边叫着,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这书上都写着呢。” 第八章 大预言(一) “你个天杀的是疯了,就那么本小破书,就要100块啊,你买了多少了……”女人哭骂着。 耗子接过书来翻翻:“1999年七月之上,灾难大王从天而降。将使安哥鲁摩阿大王为之复活,然后马尔斯以幸福之名统治四方——我靠,龙哥,这是什么玩意儿?” “英国大预言家诺斯特·拉达姆斯的预言诗集《诸世纪》里的一首诗,”我一边吃饭一边说:“据说他预言了很多他后世的许多重大事件,比如第二次世界大战,还预言人类要在千禧年前后灭亡,就是世界末日,然后说‘另一种物体将建立王国的基础’,建立新的世界。一些末日论信奉者常把它奉为经典,胡乱解释了吓唬人。比如日本人伍岛勉在七十年代写的《大预言》一书就是此类的,他就是对《诸世纪》里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诗进行各种解释,说要发生什么,神乎其神的。” “哎呀妈呀,不愧是教友,咋记得这么准、知道的这么多呢?佩服佩服。对对,兄弟你说的都对。”韦进军对我伸着大拇指:“唉唉,我老惭愧了,看了啥也记不住。” 我瞟了一眼耗子手里的书,是一本私印的劣质简装书,在书的封面上有个黑色的图标:一个鸟一样的怪神用双爪抓住日轮,日轮中间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的顶端是个骷髅头。下面有半圈大写的英文字:darkday(黑暗日)。 “1999年,不就是今年吗?今年世界要完了?”皮亚男问。 韦进军说:“对呀,俺们教主说了,今年的哪天来着,就要发生日全食,天空中九大行星要排列成大十字架,那个时候就是世界末日。” “准不准啊?”小刘问:“龙哥,你说预言真的能准吗?” “准的那些,是事情发生了之后,人们拿事实来和诗里那些模棱两可的话相印证,都是事后诸葛亮;还没发生的,永远解读不出来。” “为啥?大兄弟,你说的俺咋整不明白呢?”韦进军疑惑地看着我。 “哦,我举个例子吧,比如说《大预言》里有这么一首诗:‘辇台被旋风吹翻,容颜被假面隐藏。此时,新共和国将使自己的人民苦恼,红白颠倒国无宁安。’在1789年以前,人们不知道这诗到底在说什么。1789年,法国爆发了大革命,国王路易十六被杀,就是‘辇台被旋风吹翻’;贵族们用披风和面具挡着脸逃亡,就是‘容颜被假面隐藏’;法国建立了新的革命政权,却也给法国带来了巨大的混乱,就是后面两句‘新共和国将使自己的人民苦恼,红白颠倒国无宁安’。这个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这首诗说的是法国大革命。” “哇,真准啊!” “看上去是很准,但这都是事情发生了之后,人们拿事实一点一点地附会上去的,其实诺斯特·拉达姆斯未必说的就是法国大革命,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同时,这些所谓中了预言的事情发生之前,预言不会被解读。象我们中国的《推背图》,也是一样的东西,在事情发生之前,根本不可能被提前解读。” “为什么?” “你们可以动脑子想想:如果预言不准,那就不必在意它;如果它会准,它就不可能被解读。如果能被解读,事情就会被避免发生,比如法国大革命,如果预言被解读出来,已经提前知道法国会发生这种事情,那么路易十六一定会采取措施不让这种事情发生;这个事情没有发生,那么这个预言就被证明不准确——因为没有应验。所以,预言如果真的灵验,它一定不会被解读,人们无论做多少种猜测都是徒劳!只有事情发生之后,人们才会恍然大悟——原来这预言说的是这事儿!” “哎呀妈呀,大兄弟,你可老有学问了!”韦进军几乎要跪了:“你和俺们教主一样有学问啊,您是高级知识分子吧?” “你说对了,俺们大哥是大学教授!”耗子挑着大拇指说:“他看得书比你吃的饭粒都多。” “哎呀,怪不得呢。那啥,这些书里好多事儿我咋看不懂呢?麻烦您给讲讲……” 我说:“先去了圣坛朝圣之后再说吧。” “嗯呢,也行。” 我看见女人出去拿劈柴,就放下碗站起来,借口上厕所走出来,问何翠萍:“你家老爷们儿怎么回事儿?中邪了?” “可不咋滴,”女人抹着眼泪说:“三年前,俺们这里了一伙人,说是啥救世的圣人,来这里布道,说啥世界要灭亡了,要想获得拯救就要入他们的啥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俺家那天杀的就信了,信了教,入了会。那个会就让捐钱、捐物、捐粮食,说捐得越多心越诚,神就会最先拯救他。他们还要入会的买书,一小本书少的几十块,多的上百块。他就把家里的钱、粮食都捐了,说要世界末日了,用不着了。还买了一堆破书,啥都不干了,天天捧着看,象中了邪……” “你们村里的人都入了会?” “嗯,都入了。大兄弟,我不反对入会哈,可总不能不过日子吧?连饭都吃不上了,饿都饿死了,还能等到世界末日?我求求您大兄弟,您是有学问的人,劝劝二宝,别让他把粮食都拿走了,俺们娘儿仨还得活过这个冬天呀……” “大嫂,别急哈,别急,我想想办法,劝劝他。”我安慰她。 回到屋子里,我坐下,端起碗来,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一个来月前,有没有9个人来村里找带路的?领头的一个姓章,立早章。” “哎妈,你不说这事儿我还不生气呢,”韦进军说:“本来吧哈,俺们教主让俺们多拉人入会,只要能带人到圣坛那里就成。俺们呢,就常带一些亲戚和游客去听讲、捐钱捐物。一个来月前呢,来了一伙人,是9个还是10个我记不住了,说啥,说要进山进行雪地生存体验,要找个人带路。本来俺觉得给他们带路,能带他们去总坛,还能挣俩钱儿,多好的事儿?可没想到,楞让崔大虎把生意给抢了。” “哦?您是说,那伙人,是被崔大虎带走了?” “对呀。” “他们去、去什么圣坛了?”皮亚男惊问。 “圣坛肯定会去,崔大虎也信教,可现在是不是还在那里,我也整不明白了,估计还在那疙瘩……” 我丢下饭碗一拍大腿,终于明白了,那些失踪的人一定是都被骗了去那个什么葫芦洞的圣坛,可能被扣留了,目的是逼着那些人入会、勒索钱财! 皮亚男看看我,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却恼恨得不行,妈的,我长这么大,遇到的最棘手的事儿都和邪教、教派有关,金魌头、雪魂珠的心理阴影还没过去,现在又缠上个教派! 一想这个就头疼,我这么个没信仰、没鬼神、没精神寄托的人,竟然老是和教派脱不了干系,大概应了一句俗话“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都他妈的什么奇怪的事情! 吃完饭天就黑透了,韦进军让老婆把火炕烧好,让我们五个人横着睡里屋炕上,他们一家在外面火池边上打地铺。 没多久,就听见韦进军鼾声如雷,一家都睡着了,皮亚男才轻声问:“龙哥,阿凯他们真的在那个圣坛吗?” “十有八九是,”我仰面躺着,看着眼前的黑暗,低声说:“如果他们在野外的话,可能早被找到了,即使是没找到阿凯他们,也会找到别的人,但搜救队到现在连一个人都没找到,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他们不在野外。” “嗯嗯,老大分析得对,”耗子说:“他们肯定是被那个什么会的人给扣住了。” “什么扣住了?分明是绑架,”大块头也兴奋起来:“龙哥,是不是又要打一场?可惜,咱们只有一支猎枪,没有其它家伙,来得急,都没带。” “到时候看看吧,”我说:“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只能随机应变了。现在都睡觉,养足精神,等明天可能就没这么热乎的火炕睡了。” 第九章 大预言(二)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起床,吃饭,还是吃我们的,韦进军家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可吃,他背的那个袋子里是一些玉米碴子,大概是家里最后的粮食了。 我偷偷塞给何翠花500块钱,告诉她这是给她和孩子买点吃的,别让韦进军知道,女人千恩万谢。 吃过饭,天亮了,太阳还没出来,我们就收拾行装出发,跟着韦进军向葫芦洞方向出发。我也担心起来,带的吃的东西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小林村又没有可补给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葫芦洞,据韦进军说从这里到葫芦洞要走三天。 我们出发的头一天还算顺利,可到了第二天麻烦就来了,下午时分,天上飘起了雪花,而且越下越大,后来还刮起了北风,顶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根本就走不快。 韦进军带着我们在密林里走了一阵,他不走了,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我赶上去问:“怎么了?” “坏了,风雪太大看不清,我丫的好像迷路了……” “什么?我说大哥,你别吓唬人好不好?”耗子叫起来:“在这荒山野岭、冰天雪地的,你说你迷路了?还有,咱们吃的东西也没了,要是明天赶不到圣坛,咱们光饿也得饿死。” “别急别急!那啥,等风雪停了,我爬到树上去看看,也许就能找到路了,现在真的晕了,分不清东西南北……” 小刘说:“既然找不到路,天快黑了,不能再走了,免得越走越远。风雪越来越大,天一黑会更冷,得找个地儿歇着,避避风雪。” 我四周看看,茫茫森林,除了树就是雪,哪里有可休息的地方。 小刘和韦进军商量了一下,找了个盖满雪的背风的岩石下,先用雪拍成一个一米半高圆形的雪墙,再在雪墙里面撑帐篷,可以挡风。 在雪墙里的空地上挖个坑到地面,点起火来,烤火、做饭,其实也没什么饭了,把仅有的几根火腿肠放在火上烤热吃了,喝了点热水就算结束——如果明天到不了目的地,我都担心这是我们最后的晚餐了。 吃完饭,我们烤着篝火闲扯了一阵,看到风雪越来越大,就钻进帐篷里睡觉。 也不知道睡倒什么时候,突然我在朦胧中听见几声像人叹息一样的声音,急忙睁眼往两边看看,睡在旁边的皮亚男和小刘还在酣睡不醒,开始我以为是两个人说梦话,可过了几秒,又听见几声叹气声“唉——!唉——!……” 这声音好像是外面传来的,我急忙爬出睡袋,裹上防寒服从帐篷里探出头,外面的风雪竟然停了,到处一片白,挺亮,但是雪墙内没什么东西,我出了帐篷,冷风让我打了个哆嗦,我走到雪墙边上探头往外一看,就看见有几个白色的人影正在不远的雪地上慢慢地往一个方向走。 我觉得很奇怪,急忙抬手腕看看表,凌晨12点40分,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赶夜路?于是我隔着雪墙大喊:“喂,那几位,你们去哪里?” 可那几个人并没有停,只是慢慢地走,接着又传来几声叹息:唉——!唉——! 我这一喊,两个帐篷里的人都醒了,全跑出来,站在雪墙这里往外看。 “咦?大半夜的咋还有人走路呢?”韦进军说:“难道也是去圣坛的?”他也扯着嗓子大喊:“喂,兄弟,你们是干啥的?别急着走啊,进来避避风呗!” 可那几个人好像没听见,继续走,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耗子惊惊怪怪地说:“龙哥,那些人走路飘飘忽忽的,怎么看着不正常?现在是子时,不是闹鬼吧?” “鬼、鬼,鬼你个头啊,”大块头说:“你见过鬼吗?” “没……可我捉过鬼,”耗子说:“以前我经常到村里去帮人捉鬼来着……” “靠!你那是骗人……” “好了,你们二位别争了,”皮亚男牙齿打着架:“可能是半夜走夜路的,咱们别管了,快去睡觉,真冷,我快冻僵了!” 我们急忙跑回帐篷,钻进了睡袋。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床,烧了点水喝了就准备上路,因为我们已经没东西可吃了。 “往哪走?”耗子拿着指南针说:“老韦,是往北还是往西?” “这是哪地儿我也不知道,”韦进军抹了下鼻涕说:“这地儿,我咋没来过呢?按理说吧,咱们该继续往北走。” “哎哎,韦大哥,别按理啊,在这种地方,偏一点就没有回头路了……”小刘说。 我皱了眉头,想了一下,突然想到半夜看到的那几个白色人影走的地方,急忙走出雪墙,来到那几个人影走过的地方,我一看雪地上,不由地大吃一惊,那里没有人的脚印,而是一个一个很浅的小圆洞,排成好几排,一直伸向偏西北的方向。 “韦大哥,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的脚印?”我喊着。 韦进军过来一看,也吃惊了:“哎妈,这是啥玩意儿?这、这咋不是人的脚印呢?昨天晚上过去的,明明是人嘛,咋、咋留下这种脚印?可这也不像是野兽的脚印哪……哎呀妈呀,我明白了!”他惊叫起来:“这是黄大仙显灵了!” “你的意思,这是黄大仙留下的脚印?”我看看他,说:“在农村我见过很多黄鼠狼,脚印不是这样的。” “哎哎,我说宇兄弟,黄大仙是神仙了,它肯定留下的脚印不是原来的样子。”韦进军辩解说。 “这里有黄大仙?” “咋没有啊!不瞒你们说哈,那个葫芦洞里,原来就是供奉着黄大仙的神位,经常有人去烧香。不烧香的时候呢,一些放羊的、放牛的,到了冬天就把牛羊放在洞里养着,洞里暖和,不会被冻死。后来教主和他们几个圣人来了,就把那里改成了圣坛,黄大仙的神位被扔到哪疙瘩就不知道了。” 这玩意儿可真是有点诡异了,但昨天晚上有东西从这里经过,那一定是真的,因为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看到,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但那是什么可真古怪,明明是人的样子,却留下这种足迹,真是匪夷所思。 “跟着这些足迹走,”我说:“不管是什么,他们总有个可去的地方,我们跟着,也许能找到路。” “嗯嗯,对哈。”韦进军也同意:“只要能找到个我熟悉的地儿,咱们就能找到路了。” “你这都是废话!”耗子满脸懊恼,本来这趟他是不想来的。 我们顺着那些足迹一路向西北走,足迹断断续续的,延续了很远,走了两个多小时,转过一个雪坡,足迹没了,韦进军叫起来:“我想起来了,从这里往北走,还有几里地就到葫芦洞了……”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小刘惊叫起来:“啊!人,这里有个死人……” 我们呼啦一下地围过去,就见在雪坡下面,隐隐露出一条人的胳膊来,大块头上前用猎枪捅捅,冻得硬邦邦的。 “挖开看看!”我说。 几个人一齐动手,把雪扒开,结果我们找到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四个,都光溜溜的,没有衣服,其中有两个人头部有血迹。 皮亚男说:“这四个人是被人打昏了,扒了衣服,活活冻死了。” “是啊,在这地方,没有衣服,几分钟就冻僵了……唉呀妈呀,”韦进军又惊叫起来,他指着其中一个说:“这、这人我见过,我认得他……奇怪,他不是回家了吗?咋死在这里呢?” “怎么回事?”我问:“这个人你在哪里认识的?” “在圣坛,他被一个人带来的,和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个,教主让他入会,他不肯,说要回家,后来教主就说入会自愿,不能强迫,就让几个人把他和另外几个不肯入会的人送走了,说送他们回家……” “嘿嘿,看来是送他们回姥姥家了……”大块头冷笑着说。 第十章 诡异武功(一) “喂,大兄弟,你可别瞎说,教主和教众们都以仁爱为本,不会害人的。”韦进军争辨道。 “不会?那你解释解释,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他们自己把自己扒光了在雪地里冻死?我这么说你信吗?”耗子指着那四具尸体说:“说不定是他们冤魂不散,半夜里引导我们到这里,要我们发现他们的……” “哎妈,你这一说,咋这么瘆人呢……”韦进军打了个哆嗦。 我想了想,说:“先用雪把他们埋起来吧,回头再说,咱们快赶路,到圣坛去先填饱肚子。” 韦进军说“还有几里地”,可我们足走了两个多钟头,也不知道他这几里地是怎么估算出来的,上了一个高坡,就看见远处有好几座盖满雪的山峰,坡下是一条沟,沟里有一些木头房子,在另一边的山崖下面隐约看见有个洞口。 我用望远镜看看,洞口那里有一些人进进出出,往洞里面搬什么东西;还有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人走到洞口,洞口处有人盘查,那些人把什么东西交给看门的人,然后进洞去了。 “各位,那就是葫芦洞,咱们到了,快走啊,到了那里能吃饱肚子。哈哈哈~~~”韦进军一边大笑,一边连滚带爬地先往坡下跑去。 我们也跟着下了坡,很快来到了葫芦洞门口,老远就听见从洞里传出阵阵喊叫声、欢呼声。 门口果然有四个背着猎枪的人正在盘查刚来的人,旁边放着一张桌子,有两个人手拢在袖子里,面前放着纸和铅笔,好像是负责登记的。 韦进军先过去,向四个人打招呼,其中一个好像认识他。 “韦二宝,你带了啥玩意儿?”那个问。 韦进军说:“二十斤大碴子,我家里就这些了,没啥了。连老婆孩子都没啥吃了。” “哟呵,你心挺诚的哈。好了,把手机交出来,你可以进去了。” “大哥,我一直没那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哦,那,进去吧。”那个一挥手。 “啊,好,”韦进军点着头:“我又带了几位教友来。” 我走上前。 那个打量了我一下:“新来的?” “啊……” “叫啥名儿?” “宇天龙。” “你们几个呢?” 耗子等人都报了姓名。 “啥时候入的会?” “去年10月。我们这几位都是。” “在哪疙瘩入的?” “白山。” “你们的长老是谁啊?” 韦进军抢着说:“白山的长老就是万老八,这谁不知道呢?” 这下替我解了围,我哪里知道是谁。 “好了,把猎枪、手机都交出来,先由我们负责寄存,等你们走的时候会还给你们。” 我们都把手机交了出去,那两个负责登记的用铅笔写了我们的名字,裁成纸条把手机缠起来,放在旁边的一个大包里。 “带啥捐献的东西了?”那个继续问。 “只带了钱,我们五个人,一人一千。”我说着,对耗子挥挥手。 耗子过去,把五千块钱递过去。 “少点儿,”那个不满意地皱皱眉头:“你们不止这点钱吧?都要世界末日了,你们还留着钱有啥用?为什么不都捐出来?” “哦,等回去捐吧,这次来得比较急……” “好吧,进去吧。” “快点走啊,我都饿疯了。”韦进军催促着。 走进洞里,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儿。洞壁上点着照明的火把,可光线很昏暗。通道的一边,有一排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很多碗,一边放着几个炉子,炉子上的大黑铁锅里热着的是白酒,冒着蒸汽,旁边有几个人看着。 “新来的,都喝碗圣酒,既暖身子又压饿,都来喝,必须得喝!”一个高大的癞胡子说。 进去的人,都走到木头架子跟前,有人给从锅里舀出一碗酒,人一边喝一边往里走,走到架子尽头,把碗放在架子上,进洞去。 韦进军先过去,端酒喝了,进去了。 我走过去,一个人递给我一碗酒,我端过来一闻,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回头看看耗子他们,他们也都看着我,我微微摇摇头,然后端着酒装作喝的样子往里走,然后偷偷把酒倒掉,把碗放在架子上。 往里走的时候,耗子他们都跟上来。 我低声问:“都没喝吧?” “没,老大你没喝,俺们更不敢……” “那就好,”我低声说:“那酒里有迷药,一股洋金花的味道。” 洋金花是一种曼陀罗属的中药,中医常用来麻醉,一些江湖骗子则用来制作麻药和迷/魂药,比如过去的偷鸡贼会用这种东西合上狼粪做成熏香,偷鸡时往鸡窝里熏一熏,鸡被抓时就不会挣扎鸣叫。 用这种东西为主料配制的迷/魂药,人如果被熏了或服了,大脑就会失去控制,任人摆布;也有人把它提炼了淬在箭头或武器上,伤了人对手就会被短暂麻痹,行动力减弱。 这些我祖父和父亲都给我说过,所以我们家的药堂里洋金花只留着自己合药用,不对外出售的。 走进去以后,豁然变大,是一个大厅,洞里到处点着照明的火把,里面放着成排的木板搭成的坐凳,挤挤挨挨地已经坐了好几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韦进军直接走进去,找个地方坐下了。 在前面有个木头搭成的舞台,舞台上,一个从头到脚罩着黑袍、戴着黑皮面具的人正在讲演,他的胸前带着那个黑暗日的徽标,脖子上挂着一个闪烁着指示灯放盒子。两边各站着两个人,和他一样的打扮,也是黑袍蒙面。 所有的人都在蒙面人的指挥下,拍手、跺脚、有节奏的喊叫、欢呼,震耳欲聋。 每欢呼一阵,蒙面人就讲一阵:“……今世的太阳即将死亡,新世界的太阳即将诞生,所有诚心敬神的人,都将得到救赎,那些不信我神、亵渎我神、不肯为神奉献的人,都将受到灾难和疾病的折磨,悲惨地死去,灵魂在地狱的火焰永远地燃烧,永远不能解脱! “到了今年8月11日,大家记住这个日子,那时候将会发生日全食,空中可以看到九大行星排列成的巨大十字架,那是神将要惩罚邪恶人类的标识,一切预言都会实现! “清醒吧,还在迷途中的羔羊们,灾难的日子来到了,而对于你们,将是新世纪、新时代的开始,拿出你们的诚心来,你们将得到神的拯救,脱离这个悲惨的地域,到达用远快乐的天堂……” 蒙面人讲的起劲,下面的人跟着欢呼:“圣教万岁!教主万岁!” 原来这个人就是教主。 那个人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的舌头发硬,有点象外国人说汉语,但是声音古怪,凄厉刺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老大,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古怪?”耗子低声说:“听着怪吓人的。” “他脖子上挂的那东西,是一个变声器,既能扩音,又能变声,让人听不出他真正说话的声音。” “哦哦。” 在舞台的后面,还有一个洞,是个通道,里面点着火烛。 我们假装找座位,分开在几排人里从头走了一遍,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阿凯,但是没有发现。 我都快走到头了,突然看到一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一头烫得象方便面一样的波浪头,圆圆的脸戴着一副近视镜。 我不由地吃了一惊,是巴胜奇,那个“浪漫诗人”,杨明霞说他失踪了,没想到也在这里! 我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他还在跟着教主的指挥,不停地拍手、跺脚、欢呼。 在欢呼的间隙,我低声问:“巴胜奇,你还记得我吗?” 他没动。 我又问:“小巴,我是宇天龙,你还记得我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跟着拍手、跺脚、欢呼。 他眼镜片后面的目光呆滞无神,好像已经没了思维。 我知道坏事了,他也喝了迷药被洗了脑。 第十一章 诡异武功(二) 大概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那位教主宣布大家都到后洞去用圣餐,下午继续布道。 那些听讲的人都站起来,木偶般地向后洞走,那样子象在梦游一般。 所谓的“圣餐”,就是每人发一个黑色的塑料盘子,给一个玉米饼子,一个煮土豆,一勺玉米碴子熬的浓稠的粥,一根好像白菜叶腌制的咸菜,好歹这些东西里面没有洋金花,可以暂时填填肚子。 通道后面又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原来这个洞有里外两个大厅,整个形状象个葫芦,所以才叫“葫芦洞”。后面这个洞里各种包裹、物品堆积如山,大概都是教徒们捐献的财物,有一些人在看守。 吃过了饭,下午一点,教主和那两个圣史轮番上阵,就是洗脑,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在场的人把所有钱物乃至家产都捐献出来奉献给神,可以在黑暗日来临之时获得神的拯救。 同时也知道,这次是为期两个月的布道,也是黑暗日之前最后一次由教主亲自组织的集中布道活动,还有三天就要结束,希望教众们不要错过机会,积极捐献,云云。 我们还得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听,听得我都快吐了。 耗子、大块头、皮亚男早就不耐烦,要到四周去看看,找找有没有阿凯的踪迹,因为我们把在场听讲的人都看了一遍,里面没有阿凯。 我说:“现在不能乱动,否则会暴露。再忍忍,忍到天黑,他们都睡了我们才好找人。”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又是用“圣餐”,之后教徒们又被集中起来,一起唱什么歌,大概类似赞美诗之类的,我们不会唱,也听不懂唱的什么玩意儿。 早晚熬到8点多,领头的那位圣使宣布解散休息,那些教徒都就地一歪,呼呼啦啦地倒得满地都是,接着就是一片鼾声如雷。 我们也假装都倒在地上,躺在一块儿。 “我靠,都这么听话……”耗子低声嘟哝着。 我说:“他们喝了下了迷药的酒,又被洗了脑,象被催眠了一样,所以才会这样。” “龙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找阿凯?”皮亚男低声问。 “等会儿,你没看见那些把守的人还在游荡?估计过一会儿他们也会去睡觉,那时候我们再行动。” “嗯嗯,好。” 又过了一阵,看看手表,都夜里10点多了,地上的人都已经睡死,那些巡夜的也都打着哈欠,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睡觉了。洞里一些火把也被熄灭,更加黑暗。 我和耗子他们爬起来,不敢站起来走,而是在人堆里爬,爬向后面的洞穴。爬到通道口那里,里面的火把也差不多都烧光了,只有几根还在烧着。我们站起来,贴着洞壁慢慢蹭进去,里面那几个看东西都靠墙睡着了。 我们绕过那堆积的物品山到了后面,在昏暗中隐约看到后面的洞壁上有一排天然的小洞,洞上带着铁栅栏。记得韦进军说这个洞里曾经被用来养牲畜,大概那原来是关牲畜的地方。 我们轻轻走过去,打开手电一个洞一个洞地看,不出所料,里面关着不少人,大部分都在睡觉,有没睡的,看见我们,也只是木然地看一眼,没什么反应,大概也被灌了迷药。这些可能是洗脑不起作用又不肯皈依圣教的主儿,被关在这里。 找到第七个洞,皮亚男突然惊叫起来:“阿凯!阿凯在这里!” 我们一齐跑过去用手电一照,果然是阿凯,正靠这栅栏门口的洞壁坐着,里面还有五六个人。 “阿凯!阿凯!我是亚男啊!”皮亚男用手电照着章成凯不停地低声呼喊。 阿凯只是木然地看了皮亚男一眼,好像还咧嘴笑了笑,但是没有其他反应了。 “别喊了,他被灌了迷药,不认得你了……”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怪异的笑声:“呵呵,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蒙面的教主和两个圣使站在背后,还有两个一手端着猎枪一手举着火把的人。 “不许动!”其中一个举火把的扔掉火把,双手端起枪。 “你们不是教徒,偷偷跑进来干什么?”教主那诡异的声音再次问。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冒犯,我们是来找人的。”我说。 “他们都是亵渎神的罪人,喝了圣酒也不肯接受神的洗礼,稍微一清醒就想逃走……” “那您把他们关在这里,也不符合神的教义吧。”我冷笑了一声。 教主又呵呵笑起来:“我们的神的教义是什么你不懂,是血!他们如果不肯皈依,到了黑暗日,就会拿他们献祭给新世界的神,用他的血和心脏为新神增添力量!” “哦,原来你是想用他们作祭品啊!”我笑起来:“您打算得也太长远了,离8月11日还有大半年呢,而且据我所知,8月11日的确会发生日全食,但是在中国根本就看不到……” “时间会很快过去的,日全食不用发生在中国,只要是地球任何一个地方的日全食都足以造成这个结果,这个你不用担心。”教主说:“因为你们也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你敢……”皮亚男尖叫。 他对那两个拿枪的说:“把他们也关起来,给他们喝圣酒!” “走!”其中一个用枪一戳我。 我左手一拨枪管,右手一掌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啪地一声,他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就倒了。 另一个本来枪口对着耗子他们,急忙一掉枪口,被大块头一把抓住枪管一托,皮亚男赶上去一个“双峰贯耳”打在他两太阳穴上,也倒了。 大块头夺过枪对着教主:“不许动!” “呵呵,你们的身手都不错啊,”教主呵呵冷笑起来:“但是你们是跑不了的!” 大块头对着他扣动了扳机,咔嚓一下,枪没响。 “呵呵,你个笨蛋,枪里根本就没子弹!”教主说着,我们几乎没看清他是怎么出的脚,可他的脚已经踹上了大块头的胸口,大块头大叫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 我劈胸一掌打去,教主抬左手一挡,右手一拳打向我的肚子,我往后一缩,他的左手已经撤回去,却鬼魅般地从右边的耳旁飞了出来,我根本就没想到的事情,躲闪不及,一掌打在我的脸上,啪地一声,我往后一仰,差点跌倒,只觉得眼冒金星。 他往前一步,又一拳打来,我往后挪开半步,按照常理,这半步足够避开他的攻击了,因为他的胳膊长度在这个距离打不到我,最多打到我胸前一寸远的地方。 高手过招躲避,都是尽量缩小移动的距离,只要对手打不到自己就行,最好是让对手的拳脚擦着自己却又打不到身上,这样便于反击。 可在这位教主这里这招却又失灵了,他的手臂“咯”地一声突然暴长出一截,打出的那一拳正中我的胸口,我被打得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跌倒。 我用力地甩甩脑袋,站住身形,做了个深呼吸,虽然被打得重,胸口一阵发闷,但我还没被打伤。 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左手抽回去,向后甩,怎么可能绕过自己的后背和脖子从右边耳旁打出来?他的胳膊怎么可能会突然加长?这真是闻所未闻的怪异功夫! 教主大概觉得一拳没有放倒我很奇怪,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但不是中国话,而是象日语,我听不懂。 耗子和皮亚男扑上去,对着教主一齐出手,只见教主的提起右脚摆动了一下,噼啪两声,两个人几乎同时被踹飞了出去,这种攻击速度,简直让人惊奇。 我也顾不得考虑,往前一冲就是一个太极拳中的“二步三按”,教主一闪,照旧抬起脚向我踢来,他的腿在空中及其灵活,片、摆、踢、点、蹬、踹,呼呼作响,看这腿法明显是跆拳道,但又有所不同。 不过我比耗子和皮亚男灵活,速度也快,都避过了。 就在这时,我又见证“奇迹”了,当我避过他右脚的一踹进身出拳的时候,他的脚突然往回弧形的一摆,腿竟然象蛇一样绕过自己的腰,接着拧身子的力量,从右侧甩出来,啪地一下踢在我右肋上,饶是我横练的功夫到家,也被踢了个趔趄,只觉得五脏震动。 他的右腿抽回来接着又甩过来,我急忙一低头避过,他右脚落地,身子一扭,左脚又诡异地从右腿后面由下向上蹬出来,正中我的下巴,我顿时跌了个仰面朝天。 我长这么大,打了无数的架、比了无数次的武,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打法,因为他的手、脚似乎象活的蛇一样,可以任意缠绕、换位,从根本想不到的位置和角度攻击出来,而且速度极快、力量也很大,根本不是常规的格斗技术能应付得了的。 第十二章 雪夜狂奔(一) 我知道这样弄下去要坏事,得先脱身。 恰好我倒在地上的时候,一个护卫拔出猎刀过来,大概是想把我抓住,却被我一把抓住持刀的胳膊,往下一拉,接着劲一挺站起来;这时教主往前一迈步,正要出手,我手攥着护卫的手腕往前一怂一抖,护卫惨叫了一声,猎刀脱了手,旋转着飞过去,教主猝不及防,往后一仰避过刀,可好像被旋转的猎刀打中了头,低哼了一声,急忙用双手护住额头。 我趁机把护卫抓起来扔向教主:“接着!” 教主手捂着头,往后一闪,护卫摔在地上,叫苦连天。 我叫了一声:“弟兄们,扯呼!”带头往洞外跑。 其他人一看我跑,也拔脚跟着跑。 “你们跑不掉的!”教主喊了一声:“去找人,拦住他们!” 我们跑出内洞到了外洞,几个护卫被惊醒了,都愣住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快冲到洞口了,教主几个人才跑出来高喊:“抓住他们!” 门口的两个急忙端枪,被我和大块头一人一个打倒在地,大块头又抢了一支猎枪,我则抢了一把猎刀,冲出了洞口,向一旁的树林里飞跑,都跑进树林里了,背后才传来两声枪响,砰、砰——! 我们根本也不顾不得什么方向方位,天又黑,可着劲地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跑出去十几里,听听后面,没有什么动静,大概那些人害怕天黑,没敢追。 “我的天,太丫吓人了,”小刘喘着粗气说:“原来、原来章老板是被邪教给扣留了。” 皮亚男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总算找到阿凯,知道下落了,龙哥说得没错,他还没事儿,我心里踏实了一点儿,得赶快把他们救出来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懊恼地说:“就我们这几个人,赤手空拳的,怎么对付那么多人?还有,那个教主,明白是个武林高手,他好像练的是跆拳道,但是太妈的诡异了,他的胳膊腿竟然能象蛇一样扭曲绕圈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功夫。” “可不,老子被他踹了一脚都不知道怎么挨上的,现在胸口还疼。”大块头揉着胸口说。 “是啊,连龙哥都不是对手,我们更够呛!” “他的功夫主要是跆拳道,他的腿功很厉害!”我说。 小刘也说:“对呀对呀,他打了龙哥之后说了一句韩语:你的功夫也很厉害啊!” “什么什么?”我大吃一惊:“你说那教主说的是韩语?” “嗯嗯,是,”小刘说:“我学过日语和韩语,所以他说的话我听懂了啊。” “我靠,原来那教主是高丽棒子……”耗子骂道。 大块头直嘬牙花子:“龙哥,得赶快报警,让警方来抓这帮孙子!”。 耗子靠着树坐在雪地上,大口小口地都喘不过来了:“报、报警,怎么报?我们、我们的手机都被他们收去了,妈的……” 我四面看看,一片黑暗,有点蒙圈了:“耗子,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谁、谁知道……”耗子喘着粗气掏出指南针看看:“那边是北,那边是南,可这有毛用,还是不能知道我们的位置……” 我说:“我记得我们出了洞是往左边跑的,洞口朝东,我们是往北跑的……妈的,慌不择路,跑错方向了,我们该往南跑的。” “龙哥,也不能算错啊,当时左边的树林离我们最近。”小刘说。 我想了想,说:“那么,我们往西走,城市都在长白山的西边,也许我们能找到村子。” 大家一致同意,就在黑暗里跋涉,一步不敢停,一直走到天亮,仍然到处是茫茫的林海雪原,看不到一个人影和一个村子,可我们又冷又饿又累,实在走不动了。 我说:“天亮了,别走了,得找个地方,弄点儿吃的。” 小刘说:“没有村庄,哪里找吃的?只能打猎了。” 大块头说:“我有猎枪……” 我哼了一声:“那是支废铁,里面肯定没有子弹,还不如我手里的这把刀有用。” 大块头急忙板开枪一看,忍不住大骂:“我x他妈,真的是空的!” “那教主很谨慎,不许他们在枪里装弹,只是拿着吓唬人,怕出问题,所以我们逃跑的时候才这么顺利。等他们拿出子弹来装上,跑出来追,我们已经跑进林子里了。” “妈的,老子白捡了……” “我这里有块巧克力,”皮亚男伸出手来:“只有一块,不够分的……” 正说着,突然看到前面一个黑影慢慢溜达过来,是一头野猪。我们慌忙躲在树后。 “野猪狗子,没枪,这东西咱们整不了。”小刘说:“这里猎人的俗话:一猪二熊三老虎,野猪最凶猛、最难对付。” 我想了一下,说:“你们都靠后躲起来,亚男,把巧克力给我。” 小刘大惊:“龙哥,你、你不是要用刀杀野猪吧?天哪,那可太危险了,简直是自杀……” “不杀猪在这冰天雪地里也得饿死。” 皮亚男把巧克力递给我,我弯着腰跑到一块盖雪的岩石上,然后把那块巧克力扔到岩石下面,野猪的嗅觉极其灵敏,这里离它不远,它肯定能闻到巧克力的味道,当然也会闻到我的味道,但它的贪吃一定会过来。 果不其然,那头野猪抬头嗅了嗅空气,慢慢地往这里走过来,大概它也闻到了人的气味,非常警觉,走几步停一停,但终于抵御不了巧克力味道的诱惑,它走到了岩石下面,找到了巧克力。 我在岩石上慢慢站起来,凌空跳下去,正骑在野猪背上,同时右手把抡圆了猎刀,借着下落的力量对准野猪的后颈子用尽全力扎下去,“嚓”地一下,猎刀扎进了野猪的脖子,我清楚感觉到猎刀切断了它的颈椎骨,一股鲜血顺着猎刀的血槽喷出来,溅了我一脸。 可那东西一声凄厉的嚎叫,猛地往上一蹿,我竟然被掀到半空,飞出去五六米远,重重地摔在雪窝里——野猪的猛力出乎我的意料! 野猪嚎叫一声掉过头,带着猎刀、撅着獠牙向我冲来,我慌忙就地一滚躲到一棵树后,我知道人的力量绝对应付不了这玩意儿。 可野猪只跑了几步,还没到树跟前,就趔趔趄趄,接着一滚就倒下了。 我爬起来慢慢地蹭过去,看看真死了,才上前拔出猎刀,抬脚踢了踢,是一头足有一百多斤的公野猪。 耗子等人呼啦跑过来:“啊哈,老大威武,有吃的了!” 小刘吐着舌头说:“龙哥,你可真够胆子啊,也够猛,这种事儿我连想都不敢想。怪不得老板娘请你来……” “好了,别说些没用的,”我把猎刀递给大块头,掏出张纸巾来擦着脸上的血:“趁着还没冻僵,把猪皮扒了,其他人去捡柴禾点火,先塞饱肚子。” 篝火点起来了,大块头把切成小块的野猪肉穿在树枝上插在火边上烤,大块的和内脏架在火上烤,虽然野猪肉又粗又韧,可那烧烤过的香味此时却极其诱人,我们终于吃上顿饱饭了。 大家都吃饱了,大块头又把能割下来的肉用猪皮包了,割了几条猪皮当皮条打了三个包,他和皮亚男、小刘一人背一包:“够我们吃几顿的了。嘿嘿……” 我们在雪地里跋涉了一上午,都快十二点,大家又商量在哪里生火烤肉吃午饭,却看见前面不远的密林里升起了烟雾。 “喂喂,快看,那里有烟,有人在烧火,那里有人!”小刘大喊着。 第十三章 雪夜狂奔(二) 我们也不做饭了,拔脚就往烟的方向跑,等跑近了,躲在树后看。 在林中的空地上,搭着七个绿色的军用迷彩帐篷,一大六小,小的也能住十几个人,空地上一大堆积雪,积雪不远处刚刚点起一个大篝火堆,好像正在做饭。一些戴着军队棉帽、穿着军大衣的军人正在来来往往地搬运木柴,还有一些围在篝火堆边烤火。 “是武警,他们是武警!”皮亚男先叫起来:“太好了,他们肯定是来找人的!” 我们顿时象被注射了强心剂,跑出了林子,喊叫着跑过去。 两个站岗的武警看见了,端着枪大喊:“站住,不许动!” “别、别,我们是游客,我们有急事需要帮助!”耗子大喊着。 两个武警走上前来,看看我们:“你们,干啥的?” 我说:“我们有很要紧的事情,牵扯到那些失踪者,我要见你们的领导!” “过来!”两个武警带着我们,来到篝火边。 其中一个高喊:“报告贺队,这五个人说有失踪者的消息,要见您!” 一个大个子从篝火堆边站起来,嘴里喷着白雾,走到我们跟前。 “你们……”他刚一开口,突然惊讶地大叫起来:“师父?!” 我定睛一看,也惊讶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贺青! “贺青?贺警官?”我也叫了一声。 “哎呀,我的老天啊,怎么这么巧啊,竟然在这荒山野岭、冰天雪地里遇到您!”贺青啪地一个立正,给我敬了个礼:“师父好!” “行了,别、别喊师父,我可不敢……” “哎,师父,您可别这么说,我都是当众给您行过礼的啊,您可不能不认!”贺青一边说一边又和耗子、大块头握手:“段哥好!马哥好!” 大块头说:“唉唉,好好、好冷啊!” “啊对,别这里站着,到火边来烤烤,暖和暖和!”贺青把我们让到火堆旁,对那些武警战士说:“都过来见见,这就是我给你们讲过的,我师父,宇天龙教授!大家欢迎!” 那些战士都站起来给我们敬礼,然后噼里啪啦鼓掌。 大块头迫不及待地把那个猪皮包打开,拿出已经冻得硬邦邦的野猪肉来放在火上烧烤。 我问:“贺警官,你们这是干什么来的?” 贺青说:“哦,上级本来是命令我们要在冬季野营拉练的,可又给了我们一个任务,帮助搜救失踪的人员,可我们进山都四天了,什么人也没找到,就见到了你们。” “你们这么找是找不到他们的,他们被一个叫‘黑暗日’的邪教团伙扣押了,在葫芦洞。” “什么?‘黑暗日’那帮家伙跑到这里来了?”贺青吃惊地说:“怪不得找不到他们呢。” “怎么?你们知道这个‘黑暗日’?” “咋不知道呢,”一个武警战士说:“他们发展了据说有一万多教众,敲诈、威胁、勒索钱财,被很多人举报了,上级让查处,他们的总坛本来就在吉林,后来被追缉,跑到蛟河、敦化、龙井,警方一路追踪,抓了一些,可是骨干分子没抓到,再后来,就找不到了,没想到跑到长白山里面了。” “‘黑暗日’到底是什么人搞的?” “还不太清楚呢。据说不是国产的,是从国外来的人搞的,好多国家都有这个组织,是跨国的洋邪教……” “我靠!这么牛x,怪不得这么猖獗。”耗子说。 贺青低声问:“师父,你们这次来,是不是又是上级派你们来办这个事儿?您脸上有血,是不是又打死人了……” “哎哎,你以为我是屠夫啊,动不动就打死人?刚才杀了一头野猪,弄了一脸血。你没看见马辉在烧野猪肉?” 一想到“打人”我就一肚子丧气,在葫芦洞里被那教主的怪异武功痛扁了一顿,越想越窝囊!我在学校的时候看的各种武术方面的资料一大堆,可都没记得有这样的功夫,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怪异武功。 “哦哦,是这么回事儿。嘿嘿,我还以为师父您又领了趟公差呢……” “别说公差的事儿,我这辈子可不想再领那什么公差,我的命不值钱,可也不想白白地扔了。我们这次来和公家的事儿无关,我的一个朋友失踪了,我们到这里来找,结果就在葫芦洞里见到了他,他被扣押了,还勒索50万。” “靠!他们的胆子也忒大了!不过这回可行了,我们找到目标了。”贺青站起来说:“我立刻向上级汇报!师父您先坐这里等会儿。”他又对那些武警战士说:“好好陪我师父唠唠,但是有一样,别扯什么武功之类的,别自找难看哈!” 贺青说完,就进那个大帐篷里去了。 贺青一走,那些武警战士顿时活跃起来,开始窃窃私语:“他真的就是贺队的师父啊?” “贺队都喊师父了还有假?” “可他好像还没贺队年龄大呢,怎么会是贺队的师父……” “谁规定师父一定得比徒弟年龄大了?” 战士们围拢过来:“宇教授,您真的是贺队的师父啊?” “唔……嗨,他乱认的,其实算不上……” “贺队给我们讲,你们在西藏为了追国宝,杀了好多坏人,还去过那个什么香巴拉,是不是真的啊?” “哦……是去过西藏,可没那么多邪性事儿,别听他忽悠你们……”我敷衍着,我不大愿意提那些“辉煌”,因为那些事儿想想都心有余悸。 “不是吧?贺队说他被您打得很惨,差点被打死,还说亲眼看见您徒手打死了两个很厉害的逃犯,其中一个还是贺队原来的上级呢。说您的武功厉害得没谱儿……” “哪里哪里,其实,唉唉,我不会什么武功的。” 一个武警战士站起来,给我敬了个礼:“宇教授,我叫甘正光,7岁习武,学的是少林武术,练了三年散打,您能不能指点一下。” “少林武术啊,很厉害,不过我真的不太在行……” 大块头一边吃还没烧熟的野猪肉一边撺掇:“龙哥,您就别客气了,人家想向你讨教讨教,您就赏个脸呗。” “好!”武警们都开始鼓掌,其他那些也都围过来,我一看,足有六十多个。 我无奈,只好站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对甘正光一抱拳:“兄弟,我功夫不行,请多多指教。” 甘正光脱掉军大衣,摆了个“霸王开弓”的架势,我只是侧身站着。 他往前一进步,右手虚晃了一下,接着一拳“黑虎掏心”直奔我的前胸;我左手一个掤式粘住他的小臂,往里进身靠上去,右手已经贴到了他的肚子上,双手合力发劲往外一抖,甘正光双脚拔根离地,腾空而起,直直地飞向那个雪堆,“噗”地一下扎进去,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乱蹬。 “哇——!”武警们一阵惊叫,接着一齐鼓起掌来:“好功夫!” 两个武警战士上前拉住小甘的两条腿把他拽出来,满头满脸都是雪。 他站起来,扑拉扑拉头脸上的雪,一脸疑惑地说:“咋回事儿?我还没整明白呢,咋就飞了呢?” “哈哈哈~~~小甘,不行吧?知道啥叫高手了吧?” “对呀,你连贺队都打不过,还想打人家的师父,找难看啦!” “飞得真帅!哈哈哈……” 我双手一抱拳:“不好意思,承让了。”回到座位上坐下。 正闹着,贺青端着一个塑料盘子从帐篷里面出来,盘子放着几个冒热气的杯子。 “你们干什么?”他吼道:“出什么事儿了?” “报告贺队,没、没啥,”小甘立正说:“我想向宇教授讨教一下武功,可不知咋滴,一粘手我就飞了……” “混蛋!你没长耳朵眼儿吗?”贺青咆哮道:“我刚才说了,不要在我师父面前提什么武功的事儿!就你这样的,我能打你十个;我这样的,我师父能打我十个!竟然敢对我师父无礼,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打死你个混小子!” “贺队,以前您讲的事儿俺们还疑疑惑惑的,现在信了……” “笨蛋!老子骗你们有啥用?滚一边去!” 小甘吓得不敢做声,急忙敬个礼到一边坐下了。 第十四章 秘术真相(一) 贺青端着盘子过来,笑嘻嘻地说:“师父,您可别生气哈,这帮毛孩子年轻气盛不懂事儿。我刚才向上级汇报了,上级命令我们立刻去葫芦洞,解救人质,咱们吃了饭就走。还有后续支援,他们也会很快赶来,咱们得把那个兔子窝给他全端了。” “太好了!”皮亚男高兴地叫起来。 “别急,先填饱肚子。”贺青说:“师父,您先喝杯热咖啡,这是我老婆弄的进口货,您尝尝!各位也都尝尝。” 我端过杯子喝了一口,问贺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 “其实这个还得感谢师父您,”贺青说:“从墨西哥回来之后,上级说我已经坐了将近两年的牢,就不再追究以前的事,不过也不让我在部里了,下放到白山市武警支队,安排了个副支队长的职务,主要是负责战士们的日常训练,这也比较合我的心意。” “哦哦,你老婆和孩子也来了?” “没,他们在老家,”贺青低声说:“多亏了师父给的那笔钱,还了债,我老婆又开了一家成衣公司,招了几十个工人,制作自己设计的服装卖,还做来料加工的活儿,生意还不错。现在我们在老家买了房子和车,日子没什么难处,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好好工作了。真得感谢您……” “不必,那是你应该得到的,其实都是姓李的害了我们,你也受了不少罪。” “嗯嗯,是。”贺青答应着,就开始下命令,让武警战士立刻做饭吃饭,饭后就开拔。 很快做好了饭,贺青只给10分钟的吃饭时间,吃完了集合,一共68名武警战士。 贺青下令只带武器、食物和取暖的必须品,其它的都放在营地,然后由一名本地的战士带路,火速行军,奔葫芦洞。 带路的战士是本地人,对地形熟悉,带着队伍走了一条近路,穿过一道峡谷,在密林里穿行,翻过一道山梁,走了三个多小时,到了下午快4点的时候,到了葫芦洞,天已经开始黑了。 我们隐蔽在林子往洞口方向一看,就看见一些马拉的雪橇车正在往洞外运东西,洞口处有不少人。 我大惊:“坏了,他们在搬家,想跑,我们来晚了!” “不管怎么样,先把能抓的都抓了再说!”贺青下令动手。 战士们快速冲出了林子,扇形向洞口包抄过去,同时高喊:“不许动,放下武器!” 那些人大惊,有几个带枪的急忙端起枪来,可开没来得及开枪,就被武警战士开枪打倒了两个,剩下的见势不妙,扔掉了枪举起手来。 我们带着贺青和武警冲进葫芦洞,发现那些教徒们还都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舞台上没人,却在用设备播放教主的讲道录音,随着录音摇头晃脑、鼓掌欢呼,任凭武警战士们高喊让他们不许动,也没有人理睬。 大块头冲上去,一枪托子把播放的录音机给砸了,那些人立刻安静下来。 进入后洞,洞里的东西少了三分之一,估计是被运走了,还有几辆雪橇上面垛满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拉出去。 我们在边洞里找到那些被关押的人,包括阿凯和他的几名队友。可我们把洞里搜了个遍,也没见到教主和那两名长老的影子。 “他们够滑,提前跑了。”耗子说:“他们肯定发觉我们不是一般的人,知道事情不妙了。” 皮亚男抱着阿凯不停地喊:“阿凯!阿凯!我是亚男,你醒醒啊!” 章成凯表情木然,被皮亚男一阵喊,好像恢复了一点,在努力地想,可突然抱着头,拼命地摇晃。 “师父,怎么回事?”贺青问:“这些人好像中邪了,还有外面那些,对他们喊叫都没反应,只有在洞口抓的那十几个看着还正常。” 我说:“他们被灌了迷药,用洋金花配制的,还被洗了脑。” “哎呀,那怎么办?” “用甘草给他们煮水喝,就能解了。” “师父,您老别难为我了!这荒山野岭、冰天雪地的,哪里找甘草去呢?” “那就只有等,等到明天,药劲散了,他们也就清醒了。”我说:“他们每天早晨都给这些人喝一碗加了迷药的酒,可以管十二个时辰,也就是24小时。这些被关押的人,可能被灌得更多。” “好吧,反正天已经晚了,今天晚上就住这里。”贺青说:“先审审在洞外抓的那些。” 武警战士把在洞外抓的21个全关进了内洞的边洞里,严加看管,然后贺青提了两个领头的审问。 那两个说,自从我们逃走以后,教主就下令收拾东西搬家,他先带着两名长老和几个亲信带着钱和一些贵重物品走了,让剩下的人收拾内洞的东西运走,还吩咐等教众们醒了,就让他们自行解散,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再聚会会以后通知。 贺青问:“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啊,教主让俺们把东西运到长白去呢,说那里会有人接收处理。” “他们也去长白了?” “没有,他们向南走的,不是去长白的方向啊。” 我问:“我问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杀了人?” 领头的那个顿时愣了,和另外一个对望了一眼。 “别他妈的发愣,快坦白交代!”贺青拍着桌子吼道。 领头突然跪下了:“长官,那都是教主让干的。有些人被领到这里,可死活不愿意入教,给他们喝了药还老实,可是一清醒就想跑,教主就、就让我们送他们回家……” “然后呢?” “然后、然后,咋说呢?我们就把他们带到老远的地方,打晕,扒光衣服,扔在雪地里……” “妈的,你们够狠哈!”贺青说:“你们弄死了多少人?” “我也搞不准,我们这一组,也就弄过一回,三个……” “胡说!”大块头吼道:“我们见到的就有四个!” “俺们真的只弄了仨啊,可能还有其他组里弄的,俺们真的不知道啊大哥!俺们这些人有六个组呢。” “行,你们真行哈,搞邪教骗钱骗财骗色,还要人命,你们够‘两特一极’了!”贺青手指点着他们的脑袋说:“老子真想把你们就地毙了!” 我听着,叹口气,这些人都是喽啰,或者是被蒙蔽的普通教众,只是因为他们比较铁心,教主信任他们让他们帮助做事,他们不会了解更多的内容,要了解详细情况,除非把教主和那两个长老抓住。 当天晚上,我们就住在葫芦洞里,武警战士轮流站岗,看着那些被迷魂了的教徒。 贺青用无线电通讯向上级做了汇报,上级指示一定要把所有人安全带出山,还要派人来接应。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那些人才都基本上清醒过来,武警战士们对他们进行了盘问,大部分都是附近城市、村镇的民众,还有一些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比如巴胜奇那活儿狗屁“诗人”,还有阿凯这些人。 武警战士对教众们进行了教育,我还上台专门讲了一番,从源到流,条分缕析,摆事实讲道理,说明“末日论”是骗人的鬼话,是邪教用来骗钱骗色的一种手段而已,让大家不要相信。 不过我看现场的情况,我的“教育”效果不佳,这些人不知道怎么了,在清醒的情况下依然糊涂,真是莫名其妙! 阿凯也醒过来了,看着皮亚男,夫妻二人抱头痛哭。 第十五章 秘术真相(二) 一问情况,原来他们进山之后,找崔大虎带路,来到葫芦洞,就被扣押了,教主知道他们都是比较有钱的主儿,反复劝说他们入会,还让他们“奉献”,阿凯不听,被逼着喝了一碗酒,就迷迷糊糊不受控制了。 那个要钱的短信也不是他发的,估计是教主让别人弄的。 巴胜奇也过来了:“龙、龙哥,谢谢啊,我还以为我回不去了……” 我回手一耳光抽过去,把他打得眼镜都飞了,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啊,龙哥,你……”他坐在地上,捂着脸呆住。 “靠你妈姓巴的!”我开始破口大骂了:“你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不管不顾,坐吃山空搞你的那些狗屁诗歌,却让你的老婆、孩子挨饿受冻,你是个什么东西?孩子生着病,都快死了,你老婆在大街上捡破烂、卖血,你却跑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来浪你妈的漫,别说男人,你他妈还是人吗?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我迈步上前还要打,耗子、大块头、皮亚男、阿凯一齐扑上来拉胳膊抱腰拦住我:“老大,龙哥,镇静镇静,消消火,再打就出人命了,毕竟是同学……” 巴胜奇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我对不起老婆孩子,我糊涂,我该死!回去我改,我一定改,不当诗人了,再也不写了……” “我管你妈的写不写的!我要再知道你让老婆捡破烂、卖血,我他妈把你两只手撅了刷痰盂……”我仍旧骂不绝口。 巴胜奇捂着脸只是哭,一声不敢言语。 贺青和几个武警战士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我暴怒,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早晚等我骂够了,贺青才上来:“师父,别骂了,不值得生这么大气。我让战士弄了几个菜,陪您老喝两盅……” 转眼到了春天,今年天暖和得早,过了春节没多久,我的庭院里已经是一片春色,迎春花、杏花都开了,一些落叶植物也开始吐牙。 这天是周日,我吃过早饭准备去和璞轩,手机响了,拿出来接听,是武协的柳会长。 “小宇啊,有时间吗?”柳会长问。 “哦,柳会长啊,您好。今天休息,准备去店里搭理生意。” “先别去了,到我这里来。” “啥事儿?” “嗨嗨,好事儿。”柳会长说:“韩国来了一个跆拳道、合气道表演团,到咱们这个武术之乡来表演、交流,市体委让我选几位高手去观摩、交流,我选了10个人,其中就有你。” “啊,咱们这里高手如云,我这样的连中不溜都算不上,就不去了吧……” “哎哎,你就别谦虚了,”柳会长说:“我选的10个人的确都是高手,不过年龄有点偏大啊,如果没几个年轻的,会让人觉得咱们中华武术后继无人呢。所以我选了4个年轻一点的,不过我不太放心,他们套路都练得不错,可要摸两手恐怕未必行。我看过你和人家比武,知道你有实战经验,所以你就不用客气了,就算给咱们河北武术界长脸呗。” 我觉得实在没理由拒绝,就同意了,让耗子和大块头去店里,我自己开车到了武协,柳会长带着我们到体育馆里去观看韩国武术家们的表演。 那年月武术还比较热,体育馆里都坐满了。 韩国表演团由两名年龄较大的长者带队,根据介绍,一个叫崔昌风,72岁,跆拳道大师;一个叫西极泰,68岁,合气道大师。 表演团表演了跆拳道、合气道的各种技法、绝技、刀术、棍术以及搏击表演,还有脚踢木板、手劈瓦片、砖头,里面还真的有不少有真功夫的人。 崔、西两位大师也上场表演了手破方石、口含熔锡等绝活儿,引来阵阵喝彩。 表演了一个半小时结束,柳会长和体委的几位领导,带着我们这一伙儿在体育馆的休息室里,和表演团的成员见面,互致问候,然后韩国方面主动提出来要让年轻人们互相“切磋”一下,体委的领导立刻同意了。 商量好,双方各派出三个年轻人比试一下,点到为止,倒地算输。 结果,前面两场双方各一输一赢,平局。最后一场,韩方派出一名叫李政敏的选手,他大概是年轻人里年龄比较大的,已经三十多岁,是西极泰的弟子,身体强壮,他在表演合气道格斗时那种威猛霸悍的气势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喂,小宇,你上,这可是决胜局。”柳会长说。 我站起来,报了姓名,向李政敏抱拳行礼,他则是鞠躬。 交手开始,李政敏往前进身,伸手来抓我,合气道讲究摔法,摔法的前提是先要抓住对方。但他连抓了三次都抓空了,我轻轻闪过。 当他再一次伸双手过来,我也双手往上一圈,两掌按在他两小臂上,我们顿时就这么僵住了,他被我用太极拳“拿劲”控制住,动弹不得。因为被拿劲拿住,他进不得、退不得,只要稍微一动就有被摔倒的感觉,甚至连呼吸都不行。 他的脸开始发红发紫,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也就十几秒,他突然一咬牙,怒吼一声身子往下一沉,猛力往后挣,我趁机一松手,李政敏不由自主地往上一跳,接着往后蹬蹬蹬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好!”六合门的刘老先生先带头喝彩起来,转头对太极门的杨老先生说:“这小子的太极功夫又进步了。” 杨先生捋着胡子点点头:“嗯,拿劲用得很好。” 李政敏神色怪异地看着我,喘了两口粗气,大吼一声,再次扑上来。我用太极的推手和他对拆。他想抓住我用摔、拿技法,可我根本不给他机会,我听劲比他灵敏多了,这也是我刚才能拿住他的主要原因,所以把他的招法很轻松地都化解了。 突然他双手抓住我的肩头,我双手掤劲往上顶,顺势双手捋住他的右臂,用采劲往下一顿,李政敏身子一歪,跌了个仰面朝天,躺在那里不动,昏过去了。 “好!”我们这边几乎同时喝彩起来。 两位韩国大师几乎同时挺直了身子,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喂喂,宇天龙,怎么回事?”柳会长惊惊怪怪地说:“你只拉了一下他的胳膊,他怎么就昏了?” “不用担心,他被太极拳的采劲震动了脑子,暂时昏迷,一会儿就醒了,没什么事儿。”杨老先生急忙解释说:“宇天龙的力道掌握得很好,伤不到他的。” “哦哦……”柳会长松了口气:“太极拳的劲力我到现在都搞不明白,太奇怪了。” 杨老先生捋着胡子说:“你要是象宇天龙那样多下点苦功练练,懂劲之后就明白了。不过,你可能没有小宇的那种悟性。我给他喂过手,他悟性很高啊,呵呵!可惜,能用太极拳和人比划的人越来越少了,唉唉……” 杨老先生摇着头,语气里透着遗憾。 我急忙对杨先生一抱拳:“杨师父谬赞了,不敢当。” 两个韩国选手过来扶起李政敏让他坐在椅子上,过了不到一分钟,李政敏醒了,他晃晃脑袋,又拍了拍,一脸的疑惑。 他走到西大师跟前,低声和西极泰老头说了一阵什么,西极泰忽而点头,忽而摇头。 散了场,大家各走各路。 我到了停车的地方,刚要开车走,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宇先生,请留步!” 我回头一看,是李政敏和那个翻译。 李政敏过来,给我一个鞠躬,哇啦哇啦几句,一句也听不懂。 第十六章 秘术真相(三) 翻译说:“崔昌风大师和西极泰大师对您的功夫非常佩服,想请您到他们下榻的酒店去一叙,请宇先生一定赏光。” “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或许两位韩国大师能给解释,就说:“好吧,那就打扰了。” 李政敏弯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我坐他们的车。 车开到一家酒店,下车进去,到了会客室,崔、西两位老先生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上前给他们抱拳行礼,两位老先生也鞠躬还礼,请我坐下。 西极泰说:“宇先生,我们对您的武功非常佩服,想向您请教一下,您的功夫是怎么回事,烦劳您给讲讲。”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学过太极拳,太极拳一项技能就是‘拿’,但是和你们的擒拿的‘拿’不同,而是用劲力控制,不仅可以控制人的行动,功夫高深的也可以控制人的呼吸、心跳、脉搏和血流。” “哦,怪不得政敏说他被您双手按住,不能动,也不敢呼吸,觉得只要一动、一呼吸就会被摔出去,原来是这样的。”西极泰非常惊奇。 “是的。至于我震昏李先生的手法,那是太极拳的中的采劲,其实也非常容易理解。”我说:“如果我拉一下您的胳膊,您会感觉到颈部和头部被牵拉震动,如果我用的力短促而且大,那么这种震动也就大,超过了人小脑的承受极限,人就会被震得昏迷,甚至死亡,就是这么个道理,没什么神秘的。” “哦,原来是这样,”两位大师都长长地舒口气:“看来我们也要好好学习一下太极拳,太神奇了。” 我又一抱拳:“其实,我答应来,主要是也有一件不解的事情,想请教两位大师。” “哦,请讲,我们知道的,一定奉告。”两位老先生说。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来说,”我咂咂嘴:“我曾经遇到一位高手,他练的,好像也是跆拳道,但是他非常奇怪,他的四肢竟然可以柔软得象蛇一样,可以在身体四周游走,可以从一些不可思议的角度攻击对手,甚至可以突然加长,在远距离击中对手。我怀疑这是你们韩国的一种功夫,不知道两位大师是否知道这种功夫?” 两位大师又都是满脸吃惊的表情,互相看了一眼。 崔大师问:“宇先生,您在哪里见到的这种功夫?” “在一个很奇怪的场合,不过这不重要,我只是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您说得对,这的确是我们韩国的一种功夫,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原朝鲜国的一种功夫,而且是一种很神奇的秘术,叫‘鬼击术’。” “‘鬼击术’?”我听着这名字都觉得新鲜:“真奇怪的名字啊。” “是的是的,”崔大师说:“呵呵,如果我没猜错,即使是象宇先生这样的高手,也吃了他的亏吧?” “嗯,没错儿,不瞒两位大师,我以前和人打架、比武格斗无数,还算有点实战经验。可面对这种搏击术,我以往的格斗经验似乎都失去了作用,的确被打败了。所以我想请教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崔大师说:“在李氏朝鲜时期,在汉阳,有一位跆拳道大师,叫金弘基,是王室的一名护卫官员,他创造了这种‘鬼击术’的技法,他天赋异禀,身体与众不同,能让自己的四肢的各个关节脱臼,然后攻击敌人,又能迅速复位。” “关节脱臼?”我感觉到很不可思议:“不能吧?人的关节一脱臼,就不能动了,怎么还能攻击敌人,而且还能打出很大的力量。” “这正是这种功夫的诡异之处,所以非常难以练习,一般要从小练习这种关节脱臼、复位技术,同时还要能在关节脱臼的情况下能继续攻击敌人,练习起来非常痛苦,一旦不慎还会致残,习惯性脱臼的滋味不好受的,所以练成的人很少。 “因为四肢的关节脱臼了,所以就变得象蛇一样柔软,可以在身体四周缠绕出击,也能突然加长或收缩,变幻莫测,往往出其不意地击败敌人,就象鬼魅出没一般不好琢磨。 “比如我们正常的格斗,对方一记摆拳打过来,我们只要竖臂挡住对方的胳膊,就可以避免被击中;可如果遇到‘鬼击术’,你即使是用胳膊格挡,他的胳膊会突然变软,拳头也会象鞭梢一样抽打在你头上。所以,即使是对手的武功很高,也往往适应不了这种诡异的打法而落败,所以才叫‘鬼击术’。” “您老会这种功夫吗?” “唉,不会,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一次,”崔大师摇着头:“现在在韩国和朝鲜,都没人会了。” “怎么回事呢?” “是这样。这种功夫只有汉城金家才会,金家一直开拳道馆教授跆拳道,但是不教‘鬼击术’,他们只传给子女和他们认为最可信赖的人。二战之后,汉城金家只剩下了一个叫金铭熙的会这种功夫,我小时候就在父亲的带领下看过一次他的搏击术,他的‘鬼击术’非常神奇。不过后来他移民去了美国,从此就没了消息。据我所知,他在韩国和朝鲜也都没有传人。” “原来如此,”我说:“可我在我们国内明白地遇到了这么个人,而且,他会说韩语。” 崔大师皱着眉,想了半天,摇着头:“没有。我已经72岁了,算是在韩国拳道界混了一辈子,和朝鲜拳道家也有私下的交流,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我会知道的,但是我真不记得有。” 他看看西大师,西大师也摇头:“很惭愧,我只是听说过有这种‘鬼击术’,但没亲眼见过,更不知道有谁还会这种功夫。” “请问,那位金铭熙移民到美国的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我们不关心这些事情。” “那么,两位大师知道如何对付这种秘术?” “树根,”崔大师说:“他的四肢象风中的树枝摇摆不定不好琢磨,但是树根是不动的。” 我恍然大悟,急忙起身抱拳行礼:“明白了,非常感谢两位大师,受教了。” “呵呵,不必客气,”两位大师一齐还礼,西大师说:“象宇先生这样年轻的武学奇才真的很少见,希望您有时间能到韩国去做客,我们一定热烈欢迎!” “谢谢!” 我站起来往外走,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些站在两旁的韩国队员们一齐一个90度的鞠躬。 第十七章 接个大活(一) 回到和璞轩,耗子、大块头已经等在那里,团团乱转。 “哎哟老大,你可回来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有买卖了。” “什么买卖?” 耗子把一摞资料递给我:“国家文物局文考司的祈老师快递给您的。美国纽约拍卖行要在3月6号拍卖五件中国文物,其中有三件是圆明园的东西,两件瓷器和一件金镶玉的菩萨像。祈老师说想把它们弄回来,想让我们帮忙。” “怎么又找我们?”我有点不大情愿,这种事儿太麻烦。 其实祈老师是文物局文考司的官员,如果按照官称应该喊个“长”什么的,只是我习惯喊他“老师”。 国家流失海外的文物,国家想收购回来,常常要找个中间人,以私人的名义买下来,再以捐赠的形式“捐”给国家。因为以前就通过马教授认识了祈老师,也是马教授推荐,让我帮忙弄回过好几件海外文物,还帮破过一起案子,给我发过奖金和证书。 往回弄文物这玩意儿不仅仅要有钱,还得有眼,当然之前他们也都是派行家看过的。 “弄呗,老大,这事儿咱们又不是干一回了,国家也不会让咱们吃亏,就是麻烦点儿而已。”耗子说。 “对啊,正好可以去再美国溜达溜达。”大块头也很赞成。 这俩小子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耗子说:“祈老师让您给他打电话呢,他说上午给您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 我急忙掏出手机来看,果然有三个祈老师的未接电话,大概是在看表演的时候现场嘈杂没听到。急忙给回拨回去,祈老师接电话了。 “宇教授啊,你好你好,你可真难找啊。”祈老师说。 “您好,祈老师,不好意思,上午去看了一场武术表演,场面太吵没听到。资料我收到了,还没看……” “不急,你慢慢看,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没什么。只是我不大明白,这本来是咱们的国宝,要求他们归还就行了,实在不行就花钱买,干吗还要这么费事?” “国家已经抗议了,因为那三件文物是被英法联军从圆明园抢去的,按照国际惯例应该归还,可拍卖行说这是私人藏品,不受惯例约束,不顾我们的抗议,仍然坚持要拍卖。在这种情况下,国家直接出面不太好了,只能找第三方。” “明白了。可你们找我,我恐怕不行……” “唉!找了几个,要么靠不住,要么吃不动,”祈老师说:“可你也知道,那三件圆明园的文物不仅仅是价值问题,意义也非同一般,国家是非常想弄回来的。我想来想去,还是推荐了你,局里的领导也同意了。你以前帮的几次忙,领导对你印象很不错的嘛。” “谢谢了。可这三件东西要吃下来,恐怕我也扛不住啊。” “哈哈!没关系,还是老套路,你明白的。” “好吧,我尽量。毕竟是国宝,总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对对。等你来北京签证的时候,到局里来趟,几位主管领导想和您碰碰头,商量一下。” “好吧,等我看看资料,再和您联系。” 挂了电话,我把资料拿起来看,两件瓷器是明代粉彩球形花瓶,那个金镶玉的菩萨像应该是清代的制品,是用一大块羊脂玉琱成,上面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和黄金,十分华丽,怀疑是慈禧老佛爷供奉的东西。 另外两件是青铜器,看外形和铭文应该都是西周的玩意儿,一个簋,一个壶,都很精美,估计拍价也不低。 据祈老师的说法,国家只想捞回那三件圆明园的东西,对这两件青铜器似乎没太大的兴趣,因为海外的这类东西都不大靠谱儿。 “老大,咋样儿?都是精品吧?” “嗯嗯,看上去不错,都是好东西。”我盯着那些照片端详着:“那两件青铜器没上手不敢说了,至少圆明园的那三件真是好玩意儿。” “对啊,圆明园的东西哪里有孬的?所以国家一心想弄回来啊,咱们也可以挣点劳务费。”耗子笑嘻嘻地说:“说不定在那里还会碰上您岳父呢。” “我岳父喜欢字画,根本不收藏这类古董。” “哎哎,我说的不是飞飞的老爸,是二嫂艾伦的老爸顾万成顾老板!” 我“啪”地把资料摔在桌子上:“别瞎扯淡!以后不许叫艾伦是二嫂!顾老大什么时候成我岳父了?” “哎哎老大,人家的女儿都给你生孩子了,你认了孩子就得认她妈,认了她妈不认人家的老爸是岳父?至少也类似……” “类似你个屁!艾伦是个好女人,可她老爸……唉,想想我就闷,宇濛濛有个好妈妈,可怎么会有这么个姥爷……”一想到艾伦我心潮荡漾,可一想到顾老大我就头脑发胀,他给我惹得麻烦太多了。 “这么个姥爷怎么啦?至少有花不完的钱……” “钱钱钱,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别的没?” “龙哥,至少咱们可以去美国散散心了。”大块头又兴奋起来:“今年奥斯卡颁奖仪式据说也在3月份举行,马上就到了,我想顺便去趟洛杉矶好莱坞,看看能不能见到施瓦辛格和史泰龙,那可是俺的偶像……” “切,看肌肉男有啥意思,”耗子撇着嘴说:“俺的梦中女神是苏菲?玛索和莫妮卡?贝鲁奇,尤其是苏菲?玛索,我的天哪,那个迷人……这辈子俺能亲眼见一回,死了也甘心……”他一脸的痴迷相和馋相。 “我说,那两位一个是法国的,一个是意大利的,不是美国人好不好?” “你懂个毛,奥斯卡是世界的电影奖项,她们也去的。嘿嘿,我还给苏菲?玛索写过信呢,花了50块钱,请了个学法文的小子给我代笔,想要个她的亲笔签名照……” “哇!真的啊?她给你回信了?” “没……” “哈哈哈,做梦啊你!人家是世界级的大腕儿、大美女,能理睬你那才奇怪了!” “靠!想想不行啊……” “行了,别闲扯淡了!”我对电影明星一概不感兴趣,甚至不知道苏菲?玛索和莫妮卡?贝鲁奇是谁。 我从和飞飞结婚以后,除了倒腾生意就是搞学术和教学,基本上就不怎么看电影了,外国电影更是不看。 耗子、大块头跟着我混,不用动脑子、拉客户,只跟着跑腿拿钱,无所事事,照旧痴迷电影,还疯狂地追星,我都觉得他们脑子有病。 “耗子,准备一下,我们就去北京,先去见祈老师,然后去美国使馆签证,马上就走。” “哎,好,我这就办。” 到北京美国驻华领事馆去签证,我觉得这个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以前我们已经去过几次美国,根据惯例,只要第一次没被拒签,以后签证都会很顺利,不是问题。 趁着学校寒假还没结束,选了个周三,我和耗子、大块头自己开车来了北京。 先去了文物局,祈老师带我们到接待室,几位主管领导来了。谈的主要是资金问题,他们给定了个上限,毕竟国家的钱也不能打水漂儿。 我说:“钱不用担心,如果国家的钱不够,多的我填上,等以后国家有资金了再给,实在没有算我给国家贡献了,先把东西弄回来再说。” 几位领导非常高兴,向我表示感谢,然后又嘱咐了一阵,如果需要他们出面,可以提前打招呼。 从文物局出来,到美国驻华使馆签证处办签证,我们办b2(旅游、探亲),应该比较快。 第十八章 接个大活(二) 到了签证处按照惯例,预约、交材料,然后和一组男女一起在等候大厅里等着和签证官免谈。 人很多,只有两个窗口办公,又慢,时间长而无聊。 看看快排到我了,谈话窗口那里发生了却发生了“突发时间”,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歇斯底里地高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去美国学习深造,不是要移民,为什么说我有移民倾向?我已经申请五次了,五次都被拒签,为什么啊?我的理想、我的梦想、我的追求,都在这里,你为什么要毁灭我,为什么、为什么……” 两个保安人员过来,拉着他就往外走,他拼命挣扎。 我一看,那小子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大概精神已经崩溃了。 突然,他挣脱了保安,往旁边一冲,一头捧在墙壁上,顿时血流不止,歪倒在地。 “小林!”一个女孩跑上去抱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啊?签不成就下次,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去不了美国,可以去别的国家啊。小林、小林……” 小林醒了,和女孩抱在一起嚎啕恸哭。 保安还在催吐他们快点离开。 我看不过眼了,走过去,问:“怎么回事?” 女孩哭哭啼啼地说:“他是我男朋友,给自己计划了人生,要去美国深造,我的签证办下来了,可他的连续五次被拒签了……” “为什么?” “说他有移民倾向。” “什么根据?” “不知道。” 女孩扶着额头流血、神志恍惚的小伙子走了。 这时,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低声说:“他不走运,每次都遇到那个姓朴的韩裔签证官,他极度蔑视中国人,被拒签的几率很高,他接待的,十个有八个被拒签……” “妈的,这是什么鸟事儿?”我一股怒火焰腾腾地升上来。 就在这时,叫我的名字了,我走到窗口那里,往里一看,正是那个姓朴的韩裔签证官。大概有40岁左右,典型的韩国人的脸,圆圆的,单眼皮、塌鼻梁,略微有点败顶,大概年轻的时候内分泌旺盛,脸上有很多因为青春痘留下的坑坑洼洼,靠近发际处还有一道很短的伤疤,一脸的严肃,低头看着我递交的材料,头都不抬。 “以前去过美国吗?”他有点漫不经心。 “材料里写了,以前去过四次。” “这次为什么去美国?”他问。 “旅游。” “准备去哪里?” “纽约。” “呆多久?” “一个月。” “想多呆些日子吗?” “不想。” “为什么?” “我没有移民倾向,我的家在中国,有老婆、孩子,得赶快回来。否则,我会象刚才那个年轻人一样精神崩溃。” 他一愣,抬起头,两眼看着我,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情,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可是我看到他眼神也心里一震,他的眼光冷漠犀利,寒星灼灼。 “您好像在挑衅啊宇先生,”他不紧不慢地说:“哼哼,中国人,都想往美国跑,跑了去就不想回来,移民倾向严重,所以我们必须严格……” “先生,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认为美国比中国好,请不要以偏概全。更不要用歧视的目光毁灭一个年轻人的追求,那也不是美国精神。” “宇先生,您在教训我吗?” “没有,只是对您无端猜测、歧视中国人不满而已。” 他两眼直直地瞪着我:“宇先生,我对中国人很了解,素质差,不爱自己的国家,老想往国外跑,而且暴力倾向严重,所以我拒签一些人,是有理由的……” “您的理由一点不充分,没有任何根据。而且,您刚才的这番话有害两国的感情,根本就不像一个使馆工作人员该说的话,如果我把这些话记下来举报您,您恐怕也不会太好受吧?” “呵呵,看来宇先生有暴力倾向啊,”姓朴的冷笑一声:“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去美国了,美国不适合您。”他一边说,一边在一张纸上写了点什么。 我的材料和那张纸一起被扔了出来,我被拒签了。 我站起来,也冷笑一声说:“只要有朴先生在这里,美国我是不会再去了。” “那您就等着我退休吧。呵呵……”姓朴的一阵冷笑。 我抓起材料,转身就走。看了一眼他给我写的那封拒签信,最后龙飞凤舞的签名是“miles?park(麦尔斯?朴)” “喂喂,老大,怎么了?”耗子问。 “被拒签了。” “啊?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和姓朴的吵了?” “对。” “唉唉,冲动是魔鬼,那个姓林的小子和咱有啥关系?” “我就这样儿!看不惯我就想说!” “唉……”耗子一声叹息:“买卖,买卖做不成了。” “你们去签。” 大块头说:“你都不去,俺们啥都不懂,还去个毛,也不去了。走,回家。” 从北京回到家里,我一肚子怒气,可又不好意思给祈老师说。其实本来我可以签证的,就是因为一时冲动和姓朴的吵起来,把事情弄砸了。 不说毕竟也不是事儿,一直过了三天,才鼓足勇气给祈老师打电话,说没签下证来,美国去不了了。 可没想到,祈老师悲哀地说:“其实我也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们不用去了。” “怎么了?”我大吃一惊:“那东西不卖了?” “是的,”祈老师说:“就在你们走了之后不久,美国那边就来电话了,东西不拍了,那五件东西被一个神秘买家通吃了。” “什么?通吃?谁?都说好要拍卖的,还有这么玩儿的?” “你别急,还有更邪性的事儿,”祈老师说:“就在昨天,一个美国瑞蒙德财团的代表给局里打电话,说那五件东西被他们买去了,想赠送给中国,送给国博。瑞蒙德财团是美国华尔街数一数二的金融寡头,实力雄厚。” “哦,这样,那不挺好嘛,又有三件圆明园宝物回归。” “可他们是有条件的,十分奇怪的条件,”祈老师说:“他们要用这五件东西交换一件文物,一件小文物。” “什么小文物?” “一面镜子,古代的镜子。” “哈哈哈!”我大笑起来:“铜镜啊?那玩意儿太不值钱了,就是用几百个几千个铜镜换那五件我都连眼不眨,肯定换了!” “唉唉,宇教授,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祈老师说:“他们说那个镜子叫‘风镜’,是一件很古老的文物,殷商时期就有。” “风镜?殷商时期的镜子?那倒真稀罕……” “不是稀罕,是根本就没有,”祈老师说:“他们给我们发来一个图样,只是一个手绘的图形,那样子很奇怪。我们通过系统检索了全国所有馆藏的历代铜镜,包括我们能够知道的私人藏品资料,事实是,根本就没有那么个镜子!” “啊……那、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相关资料显示,根本就没这么个东西,我们怀疑是美国人异想天开。” “不能吧?他们再缺脑子,也不会开这种玩笑吧?而且是他们主动找来的,那五件东西也不是小钱……” “谁知道呢,反正镜子是真没有。所以,那五件文物,唉,没指望了……”祈老师的声音里透着悲哀。 “那……这个我也无能为力,”我说:“如果按照瑞蒙德财团的要求,除非能找到那个什么‘风镜’。” “哪里去找啊?子虚乌有的东西,可能是传说,也许是有,还没发掘出来,谁知道呢!唉……” 第十九章 接个大活(三) 祈老师只是叹气,我也跟着叹气。 总算放下个大心事,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了。之后静下心来,准备写写开学的讲义,因为学校里马上要开学了,上半年是我的讲课时间。 过了十多天,我正在整理讲义,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竟然艾伦?玛格丽特的电话,急忙拿起来接听。 “喂,宇先生,”电话里传出艾伦温柔的声音:“还好吗?” “啊,艾伦,很好。你好吗?”我感觉奇怪,因为艾伦很少直接给我打电话。 她要回来看宇濛濛,都是先给飞飞打电话,征询一下是否可以,征得飞飞的同意她才会来,就这一点便让飞飞非常满意,经常在我面前说艾伦有素质、知道尊重人,难得的高品质美女。 “我,也很好。这次不好意思哦,给你打电话,是有件事情想麻烦您哦……”艾伦和我做了将近两个月的露水夫妻,还有了孩子,可对我说话仍然象对待朋友、客人一样客客气气。 “艾伦,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 “哦,是这样的哦,我……” 她的话没说完,手机好像被抢走了,接着从手机里传出来顾老大闷雷似的声音:“哈哈哈,宇天龙,你个臭小子哈,老子给你打电话,你向来恶声恶气的;艾伦一给你打电话,你就和风细雨的,你丫的是不是欠揍?” 我顿时头疼起来,皱着眉头:“顾老板……” “什么顾老板?你丫的该叫我岳父,我是汉娜、哦不,是宇濛濛的亲姥爷!哈哈……”顾老大说。 “顾老板,你要是再这么胡说,我就挂电话了。” “哎哎,别,我有急事找你,非常急的事。我怕直接给你打电话,你丫的又把电话给我挂了,所以才让艾伦给你打。” 我忍着头疼,说:“你是不是为了纽约拍卖行的那几件古董?告诉你,那些已经被人家包圆了,我帮不上忙……” “什么古董!老子哪里还有闲心搞古董,我他妈的都要破产跳楼了!” “啊?不能吧?您顾老板的钱多得烧火都烧不完,怎么还能破产?” “你丫的骂我是不是?我遇到大难题了,是他妈的最奇怪、最别扭、最要命的大难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您生意上的事儿我不懂,帮不了忙。如果没其他的事儿,就挂了……” “喂喂喂,别、别挂。”顾老大有点急了:“谁说是要你帮生意的事儿了?是别的事儿,正和你说的那五件东西有关的。” 我心里一动,问:“那五件古董,据我所知已经被一个叫瑞蒙德的美国大财团买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你知道就好,那就太好了!”顾老大说:“他们买那五件东西,根本就不是想买,而是有关另外一件古董的事儿……” “是什么风镜吧?” “你妈的,这个你也知道!”顾老大有点惊诧了:“你说得对,就是那个风镜!你得帮我……不不,不是帮我,是帮瑞蒙德家族。你要是不帮,瑞蒙德家族就完蛋了,我丫的也完蛋了……” 我听得昏头昏脑,都不知道这老家伙要说什么。本来我想挂了电话干自己的事儿,可碍于艾伦的面子,又挂不得。 电话里又传来了艾伦的声音:“宇先生哦,这件事,不仅牵扯到瑞蒙德家族、顾家,还有我哦。”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听不懂?” “别急哦,我给你慢慢说。” 原来已经移民加拿大的顾老大要在纽约某地搞一个巨大的地产投资项目,而要搞这个项目,必须和美国的著名大财团瑞蒙德集团公司合作,双方共投资12亿美元,其中一半儿是顾老大投资。 但是瑞蒙德公司在今年初却突然停止了一切商业活动,告知顾老大半年之内不能合作,顾老大急得发疯,如果他在今年内收不回投资,可真要面临破产的危险了。 他跑去找到了公司老板、亿万富翁迪卡斯?瑞蒙德询问情况。 迪卡斯告诉他,他的家族面临着300年来最巨大的灾难,在即将来临的日全食之日,瑞蒙德家族的成员除了一名被选定的继承者外,其他人将全部死去,这个日子被称为“黑暗祭日”。这场死亡将使庞大的瑞蒙德财团彻底崩溃。 瑞蒙德集团在华尔街赫赫有名,影响力巨大,如果该集团崩溃,会动摇美国的金融根基,甚至很可能由此引发一次世界性的金融危机。所以,在度过这个日子之前,瑞蒙德集团将全力做好善后工作,不再进行任何商业活动,以免造成更大的经济损失。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瑞蒙德家族不惜重金从霍尔姆斯保安公司雇佣了六组精英保镖来保护家族成员,其中一组就是艾伦?玛格丽特所领导的第七组,他们和另外一组轮班,负责保护核心人物迪卡斯及其家庭成员。 顾老大询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迪卡斯说有,但是几乎办不到。而且这件事情牵扯很广,不仅涉及到一件中国文物,还涉及到古玛雅人的遗迹。 他的弟弟、纽约玛雅博物馆馆长马威尔?瑞蒙德为此曾经三次到中国去寻找那件文物,一直不果,因为他们不能通过中国官方来做这事儿,甚至不能让中国官方知道。而没有这件中国文物,他们就无法开启玛雅遗迹,就找不到解决“黑暗祭日”的办法。 最近他们听说拍卖行要拍卖五件中国文物,而中国文物部门对其中的三件圆明园文物极其感兴趣,想高价收购回国,他们就先下手为强,把那五件东西全部买下来,通知中国文物部门,想用这五件东西交换风镜,也就是想动用国家的力量来获得风镜,可得到的答复是中国现有的文物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东西,让他们大失所望。 顾老大立刻答应帮助迪卡斯,并向他推荐我,说我擅长考古和文物鉴定,还善于探险寻宝,一定可以帮助瑞蒙德家族找到那件不知名的古文物。 迪卡斯大喜,就请顾老大出面联系我,并承诺只要在8月11日之前找到这件古物,他们瑞蒙德家族就有希望获得拯救,他会立刻重启项目,继续合作。 同时答应,一切费用都由瑞蒙德家族承担,找到东西后,他会付给500万美元的报酬,另外还会把那五件文物无偿送还中国。 顾老大因为以前给我打电话不是找麻烦就是骂街,怕我不理睬,就央求艾伦给我打。 本来艾伦不愿意搀和顾老大生意上的事儿,可现在不行了,她也被雇佣了为瑞蒙德家族做事,父女二人算是拴在了一根绳儿上,不帮都不行。 听了艾伦的这一番介绍,虽然我还是有不少不明白的地方,可大部分都听懂了。特别是说到什么“黑暗祭日”的事情,我突然想到在长白山里遇到的那个邪教组织“黑暗日”,不会有什么牵扯吧? 不管怎么说,在中国境内找古董还好,不用出国,还好办点。最主要的是,可以把那五件流失海外的国宝弄回来,这可太值了! 只是莫名其妙地又接到个大活儿,心里有点不适应。 我问:“那个风镜是中国古董,能对瑞蒙德家族起作用?我也不明白,中国的古董和玛雅文化有什么关系?” “哦,这个,我也不太明白哦,”艾伦说:“迪卡斯先生说了,只要你同意帮忙,就会派他的女儿罗克莱妮?瑞蒙德小姐去中国找你,她是纽约玛雅博物馆研究员、考古学博士,会带上相关资料给你看的,那些东西,据说都是瑞蒙德家族的绝密文件,我们看不到哦。” 第二十章 象明星的女博士(一)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试试吧。但是找古董这件事儿,就象大海捞针,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打包票。” “您只要肯帮忙就可以啦,有句古语说嘛,‘尽人力,听天命’哦。” “哟呵,到了美国,中文反而进步了,还会‘古语说’了。” “嗯,谢谢。这样,为了安全,我会先让瑞蒙德小姐把她的照片发给您,别认错了人。据说还有一个神秘组织也在找这个古董,也派人去中国了,不知道找到没找到,要防备冒名顶替哦。” “啊?神秘组织?什么神秘组织?”我一听“神秘组织”这个词汇,脑袋更大了。 “那是一个宣扬末日论的组织,据说叫‘黑暗日’,他们在美国,主要针对的就是瑞蒙德家族,因为瑞蒙德家族掌握着一些他们需要的东西,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太了解,也许您见了瑞蒙德小姐她会告诉您。” 我靠!果然和“黑暗日”有关,真妈的邪性,我突然感觉这事儿麻烦一定不小。 “你和瑞蒙德小姐一起来吗?” “不。我负责保护迪卡斯先生,瑞蒙德小姐由第二组负责,他们会跟着去的。” “哦……”我有点失望,本来想趁这机会见见艾伦呢,她又不来。 艾伦女保镖的职业敏感似乎听出来了,她笑了一下:“宇先生,别失望哦。其实,瑞蒙德小姐也是个大美女呢,她……” 电话又被顾老大抢去了:“哈哈哈,宇天龙,没想到艾伦一开口,你丫的答应得这么痛快!你既然这么喜欢艾伦,为什么不肯和她结婚……唉,算了,我知道一提这个你丫的就急!可不管咋地哈,我都得谢谢你。要是能找到那个东西,你不用喊我岳父,我喊你祖宗都行……” “哼哼,我是看艾伦的面子……” “艾伦、艾伦,在你眼里就是美女重要对不?男人喜欢美女也对哈,老子从年轻到现在也喜欢……对了,那位瑞蒙德小姐真是位大美女哈,据说她长得象个电影明星,叫、叫什么来着……妈的,我记不住老外的名字……” 我被他吵得头昏脑涨,对电影明星我不感兴趣,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心里一阵紧张和莫名其妙:紧张的是只要是顾老大找上来的事儿准没好事儿,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古怪! 莫名其妙的是我想不明白:中国的古董和玛雅的古董有什么关系?和那个“黑暗日”组织有什么关系?那个“黑暗日”和中国境内的“黑暗日”有没有关系?实在是纠结不清…… 我把耗子、大块头找来,把事情说了,两个人没听别的,只听到“500万美元”就来劲了。 耗子手舞足蹈:“老大,这活儿必须接,必须的!500万,还是美元啊!我靠,咱们得卖多少玩意儿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再说了,可以把那五件宝贝从海外弄回来啊,那得多少钱?国家又得给咱们点奖励吧?” “对,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这样的活儿不接,岂不傻蛋!”大块头附和着。 “接肯定是要接,不过,报酬越高说明活儿越难做。”我说:“马威尔·瑞蒙德馆长曾经带着巨额资金三次来到中国找那件东西,都是空手而归,说明很不好弄。他们这次买那五件东西要交换,是想动用咱们国家的力量搞,结果还是没弄成。” “要是好弄人家不找咱们了,咱们值钱就值钱在这里嘛。”耗子说:“老大你说怎么干,俺们还是听你的。” “那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等着罗克莱妮·瑞蒙德小姐来,先看看她的资料,现在连找啥玩意儿都不知道呢。” 三天以后的周六中午,我们三家聚集到耗子家里进行家庭聚餐,这是惯例,每周六我们三家轮流进行,从不间断。而且规定是自己动手,饭菜全是自己下厨,当然,主角儿就是飞飞,兰兰和小敏只是打打下手,我和耗子、大块头啥也不干,就等着吃。 我的手机响了,是快递员,说有快递,我家里没人,让我签收,我让他送到耗子家这边来,反正离得不远。 我签收了快递,一看,是来自美国纽约的邮件,很薄的一个信封。我打开一看,一张照片、一张个人简历和一封短信。 简历上的姓名是loknireimold(罗克莱妮·瑞蒙德),年龄是28岁,普林斯顿大学考古学博士,纽约玛雅艺术博物馆研究院。下面还有一点简单的介绍,主要是研究方向、内容和部分发表的论文、出版的书籍等。 信的内容是手写的英文,很简单,首先是向我问候,表示感谢,同时说明她下周二就会到香港,大约周三或周四就会来拜访我,届时会给我介绍详细情况,并把相关资料带给我。那些资料很重要,不好邮寄,只能由她亲自带来,望予以谅解,云云。 我拿过照片来一看,不由得心里一阵赞叹:的确很漂亮啊! 这是一张半身照,里面的美女一头棕色微卷曲的蓬松长发,棕绿色的眼睛大而明亮,高鼻梁,长脸形、尖下巴,微微张开的朱唇透着一股性感,右手轻抚脸颊,穿一件白色的职业女装,面带淡淡的微笑,美丽优雅,充满魅力,的确具有明星气质,下面用漂亮的英文手写体签着名——我都不明白,这样的女子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怎么会学枯燥无味的考古专业,还读到博士! 我回到屋里,耗子问:“老大,什么快递?” “罗克莱妮博士寄来的简历和照片。” “啊?真的?拿来看看,您不是说她是位美女吗?欣赏一下嗨!”耗子一把把信封抄过去,把照片抽出来一看,就尖叫起来:“苏菲·玛索!” 我被他的尖叫下了一跳:“你叫什么?谁啊?” “就、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法国著名演员,我的梦中女神啊!天啊,太漂亮了……”耗子的声音都发抖了。 “你他妈的想苏菲·玛索想迷了吧?看到个美女就是苏菲……咦?”大块头过来一看也愣了:“真的是苏菲·玛索!” “你们两个眼睛有毛病是不是?”我皱了眉头:“那是罗克莱妮·瑞蒙德博士,不是什么电影明星。” 恰巧飞飞、兰兰、小敏端着做好的菜从厨房里出来,耗子一步蹿上去,把照片递到飞飞面前:“飞飞,兰兰,你们看看这照片,是谁?” 飞飞把菜放在桌子上,接过照片一看:“哦,这谁不认识?苏菲·玛索,法国著名电影明星,超级美女,大众情人,被称为‘法兰西玫瑰’。” “嗯嗯,对,没错!”兰兰、小敏也肯定。 我皱着眉:“你们没看错?看看下面的签名。” “罗克莱妮·瑞蒙德,咦?不是苏菲·玛索?”飞飞也愣了。 “可这照片真的是苏菲·玛索啊!”小敏说:“我和大块头看过她好几部电影呢。” 耗子跑到他的书架上去翻,他的书架上没多少书,大部分都是些《易经》、算命、风水、堪舆、奇门遁甲、地理方面的东西,更多的是娱乐杂志,连《yboy(花花公子)》都有,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来的。 他从那堆杂志里翻出来一本递给我:“看看封面,封面上的就是苏菲·玛索;你和照片对对。” 我疑疑惑惑地接过杂志,封面上的性感大美女下面注明是“法国著名影星苏菲·玛索”,和照片一对,果然是一个人! 第二十一章 象明星的女博士(二) “龙哥你上当了,估计是对方为了吸引你的注意,拿张明星照片来糊弄你的。哈哈~~~”大块头大笑起来。 我顿时一股不痛快涌上心头:搞毛啊!老子喜欢美女,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可转念又一想又觉得不对,人家给我寄照片,就是为了让我认识她,别认错了人,寄给我张别人的照片有什么用?不会这么胡闹吧? 我把照片重新装回信封里:“不管它!吃饭!反正她下周要来,到时候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来个五大三粗的丑八怪,看老大心理怎么承受……”耗子捂着嘴窃笑。 到了周四下午的时候,果然接到一个男人打来的电话,讲的是中文,说他是罗克莱妮·瑞蒙德小姐的翻译,他们已经从香港飞到省城,正在来我家的路上。 我急忙把耗子、大块头叫到我家里,又打个电话,把飞飞、兰兰从电视台叫回来——我的英语太烂,如果都靠翻译显得我这“教授”没水平,可飞飞、兰兰会给我解围,她们两个的英语都很好。同时给小区门口的保安打了招呼,瑞蒙德小姐来直接放行,让他们到我家来。 4点多的时候,保安打来电话,说瑞蒙德小姐来了,我们急忙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等。 三辆黑色轿车开进小区,在我别墅门口的林荫道上停住了,先从前后两辆车上下来四个黑衣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把四周看了一遍,一个过去拉开中间那辆车的门,从上面下来了一男一女,女的戴着墨镜走在前面,男的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提箱,接着是那四个黑衣保镖。 我们迎上去。 走近了,女的摘掉了墨镜,我心里又是一震:天啊,这美女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而且比照片还漂亮,有一米七多的个头,身材修长,一身白色的职业西装把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美丽的脸上带着微笑,一头棕色的卷曲长发很随意地披在肩上,却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魅力。 她走上前来,向我伸出手,用英语说:“宇教授,您好!我是罗克莱妮·瑞蒙德!艾伦小姐给我看过您的照片!” “瑞蒙德小姐,欢迎!” “他们都叫我罗妮,您也可以这么叫我。” “哦,好吧,罗妮小姐,欢迎光临,不胜荣幸!” 我给她介绍飞飞、耗子、大块头、兰兰。 飞飞上前和罗妮握手拥抱:“欢迎来中国,欢迎到我家来做客。” “谢谢,宇夫人,您真漂亮!” 罗克莱妮微笑着,和耗子、大块头握手,和兰兰拥抱。 耗子两眼圆睁,声音都哆嗦了:“罗、罗妮小姐,您太漂亮了!您真的太像……” “像苏菲·玛索对吧?”罗妮笑笑,透着一丝无奈:“已经有无数的人对我这么说了,连苏菲本人也这么说,走在大街上都有人对我尖叫,还拉我合影。我告诉他们我不是苏菲,可没人相信。我都不敢轻易上街了。” “哇!您见过她啊?”耗子问。 “啊,是的,我们家族投资过影片,见过两次。” “羡慕……” 大块头也凑上一句:“您比苏菲年轻漂亮多了。” “谢谢!”罗妮笑笑。 我让他们到客厅,只有罗妮和那名翻译进了屋,四名保镖如临大敌般地站在门口。 飞飞低声对我说:“我真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长得这么象的人,她和苏菲比双胞胎还象。” 兰兰用英语问:“罗妮博士,您祖籍是法国吗?” “不,不是,”罗妮说:“我祖籍是西班牙。当然,我和法国也有关系,我外祖母是法国人,不过和苏菲·玛索女士没有任何关系。” 罗妮又笑起来,她的笑非常优雅迷人。 “哦哦。” 罗妮又给我介绍了她的翻译,崔英曦,韩裔美国人,会韩语、中文和日文,是瑞蒙德集团亚洲方面的专职翻译。 我顿时想到了那个美国驻华使馆的什么朴,心里一阵不痛快,皱了一下眉。 罗妮再说话的时候,崔英曦还要翻译,我一摆手:“崔先生,您休息一下吧,我的英文不好,但是还能听懂,谢谢。” 崔英曦点着头退到一边坐下了。 飞飞和兰兰给端上来泡好的咖啡,又聊了几句,就转入正题。 我问:“罗妮,你们要我找的东西,是什么?是有什么用途?你们掌握多少相关的资料?” 罗妮拿过那个黑色的手提箱,调整密码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大摞资料,有文字也有图片,我一看,心里激动了,竟然都翻译成了中文,可见瑞蒙德家对这事儿的重视! “这是我们掌握的全部资料,为了方便您阅读,我已经让翻译给译成了中文,”罗妮说:“这些都是近百年来,德瑞蒙家族的考古研究成果,其实目的还是想如何才能解除我们家族承受的‘托纳蒂乌之约’。”罗妮说。 “托纳蒂乌,是美洲阿兹特克人崇拜的太阳神,可我不明白,这和你们瑞蒙德家族有什么关系?您刚才说了,您祖籍是西班牙……” “是这样的。17世纪末的时候,我的祖先阿隆索·瑞蒙德曾经远征美洲,在那里,他率领的军队毁灭了一个阿兹特克的分支部族叫沃伊卡,掠夺了大批的黄金。可他不知道,沃伊卡族是‘托纳蒂乌之约’的缔约者,他们被毁灭,这个约就要转嫁到别的部族身上。沃伊卡族幸存的巫师用咒语诅咒阿隆索·瑞蒙德,并以黄金为诱饵,作为约媒,把约转到瑞蒙德家族头上。阿隆索取走了黄金,等于接受了缔约协议。所以,瑞蒙德家族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承受这可怕的诅咒。” 耗子说:“怎么可怕了呢?” “‘托纳蒂乌之约’,其实就是一个双方的约定,人类一方用活人的鲜血和心脏祭祀托纳蒂乌,托纳蒂乌保护和辅助缔约的人类强大兴盛。所以在阿兹特克人那里,承受托纳蒂乌之约的部族一直都很强大,他们四处征战侵略,一方面是掠夺财富,一方面是掠夺人口作为祭祀托纳蒂乌的祭品。 “每年玛雅历法的17月(相当于公历八月)都要举行一次祭祀,每26年一个小周期,举行一次祭祀,每52年要举行一次大祭,每104年左右,在某个日蚀的日子要过一个‘黑暗日’,将举行最大规模的祭祀。 “所以,瑞蒙德家族会在固定的时间内有人去世,去世时身体极度脱水干枯,而且没有心脏,其实那是托纳蒂乌自己选择的祭品。三百年来,瑞蒙德家族已经死亡无数的成员了。” “很可怕啊!”我说:“可是瑞蒙德家族也得到了好处吧?你们一直拥有巨大的财富,即使是在美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大财团……” “是的,可那是用家族成员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凝结着亲人鲜血的悲惨财富。”罗妮悲伤地摇着头:“这大概是上帝对侵略者一种惩罚:一边让你享受巨额财富带来的欢乐和荣耀,一边让你不断看着亲人一个一个地死去,甚至最后全族灭绝。” “可怕,真的很可怕……”耗子摇头咂嘴。 “是的,”罗妮点着头:“其实,瑞蒙德家族由于家族庞大,在小周期内死几个人,倒也没有太大的影响,我们也只把它当成自然人口的损耗。 “最可怕的是过‘黑暗祭日’的时候,需要用大量的人口来祭祀,古玛雅人在这个日子会屠杀成千上万的人!即使是后来缔约国没落了,到了黑暗祭日也要屠杀上百人。 “如果不能满足托纳蒂乌的要求,没有足够的祭品,托纳蒂乌就会从缔约的部族里取走很多人的血液和心脏来使自己延续生命。 “如果部族的人足够多,还会继续延续,如果不够多,就会全族死亡,只留下一个继承者,这个继承者流亡到哪个部族,哪个部族就会承受这个约。” “如果这么算来,你们瑞蒙德家族可一直岌岌可危,至少经过两个‘黑暗祭日’了!” “是的。我们瑞蒙德家族已经经历了两个‘黑暗祭日’,今年将是第三个了。” 我说:“可你们也延续下来了,瑞蒙德家族很兴盛不是吗?” “那是机会吧,”罗妮苦笑了一下说:“1798年拿破仑远征埃及的时候,我的一位祖先也参加了,在亚历山大附近,他带着祭祀时杀人用的燧石刀,率领军队屠杀了一个村子的村民,在那里他让瑞蒙德家族顺利的度过了第一个‘黑暗祭日’。 “19世纪末,我的祖先去非洲贩卖黑人奴隶,用买来的黑奴度过了第二次‘黑暗祭日’。可现在,这些手段都不行了,瑞蒙德家族只能自己来承受这第三次的‘黑暗祭日’。 “问题在于,我们瑞蒙德家族虽然财力雄厚,事业发展非常兴旺,可人口并不兴盛,主要是每到某个特定的时候,某些家族成员会莫名地死去,现在也不过三百多人,远远不能满足托纳蒂乌之约的人数要求,所以,面临全族灭绝的危险。” 我翻看着那些资料:“你们既然一直在研究解除这个约的方法,三百年了,总该有所收获吧?” “收获是有的,”罗妮说:“三百年来,瑞蒙德家族的人很多都从事美洲的考古工作,出了很多有名的考古学者。包括我们瑞蒙德家族移民美国,其实都是为了这个事情。 “我们主要的研究结果,都在给宇教授您的这些资料里了。最主要的是,首先要用两件文物中的其中一件来激活水晶头骨,水晶头骨里记载了详细的解除‘托纳蒂乌之约’的方法;其次是要利用这两件文物来最终解除这个约。这次我们委托宇教授来寻找的,就是两件文物中的一件。” 罗妮从那摞资料里抽出两张图片,递给我。 第二十二章 不可思议(一) 我一看,是两张手绘的图片,每张上都绘制着一个器物的反正面。 两件东西样子差不多,椭圆形,下面带着一个柄,形状非常象镜子,四周带着一些小圆形物。一个上面写着“吹风的镜子”,一个上面写着“冒烟的镜子”。但两个镜面上的图案略有不同,风镜镜面上是象蜂窝一样的六边形图案,每个六边形中还有一个小孔;烟镜镜面上是菱形图案,每个菱形中也有一个圆孔。 在两面镜子的背面,中间是个凸起的东西,一圈又一圈,凸起的中间是一个大孔,四周各带着四个类似乳丁一样的东西。 “这是啥玩意儿?”耗子说:“老大,咱们见过无数商周以来的古器物了,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东西。说是镜子,可这东西根本不能照影子吧?” 我盯着图片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东西,最多,我只能称它们为“风镜”和“烟镜”。 我问:“这个图样是从那里来的?” “从一块古玛雅人遗留下来的石板上摹录下来的,那块石板是一整块石板的一部分,现在就收藏在我们玛雅艺术博物馆。” “好吧,”我说:“材料太多,一时也看不完。天也快黑了,罗妮博士就住在我这里,楼上有客房,同时也尝尝我妻子做的中国菜。晚上我再看看那些材料,有不懂的地方也好随时向罗妮博士请教,我妻子英语很好,可以给做翻译;至于崔先生和四位保镖,就去住旅馆吧。” “对,罗妮住在这里,我给当翻译,也好练习一下英语。”飞飞热情地说。 “可、可这不行吧,”崔英曦说:“罗妮小姐的安全没法保证啊。” “我能保证。”我皱着眉头说。 崔英曦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把四位保镖叫了进来,三白一黑,都是一米八左右的大个头,身材魁梧强壮,统一穿着黑色西装,西装的上衣口袋上带着霍尔姆斯保安公司的标志,那个我在艾伦那里看见过。 领头的那个是黑头发的白人,崔英曦喊他“沃尔夫”。 沃尔夫说:“对不起宇先生,瑞蒙德小姐不能住在您家里,必须和我们一起住旅馆,我们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 我问:“你们带枪了吗?” “我们这次是私人行动,做为随从人员入境,没有带枪。” “那么你们怎么保证瑞蒙德小姐的安全?” “我们都是格斗专家,即使是不用枪也……” “格斗专家?”我笑了一下:“在中国这里,在河北这里,你们也自称格斗专家?” 另一个上来说:“宇先生,我们听艾伦小姐说过您,说您是一位武术高手。可我一直认为你们中国武术只是好看,毫无用处。” 我站起来,冲他勾勾手指:ehere。” 他上前一步。 我说:“你要是能把我从这里推开,瑞蒙德小姐就跟你们走。” 他不屑地咧嘴一笑,漫不经心地伸右手推了我一把,就象推在墙上,纹丝没动。 他一愣,右手又用力一推,我还是没动。 他的脸顿时涨红了,低吼一声,伸出双手猛地在我胸口上一推,力量极大。 我胸口一含,同时用太极劲旋转身体化掉他的力量,然后胸口一挺反击回去。 他大叫一声,蹬蹬蹬向后急退,退到门口被门槛一绊,咕咚跌出去门去,摔了仰面朝天。他个子大摔得重,挣扎着半天没爬起来。 那三个惊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对三人说:“还有谁说中国功夫不顶用的,我愿意领教领教。” 三个人对望了一眼,沃尔夫走上前来说:“对不起宇先生,我们冒犯了。既然如此,那晚上就让瑞蒙德小姐住在这里,我们白天来警戒。只是请瑞蒙德小姐亲口给公司管理方面说一声,否则我们失职。” “你们放心吧。中国这里和你们美国不一样,谁都可以买枪,谁都有枪。没有枪,光凭拳脚和刀枪棍棒在这里不好使。何况,我们小区也有很多保安,闲杂人等也不是随便进来的。你们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沃尔夫还在犹豫,罗妮走过来说:“沃尔夫先生,在这里还是听从宇先生的建议吧,你们先回去,如果有问题我自己负责。” “是,瑞蒙德小姐。那么,我们先告辞了。”沃尔夫带着手下走了,崔英曦也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罗妮转过脸对我说:“宇教授,中国功夫太神奇了,您没用手就把他给打倒了啊。” 大块头说:“俺们龙哥是高手,他们四个加一块儿都不是龙哥的对手。” 飞飞急忙说:“唉唉,罗妮,别听他们吹牛。他们一天到晚就弄这个,打打杀杀的,咱们不要管他。你们先坐,我去做饭,请你吃吃中国菜。” 飞飞和小霞下厨,很快八菜二汤端上来,耗子和大块头作陪,一起吃晚饭。 罗妮不会用筷子,飞飞给准备了刀叉汤匙和盘子,又开了一瓶法国干红。她对飞飞的厨艺大加赞赏。 我说:“我妻子会做中国各个菜系的菜,如果罗妮博士能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妻子可以让您尝尝中国各大菜系的口味。” “非常感谢。我这次来,是要多呆些时间,看看能不能在您的帮助下找到那个文物。”罗妮说。 “哦哦,那太好了。”我说:“不过,我有个要求,我的报酬给不给无所谓,但是,我希望你们家族能把那五件中国文物归还中国,这是我唯一的一个条件。” “当然,其实我们买那五件文物的目的就是为了交换风镜,如果能找到风镜,那五件文物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我们一定会交还给中国,这个您放心。” “好,一言为定。” 耗子、大块头大献殷勤,不断地给罗妮敬酒,东扯葫芦西扯瓢。 从闲谈中了解到,罗妮到现在没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让耗子、大块头热血沸腾,求罗妮和他们合影。 罗妮知道两个人的心思,没有拒绝,两个人高兴不已,用我的照相机分别和罗妮照了一张。 吃过饭,我让飞飞带罗妮先去洗澡、休息,我自己坐进书房,开始仔细看那些资料。 1855年,拥有巨额财富的瑞蒙德家族从西班牙移民美国,他们的目的就是重回美洲,到印第安人的故地寻找解除诅咒“托纳蒂乌之约”的方法。 他们多方搜寻玛雅人的遗物,建立了一个博物馆,这个博物馆实际上就是一个研究室,他们想通过收集来的玛雅文物来找到信息,解读水晶头骨里的秘密,以便找到破解诅咒的方法。所以瑞蒙德家族每代都出了很多考古学者,这并非是他们爱好这个,而是为了生存而努力。 许多年后,瑞蒙德家族中的一位考古学学家科马斯?瑞蒙德回到了当年被阿隆索毁灭的那个印第安村落的遗址,在那里的一个废弃的神庙地下室里,找到了两块残破的木板,大约是五世纪中叶左右的东西,上面有很大的一段玛雅文字内容,记录了玛雅传说故事,他破解了上面的内容,令他吃惊的是,里面的故事不仅讲到了那个水晶头骨,而且讲到了远古的中国。 木板文书上说:在很久以前,从遥远的西方来了一支很大的船队,他们人多势众,拥有强大的武力,和当地的玛雅人争夺地盘,发生了战争。 玛雅人为了生存,许多支部族联合起来,组成了庞大的军队和这股入侵者作战。但是这些入侵者的首领亚犹弧西斯是一位法力高强的大巫师,有一面很神奇的魔镜,当他念诵咒语使用魔镜时,这面镜子就会发出弥漫数里的烟雾,使敌人失去战斗力,因此战无不胜。 第二十三章 不可思议(二) 玛雅人打不过入侵者,不得不和他们媾和,最后双方达成协议:亚犹弧西斯和他的军队在尤卡坦半岛的某地建立一个城邦,称为“依萨”,和当地的土著和平相处,最终双方融合为一体。因为这股外来者掌握着丰富的自然和人类科技知识,因此依萨城邦很快兴旺发达,成为当时尤卡坦半岛最强盛的城邦。 在此之前,玛雅已有十二个巨大城邦,城邦的国王在天神的协助下,每人都有一个水晶头骨,里面记录了无数法术、神祇及宇宙的奥秘,隐藏了有关人类起源和死亡的资料,能帮助人类解开宇宙生命之谜。这些头骨成为神力和王权的象征。 依萨国王亚犹弧西斯因为拥有强大的魔法和至高无上的全力,也受到天神的青睐,神祇也赠送给他一个水晶头骨,成为玛雅人神话传说中13个水晶头骨之一,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神奇法术和深奥的知识,据说谁能知道头骨中的知识,谁就会成为人类有史以来法力最高强的巫师,能力和神祇无异,而且能成为所有神灵、巫师的神约和诅咒的裁决者。 亚犹弧西斯设定了使用头骨的方法:就是魔镜的力量加上一段咒语,这段咒语就是刻在魔镜背面的一段文字,而这段文字当时根本没有人能够识读。 亚犹弧西斯为了能让自己的后人也能使用这个水晶头骨,命人把这段咒语刻在一座神庙墙壁的一块巨石板上,并用黄金填在深深的笔画中,以便能永久保存。只有经过他亲自传授的巫师才能够识读。但是,这块石板却连同宗庙一起毁于西班牙人的炮火。 当时有一位西班牙神父进入被摧毁的神殿,看到了破碎的石板中的一块,上面有两行残存的嵌金文字,共有九个;另一面上则镌刻着风镜和烟镜的图形,并有文字解说,可惜文字都缺失了。 他十分惊奇,就偷偷地摹录下来,记在自己的笔记中。瑞蒙德家族致力于破解神约的学者也找到了这位神父的笔记,从里面摹录了那九个文字和风镜、烟镜的图样,但是一直不能解读,因为它们和玛雅文字并不相同。 后来罗妮的叔叔马威尔?瑞蒙德(玛雅博物馆的馆长)偶然发现这几个文字竟然和中国殷墟出土的甲骨文完全一样,他十分惊奇,因此注意到一位前辈家族学者从尤卡坦半岛阿兹特克人中搜集到一则神话故事: 原来克查尔特阿科尔和特斯卡特利波卡是一对亲兄弟,都居住在遥远的西方一个神秘国度“特拉特洛坎”,是一个人间天堂。兄弟二人各有一面魔镜,克查尔特阿科尔拥有“风镜”,可以制造可怕的飓风,因此他也被称为“埃耶卡特里”(风神);特斯卡特利波卡拥有“烟镜”,可以麻痹甚至杀死敌人。这两面魔镜都使用共同的咒语。 当时克查尔特阿科尔是国王,而弟弟特斯卡特利波卡觊觎他的王位,处处和哥哥作对。后来特斯卡特利波卡引诱克查尔特阿科尔违反自己的戒律,和亲姊妹酗酒乱伦。 克查尔特阿科尔清醒后痛心疾首,命令特斯卡特利波卡去征伐远在东方的敌人,不获得胜利不许回来。 特斯卡特利波卡走后不久,克查尔特阿科尔的王国遭到敌人的攻击,他的魔镜因为被对方的巫师用法术封印而无法使用,因此大败,王国被占领,克查尔特阿科尔下落不明。 一说他逃离国家四处流浪,死后尸体被火化;一说他乘坐一条用蛇编成的小筏子漂洋出海,不知所终。 特斯卡特利波卡去征伐敌人,用他的魔镜和武力大获全胜,本来他想回到王国继续和哥哥争夺王位,后来听说王国灭亡,只好带领军队乘坐船只,来到了东方,成为东方之神。 马威尔先生认为,那个外来船队的故事应该发生在奥尔梅克文化时代(前1200-前400),阿兹特克人的传说中的特斯卡特利波卡,应该就是依萨国王亚犹弧西斯,因为二者都拥有可以产生烟雾的魔镜,亚犹弧西斯是他的本名,而“特斯卡特利波卡”则是他的神号,意思就是“浊镜”,因为他拥有烟雾魔镜之故。 阿兹特克人认为特斯卡特利波卡为夜神、地神及万物之神,他手持可生烟雾的魔镜,能致敌人于死地,素有“烟雾魔镜神”之称。常以巫师的身份出现,外表变化多端,威力神秘莫测。其象征为美洲豹。阿兹特克人视之为生命之源泉,人类的保护者。他拥有一切权力和幸福,并行使对战争的裁决权。 阿兹特克人的这个传说虽然比较晚,但是他们却继承了好多古玛雅人的传说并加以改造,根据那魔镜上的文字,马威尔先生坚信这克查尔特阿科尔和特斯卡特利波卡兄弟的故事本来是来自遥远的中国,那个人间天堂的“特拉特洛坎”就是中国古代的一个王国,其时代相当于中国的殷商时期。 由于亚犹弧西斯留下的魔镜咒语只残存了几个字,已经无法解读,想要知道它的全部内容,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到特斯卡特利波卡(亚犹弧西斯)的“烟镜”或克查尔特阿科尔的“风镜”,因为两面魔镜上都有相同的咒语。 根据古玛雅人的传说,在依萨王国最后一个国王肯罗马拉维卡(或称“长胡须的鳄鱼”)时期,一个敌国想进攻依萨,先给他献上了一名美丽的女巫师,让她蛊惑肯罗马拉维卡。 这时依萨王国恰好发生了很严重的瘟疫,这名女子就告诉国王,必须用魔镜祭祀神灵才能消除灾害,国王本来就很懦弱昏聩,听信了女巫的话,结果亚犹弧西斯的魔镜被投进了一个“水晶池”中用来祭祀神灵。依萨没了魔镜,在敌国的猛烈进攻之下灭亡了。 非常奇怪的是,国王肯罗马拉维卡服毒自杀之后,依萨成邦在一个暴风雨之夜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根据研究的结果,最后可以确定的是,解除“托纳蒂乌之约”的办法就藏在那个水晶头骨里,而要开启那个水晶头骨,必须使用魔镜的力量,只要找到风镜或烟镜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但是要解除“托纳蒂乌之约”,则需要两面魔镜共同的力量,所以,要挽救瑞蒙德家族,必须找到那两面魔镜才行。 特别是根据罗妮的一些考察研究,风镜和烟镜具有感应能力,一旦找到其中的一面镜子,就可以利用它们之间的感应找到另一面镜子。 我看了那九个文字,的确是中国文字,风格大约是商末周初,应该是殷周金文而不是甲骨文。 一行的六个字是“……王二祀三月丁……”,一行的三个字是“王步在……”,是说某王二年三月的丁日,王出行到了某个地方,应该是王建立这块石碑的时候的时间记录,并非是什么咒语,可惜大部分内容都缺失了,但出现在美洲古玛雅人的器物上就太奇怪了。 这些资料我一直看到半夜,并不是因为我看东西慢,而是一边看一边要思考,想到什么就顺手记录下来,以后备查,所以就看得比较慢。 第二天一早,我晨练完回来,那四个保镖和崔翻译已经来了,都站在院子里,左看看右望望,让我心里很不爽。 罗妮也起来了,梳洗已毕,靓丽照人。 “宇教授早!”她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早上好,罗妮,”我也用英语说:“睡得好吗?” “非常好,宇教授家里棒极了,房间很好,很安静。您的房子和庭院真是太漂亮了,象花园一样。” “谢谢,我的这小房子,和瑞蒙德家的豪宅大院不能比的。” “哦,是的,我们家的房子是很大很豪华,可总觉得少点什么,不如宇教授的家里这么美丽温馨。” “过奖了。”我摆了一下手:“吃完早餐,请到我的书房来,我有事请教。我的两位朋友也会来,一起商量一下该如何行动。” “好的。” 第二十四章 谜案猜测(一) 在书房里,罗妮坐在我对面,飞飞、耗子、大块头坐在旁边。飞飞的主要职责是负责翻译,我尽量说英语,虽然烂点,不会说的地方说中文,让飞飞翻译。 “哇哦!宇先生,您的书房真大、真漂亮,这么多书,还有这么多古董。”罗妮打量着我的书房赞叹着。 “啊,过奖,还好。”我答应着。 我的书房是别墅里最大的一间屋子,四面墙和中间放满了书架,只有靠窗的一小块地方放着办公桌、座椅和两个沙发,背后是一个很大的博古架,上面摆着一些我搞来的古董小件,有青铜器、玉器、金银器、唐三彩、瓷器、陶器、漆器之类的,都是真玩意儿。 顾老大到我这里来过两回,博古架上的东西被他抄走了好几件,弄得我很窝火。 “昨天晚上,我把罗妮博士带来的资料都看完了,大致了解了是怎么回事,”我说:“我想问问罗妮,您对那个东方遥远的国家‘特拉特洛坎’是怎么看的?” “哦,这个,我们研究过的,可惜没有什么很确定的线索,我们只是怀疑是传说中中国的一个古老国家。” “首先,如果特拉特洛坎的确是中国的古代王国,那么从时代上来说,它相当于中国的殷商晚期,也就是公元前1200年左右。其次,我赞成您叔叔马威尔馆长的看法,特斯卡特利波卡就是依萨国王亚犹弧西斯。如果这个传说确实,那么,亚犹弧西斯实际上是从中国跑去美洲的一位古代国王。” “是的,可我们并不知道他是谁,是什么人。”罗妮说。 “根据现有的资料,不可能知道,只能做一下合理的猜测,”我说:“殷商末代的王是商王纣,他崇尚武力,一直想完成祖先制定的东南经略,就是征服东夷。他倾尽国力派军队去扫荡东夷,最终把东夷征服。可是没多久,殷商就被周人给灭亡了。” “哦,您的意思是,亚犹弧西斯就是商王纣吗?” “不是。殷商被周人攻克之后,商王纣自/焚而死,他没有跑去美洲。” “那您认为有可能是谁?” “这里面牵扯到一个谜案。”我说:“商王纣征服东夷之后,因为那里土地广大,需要大量的军队维持统治,所以他的主力军队大多都留在东夷,这也是周人偷袭他能成功的主要原因。周人灭亡殷商以后,东夷地区的殷商人不服周人,所以周公东征,和东夷地区的殷商军队进行了旷日持久的战争,打了好多年,最终平定了东夷的叛乱。但殷商的军队并没有被消灭,而是神秘的失踪了。” “失踪了?是去了哪里?美洲吗?” “有学者研究说是去了美洲。”我说:“当时留在东夷的殷商军队的统帅叫攸侯喜,殷商的甲骨文里有不少关于他的记载,他也是殷末征东夷的主要将领。据估计当时他至少统领着有十万军队,但是这些军队在和周人发生过几次战争之后,就消失了,攸侯喜也随之失踪,再也不见任何记载。有学者研究说,他们这支军队是东渡大海,先去了琉球群岛,然后又去了美洲。” “您的意思是,亚犹弧西斯可能是攸侯喜?”罗妮瞪大了眼睛。 “对,是有可能,”我说:“您试着读一下发音,如果把‘亚犹弧西斯’读的快一点,就非常接近于‘攸侯喜’。” 罗妮低声念了几遍,抬起头来,吃惊地说:“是啊,读音的确非常接近啊。这是……” “这是因为中国古代的语言,特别是名词,有促读和缓读两种读法,缓读是口语,促读是书面语。比如‘越’这个国家,缓读是‘于越’;‘吴’这个国家,缓读是‘攻鱼’;人名也是一样的。‘攸侯喜’的缓读就接近‘亚犹弧西斯’。” “对,我很赞成。”罗妮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个本子来在上面记录,同时问:“攸侯喜的军队,是否用了很厉害的武器?” “殷商晚期,文化、科技都相当发达,武器都是青铜铸造,在当时也是最先进的,也有成熟的文字和丰富的天文学知识。而当地的玛雅人还处在石器时代,和他们作战,应该不是对手。我想,他们因为攸侯喜的威名,所以印第安人才根据他改编创造了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神话,只是在悠久的辗转流传中,被不断更改创造,故事内容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不是原貌了。” 罗妮佩服地说:“宇教授,您说得内容太丰富了,我和叔叔一直研究美洲的玛雅文化,对中国的文化和历史真没有多少了解,听您这么一讲,学到太多了。” 我想了想,问:“罗妮,根据你们的这些资料,烟镜应该就在优卡坦半岛的某个水晶池里,你们就没去找过?” 罗妮苦笑了一下:“怎么没找过啊。我叔叔马威尔曾经先后四次带领考古探险队去考察优卡坦半岛的‘水晶池’,耗费数百万美元。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最终也没能确定依萨城邦的位置,找不到那个水晶池。” 大块头说话了:“水晶池能有多少?一个一个地找啊,总会找到。” “但是,在尤卡坦半岛上这样的‘水晶池’多达数千个,而且好多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洞,是一个庞大的地下水系,根本不可能知道魔镜被投入了哪个神池,就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办法去打捞。正因为如此,我叔叔决定放弃先找烟镜的计划,决定到中国来先找风镜。他先后三次带人来到中国,打听风镜的下落,主要的目的地是殷墟,一无所获,但他一直坚信风镜的存在,而且一定还在中国,否则那甲骨文写成的咒语就无法解释。” “原来如此。可是就你叔叔的努力来看,风镜也未必就那么好找。” “所以,我想问问,您对这个风镜和烟镜怎么解释呢?” “这个嘛,也只能猜测了,”我说:“如果你们收集的资料确实,咱们上面的猜测也成立,那么首先得说明,这两个所谓的镜子,本来是中国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东西。” “嗯,同意。” “那么,就需要根据中国的记载去找线索。根据我国古书的记载,上古时期,黄帝和蚩尤曾经发生过一场规模巨大的战争,在战争初期,蚩尤族一直占上风,他有法术,能做‘五里雾’迷惑对手,他手下还有两个神灵风伯和雨师,风伯可以做大风,雨师可以降下大雨,黄帝一族不是对手,被压迫到了泰山脚下。后来,黄帝的臣子风后做了指南车,在雾中也不会迷失方向。又请来天女魃,她可以让风止云散,于是黄帝最终取得了胜利。” “哇!老大,我这才明白,蚩尤有烟镜,风伯有风镜,一定是这样的。”耗子插嘴说。 “很可能,所以,那两个东西,一定是从上古时期就有的,一直流传到了殷商。” “可是老大,殷商时期,好像没有这类的记载啊……” “有,有关于风镜的,就是飞廉。”我说:“飞廉本是殷商末期东夷之一的费国的国君,叫费侯处父,据说他奔跑如风一样,所以被人送个外号叫‘飞廉’。传说他有法术,会召唤飓风,所以也被称为‘风伯’,就是风神,后世的古书里说风伯名叫飞廉就是这么来的。” 罗妮说:“在玛雅神话里,掌管风雨的神称为‘克查尔特阿科尔’,玛雅人认为克查尔特阿科尔是一条披着七彩羽毛的蛇,或一条绿色有翅膀的蛇,因此又被称为‘丰羽之蛇’,在某些地区称之为‘库库尔坎’。” 第二十五章 谜案猜测(二) 我点头说:“对。飞廉在中国神话里又传说是一只身似鹿,头如雀,有角而蛇尾的怪物,又被称为‘飞龙’,龙、蛇本来就是同类的动物,这个想象和克查尔特阿科尔的形象非常有联系。所以,那个风镜的说法一定和飞廉有关,也就是和费侯处父有关。” 耗子一听,急忙说:“哎,费侯处父,这个我好想在哪里见过哎,是、是哪本书里的……” “《史记·秦本纪》,”我一指背后的书架:“第二排史部的中间格。” 耗子急忙过去,把《史记》找出来,翻到《秦本纪》:“哈哈,老大记得没错,真有,这里这里。” 《秦本纪》里的记载是,上古伯益之后的中潏,在西戎,保西垂,生了蜚(飞)廉。蜚廉生了个儿子叫恶来。恶来是大力士,蜚廉是飞毛腿,父子二人都因为特殊能力而得到殷纣的重用。周武王伐纣,杀死了恶来。 这时蜚廉为纣镇守北方,回来的时候殷商已经灭亡了,没有君主可以报功了,就在霍太山上建立了一个祭坛向天神报功。在这里得到一口石棺,石棺上有铭文说“上帝命令费侯处父不要参与殷乱,赐给你一个石棺以作为对氏族的奖励”。费侯处父死后,就用这口石棺埋葬于霍太山。 耗子说:“老大,罗妮博士,根据这个记载,蜚廉的墓葬应该是在霍山一带,也许他的随葬品里就有风镜。” 罗妮一耸肩:“惭愧!这个,我真不懂。” “不对,”我摇摇头:“司马迁的这个记载不确实。根据更早的文献记载,飞廉在殷商灭亡之后逃回了东夷,跑到了奄国,在那里,他集解了殷商的遗存势力,联合了东夷人一起对抗周人,所以才引发了周公东征残奄的事情。飞廉他们训练了大象参与作战,开始把周人打得很惨,后来周人发明了强弓和大弩,破了他们的象兵,同时射死了飞廉,把飞廉的后裔迁徙到了西戎之地,就是秦人的祖先。飞廉是中箭之后死在东夷,那么也一定葬在那一带,不可能葬在霍太山。” “我靠!东夷的地方大了,山东半岛一直到淮河流域,古代都叫东夷,我上历史地理课的时候老师讲过的,上哪里去找?”耗子摇头咂舌。 “不,还可以缩小些范围。”我告诉大家,《孟子?滕文公下》说周公“伐奄三年讨其君,驱飞廉於海隅而戮之,灭国者五十”,说明周公东征的时候,打败了飞廉,把他赶到“海隅”杀掉了。《孟子》中所说的“海隅”,应该就是古代齐国的“海隅”。《尔雅?释地》上说“齐有海隅”,郭璞注说“海滨广斥”;《吕氏春秋?有始览》里说“齐之海隅”,高诱注说:“隅犹崖也”。《管子?轻重篇》说“齐有渠展之盐”,张聪咸据胡渭《禹贡锥指》,以为即《尔雅》之海隅。 西周时期的青铜器小臣遬簋铭文上说伯髦父奉王命征伐东夷,“述东隥伐海眉”,这个“海眉”,就是指齐之海隅,古莱夷之地。《孟子?滕文公下》的记载周公东征至於海隅和此器可相印证。因此,今山东半岛的渤海沿岸就是齐之“海隅”之地,要找蜚廉的遗物,必须到这些地方去找。 罗妮说:“宇教授,您说的这些,我都闻所未闻,但我相信您的推测和直觉。可是,该怎么行动呢?” 我想了一阵,说:“看来要找风镜,我们现在推测出来的唯一线索就是山东的沿渤海地区,我对山东地区的文物古迹知道一些,可是对一些具体的东西就不太知道。所以,我们要动手,首先得找个行家,也就是对山东东部地区考古比较熟悉的人,从他们那里打听,也许有希望。我知道山东某大学的考古系非常厉害,我认识一位姓任的讲师,他知道的东西很多,也掌握着很多资料。等我找他问问,也许能找到点儿具体的东西。”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对方接听了。 “任老弟,你好。我是宇天龙。” “啊,宇教授,龙哥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见了嗯,我正有点东西想请你帮着看看呢。” “没问题。但现在我有个事儿想咨询你一下,说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我正在莒南清理两座汉墓。” “哦,那太好了。我想问问,你听没听说过有一种类似镜子的古代文物,能吹出风来……” “古代的电风扇?哈,哪里有那种东西?” “不是电风扇,它比电风扇更厉害,很神奇,能吹出类似飓风一样的……” “哈哈哈~~~,龙哥,你哪里听来的这荒诞说法?”小任放声大笑起来:“电母的镜子,托塔李天王的照妖镜,都很神奇,也是古董,可谁见过?那不过是神话,你也信?刮大风的镜子,哈哈哈……咦?等等,你这么一说嗨,还真让我想起一件邪性的事儿来。” “哦?啥事儿?” “这事儿确实不确实可不知道哈,是听我的导师孟先生讲过的。他说,在六十年代初,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临淄附近的某个地方人们挖地造田,挖开了一个古老的盗洞,从洞里捡到了好几件青铜器,当地老百姓就上报到政府,政府就派了一支专业队伍去调查。 “队伍有4个人,他们确定那个盗洞是通向一座很大的古墓,从出土的器物看,应该是殷末到西周时期的。 “他们就顺着盗洞爬进去了,没多久,外面的老百姓就听见洞里一阵呜呜作响,接着从洞里吹出一股飓风,把那四个人一直吹向半空,飞出去一里多地才落下来,结果,两死两伤。 “后来,那两个活着的就写了一份调查报告给上级,上级下令把那个洞给填了,这件事儿就不了了之。” 我闻言大喜,瞎碰瞎撞竟然问对人了:“那个盗洞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啊,当时孟师也只是当个奇闻讲讲,没说具体地点,他也记不清了。” “你导师在哪里?怎么能联系他?” “联系不上了,去年去世了。” “那么,那份报告在哪里?你知道不?” “不知道。龙哥,那份报告是六十年代初的,我是七十年代初的,比我的年龄都大……” “我说,你不是说还活着两个人吗?那两个人还在不?”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建议你到临淄地区的考古或文博单位问问,他们一定知道。” “好吧,非常感谢!” “我说龙哥,那不过是一个传闻,未必可靠!古墓里虽然有许多古怪,可那个事儿也太离奇了,我觉得可信度不高。我见过的古墓也不是十个八个了,里面有水、有火、有毒气这都可以理解,能刮出飓风来,这事儿打死我都不信……” “嗯嗯,我也是瞎猜,只是有朋友问这事儿,所以我才打听打听。” 又闲聊了一阵,挂了电话。 “耗子,大块头,准备行装、车辆,把需要的家伙都带上,我们去临淄,”我说:“我怀疑那个风镜就在那里,小任说被盗洞里的风吹死俩吹伤了俩,一定和这个有关。” “对对,好,我这就去准备!”耗子手舞足蹈地说:“500万美元,要到手了,嘿嘿……” 罗妮说:“宇教授,我要和您一起去,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不行,你呆在这里。我们干的活儿,和你们那种考古发掘不一样,你帮不上忙。” “可是,我这次来,真的就是为了那个文物,如果我不亲眼看到它出土,就太遗憾了!” 我刚要说话,手机又响了,拿起来接听,是小区大门口的门卫小莫。 “龙哥,刚才有人在门卫这里打听你呢。” “哦,那就让他进来呗。” “嗨!那就不给你打电话了。”小莫说:“是两个外国人哈,其中一个好像还是阿拉伯人,个子都挺高的。他们问你是不是住在这个小区,我们说是;他们还问是不是有外国人来找您,我们也说是,我问他们要不要来见您,他们两个又说回头再来,就走了。我觉得古怪,所以打电话给您说一声。” 第二十六章 神话与现实(一) 我扔下手机出了书房走到屋门口,冲沃尔夫四个人招招手,他们急忙聚拢过来。 “你们来了几个人?”我用英语问。 沃尔夫说:“六个。瑞蒙德小姐、崔英曦先生和我们四个。” “刚才小区的门卫说,有两个外国人打听我的住处,还问是不是有外国人来找我,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沃尔夫和另外三个对望了一眼,转身向院子外面跑去。 过了十几分钟,四个人回来了,沃尔夫对我耸耸肩,一摊双手:“他们走了,没见到。” “他们是什么人?”我皱着眉问。 沃尔夫说:“我猜他们是‘黑暗日’的人,他们一直在打瑞蒙德家族的主意,所以我们才来保护。” 这时,罗妮也出来了,听到我们说话,就说:“‘黑暗日’组织的人一直想得到瑞蒙德家族收藏的一些玛雅文物,尤其是传说中的风烟镜还有那个水晶头骨。据说他们也在全力地寻找风烟镜,我这次来,可能消息泄露了,所以……” “哦,是这样啊。”我沉思了一下,说:“好吧,罗妮小姐跟我们一起走。崔先生和你们四个留下。” “不可以,”沃尔夫说:“瑞蒙德小姐去哪里,我们就要去哪里,否则公司会开除我们的!” 我走到他跟前,盯着他戴着墨镜的脸:“沃尔夫先生,你们的职责,不是是否一直跟着瑞蒙德小姐,而是要保证她的安全。现在,那些人也追来了,如果他们真的是不法之徒,他们的目标无疑就是瑞蒙德小姐。他们盯上了你们住的酒店,并跟踪到这里。所以我让瑞蒙德小姐跟我们走,你们留在这里,你们不走,他们就会认为瑞蒙德小姐一直在这里,可以吸引住他们,这样瑞蒙德小姐就安全了,明白?” 沃尔夫张了张嘴,考虑了一下,说:“可这样,还需要瑞蒙德小姐亲自给公司方面说明,否则我们必须跟着。” “给保安公司打电话,”我对罗妮说:“就说暂时不需要保安,让他们在酒店里等,你的安全现在由我来负责。” “好的,我这就联系。”罗妮听说她可以跟我们走,十分高兴。 沃尔夫问:“可是,我们该怎么办?” “我有办法。” 一直到了下午,耗子、大块头把行装都、车辆都备齐了,这次因为可能要田野奔波,所以开的是越野吉普。 天色黑下来。 吃过晚饭,我让罗妮把衣服脱下来给飞飞换上,又把耗子买来的棕色假发给飞飞戴上,戴上墨镜,站在镜子跟前看看。 “嗯嗯,还不错,至少猛看上去很像,足够了。”我说。 我把沃尔夫叫来:“现在,你们开车带我妻子回你们住的酒店,路上开开车窗,让外面的人看到我妻子坐在里面。去了之后,明天早晨,我妻子换上自己的衣服回来就行。你们就不用再出来了,偶尔派一两个人出来转一下装作买买东西,一直等我们回来。” “明白了。可你们……” “我们自己走,这个你们就不用管了。” “好吧,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希望能把瑞蒙德小姐安全地交还给我们。”沃尔夫说。 装扮成罗妮的飞飞上了中间那辆车,三辆黑色轿车鱼贯开走了。 耗子凑过来:“老大,咱们啥时候走?” “晚上11点开路,从小区的后门走。” 到了晚上11点,我吩咐小霞照顾好两个孩子,看好门,我们四个上了车,照旧大块头开车,从星斗小区的后门开出去,省城这时候路上车还是不少,在路上忽快忽慢地开了一阵,主要是看看有没有车辆盯梢,出了省城上了高速,一阵狂飙,第二天上午过了黄河大桥,直奔临淄。 临淄最早的时候叫营丘,西周初吕尚(姜太公)封在齐国,国都就是这里。齐献公的时候扩建营丘城,城池沿着淄水而建,故改名叫临淄。 这里从周代以下的古墓众多,出土文物极多,散在民间的也很多,我和耗子、大块头多次来这里收货,都收获颇丰,在这里也认识了不少朋友。 我决定先去某博物馆找一位叫陈明的技术员,是一位年轻人,负责出土文物的修复和保护工作,给我介绍过不少卖家,当然我也没亏待他,所以成了比较要好的朋友。 可到了那家博物馆,才发现在大兴土木,一问,原来是在改建扩建,现在工程在关键时期,一些工作人员暂时放假回家了。 我急忙给陈明打电话,他一听我来了非常高兴,说有几个私人藏家想脱手几件东西,他现在正在家里给几件新出土的青铜器做脱盐处理,走不开,让我们到他家里去。 我们开车到陈明的家,他已经在家门口等着了。下了车,他上来一一和我们握手,看到罗妮,顿时愣住了。 “喂喂,龙哥,这洋美女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是、是哪个电影明星吧?”他急急忙忙地低声对我说。 “啊,你记错了吧?” “没没,我看过她演得电影呢。她叫、叫什么来着……” 耗子说:“苏菲·玛索,法国电影明星。” “哦,对对,想起来了,是的是的,”陈明大吃一惊:“龙哥,你怎么……” “别听耗子瞎扯了,你相信一个电影明星会偷偷跑到中国来找我收货?”我摆摆手:“我给介绍一下:美国纽约玛雅艺术博物馆研究员罗克莱妮·瑞蒙德博士。” 陈明急忙上前和罗妮握手,用英语问候,可也一脸惊惊怪怪的——那个法国女电影明星竟然这么有影响力,实在让我不可思议。 进屋落座,陈明的妻子给端上茶来。 陈明低声问:“龙哥,你这次来,还带个搞玛雅文物研究的洋美女,是不是要收什么特殊的货?” “对,特殊,非常特殊,”我说:“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件事:大概六十年代初的时候,人们挖地挖出一个盗洞,政府部门派人去清理,结果洞里吹出一股怪风,造成两死两伤。” “没听说过,哪里有这种事儿?”陈明摇着头。 “喂,谁说没有的?”陈明的妻子宋娟说话了:“这事儿我听俺爹说过,他还认识那四个人呢。” 我听了大喜,急忙问:“弟妹,令尊是做什么的?” “哦,我岳父是临淄文物局的一名干部,去年刚退休。”陈明抢过来说:“对呀,这类的事情应该问他的。” “陈老弟,无论如何您得给我引见引见您老泰山,这个事儿真的十分重要。要不然,瑞蒙德博士怎么可能从美国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 “好吧,这没问题。不过,快中午饭了,我想请你们下馆子,可不想去我老岳家。” “怎么的了?” “每次去他家里,他都给我吃咸鱼炖豆腐,实在受不了……” “哎,那是俺爹的最爱,顿顿吃都不烦。”宋娟撇着嘴说:“谁愿意吃咸鱼炖豆腐,才能和俺爹聊得来,否则他还不理你呢!” “那现在就去,正好尝尝你老岳的咸鱼炖豆腐。”我站起来,因为真的很心急。 陈明无奈,只好带着我们开车往东走。路上他给我们说,他岳父是文物局的一位干部,他考古专业毕业后能到博物馆工作,多亏了他老岳。 走到半路,我要给老先生买点东西,陈明说:“你别的不要买,他不抽烟,酒也喝不多,只要捡上好的咸鱼给买二斤就行了,他肯定喜欢!” 我给买了8斤咸鱼和两瓶好酒、一斤茶叶 都快走出城区了,在一栋平房小院里停下了。 第二十七章 神话与现实(二) 陈明上前敲门,一个老太太出来开门,是陈明的老岳母,姓蔡,是一位退休的小学教师,我们喊她蔡姨。 在屋里,我们见到了陈明的岳父宋老先生,六十多岁,花白的头发,身体很健硕,也很开朗。我们把礼物奉上,老先生果然很开心。 “哈哈,小明,带了这么多客人来,还有外国朋友,还是位女性,好嘞,正好一块尝尝我的……” “您就别提您的咸鱼炖豆腐了。”陈明苦着脸说。 “哎,谁说咸鱼炖豆腐了?”宋先生说:“今天天有点冷,吃火锅,咸鱼涮豆腐,哈哈……” “那不一样嘛。” 宋先生让我们坐,必定要请吃饭,吃咸鱼涮豆腐火锅,我也没拒绝。 我们围着一张地桌坐着,蔡姨端上一个特制火盆来,烧着火炭,把一口小黑生铁锅坐上,里面是已经煮好的咸鱼汤,然后用不锈钢盆子端上满满的一盆豆腐来,还有香菜、小白菜、蘑菇、粉丝之类配料。 “来来,尝尝,这可是我家传的手艺,”宋先生一边把豆腐下锅一边说:“以前在发掘现场,没什么好吃的东西,我全靠这个咸鱼炖豆腐或咸鱼涮豆腐,百吃不厌哪。来来,动手。” 我夹起一块来吃了,咂咂嘴:“嗯,不错啊,咸、香、嫩,很开胃。” “哈哈哈,好,美食家,这才是懂行的,可惜有人不喜欢。”宋先生说着瞄了陈明一眼,又问罗妮:“小姐以为如何?” 罗妮用刚学的中文硬着舌头说:“很好,味道棒极了!” “哈哈哈!”老头高兴地大笑起来,气氛顿时活跃。 酒过三巡,我转入正题,问他那个风洞的事儿。 宋先生说:“哦,那个事儿啊,有,是有。不过我没亲眼见过。只是听老王说过,他就是那次是故的幸存者之一。当时有两个活着的,一个是老王,一个是老薛,可惜老薛死了七八年了,只有老王还活着。” “您知道那个洞在哪里吗?” “是在广饶那里,但具体位置不知道,”宋先生说:“这个估计只有老王能知道,他说当时就填埋了,然后在上面搞了农田。嗨,都快四十年了,谁还能记得。” “那个风洞,没说是怎么回事?” “哦,一次喝酒的时候,老王给我说,他们爬进去之后,在前面的一个说到墓室了,木椁已经被打开,刚说到这里,他们就被吹出来了,后来的事情他记不得了。” “嘻嘻,那里面肯定逄伯父的大扇子,”蔡姨说:“那个神物可会刮大风,和罗刹女的芭蕉扇一样。” “别瞎叨叨,神话,迷信,你也信?”宋先生说。 我急忙说:“什么逄伯父的大扇子?蔡姨你说说,我们喜欢听。” “嗨,那都是我小时候听村里老人们讲的故事了,详细的我也记不住。”蔡姨说:“大概是说,原来这里有个国叫逄国,殷纣王的时候,这个国的国王叫逄伯父,会法术,能呼风唤雨,特别是他有一把大扇子,一扇就能引起狂风,和《西游记》里的罗刹女的芭蕉扇一样厉害。” “哦?真的?后来呢?” “后来姜子牙率领周朝的军队来攻打他们,逄伯父就作法,用扇子扇起大风和姜子牙作战,可是姜子牙的法术比逄伯父高强,用‘定风符’破了他的法术,逄伯父还被姜子牙的‘打神鞭’打成重伤,回到国中不久就死掉了,逄国人把他和那把神扇还有许多财宝一起埋葬了。所以,我才说那个古墓里面可能有逄伯父的大扇子。哈哈哈,都是老人们瞎编的,不是真事儿。” “故事里没说逄伯父埋在哪里?” “没有,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老人们说啊,逄伯父的大扇子普通人是不能随便动的,一动就会刮大风,把人刮到十万八千里以外,再也回不来了……” “我说,这里说正事儿呢,你个老娘们家瞎喳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宋先生有点不高兴了:“快去,再去买点豆腐来,没看见不够吃了?” 蔡姨答应着,放下筷子站起来,出去了。 我急急忙忙地问:“您说的那位王老先生在哪里?我们能见见不?” “他啊,唉!那可是个脾气古怪的人,”宋先生摇着头:“他老早就办了病退,就是因为那次受伤,还因为成分不好在运动中受到冲击。大概50岁就退了,他到广饶的巨淀湖那里隐居,隐居啊你们信吗?盖了几间茅屋住着,起了个号叫什么‘一钓翁’,天天钓鱼耍,模仿姜太公垂钓渭水呢,谁也不搭理。他修复文物是一绝,对文物制图也很在行,而且精通书法和绘画,是个人才呢。我曾经想让小明跟他学学,他都不搭理,唉唉,真可惜……” “您以前怎么没给我说过呢?”陈明说。 “说?说什么?他都拒绝了,给你说了,你去找他也没用,那才是个‘拧头筋’呢。” 我说:“宋先生,您给我说说他住哪里,我去找他。那件事儿真的很重要。” “哦,好吧。这样,你们去广饶,我让我原来的一个手下小付带你们去找,他知道地方,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在广饶等你们,反正你们有车,也方便。” “太好了,谢谢,谢谢宋先生。来,我敬您老一杯!” 我们赶奔广饶。 路上,耗子问:“老大,我在想蔡姨给讲的那个故事,你说和飞廉,也就是费侯处父有没有关系?” “我也想了,虽然那是个民间的‘柴堆封神’故事,可我怀疑空穴来风非必无影,可能就是周公杀飞廉的翻版。‘逄伯父’很可能就是‘风伯处父’的音变,就是费侯处父,他很可能就是在巨淀湖附近被杀的,那里的北边就是青丘,古代巨淀湖叫青丘泽,所以后人又根据这个演绎出来一个后羿缴大风于青丘之泽的故事,在《淮南子》里有记载。大风就是风伯,很可能就是从风伯飞廉那里演化出来的神话故事。” “嗯嗯,有道理。” “龙哥说的当然都有道理,”大块头说:“每次分析都靠谱儿哈,反正我已经信了。” 我叹口气:“根据咱们以前办那几件事儿的经验,一些民间传说都是有根据的,虽然讹变得厉害,可是如果认真分析,还是能从中间知道一些事实真相的。只是,总给人一种捕风捉影的感觉。” “你们说的是什么?能告诉我吗?”罗妮一路上听我们呱呱地说话,她听不懂,插不上话,有点着急。 我操着蹩脚的英语结结巴巴地把大意给她说了说,好歹她还能听懂个大概,还随口给我纠正很多发音不对的地方。 “对于神话传说,在考古研究方面是绝对不可忽视的,”罗妮说:“我们研究玛雅文化,很多东西都是根据玛雅人的神话传说找到的线索;对于其中的研究,也往往要通过神话传说来找到一些相关的联系,可以说没有神话传说就无法进行研究。 “因为在古老的年代,他们的历史没有文字可以记录,只能通过口传,这些口传流传久了,就会变成神话传说,可追究根本,它们里面包含着上古历史的信息,是研究上古历史的重要材料。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的上古史研究中,都是一样的。” “说得太棒了!”我说:“罗妮博士,等有机会,想请你到我们大学里去做几次讲座,讲讲你们的玛雅文化研究。” “哦,只要这次能达到目的,我如果在‘黑暗日’之后还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再到中国来!” “罗妮,你不用担心,你找到俺们就算找对人了,别人办不成,俺们一定能办成!”耗子拍着胸脯保证,这简直是就在吹牛皮! 到了广饶,天都快黑了,我们和小付联系上,他在当地文化站工作,是副站长,原来是宋先生的部下,他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请我们吃饭,我让耗子给结了账。 小付告诉我,老王叫王继恩,自号“一钓翁”,是考古界的老前辈,脾气比较古怪,其实人还不错,这里有了出土文物,也会找他去看看,鉴定鉴定,有时候也会帮助修复一下,不过现在年龄大了,精气神不行,不大干了,只是还喜欢钓鱼捉虾,自己一个人独自住在一条入巨淀湖的小河的入口处,路不好走,得等明天才能去了。 “唉,好吧,能人都这么有性格,没办法。”我也无奈。 小付给我们安排了一家旅店,说是这里最好的,可条件实在不敢恭维,简陋得要命,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只给提供床铺睡觉。 如果是我们,经常睡野外,也就罢了,我就担心罗妮,一个亿万富翁家的大小姐,住惯了豪宅,这样的旅店怎么睡。 我给罗妮说了,问她是不是去东营,那里的旅店条件还好些。 她听了笑起来:“宇教授,大概您不了解我。其实我也是经常搞野外考古调查的,我读博士的时候去过埃及、伊拉克、也门、希腊等地做考古发掘,后来经常在美洲亚马逊丛林里探寻玛雅遗迹,睡丛林野地是经常的事情,不必你们吃的苦少,有这样的地方住着已经很不错了,您不用担心的。” “哦,这样啊,那就不好意思,委屈您了。不过,您睡觉的时候注意一下,我担心那些跟踪你的人。”我说。 “放心吧,咱们不是已经甩掉他们了嘛。” 我也学着她耸耸肩,没有多说。 第二十八章 风洞之谜(一) 第二天,小付一早来了,吃过早饭,他坐上我们的车当向导,开向巨淀湖。 我要给王先生带点礼物,小付说他一辈子就爱好杯中之物,别的啥都不用买,只要买几瓶好酒就成。 巨淀湖原称青丘泺,又称作清水泊,由淄河、跃龙河、王钦河、织女河、张僧河、阳河等多条河流汇集而成,本来湖面甚为广大,有“少海”之称,由于气候和地势变化的原因,现在湖面萎缩得厉害,只剩下了两万亩左右,里面芦苇丛生,水道纵横交错,如果不熟悉的进去很容易迷失在里面。 王继恩先生就住在跃龙河入巨淀湖河口的一处高地上,四周灌木、芦苇、蒿草丛生,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积水的水塘,只有一条弯曲的小道通向那里。 到了高地,有四间草房和用树枝扎成的篱笆院子,用木头做的大门,上面是芦苇做成的门楼,下面横着一块木板匾额,上面用黑色的金文体写着“弌钓居”。其中两间房子上面的芦苇和蒿草还是新的,好像刚刚维修过。 小付下了车,到院子里喊了几声“王老师”,没人应声,他回来说:“不在家,不用问,又钓鱼去了,肯定在湖边,这边走,我们去找他。” 小付带着我们在芦苇和荒草里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草径往前走,走了大概有一里多地,看到湖边了,一艘小船停靠在湖边水面上,一个人带着斗笠坐在船上举着钓竿,正在安静地钓鱼,一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一会儿喝一口,如果不是脑子还清醒,还真以为是古代的一位烟波钓叟。 “那就是王老师,你们先等一下,我去给他说一声。”小付走过去,和那位说了几句什么,看到那位直摆手。 小付回来,一脸失望:“不好意思,王老师不想见你们,让你们走吧。没办法,我说不动他……” 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高声念诵:“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我刚念完,那位放下了鱼竿转过身来看着我。 他有六十多岁,四方脸,脸上是长长的花白胡须,脸上分布着一些很深的皱纹,大概是因为经常钓鱼的缘故,皮肤晒得黑黝黝的。 “不好意思王先生,打扰您的雅兴。可在下真的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我一抱拳。 他放下鱼竿站起来,一步跨下小船,他脚上穿着一双很旧的黄军鞋,上面都是泥。 走到我面前,打量了一下:“小伙子,你不错啊,有学问!这么多年来,能一口说出我‘一钓翁’来历的人就你一个!” 他说话的时候带过来一阵浓浓的酒味儿。 “惭愧!”我说:“我看过王士祯的《题秋江独钓图》这首诗,所以记得。” “好吧,也算是知音了。”王先生盯着我说:“小付告诉我说你是大学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可很不多见啊。” “嗯嗯,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告诉他我只是个外聘的教授,不是真正的教授,可又不好开口。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哦,河北。” “既然远道而来,那么,跟我到草庐一坐吧。”他到船那里拿起钓竿,拎起一个鱼篓,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回了“一钓居”,他推开中间那间房子的门,请我们到里面坐。 房子不大,墙壁用白石灰刷得很白,正面墙上是一幅横幅书法作品,用隶书书写,写的却是另一个版本的“独钓诗”: “一蓑一笠一髯叟,一丈长竿一寸钩,一山一水一明月,一人独钓一海秋。” 东西两面墙上各有四张立幅的草书书法作品,写的是唐代张志和的十二首《渔歌子》。 里面的桌椅板凳都很旧,但擦得很干净。 我站在那幅“独钓诗”作品前看着,说:“这是崂山太清宫东南到八仙墩路上海中那块礁石上的石刻,作者是大谷子,不是王士祯的诗。” “哈哈哈,果然是知音。不错,”王先生大笑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一次去崂山,看到了这首诗,非常喜欢,所以后来隐居的时候自号‘一钓翁’。我查过,它的源头就是王士祯的《题秋江独钓图》,你说得也没错。” 大块头把买来的一箱子白酒搬上来,我说我请他喝酒,他看了一眼,点点头,没有推辞。 王先生要给我们倒茶,小付急忙接过去,给冲茶拿杯子。可王先生不喝茶,把酒葫芦拿在手里。 “你们这么老远跑到这荒郊野地来,有什么急事啊?”他拿起酒葫芦来喝了一口,抹抹嘴。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在六十年代初的时候,您曾经遇到一个风洞……” “是啊,差点命都没了。”王先生说:“怎么?你们想打那个古墓的主意?” “您老别误会,不完全是,”我急忙说:“您有没有听说过关于古代一面‘风镜’的事儿?” “没有,”他回答很干脆:“什么风镜?你是说,我们遇到的那个风洞,和你们说的那个风镜有关系?” “是的。所以我们想请教您一下,当时您遇到了什么情况?您能告诉我吗?” “哦,好吧,其实我不大愿意说这事儿,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那一直是我心中一个一直解不开的谜团,三十多年了,我一直想不明白。” “是是,我们就是想知道这个。” 他又喝了一口酒,说:“那是1964年的9月份,正在农业学大寨。文物局突然收到一个村老百姓的报告,说他们发现了一个洞,里面有古代文物,交上来一只圆鼎和一个铜匜,看那形制、花纹和铭文,应该是商末到周初时候的器物。 “上级就派了我们四个人前去调查。那个地方,就在淄河入巨淀湖的地方,因为淄河以前决口,从那里流过,冲出一条很深很宽的大沟,一直到了商周的考古地层。 “那个洞实际上是个古代的盗洞,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几枚大观通宝,那是宋代的盗墓贼留下的‘路钱’。还有两把已经锈烂了的铁抓钩,应该也是盗墓贼留下的工具。” “您是说,那个盗洞实际上是宋代的盗墓贼挖的?”耗子问。 “嗯,对。”王先生抹抹嘴,继续说:“那个盗洞,原来应该很深,是从地面上往下挖,然后又横着往墓室方向挖,因为洪水的缘故,上面的部分被冲没了,下面的部分被淤塞住,搞大寨田挖土,给挖开了。” “你们进去发生了什么?” “本来没什么。那个洞自东向西,很长很直,是非常专业的盗墓贼打出来的,一直斜向下。我们在洞里找到了一件青铜戈、一件破损了玉璧和几块铜器的残片,都是殷末周初的东西,应该是盗墓贼丢下的。 “后来,我们一直到了里面,到了墓室了,到处是水和泥浆。那是一个竖坑墓,是用很粗的方木打的椁,上面直接封土。椁木因为也泡在水里,处于饱水状态,所以还没腐烂。有一根椁木被拉开了,露出了一条很宽的缝隙,墓室里都是水,很深。” “您亲眼看到的?” “不是,因为洞穴比较小,只能容一个人进去,所以我们四个人是依次跟着往前爬。最前面的就是我们的组长何家训,然后是罗江,我在第三个,薛先国在最后。我听见何组长说,里面被挖开了一段空间,一根椁木被拉开一个大缝隙,墓穴内是很深的水。” 我说:“这个很正常啊,因为那里地势低,四周都是河流湖泊,墓穴下沉进水是很自然的。” “是的,可不正常的是,何组长说他看到水里有蓝色的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蓝光?墓室里有蓝光?” “对,而且是在墓室的水里面的。” “哦。那么,那股风是怎么吹出来的?” 第二十九章 风洞之谜(二) “他说他看到蓝光之后,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或者碰到了什么,就听见一阵刺耳的呜呜声,整个洞都在震动,从里面射出了刺眼的蓝光。我们还在发愣的时候,一股很猛烈的风带着水浪就从墓穴深处冲了出来,楞把我们四个人吹出了洞口。 “我感觉那个洞就是个高压气枪的枪膛,我们就是枪膛里的子弹,被直射出来,一直吹到了天上,飞上去很高,又被吹出去很远,我感觉自己在空中象狂风中的树叶一样飞速翻滚旋转,还没落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我和老薛都躺在医院里,浑身是伤,我断了一条腿和两根肋骨;老薛头部受了重伤,右胳膊和断了。医生告诉我,老何和小罗已经当场死亡。现在想想,真是可怕……” 说着,他又拿起酒葫芦咕咚咕咚连灌了几口。 “后来呢?” “后来,老薛醒过来之后,我和他在病床上给上级写了一份考察报告交上去,把我们遇到的情况都写了,希望上级能仔细探查一下那个古墓,最好能进行一次抢救性发掘,看看到底刮风是怎么回事,解开这个谜团。” “哦,又发掘了吗?” “没有。报告交上去了,就没了动静。康复出院之后,我才知道,那个洞被填埋了,上面修起了大寨田。再后来,文/革开始了,我去蹲了牛棚,老薛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从此以后,就没人再提那个古墓的事情了。现在,老薛也死了好多年,那个事儿的经历者,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您老没考虑过那个风是怎么回事?” “怎么没考虑?考虑过很多年。老薛说是有机关,但是那是个商代末期或西周初年的墓,不可能设置什么机关。也许是地下有什么古怪,我一直也没想明白。” “那么,您还记得那个墓的位置吗?” “时间太长了,那里的地形也有很大的变化,记不得了,只能记住个大概的地点。在西沃村西面的那条大沟里,现在那里还是农田,种着庄稼。那里离村子挺远,除了农忙收种,很少人去。那个地方,小付应该知道。” 小付点着头说:“是的,我知道。做文物调查的时候我去过那里。” “太好了,王先生,非常感谢您,您说的对我们太有用了。”我起身双手抱拳,一躬到地。 “你给我说说,你说的那个风镜是怎么回事?”王先生反问。 “哦,这位瑞蒙德小姐是美国的考古学博士,她从一份玛雅文献看到说中国有一个古代文物叫‘风镜’,流传在东夷地区,据说那个镜子里可以吹出飓风……” “哈哈哈!”王先生仰面大笑起来:“一派胡言!外国人就是喜欢瞎扯淡。美洲的玛雅文化和我们的殷商文化有什么关系?和东夷文化有什么关系?再者说了,商周时期连电风扇还没有呢,能造出那么高科技的玩意儿?你知道那股风的力量有多大吗?亏你还是教授呢,竟然相信这样的奇谈怪论!” “是啊,我的确也不太相信,太荒唐了。不过,荒唐的事情太多了,比如王先生您遇到的那个能刮出飓风的古墓,怎么解释呢?如果您对别人讲这些,是否也会被认为是奇谈怪论呢?” “哦?嗯,这个,倒也是……” 辞别了王先生,我立刻让小付带我们去西沃村,只要到了那里他就算完成任务。 小付带着我们又沿着巨淀湖的小路开,车摇摇晃晃地开不起来,好几次还陷在泥里,我们只能下来推车。 过了几个村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到下午1点多,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小付说那就是西沃村。 穿村而过,又开了得有五六里地,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很宽很深的大沟,沟两沿和沟底都是整齐的梯田,即所谓的“大寨田”,种着小麦。 现在天气转暖,小麦已经开始返青。田埂上仍然是经过冬天还没发芽的很长的荒草。 “这里就是王老说的那条大沟,再往西南一点就是淄河,”小付指着沟给我们介绍说:“根据县志的记载,这里原来应该有座建于宋代的古庙,一直到明代还有,后来因为淄河泛滥被冲毁了,这条沟就是以前淄河多次决口泛滥冲成的。以前我们来搞文物调查,还在这里看到一些古庙破砖烂瓦。” 耗子看了看,说:“这条沟,原来也是一条河吧?” “对,实际上是溢洪形成的,这条沟也通往巨淀湖,往东大概一里地就是巨淀湖,上了那个小土丘就能看到。沟底还有些地方有积水的坑塘,天旱的时候村民们从里面取水灌溉,你们行动的时候要当心一点。不过坑塘里有鱼,你们想吃鱼可以去抓,都是野生,味道鲜美。” “谢谢。您带我们到这里已经很感谢了,您可以回去了,让我朋友开车送您回广饶。”我一边说一边对耗子挥挥手。 耗子过来,塞给小付10张老人头:“兄弟,你知道我们来找点东西,您是文化站的,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所以请你……” 小付也没推辞:“哈哈,明白,我明白,放心吧。宋副局长嘱咐过,没事儿。不过,”他往远处看看:“我奉劝各位一句,这里离村子远,一般没人来,你们最好自己弄,千万别去村里问,更别找人给你们找地方,也别放炮什么的,否则,村民们好奇心重,他们一定会跟来看。找不到东西也就罢了,一旦挖出东西他们就有可能举报,那可就……” “哦,这个我们也明白。” “好,那就好。” 我让大块头开车送他回去,同时再买些生活必须品回来。 我们从车上卸下来所需的东西,下到沟里,查看了一番,准备扎营。沟底也有成块、成条的农田,还有不少的积水坑塘,一些已经废坏的水渠彼此连接着。 罗妮说不能在沟底扎营,因为沟底比较潮湿,而且现在是春季了,说不定就会下雨,沟底会存水,如果下大雨甚至可能有洪水,非常危险。建议在沟一侧的坡上扎营,这样既在远处不容易被发现,也避免了发生危险。 我们就沟西坡下沿梯田边的一块空地上扎起了一个大帐篷,把用品放进去。我和耗子到田埂上割那些干草来铺在地上,又铺上防潮垫子,从沟边的梯田上拆了几块石头垒起了锅灶——我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那个古墓,所以得做点长远打算。 耗子开始摆弄他的罗盘,窜上跳下地观察方位,嘴里念念叨叨,用笔描画测算。 “段先生在干什么?”罗妮一脸的茫然:“他在探测吗?” “啊,对,在找古墓的位置。” “可是,这样怎么能找到古墓的位置呢?” “这是中国的一种古老法术,叫‘寻龙索穴术’,可以通过观察地形地貌找到隐藏在地下的古墓……”我也只能给她这么说,说得太多估计她也听不懂。 “哦,真是太神奇了,不可思议。”罗妮摇着头说。 “您别管了,让他去找,我们去沟底的池塘里抓鱼,准备做饭。”我带着罗妮到沟底的池塘里去抓鱼。 一直折腾到快天黑,我和罗妮带着抓的一兜子鱼、虾回到帐篷,大块头也回来了,耗子却一脸失望地坐在地上喘粗气。 我问:“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老大,这里的地势,一马平川,只有几个小土丘,从地势上看,左龙右虎,这里应该有一个古墓群,但是这里的地形被人为的改造得太厉害,不能用‘寻龙之术’来推测了。” 大块头一边往帐篷里搬东西,一边说:“耗子,你不是老吹你的寻龙术吗?怎么失灵了?哈哈……” “你懂个毛!”耗子愤愤地说:“如果地表的自然外观没被人为改变,肯定不成问题。可这里被改造得太厉害,有的山被推平了,河流被填平了,林木被砍伐了,地面被平整了,还用寻龙术,怎么用?” “哎,这个……反正丫的我不懂,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大块头噘着嘴走开。 我看着沟底说:“老王说那个墓是在商周的考古地层上,那么,那个墓穴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这个沟底。当时在这里修大寨田的,都是西沃村的村民,那个古墓的位置,一定是在对着西沃村的这一段距离内。既然用寻龙术找不到,那就用笨办法,用探铲打探点,一点一点地找。” “好吧,只有这个办法了。” “不能着急,做饭吃饭,明天再搞!” 第三十章 穿穴探宝(一) 第二天天刚亮,我们就起来做饭吃饭,然后把洛阳铲拿出来,准备开工。 罗妮把头发盘起来,换上了一套野外工作服,也准备和我们一起干,可她不会用洛阳铲。 “宇教授,这个工具,怎么使用?有什么作用?”她看着我们鼓捣洛阳铲,一脸的疑惑。 “这是以前的盗墓贼发明的一种探墓工具,当然也可以用来挖土凿洞。现在是我们中国考古界也在普遍使用的一种探墓工具,很实用。” “怎么探墓?为什么不用先进的仪器?” “没有那种仪器,博士,”我苦笑了一下,尽量说得简单明白:“这样说吧,中国古代,主要是先秦时期的人埋葬,是挖开一个深坑,一级一级的,就象一个倒金字塔形,最下面的坑就是墓穴,打上木椁,把棺材和殉葬物品放进去,然后盖上木椁,开始填土。 “这些土就是开挖墓穴的时候挖出来的土,包括熟土和生土,上层的是熟土,下层深的地方是生土。回填的时候,是把熟土和生土混合在一起,经过筛滤,填入后夯实。因为熟土和生土颜色不同,混合在一起就有多种颜色,被称为‘五花土’。 “所以,我们用这个洛阳铲打下去,到一定的深度再拔出来,查看它带上来的土,如果是仅有熟土或生土,就没有古墓;如果带上来的是五花土,就说明下面有古墓,明白了?” “明白一点儿,可是,”她耸耸肩:“五花土是什么样的?我没见过……” “好吧,罗妮博士,您先看我们做做,你就明白了。” 我和耗子、大块头决定先从营地的上游有梯田的地方开始干,这里离营地大概有一里多路。 先选定了一个位置,以这个为中心站成三角形,先用手纂着铲子柄往下打,打一段就提上泥土来看看。到了第二节的时候开始用锤子,将洛阳铲一节一节地往下打。 第一次打一节,提上来看看,然后是两节、三节、四节……,越打越深,进行得比较慢。 罗妮看了一阵,也学着我们开始用洛阳铲打探洞,她学得倒挺快。 天突然变得很闷热,我们都汗流浃背,后来干脆光着膀子干;罗妮也脱了外面的上衣,只穿着一件紧身背心,雪白的肌肤和高耸的胸部顿时一览无余,“事业线”全路畅通。 耗子、大块头顿时两眼冒火,鼻血长流,哈喇子流了一地,时不时地跑过去做指导状,和罗妮搭讪。 结果是折腾了一整天,打了数十个探点,从开始的地方一直打到了扎营的地方,情况是打穿了熟土层以后是沙土,沙土之后提上来的都是生土,也夹带着很多砂石,一无所获,没有罗妮一直想看的“五花土”。 傍黑的时候天阴起来,看样子要下雨,我们只好收功回帐篷,做饭、吃饭、休息。 到了晚上八点多,我们在帐篷里围着电池灯研究地形,计划明天的工作。外面却下起了雨,而且越来越大,后来竟然闪电熠耀,打起雷来。 “我靠,今年的第一场雷雨啊,来的早点儿了吧?”大块头伸头向外看看。 耗子说:“早什么?惊蛰早过了,早该打雷了。可是这下有点麻烦,一下雨,明天的活儿不好干了,妈的!” 我拉过一把折叠凳坐在帐篷门口,点上一支烟,向东看着天空上的浓云和不断的闪电越来越近,雷也越打越响。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景象,在巨淀湖方向,一道闪电从不远空中直落下来,而地面上突然也腾起一道蓝光和闪电相接,接着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轰然作响,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放在折叠桌子上的一个茶杯都被震得掉在了地上。 罗妮吓得尖叫了一声:“oh!god!” 我腾地站了起来。 “我操!发生了什么事了?”大块头惊叫一声。 “你嚷个毛,不过是落雷了,你还害怕是咋滴!”耗子说。 耗子的话音未落,天空又是一阵闪光,又有几道闪电落下来,几乎是在同一个位置,地面上不断有蓝光上腾,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霹雳,震天动地,大雨呼啸而降,打得帐篷轰然作响。 我扔掉烟头,转身说:“把家伙收起来吧,不用研究了。累了,睡觉!” 第二天一早,出了帐篷一看,竟然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原来雷雨在半夜就停了,接着就晴了天。 “哦,好天气啊!”罗妮对着初升的太阳伸开双臂伸了个懒腰:“空气真好!” “老大,咱们还接着昨天的地方继续干吗?”耗子打着哈欠说。 “不,我们去沟的下游,”我说:“去昨天晚上落雷的地方看看。” “啊?那、哎……好吧。” 吃过饭,我们带着探铲,顺着沟底往下游走。昨夜雨下得不小,原来沟底那些零星的坑塘有很多已经连在一起了,并且开始流动,形成了一条溪流往下游淌去。 我们走了大概有半里多地,往远处一看,已经可以看到芦苇丛生的巨淀湖了。 “喂,龙哥,这里,这里来看看哎!”大块头站在一块农田里高喊。 我们过去一看,就在这块沟底的农田里,有好几处的麦苗被烧焦了,土也变成了黑色,形成了好几个直径两米多的烧痕。 耗子说:“这里就是昨天晚上落雷的地方,土都烧黑了,真可怕,幸亏没落到我们的帐篷上……” 我指着一个烧痕说:“就这里,耗子,打一铲试试!” “好嘞!”耗子拿出洛阳铲,螺上三节柄,一共三米长。 “我来帮你!”罗妮说:“昨天我已经学会用这个工具了。” 罗妮先双手攥着铲柄往下铲,因为是农田,土很喧,比较容易,很快铲下去一节,提上来,是熟土;罗妮扶着铲柄,耗子抡锤往下打,又连续打了两节,一节是熟土,一节是泥沙。 “老大,这里被人工填埋过,熟土很深,下面就是泥沙啊,不知道是不是有古墓……”耗子抹着额头上的汗说。 “笨蛋!这里被大水冲过,然后又在上面修的农田,当然先是熟土,后是泥沙层!才三米,继续往下打,一直打过泥沙层。” 我们用的洛阳铲是耗子特别定制的,杆子用螺纹钢管做成,一节一米,一直打到第5节,大块头提上来,铲头里已经是半泥浆状的泥土。 “五花土!”耗子端着铲头兴奋地尖叫起来:“老大,是五花土,这下面有个古墓,真的在这里!”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5米,不算太深。开工,继续,探面积。” 我们象打了鸡血,一个个兴奋不已。 四个人分散开,用洛阳铲从不同的方位和角度开始往下打,一上午的时间,基本搞定了,耗子根据探测的情况,用铅笔绘制出了一个商代古墓的图形。 “老大,这个墓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大,应该是个中型的墓,就是个四方的大坑,”耗子用铅笔笔画着图说:“这里是墓穴的中央,应该就是棺椁的位置。据那位王先生说,那个盗洞是从东向西一直打到墓室,那么,那个盗洞应该在这里,在墓室的东边。” 大块头说:“那就奇怪了,盗墓贼为什么不在墓室的正上方打洞?直接打到棺椁那里多干脆?” “嗨!你没听小付说嘛,这里原来有座古庙,宋代就有,正在这古墓的上面,盗墓贼不可能到庙里去打洞,和尚们也不愿意呀!所以他们只能从旁边的某个地方下手,先挖竖洞,然后打一条横洞一直打到古庙下面的墓室里。” “我们不要管那个盗洞了,我们就从墓室的上面下手,一直打到墓室。”我说。 第三十章 穿穴探宝(二) “不不,老大,”耗子说:“如果那个墓室里面真的如王先生所说有猫腻,我还是建议从一旁打个竖洞,再打横洞过去,否则直接打到墓室,一旦真有那事儿,连个缓手的地方都没有。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 我想了一下,觉得耗子说得有道理,同意了,问:“那需要多久?” “我估算了一下,以我的技术,不需要做土,最多三个小时就搞定。如果咱们的竖洞能正打在那个宋代的盗洞上,那就更省事了。” “嗯,好吧。” “还有啊老大,我们需要抽水机!” 大块头说:“不用担心,你们在这里打洞,我开车去广饶买一台柴油抽水机和管子,一齐行动,不窝工。” “好,就这么干,速度!”我答应着。 大块头开车走了。 耗子开始用步量距离,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嘴里念念叨叨,也不知道是在念咒还是在算账,大约是在反复估算那个宋代盗洞的位置,希望竖洞能打在那个盗洞的上面。 最终,他在墓穴的东边选中了一个点,在小块农田的中央。 他拿出龙甲穴陵铲组装起来,又画符念咒、烧香撒米折腾了一番,然后拿起铲子就开始往下打,速度极快,不到一小时,就打下去三米多深,打穿了冲沙层,把罗妮惊得目瞪口呆,连声说“不可思议”——估计她这次来中国真的是开眼了。 “宇教授,段先生这么辛苦,我们也帮忙挖吧。”罗妮说。 “不行,”我拦住她:“打这种洞需要很精准的技术,洞口很细,只能下去一个人,洞壁不能有一点凹凸歪斜,必须笔直地打下去,否则就会造成坍塌,下去的人会被活埋在里面,明白?段先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专门练习过的,我们都不行。” “哦哦,我明白了,这个、可太专业了,真神奇!”罗妮赞叹着。 但是下面的就不太好弄了,拉上来的都是湿漉漉、滴水的泥土,也就是封墓的五花土,耗子的进度显然缓慢了。 过了一阵,突然听见下面咚地一声,接着传来了耗子的尖叫声:“老大,运气啊!我打到那个盗洞了,不过盗洞里也进水了,都是水啊我操!都没到我的腰了!” 我急忙对着洞里喊:“上来,先上来!等大块头回来,用抽水机抽干了再进。”我一边说,一边提着绳子把耗子从洞里拉上来,这小子浑身泥水,都成了个泥人。 “先休息一会儿吧,”我点上一支烟递给他说:“等大块头回来,否则没法继续了。这里地势低,肯定进水。” “嗯嗯,只有这样了。” 一直到了下午1点多,大块头回来了,买来了柴油机、抽水机和两截各长十米的塑料水管,还有一大桶柴油。 把机器安装起来,在耗子的指挥下把管子通下竖井,就开始抽水。 柴油机和抽水机轰鸣,水被哗哗地抽出来,流到远处的一个池塘里。抽了大概20多分钟,泥浆都抽出来了,说明下面的水抽完了。 耗子又下去了,顺着盗洞往里爬,一边爬一边把塑料管子往里拉,继续抽里面的积水。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下面喊:“老大,我到墓室了,里面全都是水,是不是开始抽?” 我大惊道:“千万别动!危险!等我下去看看!” “你先别下来!洞比较细,过不去两个人,我再打个耳洞,我爬进去,你才能进来!” 又过了十多分钟,才听见耗子喊:“老大,下来吧,注意哈,下面都是泥水!” 我拿着强光手电顺着竖洞下去,果然看到下面是一个横洞,里面都是泥水,上面滴答下面流,淋淋沥沥就象下雨一般。 耗子在里面又挖出了一个边洞,他身子在里,头在外面,像个泥猴似的,给我打着手电:“这边这边!” 我用力爬过去,因为那个洞不算太细,我勉强可以爬过去,象大块头那种身材就够呛。 “这个洞比我想象的要粗老多呢,”耗子说:“不像是专业选手做的活儿。” 我爬到洞的尽头,身下是一道石头墙,很明显是椁壁,但是前面却是一片水,根本看不到椁木。于是,我把塑料管子往里拉,小心翼翼地把管口伸进水里,然后让后面的耗子告诉上面的大块头,抽水。 水被缓缓抽出去了,露出了椁木,果然有一根被移了位,裂开一道足有半米宽的口子,和王老先生说得一致。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关了强光手电,伸头往里一看,真的看见隐隐有一道蓝色的光芒从下面透上来,很象是水下有一盏蓝色的射灯,不过光线非常暗,可能是有浑水流入其中的缘故。 我没敢动手,又打开强光手电往水里照照,透过略发混的水,隐隐看到里面有几根竖立着的棍状物,离水面很近。 我考虑了半天,把管子拽到裂缝的边缘,把管口伸到对面那根椁木的下边,就开始往外退,同时喊着耗子一起出去。 我们上到了地面,我让大块头把管子从抽水机上拔下来,然后让耗子在一边再挖个大坑。 “干什么啊老大?已经挖到墓室了,怎么还要挖坑?”耗子不解地问。 “别废话,让你挖你就挖,有重要用途,”我说:“挖一米深,能蹲下我们四个人就行。我想证明一下我的猜想是否正确。” “好吧,老大想什么我们总猜不透……”耗子抡起铲子开挖,我和大块头也帮忙,很快挖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 “好了,你们听着,”我说:“我已经把管子的另一头伸到椁木下面墓室的水面上,这种塑料管子比较硬,我们就在地面上继续往下捅,当然比较费事,我们往下捅,管子就会伸到墓室里面的水里,捅进去的越长,管子入水就越深。” “嗨,不就是抽墓室里面的水嘛,”大块头说:“您刚才下去的时候,直接把管子伸进去不就得了?我上面一开柴油机,一切搞定……” “肯定不行。”我说:“你们还记得王老先生说的,他们的那位何组长,说看到水下有蓝光,想看看是什么,接着飓风就产生了。” “对啊,是这么说来着。” “那是因为何组长伸手到水里去了,而且碰到了水里的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就是机关,触发了那个可以释放飓风的东西的开关,所以飓风就产生了。” “啊?您是说这是‘榨斗’啊?”耗子瞪大眼睛说:“可、可王老先生不是说了嘛,商周时期的墓穴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机关的啊!” “的确如此,但是凡事总有个例外,否则,两死两伤怎么解释?” “哎这……我解释不了。” 我抓起管子说:“大家过来一起用力往下捅管子,越快越好,因为我们捅进去的越长,就越接近墓室的底部,抽水就会抽得越干净。但是请大家注意,一定注意哈,这是关系到性命的事情:一旦听到洞里有怪声发出,不要管别的,立刻跳进旁边这个坑里蹲下身子,一定要干脆利索,不要有丝毫迟疑,大家明白?” “哦哦,明白了。”耗子、大块头说。 我又用英语向罗妮交代了一番,她点点头,也明白了。 “好了,现在大家抓住管子,我喊一二三,一起往下捅。”我喊着号子,四个人一齐用力往下捅。 因为距离过长,捅起来很吃力,但是总算四个人的力量能捅进去,开始捅一下,我们就停停,听听动静,没异常继续捅。 捅进去有三米多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地下猛然震动起来,象发生了地震,接着从洞口处传来“呜呜”的声音。 我大惊失色,狂叫道:“跳坑,快!” 扔掉了管子跳进坑里,其他三个人也跟着跳下来。 “趴下!互相抓紧!”我吼道。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洞口处“轰”地一声巨响,象什么东西喷射而出,接着听见四周的空气呼呼作响,夹杂着嗤嗤的声音,我侧脸抬眼一看,坑口处的尘土、砂石旋转着飞起来,直向上飞去,上面一片烟尘茫茫,在旋转升腾,整个天地间一片隆隆的狂风呼啸声,震耳欲聋。 我们四个人早已经魂飞魄散,紧紧抱在一起蛰伏在坑底,一动不敢动,任凭砂石、尘土、泥水下雨般地淋在身上。 足足过了有两分多钟,就听见呼啸声逐渐远去,地面的震动也停止了。 我们爬起来,四个人浑身都被泥水盖住,都成了泥人。 把头探出坑口往外看,只见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向巨淀湖方向而去,所过之处的地面上划开一道深沟,我们的抽水机和柴油机也被吹到十几米开外的农田里。 第三十一章 诡异镜子(一) 跳出坑来到洞口处一看,都目瞪口呆:洞口比原来扩大了一大圈,好像被强大的膨胀力量涨开,洞壁变得光溜溜的坚硬,那根塑料管子被深深地嵌进洞壁里,从洞里还不住地往上冒一股一股的白雾。 “我、我擦!这是什么情况,太、太可怕了……”大块头结结巴巴地说。 耗子抹着脸上的泥水:“我的娘哎,幸亏老大有先见之明,否则,不死也只半条命了。” “是风镜,真的是风镜的力量,”罗妮兴奋地大叫:“一定是的,只有传说中风镜才有这么巨大的威力!” “但愿……”我也咽了口冷气,也抹抹脸上的泥水:“这五百万美元可真不好挣啊……” “龙哥,怎么办?”大块头说:“继续抽水?”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下面那个墓室里应该没有水了,都被大风吹出来了,所以才淋了我们一身泥水!” “嗯嗯,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把机器捡回来,看看还能不成抽上水来!” 我们把机器抬回来安装好,接上管子,开始抽水,结果只抽上来一些黑色的泥浆。 “下面果然没水了,可以下去看看了。”我说:“大块头、罗妮留在上面,我和耗子下去。” 我和耗子下到洞底,顺着横洞往里爬,感觉一股热乎乎的湿气,肯定是飓风飞速旋转摩擦产生的热量。同时发现那个横洞比刚才又粗了很多,足以爬过两个人了。 “哦哟,我明白了,”耗子说:“原来的这个盗洞肯定没这么粗,而是因为引发的飓风的缘故,被飓风硬给撑大了,洞壁也被挤压得很结实,怪不得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都没塌呢。” “也许吧!”我答应着,爬到了盗洞的尽头,耗子也爬过来,我们俩挤在一起往墓室里面看。 里面雾气腾腾的,用手电往椁的缝隙里一照,我的头都大了:墓室里已经没有水了,下面全是淤泥,中间是一口已经散板的棺材,棺盖泡在一旁的淤泥里,看不到有尸骨。隐隐可以看到淤泥里有些大大小小的凸起,大概是一些殉葬的器物。在棺材的一旁,有一个跪着的满是污泥的石人,石人手里捧着一个放着蓝光的东西,那动作像是在照镜子。 在靠近椁壁的四周,是一圈竖起的金属棍,都有鸡蛋粗细,一米多长,密密匝匝的有上百根,无序地排列着,我们的水管子正戳在那些金属棍之间。 “那个石人手里放蓝光的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风镜了。”我说:“那玩意儿里面肯定有很一种奇怪的能量,昨天晚上打雷闪电,它受到感应,能量都蹿出了地面和闪电相接,可见它的能量很大,也就是这股能量的作用,形成了飓风。” “嗯嗯,对啊。老大,原来那些金属棍就是机关,是一种联动杆,”耗子说:“肯定没错了。那位何组长伸手到水里的时候,碰到了那些金属棍,触发了机关,引起了飓风;刚才我们往里面捅管子,也碰到了那些棍子,也刮风了。” “可我百思不得其解,商周时期的人怎么会设置这种诡异的机关,而且能造出这么能量巨大的武器,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一边观察一边说。 “这个先别管了老大,得想什么办法把那个东西拿过来,而且还不能触发机关。” “那个发光的东西上一定有个类似开关、按钮之类的东西,和这些装置是连接着的,无论我们碰到哪一根棍子,都会引发那个装置。据我猜测,宋代的那伙盗墓贼也曾经引发了飓风,死伤了人,所以他们再次下来的时候也没能下到墓室里面,而是用铁抓钩从里面捞了一些东西出来,而且走得匆忙,有些被他们捞出来的器物就扔在了盗洞里。所以,我们要拿到那个风镜,也得用类似爪钩之类的东西抓住它,把它提起来再拿过来。” “这个很简单,我们用海钓竿控制的吊爪就能解决问题了。” “但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触发它,如果一碰它也会触发,那么,我们也就完蛋了;可是,如果我们能把那个东西抓过来还没事,那么,这个墓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这样老大,我在这里再打个边洞,够藏我们两个人的,我就在这里用吊爪抓那个东西,一旦触发了机关,我们就往回缩,缩进边洞里,估计没问题,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能确定?” “你看这里,”耗子用强光手电照照椁盖上面的洞壁:“这里并没有被挤压过的痕迹,说明飓风从这个缝隙里喷出来的时候很小很细,所以这里没受到太大冲击,一出来力量就会陡然变大,越往外力量就越大。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挖边洞,应该就能保命。” “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得冒险试一下。而且得快,你看下面的水上得很快,估计最多半小时,这里又得被水淹了。” “嗯嗯,好,很快,给我十分钟。” 我往后退开,耗子就开始挖边洞。 我一直退到竖洞那里,喊大块头把钓竿和吊爪放下来,同时告诉他,保护好罗妮,一旦听见地下有动静,立刻跳进坑里躲避。 我把吊爪装在鱼线上,那个吊爪也是耗子特制的,张开之后,中间有触簧,放在东西上触簧被触动,爪就会自己合拢将物体抓住,主要用来取远处不可靠近的小物件。 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里面的耗子喊边洞搞定了。我急忙爬进去,在十五分钟内,耗子竟然又在一旁打出一个深约两米直径一米多的洞,浑身是泥水。 我们把双脚伸在洞内,头在椁的裂口处。我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把钓竿一节一节地拉开伸出去,慢慢伸到了石人的手上方。 “老大,稳住、稳住,慢、慢,一定要慢……” “你给我闭嘴,好好给我照明!” 我慢慢地搅动着收线轮,把吊爪慢慢地向那个放蓝光的东西放下去,吊爪慢慢盖在那东西上,“嚓”地一下合拢,我们都一哆嗦,可没有动静。 我一咬牙,转动收线轮往上提,连提了几次都没提动:“坏了,这东西可能锈住了,年代太久远,和石头锈在一起了。” 耗子说:“换换角度,斜着拉拉试试,反正爪子已经抓牢了,鱼线也是最粗最结实的,没问题。” 我换了几个角度,果然就听见咯噔一声,那个东西动了,我往上一提,竟然提了起来,也就是在我把那个东西提起来的一瞬间,刷拉一下,那些竖立的金属杆全都倒在了泥水里。 “哇!果然是联动杆,我靠!商周时候的人竟然会弄这玩意儿……太好了老大,起来了,收线、收线!” 耗子兴奋已极,因为这个东西在他眼里表示着500万,还是美元! 慢慢地收近了,耗子抓在手里,打开吊爪,把那个东西拿在手里,蓝光荧荧。 “老大,这是什么东西?”他用手电照着端详着。 我放下钓竿拿过来,看看,感觉心里一阵惊奇,这个东西竟然和罗妮带来的资料里的那个图形非常相似:椭圆形,镜面上都是正规的菱形图案,每个图案中间有个黄豆粒大小的孔,孔里透出蓝光,象一些小射灯一样。 周边一圈圆形的好像装饰,下面一个约有半尺长的柄,柄是中空的;背面是一个青铜的壳子,有不少锈蚀,隐隐看到上面有铭文。 第三十二章 诡异镜子(二) 壳子中间是一个凸起,带着一个孔,四周还有四个孔,每个孔里都伸出一个按钮状的东西,大概那个触发机关就是连接在这一大四小五个孔里的按钮上的。 它的柄是中空的,里面还有丝口,好像这东西本来是上在什么物体上的。柄的两边也各有两个乳丁,乳丁下面各有一道凹槽。 最为奇怪的是,除了背后的那个青铜壳子生锈了之外,其它的部分光滑明亮,银灰色,没有一点锈迹,而且比较轻,明白不是铁,不知道是一种什么金属。 “别乱动它,别在触动了它的机关,走,回去!”我说。 耗子叫起来:“别,别走啊老大,好不容易到这里,里面的东西,咱们也得摸它一把啊!” 我说:“咱们来探这个墓,已经问过好几个人,如果一旦被人发现这个墓被掘,里面的东西没了,文物部门很快就会找到咱们。所以,这里面的东西不能拿,扔在这里,给小付打电话,让他找当地文物部门来清理。” “可咱也不能白来一趟啊!”耗子有点急:“找到了镜子,得给罗妮,咱落个两手空空?再说了,这里面的东西,说不定对了解这个镜子还有什么用呢……” “哎,这个……”耗子最后一句提醒了我,他说得倒是有理,就说:“好吧,先把东西起出来,带回去研究,如果他们找来就还给他们。” “行,总之不能空手回去,犯忌讳。”耗子说:“这样,你先带着镜子出去,我把这里拾掇拾掇,那些杆子都倒了,镜子也拿出来了,估计没什么事儿了,我下去。” 我说:“我帮你,一起弄,得快,水都漫上来了。” 我说着,把镜子揣在怀里,和耗子从那个裂隙里爬进了墓室,里面水已经快没到膝盖,我们凭记忆在棺材的四周摸着,摸到东西就推出来。 结果是收获颇丰,摸出来9件青铜器、6件玉器还有几件陶器,最大的一件青铜圆鼎得有三十多斤,但是后来水开始没到胸口了。 “差不多了,东西都捞出来了,”耗子说:“这个墓被盗过,里面剩下的大概也就这些了,老大,撤!” 我们爬出墓穴,把摸出来的青铜器和玉器运到竖洞那里,让大块头用绳子提上去,陶器都扔了,那玩意儿不值钱。 我和耗子爬出盗洞,从头到脚都是泥浆,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罗。 妮上来急切地问:“宇教授,有没有风镜?你们运上来的东西里没有啊!” “这里,”我伸手从怀里把那面镜子掏出来:“就是这东西,和你带来的资料上的图样非常相似!” 罗妮不顾上面的泥水,一把抄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兴奋地大叫起来:“是它,真的是它!宇教授,我们找到了,是这个镜子!上帝啊!瑞蒙德家族有救了,感谢上帝!” 她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拨了号码,接通了,她对着里面大叫:“父亲,我找到了,我找到那个镜子了!是真的!感谢上帝!请快点通知马威尔叔叔,让他做好准备,我很快就会带着东西回去,我们家族有希望了!” 挂了电话,她又给崔英曦打电话,告诉他任务完成,她马上回去,让崔赶快去去订去纽约的机票,等她回去就一起回纽约。 我们把所有的东西搬到一个池塘边上,开始清洗,同时也清洗自己,在冷水里洗澡,换衣服,罗妮也到另外一个池塘里去洗了,换了衣服。 倒出来的东西也清洗出来,都搬进了帐篷,我们围在一起查看。 青铜器是由大到小三只圆鼎,两个盙,一个簋,一个壶,一个鬳,一面青铜钺,都锈蚀得很厉害,需要脱盐剔锈才能看到上面的花纹和铭文;玉器是两个玉璧,环、珑、璜、戚各一个,特别是那件玉戚是个宝贝,足有一尺半长,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扉棱上的齿都非常完整。 最主要的是我们一起研究那个镜子,其实根本就不是镜子,因为那蓝光荧荧的镜面根本照不出人影,肯定不能当镜子用,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我摸摸它的柄里面,还有卡子之类的东西,好像本来是安装有手柄或装在别的东西上的。 我反复地端详,看了一阵,说:“大块头,把匕首给我!” 大块头递过来一把匕首,我慢慢沿着镜背的青铜壳子的边缘剔掉锈蚀,一点一点地撬,竟然把那个青铜壳子给撬了下来。 “啊,天啊,宇教授,您怎么把它撬下来了?不会损坏了吧?”罗妮大惊。 “不会,”我说:“你看看,其实镜体是一种很特殊的金属铸造的,它和这个壳子根本就不是一体的,这个青铜壳子,可能是后来的主人为了保护镜背或者防止被人触发其背后的那些按钮,专门铸造的一个保护外壳,你们看,这上面有铭文,但都被锈盖住了。” 罗妮说:“哎呀,这个就是那段开启水晶头骨的咒语吧?” “不知道,得回去以后脱盐,剔除锈迹才能看清上面的东西。”我说:“临淄这里靠海,泥土和水里含有盐卤,青铜器在地下放置时间久了,就被沁入大量的盐分,必须脱盐才能做别的处理,否则就碎了。” “ok……” 我仔细看看背后那些按钮,其实也是和镜体相同的金属,有点象青铜器上的乳钉,但是活动的,大概触发镜子魔力的就要靠这些按钮,我们可不敢动它。 “收拾东西,开拔,回家!速度!”我命令着。 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把帐篷拆了,都装上越野车。 收拾好了,我们正要上车,却看见远处一辆黑色的加长商务车飞驰而来,穿过农田直奔我们开过来。 我心里一动,突然大惊,问罗妮:“罗妮,你的手机上是不是有定位系统?” “哦,是的……” “糟了!你们的冤家找上来了,可恶!” 商务车开到我们不远的地方猛地刹住,车门开了,从上面呼呼隆隆下来九个人,都是五大三粗,五白二黑二黄,五个白人里果然有一个满脸络腮胡茬子的阿拉伯人。 罗妮声音颤抖:“他们、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因为他们追来了。” “可是、可是他们怎么知道……” “罗妮博士,你们瑞蒙德家族里有奸细,你给家里和自己的人打电话,他们都知道,这个太容易想到了。” “啊……怎么可能。” 正说着,那九个人已经扇形的包抄过来,有七个人手里拿着铁棍,只有那个阿拉伯人和那个黑人没拿武器。 那个黄的走上来,用蹩脚的汉语说:“宇教授,瑞蒙德小姐,我们知道你们已经找到了那个东西。很遗憾,那个东西你们不能带走,因为我们组织里更需要它。所以,请把东西交给我们吧,然后各走各的路!” “别做梦了!”罗妮喊道:“这是拯救瑞蒙德家族的唯一希望,你们不需要它!” “拯救?哈哈哈,”黄的大笑起来:“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类需要的不是拯救,而需要的是毁灭。只有都毁灭了,才会重建新的秩序,才能让真正的人类居住在纯净的天堂……” “一派胡言!”我不耐烦地说:“我管你们什么毁灭、秩序的,现在你们给我滚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哈,你们四个人,还有一个女人;我们有九个人,都是真正的武士,你们以为,能打得过我们吗?”黄的又是一番大笑。 “我再说一遍,赶快滚蛋,否则我可不管你们有几个人!”我说。 黄的对那个阿拉伯人说了几句。 阿拉伯人对身旁的那个黑人大个子一摆头,两个人几乎同时出手,一齐向我攻过来。 阿拉伯人用腿,黑人用拳,都速度极快,力道威猛。我立刻知道遇到了硬茬儿,一边躲避格挡,一边伺机还击。 另外七个一声喊,直奔大块头、耗子和罗妮而去。大块头和耗子从车里扯出洛阳铲的金属杆子来当武器,和那几个打做一团。 我一边对付两个打手一边高喊:“保护好罗妮博士!” 罗妮紧紧地靠着汽车站着,耗子、大块头站在她前面保护。大块头身大力不亏,而且知道和耗子虚实高低配合,两个打几个竟然也不吃亏。 我和那两个乒乒乓乓对拆了一阵,飞起一脚把黑的踢飞出去;阿拉伯人一腿扫来,被我一把抓住,一个“金鸡独立”,把他扔出去多老远。两个人爬起来,继续进攻。 突然,我听见那个黄的大喊:“这里,在这里,我找到了!” 我扭头一看,那个黄的站在我们的车边上,手里举着那个风镜——原来这孙子趁着别人来攻击我和耗子他们的时候,自己去我们的车里翻,竟然把那个镜子给找了出来! 我顿时急了,恰巧那个黑的一记抡劈砸下来,我用铁臂功直接迎击过去,啪地一声,那黑子大叫一声,左手捂着右臂急退,我趁机一个“飞云纵”蹿出去,一闪就到了那个黄的面前,抡起右掌照着他的脑袋拍去。 他大概没觉得我能蹿得这么快,猝不及防,被我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头顶,啪地一声,脑浆迸裂,咕咚倒了,我一把把镜子夺到手里。 第三十三章 魔镜毒火(一)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我背后重重地挨了一脚,往前一扑倒了,那个阿拉伯人一下扑到我身上,双手来抢夺镜子;本来正在和耗子大块头打做一团的六个人也撇下对手扑过来,一齐来帮助抢镜子,那个黑子也扑了上来,我顿时被八个人压住,好几只手或抓住镜子,或抓住我的手腕。 我猛地一挣,一翻身把镜子压在身下,同时一个抖劲,身子一掀,把身上的人掀开。 可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我手里的镜子不知道怎么被触发了,呜呜地震动起来,震得我浑身发抖,我用尽力气几乎抓不住它,急忙一翻身坐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镜子面上突然射出一束蓝光,正射在两个外国人面前地上,“轰”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旋风凌空而起,那两个人顿时被卷上了半空。 其他人一见,都吓得一齐往后退。 耗子、大块头看见了,大叫一声:“小心!”拉着罗妮一下子趴在地上。 旋风越刮越大,尘土飞扬,那两个在旋风里的家伙的嚎叫声都听不见了。 我死死地攥住镜子,可不知道该怎么停下来,尘土飞扬中,我用手胡乱按背后的那几个按钮,可一点用都没有。 旁边的一个黄家伙躺在地上一翻身,伸手抓住了镜面,想把镜子抢过去。 “呼”地一下,一股蓝色火焰顺着他的手臂涌上他的全身,他就象被高压电击中一样,浑身颤抖,凄厉地嚎叫着,浑身噼噼啪啪一阵爆响,突然他的手上、脸上裂出无数条曲折的蓝光线条,接着往外一鼓,“嘭”地一声,炸成一团蓝火,灰渣四溅,一股呛鼻子的糊焦味儿,一股蓝光在空中一闪,呼地又回到镜面里。 就在这厮被电击的时候,镜子竟然停止了刮风。 我也是脑子一时发昏,就在他抓住镜面的时候,我用手去抓他的手,想把他的手掰开。可是这厮瞬间燃烧爆炸了,他的手随之消失,我抓个空,手一下抓到镜面上。 就感觉到一股象强电流一样的东西呼地通过手臂进入了我的身体,顿时感觉身体像个气球一样猛地膨胀了,接着就觉得身体象掉进了燃烧的火炉里,从内到外都在烈焰里焚烧! “啊——!”我惨叫一声,丢掉了镜子,在地上打滚,我浑身都冒起了青烟,周身噼噼啪啪地象打电火花,蓝光闪耀,衣服都开会燃烧,浑身剧烈疼痛,就象掉进了熊熊燃烧的烈火里,我又闻到了糊焦味儿。 完蛋了!心里念头一闪,我肯定要想刚才被烧死的那个家伙一样,也要被炸成灰了。 可很奇怪,我竟然没爆炸,而且意识还没完全丧失。 我看到一个白人扑过来去抢镜子,我强忍着疼痛一挺站起来,猛扑过去就是一拳,也不知道我这一拳有多快多重,竟然从他的前胸打人,直接从后背透出,我手臂一抖,他的身体裂成了两半,溅得我浑身是血! 另一个大个子也扑过来一把抱住我,我嚎叫着一回手揽住他的后颈子,本来想给他来个背摔的,可没想到只用力一拔,竟然把他的头直接从颈子拔了下来,鲜血喷起老高,咕咚倒了! 我再转头看那个阿拉伯人,已经带着那个黑人和另一个白人跑到他们的车边上了车,车子已经发动了。 我几乎不能控制自己,咆哮一声,带着满身的青烟和电火蹿上去,本来车离我大概有二十多米远,可我感觉只一秒钟我就到了车前,双手向副驾驶的窗口一伸,哗啦一下,手已经穿过了玻璃,抓住那个白人用力往外一拉,就听见一声惨叫,硬生生地把他的一条胳膊血淋淋地扯下来。 也就在这时,车呜地一声往前一冲,尘土飞扬,飞驰而去。 我本来想追上去,可剧烈的疼痛让我站不住了,扔掉手里的人臂,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一蹦多高,嚎叫连天。 耗子、大块头、罗妮跑过来:“老大!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啦……” “宇教授,你坚持一下啊……” “龙哥……” “别碰我,离我远点!”我一边挣扎高喊着:“热,我热,我要被烧焦了,水,我要水……” 我再次跳起来,冲到沟沿上往远处一看,看到了巨淀湖,我脑子在极度痛苦中真的昏了——本来我可以跑下沟底的,那里就有水,可现在我看见远处的巨淀湖,身子一纵就向巨淀湖蹿去。 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到了湖边的,只感觉自己象飞一样,脚不沾地,一闪就到了湖边,一头扎了下去,噗通一声,水没过了我的头顶。 冰冷的湖水一浸,我顿时感觉到好受了一点,可也只是体外好受了一点,体内有一股强大的能量在乱蹿,好像要破肤而出,同时猛烈灼烧着我的肌肉、骨骼、内脏,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膨胀起来,脑袋足有水缸那么大,耳朵里哄哄作响,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象火车的轰鸣,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开始慢慢地向湖底沉去——我最后一点意识告诉自己,马上要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听到哭喊声:“老大,醒醒啊,你要死了,俺们回去怎么向飞飞交代啊……” “龙哥,龙哥,你可不能死啊,俺们还要继续跟你混呢。你快醒醒啊……” “宇教授、宇教授……”罗妮用英语喊着。 我激灵一下,猛地倒过一口气来,睁开眼,竟然清醒了,看到自己仰面躺在湖边的地上,耗子、大块头、罗妮围在旁边,都在急切地呼喊。 我身子一动,顿时疼得又嚎叫起来:“啊——” 肌肉、关节、甚至五脏六腑都在疼痛,我一清醒,那股力量又开始运动起来,不过不如刚才那么猛烈了,仍然让我痛苦不堪,身子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那股能量和我的运动有关,我越剧烈运动,它就运行得越猛烈,反之就运行得慢,和人的内气有点相似之处。 “别、别喊,让我、静一会儿……”我吃力地说,感觉自己的舌头一动都针扎般地疼。 想到这里,我用尽力气双手握固,放在小腹的丹田部位,闭上眼睛,尽量把全身放松,放慢呼吸,开始运行大周天。 没想到,那股力量竟然按照我的大周天开始运行,但是那种力量就象汹涌澎湃的洪水,凶猛而强悍,不大受控制,所到之处就感觉身体膨胀、肌肉骨骼内脏象被火烧。 本来内气象流水,经络象渠道,水流在渠道内流通顺畅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可现在水流变成了汹涌的洪水,渠道受不了,被冲垮了,水四处漫衍,身体顿时痛不欲生。 可我尽量咬紧牙关忍者,尽量放慢呼吸,果然那力量随着我呼吸的减慢,也运行变慢。 第三十四章 魔镜毒火(二) 大周天运行了四十九数,开始引气归元,我把内气按照惯例导向丹田,那里又称为“气海”,据说可以储存无穷的能量。那股力量也跟着滚滚涌向丹田,我感觉我的小腹胀得难受,足有鼓那么大。 能量大部分被归拢了,可还有一部分根本就不听使唤,继续在体内游走,让我非常难受,但和刚才那种象在地狱烈火里焚烧的感觉相比,已经不算什么了。 我收功睁眼,坐起来,看看太阳,竟然已经到了第二天上午。 “啊呀老大,你可醒了啊!” “龙哥,你感觉怎么样啊?” “宇教授,你、你还好吧?” “哦,我、我不知道,我难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低头一看,发现小腹并没有象感觉的那样膨胀,还是照旧。 但是这一看顿时大囧,我已经衣不蔽体了,衣服很多地方都被烧出了大洞,裤裆都烧没了,小弟弟也露在外面,而且在不受控制地“一柱擎天”,慌忙并起腿来。 耗子急忙跑到车那里给我拿来一套衣服换上。 抬起手腕来看看表,却发现那只飞飞给花了十万多买的豪爵竟然不走字儿了。 更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我的十个手指甲和十个脚趾甲都变成宝蓝色,看上去还荧光闪闪,象涂了蓝色的荧光指甲油。再一摸自己的头发,根根竖立,就象被强电击过一样。 “他妈的,这、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啊?”我问:“几点了?”。 “9点40,”耗子说:“您从昨天下午就开始睡,一直睡了一夜,直到现在。俺们又不敢搬动你,只好守着,只是觉得你身上发出来热量象火炉一样,烤人,有时候还噼噼啪啪地冒蓝色的火花,本来想给你盖床毯子都没敢动手,俺们觉得老大您练‘乾阳功’呢。” “是啊龙哥,你可吓死我们了。你摸了镜子之后,竟然那么凶悍,那么轻易地就干掉了三个。尤其是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从咱们车那里到湖边,有将近一里地呢,您忽悠一下子就飞到了,前后不到十秒,我的天啊,简直是‘闪电侠’再生!这个速度去参加奥运会短袍,绝对的王啊……” “对啊,的确太奇怪了!俺们半天才跑到湖边,看到你沉到水里,大块头下去把你捞上来的。”耗子说。 “我、我感觉自己整个是在烈火里烧,从里到外地烧,都快被烧焦了……那个镜子,那个镜子呢?” “在这里宇教授,他们没拿走。那两个被风吹起来的人死了,还有那三个,也被您给杀了,剩下的逃走了。”罗妮把镜子递过来。 我接过来一看,顿时傻了眼,镜子上的蓝光消失了,成了一块银灰色的金属。 “完了,镜子里的那种能量,都跑到我身体里了,他妈的,得想办法把它弄出来,我太难受了,简直要死!” 反复地摆弄着那个镜子,把那些按钮都按了一遍,可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用的宇教授,那样不可能让能量回到镜子里。不过这也是奇迹了宇先生,”罗妮说:“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资料说,风镜和烟镜发动的时候,绝对不能用手触摸镜面的,否则就会被魔镜诅咒,被烧成灰烬。” “那个抓住镜面的家伙就被烧成灰了。”我说:“可很奇怪,我竟然没被烧死。” “的确很奇怪,也许您真的与众不同宇教授。”罗妮忧郁地说:“可是,据我所知,即使是没被烧死,在祭祀日来临的时候,仍旧会被烧成灰烬,但魔镜的力量不会消失,会重回魔镜。” “啊……”我们都傻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没被烧死,到了祭祀日的时候,还是会被烧死对吧?” “根据玛雅人的传说里是这么讲的,”罗妮说:“玛雅人的传说里,依萨有一位国王叫蒙劼托拉尼亚,他为了战胜强大的对手,在使用烟镜的时候就手摸了镜面,中了魔镜诅咒,他没有死,拥有了神奇的巨大力量,战无不胜,但是极端痛苦,在痛苦中一直过了四个月,直到祭祀日的时候才化成了灰烬,成神了,而魔力又重新回到了魔镜里……” “成神?明明是成灰了,”我苦笑了一下,问:“下一个祭祀日,就是那个黑暗日吧?” “嗯,对的,”罗妮说:“就是今年八月份。” “呵呵,现在是三月,也就是说,我还有五个多月好活了。”我顿时有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本来觉得自己年轻,死亡离自己还非常遥远,拼命打拼,为了家庭努力赚钱,现在眼见这些都要变成灰土。 罗妮无奈地叹口气:“宇教授,说实话吧,现在,这个风镜已经没用了。要开启水晶头骨,需要的就是魔镜里面的力量,但是现在那股力量已经跑到了您的身体里,也就是说,现在您就是风镜。因此——”她单腿跪下来,抓住我的手:“您必须跟我一起去美国,既可以拯救瑞蒙德家族,也可以拯救您自己。现在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没法分离。” “拯救我?怎么拯救?” “这个,我叔叔的研究成果可以解释,我也说不太清楚。但是,如果能开启水晶头骨,那么一切就都会有答案。” “去美国?得签证吧?” “当然……” “靠!不去,只要那孙子在那里,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去美国!” “怎么回事?什么事情让您不愿意去美国?” 耗子急忙把我们在美国领事馆签证的时候遇到的事儿给罗妮说了一遍,把那个姓朴的痛骂了一顿:“俺们老大说了,只要姓朴的在那里,绝对不会再去签证,不会再去美国!” “哦,原来如此,这太好办了,”罗妮笑了,又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她走到一边,对着手机讲了一阵,然后挂了电话:“宇教授,一周以后,你们去领事馆签证,那里会有专人接待你们,一切都ok!” 我们疑惑地对望了一眼,虽然知道瑞蒙德家族在美国上流社会威名赫赫,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大能量。 罗妮见我们一脸的疑惑不解,就笑笑:“不用担心,我哥哥托马斯是国会议员、国务卿助理,他有办法的。” “哦,我靠,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耗子伸着舌头说。 我挣扎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感觉浑身疼痛无力,就想赶快回家,说:“走,赶快回家,这里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在回家的路上,那股能量竟然又失控了两次,都是我在车上睡着的时候,从我丹田里蹿出来,在全身游走,汹涌澎湃。 第一次发作,我在痛苦万分中,推了一下车门,竟然把越野车的车门给推飞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有多大的力量。 我疯狂地跳到公路边的水沟里,把自己浸泡在冷水里,才控制住那滚滚的火流。 第二次发作,我用意念硬生生地扛,在地上打滚,最后坚持躺着不动,终于控制住了,可我被折磨得半死,真连死的心都有了。 更让我奇怪的是,一旦发作,就特别想女人,甚至不断地冲动想对罗妮下手,可是意识又让我努力地控制住了——我不能变成禽兽! 终于回到家里,飞飞看见我大吃一惊,说我怎么变了样子。 第三十五章 魔镜毒火(三) 我急忙跑到洗手间里对着镜子一照,自己都吓了一条,头发长得很长,满脸都是胡子,平常我都是一个星期才刮一次胡子,也不过长一层胡茬子,现在一个星期,我脸上的胡子竟然有半寸多长。 最可怕的是,我的嘴唇也变成浅蓝色,两只眼睛里似乎也蓝光荧荧,简直有点象鬼怪,而且发现,我竟然在漆黑的夜里也能比较清楚地看见东西,只是没有色彩,象黑白电影。 我知道不能瞒飞飞,就把经历的事情给她一说,飞飞已经吓得花容失色,接着便抱着我放声大哭。 罗妮不住地安慰她,告诉飞飞,我并不是没有希望了,只要去了美国,解开了水晶头骨的秘密,就会找到解救我的办法,飞飞才止住了哭声。 我的饭量突然增大,比平时多吃了一倍的量,还是不觉得饱。我害怕了,知道这玩意儿不正常,只能吃个差不多,只要不觉得饿就不敢再吃了。 另外,就是我对那事儿的要求也突然强烈了很多,晚上,我迫不及待地拉着飞飞上床,极尽缠绵,飞飞说我身上火烫,象在发高烧,至少有40度。 几乎不停地做了将近一个半钟头,飞飞被弄得筋疲力尽,我还是意犹未尽。 奇怪的是,这一夜我睡得很死,那股力量却没有发作,似乎做完那事儿它就能老实一阵子,这可很奇怪。 但是那股力量真的不好控制,我晨练的时候,一运气,竟然又发作了,浑身如火烤炙,从内到外疼痛难忍。 一股汹涌的力量在身体里乱蹿,蹿到四肢的时候,我的皮肤鼓起一连串的包,此起彼伏,到处游走,包上不断地迸蓝色的火星,把我的练功服都烧出来好多小洞;蹿到手上手指会突然变粗,手指之间也是火星乱迸,噼啪作响,手指关节疼痛难忍。 不过我已经渐渐学会了控制,跑到水管那里用冷水冲了给身体降温,一边冲一边引气归元,在极端痛苦中把它压服着,双手不由地乱抓乱挠,就象得了震颤病。 我突然想到公西兰蕊给我的那串用蛇心旃檀树种子作的佛珠手串,急忙跑到书房的抽屉里把它找出来拿在手里一个一个地搓捻,同时坐在椅子上调息,竟然慢慢地平静下来。 最痛苦的是不能打手机、不能用电脑,甚至不能碰任何家用电器。 中招之后,我第一次用手机我的手机就完蛋了,后来飞飞跑去科研所找了个朋友问情况,那个朋友说唯一的解释就是我身上有很强的静电或磁场,这个很好解决,他用特殊的隔电隔热材料给专门做了个特殊手机套子把手机整个装上,才解决了问题,虽然用不起来不那么方便。 在等候签证的这些日子里,我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的工作间里,由耗子和大块头帮忙,给倒来的青铜器脱盐、剔锈,给上面的铭文、图案做拓片。 从青铜器的铭文格式和内容上可以断定,那的确是一个商代末期的古墓,但是铭文却不能确定墓主的身份,三个鼎上只刻着“父庚”二字和一个族徽,簋上刻着“?作父乙宝尊彝”和一个族徽,可能墓主的名字叫“?”。从墓穴和器物的形制上大概推测,应该是一个商代小国国君的墓葬,是不是飞廉的墓根本无从查考。 罗妮一直住在我家里,与其说是在关心我,还不如说是在看护风镜,有时候和她聊聊天,谈谈玛雅文化,锻炼一下自己的英语会话水平——其实这些都是在转移注意力,免得我老想着身体里的那股要命的狗屁“魔力”。 一次在院子里和飞飞、罗妮聊天的时候,我感觉体内又暗流涌动,双手不由地想乱动,急忙从手腕上撸下手串里拿在手里捻着。 飞飞说:“你中了毒之后,就一直拿那串珠子在手里捻,你也信佛了?” “信什么佛,只不过转移注意力罢了。”我半闭着眼睛说。 这时,一只蜜蜂从我面前飞过,我定睛一看,自己也很惊异:那只蜜蜂的动作竟然是很慢很慢的慢镜头,翅膀十分缓慢地扇动着,一上一下地都看得非常清楚。 我不由地伸出手去,很轻松地捏住了蜜蜂的一支翅膀,蜜蜂就在我手指尖上嗡嗡吱吱地挣扎。 “天哪,宇教授,你的手好快啊!”罗妮惊叹道:“竟然能抓住蜜蜂的翅膀!” “哦,”我回过神来,手指一松,蜜蜂嗡地一下飞走了:“这个,很奇怪吗?” “怎么不奇怪啊?”罗妮说:“蜜蜂在飞行的时候,翅膀的振动频率是每秒200-240次啊,您是怎么抓住的?” 我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保镖沃尔夫,他大张着嘴巴,一脸惊讶的表情。 “不知道,我只看见它的翅膀非常缓慢地扇动,一下一下的都看得很清楚,很慢,自然就很容易抓住了。”我摇摇头:“也许,是那魔镜的力量吧……” 飞飞听了,眼泪又流下来。 我急忙揽住她,故作轻松地说:“老婆,不用担心,你老公现在是个超人了,死不了的,只要去了美国,找到解决的办法,我还会和以前一样。” 其实我这是在自己骗自己,鬼知道最终会是什么结果!真他妈的,为了500万美元,把自己的小命都要搭上了。 突然又想到了顾老大,这老不死的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祸星,只要他找我的事儿,都没好事儿,这次又倒霉在他手上!心里越想越窝囊。 我的脾气也在变坏,可能是痛苦过头精神控制力差了,一方面暴躁想发火,在整理那些古董的时候,耗子、大块头稍有不满意的地方我就暴跳如雷,两个人吓得不敢做声。 一方面老是想女人,似乎欲望比以前更加强烈,不仅晚上夜无虚席,甚至大白天只要有空都拉飞飞到屋里折腾一番,常常还得不到满足,飞飞有点不堪其扰。 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比以前更加持久,不仅久战不疲,而且在泄了之后仍然坚硬得举而不落,往往三次以后才倔强地低下头,虽然事后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我自己都害怕起来。 飞飞说:“阿龙,就这几天,你把以前外出时欠交的‘公粮’都补齐了,可我这仓库实在有点装不下了。要这么个弄法,再强壮的女人都受不了。看来,我得找个帮手,要不然,我可顶不住。” “哦,你要找谁?” “我觉得亚男姐一定没问题,她练健美的,身体壮多了。” “不行。虽然以前我和她有过,可现在她是阿凯的老婆,朋友妻,不可欺。” “哦,那我打电话把艾伦叫回来……” “别胡思乱想了。” “唉,好吧……” 大家大概都明白我的情况,都一直忍着。 另外发生的诡异事情,我开始厌恶熟食,并对鲜血和生肉感兴趣。 飞飞要做菜,买回来一块带着血渍的新鲜五花肉,我看到了,也闻到了上面的血腥味,突然食欲上冲,上前拿过来,几口吞下去一半,感觉还很美味。 飞飞吓得惊声尖叫,我反应过来,急忙扔下——坏了,我他妈竟然要变成一个怪物了! 第三十六章 出口恶气(一) 飞飞逼着我到医院里去做一次全面检查。 结果是,在b超室里,当探头刚放在我身上,机器就冒起了青烟,烧毁了;因此ct、核磁共振一概不做了,医院里伤不起。 量体温,我问体温多少,护士答曰不知道,因为体温计能测量的最高温度是42度,而我的体温远远高于这个温度。 大夫不知道找来一个什么量温度的仪器给我量,结果是62度。 我苦笑了一下:“62度,二锅头啊。” 飞飞差点哭出声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这个时候那股力量没有猛烈发作,感觉还比较平稳,可体温还这么高,当它发作的时候,连衣服都能烧着,肯定更高。 大夫说按照平常的理论,这个温度我的脑子早被烧坏了,人也该处于昏迷状态甚至抽风,不可能还这么清醒,行动自如。 我无奈地摇着头,知道我虽然把大部分魔力压服到了自己的丹田里,可还有很大一部分仍然在我身体里游走,根本不能完全控制,只不过在我身体的承受限度之内了,我很庆幸自己练成的“乾阳功”,大概是这个缘故,我才没被当场烧成灰,奇迹般地活下来了! 护士给我抽血更为难了,普通针头扎不进我的皮肤里,换了个很大号的针头仍然扎不进去,针尖都拒弯了。 护士惊叫着:“宇教授,您的皮肤比铁皮都结实呢,您怎么搞的?练金钟罩、铁布衫了?” 她倒是提醒了我,我开始用意念转移那里的气血,让护士再试试。针头果然刺入了,抽出血来,还是普通的红色血液,并无异样。 化验结果出来,各项指标也都正常。 我想不明白,问大夫:“我的手、脚指甲和嘴唇都变成了蓝色,说明我的血应该也是蓝色,为什么抽出来还是红的?” “这个很容易解释啊,”大夫说:“那种物质在你身体里,就象光一样,通过半透明的指甲、眼睛和比较薄的嘴唇反射出来就是蓝色的,但是血液本身还是红的。就象一盆清水,用蓝色的灯光照着它,看到的水是蓝色的,要是舀出一勺子来看,水还是清的,道理就这么简单。可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您身体里的是什么东西,不像中毒,不像传染病,也不像任何一种病,可您的体温高得吓人。” 飞飞急急忙忙地说:“我们主要是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治疗。” “不好意思,我们院里组织了几位专家做了会诊,从来没见过这种病例,实在解释不了,更不知道该如何治疗。” “可我丈夫说他是触电了啊……” “和触电不一样,应该说是充电,”大夫摇着头说:“宇教授身体里好像储存着一种很强的电流,或者是其它的什么能量流,力量很强,我们的电子设备一碰就完了,实在不可思议。唯一能给您的建议就是,回家坚持用物理降温,否则您这么高的体温,说明您的身体各项功能都在超强工作,对您的大脑、内脏、肌肉、神经、血液甚至骨骼都会造成严重损害。如果感到身上实在疼得受不了,就服两片‘大白片’(阿司匹林),好好休息一下。” “可我他妈老是还想那事儿怎么办?我那东西老是一天到晚硬着,有时候还胀得生疼,看到女人就冲动……” 大夫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什么好办法宇教授!我想那种能量在加强您身上所有的原始力量,您的力量、速度、耐力、食欲等等都在无限加强,当然也包括性能力,这只能通过最原始的办法来解决,您爱人只能辛苦一下了。只要事后不觉劳累或其它不适,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飞飞说:“可是我累,还怕再怀上……” “那个没人能帮您。”大夫苦笑了一下:“至于怀孕,我觉得您可以不必担心。精子超过39度5就会死亡,现在宇教授的体温超过60度,您怎么可能怀孕……” 飞飞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我叹了口气,本来就知道来医院是白费功夫。 一周以后,我已经开始慢慢适应这种痛苦了,而且能稍微地控制这种古怪的能量,虽然还是经常控制不住。 让我惊奇的是那串佛珠,有一次能量爆发了,浑身的衣服都烧出了许多洞,我以为套在手腕上的那串珠子肯定也完蛋了,可它竟然完好无损,被电火烧过,竟然更加光洁晶莹、紫红发亮,让我觉得这种子实在非同寻常。 耗子来告诉我,瑞蒙德家族的500万美元已经汇到了和璞轩的海外账户上,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又过了两天,祈老师突然打电话来了,语气里透着兴奋:“宇教授,明天我们一行就去美国纽约,护送那批文物回国,瑞蒙德财团给我们打了电话,说你说服了他们,要把那批文物无偿捐献给国博,局领导特地让我打电话想你表示感谢,当然,还会给你发笔奖金和证书。我很奇怪,你是怎么联系上瑞蒙德财团的?你还能说服他们无偿捐赠,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气无力地说:“祈老师,您就别问了,能把文物运回来就行。我只能告诉您,我有个老熟人和瑞蒙德家族有生意上的合作,我试着找那个老熟人向他们说情,他们同意了。” “太棒了!宇天龙,你可真有办法,有能力,你可又为国家立了一大功啊!哈哈!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看来必须找你了……” “您就饶了我吧,我现在死的心都有……” “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需要帮忙吗?” “不,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 “我说宇天龙,宇教授,你要是在这事儿上花了钱,花了多少告诉我,这毕竟都是国宝级文物,国家有政策,会给你补偿,不会让你吃亏,……” “没、没有,是别的情况,您不用担心,只要文物能安全回归就好。” 我含糊其词,不能告诉他我帮助罗妮去盗墓找风镜的事儿,恐怕那样风镜也带不走了。 罗妮则告诉我,可以去签证了。 我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我向学校请了长假,给四弟宇亢龙安排了生意上的事,收拾好了行礼,就等通知,所以立刻出发。 第三十七章 出口恶气(二) 飞飞、兰兰、小敏也跟着一起来了,因为根据罗妮的计划,签证完毕我们立刻就飞纽约。 飞飞专门给我准备了三件行头:一副墨镜,一管口红,一副隔电材料制作的薄手套,墨镜是为了挡住我那奇怪的眼睛,口红抹在嘴唇上掩盖蓝色,手套是为了防止我的手触碰电器造成损坏,另一个作用是掩盖我的发光的蓝色手指甲。 其它的还好,让我受不了的是抹口红,一个大男人对着镜子抹口红,在我心里就是一变态,现在我就是一变态! 到了北京美国领事馆签证处,这次没让我们排队等,而是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签证官专门接待了我们,自称叫罗杰斯。 他在确认了我们的身份之后,没再多问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你们想在美国呆多久?” 我说最少要呆到八月份。 他说:“好吧,我给你们一年期的签证,你们可以呆到明年三月份。如果需要,可以随时再续签,不成问题。” 签完了,我问:“你们这里的那位麦尔斯·朴去哪里了?” “哦,他上周已经被调回美国去了。”罗杰斯说:“你们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感觉他象韩国人。” “他是韩裔美国人,韩文名字叫朴殷正。有很多人投诉他,所以被调回了。” “哦哦,是这样啊。”其实我知道是罗妮的哥哥托马斯议员的手段,不管怎么样,我总算出了口恶气。 出了领事馆,罗妮和崔英曦及四个保镖已经等在外面了。 “我定了今天下午1点的机票,我们一起回纽约去。”她说。 “罗妮博士,您是回纽约去,我们是到纽约去。” “好吧,反正一起走。”罗妮笑了:“我已经通知了我父亲,到时候会有人在机场迎接我们。” 提前2小时到了人山人海的首都国际机场,本来以为要和以前一样在候机厅里过安检、候机,可被工作人员带到了一间贵宾候机室,有沙发有电脑有电视有厕所,有茶水有咖啡有点心有水果,还有专门人伺候,我们的登机手续也有专人给办理,不需要自己去跑腿,真好。 快登机的时候我们出来,准备通过贵宾专用通道登机,这个通道貌似不需要做安检。 正站着和飞飞他们拥抱告别,却看见远处一群穿着黑色制服、脖子上扎着花丝巾的空姐拉着行李箱快步走过来,都高个长腿、肤白貌美。 “哇!真漂亮,我就喜欢看空姐……”大块头伸着脖子、咽着口水说。 “切!那都是国脸,当然……咦?”耗子惊叫起来:“罗乘务长!” 我手里捻着佛珠,半闭着眼睛说:“你他妈乱叫什么?” “是、是罗乘务长,是罗梦瑶啊!”耗子指着那个领头的空姐喊。 “放屁!她是贵州航空……”我刚说了半句,也愣住了,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走过来的真是罗梦瑶,虽然她换了一身制服,可那高高的个子和靓丽的容貌,还是一眼能认出来。 耗子招手大喊:“罗乘务长!罗乘务长!” 罗梦瑶扭头往这里一看,愣了一下,回头对身后的几名空姐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快步走过来。 “哎呀,真的是你们啊!龙哥、段哥、马哥,好久不见了!”她职业般的微笑又挂在脸上,甜美迷人,上来和我们握手。 我疑惑地说:“你不是贵州航空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说:“首航从各个航空公司招聘乘务长,我被公司推荐到这里来了。来了两年多了。” “哦,怪不得。还是乘务长?” “是的。” 我给她介绍了飞飞、兰兰、罗妮,她一一握手问好。 她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哦,纽约。” “啊?哪班飞机?” 我把机票递给她看,她一看,顿时叫起来:“是我们的航班,太好了!1点起飞。” “哦,好,有空可以聊聊了。” “嗯,是啊,到纽约要13个半小时,有时间。”她看看手表:“龙哥,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去做起飞前的准备,一会儿飞机上见!” 罗梦瑶说完,拉着行李箱快步走了。 “我勒个天,比以前更有气质,更漂亮了……”耗子盯着罗梦瑶的靓丽背影赞叹着。 “喂,这位乘务长,就是你以前打下来的那个‘空中天使’?”飞飞低声问。 “唔……是,还是苗族美女……” “好啊,怪不得急急忙忙的要坐这班飞机,原来有目的啊。”飞飞点着我的鼻子说。 我哭笑不得:“老婆大人,这机票是罗妮定的,不是我好不好?再说了,她来首航,我根本就不知道啊。” “得了,别辩解了,我警告你哈,到了美国,除了艾伦之外,别的女人一概不许碰!” “你直接说任何女人都不许碰不得了?” “现在你这种情况,不碰女人,你受得了吗?现实吗?” “怎么还把艾伦除外?” “艾伦不一样,她是我们女儿的妈妈,我认了人家的女儿,总不能把人家的妈妈拒之门外吧?女儿长大了我怎么给她说?所以,去了美国,你可以找艾伦,别的女人不许。” “好吧,空姐也不许?” “不许。不过……”她突然又叹了口气:“你现在的情况,随便吧……” “啊?又变成随便了?好吧,我一定努力。” “脸皮真厚。其实我真的很担心你……”飞飞说着,眼圈又开始发红。 罗妮看见过来了,安慰说:“宇太太,您不用担心,如果宇教授有了问题,那么我们家族也保不住了。只要我们家族有希望,宇教授就一定没事的。在美国,他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保证,这一点请您放心。” 飞飞点点头,和罗妮紧紧拥抱。 飞机起飞了。 飞机挺大,坐着好几百人,大部分是外国人,我们在头等舱。 罗梦瑶带着七八个空姐象穿梭一般地来回于各舱,为乘客服务,根本就没时间聊天,只是偶尔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微笑着打声招呼,就匆匆地忙别的去了。 一直到了晚上9点多钟,机舱里已经是一片鼾声如雷。 耗子、大块头、罗妮、崔英曦他们也歪在座位上睡着了。只有那四个保镖还直挺挺地坐着,偶尔左顾右盼一下,倒是真敬业。 第三十八章 出口恶气(三) 我也想睡,但是非常害怕,怕体内的那玩意儿在睡梦中再发作起来,要是在地面是上怎么都好说,最多被人家当成疯子看看热闹。 可在飞机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仅会危及身边人的安全,甚至可能危及整架飞机的安全。 从进机场的时候我就担心,能不能过得了安检,因为我身上的那能量简直古怪到可怕的程度。 我和大块头并排坐着,问罗梦瑶要了好几瓶矿泉水,坐在椅子上一直捆着安全带。 我想好了,只要发作就尽量调息忍着,忍不住还有安全带,太热就让大块头往自己头上浇矿泉水降温,总之得忍过这13个半小时。 我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拿着飞飞给准备的《中英会话手册》翻着,同时在心里默默练习句子。看着看着,就有点迷迷糊糊。 突然觉得有人拍我的肩膀,抬头一看,罗梦瑶面带微笑站在旁边,冲我招招手。 我急忙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跟着罗梦瑶一直来到后舱。 舱门刚关上,就响起一片掌声和尖叫声。 我定睛一看,里面好多人,不光有空姐,还有机组的其他成员,有男有女,十几个人。一问,原来他们开飞机的就有两班人马,每四小时换一次班。 罗梦瑶对众人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给你们讲过的,那位传奇人物,宇天龙教授,当然,也曾经是我的男友,现在还是很好的朋友,大家可以叫他龙哥。请他给大家讲讲他的传奇经历!” 又是一阵掌声和尖叫声,还有人喊:“乘务长,和宇教授kiss一个!来一个!” 罗梦瑶笑了笑,很大方地过来,揽着我的脖子在我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一下,弄得我差点失控。 又是一阵尖叫欢呼。 罗梦瑶吃惊地看着我,低声说:“龙哥,您好像在发高烧,怎么这么热……” “啊……没事,我服了一种药物,药物反应,过一会儿就好了。”我敷衍着。 “哦,”罗梦瑶对我说:“其实我们旅途挺寂寞的,听音乐、看电影都腻歪了,我给他们说,请您来给讲讲您的冒险故事。” 我想了想,正好,怕睡着了闹事,既然如此,就给他们扯淡一番,等于打发时间。 他们让我坐,给我倒咖啡,围在一起听。只是空姐们轮班每隔一段时间出去巡视一次。 我就发挥讲课的特长,从和罗梦瑶有关的金魌头的经历开始讲,一直扯淡到雪魂珠的事儿,当然免不了添油加醋、故弄玄虚一番,因为他们只是要听故事,不在乎到底是真是假。 结果把这帮子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 一个男驾驶员对我们去香巴拉的事儿表示怀疑,说:“香巴拉是个传说中的地方,根本就没有,怎么可能在地下还有个青天白日的世界?”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把玩着,就问:“你对佛珠有研究吗?” “当然,我们有个圈子,都是佛珠爱好者,各种各样的都见过。我们公司有规定不让戴这个,就是换班的时候拿出来盘盘……” “好吧,那请你鉴定一下我这串,”我把右手腕上的佛珠撸下来递给他:“你看看这是什么材料做的?” 他拿过来,反复地看了一阵,说:“这,看颜色有点象小叶紫檀,可这好像是一种植物的种子,我从来没见过,竟然象珠子一样亮,这花纹和颜色都是天然的,真漂亮。这是什么?” “这就是香巴拉映光寺那棵蛇心旃檀树上的种子做的,这种树现在地面上见不到了,不信你可以在你的圈子里打听打听。” “哇!真的啊?那、那可真是稀世珍宝了,”他惊奇地说:“宇教授,这个您出手吗?多少钱?我买您的。” 我笑着拿回来套在手腕上:“这是一位和我一起闯过香巴拉的红颜知己送的,是她从映光寺里求来的宝物,估计世上找不到第二串,所以是非卖品。” “啊……好吧,您说的,我信了。” 在闲扯胡吹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我虽然感觉自己仍然在发高烧,可怪病没犯,暗自庆幸。 这时,飞机的喇叭里传出提示,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降落,请大家做好准备。 我站起来:“快降落了,你们也该忙了,我回去了。” “宇教授,下次回来,您还坐我们的飞机啊,俺们还要听你继续讲冒险故事呢。”一个空姐说。 “哦哦,好……”我含糊答应着,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悲哀: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该死的“黑暗日”…… 罗梦瑶送我出来,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脸红红地:“龙哥,我们在纽约会呆13个小时,下一班回去。这期间您有时间可以给我打电话,我请您喝咖啡。” “好,好的。您还没结婚吗?” “结婚?”罗梦瑶苦笑了一下:“您知道空姐这个职业的,没有时间谈恋爱。谈过两个,都崩了。我想等再过两年,申请做地勤,那时候再说。” “哦,你这么漂亮,还是个善于经营的女老板,找个男朋友不成问题。” “谢谢龙哥,看机缘吧。” 我回到座位上,机舱舷窗外仍然一片明亮。 罗妮已经醒了,戴着眼镜,一边喝咖啡一边用笔记本电脑看资料。 耗子也打着哈欠醒过来,只有大块头还歪在座位上鼾声如雷。 罗妮看见我回来,又看看罗梦瑶,惊讶地说:“宇教授,您去哪里了,我还以为您去洗手间了呢。您和这位小姐认识啊?” “啊,认识,以前的朋友,好久不见了。所以,到后舱聊了几句。” “是这样啊,”罗妮笑起来,看着罗梦瑶的背影:“她很漂亮啊,中国的空中小姐个个都很棒。” “唔,是……”想想可不是嘛,坐过几次美国的飞机,上面几乎没什么空姐,大多是空姨、空妈甚至连空奶奶都有,论青春论颜值根本和中国没得比。 耗子低声问:“老大,约了吗?” “约了,约了喝咖啡,可哪里有时间。她在纽约只呆13小时。” 罗妮说:“哦,宇教授,看来你们关系不一般啊。” 耗子低声对罗妮说:“那位空姐,俺们老大冒死救过她的命,曾经是龙哥的情人呢,嘻嘻……” “闭嘴!早不是了,别瞎扯淡!”我喝道。 罗妮笑了笑,没再说话。 飞机在纽约肯尼迪机场降落了,我们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往外走。 我一看表,凌晨2点30分,可美国这里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唉,老大,把表调慢13个小时吧,又得倒时差了,我靠,”耗子手捂着嘴巴打个哈欠说:“我还是困,想睡……” “我更困。你们毕竟还迷糊了一会儿,我连眼都没敢合,只和罗梦瑶他们闲扯了。”我一边调表的时间一边说:“我现在浑身火烫,只想找个水池跳进去……” 在检票口处,检查人员检查机票、护照之类,我把东西递进去,可忘了戴手套。 那个白人男工作人员看完了,问了几句,盖了章,对我说:“欢迎来美国!您的指甲油真漂亮!”说完,还冲我一挤眼。 耗子低声说:“老大,那个白小子在勾引你。” 我顿时一阵恶心,差点吐了。 第三十九章 路遇突袭 肯尼迪机场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城市,大得让人头晕目眩,找不到东西南北。以前来过一次,有导游引着,现在是跟着罗妮走专用通道,四个保镖前呼后拥,出了候机楼。 不远处的出口处,一位老人带着几个人等在那里,老人有点乱的白头发、白八字须,看上去有六十岁左右,身体健硕,就是肚子有点儿大,样子让我想到了爱因斯坦。身后有七八个黑衣保镖,弧形地围在后面。 罗妮老远就挥手跑过去:“马威尔叔叔!” 上前和那老人热烈拥抱。然后给我们一一作介绍,原来这位老人就是玛雅艺术博物馆馆长、玛雅文化研究专家马威尔·瑞蒙德先生,也就是罗妮的叔叔。 “啊,你就是宇天龙教授,好年轻啊!”马威尔过来和我握手,又拥抱了一下:“非常感谢你,非常感谢你能帮助瑞蒙德家族,欢迎来美国!” “谢谢马威尔先生,不好意思,事情没办好,还要麻烦你们!”我操着还是不太熟练的英语,费劲地说。 “哦呵呵,不要客气,现在我们是连在一起的了,生死与共,谁也不要说感谢谁。要说抱歉,我们得向您说抱歉。”他往身后一指:“还有一位重要人物您得见见。” 他一闪身,身后站着一位美女,黑色短发,一身黑色职业西装,高耸的胸脯上戴着胸牌,高挑修长的身材,美丽的脸上一双灰绿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她化了淡妆,艳丽四射。 “艾伦!”我叫了一声。 艾伦没说话,张开双臂扑上来,和我紧紧拥抱,然后火热的嘴唇就吻上来,我急忙抱住她,那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顿时让我心驰神荡,感觉身体更加燥热起来,我急忙咬咬牙,做了两个深呼吸。 可让我奇怪的是,在艾伦身上香水味道里,还夹杂着一股药味儿,好像是跌打药酒的味儿。 她一双美目深情地看着我:“欢迎来美国!” “哦,谢谢……” “你身上好烫啊。” “是,我感觉我快被烧熟了。” “您的事情,昨天宇太太已经打电话给我说了,”她低声说:“不用担心,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耗子、大块头在一旁看着,羡慕嫉妒恨,忍不住嚷嚷道:“二嫂,太亲热了吧?” 艾伦笑了一下,放开我,上前和耗子、大块头一一握手、拥抱。 “啊哦,宇教授,我们又见面了!”一个高大黑人上来和我握手,我一看,原来是那个曾经和艾伦一起到我家的卢德。 “卢德先生好,没想到您也在这里。” “哈哈,我是小组的联络员,当然在。”卢德高兴地说:“我和艾伦小姐一个组。” 我们走出机场,上了车,一共四辆,我们上的,竟然是一辆很大的房车,进了车厢,陈设高档豪华,各种设施齐全。 我看了看,有点莫名其妙。 艾伦说:“这是我们公司为了保护瑞蒙德家族成员特别提供的车辆,因为瑞蒙德家族的人有时候会集体出行,这辆车全车防弹,速度也快,很安全。” “哦哦,原来如此。” 和我们一起的,除了罗妮叔侄、艾伦之外,还有四个保镖,一女三男,女的是个金发碧眼、五大三粗的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圆圆的脸,一脸的雀斑,长得不是很漂亮,很精明强干的样子,自我介绍叫丽萨,是艾伦的手下,也是闺蜜,非常活泼。 驾驶室里是卢德和司机,大概也都是保安公司的人。 车队上了公路,在车流之间飞奔,速度都达到150。 我问:“马威尔先生,我们去哪里?” “是这样的宇教授,先去我们博物馆,然后就去你们住的酒店。”马威尔说话非常客气:“到了晚上,我们瑞蒙德家族会在家里举行一个欢迎宴会,我哥哥,也就是罗妮的父亲迪卡斯会亲自欢迎你们。” 我点点头:“谢谢!我想快点开始工作。” “我明白您的心情宇教授,其实我们的心情和你完全是一样的,如果按照存亡的日期来算,我们的时间也相同。现在,我们要共同来面对他,所有的人。但是,一个叫‘黑暗日’的组织一直在打我们的主意,我们家族的成员有两名被绑架杀害了,他们本来想用人质来交换水晶头骨和几块石板,被我们断然拒绝,他们就杀人,而且毁尸灭迹,到现在受害者连尸体都没找到,可怜的瓦来娜和埃文……” “好像情况很险恶啊。” “唉,是的。所以,我们现在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家族成员的安全,至少在‘黑暗日’之前不能让他们拿到水晶头骨,而且我们要找到风镜和烟镜。现在风镜找到了,我们需要首先开启水晶头骨,这就需要您的力量了。” “哦,明白了。谢谢。”其实我听起英语来还很吃力,只是勉强听懂个大概,后悔没跟飞飞好好练习一下英语,现在糗了。 马威尔对旁边一个人摆了一下手,那个人递过一个包来,他从里面拿出三个信封,分别递给我们三个:“这里面分别都有一张信用卡,可以无限透支,你们要买什么尽管用,都由我们来负担;考虑到你们中国人有喜欢用现金的习惯,所以还给你们准备了5千美元的现金。” 耗子、大块头把信封接过去,我没接,说:“不用了,我们有钱。” “呵呵,宇教授,我们承诺过,来到美国,您不用花一分钱!瑞蒙德家族目前面临危险,如果不能安然度过,钱对我们来说也毫无意义了。” 耗子替我把信封接过来打开,拿出卡和钱往我兜里揣:“老大,别拒了人家的好意,给就拿着,说不定啥时候用的着。” “好吧,谢谢。” “呵呵,我听艾伦小姐说,您是她前夫啊,你们还有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儿。”马威尔话头一转,开始聊家常。 “啊……前、前夫?”我吃了一惊,回头看看艾伦,艾伦脸红红的,低下头。我急忙又改口说:“哦,是、是的……” 说这话我都亏心。 丽萨插嘴说:“昨天,艾伦组长知道宇先生要来了,轮班之后专门去做了头发和皮肤护理,还买了性感内衣……” “丽萨,”艾伦的脸更红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要谈这些。” 马威尔有些疑惑了:“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分开了呢?” “这个……”我脑子一转,说:“艾伦他们的香港分公司撤了,她要到美国来;而我是搞中国历史和文物研究的,不可能到美国来,所以,唉,只好分手了……” 我看看艾伦,她满意地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耗子和大块头偷偷地笑起来。 马威尔摇着头:“太可惜了!艾伦小姐这么漂亮,这么优秀,而且你们感情也很好,为什么分开呢?你到美国来也可以继续搞中国文化研究啊,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到一些著名大学任教,没有任何问题……” “不不,谢谢马威尔先生,我现在已经结婚了,又有了孩子,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 “哦哦,这样啊,唉……”马威尔仍旧有些遗憾。 “我想问问,那个‘黑暗日’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针对你们瑞蒙德家族?” “这个事情,我会给您详细说明,请别着急。” “好吧。我只是觉得,他们是危险的来源之一……”我刚说到这里,突然脑子里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而且脱口而出:“有人在跟踪我们,而且要袭击我们!” 车厢里的人顿时一惊,保镖们一齐拔出了手枪,往车窗外看。 丽萨说:“没有什么可疑的啊……” 她的话音未落,前面开道的车就出事了,一辆和它并行的卡车突然改变方向,轰隆一声把那辆轿车挤出了公路。 房车司机倒是很沉着,猛打方向避开,快速冲了过去。 接着后面也开始了,有几辆车和后面两辆护卫车猛烈地碰撞,车辆翻滚,公路上一片混乱。 我们的车在飞速往前开,可那两辆车没跟上来,反而跟上来另外四辆车,三辆轿车一辆工具车,飞速地靠近了房车,工具车的车窗开了,伸出一支枪来,对着房车的车轮就是一阵扫射。 “我操!他们在打我们的车轮!”大块头喊着。 艾伦神色平静地说:“不用担心,车轮也是防弹的,他们打不坏!” 马威尔也神色平静,说:“黑暗日的人,他们是冲风镜来的,和水晶头骨一样,这是他们最想得到的!” 我冷笑了一声说:“风镜是我,他们拿不走的。” 另外三辆车也开始开枪,枪声大作,车身四周叮当作响。 “注意,火箭弹!”驾驶室里的卢德高喊着。 司机灵活地做了一个规避动作,一道白烟从车一侧飞过去,击中了前面的一辆大卡车,“轰”地一声,卡车的车厢被炸得粉碎,碎渣带着火焰乱飞。 一辆黑色轿车靠近了房车,从里面伸出一支冲锋枪。司机很沉稳地一打把,用车身向黑车挤去,把它挤到一边,轰隆一声和另外一辆车撞在了一起,烟火冲天。 “警察,警察在哪里?”耗子慌了,惊声尖叫。 “警察会来的,但是现在帮不上忙。”艾伦仍然声音平静,戴上墨镜,走到车厢尾部,拉了一下某个手柄,一扇横拉小门开了,竟然在墙上贴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 她又按了一个按钮,摩托车放下来。艾伦甩掉外面的制服,从槅门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皮外套来穿上,戴上头盔和黑皮手套,翻身骑上摩托车,发动起来。 保镖们都端着枪涌向后面。 “尼克,打开防护墙和后门!其他人掩护我!”艾伦大声命令着。 刷地一声,我们和后面之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道防弹玻璃墙。接着车后门打开了,那些保镖对着后面就是一顿乱枪,后面的车辆纷纷躲避。 枪声一停,艾伦呜地一声从飞驰的房车里冲出去,后门随即关闭。 “她要干什么?”我喊道。 “别担心,她会干掉那些追我们的车!”丽萨说。 我往前一探头,从房车的倒车镜里看到,后面四辆车已经又追上来,还在不停地开枪,向轮胎射击,可惜都没有用。 突然,艾伦的摩托车出现了,她从后面风驰电掣地般地追上了,看看靠近一辆车了,她左手手扶把,右手不知道她从哪里掣出一支冲锋手枪来,对着那辆车开着的窗户就是一阵扫射,哒哒哒……,那辆车一头冲出了公路。 艾伦丢掉枪,继续追上来,另外一辆车里伸出枪来向她射击,她一闪就不见了,却突然出现在那辆车的另一边,她手里拿着一个手雷,用牙齿拔掉保险针,丢进了那辆车里,一声巨响,那辆车的车顶被掀起来,火焰喷射,燃烧着轰隆一声撞上了护栏,又翻滚着摔到了路中央,后面有几辆连环撞在上面。 大概那辆工具车慌了,不再向房车射击,而是调转枪口一齐向艾伦射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艾伦的摩托车灵活地在车辆当中闪来绕去,速度一点都不减,她看看靠近那辆工具车,猛一甩手,不知道扔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接着一闪就不见了。 那辆工具车跟着我们开了一段,突然一声巨响,炸成了一团浓烟烈火,也就在这一瞬间,就见艾伦的摩托车从火焰的上方一跃而过,落地之后呜地一下冲到前面去了。 “哇!二嫂牛叉!帅呆了啊!太他妈过瘾了!”大块头鼓掌大赞:“二嫂简直太棒了!女神啊!”——艾伦一直是大块头心目中的“女神”!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我坐回座位,咽了口冷气。 我从来没见过艾伦这么凶猛强悍,这个女人我还真是不太了解,只是对她美丽冷艳的外表痴迷,可现在看看,简直就是一个“女煞星”。 丽萨他们把枪插回枪套,轻松地说:“艾伦组长搞定这种事很容易,没什么奇怪的。” 这时候,公路上已经一片混乱,警笛声大作,一辆一辆的警车呼啸着从我们车边开过去。 刚刚又见到艾伦,她就给我们表演了一次警匪大片的车战场面,象做梦一样。 第四十章 水晶头骨(一) 车终于开进了纽约市区,行驶在这世界上最大的水泥森林里,到处是车流和人流,我在车流中都迷失了方向,后来不知道开进了一条什么路,那里已经等了一群黑衣人,艾伦已经站在那里了。 看到我们的车过来,艾伦指挥着那些围拢上来,打开车门,我么下车,他们就簇拥着我们往一扇门里走,大家还有点惊魂未定。 我抬头一看,上面用很大的英文金字写着:纽约玛雅文化艺术博物馆,下面一块牌子:参观时间:上午09:00-下午16:00,可在大门上又挂块牌子:“馆内维修,暂停开放。” 我们进了博物馆,我不得不惊叹里面藏品的丰富:玛雅的武器、首饰、面具、衣服、图腾、雕像、生活用具、带文字的木板、石板和一些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玩意儿,五花八门、种类丰富,每种展品下面都有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器物的名称和简明扼要的文字介绍。 “这边来,请到我们的研究室来!”马威尔馆长招呼着我们。 我们乘电梯一直上了八楼,来到一个房间的门前,门上写着一行字母:researchoffice(研究室)。 马威尔让其他人都在门口等,只带着罗妮、我们三人进入。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件、资料,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图形,有的是文物的复制图,有的是天文图,有的是地图,我都叫不上什么名目来。 “本来这里有很多工作人员,现在我让他们暂时放假回家了。我不想连累他们。”马威尔一边说,一边走到研究室的一头,又打开一扇保险门。 原来里面还有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放着一些巨大的保险柜,还有一些看上去很先进的仪器设备,不知道干啥用的。 “请坐吧,”马威尔先生说:“现在,是我们最想也是最急于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开启水晶头骨,这个一是需要风镜或烟镜的魔力,一个是需要上面的咒语。” 罗妮从背包里把那面已经没了光亮的风镜拿出来,递给马威尔。马威尔拿过来,反复地看看,和罗妮低声研究着,然后,把那个镜子放进了一个什么仪器里,按动按钮开始做什么检测。 叔侄二人一直盯着仪器,还不断地指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和符号讨论什么。 过了一阵,马威尔先生过来了:“宇教授,经过我们检测,那个风镜上的魔力的确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能开启水晶头骨的,只有依靠你的力量,但我不知道你能否控制那种力量?” “我不知道,我只能试试。” “那么,镜子背面的咒语您破解了吗?” 我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纸,一张是镜子青铜壳子背后的铭文拓片,一张是释文:“我们把那个镜子背面的青铜外壳做了脱盐处理,剔了锈,发现上面的确铸造着一篇很长的铭文,但是,那根本就不是咒语。” 我把两张纸放在马威尔面前的桌子上。铭文的全文是: “隹(维)王二巳(祀)三月丁未,王步才(在)粊(费),粊(费)侯延王途于淮,王易(赐)吉吕(金),粊(费)侯对昜(扬)王休,用作监(鉴、镜)相二。粊侯曰:戉(越)才(在)古昔,天地昆屯(混沌),民神杂柔(糅),与(邪)行乱悳(德)。上帝辰(震)怒,氐夅(降)风、霿(雾)二器以苟(儆)下民,神民惕惧。之(蚩)尤得之,害虐于世。上帝血(恤)民,殄灭之(蚩)尤,归缶(宝)皇帝(黄帝),廌(存)者(诸)河白(伯)之府。我高且(祖)白(柏)殹(翳)左(佐)禹,平司(治)水土,叚器于河,区(驱)明(猛)兽、伇鬼神,丕显功责(绩)于吴(虞)夏,永保者(诸)嬴,以甫(辅)弜(弼)夏商。非急勿庸(用),隹(唯)一勿二;二器并发,侌昜(阴阳)为变,甾(灾)不可泯。苟(敬)之才(哉)!” 马威尔从头看了看,耸耸肩,一摊双手:“非常惭愧!我对中国文化没有很深的了解,这个,我看不懂。” 罗妮说:“宇教授可以解释。” 于是,我给解释了一番,罗妮拿出录音设备来录音。 这个铭文是说,某位商王二年三月的丁未这天,商王出行到了费国,费国国王费侯引导商王到了淮水,商王赐给他一些青铜作为奖赏,费侯感谢王恩,用这些青铜铸造了两个镜相,就是保护镜子的外壳。 费侯说了这两面镜子的来历,那是在很古的时候,天地混乱成一片,神人混杂在一起,干出很多邪恶的事情。上帝发怒了,降下来风和雾两个神器来警示下民,神民都很惧怕这两件东西。 蚩尤得到了这两件神器,危害于世间。上帝怜悯下民,歼灭了蚩尤,把这两件宝物给了黄帝,黄帝把它们存放在河伯的府第里。 我的高祖伯益辅佐大禹平治水土,从河伯那里借来了这两件宝物,驱逐猛兽,号令鬼神,在虞夏时代立下了很大功绩,这两件器物就永远流传在嬴姓人手里,以此来辅佐夏、商二代。 这两件宝物不到紧急时刻不能使用,使用时只能用一个,不能两个同时使用。如果两件器物同时发作,就会引起阴阳的变动,产生很大灾害,没法消除。后来的人一定要谨慎啊! “内容基本如此,”我说:“它和咒语没有任何关系。” 马威尔坐在那里沉思了片刻,说:“既然玛雅人传说这个就是咒语,不妨试验一下,看能否开启水晶头骨。因为古人设定咒语是很随意的,不一定有什么格式。” 我点点头:“好吧,也没什么好办法。” 马威尔走到中间那个巨大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又拿出钥匙,打开了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箱来,提到桌子上。 打开木箱,一个水晶头骨赫然出现在眼前。 “哇!好精致的东西!”我们都惊叹起来。 那是个和真人头骨大小、形状完全一样的水晶头骨,而且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天然水晶制造的,更奇怪的是,如果慢慢转动它,它能变幻出七彩的炫光。 “这个,就是当年沃伊卡族巫师用来诅咒我们的祖先阿隆索·瑞蒙德上校的那个水晶头骨,到现在,我们家族已经保存它有300年了。”马威尔说:“根据阿兹特克人留下来的传说和一些相关的文字记载,说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神灵留给人们的信息,但是没人能激活它,只有风镜和烟镜的魔力才能把它激活。现在,宇教授,希望您能做到这一点,这是我们拯救自己的第一步。” “好吧,我试试吧,”我站起来,脱掉外衣,说:“不过有一点我先说明白,一旦我调动了那股力量,我是很难控制它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结果……” “这个罗妮已经给我说了,”马威尔说:“您看这里,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一浴缸冰水,如果你感觉不对头,就跳进这里面去,也许有帮助。” 他一指墙角,我才看见那里有个大浴缸,里面漂浮这冰块,其实我现在就想跳进去,因为我浑身热不可耐,有点焦躁不安。 我走到桌边,双手按住水晶头骨的两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开始象运气一样调动丹田气,结果可不得了,那股力量立刻如汹涌的洪水一般决堤而出,顿时在我五脏六腑乱蹿,很快冲上了四肢,头上手上明显地看见噼噼啪啪的蓝色火星和弧光飞迸。 “啊——!”极端的痛苦让我几乎是惨叫了一声,但是我咬牙忍住了,浑身发抖。 “读,快读那咒语!”马威尔大喊。 我忍住剧痛和灼热,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声念道:“维王二祀三月丁未,王步在费,费侯延王途于淮……” 不知道因为什么,我一出声音,就感觉自己的声音尖利刺耳,震得脑子嗡嗡作响,内脏、骨骼、肌肉都跟着震动,刺痛难忍,我想起了跟着卓佾学习那种狼嚎“王之怒吼”的感觉,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比那个难受十倍,那个咒语我只念了几句就念不下去了,干张嘴发不出声音,因为我感觉自己要爆炸、要燃烧,身上冒起了青烟,大概内衣烧着了。 可也就在此时,我按在水晶头骨上的双手弧光乱闪,丝丝作响,奇迹出现了,那个水晶头骨突然五彩变幻,闪闪发亮,接着额头处射出一束白光,直投在桌子对面的墙壁上,上面出现了一些图案、文字,同时水晶头骨里发出里一种沙哑、尖利、古怪的声音,象是人在说话。 我咬紧牙关硬撑着,浑身发抖。 第四十一章 水晶头骨(二) “糟了,老大要烧着了!” “废话,怎、怎么办?” “浇水啊!” 耗子、大块头都慌了,每人拿了一个杯子轮番跑到那个浴缸里去舀水,回来往我头上、身上淋,冰水就象淋在火炭上一样,蒸汽升腾。 马威尔和罗妮却兴奋至极,把录音设备和录像设备都开开,开始录音录像。 足足挺了有五分钟,水晶头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地一声,白光消失了,声音也停止了,大概是它把里面储存的内容已经都播放了一遍。 我再也控制不住了,大叫一声,松开双手,带着满身的烟火蹿到墙角,一仰脸,噗通一声倒进那个大浴缸里,脑子里一阵轰轰作响,就昏迷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泡在浴缸里,只不过头部枕着个什么东西,脸露着水外面。 马威尔、罗妮、耗子、大块头都站在一边,神色紧张地看着,大概他们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过来。 “哦……”我长长地倒了一口气,开始呼吸。一呼吸就感觉到全身都疼,同时看到浴缸里的冰块全都化了。 “哇!老大,你醒过来了!”耗子喊。 大块头说:“龙哥,你可吓死我们了,你一直都象没呼吸一样啊!” 虽然在水里,我还是觉得热。 “冰,加冰……”我低声呻吟着说。 “都加了六七回了,要是不加,水都快被你煮开了。”耗子说:“存的冰块都用光了,他们正去买,马上就来,您再忍忍。” 我在水里闭着眼,把手腕上的佛珠摘下来攥在手里捻着,开始慢慢调息,那股洪流慢慢地顺着经络往小腹的丹田部位灌注。 我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大电瓶,里面装了不知有多少电量,这些电力总有一天会把我烧成飞灰。 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我微微睁开眼,见艾伦带着几名保镖来了,提着几个大桶,哗啦哗啦往浴缸里倒,都是冰块。 艾伦俯下身来:“宇,亲爱的,坚持住,你会好的!”说着,她在我额头上深深地一吻。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大概魔力大部分回到了我丹田里,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冰水让我感觉到非常舒适,又躺了一阵,我慢慢地坐起来。 “宇教授,你感觉好些了吧?”罗妮关切地问。 “哦,好多了,谢谢!”我问:“几点了?” “17点50分。” 一咬牙站起来,可马上又坐下了,我已经衣衫褴褛,衣不蔽体,身上穿的内衣、衬衣和下面的裤子都被烧坏了,可非常奇怪的是,我的皮肤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烧伤或灼伤的痕迹,只是头发、眉毛有些被烧焦了,手里的那串木质佛珠也完好无损——我开始怀疑这东西不是植物种子做的了。 耗子急忙把我的上衣拿过来给我披上,把我扶出浴缸。 罗妮和艾伦给我拿来一套新衣服,耗子、大块头帮我脱掉烂衣服,擦干身体,换上新衣服。 马威尔过来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太好了宇教授,成了,我们完成了第一项工作,我们把水晶头骨里的东西释放出来了,我们都做了记录,太棒了,希望的曙光啊!” “都说了些什么?” “是古玛雅语言和文字,需要解读,我们需要时间。” “要多久?” “没法确定宇教授,可能需要很久。”马威尔一摊双手说:“我们需要个突破口,虽然我们已经能准确解读玛雅文字,但是这里面的文字似乎和玛雅文字还有差距,也许是玛雅文字的一个支系,我们需要仔细研究。等有了结果,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好吧,这个,我可能帮不上忙。刚才那些都是什么,我根本就没看到……” “不需要,您只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活下来就可以,其它的事情,由我们来做,需要您的时候会通知您。” 我苦笑了一下,说:“我现在才明白,其实激活那个水晶头骨,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咒语,只要用我身上的能量,然后随便发出些声音来震动就行了,或者随便喊两嗓子就行,用不着念那咒语。” 马威尔愣了愣,也点点头:“也许真是这样……” “好的。时间不早了,该回酒店了,我们都需要休息。” “好,让罗妮和艾伦负责送你们回去,我在这里整理一下,再工作一会儿。欢迎晚宴的时候再见。”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被送到一处五星级酒店,就叫“瑞蒙德酒店”,有40多层,极尽奢华,里面的服务就更不用说了。 罗妮说,这家酒店是他们瑞蒙德家族的产业,相当于自己家。 我被安排进了最顶层总统套房,耗子、大块头一人一个豪华单人间——大概是我们到目前为止住过的最好的房间,也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享受了。 罗妮笑着说:“宇教授,你们先休息一下,7点我会过来接你们去我们家,我父亲在那里为你们举行欢迎宴会。” “唉,太麻烦了,不好意思……” “这是必须的,”罗妮说:“其实从今年初开始,我们瑞蒙德家族已经基本终止了所有社会活动,为度过‘黑暗祭日’做准备,但是您是例外。” 罗妮在艾伦等人的保护下走了。 我还从来没住过总统套房,耗子、大块头也跑来看看,纽约最豪华的酒店之一的总统套房是怎么样的。 我们看了看,房间大得惊人,大概得有近300平米,可能占了该层一小半的面积,我不知道弄这么大房间干啥。 装修豪华,金碧辉煌,连房间门把手好像都是金的,墙上挂着的油画都是名家真迹,两间卧室,各带卫生间,一间带吧台的娱乐室,一间会客室,一间健身房,一间厨房,各种高档豪华的家具,有闭路电视、联网的电脑、国内国际长途电话等等,设施可谓高档齐全。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往外一看,纽约大半个市区的景象都能看见,到处都是各色各样的高楼象密林一般一眼望不到头,蒙着一层薄雾,灯火灿烂,掩映天上的繁星。 耗子跑到主卧室,往床上一滚:“哇靠!好舒适的床啊,太他妈的给力了!哎,老大,这么好、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有点可惜哦。” “切!你操哪门子心?”大块头说:“有二嫂呢。” “哎,也对……” “别闲扯淡,给家里打个电话,报报平安。”我拿起电话来试试给飞飞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已经安全到达,因为发生了点变故,没有及时给她电话云云,飞飞有叮嘱了一番,让我们注意安全。 耗子、大块头也分别给兰兰和小敏打了电话报平安。 七点,车队又来了,一群黑衣人如临大敌,招呼我们上车,开着就走。很快来到了瑞蒙德家族的住宅。 一个巨大的花园,里面是一栋很大的白色建筑,灯火通明,很多黑衣人散在院子里,让人感觉到气氛非常紧张。 在别墅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色西装满头白发的老先生带着一大群男女等在那里,里面有马威尔先生和罗妮,还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衫、戴着罗马领的神父或牧师。 罗妮一身淡黄色的晚礼服,衬托着雪白的肌肤和美丽的面容,十分养眼。 白发老先生走上前来和我握手:“宇教授,你好!迪卡斯·瑞蒙德!” 我的天,这就是那位富可敌国的亿万富翁啊!他说话彬彬有礼,态度温和,很有气质。 “瑞蒙德先生,您好,幸会!”我说。 “介绍一下,”迪卡斯一指那位穿黑色长衫的人:“迪肯神父,是我们家族的宗教顾问,神学专家。” “幸会,迪肯神父。”我和他握手。 “上帝保佑你,宇先生。”迪肯神父微笑着说。 “请吧,欢迎宴会马上开始,就等你们了!”迪卡斯邀请我们到客厅。 客厅里各种豪华的吊灯照得亮如白昼,已经摆下了两溜餐桌,铺着白色桌布,上面放了些酒水、鲜花、水果之类。 我一看,这里簇簇拥拥足有二百多号人,看来瑞蒙德家族的主要成员都在这里,“黑暗日”把他们聚集在了一起。 在正面挂着一幅巨大的人物肖像,是一个穿着盔甲军服的军人的免冠画像。 我看着画像,问:“这位是谁?” “我们的祖先,阿隆索·克里纳·弗拉伊莱·瑞蒙德,”迪卡斯说:“我们瑞蒙德家族曾经来过美洲,他是西班牙军队的上校,我们家族能够兴旺发达,全靠他的努力。当然,我们承受的‘托纳蒂乌之约’也是他带来的。” 第四十二章 调时差妙法(一) 所有的人就坐,仆人们开始倒香槟酒、上菜,迪卡斯先生做了欢迎致辞: “尊敬的宇天龙先生、段天机先生、马辉先生,各位瑞蒙德家族的成员们:今天,我们瑞蒙德家族的全体成员聚集在这里,欢迎从遥远的中国而来的尊贵客人宇天龙先生、段天机先生和马辉先生。其实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对抗邪恶,拯救自己,甚至拯救世界。 “三百年来,我们瑞蒙德家族事业兴旺发达,可是在这盛况的背后,是我们不断逝去的生命和血泪,那个可怕的诅咒,一直是我们瑞蒙德家族挥之不去的噩梦。更有一些别有用心的邪恶之徒,想利用瑞蒙德家族的诅咒来毁灭世界,重建他们心目中的新世界,疯狂地做坏事,这都是我们所不能容忍的。 “现在我宣布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就在今天下午,在宇教授的帮助下,我亲爱的弟弟马威尔和罗妮共同开启了那个水晶头骨,获得了里面所有的秘密,拯救我们家族的方法都在里面,我们看到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但在所有的谜团被解读之前,我们还需要耐心等待。 “等待,是痛苦的,但是我们必须等待,我们希望等到‘黑暗祭日’过去之后,我们瑞蒙德家族还在,诸位还在,世界还在!这些,都需要宇天龙等三位先生的帮助!所以,让我们举起杯来,热烈欢迎三位中国客人,同时祝愿我们的愿望能够实现!干杯!” 众人一齐举杯:“干杯!” 吃饭的过程中,频频有人过来向我们敬酒,可我觉得喝香槟就是喝水,一点意思都没有。最让我不爽的是,我看到艾伦一直带着保镖们在外面警戒,根本就没饭可吃。 我可真是想不通,艾伦和罗妮,都是亿万富翁家的大小姐,即使是什么都不做,一辈子也不愁锦衣玉食的日子,为什么不好好当自己大小姐,却要搞这些玩意儿,吃苦受罪。 我问迪卡斯先生:“您对那个‘黑暗日’组织了解多少?” “很多,也不多,”迪卡斯先生说:“那个组织盯上我们家族,不过是近二十几年的事情。” “近二十几年的事情?怎么回事?” 迪卡斯先生指指马威尔:“让我亲爱的弟弟马威尔告诉你吧。” 马威尔放下酒杯,叹口气:“‘黑暗日’的事情我们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势力很大,财力也很雄厚,现在他们的头目叫维克多·尼尔森,你能相信吗?他曾经是我的学生,是我的研究助手。” “啊?”我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呢?” 马威尔苦笑了一下说,20年前,维克多是他的学生和助手,本来是墨西哥人,他的祖籍却是意大利,他们的家族50年代移居到美国,后来又去了墨西哥,也是一个富有的大家族。 维克多大学毕业后,跟随马威尔研究玛雅印第安文化多年,他非常狂热和痴迷。后来马威尔竟然发现他偷窃博物馆内的文物,就立刻报警,警察来时,维克多不见了踪影,而且偷走了很多马威尔先生的研究资料。后来才知道他是黑暗日组织的成员。没想到20年后,维克多竟然成了那邪恶组织的领导人。 他想利用“黑暗日”制造世界末日,毁灭现在的世界重新创造一个新世界,而要利用黑暗日,就必须得解读瑞蒙德家族的水晶头骨,这又需要风镜和烟镜,所以维克多一直派人跟踪瑞蒙德家族的考古行动,还绑架过瑞蒙德家族的成员,索要水晶头骨,可惜都没成功。 现在“黑暗祭日”越来越近,维克多也越来越疯狂,他急于得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所以派出人员四处活动,今天下午的公路追杀就是他们的活动之一,目的很明显,是想得到那个风镜。因此,瑞蒙德家族不得不花高价从保安公司雇佣大批保镖,来保证“黑暗祭祀日”之前不出意外。 我听了,皱了眉头:“那么,迪卡斯先生,你们倒是真的面临一个很可怕的对手!据我所知,‘黑暗日’的势力在中国也有,那么就说明,这个组织已经遍及世界各地,是一个跨国的世界性邪教组织,在全世界蛊惑人心,聚敛钱财,他们的势力一定很庞大。” 迪肯神父说:“宇先生,我只能告诉您,信奉魔鬼和黑暗魔法的组织由来已久,他们想和神分庭抗礼。‘黑暗日’不过是其中的一支而已,他们不仅仅是相信,而且还在研究和实施他们的邪恶计划,疯狂扩展势力,所以您说他们势力庞大是对的,超乎您的想象,但是在神的面前,这些邪恶都不值一提,他们不会得逞的。” “好吧,所以迪卡斯先生现在最主要的一项工作是做好家族成员的保护。” “是的,我们原来有50多名保安人员,感觉不够,所以才从保安公司又聘请了人员,保证在‘黑暗祭日’来临之前不出意外。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度过那个日子,但是至少不能在这个日子之前再白白的死人了。” 宴会开始不久,我看见罗妮把艾伦叫道门口,指指画画,好像在商量什么,艾伦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过了一会儿,罗妮过来了:“宇教授,不好意思,我先告退一会儿,去办点事。” “哦,请便……” 罗妮又到迪卡斯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迪卡斯点点头,又嘱咐了几句,罗妮走了。 宴会只进行了一个小时,到8点准时结束了,马威尔先生急着回博物馆研究室。 迪卡斯先生带着全体人员送我们出来,上车回酒店,由艾伦带队护送。 到了酒店门口,艾伦带着我们走进大厅,来到会客厅,就见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个衣着暴露的性感妖艳金发女郎,倒是真漂亮,估计属于很高档的那种。 艾伦上前给她们说了两句什么,那两个就扭着腰过来,一个抱住大块头,一个抱住耗子:“halo,亲爱的,你好!” “这、这是做什么……”两个人有点懵。 艾伦笑笑:“这是给你们准备的调时差的用品,最为有效的方法,由罗妮小姐精心挑选,都是大学生,素质很高,请放心使用。” “啊?哈哈,太给力了,二嫂想得真周到!”耗子大喜。 大块头说:“二嫂,少了一个吧?龙哥……” “喂,大块头,你傻啊。”耗子喊着。 “啊,对……” 艾伦走到我面前,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本来,那一个是我。不过,因为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公司指挥部要求我们两组联合进行夜间执勤,要到明天上午八点,所以今天晚上,我不能陪你了。对不起。” “哦不,没关系。” “啊呀二嫂,那您买的性感内衣啥时候用啊?”耗子说。 “明天上午八点,会有另外两组来接替我们,值班24小时,明天全天我都有时间了。”艾伦又低声给我说:“瑞蒙德小姐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好吧,你忙你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不知道她说什么意思,笑了笑,看看那两个金发:“大学生?应该是很职业的吧?” 艾伦一愣:“你怎么知道?” “哪位良家妇女站在人面前不断地扭来扭去的?” “哦……你的眼睛倒很厉害,是的,”艾伦笑起来:“我在香港当警察的时候也常这么判断的。” 耗子、大块头可不管那一套,一人搂着一个上了电梯,回自己房间去了。 我自己回到总统套房,门口站着两个戴着墨镜的高大黑衣人,我知道这是保护我的保镖,对于瑞蒙德家族来说,现在我就是那面救命的风镜,不能出一点误差。 我推门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想到浴室里把浴缸放满凉水,到里面去冰着,因为我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第四十三章 调时差妙法(二) 刚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浓的咖啡香气从休闲室里飘出来,心里一阵疑惑,迈步走过去,就见一个服务生正在吧台那里煮咖啡,吧台前坐着一位女子,披肩长发、白色绒线毛衣、黑色裤子和半高跟鞋,就看那窈窕玲珑的曲线,好像是个美女。 吧台里的白人小子见我来了,急忙走出吧台一弯腰:“宇先生,您回来了?咖啡已经煮好了。” “哦?为什么……”我想问“为什么要煮咖啡”,因为我一般喜欢喝茶。 吧台前的女子站起来转过身:“龙哥!” 我一看,不由地大惊,竟然是罗梦瑶! “啊?罗乘务长,你……”我住了嘴,伸手到西装的内衣兜里摸到那一摞钱,从里面抽出一张100美元递给那个白小子:“你可以走了。哦,等等,麻烦你去把浴缸里放满冷……哦不,热水,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好的,宇先生。”那小子接了钱,转身去放水了。 罗梦瑶张开双臂扑上来,和我紧紧拥抱。 “你是怎么来的?”我抱着她,却满心疑惑。 “本来按照惯例,想和几个姐妹、兄弟一起出来逛逛,接到一个电话,说您要请我喝咖啡,罗克莱妮·瑞蒙德小姐亲自带人到机场的公寓来接我,然后就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啊?是这样……”我突然想到在宴会的时候罗妮中途退场,原来她竟然来办这件事儿,我倒是真佩服这女人办事的缜密了。 于是就顺着茬儿往下捋:“是啊,几年没见了,约了喝咖啡的,怎么能爽约呢?请坐吧,我去给你倒咖啡。” “哈哈,还是您坐,倒咖啡我来吧,这可是我的专业。”罗梦瑶笑着问:“对啦,段哥和马哥呢?” “他们,睡觉去了,调时差……”我在吧台前面的环形沙发前坐下来 “调时差也不用这么早就睡啊!现在才北京时间上午9点多呢。喊他们一起来喝咖啡吧。”罗梦瑶熟练地倒咖啡,加奶加糖。 “不用了,他、他们在用特殊工具调时差,不好打扰。”我笑了一下。 “啊……”罗梦瑶愣了愣,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顿时脸绯红。 “不好意思,喝咖啡,本来该带你去gregoryscoffee的……” “哦,不不,龙哥,这样太好啦!以前我还没见过总统套房是什么样的呢,现在可开眼了,真豪华啊!”她端过咖啡来,在我对面坐下,赞叹着:“您可真有钱,竟然住纽约五星级的总统套房!这一夜得多少钱啊?” “不知道。这家酒店是瑞蒙德家族的,我来帮他们办点儿事情,他们安排住这里。” “哦,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了,把您当最尊贵的贵宾接待。” “是啊,是很重要,”我用匙子慢慢地搅着咖啡,说:“对我也很重要。” “是不是和您的病有关啊?”罗梦瑶关切地问。 “你猜对了,”我伸出手:“你看看我的手指甲。” “您怎么涂指甲油?还是这种宝石蓝色,真特别……”罗梦瑶奇怪地看着我。 “这不是指甲油,而是我血液里有一种光芒,通过血液反射出来就是蓝色的,透过手指甲可以看到,我的脚趾甲也是一样。”我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我被一种特殊的强电击中了,那股强电进入我的身体里,导致我的身体起了很大的变化,非常痛苦。所以,你感觉到我身上灼热,就是这个原因。” 罗梦瑶急忙抓住我的手:“龙哥,你不会有危险吧?” “暂时不会,但以后会。”我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以后的某天,那股电流会发作,把我烧死,谁知道呢。” “天啊,那可怎么办?”罗梦瑶说:“要不您跟我回去,到我们贵州去找苗医,他们的医术很高明,也许有办法。” 我苦笑了一下,这美女根本就不知道我身体这东西有多么古怪、多么难对付:“不用。瑞蒙德家族有办法,所以这次来,就是来办这件事。瑞蒙德家族需要我体内的能量来拯救家族,我需要他们的办法来拯救自己,他们得救了我就得救了,他们灭亡我也跟着完蛋了,就是这样。” 罗梦瑶呆了半晌,才说:“龙哥,我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但是,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您会转危为安的。金魌头、雪魂珠那么艰难的事情您都能办到,这点事对于您应该不在话下。” “嗯,谢谢,但愿。”我知道这是在自己欺骗自己,可现在不自我欺骗一下也不行了。 和罗梦瑶闲聊了不到半小时,我感觉身体已经热得不能控制,就站起来:“我身体太热了,需要去降温,去浴缸里泡一下。” 罗梦瑶很干脆地站起来:“我陪你。” “哎,罗乘务长,这……”我和罗梦瑶虽然以前有过那种关系,可毕竟已经过去了几年,不能再和以前一样了。 罗梦瑶笑了:“罗克莱妮小姐专门把我接来和您一起喝咖啡,其实不过也是让我帮您调时差罢了,我得完成任务啊。” 总统套房的浴缸大得象个小浴池,我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泡进去;罗梦瑶也没有一点迟疑,脱了衣服进来,靠在我怀里。 水是热的,可我抱着罗梦瑶那光洁柔滑的身体,却感觉到一阵阵舒适和清凉。 很快我的欲/火蒸腾,抱着她在浴缸里动作起来。 罗梦瑶低声呻吟着:“龙哥,去卧房吧……” 我抱着她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卧房,把她放在那张豪华的大床/上。看着这美丽无比的东西,就是正常的情况下也控制不住,何况现在不正常,我饿虎般地扑上去。 我和罗梦瑶拥抱着,在翻滚中变换着不同的姿势,可我感觉自己不像在做/爱,而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狮子,想要把怀抱中的这个美丽的猎物撕碎——我感觉自己的性情越来越向失控的方面发展了。 几轮鏖战,足足闹腾一个半小时,罗梦瑶雪白的身体上已经是汗水淋漓,开始她还大声地呻吟欢叫,可到后来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结束之后,她喘着粗气,软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有气无力地说:“龙哥,你怎么凶猛啊,太粗暴了,我快被你弄死了。本来,我还想给你跳舞呢……” 我紧紧地抱着她亲吻着:“不用了。不跳舞我已经这样了,要是再跳舞我就爆炸了。” “嗯嗯,我喜欢,太痛快了,好多年没这感觉了,就是太累……”罗梦瑶很幸福的样子,手脚并用缠在我身上,迷迷糊糊的。 我这时也感觉身心舒畅,难受的感觉几乎感觉不到了,那股力量也非常安静,心里暗暗奇怪,似乎美女也是减轻痛苦的灵丹妙药。虽然也有点迷糊,可根本睡不着,只是抱着罗梦瑶这么静静地躺着,享受着那种剧烈痛苦之中的舒适时光。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罗梦瑶手腕的手表叮咚响了两声,她条件反射似的一激灵醒了,抬头看看,又看看手表,说:“龙哥,我该走了。” “喂,怎么回事?你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我抱着她不肯撒手。 “不好意思龙哥,我给您说过,我只有13个小时,时间快到了,我得赶快回去,集合,然后登机做准备往回飞了。” “好吧,总不能耽误工作,何况你还是乘务长。”我无可奈何地放开手,还心有不甘地在她胸部摸了两把。 她一边起身一边说:“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来吧。” “好吧。我送你……”我也起身。 “喂喂,您不要动,好好睡着,”她急急忙忙地说:“到明天天亮再起,否则时差怎么调整?会很难受的。” “哦,好,我打电话让人送你。”我拿过手机来艾伦打电话,让她派人送罗梦瑶回去。 “喂,她怎么这么快就走?”艾伦吃一惊:“好歹到明天……” “她的时间到了,要飞回去的。”我说。 “我明白了,好的。可你一定要好好睡觉啊。” 罗梦瑶去浴室洗了澡,出来穿上衣服,过来又吻了我一下,笑笑:“龙哥再见,谢谢您的咖啡!” “哦,我、唉,不客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穿上睡衣把她送到房门口,门口已经站着五个人,卢德和四个黑衣彪形大汉:“我们奉命来接罗梦瑶小姐。” 第四十四章 突然袭击(一) 送走了罗梦瑶,一看表,还不到11点,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把罗妮给的那一大摞资料拿出来,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从头仔细看,一直看到快天亮——第一天的时差调整彻底失败。可当我出来溜达的时候,听见耗子、大块头的房间鼾声如雷,估计他们比较成功。 第二天早晨,我们三个汇合了,耗子、大块头睡眼惺忪。 “怎么的?调时差很成功啊,”我皱着眉说:“还没睡够?” 耗子说:“嘻嘻,那小娘们儿太给力了。我睡不着想起,她还不让,继续折腾让我睡,结果把我累得不行,就睡死了……” “可不,我那个也很在行,象喂不饱一样,真棒!”大块头手舞足蹈:“今天晚上继续调时差。” “行了,别淘虚了,我们还有好多事儿要办。” “哎哎,好。老大,你怎么样?” “基本没睡。” “唉唉,您没有有力工具,所以……” “二嫂在您一定睡着了。嘿嘿。” 我们出来的时候,艾伦已经和一组6名保镖等在那里了。 艾伦的脸色有点苍白,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但是精神还蛮好。 我看着艾伦说:“8点多了,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是的,下班了,”艾伦笑笑:“下面由汉森领导的第2小组负责保护你们,我也全程陪同。” “我们不需要保护,现在你回去睡觉,”我说:“其他人也走吧,去保护瑞蒙德家族。你们这么前呼后拥的,太扎眼了。” “但是,你们和瑞蒙德家族一样重要,”戴着墨镜的汉森上前来说:“瑞蒙德家族已经要求,让我们加派一组,专门负责保护你们三位。” “我也不走,陪你……”艾伦说。 我转过身看着她:“你回去睡好觉,养好精神才好陪我!走吧。” 艾伦愣了愣,脸红了,笑了一下:“那,好吧。你们小心点。” 她又对汉森交代了几句什么,出去了。 我们在汉森的保护下,又来到了戒备森严的玛雅文化博物馆,看到了马威尔和罗妮叔侄,还有四五个人,他们大概已经忙碌了一夜,罗妮有点精神疲惫。 “啊,宇教授,上午好!请坐!”马威尔热情地给我们让座。 我没坐,问:“那些东西,有什么进展没有?” 马威尔耸耸肩,双手一摊:“很遗憾!我们无法解读那种文字,我们忙碌了一夜,还叫来了我的五名助手,他们都是玛雅文字专家,可毫无进展。” 罗妮过来,递给我一张图片:“你看,这就是依萨文字,非常特别。” 我拿过来一看,感觉有点眼熟,因为它的书写风格有点象殷商文字,有大量的象形笔画,但是里面也夹杂着一些难以理解的古怪笔画和符号,我挑了几个类似殷商文字的字试着读了读,根本读不通。 马威尔说:“那些文字有点象玛雅文字,有些地方也有点象中国的商周文字,也是从上向下、从右向左书写的格式,但是拼读和我们以前解读的玛雅文字完全不同。” “也和中国文字不同。”我说:“有些字象中国殷商时期的文字,但是读不通。” “是的。还有那种语言,不是阿兹特克语和其它任何一种我们了解的语言,也不是中文,而是一种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的语言。” “您确定那些文字不是玛雅文字吗?可它毕竟是古代玛雅人留下的东西啊。” “宇教授,据我们目前的所知道的玛雅文字产生于公元初年,考古发现的第一块记载着日期的玛雅文字石碑是公元292年的物品,发现于提卡尔。但是这个水晶头骨里的相当于依萨时代部分的文字,却是公元前1000年左右的东西,这种文字和我们现在知道的玛雅文字完全不同,也就是说,两种文字根本就不是一个系统。” “难道就不能破解吗?” “按照常理来说一定能,但是我们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罗妮说:“就象当年解读赫梯文字一样,许多年没有进展,但是后来赫罗兹尼发现了里面的‘吃面包’、‘喝水’的两个拼读,这就是突破口,随即,整个赫梯文字就完全被解读了。” “我们正在用计算机进行分析和解读,”马威尔说:“但是这需要时间,而且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我们无法确定,所以我们还需要努力和等待。” 我听了,简直有点绝望——等到什么时候?到了“黑暗祭日”那天,我们他妈的就都完蛋了,也看不到你们解读了! “那个魔镜,你们有什么分析结果?”我问。 “有,”马威尔说:“我们用最先进的设备对它进行了鉴定,您都想象不到那是什么东西。”他递给我几页鉴定报告,我看了看,基本看不懂。 “魔镜的金属,它背后的外壳,是中国古老的青铜……”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好吧,但是真正的镜体,却是一种很奇怪的金属,它似乎不属于地球上所有的任何一种金属元素。” “什么什么?外星制品?”耗子惊叫道:“老大,咱们在香巴拉光明天那里……” 我制止住耗子,问:“就是这样吗?” “不不,”马威尔让助手把魔镜拿过来,指着镜面上的那些菱形花纹图案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说出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是大规模集成电路!” 我差点跳起来:“先生,您是不是在说梦话?这个东西,是我们亲自从一个商代末期的古墓里挖出来的,它距今至少有3000年了!” “可经过检测的事实就是如此!”马威尔双手一摊:“镜面上的每一块菱形就是一块独立的芯片,每块芯片上,就这么一点点,含有电子元件16万7千个,简直就是奇迹,根本不能让人相信!” 我真的傻了,怪不得它里面的能量如此强大,这样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的确需要超强的电力才能运行。但是殷商时期那里会有这种东西?看来耗子说香巴拉的光明天那个金属玩意儿,也许真和这个东西或许有某些关联呢。 马威尔接着说:“您身体里的那种力量,就是运行这些集成电路的能量流,和电一样;但是,现在那种电流进入了您的身体,所以,这面镜子无法运行了,或者说,它死了。” “你们为什么不用电试试?” “我带领检测小组试了,从低压到高压,都毫无反应。”罗妮很无奈地说:“也许我们的设备达不到要求,但是另一种可能是,它需要的能量根本就不是我们所使用的电力,您身体里的那种古怪的能量也充分证明,那并不是电,虽然某些性能和电相似。所以,我们的电能对它毫无意义。” “好吧,这个东西,是我亲手从一个商代末期的古墓挖出来的,否则我坚决不信它是个商代就有的古董。现在,我相信它是个外星制品了,”我颓然坐在椅子上,有点有气无力:“那么,水晶头骨里的那些文字或图案,也许是外星人留下来的东西,几千年或许几万年前留下的,谁他妈的知道……” 这时,罗妮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接听,听完了,挂了电话,一边换衣服一边对我说:“宇教授,现在我带您去见个人,他想向您了解‘黑暗日’组织的一些情况。” 我们跟着罗妮出来,上了一辆保时捷,前后各一辆车护卫,大概带着6个保镖,在路上开了半个多小时,下了车,进入了一家咖啡厅,在一张桌子旁,已经坐着一男一女,都是白人。 男的大概有40岁,灰色头发,长脸,浓眉蓝眼,脸刮的铁青,里面穿着灰色的西装。 女的很年轻,大概不到30岁,一头棕色的披肩长发,藏蓝色的职业西装西裤,长脸尖下巴,细眉大眼,肤色洁白,竟然也很漂亮,只是一脸的冷艳。 我们进来,保镖们站在一旁。 那一男一女站起来和罗妮打招呼,好像以前就认识:“瑞蒙德小姐,你好!” 第四十五章 突然袭击(二) 罗妮向他们介绍:“从中国来的宇天龙先生、段天机先生、马辉先生!” 男的和我们一一握手:“您好!威廉·尼姆罗德·哈里斯,fbi(联邦调查局)驻纽约外勤办事处反恐怖活动领导小组组长,您可以叫我比尔;这位是我们下属某地方分局的艾莲娜·琼斯探员,她负责收集关于‘黑暗日’组织的情报工作。” 我和艾莲娜握手:“幸会!琼斯小姐!” 她笑了一下:“幸会,宇先生。您叫我艾莲娜好了。”但马上又恢复了冷艳的表情。 “我还没给您介绍,这位宇天龙先生就是艾伦·玛格丽特小姐的前夫,”罗妮说:“他们的感情到现在都很好。” “哦,我的上帝!”比尔神情夸张地说:“真的吗?太好了。”他急急忙忙地说:“宇先生,希望您能劝劝艾伦小姐,让她加入fbi,我们确实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 “什么?加入联邦调查局?”我大惑不解:“怎么回事?” “唉,我去年和艾伦小姐的特勤组合作过,押送一名重要犯人,是一名犯罪集团的头目,也是我们的重要证人。结果这名犯人的同伙在半道上截杀我们,要救出他们的首领。多亏了艾伦小姐,干掉了那些家伙,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她真的是太棒了,聪明冷静,身手一流,无与伦比,”比尔喋喋不休:“我已经两次邀请她,希望她能辞掉保安公司的工作加入我们,可她都拒绝了,太遗憾了。” “哦,原来如此,”我勉强咧嘴一笑:“我们中国有句古语,叫‘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艾伦热爱她的工作,不想加入fbi,我说了恐怕也没用,她的性格我太了解了。” “啊……那好吧,这件事情以后再谈,”比尔说:“我们有件重要的事情想向您了解一下。”他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前不久刚从中国警方得到的一份文件,他们在东北地区破获了一个‘黑暗日’组织的分支机构,抓获了一批骨干分子,而这个案子竟然和您也有关系。” 我立刻明白就是我们在长白山葫芦洞的那件事,就说:“是有关系,但我们只是为了救朋友发现了那里,至于后来怎么搞的,我们也不知道。” “哦不不,”比尔摆着手说:“我们感兴趣的不是被抓的那些人,而是那个教主。”他一边翻着那个文件一边说:“据中国警方的这个文件里的记录,您见过那个教主,而且和他动过手。” “是的,那又怎么样呢?” “是这样的,”比尔说:“据我们掌握的材料,这个‘黑暗日’组织,本来是产生于意大利,大概有一百年了,他们信奉魔鬼,期盼世界末日的到来,并希望建立世界新秩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个组织开始疯狂地向世界各地扩张,用他们的理论蛊惑人心,使很多人相信了他们的言论,因此他们获得了大量的所谓‘奉献’的钱财。但是进入中国却是近十几年的事情,而且是从韩国传入的,而韩国的‘黑暗日’却是从我们美国传过去的。我们怀疑那个在中国的教主,就是我们一直在通缉的一名邪教组织的重要人物。” “他有什么特别吗?” “据说,他的名字叫‘布兰克桑’,就是‘黑色的太阳’,本来在田纳西州东部的诺克斯维尔传教,后来又去了波士顿,在这两个地方,警方在他们的布道点发现了尸体,在诺克斯维尔发现了11具尸体,在波士顿发现了16具尸体,尸体都被挖出了心脏,现场还发现了古代玛雅人用来剖挖心脏的燧石刀,显然和一种邪恶的巫术仪式有关,简直就是残忍的屠杀!” “所以你们就通缉他对不对?” “对。但是警方几次抓捕他都失败了,他是一名拳术高手,而且行动迅速,警方死伤了很多人。据说后来他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去了韩国,又去了中国,我们失去了他的踪迹,这非常奇怪。” “其实他不重要,重要的人物是‘黑暗日’的首领维克多,你们该先抓住他。” “是的,他是我们这件案子的头号重犯,但是我们也没掌握他的行踪,最主要的是,我们没有掌握他的罪证,即使是抓住他,也很难起诉他。所以,我们想从布兰克桑这里找到突破口。” “我遇到的那个教主,的确是个武术高手,他会一种本来起源于韩国,但是又在韩国失传了的武术,叫‘鬼击术’,所以我和他动手没占到任何便宜。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会那种‘鬼击术’的韩国人叫金铭熙,在二战之后移民到了美国,成了韩裔美国人。那么如果有会这种武术的人,肯定也是你们美国人,而且他能学习这种功夫,又能去韩国和中国,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也是韩裔美国人!因为我和他格斗的时候,他说了韩语。不过非常遗憾比尔先生,当时他戴着面具,我根本就没看到他长的什么样子。” “啊,太好了!”比尔高兴地说:“您的意思是,那个布兰克桑就是金铭熙?” “不,我可以肯定不是金铭熙,因为金铭熙如果活到现在,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体力和身手。可有一点:这个黑太阳一定和金铭熙有关,或者说这个黑太阳是金铭熙的学生或学生的学生,总之必定是金的传人,所以只要你们能找到金铭熙,就一定会了解到这个黑太阳的秘密。” 我说话的时候,艾莲娜在快速的记录。 “太棒了宇先生,”比尔兴奋地说:“这真是我们需要的。” “‘黑暗日’用活人献祭,不仅仅是这个黑太阳吧?” “对,我们了解,他们在各地的组织,似乎都有这种行为,在他们活动频繁的地方,总有失踪的人,这也是他们被列入恐怖组织的主要原因。但是我们没有掌握具体的证据,他们做得太诡秘了。我们目前有具体证据的,就是布兰克桑的据点,所以我们必须抓到他,这个案件才会有突破。” “他在中国,你们恐怕使不上劲吧?” “所以我们在争取和中国警方合作啊……” 比尔的话音未落,突然外面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三辆黑色的吉普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从上面呼呼隆隆下来八九个人,都举着枪。 那个领头的保镖反应极端迅速,大叫一声:“小心,趴下!”他猛扑过去,把罗妮压倒在身下。 我、耗子、大块头也急忙蹲在桌子下面。 “哒哒哒……” 外面枪声大作,顿时碎玻璃横飞,咖啡馆里一片的尖叫声,喝咖啡的人全都抱着头蹲下或趴在了地上,咖啡桌上的杯子、碟子之类被打得乱跳乱迸。 比尔和艾莲娜也掏出了手枪,蹲在咖啡桌的下面。 几个歹徒从门口里冲进来,端着冲锋枪就是一顿扫射,两个保镖中弹倒下了,但那两个人也被保镖们的乱枪击中倒在门口。 但是更多的人涌进来,有的用冲锋枪,有的用手枪,进来就是乱射。 保镖的头目一边射击一边拉着罗妮跑到了吧台的后面。其他保镖和比尔、艾莲娜和他们对射,但是对方人多火力猛,被打得躲在柱子和墙角后面,几乎不敢露头。 “杀了哈里斯,抓住那个女人!”一个歹徒高声尖叫着,原来他们是冲比尔和罗妮来的。 大块头这个混蛋也不知道那根弦出了毛病,他一个滚翻滚到一个被打死的保镖身边,捡起手枪就向对方开火,但是慌乱中都没打中,那些人躲在门口的墙角处和入口处的柱子后头胡乱射击。 可大块头的枪很快就没了子弹,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歹徒从柱子后面闪出来,手枪对着大块头。 我蹲在咖啡桌后面看见,忍不住大叫一声:“小心!” 几乎是本能地蹿了出去,推了大块头一把,我就这一把,把二百多斤的大块头推的竟然飞了起来,咣当一下落到吧台里面去了。 推开了大块头,我正好取代了他的位置。 砰砰—— 我看到眼前腾起了一片蓝光,同时感觉到胸口象挨了两记重拳,往后一仰,跌了个仰面朝天,贴着地板向后滑出去好几米远。 “宇教授!”我耳朵里听到了罗妮的尖叫声。 接着又是一阵枪声,还有尖叫声,也不知道是谁被打中了。 躺在地上,感觉胸口一阵阵地闷疼,有点窒息,用力呼吸了两下,却没有什么特别异样,但我小腹一鼓动,那股力量汹涌而出,冲向我的全身。 第四十六章 对生血肉的渴望(一) “啊……”我痛叫了一声,身子一阵抽搐。 也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景象:上面乱飞的子弹竟然变成了慢镜头,就象高速摄影机拍摄的那种慢镜头,子弹慢慢地旋转着往前非常缓慢地飞行。 看到歹徒的枪口慢慢地喷出烟和火星,接着子弹从枪口里慢慢腾腾地钻出来,又慢慢腾腾地从我身体的上方飞过去。 我一挺站了起来,看着迎面飞来的那些慢慢腾腾的子弹,感觉非常有意思,挪着步子很轻松地躲开了一些,看看有两颗靠近了身体,我右手一挥,把两颗子弹划拉到手里,但是子弹一入手,就感觉到了它的灼热,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的手掌和胳膊震得生疼,带得身子跟着晃动。 那个大胡子看见,调转枪口又冲我连开了三枪,我看见那三颗慢慢腾腾的子弹旋转着飞过来,一侧身避过了,往前一进步,挥起右拳向他那毛烘烘的脸打去。 我的拳头击中了他的脸,就看见他的脑袋就象个西瓜一样慢慢地炸开,红的白的象开花一样慢慢地向四周飞开去。 又一个歹徒端着冲锋枪慢慢地跨着大步从柱子后面出来,我看见枪口喷出火舌,一连串的子弹有前有后一片向我慢慢地飞过来。 我往后一仰,身子弯成90度,看到那片子弹慢慢悠悠地从我身体上面飞过去,有几颗几乎是贴着我的胸口飞过去的。 直起腰来,往前一个跨步,左手已经托住了那个家伙的下巴,往上一个托打,他飞起来撞到了柱子上,口吐鲜血滚到在地。 冲进来的歹徒们大概都吓坏了,我看见他们演着慢动作电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往外撒那些慢慢悠悠的、根本就打不中我的子弹。 比尔、艾莲娜和那些保镖都从隐蔽处出来了一边射击一边追过来,但是那些歹徒还在外面射击,门口不断有密集的子弹飞进来,又一个保镖被击中了,我看见子弹击中他的前胸,他跳起来,身体后仰,慢慢地向后跌去。 比尔他们避在门后两边的墙上,时不时地开枪向外射击,外面传来尖叫声,大概歹徒也有人被打中了。 一个歹徒躲在门口外,一会儿向里打两枪。 我走到比尔身边,把他拉开,抡起右拳对着那堵墙打去,“轰”地一声,我的拳头和胳膊穿过了那堵墙,就听见外面一声惨嚎,那个躲在墙外的歹徒被打飞出去。 这时,外面警车的警笛声大作,那些歹徒跳上车呼啸而去。 比尔他们冲出门,对着远去的车辆又是一顿乱枪,可很快他们又回来了。 “宇教授,你没事吧?”罗妮跑上来看着我。 比尔看着我的胸口说:“宇先生,你、你中枪了……” 耗子扑上来:“老大,快去医院!喂,你们快叫救护车啊!” 我低头看看胸口的衣服,上面有两个洞。拉开衣服,里面的衬衣上面露出来两颗子弹的后跟,我又扯开衬衣,那两颗子弹竟然嵌在的前胸上,只打进去一半。 我双手一手捏住一颗子弹拔出来,胸口上有两个凹下去的深坑,但就在子弹拔出来的时候,那坑的皮肤悠然弹出来,平复如初,只有一点淡淡的灼烧的痕迹,但是那痕迹也很快消失了。只是胸口一呼吸就隐隐作痛。 “我的上帝!”保镖的头目惊叫起来:“你能躲避子弹,身体也可以防弹,这怎么可能!您、您不疼吗?” “不疼?”我把两颗子弹头几乎杵到他脸上,咆哮道:“你以为这玩意儿是棉花球吗?!以后不许跟着我们,你们都去保护罗妮和她的家人!我不需要你们!” 我狠狠地把子弹摔在地上,把那保镖头目吓得目瞪口呆。 我看到一个被打死的歹徒仰面朝天躺在地上,靠近脖子处的胸膛似乎有个黑色的图标纹身,我上前一把把他的衣服扯开:一个鸟一样的怪神用双爪抓住日轮,日轮中间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的顶端是个骷髅头。下面有半圈大写的英文字:darkday(黑暗日)。 比尔看看门边墙上的那个洞,吸着冷气说:“这道墙是混凝土的,有一英尺厚,你竟然能用拳头把它打穿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转身走到吧台一侧的洗手间里,打开水龙头,浇了自己一头冷水——我又热得快受不住了。 我们被莫名其妙地带到了一个什么警察局,比尔和艾莲娜也跟着,却不见罗妮。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都被隔成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工作间,很多警察在一起办公。我坐在一张桌子后面,对面坐着一位身材胖大健硕的黑人警察。 耗子、大块头也分别坐在一名警察面前,好像要询问什么。 “威尔逊,迪克·威尔逊,”黑人站起来和我握手:“对不起宇先生,因为事情发生在我们管区,所以我们需要一些……” “有什么事快问吧。”我感觉到身体灼热,那股力量在身体里乱窜,我急忙又把佛珠拿出来攥在手里,想赶快找个地方降温并导引调息。 不知道怎么的,这里楼上咚咚啪啪地乱响,弄得我心烦意乱,抬头看看天花板,上面只有一个圆形的吊灯。 “好吧……哦对不起,楼上的地板坏了,正在维修,我们很快就结束。”威尔逊坐下说:“刚才的枪战,袭击的人五死三伤,死的人里有三个和您有关。” “怎么了呢?” “有三个袭击者是被您徒手打死的,您认识这些人吗?” “不认识。我想这事儿您该问比尔先生和瑞蒙德小姐。” “宇先生,您要知道,您只是来美国旅游的游客,遇到这种事情,您应该尽量回避,让我们警方来处理,可您却杀了三个人。” “警官先生,我本来已经藏起来了,但是看到那些持枪的人要杀我的朋友,所以才出手救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据比尔先生和艾莲娜女士说,您能躲避子弹,您还一拳打穿了一英尺厚的水泥墙,那个大概只有穿甲弹才能做到——您是功夫高手吗?” “不是。” 第四十七章 对生血肉的渴望(二) “可在那三个被您打死的人中,一个人的头都没了,据说是挨了您一记重拳,脑袋被打飞了。” “因为他的脑袋不如水泥墙结实。” “可您杀了人!” “我是在自卫!象那些保镖一样……” “保镖们有持枪许可,但您没有。” “我没有持枪警官先生,我手无寸铁。” “啊……好吧。但是,保镖们也一死四伤,而且伤得都很严重——这是一起很严重的事件!” “这种事并非我们挑起,我们只是遇到了,说得更准确一点,我们是受害者,包括那些保镖。” “好吧。我明白了。我也只是例行询问,请您不要介意。”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奇怪,保镖们都穿着防弹衣,怎么也会受重伤?” “哈哈,宇先生,您以为这是在电影里吗?”威尔逊大笑起来:“您穿过防弹衣吗?” “穿过,而且的确救过我们的命。” “是近距离射击的吗?” “不是,是敌人在很远处伏击我们,打中了我们。” “那就对了,”威尔逊说:“我只能告诉您,防弹衣根本就不能挡住近距离射击的子弹,步枪200米以内,手枪15米以内,防弹衣基本上没有作用。在中近距离,有时候防弹衣反而会导致更加严重的伤害——子弹没有击穿你的身体,却会震碎你的骨头和内脏!他们在咖啡馆里和对方互射,距离不超过10米,所以,即使是穿着防弹衣,挨上一枪照样完蛋,除非走运没被击中要害!” “好吧,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了。” “可我不明白的是,比尔先生说您也被击中了两枪,在胸口上,可您似乎并没有受伤……” “您错了威尔逊先生,我受伤了,胸口疼得厉害,呼吸都困难。” “那么,您需要去医院吗?” “不需要,谢谢关心。” “这已经足以让我惊奇万分了宇先生!”威尔逊瞪着眼睛说:“电影里的确有过这种镜头,但拍电影的都是骗子!我当警察快20年了,和罪犯对射过十几次,见证的枪击案无数,从来就没见过这种奇迹!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威尔逊警官,如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会来美国了。”我慢慢腾腾地捻动着手里珠子,说话也懒洋洋的。 “好吧宇先生,我只能提醒您,无论您来纽约做什么,请管好您自己,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否则我们非常不好处理。现在您看,在阿韦莱德咖啡馆里,一个保安人员死了,五个歹徒死了,一名顾客死了,一共死了7个人,还有一堆受伤的,这事情非常麻烦。” 靠!原来这黑厮担心我来老美搞恐怖活动! 我拉下脸来:“威尔逊警官,您的数学非常好,可我再重申一遍,我们是守法公民,从来就没想过来美国搞什么事情。挑起事端不是我们,而是那伙来袭击的人,你为什么不去问那三个受伤被抓的家伙?” “问了,他们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他们的目的是想杀死比尔先生,绑架瑞蒙德小姐。” “那不就得了?为什么还把我叫到这里来问这问那?” “您别误会,这是例行公事,我们也要全面地了解一下情况,请您谅解。” “好吧,我知道了,”我有点躁动不安:“那么,还有事情吗?” “如果您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我,我们会……” “威尔逊警官,如果您不赶紧结束这次无聊的询问从您的椅子上走开,您头上的吊灯会伤害到您的脑袋。” 威尔逊抬头看看吊灯,大笑起来:“哈哈哈!宇先生,您可真会说笑,没想到中国人也这么幽默!这个吊灯是人工水晶的,的确很重,可它在那里已经十多年了,从来就没……” 他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头顶咔哒一声,接着那盏吊灯“呼”地落了下来。 威尔逊大叫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跳到一边,吊灯正落在他的椅子上又弹落在地,砰、哗啦,一地亮晶晶的碎片。 整个办公室里的警察都吓得站起来,瞪大眼睛往这边看,有的还攥住腰里的手枪。 “啊我的上帝!”威尔逊惊声尖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一会儿,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的黑人急匆匆地从二楼跑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威尔逊警官,刚才一个工人维修地板的时候发现坏掉的地板下面有个螺丝,他不知道就给拧掉了,谁知道那是固定吊灯的……” “上帝!你们差点要了我的命!”威尔逊咆哮道:“你们能不能专业一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公司会负责赔偿……”那个工人一边道歉一边又上楼去喊了两个人下来清理那些碎片。 威尔逊惊异地看着我:“宇先生,您是预言大师吗?” “不是。只是最近我脑子经常会蹦出一些奇怪的念头,不受控制。如果我能预言,我就不会去那个该死什么咖啡馆,惹上这样的事情,还挨了两枪!” “奇怪的中国人,不可思议……”威尔逊一脸疑惑地嘟囔着。 这时,我看见罗妮带着艾伦和四个保镖走了进来,艾伦没穿制服,穿着便装,外面是一件淡蓝色的长风衣,短发有点乱,大概是从睡梦中被罗妮叫过来的,可仍然魅力四射。 罗妮过去对比尔耳语了几句,比尔点点头,又来到威尔逊跟前给他耳语了几句,威尔逊也点点头。 “好吧,就这样,”威尔逊把记录和一支笔推到我的面前:“请在这上面签字,瑞蒙德小姐和比尔先生联合为您担保,您可以走了。” 我回头看看, 出了警察局的门,我看看手表,都快12点了。 “听说你中枪了,你没事吧?”艾伦关切地问。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笑了笑:“好像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可你根本没穿防弹衣,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也许就是我身体里的那玩意儿作怪。在中国检查身体,针头都刺不进我的血管。” 艾伦灰绿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异。 “你睡醒了?”我为了缓和气氛问了一句。 艾伦笑笑:“睡了一上午,够了。其实我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也常有,没什么的。” 第四十八章 对生血肉的渴望(三) 比尔上前握住艾伦的手,有点激动地说:“艾伦,我们又见面了。” “哦,比尔先生,您好!” “很好,谢谢!”比尔说:“快到午餐时间了,我请你们各位去布鲁克林百老汇大街的peterlugersteakhouse,请你们吃牛排!离这里不远。” 罗妮说:“我不去了,我得赶快回博物馆,马威尔叔叔还在等我,我必须回去。艾伦和宇先生、段先生、马先生去吧。” “别客气,牛排我还请得起!”比尔说。 “好,”罗妮说:“我派车送你们。” “不用了,”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去吃什么牛排,尤其是和比尔、艾莲娜一起,说不准又会有什么事儿。同时我觉得我身体又热得不行,急切想找个地方降温;又看到还有一堆保镖,就说:“我说了,我们不需要那么前呼后拥的,这些保安人员您带走吧,否则我哪里都不去。” 大块头急了:“龙哥,去吧,尝尝纽约最好的牛排啊!唉,我被您推了一把,虽然捡了一条命,可您知道您那一下有多重吗?差点被您推散了架,摔了那一下子也够重,吃点牛排补补……” 我霍地转过身,用中国话吼道:“你知道这是在什么地方吗?还去拿枪打人,你他妈昏了你!” 耗子也说:“是啊,老大那两枪是替你挨的,要是没老大推你那一下,你早完蛋了!” 大块头看见我凶悍,吓得缩了脖子不吭声了。 罗妮虽然听不懂中文,可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是在骂人,就急忙打圆场:“宇先生别责怪马先生,他也是为了帮我们,毕竟我们人不多。” “所以别让那群跟着我们了,你都带走,现在你们最危险。” “知道了,”罗妮笑笑:“那就让艾伦和你们一起去吧。” “嗯,好,我有车。”艾伦说:“去吃牛排。” 罗妮带着人、车走了。 “我现在只想来杯冰水,或者冷饮,我又热又渴。”我四周看看,至少有个卖冰棍儿的也好。 “没有,”艾伦一耸肩:“哦,那里有自动售货机,我去给你买饮料吧。” 不远处有两台卖饮料的自动售货机,一台前没人,另一台前排着七八个人。 艾伦走到那台没人的售货机前,从口袋里掏了几个硬币塞进去,那台机器没有反应。 一个正在排队的老太太说:“女孩,那台机器坏了,没看见没人在那里嘛。” “该死,它吃了我的钱!”艾伦对着机器踢了一脚。 “呵呵,它已经吃了很多人的钱了。” 我走过去,一把把艾伦扯到一边,抡起右手对着那机器就是一掌,砰地一声响亮,一个清晰的掌印印在了机器的金属外壳上。 一阵嗡嗡咔咔作响,机器下面的闸门一开,呼呼啦啦吐出一大堆易拉罐来,滚了一地。 “啊哈,出来了,这么多!”艾伦捡起一听来递到我手里。 那几个排队的人都瞪着吃惊的眼睛,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 我也学着美国人那样耸耸肩,双手一摊:“这台机器说今天它请客……” 这时,从旁边商店里跑出一个老女人来,大概是商店的老板,一看,捂着脸惊叫起来:“噢上帝啊!该死的日本佬!” “中国佬,是该死的中国佬女士!”我吼道。 艾伦“噗嗤”一声,又急忙忍住,挽着我的胳膊就走,低声说:“你的英文进步真快,连幽默都学会了。” 走出几步,艾伦竟然挽着我的胳膊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我倒是愣了,我第一次见艾伦这么开心地放声大笑,花枝乱颤,桃李纷飞,简直是罕见的现象。 我们上了艾伦的黑色福特,她开车来到了那家什么店,专门卖牛排的,据说是纽约最好的牛排,里面的人还不少。服务生过来招呼我们,我们找个座位坐下。 “各位需要点什么?”服务生过来问。 我急急忙忙地说:“你们有冰块吗?” “有。” “先给我来袋冰块,要大袋的,快!”我感觉我要撑不住了。 “好的先生,马上来。”服务生答应着,却一脸疑惑地走了。 一会儿他果然用塑料袋拎来一大袋冰块,我一把抄过来就揣进怀里,接着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口气,开始调息,才感觉好受了点儿。 比尔和艾伦商量着点了牛排和葡萄酒,可足足等了将近一个钟头,牛排才端上来。 大块头说:“这里烤牛排的人肯定是乌龟变的,丫的太慢了。” “为了品尝美味,就耐心一点吧,”艾伦笑笑,给我们倒上酒:“请吧,品尝一下。” 接着就听见耗子、大块头大快朵颐的声音和赞叹声。 大概看见我还在闭着眼,比尔提醒了一句:“宇先生,请。” 睁开眼,面前摆着的盘子,里面是烤得焦黄的牛排,还有刀叉,一个碗里还有些什么酱料。 闻着那味道,虽然很香,可似乎没有什么吸引力,没有太多的食欲,特别是身上燥热,体内那股暗流我还没完全压服。 我摘掉右手上的薄手套,伸手抓起盘子里的牛排,两口就吞了下去,咂咂嘴,又闭上眼睛,继续调息——我根本就没尝出什么滋味来。 “宇先生哦,您要不要再来一块?”艾伦问。 我突然对生的血肉产生了一股渴望,而且非常强烈,就睁开眼:“好吧。来块生的,还快。” “什么?全生的?”艾伦的声音里透着吃惊。 “对,全生。”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艾伦说:“宇先生,您的生牛排来了。” 我睁开眼看看,果然服务生给端上来一块鲜红的生牛排,人家还挺负责任,上面还浇了点卤汁什么的。 闻着那股淡淡的生肉味和血腥味儿,顿觉食欲大开,照旧一把抓过来,几口就吞下去了,咂咂嘴,感觉非常鲜美好吃,自己都觉着奇怪。 大概我的吃法太快、太特别,也太不雅观,引得四周的食客侧目。 艾伦和比尔、艾莲娜都面面相觑。 “您吃得可真快啊。”艾伦低声问“您还要吗?” “谢谢,好吧,再来块,还要全生的。” 吞下一大块生肉,感觉身体也舒服了很多,那股力量也慢慢地变弱,身体感觉开始恢复正常——这也让我非常奇怪,不过肚子真的还没吃饱。 低头看看怀里的冰袋,里面的冰都已经基本融化了。 第四十九章 生死与共(一) 生牛排又一次端上来了,其他食客都不吃了,转过身来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我,想再次欣赏我的吞生牛排表演。 我坐正了身子,戴好手套,很优雅地拿起刀叉,很优雅地切下来一块,很优雅地用叉子叉起来放进嘴里嚼着,又很优雅地端起葡萄酒杯,微微一笑,对着那些人一举,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喝了一口放下。 那些人顿时大失所望,都摇头撇嘴,转头回去继续吃牛排了。 艾伦又一次笑起来——那个冷艳甚至有点冷酷的女保镖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笑靥如花温柔美女。 “我去趟洗手间。”艾伦放下刀叉站起来,向洗手间走去。 比尔盯着她高挑靓丽的背影,低声给我说:“宇教授,她真漂亮,太有魅力了,而且很优秀。” “哦,是吧。”我嚼着牛排应付着。 比尔又低声说:“您是她的前夫,她的那个功夫,一定也很棒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问这样的问题,一愣,从来到美国,我还没和艾伦亲密过呢。 “一流,”我说:“但是我觉得这是私人问题,不想讨论这些。” “哦,嘿嘿,好吧。” 这时候,耗子低声对我说:“老大,你该补补妆了,嘴……” 我很快把牛排吃饭,站起来,也进入男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看,大概刚才吃牛排的缘故,早晨抹上的口红基本都没了,蓝色的嘴唇又非常显眼,急忙摘掉手套,从兜里掏出口红来,对着镜子抹,但是我至今还不大会抹,都抹到嘴角外了,就撕块手纸擦擦,重新抹。 “哦哦,亲爱的,你不能这么涂口红。”一个软软、娘娘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来。 我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一个一头卷曲披肩长发、穿着鲜艳的紧身女装、高跟鞋的人站在我身边,脸上都是脂粉,嘴唇抹得血红。 我以为自己进错了洗手间,急忙看看开着的门,的确是男洗手间。 再仔细一看这个人,瘦瘦长长的个子,脸也瘦长的,透过他脸上厚厚的脂粉,可以看到刮得铁青的胡子和皱纹,最显眼的是他右边腮帮子上有一颗半个蚕豆大小的黑痣,象爬着个大臭虫——原来是个男人,而且年龄不小,至少得有四十岁了。 我捏着口红愣住,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 “亲爱的,你是新手吧?”他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我。 “啊,是……” 他故作姿态地扭捏着又笑笑,也掏出一管口红来:“不要紧,慢慢会好的。来,跟我学着点,先从唇线开始,这样,慢慢来,不能着急。化妆,是一种艺术,你得慢慢地享受这种艺术……” 虽然难受,可还是跟着他学着,慢慢地把口红涂好了。 “好极了,这样就对了,”他笑嘻嘻地过来,把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哎哟,好强壮啊,没想到日本人也会这么高大性感。认识一下,玛利亚,你呢?” “幸会,宇天龙。但是我得更正一下,我是中国人。” “哦,好吧。宇,你的蓝指甲油棒极了,多么性感的色彩,神秘而诱惑,真棒!是什么牌子的……” “对不起玛利亚先生,哦不,玛利亚女士,我得走了。”我强忍住要揍他的欲望,收起口红,抬腿要走。 “别急呀,见面不容易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需要就给我打电话,ok?”他塞给我一张卡片,冲我一挤眼,扭着腰往外走。 一看那张粉红色花里胡哨的卡片,内容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名字:maria,后面是一个电话号码。 我把卡片偷偷扔进垃圾筒里迈步出来,恰好艾伦也从女厕所里出来,那个假老女人竟然又回头给了我一个飞吻:“拜拜!我等你电话哦!” 艾伦吃惊地问:“这是谁?” “他叫玛利亚,别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教我涂口红。” 艾伦噗嗤又笑了,挽着我的胳膊走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和你在一起总觉得非常开心,我好久没开心地笑过了。” “这家伙也认为我是日本人,怎么搞的?真奇怪……” “因为中国人和日本人的服装有点不同,”艾伦笑笑说:“中国人来美国,不管什么场合都是西装革履,连逛街、逛公园、泡酒吧都穿西装打领带,他们不懂西方礼仪,不知道美国人不是正式或隆重场合一般是不穿西装打领带的。日本人知道这一点,所以来美国一般非正式场合也不穿西装。你穿着休闲装,所以他们认为你是日本人。” “我靠,原来是这样。可他们见过这么高、这么帅的日本人吗?” “啊……哈哈~~~~”艾伦又大笑起来。 吃完了牛排出来,比尔已经叫来自己的车辆,说要和艾莲娜回总部去报告,有事会及时联系我们,然后上车走了。 我们上了艾伦的车,艾伦说:“你们准备去哪里?我带你们去逛逛吗?” 大块头急急忙忙地说:“哎哎,二嫂,您不是有个武器收藏室吗?嘿嘿,我想开开眼呢。” 艾伦说:“好,正好你们跟我到我家里一趟吧,认识一下我住的地方。” 我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了顾老大,想到顾老大,我顿时又头疼起来,随口问了一句:“顾先生和顾夫人在吗?” “哦不,他们在加拿大,我父亲说过两天要赶过来看你们,现在还没,”艾伦说:“我自己有房子,来美国后,用第一个月的薪水买的,自己一个人住。” 我一听就放下心来,只要顾老大不在,怎么都好说。 艾伦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开进了一个幽静的居民区,里面全是一个单元一个单元黑漂亮别墅式的建筑,房子都挺大,外面围着白色的木篱笆枪,院子是绿油油的草地,四周绿化得极好,绿树如茵。 艾伦把车开进一个院子,我们下了车,她把车停进车库。 “哇!二嫂的房子好大啊,真漂亮!”耗子惊叹着:“老大,可以和您的房子媲美了。” 艾伦请我们进了房子,让我们随便参观,她先去卫生间里给浴缸放水,说:“宇先生,我知道你需要降温,放满了就去泡着,但是我没准备太多的冰块。” 然后去厨房给我们煮咖啡。 房子也是上下两层的,房子的确非常大,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齐全,可装修非常简单,里面除了几件简单、精致的家具之外,没有太多的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的。 卧室也不小,一面墙是壁橱,另外就是一张大床、一个很精致的化妆台,上面摆着几样简单的化妆品;床头上放着两本书和一副眼镜,别无长物。都收拾得极其干净整洁,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尘不染,窗上挂着非常精致的白色窗帘,窗台上简单地摆着两盆绿色植物。 “哇,二嫂,你的房子超棒,又大又漂亮,但是太简单了点儿。”大块头说:“您又不是没钱,干啥这么俭朴。” “这不是钱的问题哦马先生,”艾伦笑笑:“我喜欢简单生活,越简单越好。何况,我的工作特殊,也不是经常回来住的,所以就尽量简省了哦。” 突然我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象艾伦这样的女子绝没有建立家庭的欲望,她崇尚简单、自由的生活,如果让她结婚成家、相夫教子,她可能会疯掉,这也是她愿意把女儿交给我抚养的主要原因。 本来顾老大曾经给我说:如果你不肯娶艾伦,就劝劝她让她赶快找个男人结婚。他对以前干涉艾伦谈恋爱的事情非常后悔,现在只要她看中、愿意,自己绝对不会再干涉。 我倒是真想这么劝她,可现在看来,这事儿不大好办了。 让我惊奇的是,艾伦也有一个很大的书房,里面好几排书架,放满了各种书籍,虽然远不如我的多,可种类一点不少,而且有中文、日文、英文、德文、法文的书,分类整齐,贴着标签:文学、哲学、法学、心理学、军事、天文学、地理学、医学……。 我随手抽了几本看看,里面都夹着书签,有的书上还手写着一些英文批注,看来这些书艾伦大部分都读过,大概这个女人业余时间除了舞刀弄枪就是读书,读得书一点不比我少,还是五种文字的书,这一点我没有一点可比性,剑桥法学硕士不是白给的,顿时觉得有点自卑。 看完了,我让耗子和大块头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走进卫生间,迫不及待地脱了衣服躺进了放满凉水的浴缸里。 我闭着眼睛,并没有调息,而是盘算着下面的日子咋过。 第五十章 生死与共(二) 满怀希望来到美国,果然开启了水晶头骨,但那里面的东西根本就无法解读,我知道罗妮叔侄正在全力以赴地突击研究,日以继夜,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突破,如果没有突破,大家就一起完蛋了。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心里一阵不好受。 只躺了不到十分钟,浴缸里的水就开始变热。 我无聊地用右手掌舀起水来看着,心里想,如果这时候运“乾阳功”会是什么结果。我意念就这么一动,就见手掌上突然腾起了一股白雾,嗤啦一声,手掌里水几乎是瞬间蒸发了,吓了我一大跳!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艾伦在外面喊:“宇先生,你怎么样了?咖啡好了,出来喝一杯吧。里面有浴衣。” 我答应着走出浴缸,擦干身体穿着浴衣走出来,见耗子、大块头正趸在沙发里共同看一本大书,还指指点点的,一副馋相;看见我出来,慌慌张张地把书往背后藏。 我皱了眉头:“你们在看什么?” “啊,没、没什么,是二嫂的影集……”耗子精神紧张。 我走过去一把把书抄过来,果然是一大本影集,翻开一看,里面都是艾伦的各种写真照片,穿时装的、穿泳装的、裹着纱巾的,竟然还有不少一/丝不挂全/裸的,看上面的艾伦,大概不到20岁,有的还留着长发,青春靓丽,肌肤如雪,胸高臀翘腿长,身材健美得让人炫目,性感十足,火力四射。 我不得不惊叹这个黄白混血儿真是个天生的尤物,美丽得几乎没有缺陷,她真不该当警察做保镖的。 “混蛋,这个你们也能看吗?”我咆哮道。 耗子缩着脖子说:“你看真的,俺们看看照片还不行……” “看什么?真的你们看得还不够多?” “那又不是二嫂……” 这时,艾伦端着咖啡盘从厨房走出来,笑着说:“他们在我书架上看到了,我同意他们看的。那都是我在中学和大学的时候拍的照片,大部分是在剑桥的时候拍的,那时候我做空手道教练,也做模特儿,经常走秀、拍广告;艺术系有个摄影小组,也经常给我拍照,所以拍了很多,有些还获过奖、上过杂志封面。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喂喂,你就这么光着身子让他们拍?”我有点不高兴。 艾伦说:“开始我也有点不适应哦,后来一位艺术系的教授说,美好的东西就要敢于展示给人看,我也觉得有道理,就接受了哦。不过毕业后做了警察,就没怎么拍过了。就是怀孕和生了baby,宇太太说想看看我,才拍过两次。” “哇,都是专门为龙哥拍的啊?” “嗯,是的。” 我觉得心里平衡了一点,就说:“好吧。过完眼瘾了,我要给你们两个说点正事儿。” “老大,你说你说。” 我在沙发上坐下,艾伦给我们倒上咖啡。 “是这样,我想让你们两个回国。”我说。 耗子和大块头一齐蹦了起来:“什么?回国?老大,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摆摆手,让他们坐下,说:“我们才来了两天,就发生了一堆狗屁的事儿,路上被人追杀,今天在那个什么咖啡馆里又被枪击,差点儿连命都赔上了。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肯定不能回去,我也成了一个枪都打不死、嗜血嗜生肉的怪物,性格也开始渐渐地失去控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同时,那些黑暗日的混蛋一定还会追杀我们,你们在这里太危险,我不怕枪子儿,可你们不行。所以趁现在你们还没发生什么事儿,我想让你们回国去。一旦我他妈的挂了,家里还需要你们照顾。” 大块头站起来:“龙哥,从步入社会以来,耗子和我都是跟你混的,原来咱们都是穷逼的学生,到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想要的都得到了,都是龙哥你带领小弟有方。现在你有难了,俺们跑回家去搂老婆抱孩子,不被别人骂死也得被兰兰和小敏赶出家门!以后俺们还有什么脸面见人?以后还咋在社会上混?谁还愿意交俺们这样的朋友?所以,我坚决不走,就是死在这里能和你死在一起我马辉毫无怨言!” 耗子说:“大块头说出了我的心声!对,虽然我们很无用,可毕竟有时候也会帮些忙,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咱们的铁三角接了多少棘手的活儿?遇到多少艰难险阻?不是都过来了?只要咱们在一起,就会纵横五湖四海、出入阴阳两界,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如果俺们临阵脱逃,那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所以,老大你不要再说让我们回去的事儿了,本来来的时候兰兰就嘱咐过,去三个人去,回三个人回,只要有一个回不来,其他人也别回来了,就是这样的!我也坚决不走,要死咱们仨死一块儿,没什么可遗憾的!” 我听了,心里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走过去,紧紧地抱住这两个一起历经生死的兄弟,说:“好吧,一块儿,就一块儿!” 艾伦说:“还有我,四位一体,没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只要我们一起努力!” “嗯,对。” “好吧,来点开心的吧,”艾伦笑笑说:“马先生不是想看看我的藏品吗?来吧,这边来,你们也一起来吧。” 耗子说:“老大,您老把浴衣换了吧,外面冷……” 我说:“这样挺好,我恨不得光着呢,你以为我现在怕冷?” “哦,也对……” 艾伦带着我们来到她的书房后面,她在一个书架上拉出一本书,伸手进去按了一下什么,就见最里面的墙那里开了一道门。 艾伦带着我们进去,原来下面有个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进入地下室,这里非常大,一边是练习射击的地方,一头放着桌子,一头墙上挂着靶子,四面墙上都是吸音板和隔音装置。 另一边全是架子和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长的、短的、大的、小的,从手枪到机关枪,五花八门,各种各样,足有几百支。 “我的个天啊!”大块头惊叹道:“二嫂,你有个军械库啊!这么多枪,都是你买的吗?” “一部分是我买的,一部分是朋友和学生送的。” “你还有学生啊?” “我在香港皇家警察学校当过射击教官哦,也去过澳门和马来西亚,教过很多学生,他们送给我不少名枪。” “哇!原来二嫂也桃李满天下啊!”大块头象苍蝇见了血一样在里面摆弄着,不断地向艾伦请教一些枪支的情况,艾伦都如数家珍,一一回答。 大块头还选了几支到射击区去试射,大叫过瘾。 “喂喂,老大,你过来看看这里,”耗子在一个架子前指着一个玻璃盒子大叫:“这支枪,怎么看着眼熟?” 我过去一看,一个有机玻璃盒子里是一支二十响的驳壳枪,擦得通亮,旁边放着一个弹夹和三颗子弹。 我说:“这是咱们办轩辕鼎那件事的时候,从古井里淘上来的那支枪吧?” “对对,二嫂还用它毙了金啸石那孙子呢。”大块头说。 艾伦说:“这可是我的珍藏品之一哦,很有纪念意义的。这种枪,在市场上都不太好买了,用你们的话说,是古董哦。” “二嫂,你这里都是精品,都是名枪啊,太馋人了!能送给我一支吗?”大块头急急忙忙地问。 “如果你是美国人,没问题哦,喜欢哪支都可以送给你。可是你不行的,就是现在送给你,你没有持枪许可也不能带、不能用,更不能运回中国去,都是违法的哦。” “哎……这倒是真的,靠……”大块头泄了气。 看完了艾伦丰富的藏品,天快黑了,艾伦说:“天快黑了,我送你们回酒店吧。别忘了,你们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哎哎,真的,我喜欢倒时差,嘻嘻……”耗子手舞足蹈的。 我说:“我倒觉得你这里不错,比总统套房感觉好,那里虽然极尽奢华,可总觉得不舒服,和我不太般配。” 大块头说:“那好办,龙哥你就住二嫂这里,我和耗子回酒店去。” “你们怎么回去?” “打的啊,那还不容易?” “不行,”艾伦说:“坐出租不安全,你们等一下。”她拿过手机来打电话。 过了将近一个钟头,两辆黑色轿车呼啸着开到艾伦院子外面停住了,上面下来五六个黑衣人。 艾伦从窗户上往下看看,说:“我的同事来了,让他们护送段先生和马先生回去,宇先生就留在我家里吧。” 第五十一章 谁打了我前妻(一) 耗子、大块头跟着保镖们走了,他们惦记着倒时差的“工具”,恨不得马上飞回酒店去。 艾伦把我的衣服收起来拿进卧室,从里面拿出个塑料袋来,里面是一套真丝睡衣:“这是专门为你买的,把浴衣换下来,坐这里等下,我去做饭。” “呵呵,想当回家庭主妇啊。” “嗯嗯,没做过哦,想体验体验。”艾伦笑了:“不过我可声明哦,我的厨艺比宇太太差太远了,宇太太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优秀女人,我呢,上厅堂还是可以的,可下厨房就差太多了,以后也想多学习一下厨艺。” 艾伦真的系上围裙下了厨房,她做得很快,一会儿就端上来。 饭很简单:煎牛排、炸鸡肉、三文鱼、凉拌沙拉和水果拼盘,开了一瓶白葡萄酒,主食是烤面包片。 她关了门拉上窗帘,把大灯关了,只开着墙灯,光线既明亮又柔和。 艾伦在我对面坐下来,给我倒上酒:“请吧,尝尝我的手艺哦。” 我直直地盯着她,她明亮眸子看着我:“怎么了?” 我说:“我都换上睡衣了,你还穿这么整齐,不太协调吧?我还想看看你专门为我买的性感内衣呢。” “哦,这样哦,”艾伦笑了,俊脸也红了,站起来:“好吧,您先等会儿。” 她进卧室去了。 我拿出手机给飞飞打电话,我们约好的每天至少一个电话。 “你怎么样?还好吧?”飞飞急切地问。 “哦,很好,没什么事儿,很不错。”我故意把语气放轻松。 “你住总统套房啊,当然很不错了。”飞飞也很勉强地表现得轻松点:“没有美女吗?” “美女?有,当然有,现在我没在总统套房,在一美女家里。” “哦,艾伦,你在艾伦家里?” “嗯,猜得真准。准备吃饭。” 飞飞松口气:“很好。家里都很好,你不用担心,赶快治好病,快点回来啊。” “哦,好,我一定。”说到这里,我又有点伤心。 “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国家文物局派人送来了10万元奖金和一个证书,说是给你的,奖励你为国家弄回了国宝。他们还问你是不是花了钱,如果花了,国家可以补偿。” “补偿?我没花钱,可把命搭上了,他们怎么补偿?”我有些懊恼地说:“如果我还有命,以后真得多花点钱做做好事。唉……” “你别这么说,你一定要回来。” “好吧。” 挂了电话,端起酒杯了喝了一口。 艾伦从卧室里出来了,戴着着肉色的蕾丝胸/罩,下面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三角短裤,那两件东西虽然都是花,可基本上都是透明的,美妙景色一览无余。她很知道搭配,竟然穿着我的白衬衣,敞着怀,那种性感的诱惑,顿时让我两眼冒火。 “过来过来,让我抱抱,”我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艾伦过来,和我紧紧拥抱、热吻,连饭都忘了吃了。 可就在这时,我却从衬衣领子处瞥见艾伦的左肩窝处一片青紫,伸手把衬衣往下一拉,那片青紫足有碗口大小,直到胸部,周边已经变淡,但中间还是青红发紫,她的皮肤洁白如雪,这篇青紫显得分外刺眼。 我突然想到在机场的时候闻到她身上的药味儿,立刻问:“艾伦,你这里怎么回事?” “啊,没、没什么事哦,”艾伦急急忙忙地说:“是前几天和同事练习的时候不小心弄的,这经常发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皱着眉:“不对吧?练习的时候都带防护的,怎么会打这么重?而且我知道你的抗击打能力很强,一般的拳脚能给你造成这么大的伤?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这是很大的拳头重击造成的……” “真的没事儿,已经好了……”她又吻上来。 “我给你治治。这么漂亮的东西上竟然有这么一块难看的玩意儿,太煞风景!” 我抱起她来坐在椅子上,她坐在我腿上,我左手手揽着她,右手抚在她的伤处,深吸了口气,缓缓摸过。 手掌过处,青紫慢慢消失了,就象用抹布擦桌面上的污迹一样,被抹得干干净净。 “天哪,这是什么法术?”她瞪大眼睛,惊讶万分:“太厉害了啊,真的是手到病除哦。”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么治疗有效,我解释不了。”我说:“好了,现在吃饭。” “哦不,等等,还有一块,”她一撩衬衣,在她大腿后面靠近臀部的地方竟然也有一大块伤,似乎比肩头那块还大、还重,我更怀疑不是对练造成的了。 我照旧给她抚摸了两下,那块也象蒸发的水渍一样消失了,她一脸的惊讶:“这可太神奇了!难道是你身体里的那种……” “好了,管它是什么原因,我脑子里不知道会蹦出什么来。不管它,吃饭,吃完饭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哦,好吧……” 这顿饭艾伦坐在我怀里吃的,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美妙的晚餐。 刚吃完,我就迫不及待抱着艾伦向卧室走去:“现在做最重要的事情,倒时差!” 艾伦吃吃地笑起来:“好。” 我又变成了一头凶猛的狮子,有把身下的美丽猎物撕碎的欲望。 可艾伦和罗梦瑶完全不同,罗梦瑶真的象只柔弱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的感觉;而艾伦却象一只母狮,在凶猛的雄狮面前并无畏惧,而且足以抗衡。她那美丽迷人却又强健有力的身体,足以让她应付我的疯狂,而且技巧娴熟,随时能争取主动。 我们床/上地下,各种花样,折腾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足足折腾了有一个半小时才结束,我们互相偎抱着又抚摸亲吻了一阵,才放松下来,可是奇怪,我有点迷糊,但并不想睡。 大概艾伦发现了,就开始和我闲聊。 “宇先生哦,宇太太给我打电话说,你着魔了,很可怕的,没想到是真的哦,你比以前更厉害了。”艾伦说。 “哦,还说什么?” “没……只是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哦。” “你照顾得很好,保护得也很好,”我半闭着眼笑起来:“我很满意,谢谢。” “不用客气的。其实从以前认识的时候我就担心哦,本来是保镖,现在还要这样,你会怎么看我哦。” “什么意思呢?” 艾伦笑了一下:“问一个愚蠢的问题:你觉得我象妻子呢,还是象妓/女?” “啊……”我睁开眼,愣住了,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盯着眼前这个女神级的美女,想了一下,就说:“这个问题果然很愚蠢,可也不太好回答。但有一点,我从没有把你看做后面那种,因为我们连女儿都有了。不过说实话,我也真没有把你当妻子看,因为那样对我妻子不公平。但是,作为前妻我还是能接受的。” “哦,我明白。”艾伦笑了:“其实后者也没什么,在我这里都一样的哦。” “别胡说,看在女儿的份上。”我说:“你不会和被保护对象有这事情吧?” 第五十二章 谁打了我前妻(二) 艾伦笑了一下:“根本不可能的,那犯了保镖行的大忌,很危险哦。以前保镖界有过此类的事情,都没有好结果的,有的甚至造成了很严重的恶果。所以公司里有非常严格的规定,无论男女雇员,都不得和被保护对象产生任何感情上的联系,否则立即开除哦。” “我靠!这么严厉啊?那我们……” “所以我才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前夫哦,而且一直保持着关系的,公司也知道我和你有个女儿,这样就可以了。公司绝不干涉正常的私生活的。” “哦老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嗯嗯。女儿还好吧。” “很好。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尤其是我母亲,喜欢得不得了,说宇濛濛长大了,一定也是个大美女。” “真的?”艾伦翻了个身,用胳膊支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我:“既然那么喜欢,那我再给你生几个吧。在美国这里,生多少都行。” 我大惊:“你生孩子生上瘾了还是怎么的?还要继续生?” “嗯,不是不可以哦,做母亲的感觉也很不错的,你别说你养不起……” “嗨!以我现在的能力,养个十个八个的孩子算什么问题?只是国内的计划生育搞得很严,我跨国收养了濛濛,计生部门还上门多次搞这搞那,不堪其扰。尤其是我现在这个熊样子,鬼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哪里还敢说再生孩子的事情。越想越觉得……唉,算了,不说这个了。” “哦,好吧,”艾伦笑嘻嘻地看着我:“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呢?还那么难受吗?” “不难受,很舒服,好像美女是治疗我这疾病良药。” “那就好,趁这机会赶快睡吧。”艾伦说:“我定好了的闹钟,明天早晨7点起床。” “嗯嗯,好的……”我还真有点开始迷迷糊糊了,把艾伦抱在怀里。 其实倒时差真的是件很别扭的事情,以前来美国旅游,也遇到这个问题,但是时差还没倒过来,旅游就结束了,还没怎么觉得。现在好,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这个还真得当个事儿办。 我迷迷糊糊睡着,中间醒了两三回,我本来就有失眠的毛病,有点不想睡,想起床出去遛遛,都被艾伦强行制止了,后来她干脆趴在我身上,不让我动。 没想到这招儿还真管用,虽然身上压着个人,可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和臀部,竟然睡着了,一直睡到早晨7点闹表响。 睁开眼看看,窗帘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艾伦还老老实实地趴在我身上,听见闹表响,她抬头看看,问我:“你怎么样哦?” “睡得很好。这会儿我想出去遛遛,活动一下,你再睡会儿吧。” “哦,好,”她一翻身从我身上下来躺到一边:“一会儿我给你准备早餐。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一套练功穿的衣服,就在衣橱最右边一个上面一格,你自己拿哦。” “哇!这么好,想得真周到。” 我起床,过去打开衣橱,发现艾伦的衣服倒是真不少,各式各样、长短大小、各种颜色的女装,都整整齐齐地挂着或叠放着。 非常奇怪,她的衣服虽然各式各样,但都是一个品牌,好像还是美国的某知名品牌。突然觉得这女人也古板得可以,买衣服都买一个品牌的。 果然在最上面一格里有一套对襟的白色练功服,拿过来穿上,洗漱一番,把嘴唇上抹了口红,下楼到了院子里。 天早已经大亮,四周却静悄悄的,可能美国人都起床晚。 站在草地上,呼吸两口新鲜凉爽的空气,开始练功。 我不敢练过分剧烈的套路,怕内气一动,那东西又失控,就遭罪了。 练了一套柔韧性的童子功,站了一会儿桩之后,选择了比较柔和的杨氏太极长拳108式,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运行。 虽然如此,可仍感觉那股力量跟着开始发动,它和我的内气交融在一起,我只要调动内气用力,它也一样跟着往外冲,所过之处就刺痛,不过没有那么凶猛强悍了,而且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练了三分之二的时候,一辆白色的凯迪拉克悠然从篱笆墙外的道路上开过,本来已经开过去了,却听到一阵刹车声,接着那辆车又倒了回来,嘎吱一下,正停在篱笆墙的外面路边。 我斜眼一瞄,驾驶位置的车窗摇下来,伸出一颗秃秃的黑人脑袋来,还戴着墨镜,就在那里盯着我看。 我也没在意,继续练。一直练完收功,手里捻着佛珠,在草地上慢慢地来回走动散功。 凯迪拉克的车门开了,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西装的黑人,足有一米八五的个子,身材强壮魁梧,象个nba的球员。 他径直跨国绿化带,抓住一根篱笆一按一跃,就跳过篱笆墙进了院子。看他那一跳,就知道这黑家伙是个练家子。 “holl,腻(你)浩(好)!”他开口说话了,还说中文,虽然非常烂,边说边比划:“空(功)夫,西(师)父,太至(极),生云(行云)、漏水(流水),很浩(好)!” 我都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皱着眉头用英语说:“先生,您不经允许擅闯他人住宅,这不符合美国法律吧?” “哦呵,我还想问你,你是谁?”他竟然反问起我来,这次是英语。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请您快点走,否则报警了。” “哦哦,你是功夫师父,我想和你比比——比武。”其中的“比武”他说的是中文。 “对不起,我不想比武,不感兴趣。但是,你要再不走的话,我会把您从这里扔出去。” “哦哦,你不行的,你打不过我。” 他摘下墨镜装进上衣兜里,半蹲摆了个姿势,连续做了两个出拳的动作,然后踢了个正踢、扫踢、旋踢的组合腿。 他的腿踢得很高很直,速度也快,虎虎生风,而且站得非常稳,踢腿的时候身体丝毫不歪不晃。 我心里一动,这黑家伙非同一般,是个高手。 “我再说一遍,请立刻出去,走你的路,否则就把你扔出去。” 他没说话,跳了几下,虚晃了两下,猛地往前一冲,碗钵大的拳头直奔我的面门。 我左手捻着佛珠,右手倒背着,略一偏头避过一拳;他又是一记摆拳,我后退半步又躲过。 他不依不饶,猛地一个正踹,还是没踹中。 “先生,你已经攻击我了,如果再不住手,后果自负!”我警告他。 可他不听,猛地又是一个扫踢,左腿直奔我的脑袋。 这回不能让他了,他的腿起来的时候,我往前一进身已经靠上了他的身体,伸右臂圈住了他的大腿根,然后猛地拧腰发力,把他夹起来轮了一圈,一抖扔出去——从我出手到把他扔出去大概也就一秒钟,这种速度,黑家伙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第五十三章 谁打了我前妻(三) 黑家伙大叫一声,腾空而起,直挺挺地划着弧线飞出了篱笆墙,扑通一声跌在绿化带里,又是一声凄厉地嚎叫。 因为力道太猛,他从绿化带里翻腾着滚出去,一直滚到马路边才停住,躺在那里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 大概他那一声嚎叫让艾伦听到了,艾伦穿着睡衣从屋子里跑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支手枪,高声问:“宇,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一个黑家伙跳篱笆进了院子,我让他走他不听,还攻击我,让我扔出去了。” “哦……” 这时,那个黑人已经站起来,浑身泥土和树叶。他看到艾伦出来,就去打开凯迪拉克后备箱的盖子。 我大惊,以为这厮要拿武器,忙横跨一步挡在艾伦前面。同时心想,如果他真拿出来枪,我就蹿出去一拳毙了他。 可没有,他拿出两个大提袋和一个文件夹子,这次也没跳篱笆,而是从大门进来了,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摘着衣服上的树叶、扑拉着身上的泥土一边说:“啊,艾伦小姐,您可回来了!” “雷纳德先生,您好!”艾伦说。 “唉唉,不好,刚才被揍了。”黑家伙说着,把提袋递给艾伦,又把夹子往前一送:“新款的夏装,请签收。” “谢谢!”艾伦说着,拿起笔在上面签了字。 我一看那提袋上,竟然就是那个某知名服装品牌,心里不由得一阵不高兴:我靠!原来艾伦的衣服都是这黑鬼给送的。 艾伦签完了字,对黑人说:“雷纳德先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哦哦,不不不,先让我先来猜一下,”黑家伙摇着手说:“我想他就是您的前夫,来自中国的武林高手宇天龙先生。” “嗯,您很聪明,猜对了。” “这不用太聪明艾伦小姐,我被他揍惨了。” “可您为什么不先问问就动手?”艾伦有点不高兴。 “我问了,他不说。”雷纳德呲牙咧嘴地说:“我的上帝,我差点被他摔死!他的力气太大了,我体重260磅,他用一只手就把我扔出去了。” “好吧,但我还得给你们介绍一下,”艾伦说:“这位就是以前我给您说过的,我的前夫,中国的宇天龙先生,一位真正的武林高手!这位是某时装公司的市场调查员……” “雷纳德,杰米·雷纳德,”黑人没等艾伦说完,就向我伸出手来:“宇先生幸会!您果然名不虚传!” “雷纳德先生也是我的邻居,就住在西边的那栋房子里。”艾伦说。 我和他握了一下手:“幸会!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是邻居,还以为是非法入侵者。” “没关系没关系,”雷纳德摆着双手说:“其实在您把我扔出去的一瞬间,我已经知道您是谁了,艾伦小姐以前给我说过您,说您是她遇到的最厉害的功夫高手。” “过奖了,没那么厉害。” 雷纳德转头对艾伦说:“艾伦小姐,宇先生的功夫这么好,您为什么不让他去教训那头北极熊?他打了您就算了?宇先生能揍扁了他……” “什么?什么北极熊?”我一皱眉:“谁打了艾伦?” “没有没有,雷纳德先生是开玩笑的,”艾伦急忙说:“好了雷纳德先生,您该走了,我的早餐还没弄好呢。” “哦哦,好、好吧,”雷纳德好像也反应过来,说:“那我先告辞了!回头再来拜访。宇先生,您真的太棒了!真正的高手啊,能认识您真是太荣幸啦,吼吼!” “再见,雷纳德。”艾伦转头又对我说:“宇,回家吧。” “哦,你先去准备早餐,我送送雷纳德先生。” “嗯,好的。”艾伦答应着,拎着枪和袋子进屋去了。 我紧走几步跟上雷纳德,问:“雷纳德先生,我能问一下您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啊,没问题,我是某时装公司的市场调查员,和艾伦小姐认识有三年多了。” “哦,您免费给她提供服装?” “哦不不,是公司免费给提供,我只是给她送来而已。”雷纳德说:“您不知道吗?艾伦小姐是我们公司的试穿模特,我们公司的探子寻找的,确定之后,就免费给她提供服装,前提是她每周至少要有4天穿我们公司的服装上街。” “原来如此。”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很佩服艾伦小姐,她不仅长得漂亮,风度迷人,功夫也很棒,相当厉害!” “您也喜欢功夫?” “哈哈,我从10岁就练习空手道,后来又去过泰国、日本、韩国、中国和俄国学习过功夫。” “哦,雷纳德先生果然是高手啊。” “不敢不敢,在您面前我可不敢说是高手。艾伦小姐说过,您是她遇到的最厉害的功夫师父,刚才一试,她骗我,没说实话啊。” “什么意思?” “您比她说得厉害多了,出乎我的意料!我和人比武格斗,还从没让人一下给ko的,却让您一下子扔出了院子。” “哦哦。”我应付着已经走出了院子来到路边。 “宇先生,您请回吧,我……” 他的话没说完,我突地一伸右手,劈胸一把抓住他白西装的衣襟往上一提,他那高大健硕的身体就被提离了地面,我一回手把他往一棵大树上贴去,砰地一下把他抵在树干上,大树被震得簌簌直掉叶子。 “啊……噢我的上帝,你干什么?放手,我喘不过气来,我胸口有伤,疼……”他惊叫着,双脚乱蹬,还踢我的肚子,我纹丝不动。 我死死地抵住他:“雷纳德先生,你立刻告诉我,谁打了我前妻?是谁把艾伦打伤的?快说!” “啊……艾、艾伦不让我告诉你……” 我手上又一使劲,他再次惨叫起来:“啊——!见鬼!放手啊,我的骨头要被你压断了……”他双手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的手扳开,却怎么也扳不动。 “如果你不说,我就会像挤一条毛虫一样把你肚子里的零件都挤出来,让你先扁了!” “好、好吧好吧,你放开我,我告诉你……”雷纳德五官扭曲,呲牙咧嘴。 第五十四章 黑赌场里逛逛(一) 我手一松,他落了地,手揉着胸口,喘着粗气:“噢天哪天哪,你是什么人?超人?你的力量简直大得……” “少废话,快说!” “ok、ok,我说我说……” 原来,艾伦他们受瑞蒙德家族雇佣后,开始是负责保护一批从英国来的瑞蒙德家族成员。结果,有一名家族成员无所事事,无聊中竟然偷偷跑出去,到一个地下赌场去豪赌,一下子输了很多钱,他却赖账,不想给钱,要逃跑,被赌场给扣留了,要求瑞蒙德家族拿钱来赎人。 艾伦大惊,带着人和钱去赎人,结果在赌场外遇到了雷纳德。 雷纳德虽然是服装公司的市场调查员,却也是一名疯狂的地下拳赛选手,打过n场比赛,赢钱无数。这家赌场就有地下拳赛,他也来报名参加,曾经连续在拳赛冠军的位置上呆了两个多星期。 就在三周前,从芬兰来了一名叫塔比的大力士,外号叫“白熊王”,身高两米多,浑身肌肉,力大无穷,学过摔跤、拳击和格斗,来到之后,只两个回合就把雷纳德打倒在地,差点送了命,身上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利索。 雷纳德为了对付白熊王,就天天晚上来看白熊王的比赛,想找出击败他的办法,没想到遇到了艾伦,他和赌场的老板都熟,想给当个中间人调停一下。 他们在停车场好不容易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却见一辆黑色的吉普开进来,从上面下来五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白熊王。 他们找不到停车位,白熊王径直走到艾伦他们的汽车跟前,抓住汽车的后杠,硬生生把车拖出了车位,然后让自己的车停进去。 于是,艾伦他们就和白熊王他们发生了争执,白熊王蛮不讲理,非常粗野地破口大骂,保镖们那里受得了这个气,动起手来,可他们根本就不是白熊王的对手,这家伙根本就不怕打,而保镖们却顶不住他的拳头和摔跤。 艾伦冲上去和他动手,虽然拳脚噼里啪啦象雨点般地打在白熊王身上,这厮根本就不在乎,一拳打在艾伦的肩头,把艾伦打飞出去;艾伦跳起来继续进攻,飞腿踢他,结果又被他在腿上打了一拳,艾伦跌倒,半天没爬起来。 雷纳德也上前帮忙,结果没几个回合,又惨遭失败,被打倒在地,伤上加伤。 保镖们不干了,掏出了枪和白熊王他们对峙着。 幸亏停车场的保安和附近的警察及时赶来,才化解了矛盾。 但是艾伦和她的保镖小组还有雷纳德,几乎个个带伤,惨不忍睹。 主要原因不是那个白熊王的功夫多好,而是这厮身高体壮不怕打,艾伦他们的攻击对他构不成杀伤力,根本就打不动他,而他力大无穷,攻击的每一下都很致命。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宇先生,我都告诉你了。”雷纳德揉着胸口、摇晃着秃脑袋说:“打伤艾伦和她同事的就是那个白熊王塔比,当然我也跟着挨了揍,到现在伤都没好利索。” 我问:“那个白熊王在哪里?带我去见识见识。” “没问题,晚上,晚上我带您去冥王星赌场,他在那里的地下竞技场打拳,今天正好是周六,有拳赛。那里也很好玩,您可以去放松放松。”雷纳德兴奋地说,可话头一转:“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皱着眉头、拉着脸。 “只是怕艾伦小姐不同意啊,”雷纳德摊着双手:“她从来不去那些地方。真可惜,艾伦小姐这么漂亮、这么有魅力的女人,生活却像个苦行僧,连男朋友都没有。我天天从这里路过,很少见她回家。” 他惋惜地摇着秃秃的脑袋。 “你不用担心,我会给她说。而且她今天要上班,不会跟着我们。” “哈哈,那可太好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晚上见。”他从衣兜里掏出张名片来递给我,然后戴上墨镜,兴奋地扭着桑巴舞步,上了凯迪拉克一溜烟走了。 我回到屋里,艾伦已经准备好了早餐,煎蛋加火腿,牛奶燕麦片、水果沙拉、咖啡等。 “宇,吃饭吧,”艾伦笑吟吟地说:“今天什么安排?” 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吃完饭,我们去接耗子和大块头,去博物馆看看马威尔先生和罗妮的研究怎么样了,现在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嗯,明白。” “还有,我和雷纳德先生约好了,晚上他带我们到那家赌场去玩玩,开开眼。”我开始吃那一大碗牛奶泡燕麦片。 “什么?去赌场?”艾伦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你是不是要……” 我看了他一眼:“雷纳德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是被那个白熊王塔比打伤的,如果遇到他,我就让他尝尝受伤的滋味!” “不,宇,听我的,别去,虽然我没去过赌场赌博,但是知道那里很乱,很危险的。”艾伦一把抓住我的手,有点紧张:“如果你们想到赌场去试试运气,我可以带你们去大西洋城,那里环境和治安都还好,离这里只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程……” “哈哈,宝贝儿,我现在都是个怪物了,还在乎什么危险?我去过澳门赌场,也去过摩洛哥的赌场和拉斯维加斯赌场,还没见识见识纽约的赌场是什么样的呢。” “您也喜欢赌博吗?” “不喜欢,但是去那些赌场玩的时候,都在那些赌具那里试了试,体验而已。” “怎么样呢?” “惭愧,运气太差,都输了。” 艾伦笑起来:“ok,我同意了。我陪你们一起去。” “不是吧?快8点了,今天你该值班去了吧?” “不值了,我被暂时解职了,第七小组暂时由2号也就是副组长奎恩接管。” 我跳起来:“怎么回事?难道就是因为我们……” “哦,宇先生哦,你不用紧张,不是你想的那样哦,”艾伦说:“罗妮小姐看到你不肯让保镖跟随,就和我们公司里协商了一下,一周内不让我和小组一起轮值了,只让我和你们在一起,也算是保护吧。” “哇!这么好?看来我调时差很容易了。” “嗯,对哦。不过,公司里要求不让我们住在我家里,还要去住酒店哦。” “好吧,我也不想给你们多添麻烦。” 艾伦又笑笑说:“吃完饭,我们就去接段先生和马先生,去博物馆。” 吃完饭,艾伦让我换衣服。 她竟然已经给我买下了一堆衣服,都是很高档的休闲便装,帮我换上:“记着哦,除了上班和正规、隆重的场合,没必要穿西装、打领带,休闲一点最好,否则让人一看就知道你们来自中国,不懂西方的礼仪。” 艾伦穿上便装,红色的绒线毛衣加黑色的长裤,外面是月白色的风衣,非常简单,也非常漂亮,里面背着枪。 “你这些衣服,都是那家时装公司给提供的?”我问。 “嗯,是的。” “他们倒是很会做生意啊。”我说:“你说不做模特了,还应聘做这个呢。” “哈,你误会了,我可没应聘,是在大街上被抓到的。” “怎么回事呢?” 艾伦说:“我刚来纽约不久,休假的时候和丽萨她们去逛街,突然被两个男人堵住,说是某时装公司的市场调查员,正在寻找生活中的试穿模特,要和我谈谈。” “擦!当街现抓人啊,和星探似的。” “差不多吧。他们说可以免费给我提供四季服装,但是我每周必须有4天穿着他们的衣服上街。我挺喜欢他们品牌的简约大方的风格,也就答应了,和他们每年签一次约,他们也会时常进行跟踪监督,一直到现在。我的服装都由雷纳德负责送来,因为我们是邻居。” “靠!美女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没治了。” “嗯嗯,还好。” 我比较奇怪的是,艾伦除了带手表之外,什么首饰都不戴,耳环、项链、戒指、手镯之类一概没有,她耳垂上明明有穿孔,可没有耳环。 按理说象她这样条件的女子,应该有成堆的金银珠宝首饰才对,可在卧室的化妆台里,除了几样很简单的化妆品之外,也没见到一件首饰,估计她从来就不买,也许保镖的职业不允许戴这些额外的零碎。 我和艾伦9点10分到了酒店,可耗子、大块头这俩混蛋竟然还没起床,砸了半天门,门开了,两个妖艳的女郎先从里面出来,扭着屁股走了,两个才起床出来,被我一顿训斥。 耗子嘟囔着说:“俺们还以为老大和二嫂久别胜新婚,得多睡会儿呢!” “睡你个大头鬼!我他妈都这样儿了,你以为还能睡得着?” “好啦好啦,你别生气,”艾伦过来劝:“让段先生和马先生先去用早餐,然后我们再去吧。” 等耗子、大块头匆匆忙忙地吃过饭,艾伦开车带我们来到了博物馆,里面除了保镖就是一些研究人员,正在忙碌。 马威尔、罗妮叔侄二人和四五个人正在研究一张大纸上面的一些什么文字图案,好像还在争论。 我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马威尔先生、罗妮博士,有什么进展吗?” “唉,没有头绪。”马威尔掏出手绢来擦擦额头:“好几次我们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可最终发现是错的,又回到了0点。”他很无奈。 罗妮说:“我们现在只是把影像都复制下来了,做成了资料档案。那些录音也解读不出来。” 我叹口气,摇摇头,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来,给他们说:“好了,马威尔先生,罗妮博士,你们也累坏了,先休息吧。我感觉以现在的研究方法,恐怕是解决不了这个难题的,我们只能盼着发生奇迹。” “宇教授,您说什么?什么奇迹?”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只是、只是有这种感觉,随便说说……” 第五十五章 黑赌场里逛逛(二) 叔侄二人对望了一眼,罗妮说:“叔叔,宇教授好像有预言的功能,他……” 马威尔摇摇头:“我不相信什么预言,只相信科学,我不会放弃研究。这个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存亡,还有我们所有人的生命,怎么能相信什么奇迹和预言!” “好吧,”我无奈地一摊双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们,我对玛雅的历史文化只是了解个大概,对他们的文字、语言一无所知。” 马威尔说:“宇教授,您不必操心,这是我们的专长,一切由我们来解决。您请先回酒店去吧,有了消息,我会通知您。” “好吧,那我们告辞了。” 从博物馆出来,艾伦问:“你们要去哪里?” “回酒店,什么也不干。”我说。 耗子说:“哎哎,老大,去自由岛看看自由女神像吧,还没就近看过呢。” 大块头也同意。 “这样哦,我带你们去看自由女神像,然后再带你们去趟中央公园,来到纽约了,总得走一走,看一看哦。”艾伦说。 我觉得今天的感觉还好,身体也没那么燥热了,那股力量在体内也没怎么兴风作浪,反正闲得蛋疼,就同意了。 艾伦就开着车带着我们闲逛,看了自由女神像,吃过午饭又去了中央公园,下午四点多回到酒店,耗子、大块头嚷嚷累,要去睡会儿觉,回房间了。 我和艾伦来到总统套房,又感觉燥热,拿体温计一量,体温41度,虽然还是高,总比前段时间高得没谱儿好多了。 “还是高哦,比正常体温高太多,你还是需要降温,我去给你放水。” 艾伦说着,到洗澡间里给我放了一大缸冷水,我脱了就跳进去,给艾伦说:“不好意思,我就不请你一起了。麻烦你再让服务生给我来些冰块。” 艾伦让服务生拿来一桶冰块,哗啦倒进浴缸里。 我闭上眼睛,把手腕上的佛珠抹下来拿在手里捻着,开始迷迷糊糊。 迷糊中,我突然来到了一大片空旷地带,天空和大地都是橙红色的,一轮巨大的太阳挂在半空,似乎触手可及。 空中飘浮着一些东西,定睛一看,原来都是些灰色的裸/体小人,大大的耳朵、大大的眼睛,双臂张开,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飘浮着。 心里想,老天,象电影里的外星人,我来到了外星的世界? 正在想着,就见地面隆起,换换地升起一个黑乎乎的巨大东西,象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带着很多文字、图案,我走过去仔细看那上面的字,似曾相识,但上面的字和图案却变幻不定,越想仔细看清楚越看不清楚。 突然想起在博物馆里看到的水晶头骨里反射出来的那些文字和图案,非常相似。 这时,身后一个古怪的声音响起来:“你想读懂这些吗?” “对。”我答应一声,回头一看,一个灰色小人瞪着大眼睛站在我身后,他大概有我一半的高度。 “会有人帮助你。” “哦,为什么要帮助我?” “我们也要回家。” 突然,空中那些小人一齐发出了声音:“回家!回家!回家!……” 声音在空中轰轰作响,就象一大群人在低声诵经一样。 我大叫一声,睁开眼睛,自己还躺在浴缸里,冰块都已经融化了。 艾伦跑进来:“怎么啦?”她穿着红色的紧身绒线衣,曲线玲珑,可还背着黑色的皮枪套。 “哦,没、没事,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我使劲拍拍脑袋。 “你睡了两个多小时哦,我没敢叫醒你。”艾伦说。 “哦,几点了?” “6点50分,已经天黑了,该吃晚餐了。” “好吧。”我出了浴缸,艾伦帮我擦干,穿上衣服,然后去把耗子、大块头喊起来,一起到楼下的餐厅吃饭。 点了一堆吃的,什么好吃点什么,反正我们在这里吃住又不要花钱。 我拿出手机和雷纳德的名片,把电话打过去,他接了。 “雷纳德先生,我是宇天龙。” “啊哈,宇先生,你好!8点,8点我在赌场门口等你们,ok?不见不散!” “赌场在哪里?” “艾伦小姐知道。” “好吧。” 我挂了电话,对艾伦说:“带我们去那家赌场看看。” 耗子、大块头又兴奋起来:“老大,晚上有这项目啊?哈哈,太棒了!可以去碰碰运气了。” 艾伦说:“那是一家地下赌场,不是正规经营的,靠近黑人居住的街区,比较危险,你们真的要去吗?” 我表情淡然地说:“已经约好了,当然要去。” 艾伦耸耸肩:“好吧。那里很远,如果想八点赶到,现在就得走。” 艾伦开车,带着我们在车流不息的大街上穿行。 路上,艾伦给我们简单介绍了那家赌场,是一个叫高达·德维尔的黑社会老大开的地下赌场,那里就举行黑市拳赛。 在美国,黑市拳赛是被禁止的,参加拳赛属于违法,但是巨大的利益却使很多人趋之若鹜,赌拳赛的人和很多。不过据说德维尔的赌场的信誉还好,赌客赢了从不赖账,对赖账的赌客也从不手软。 路上遇到两次堵车,好歹8点前我们赶到了那家赌场所在的一条街。那条街简直就是个红灯区,在路两旁的路灯下面,都是裹着大衣的妖艳女郎,各种肤色的都有,见了有车来就撩开大衣搔首弄姿,有的车辆就停下来和她们“谈生意”,谈妥了上车就走。 赌场就在大街的尽头处,老远就看见巨大的“pluto(普路同,冥王星)”的霓虹灯牌子,原来这里叫“冥王星夜总会”,表面上是一家歌舞厅,地方很大,门口有两个高大的黑人在站岗。在赌场的旁边就是一个很大的多层公用停车场。 车进入停车场,已经停满了车辆,在里面绕了半天,我都绕晕了,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个停车位。 艾伦解下枪来放在车里,原来这里不允许带枪进入,连刀子都不许带。 艾伦挽着我的胳膊,耗子、大块头跟着,来到赌场门口,。 果然雷纳德等在那里,上来招呼我们,带我们进入赌场。 进入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赌场,真的是歌舞厅,里面音乐声、歌声震耳,七彩灯光闪耀,好几个圆形的舞台,舞台上有些穿比基尼的、半/裸的还有全/裸的女郎在上面扭来扭曲,下面很多男女在跟着扭动。 耗子说:“这里是歌舞厅,不是赌场啊!” 雷纳德一笑:“赌场在下面,地下一层。” 果然有很多顾客穿过舞池向后走,出了一个门往右一拐,有一个很大的电梯门,我们和一堆人上了电梯,电梯向下直到二楼。 电梯门开了,是一条很宽的通道,灯光明亮,那些人顺着通道走到头,进入一个门,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里面装修豪华,灯火辉煌,摆放着各种赌具,老虎机、牌桌、轮盘赌和一些叫不上名字来的玩意儿,总之都和赌博有关。 很多人围坐在赌桌前,既有西装革履,也有衬衫球鞋,各色人等都有,每人面前都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筹码。一些穿着暴露的女郎和一些服务生来回穿梭,为赌客服务。 “哇!好大的场面,人真不少啊!”耗子惊叹着。 大块头说:“没想到在地下开出这么大的世界,牛逼!” 雷纳德说:“这里只是普通赌客玩的地方,高级贵宾玩的地方还有专门的房间,在最里面。” 我看了看,问雷纳德:“拳赛场在哪里?” “还在下面一层,”雷纳德说:“不过别急,拳赛9点才开始,你们可以现在这里试试手气。” 我扫了一眼,说:“不赌,没兴趣!” 艾伦也说:“我也不赌。” “老大、二嫂,知道你们二位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可是既然来了,总得试试运气吧?”耗子说:“这样,小赌怡情,我买5000块的筹码,咱们5个人一人一千,总行吧?” “不用买我的,说了我不赌哦,也不会。”艾伦说。 “别呀二嫂,来了都有份儿。” 耗子找来个妖艳女郎带路,去窗口买了5000美元的筹码,分好几种颜色,最少的20美元,最大的100美元。据说还有更高价格的,但耗子没买。 第五十六章 血腥拳赛(一) 耗子拿来筹码分,我和艾伦不要,雷纳德倒是没客气,接了筹码,然后带着我们给我们介绍一些赌博形式:什么梭哈、21点、骰子、轮盘赌…… 耗子他们每种都下注玩了玩,有输有赢,但是输多赢少;最后到了轮盘赌那里,压单双或红黑,开始还赢了一些筹码,后来就基本都输进去了。 雷纳德大概经常赌,也比较有经验,坚持的时间最长,最后也输了个精光。 雷纳德耸耸肩,撇撇嘴,双手一摊:“哲人告诉我们:赌场就是输钱的地方,别指望赢钱。要想不输钱的唯一办法就是别赌!” 我盯着轮盘上飞转的白色小圆球,深吸了口气,意念一动,感觉那股力量又开始冲动了,就见那小球突然旋转得很慢很慢,同时脑子里竟然自己往外跳数字,开始我以为是自己胡思乱想,可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耗子手里只剩下了一个50元的筹码,他还准备压单双。 大块头说:“耗子,龙哥和二嫂都看半天了,你好歹也让他们试试啊。” “哦对,我都输昏头了,嘿嘿,不好意思。”耗子把筹码往我手里塞:“老大,你来试试,就试一下,总成吧?” 我没接,低声说:“艾伦拿着筹码,我们玩一把‘孤丁’(只压一个数字)。” “什么?”艾伦吃惊地说:“您知道只压一个数字的几率是多少吗?” “0-36,共37个数字,几率大概是2%到3%。” “喔哟,您的数学并不差啊,很对,”艾伦说:“2.63%,其实一次就能压中的机会基本等于0。” “所以才35:1的赔率。”我说:“我们只有一个筹码了,就玩这个。我说数字,你来投注。” “好吧……”艾伦咬咬嘴唇,从耗子手里接过筹码。 荷官打了弹珠,弹珠在轮盘上嗖嗖飞转,赌客们纷纷下注。 这里的赌客都很文明,也很安静,没有澳门赌场里那种闹嚷嘈杂,只有在赢了的时候能听到一阵欢呼。 我手里慢慢地捻着佛珠,两眼微闭盯着旋转的弹珠。 “21。”用中文低声说。 “哦?”艾伦疑惑地看着我。 “21。”我又重复了一遍。 艾伦迟疑了一下,伸手把筹码放在21上。 下注停止,弹珠速度变慢,最后滚到20上,一跳,卡在21上,停住了。 “哇!我的天,赢了!”耗子和大块头欢呼起来。 我们的筹码顿时变成了35个。 耗子手舞足蹈:“老大,继续啊,过三关,还有10%的额外奖励。” “我只玩两把,第三把不玩。”我站着没动,面无表情。 这么说的主要原因是,我感觉体内那股力量又开始越来越强地涌动了,我怕控制不住。 新一轮又开始,弹珠又飞转起来。 我盯着那圆球,仍然不紧不慢地搓着手里的念珠。 艾伦等四个人都盯着我。 “9。”我用中文低声说。 这次艾伦没犹豫,把35个筹码都堆到了9上。 随着咯楞一声响,弹珠落在在了7上,耗子和大块头一声惊呼,可弹珠没停,竟然连弹了两格,最后滚到9上卡住了。 “哇!太神了!”耗子、大块头又欢呼起来,两个人紧紧地拥抱艾伦:“二嫂,太棒了!我们有6万的筹码了!” 雷纳德也跟着鼓掌。 艾伦很不解地摇头笑笑,疑惑地看看我——这点钱对她来说估计连毛毛雨都算不上,看不在眼里,但是对这事儿感到惊奇和迷惑不解。 “哗啦”,荷官用推子把一堆筹码推到我们面前,其中有好几个蓝色,据雷纳德说是这里最贵的筹码。 “继续啊龙哥,要发了!”大块头急急忙忙地说。 我转身就走。 “喂喂,老大,别走啊,6万多了,再玩一把,要赢了就是200多万啊……”耗子喊着。 “要玩你们自己玩吧。”我一把薅住一个服务生:“洗手间在哪里?” 我跑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浇了自己一头冷水,然后脱掉手套,撸起袖子把双臂放在冷水里冲。 我感觉身体灼热疼痛,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眼睛,加强意念把那股力量硬往小腹导引,它象一只发了倔脾气的公牛,倔强地抵抗着,慢慢退回到气海里去了。 我手扶着台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回头一看,艾伦已经站在身后:“宇,你怎么样啊?如果不行,咱们赶快回去吧……”她跑过来扶着我。 大块头、雷纳德也跑进来。 大块头急急忙忙地问:“龙哥,没事儿吧?” “没事,不用担心。”我甩了甩头上的水,抽了几块卫生纸擦擦:“雷纳德,带我们去拳场看看。” “ok,请这边走!” 穿过赌场又进入一个门,往右拐,那里有个电梯间,很多人在挤电梯。 “耗子呢?”我发现不见了耗子的踪影。 “来了来了!”耗子提着个纸袋子跑过来:“我把筹码兑成现金了,哈哈,5千换了6万多,赚了赚了。唉,老大,你要是再赢一把,就是200多万,再加上10%的额外奖励……” “在轮盘上孤丁能连赢三次,然后提着200多万,你能从这里顺利地走出去吗?”我皱着眉。 耗子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哦,好吧。老大英明……” 电梯下到地下室的第二层,这里的场地和上面一样大,灯火通明,墙壁上一圈巨大的换气扇疯狂地旋转着。 四周都是环形的阶梯式看台,中间是拳台,用一个钢网笼子罩着,笼子外面一圈铁栅栏,里面有一排固定座位,有十几个人在里面,或光着膀子,或穿着奇怪的衣服,在跳跳舞舞做准备活动,看上去像是拳手。栅栏外面都是观众。 在看台上面还有一层,用玻璃隔着,里面也坐着不少人,看那装扮,大概是有钱有身份的赌客。 整个场地里面拥挤不堪,足足有七八百人,有男有女,各色人等,闹闹嚷嚷。 我们直接往拳台那里走,我想看看那个白熊王在哪里,见到他就揍他一顿,管他在台上台下。 “……你让我怎么办?少了一场,押金我不会还给你,你还得赔钱!”一个穿花格西装的白人矮子对着一个穿黑西装的黑人咆哮着。 “对不起拉尼先生,他退赛了,我也没办法,”黑人无奈地一摊双手:“只能少打一场,让巴博不参加第一轮抽签,直接进第二轮!” “说得容易,少一场你知道得耽误多少人下注吗?知道我们要损失多少钱吗?你最好去给高达解释,他会把你打成肉饼!” 雷纳德低声对我说:“宇先生您看,那个矮子拉尼是拳场的总管,那个我的同胞叫马丁,是拳手的经纪人之一,他负责组织部分拳手参加比赛。” 我看到穿制服的胖大黑人保安,拿着棍子站在一旁,走过去,塞给他一百美元:“请问,那里出了什么事?” “谢谢先生!”保安急忙把钱往衣兜里揣:“一个报名参赛的家伙害怕了,退了,这样就少了一场比赛,会影响收入。” “需要多少拳手?” “每周有三天拳赛,一天12个,第一轮6场,决出前6名;第二轮3场,决出前3名。这三个人有资格向擂主塔比先生挑战,如果赢了,能挣到很大一笔钱。” “每场打多久?” “没时间限制先生,也没有场次,从开始一直到一个倒地不起为止。唯一的规矩就是不能攻击已经倒地的人,就这样。” “谢谢。” “哦不,我得谢谢您先生,我来这里两个月了,您是第一个给我小费的……” 我回头看看雷纳德:“你去给那个经纪人说,就说我是一名拳手,愿意递补进去参加比赛!” 第五十七章 血腥拳赛(二) 艾伦大惊,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宇,不要……” “就这么定了!雷纳德,去跟他说。”我语气不容置疑。 “ok!我去说。艾伦,别担心,宇先生的功夫足够应付这些人。” 雷纳德走上去,对那黑人喊道:“嗨马丁,好兄弟,还好吗?” “啊,雷纳德,亲爱的兄弟,太好了!你得帮我个忙,帮我打场比赛,我亏待不了你……”马丁焦急地说。 “哦不不不,”雷纳德摇着秃秃的脑袋说:“你知道我受伤了,很严重,到现在伤都没好,打不了比赛。” “你不需要嬴,可以上去装装样子……” “哈,那是作弊马丁!毕竟我当了将近两周的擂主,这些难缠的观众认得我,会看出来的,你怎么对付他们?” “管他,我只要能拿回我的钱……” “这样,我这里有位拳手,他可以参加比赛。他来自中国,是一位功夫大师,非常厉害,完全可以向那头白熊挑战。亲爱的兄弟,如果他真的能把那头熊放倒了,你可就发财了!” “真的?他在哪里?”马丁一脸的惊喜。 雷纳德领着马丁来到我的面前:“介绍一下,来自中国的功夫大师宇天龙先生。这位是经纪人马丁,我的好朋友。” 马丁过来看看我,有点失望,对雷纳德说:“他穿成这样,像个观光客,根本就不像个拳手!而且和塔比相比,他显得太弱了。”他往我身后看看,一指大块头:“这位先生还好些……” “哦不不,马丁,看人不能看外表。反正你找不到别人了,你为什么不让他试试?总比赔钱加挨揍好吧?” 这时,那个拉尼跑过来:“马丁,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你的拳手搞定没?” “啊、啊……搞定了,”马丁大概已经没了退路,一指我说:“这位,他是我的新拳手,来自中国的功夫高手,宇天龙,他可以递补上参加比赛。” “你在开玩笑是不是?”拉尼一对斗鸡眼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这家伙文弱得像个教书匠,他顶不住人家一拳。” “您别管了,总之他是很优秀的拳手,让他代替道尔参加比赛!回头我再找道尔算账!” “好吧,他要死在上面别怪我没提醒你!”拉尼用笔记下了我的名字,把一个塑料牌子挂在我脖子上,然后就是一番喋喋不休:“你是11号,记住自己的编号,根据主持人的叫号出场,对手是随机抽签决定的。现在去栅栏里面,和那些拳手一起候场。快点中国佬!那里有你的兄弟,在死之前去聊聊,否则就没机会了。祝你好运!” 艾伦担心地说:“宇,这太危险了!要是被瑞蒙德小姐和公司里知道,会很生气的。” 我拥抱了她一下:“宝贝,不用担心,我有数,权当娱乐。以前我们也打过这种黑市拳,大获全胜,没问题。” “好吧,但是我想说一句:你们只是来纽约的游客身份,您最好别打死人哦,否则可能会有很多麻烦的。”艾伦嘱咐。 “哦,好吧……” 拉尼拉着我推进了栅栏门里,然后扯着嗓子尖叫:“拳手到齐了!佩罗兹,赶快抽签公布场次;哈里斯,准备接受投注,准备开赛!” 场面里一阵乱哄哄。 我很轻松地走到那些拳手中间。 里面只有我一个人穿着整齐,休闲西装加皮鞋,也算是西装革履,其他人都是拳手打扮,短衣短裤,打着赤脚。 他们都用很怪异的眼光看着我,在他们中间,整齐正规的打扮反而显得太另类。 看到一个拳手正隔着栅栏和一个女人在说什么,两个人都是亚洲人,应该就是拉尼说的我的中国兄弟了。 那个拳手大概只有一米七,非常强壮,身上肌肉疙瘩快快隆起,四肢粗壮,看来练得很有功夫。他脖子上也挂着牌子,是5号。 我走过去,用中国话说:“喂,兄弟!” 那个拳手回过身来,看看我:“中国人?也是拳手?” 他虽然尽量讲普通话,可话音里带着一股南方腔。 “啊,是的。” “哈哈哈!”他放声大笑起来:“大哥,您穿成这样,也是拳手?您以为这是观光旅游呢?”他一指我手里的佛珠:“瞧,您还信佛,这能打拳啊?这是生死搏斗,会死的!” “哦,我知道,”我吹了一声口哨,在旁边的固定条形座位上坐下,悠闲地掏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他,他摇摇头,我缩回来,打火点上,一手拿烟,一手捻着佛珠:“贵姓?哪里人啊?” “免贵姓屈,屈原的屈,屈刚,湖北人,去年来美国的。那是我老婆。”他一指栅栏外面的年轻女人,然后问:“大哥您贵姓,哪里的?” “免贵姓宇,宇宙的宇,宇天龙,河北的。” “哦,龙哥,幸会!”他一抱拳。 “屈老弟,来美国不好好享受生活,干啥打这种拳啊?你也知道这玩意儿很危险的。”我吐了个烟圈。 “唉,本来是投奔亲戚,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来的,结果,亲戚破产了,我们的生活也没了着落,又没有钱,两个孩子都小,总不能挨饿。原来我就是练武术散打的,还在省里获过名次,所以就干了这个。”他一边跳来跳去做着拳击、踢腿动作,一边和我闲聊。 “打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才打过五场比赛,都赢了。” “厉害!挣了不少钱吧?” “没有,我刚来,都在外面打的街头拳赛,一场只有几千块。我一直想向这里的擂主挑战的,所以找经纪人报名了,如果赢了,至少我们全家一年的生活就没问题了。嘿嘿……” 我摇摇头,叹口气,估计他不知道那擂主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 拳手们都兴奋至极,做着各种准备活动,在栅栏里乱跳乱蹿;只有我老实地坐在长椅上抽烟、玩佛珠,因为我根本就不敢乱动,尤其是不敢练功运气,怕一动那玩意儿发作起来控制不住,不知道会怎么样。 一个主持人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拿着一张纸,走进笼子上了擂台,大喊大叫,维持秩序,然后开始公布拳手的比赛场次,拳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上也显示出对阵拳手的名字和场次,屈刚叫qukang,我的名字变成了tianlongyu。 屈刚是第三场,我是第五场。 场子里一阵的乱,那些看客都在下注。铁笼子入口处站着两个人,负责检查拳手的衣服、手脚,大概是怕私藏暗器作弊。 比赛进行得很快,出乎我的意料,根本就没有“大战三百合”的壮观场面,拳手们的凶狠和残忍暴露无遗,都是拼了老命的相互攻击,只要结实地挨上一下,基本上比赛就结束了。 第一场,两个高大强壮的白人选手对阵,只打了三分钟,其中一个就被对手的扫踢踢中头部,倒地不起,被抬下场。 我看到那被打倒的拳手头耷拉着,从嘴里垂下一道长长的血带,估计活不成了。 第二场,一黑一白,打了三分钟,白的被击倒在地,黑人获胜。 第三场,屈刚对一个白人选手,就是那个叫巴博的。屈刚真的很凶猛,速度也够快,拳脚齐飞,凶狠进攻,把对方打得只有招架之功。 四五分钟过后,白人突然抬腿踢他,他一个砸肘打在对手的膝盖上,对方嚎叫着抱着腿滚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被扶下场。 他下来很兴奋,我向他表示祝贺。 “谢谢龙哥!”他又嘱咐我:“记住,在这种比赛里,千万不能犹豫,更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就是自己找死。你不打死对手,对手会打死你!” “哦,知道了。” 第二支烟刚抽到底,第四场比赛也结束了,那来自俄罗斯的选手也是用“扫踢”踢中了对手的头部,折断了脖子,当场死亡——这种拳赛的血腥,我还真是第一经历,如果在平时,我也会心惊胆战,但现在看到血,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愉悦感,非常奇怪。 喊到我的名字了,我扔掉烟蒂站起来,走到笼子口。 两个检查的把我摸了一遍:“外衣里有很多东西,脱了!手套、鞋也脱了,腰带拿下来!还有你手里的珠子,都交出来。” 我把手套摘下来,连佛珠一起塞进口袋,衣服、鞋、腰带交给栅栏外面的艾伦,穿着白衬衣,黑西裤,脚上还穿着白袜子。 “小心啊!”艾伦喊了一声。 我怕被人看见蓝荧荧的手指甲,双手抄进裤兜,走进笼子,里面已经站了一个高大白人,比我高一头,头上缠着红布条,穿着红短裤,目光凶狠。 栅栏门咣当关上了,锣声一响,白人摆好了格斗的架势。 我深吸了口气,调动了一下丹田气,死死盯着他。 他开始进攻了,可他的动作在我眼里都是慢慢腾腾的慢镜头,拳头、腿都缓慢地一伸一缩、一起一落,我几乎是闲庭信步一般挪动着步子闪避着。 场子外面喊声如雷:“奥菲斯!奥菲斯!” “干掉中国佬!” “干掉他!” 听着这喊声,我不由地大怒。 第五十八章 付出代价(一) 看到奥菲斯的拳头又慢慢腾腾地过来了,我略一闪挨到他身旁,伸出右手抓住了他的脸,往上一提,然后直接向后、向下往地上按去。 他双脚离地,凌空而起,在半空中后脑勺向下,头部象跷跷板一样向下栽去,重重地磕上地面,“咚”地一声闷响,后背软塌落地,接着两条腿象两根木棍一样砸落在地板上。 他直挺挺地躺着,四肢张开摆成个“大”字形,一动没动。 场内顿时一片安静。喇叭里开始读秒。 我又把手抄进裤兜里,悠闲地在他身边来回踱着步子。 外面轰然人声鼎沸,都在喊:“奥菲斯,站起来!奥菲斯,站起来!” “别让我们输钱!” “站起来啊你个白痴!” …… 一直读秒到10,奥菲斯还是那么躺着没动。栅栏门开了,进来两个人把他拖了出去,主持人宣布我获胜。 我慢慢腾腾地走出笼子,又到长椅上坐下。 耗子从栅栏外面递给我一支烟,我点上抽着。 屈刚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一抱拳:“龙哥,你厉害啊!竟然一下ko对手,我的天,这么干脆,这么轻松自如,果然是高人!佩服佩服!” “哦,谢谢,只是侥幸,没什么。”我吹着烟头说。 接着公布第二轮比赛,屈刚第一场,我第三场,也就是最后一场。 屈刚对那个第一场获胜的白人,打得很艰难,足足打了八分钟,两人都满脸是血,弄得身上也是血。 屈刚的功夫、体力要比那个白人好,但是身高、体重吃了大亏,如果体重相当,屈刚早赢了。 因为这种比赛没有中场休息,那个白人好像体力不支,张口气喘,动作变慢,被屈刚一个正踹踹中了胸口,靠在笼子上,屈刚上去就是一顿凶狠的组合拳加几个膝撞,白人咣当倒地,屈刚获胜。 第二场是黑白大战,黑人又一次获胜。 第三场我对第六场获胜那个浑身肌肉的墨西哥人,他和人格斗总是象猴子一样蹿来蹿去。 我浑身燥热,体内气机蹿动,在台上慢慢踱着步子,有点心烦意乱,懒得再浪费时间,看着墨西哥人冲过来虚晃一拳,然后又飞起一脚来踢我的头。 我的双手照旧抄在裤兜里没动,右脚一动也飞起来,他的脚只踢起来一半儿,我的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下巴上。 “啪”地一声响亮,他向后飞出去撞在笼子上反弹回来,扑倒在地,脸朝下趴着,再也没站起来。 读秒刚结束,“轰”地一声,外面又是一阵纷乱和吵嚷声,听见有人在叫喊:“作弊!这是作弊!那个中国人怎么每次都是一下ko对手?不可能!” “天啊,他太快了,手没动就结束了,太奇怪啦!” “骗局!他们安排好了的,让我们输钱!” “骗子!太无耻了!” “把钱还给我们!” …… 叫骂声此起彼伏。 主持人佩罗兹拿着话筒跑上了台,向大家解释,这不是作弊,是真实的格斗,没有事先安排,唧唧哇哇地讲了大半天,同时说下面就是擂主白熊王塔比出场,会狠狠教训那个中国人,场子里的赌徒们才稍微安静了一点,还是稀稀拉拉地叫骂不休。 马丁和拉尼跑过来。 马丁凄凄惶惶地低声对我说:“宇先生,首先我真诚地向您道歉,我看错了您!现在我知道您很厉害,超乎寻常的厉害,雷纳德说得没错,您的确是位功夫大师,名不虚传。” 我翻眼睛瞥了他一眼:“您想说什么?” “我也向您道歉,宇先生,”矮子拉尼说:“我们想说的是,您能不能在上面多打两下?”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说:“我的师父告诉我,打人能用一下就不要用第二下……” “哦是的是的,我明白,我当然明白,真正的格斗的确应该如此。可您看,您在上面每次只一下就把对手干掉了,我们知道您是真的,观众却以为我们是在骗他们。” “您想让我怎么办?” “很简单,”马丁急急忙忙地说:“您就在上面多打两下,多呆会儿,哪怕一分钟两分钟都行……” “对,马丁说得对,就是这样。反正您是高手,终究会获胜,也不在乎这点时间对吧?可观众在乎。” “拖时间,无聊……” “是是,可没办法。算我求您了,ok?” “ok。”我漫不经心地答应了。 “太好了!谢谢。”马丁和拉尼如释重负地跑开了。 喇叭里放起了激情的音乐,主持人宣布白熊王塔比出场,场内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从后场的通道那里走出一个高大的白人,足有2米高,披着红色的披风,光着上身,胸口上是厚厚的白色胸毛,下面穿着一条红白相间的短裤,打着赤脚。 一头雪白的短发向上根根竖立,还染了几块红,长方大脸大下巴,白色的眉毛象粘了两条棉花,浑身都是硕大无朋的肌肉块,两个胸肌象两座小山。 他走进笼子上了擂台,捶打了几下胸肌,举起双臂攥着拳头,对着看台发出了咆哮:“啊——吼——!塔比——!” “塔比!塔比!塔比!”看台上欢声雷动。 主持人宣布,今天胜出的三名拳手,可以向塔比挑战,获胜者将获得12万元的奖金,并成为新的擂主。 那个黑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退出,领了前两场的钱扬长而去。 主持人宣布,塔比不战而胜一场,自动获得4万美元。 栅栏里只剩下了我和屈刚,都是中国人,他站着我坐着。 我问屈刚:“屈老弟,你还打吗?” “打,为什么不打?我就是冲他来的!”屈刚几乎没有犹豫。 “那个黑的退了,我建议老弟你也退吧,不说别的,单就身高体重上说,您可能还不到那家伙的一半儿,太吃亏了。” “没关系,我看过他的比赛,他行动缓慢,不灵活,我有数!”屈刚一边活动一边说。 “唉……”我叹口气,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兄弟危险了。 屈刚和我都表示要挑战白熊王塔比,场内沸腾了,又是一阵欢呼。 主持人宣布,我和屈刚对塔比的赔率分别是8:1和10:1,让观众下注,同时宣布,比赛按照拳手的编号顺序进行,屈刚是5号,先上;我是11号,后上。 我站起来,走到拉尼面前:“拉尼先生,我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让我先上?” 我的考虑是,只要我能先上,先干掉这头熊,至少屈刚安全了,而且根据规定,我可以得到12万,他也可以拿到一场的钱,4万,皆大欢喜。 可是拉尼态度变得很强硬,一口拒绝了:“不行,这是拳场的规矩,不能破坏!他必须先上!你要不同意,你也可以退赛!” 妈的混蛋!刚才求我的时候一副怂样儿,现在轮到我求他就这么鸟!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叹了口气,我保不了屈刚了。 我走到屈刚面前对他低声说:“如果觉得不行,就立刻躺在地上不要起来,保护好自己,为了你的老婆孩子。” “放心吧龙哥,我搞得定!你就等着拿4万吧。”他竟然还信心满满,我更觉得悲哀了。 屈刚上场了,这次我没坐着,站起来站在笼子边上。 锣声一响,屈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白熊王冲去,对着他的胸口、肚子就是一顿组合拳,还踢了两脚。 白熊王身体只是摇晃了一下,后退了半步,根本就没有被打疼的意思。 大概屈刚有点怵了,开始围着白熊王展开游击战。他真的很灵活,攻击也凶狠,悲哀的是,他和艾伦、雷纳德的情况几乎相同——对白熊王几乎构不成什么杀伤力。他几次想用脚踢塔比的裆部,但都没成功,攻击塔比的头部身高臂长又不占优势,顿时显得很无力。 挨了一顿拳脚之后,白熊王发威了,他咆哮着,抡起瓦盆大小的拳头,向屈刚发起了一连串的攻击,屈刚左避右闪,可终究有闪不过的,只能用双臂格挡,塔比的拳头打在他的胳膊上,整个人顿时被打飞,滚倒在地,一骨碌爬起来,白熊王冲上来又是一拳,击中了屈刚的头部,屈刚口里鲜血飞溅,倒在地上。 我以为他爬不起来了,可他竟然挣扎着,摇摇晃晃又站起来。 我大惊,拍着笼子狂喊:“屈刚,躺下,别起来!” 第五十九章 付出代价(二) 可是什么都晚了,塔比已经扑过去把屈刚抓住,举过了头顶,炫耀般地在拳台上走了半圈,然后大吼一声,把屈刚重重地摔在擂台上,而且这厮竟然违反规定,跳起来大叫一声,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向地上的屈刚砸下去。 我猛地一扭头,闭上眼睛。 场内欢声雷动:“塔比!塔比!塔比!” 塔比又举着双臂攥着拳头,大吼着在场上转着圈显示他满身的肌肉。 铁栅栏门开了,屈刚被抬下来,他头耷拉着,嘴角上也挂着长长的血线,沿路滴沥着。 “小刚——!”栅栏外传出了一个女人凄厉地惨嚎,我都没敢回头去看。 主持人又开始忽悠看客们下注,然后宣布下一场,天龙宇对擂主塔比。 我走进笼子上了拳台。 白熊王过来,盯着我,轻蔑地一笑,伸出一根胡萝卜粗的手指晃晃:“哦,又一个、送死的中国人!在我这里,你,没有钱!”——他的英语似乎比我还烂,不仅表述不清,很多发音还不准。 我也伸出右手,用食指冲他晃晃:“你理解错了塔比先生,我不是为了钱来的。” “what?”他好像没听懂。 我一指笼子外面:“三周前,你在停车场打了一个女人,那是我的前妻,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他更糊涂了,耸耸肩,撇撇嘴:“对,停车场,我,打过一个很漂亮的、小妞,但我不懂……” “她是我的女人,打了我的女人就要付出代价!你让她受了伤,我要让你见点血!”我的声音恶狠狠的。 “哈哈哈~~~~!”他狂笑起来:“你,涂蓝色指甲油,变态!塔比,讨厌变态,会打死你!” “ok!那就试试。你打不死我,我会扒了你的皮!” “当!”锣声响了。 他怒吼一声,象一座山一样冲过来。 我看到他象演慢动作电影,张牙舞爪,真的象一头发狂的北极熊,慢慢腾腾地扑过来。 他的拳头奔着我的脑袋来了,我低头避过,顺手在他胸口上就是一拳,“啪”地一声,他往后一仰,登登登连退了好几步,还没站稳,我已经蹿到他面前,伸出手劈胸一把抓去,手指一扣,嗤地一下,连胸毛带皮肉扯下一把来,他胸口上顿时五道血淋淋的深槽。 我把手里的胸毛对着他吹去,然后把带血的手指头放在嘴里舔了舔,同时又对他勾勾手指。 “啊——!”他狂叫了一声,伸双手来抓我。 我一闪到了他身体左边,左手在他肋骨上打了一拳,同时右手抓住他的肩头,照旧是一抓一扯,他的肩头厚厚的肌肉上又是五道血槽。 他被我一拳打得挺重,趔趔趄趄挪开两步,再次吼叫着抡拳又是一个直拳;我身子一沉避过他的慢动作,右手已经抓在他块块隆起的腹肌上,嗤啦一下,又是五道血槽;他疼的大叫一声,身子一弯,我趁机在他的右半脸上连扇带拍就是一掌,“啪”地一下,他身子一转,高大的身躯“轰”地一声侧歪倒在拳台上。 “噢!我的上帝!”看场外轰地一声象爆炸:“天啊!中国人竟然打倒了塔比!” 这下对塔比不致命,我根本也没想一下子ko他,如果我想要他的命,感觉只要一记重拳就能把他那庞大的身躯打个透心凉,可我不想那么快,因为我想让他多流点血。 他爬了起来,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嘴角上挂着血。他低头看看自己,身前已经是一片鲜血淋漓,眼睛里满是惊讶。 他继续疯狂进攻,我还是老样子,闪避一下打一拳或踢一脚再抓一把,后背、肋部、胳膊、大腿,逮着哪里抓哪里,就象一只猫在戏弄一只硕大的老鼠一般。 我的攻击速度在他那里根本就没有躲避或抵挡的可能,我双手也抓得都是血,塔比的血。 塔比虽然没被击垮,可已经体无完肤,成了一个“血人”,白熊王变成了血熊王,半个脸高肿;而且他胆怯了,几乎不敢再出手,因为他每次出手都击不中目标,反而都会挨到拳头、脚的重击和利爪的撕扯;我的拳头和腿上的力量足够大,每次他挨上都被打得摇摇晃晃,中间又被打倒了两次,地面上被他滚得全是血迹。 场外喊叫声震天动地,那些赌客大概看到了淋漓的鲜血,被刺激得都疯狂了。 我感觉差不多了,气也出够了,该结束了,向前跨了一步,把脑袋凑到他面前,仰脸看着他。 塔比大概觉得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大吼一声,对着我的脑袋就是一记摆拳。 看着他瓦盆口大小的拳头,划着弧形,慢腾腾地向我的脑袋靠近,几乎都要贴到我左半脸上了,我朝后一仰脸避过,同时伸左手按住他的手腕,加了几分力量,把拳头向他自己的脸上按去。 “砰”地一声脆响,他全力打出的一拳重重地击中了自己的脸,其中还有我给附加的力量,威力够大,他往后一仰,“嘭”地跌了个仰面朝天,头往上勾了勾,接着又躺下了,鼻子里鲜血长流。 就在塔比倒地的一瞬间,场内刷地安静下来,喇叭里读秒开始,看台上又“轰”地一声爆炸了,喊叫声响成一片。 一部分欢呼:“中国人!中国人!” 大概这部分是投了我的注,大赢了。 一部分却在高声叫喊甚至谩骂:“塔比!站起来!” “塔比!站起来啊混蛋!” “你个白痴,竟然把自己击倒!” “那个中国人是个巫师,他会魔法!” “他涂蓝指甲油,是个变态!” “fuckyou!” …… 可塔比直到读秒结束再也没站起来,他享受了自己最后那奋力的一击,把自己打昏了,口鼻流血。 铁栅栏门打开,进来四个高大壮汉,本来我以为是进来人抬塔比的,可进来的人上台来一言不发,前头那个个头稍矮的对着我就是一拳。 我本能一闪,同时飞起一脚,他飞起来撞到笼子上滚落在地。 又一个高大的壮汉过来,对着我就是一脚,我一把抓住他的脚一拧,咔嚓一下就脱臼了,然后一推,他嚎叫着滚在地上。 就在我拧第二个的时候,一个满脸癞胡子的大汉拦腰把我抱住,可他失策,没抱住我的双臂。另一个扑上来朝着我的脸一拳,拳头还没到,我的脚踹上了他的胸口,他喷了一口血,跌个仰面朝天,爬不起来了。 抱着我的家伙把我举离了地面,我一把抓住他的一根大拇指一掰,咔嚓一声,他痛叫一声松了手,我双脚落地手也没松,直接往上掀,另一手托着他肘用力一搬,他的肩关节咔哒脱臼了,我抓住他的头一扒,他咣当倒地,捂着肩头在地上挣命。 那个开始被我踢出去的家伙站起来,摆好了又要进攻的架势,可眼睛里全是惊恐。 我双手抄进裤兜,吹着口哨向他走去。 看看我走近了,那家伙突然惊叫一声,双手抱着头靠着笼子蹲下去,像个女人一样尖声哭喊起来。 “切!真他妈废物,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感觉很无聊,转身就走。 整个场内乱做一团,吵闹声连天,纸片乱飞,一大群保安飞跑过来维持秩序。 我仍然抄着手,跨过那一堆在地上嚎叫挣命的,悠闲地信步走出拳台——其实我是努力装出的平静,体内东西已经在不受控制的乱蹿,身上又有要着火的感觉了。 看到栅栏外面艾伦、大块头和雷纳德在鼓掌欢呼,同时艾伦不停地向我招手。 我走过去,她隔着栅栏和我接吻,然后把一个装着冰块的大塑料袋递给我——天啊!还是女人好,知道我需要什么。 一把抄过冰袋,拉开衣襟贴肉抱在怀里,一屁股捣在长椅上,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开始在震耳欲聋的喊叫声里努力调息,外面闹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喊:“宇先生,别睡了,醒醒。” “见鬼,在这里也能睡着,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睁开眼,耗子、大块头、艾伦、雷纳德、马丁、拉尼都站在我面前,耗子、大块头、雷纳德三人手里还提着大纸袋子。 一看怀里抱着的冰袋,都化成水了。 艾伦把我的衣服递过来:“亲爱的,穿好衣服吧,我们该走了。” 我放下冰袋站起来,艾伦帮忙给我穿好衣服。我手上都是血,艾伦把冰袋打开,倒里面的水让我洗手,然后戴上手套。 “宇先生,这是您的奖金,12万元。”马丁微笑着递过一个纸袋来:“现在您是擂主了,如果继续比赛,每天3场,每赢一场可以获得4万元。我非常愿意继续当您的经纪人,我会觉得非常荣幸……” “不了,没兴趣。”我对耗子摆摆手,耗子急忙把马丁手里的纸袋接过去。 拉尼急忙凑过来说:“宇先生,我诚挚地邀请您继续在我们这里比赛,您简直是太神奇了,您会成为大富翁的……” “我说了,没兴趣,我要回去,睡觉!”我吼道。 “那……好吧,我希望您再考虑考虑,别这么急着拒绝,这里随时欢迎您!”拉尼还不死心:“您可以从那边备用通道出去,那里没人。” 我不理他,伸手揽住艾伦,进入备用通道往外走。 这条通道大概是用来疏散客人的,很宽,通道尽头有好几个电梯门。 第六十章 神奇小老头(一) “哈哈,老大,发财了!”耗子领着两大一小三个纸袋,对我晃晃,大块头、雷纳德手里也拎着两个相同的大纸袋。 “那是什么?” “赢的钱啊,”耗子高兴地说:“第一场光紧张了,我没去投注,亏死了。第二场我把6万全压到老大你身上,一下子赢了30万,对白熊王那场我又都压在你身上,加上你的奖金,我们现在有250多万了。瞧,我这三袋子,还有大块头手里的两袋子,都是钱!一夜赢了两个半百万富翁,哈哈哈……” “可惜,我没带太多现金,拳场这里投注都要求用现金,”雷纳德既遗憾又兴奋地举举手里的两个纸袋:“我只带了3000美元现金,三场都投的宇先生,赢了86万。” “宇,看来给你们钱和信用卡都是多余的哦,你们根本就不会缺零花钱。”艾伦摇着头说。 “我不是为了赢钱,就为了给你出口恶气,妈的!要不是你嘱咐不要打死人,我早把那头熊的皮给扒了!” “哈!知道,谢谢。”艾伦笑笑,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本来我是来保护你的,现在反而自己有种被保护的感觉,觉得很安全。” “小刚,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和孩子怎么过啊……”一阵女人的哭嚎声隐隐传来。 扭头一看,在通道旁边的一个拐弯处,一个人躺在那里,一个女人正抱着他哭。 我迈步走过去,那个躺着的是屈刚,他竟然没死,还在睁着眼,上身全是血,嘴角还在不住地流血,身体还在不住地抽搐。 我倒有点惊奇了,他的抗击打能力简直出乎我的意料,遭到白熊王那么样的重击,一般人三条命都没了,他竟然还能活着! 我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医院?” “去医院要自己拿钱,我们没钱,小刚不肯去,让我给亲戚打电话让他来接,还没到。”女人哭哭啼啼地说。 “刚才他赢了两场,你们不是有钱吗?” “去医院,要先交2万美元,我们只有1万3000元,根本不够……” 我蹲下去,伸手放在屈刚胸口上,接着缩回来:“他身体多处骨折,内脏受了很严重的伤,腹内有很多淤血,不去医院,肯定会死。” “不、不去,我、我要回、回……”屈刚吐着血,身体抽搐着,声音微弱,几乎说不出话来了。 我回头看看雷纳德:“他的经纪人是谁?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 “经纪人不负责治伤宇先生,”雷纳德一摊双手:“根据协议,死伤都拳手自己负责,我也不例外。” 我对耗子一摆手,耗子过来,从纸袋里拿出三捆钱,看我皱着眉,急忙又拿出三捆。 雷纳德也从自己的袋子拿出了两捆:“这是我的。” 我把马丁给我的那个纸袋拿过来,把8捆钱都扔进去,往女人怀里一放:“这里有20万,立刻叫救护车,送他去医院,快!” 女人打开纸袋一看,不哭了,张着嘴巴,含泪的眼睛瞪得老大。 上了电梯,直接到上面一层,我们准备回酒店。 过来四个高大的保安,一白三黑,把我们拦住了,白的说:“对不起女士们先生们,高达先生想和你们谈谈。” “啊,亨利,兄弟你好,我们啥也没干,就是玩了一把……”雷纳德说。 亨利说:“对不起雷纳德,是高达先生找你们。” 雷纳德看看我,我点了一下头,他无奈地说:“好吧。”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有麻烦了……” 我们跟着那四个保安上了上面一层,来到一间很大的房子,里面四周都是电子监控设备,一圈都是屏幕。靠墙一圈沙发,桌子上放着酒水、水果和点心,里面有七八个彪形大汉,或坐或站。 在中间的大沙发上坐着一个白人,一头乱蓬蓬的黄色长头发,满脸的胡茬子,穿着一间花衬衫,上面几个扣子没扣,胸口上一些花花绿绿的刺青,戴着一根手指头粗的大金链子,嘴里叼着半截雪茄,身边坐着两个穿着三点式的女人。 亨利走上前:“老板,他们来了!” 那个家伙对亨利摆摆手,亨利退到一边。 他冲我们一咧嘴,嘴里有好几颗大金牙:“啊,宇天龙先生,你好。” “你好高达先生,有事吗?” “啊,当然,请坐。”他倒是很客气。 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了,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抽着。 艾伦他们站在我身边。 “有两件事我不太明白,所以想问问。”高达又咧咧嘴,大金牙闪闪发亮:“第一件,这位艾伦小姐我见过,三周前她来赎瑞蒙德家的那个废物加无赖,今天又来到我们这里玩轮盘,竟然连续两次压中了单个数字,这种事情,在我这里从来没发生过,艾伦小姐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原来这厮怀疑艾伦在作弊“出老千”! 我还没开口,艾伦说话了:“高达先生,如果你非要让我解释,我只能用‘运气’来解释,只不过是运气而已。” “哈哈,运气,这种运气也太罕见了吧?” “对,非常罕见,但是毕竟有2.63%的几率在那里,而且不乏先例。1993年7月12号在拉斯维加斯,一名叫德拉克·琼斯的醉汉,用20元筹码在轮盘上孤丁连中4次,赢了赌场3000万。赌场把他扣住一整天,进行了各种检测和审查,最后不得不承认——幸运之神喝醉了!我只中了两次,才赢了6万元,高达先生就这么奇怪,我也很奇怪。” “啊……是吗?有这事儿?”高达回头看看自己的手下,那些手下都撇嘴耸肩摊手。 一个打手说:“的确有的老板,当时我就在拉斯维加斯,我记得这事儿都上报纸头条了。” “哦……哈哈哈,好吧好吧。”高达干笑着说:“但我不明白,您的运气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再压一次,如果赢了,您可以得到200多万外加10%的额外奖励。” “高达先生,实话实说,我根本就不会赌博,只是乱碰运气。连赢两次,我已经很幸运了,如果再来第三次,凭感觉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我喜欢见好就收,不想把好运再输回去。有了这6万元,我可以买到很多喜欢的东西。高达先生,您不会为了这6万元感到心痛吧?” “唔……当、当然不会……”高达彻底哑火,找不到进一步找茬的理由。 我心中大赞:艾伦好口才! “好吧。那么,第二个问题,”高达转移话题,看着我:“宇先生,刚才我一直在看你们的比赛,您两场一招ko对手,在对塔比的比赛中也一直占上风,塔比几乎让您扒了皮!您的攻击速度简直不可思议,太快了,我不明白……” “不是我太快了,是他们太慢而已。”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 “是吧,”我吐着烟雾说:“我只练过中国功夫。” “我怀疑您服了某种药物,才让您具有这种超强的速度和攻击力!能告诉我,您服的是什么药吗?” “药物,嗯,有。” 高达眼睛发亮,挺直了身子:“是什么?告诉我,我会再付给你一大笔钱!” “没问题,而且不要钱。” “那是什么药?” “阿司匹林。” “什、什么?阿司匹林?”高达顿时一脸怒容:“宇先生,我在和你谈正事,你在耍我吗?” “没有,事情的确如此。最近我身体不舒服,所以医生让我服阿司匹林,就是这样。至于别的药物,没有。” “哦……哈哈,好吧,看来您是有真功夫,好极了。”高达咬着雪茄咧开大嘴呲着大金牙笑了:“那么,我想和您商量另一件事情。” 第六十一章 神奇小老头(二) “我们之间没什么事情好商量的,我只是一名观光客,偶然来这里见识了一下地下的拳赛,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嘿嘿,您可真干脆。好吧,那就算是谈一下生意吧,一桩能让您发财的生意,当然我也可以跟着沾点光。” “是吗?说说看。” “下个月在拉斯维加斯,我们圈子里有一场世界级的地下拳赛,来自世界各地的拳手都要去参加比赛,还有来自俄罗斯西伯利亚训练营的高手。我可以告诉您宇先生,电视上那些拳击赛、搏击赛包括贵国的什么功夫、散打,在我们的拳赛场里全是狗屁!只有我们的拳赛,才是世界最顶尖的搏击较量,那是以性命为赌注的超级格斗艺术!宇先生不想去见识见识?那里的奖金可都是天文数字……” “您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雇佣您,代表我们俱乐部去参赛,参赛费我拿;如果赢得冠军,奖金全归您,您一辈子都不用再做什么了。” “如果我死了,没有奖金也一辈子都不用做什么了。” “哈哈哈~~~!宇先生,您可真幽默!我喜欢有幽默感的人!”高达咧着嘴大笑起来:“是的是的,事情也的确如此,挣大钱总得冒点风险哦。你看怎么样?” “不好意思,没有兴趣。” “好吧,我再送你我们俱乐部5%的股份。” “说了,我根本就不想打这种拳,除了鲜血就是死人,太无聊了。不如喝喝酒、泡泡妞来得有意思。” 高达拉下脸来:“宇先生,我已经给您很优厚的条件了,您却这么不给我面子。您知道拒绝我的后果吗?”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打手已经掏出了枪,七八支枪对着我们。 “我怀疑你们到我赌场来骗钱,我会请你们留下来好好喝杯咖啡。”高达声音里透着阴森和杀气。 “哦别,别这样高达,我们根本就没有骗你的钱,真的没有,”雷纳德急忙说:“如果你不相信,我们把钱还给你,让我们走……” “滚开,我在和宇先生谈事情,没你插嘴的份儿!”高达吼道。 我看看那两边的打手:“他们拿那玩意儿要干什么?” “嘿嘿,如果我们之间的谈话不那么愉快,那玩意儿会让您吃子弹!” “是吗?好吧,高达先生大概还不知道子弹在我这里有多大作用,让我们来试试。” 我吸了口烟喷出来,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摘掉手套,对着就近的一个打手勾勾手指:“来,对我开枪,扣动你的扳机!来呀,看看能不能说服我。” 那个打手端着枪,一脸惊异和不知所措,扭头看看高达。 “嘿嘿,既然宇先生认为自己是超人,想尝尝子弹的滋味,那就让他尝尝,我从来就不信世界上会有超人!不过别打要害,我还要靠他去打比赛呢。”高达咧嘴笑着一摆手。 砰——!那个打手真的对着我开枪了。 枪口悠悠忽忽地冒出一股火光和一团烟雾,一颗子弹从烟雾里钻出来,旋转着慢慢地飞向我的右肩方向。 看看子弹飞近,我抬起右手一把抓在手里横着一抡,消掉子弹的力量,可强大的冲击力仍然震得我身子一晃,手掌麻木疼痛,同时感到一股灼热。 房间里一片死寂。 静了几秒钟,我把拳头对着高达,慢慢张开手指,那颗黄澄澄的子弹从掌心里滚落下来,当啷落到烟灰缸里。 “啊——!”四周一阵惊叫,高达嘴里的雪茄都掉了,和他的手下都张大嘴巴瞪着眼睛,呆若木鸡:“我的上帝……” “子弹的效果不过如此,未必比我的拳头速度更快、威力更大。”我盯着高达说:“谁要想用子弹对付我,我就让他尝尝我的拳头,看谁死得更快!” 高达嘴唇哆嗦了一下:“不、不可思议……” 我整了整西装的领子,戴上手套,咬咬牙,忍住身上的燥热和疼痛,对张口结舌的高达笑笑:“时间不早了高达先生,我也有点累了,还要回去睡觉调时差。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告辞了。今天认识您很高兴,在您这里也过得非常愉快,谢谢。再见!” “滚、滚吧,这里不再欢迎你们!”高达恨恨地说。 我迈步往外就走,艾伦过来挽住我的胳膊;那些打手见我过来,慌忙把枪揣起来往一边躲,让开路。 刚走到门口,背后突然又传来高达的一嗓子:“宇天龙,你他妈就是个变态的怪物!你的蓝指甲油一点都不漂亮!” 我头也没回,抬起右手向上伸出中指,举着走出门去。 出了赌场的大门,冷风一吹,突然感觉好受了许多,不过身上还是燥热酸疼,头脑发胀,心里乱糟糟的,火急想回酒店去泡冷水。 “宇先生,我的车就在这里,我先告辞了。有时间我带你们去大西洋城逛逛,那里可比这里有意思多了。哈哈……”雷纳德和我们告别,自己开着停在赌场门口的凯迪拉克走了,我们就奔停车场。 “宇,你真的变成超人了,太厉害了!”艾伦说:“可是你的表演真太危险了啊,以后可别这样了。”——艾伦不知道我在咖啡馆里已经搞过一次了。 “超人?有浑身着火、痛苦万分的超人吗?我现在每天都象活在地狱里!”我恨恨地说:“我不知道这种痛苦哪天能结束,也许我死了才可以结束了!” “不,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艾伦急切地安慰我,又象在安慰自己。 “二嫂说得对,老大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耗子提着纸袋对我晃晃:“咱有这么多钱,还得花完它,老沉老沉的四大袋呢!” “如果是我就把那些废纸扔了,或者扔到福利院或孤儿院里,提着累得慌!”我烦躁地说。 “什么什么?废纸?”大块头喊起来:“龙哥,你又烧得发昏了吧?这里面都是美元啊,是真的美元,都是钱,230多万呢,划成人民币1千8百多万哪,一般人十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 “你有地方花吗?在这里衣食住行玩、吃喝嫖赌抽,你花得着吗?” “啊……我操!也是,想想还真是用不上……” 耗子说:“这样老大,留下一部分零花,其它的明天我去银行,存到和璞轩的瑞士银行账户上得了!这可是凭咱的实力和运气赢来的,总不能真的扔了。” “年轻人,能不能给我点钱吃顿饱饭?”刚到停车场门口,一旁传出一个声音来。 我扭头一看,从水泥柱旁的黑影里走出一个小老头,身高也就一米六多一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大耳朵,头上一些稀稀拉拉的白发,白眉毛,肿眼泡,大鼻子,厚嘴唇,脸上刮得非常光滑。 他穿着一身灰色带黑竖条的西装,里面是小花格的衬衣,脚上穿着圆头白皮鞋,非常整齐,并不像个乞丐。他背有点驼,手里拄着根黑色的直柄手杖,眯缝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我,样子非常和善慈祥。 “哟,这位老先生,都半夜啦,您还出来乞讨?”大块头操着结结巴巴的英语说。 小老头仍然笑嘻嘻地:“唉,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饿得睡不着,就出来碰碰运气。” 我对耗子一晃头说:“给他。” 耗子急忙从纸袋里拿出两捆钱来递过去。 “哦不不,不用这么多,”小老头一边晃手指头一边看着我:“这位先生兜里有4千1百元,您把那一百元给我就行,我就要一百元。” 我正烦躁中,也没多想,伸手到内衣口袋里摸到那摞钞票,抽出一张来递过去。 “谢谢,非常感谢您年轻人!”小老头接过钱,笑嘻嘻地举着对我晃晃,转身拄着拐杖慢慢走进黑影里:“真是个好人!” “喂喂,老大,你兜里真的有四千一百美元啊?”耗子一边走一边问。 “我不知道,就是马威尔先生给的那五千,这两天只用来付小费,用了几张,我也记不得还有多少……” “那就太奇怪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那小老头怎么知道的?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啊!” “嗯?是不认识,也许他瞎说。” 艾伦说:“您把钱拿出来数数不就知道了?” 我顿时反应过来,急忙从兜里把那摞钱掏出来,都是一百美元一张的,数了数,40张,加上刚才给小老头的那张,正好4100元。 我都傻了,这事儿可太奇怪了,转身跑回水泥柱子那里看看,小老头早不见了踪影。 “这小老头真神奇,竟然能透视哎!”大块头惊叹着。 第六十二章 猛烈袭击(一) 回到酒店的房间,艾伦立刻到洗澡间给我放了冷水加了冰块,我跳进去,深吸口气憋住,把自己完全浸在冰冷的水里,连脑袋都淹没。 艾伦不放心,就站在浴缸边上一直看着,我在水里睁开眼睛,看着水外面艾伦的身影在晃动。 过了几分钟,我把头伸出水来,靠着浴缸沿坐着,抬起胳膊,胳膊上热气腾腾。 “宇,你的体温好高哦,”艾伦一手摸着我的头,用中文说:“得有120度左右。” 我吓了一跳:“我的体温比开水还高吗?” 艾伦一愣,突然笑起来:“我说的是华氏温度哦,美国这里都是用华氏的。如果说摄氏温度,大概50度左右。” “亲爱的艾伦小姐,我的心理已经够脆弱了,你别这样吓唬我好不好?”我哭笑不得:“现在体温50多度我已经阿弥陀佛了,因为我不会被烧焦;能到40度,我就是重回人间了。” “可是正常的人如果40度,大脑就会烧坏了哦,会抽风的,可你竟然没事,已经是奇迹啦。我想,是不是和你原来练那种手掌可以发红燃烧的功夫有关啊?那个温度也很高哦。” “啊,乾阳功,是啊,也许有关,也许无关,鬼知道。可那种功夫只是一瞬间,在手上一般只有几秒钟,对付敌人足够;最多可以持续30秒,但是绝对不能这么搞,内力和体能消耗太大,否则人就会像虚脱一样。可现在好,我感觉一直在烤炉里烤着,很快要外焦里嫩了……” “不会的,只要瑞蒙德小姐他们破译了那些东西,就会有办法把你体内的东西弄出来,你会好的。” “好吧。但愿……”我心里暗想,破译,现在连个头绪还没有呢还破译,也许等能破译了我们也已经一块儿完蛋了。 闲聊了一阵,浴缸的冰块化掉了一大部分,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脑子也清醒了。让艾伦去把我带来的体温计拿来,夹在腋下量量,还差一小格就到头了。 “41度,凭我这些天的感觉,只要能到这个温度,我的身体就感觉不到痛苦难熬,虽然还是不太好受,可已经很幸福了。” 艾伦一边和我闲聊,一边脱了衣服站在淋浴头下洗澡。看到那雪白的美丽身体,我顿时把持不住,身体的火热压下去了,对美女的火热却上来了。 爬出浴缸,从后面把艾伦抱住,一边吻着她的耳垂、脖颈和她背部的纹身,一边上下其手。 艾伦低低地呻吟着,我们就在浴室里亲热起来。之后又到了卧房的床/上,一直弄到过了12点才罢休。 我感觉到身心舒畅,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柔和的电子闹钟声把我叫醒,我定的也是凌晨5点,其实相当于北京时间的下午4点。看看艾伦还在酣睡,就轻轻地起床,拉开窗帘,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往外看看,外面竟然下起雨来,远处灯火灿烂的林立高楼大厦都在濛濛的雨雾之中。 我洗漱完了,喝了一杯子凉水,就到健身房里去,还是做缓慢的运动,练杨式太极——我要从现在开始,练习一点一点地控制体内的那股力量,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一日之功,而且我感觉它只能控制一部分,要想全部完全自主地控制根本就不可能,它简直就是一头力量巨大的猛兽,当它沉睡的时候还算平静,一旦活动发狂起来,我立刻就进地狱了。 一趟杨式长拳练完,感觉还好,我突然觉得昨天晚上的那三场搏斗很有用,那股力量竟然能有所控制了,这也有点奇怪。 艾伦也起床了,到健身房来,只穿着三点内衣,就开始练习她的那一套,弯腰、压腿、踢腿,她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好得让人羡慕,即使是生过孩子之后也没有退步。之后做了阵各种搏击动作,然后让我指导她练习格斗技术。 我现在的情况,都不知道该怎么指导。艾伦的动作以快速凌厉见长,可现在在我眼里,她的动作实在太慢了。 锻炼完了,叫来早餐吃完,耗子、大块头竟然没睡懒觉,来了,问今天去哪里玩。 我说:“这两天哪里都不去,就呆在酒店里,等罗妮他们的消息。这两天我们遇到的麻烦够多了。”——其实昨天晚上的事儿是我们去找事。 耗子、大块头也没多说,只是求艾伦帮忙搞点碟片来看看,说房间那些碟片看着没意思,想要点“过瘾”的。 艾伦明白他们的意思,打了个电话,服务生给送来了一堆,全是那种带色的玩意儿,两个家伙如获至宝,分了分就跑回房间里去了。 我和艾伦在总统套房也看电视,但是我还是老习惯,只看新闻频道,同时也是为了练习听力,因为美国这里播新闻的家伙说话都挺快,有些听不太懂的就让艾伦给我翻译一下。 先看到一条是无家可归的流量儿童在马路上乞讨时被车撞死的新闻,然后又出来一位黑头发相貌英俊潇洒的中年白人,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他被称为“最有良心的慈善家”,叫什么阿维兰先生,强烈谴责政府的不作为,对流量儿童和孤儿毫不关心,同时声称他要和当地慈善机构合作,投入一千万美元,建立专门的机构,收容无家可归的孤儿。 “哇靠!这里的有钱人真多,也真慷慨。”我端着咖啡杯大赞。 艾伦说:“很正常哦,这里搞慈善的富翁多如牛毛,慈善活动经常有,投入几百万或上千万搞慈善项目也很常见。” 又看了几条无聊的新闻之后,突然看到一条,说在墨西哥和伯利兹交界的翁多河流域的沼泽地旁,有几个土著的村落遭到不明野兽的袭击,村民大部分死亡,所饲养的牲畜也被杀死,都是被某种动物咬断了脖子或咬碎了颅骨,最奇特的是尸体都被吸干了血却没被吃掉,场面非常惨烈。墨西哥和伯利兹开始从当地撤离土著居民。 在附近墨西哥一方的山区丛林中有个美军的军事基地,同样也遭到了袭击,导致6名士兵死亡或失踪,找到的士兵也同样是被咬死吸干了血,却没被吃掉,非常奇怪,无法解释。军方宣布暂时将人员撤离该地区,将派人员前往调查云云。 还公布了一段军事基地某处摄像头拍摄的一段录像,是夜间红外线摄像头拍摄,在绿莹莹的画面里,看到两名美军士兵正在一个门前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大概是在站岗,突然一道黑影闪过,少了一名士兵;接着又是一道黑影闪过,另一名士兵也不见了。 第六十三章 猛烈袭击(二) 放了慢镜头,也只是看到黑影的约略轮廓,象一种形体很大的动物,两眼闪着红光,似乎还拖着一条很长的大尾巴。 又出现两个被采访的人,都自称动物学家,一个认为那是一群变种的美洲豹,可能因为什么污染变异了,性情变得凶恶残忍,猎杀一切活物。 另一个进行反驳,说如果是美洲豹,就该把猎物吃掉,但现在猎物只是被吸干了血。他的结论更玄,声称那种东西名叫“卓柏卡布拉”,是一种专门吸血的怪物,以前只是个体出现,现在成群出现,一定要发生什么诡异的大事情了。一番云山雾罩,不着边际。 我心里暗笑,这样的瞎扯淡也敢拿出来说,还自称“动物学家”,美国这里真是学术自由! 我问艾伦:“那个什么、什么‘布拉’是什么玩意儿?” 艾伦说:“那个啊,卓柏卡布拉,意思是‘吸山羊血的怪物’。” “哦,一定又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神秘动物。” “不,以前没有过的。1995年,在波多黎各,有位女士对外界说她看见一个古怪的吸血动物,身高在半米左右,皮肤象恐龙,长着两个鸡蛋一样的大眼睛,嘴上有两只突出的獠牙,从脖子和背上还长着各样颜色的尖刺,专门袭击牲畜吸它们的血。后来,在美国的佛罗里达州、墨西哥州、新墨西哥州和得克萨斯州,还有智利、墨西哥等地,都有人宣称看见了这种怪物,但样子一个人说一个样,有的说它象一只大蜥蜴,有的说它长得一半像蝙蝠、一半像袋鼠,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能证实。也许是一种传说吧。” “是这样。艾伦小姐您可真博学。” “没什么啊,看看报纸就有了。” 我说:“看那黑影的形状,不像蜥蜴,更像美洲豹。攻击速度真快,连摄像头都拍不清楚。” “动物的攻击速度都很快,美洲豹就非常快,这个就很难说了哦。” “可这也说不通吧。”我摇摇头:“如果是美洲豹,连装备先进的美国大兵都没有办法?还要放弃军事基地撤离,你不觉得这太奇怪了?” “嗯,是哦,是很奇怪。” “那里靠近优卡坦半岛,马威尔先生和罗妮对那里比较熟悉,也许他们能知道。唉,现在他们哪里还顾得这种斜撇子事儿。” 在房间里呆着确实很无聊,欲念又动起来,就抱着艾伦又胡折腾。艾伦倒是不拒绝,后来干脆连衣服都不穿了,只穿着睡衣,说是为了我使用方便。 可是,这种宁静的日子也只过了一天半,到了第二天下午,艾伦突然接到保安公司的命令,让她火速归队,有紧急的事情。 我不高兴了:“不是说给你一周时间吗?这才两天半……” “肯定是有急事哦,等忙完了再来陪你。”艾伦说着,穿了衣服急匆匆地走了。 第二天,酒店里的保安突然多了起来,来了将近200人,艾伦的第七组也在里面。他们划分楼层和防区,逐层检查,不知道要搞什么。 看到艾伦忙得团团转,我也不好意思去搭讪。 一个服务生来送水果,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服务生说:“马威尔先生和瑞蒙德小姐要在这里召开一个国际性的学术会议,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要到这里来开会。” “哦,那些保安是来为会议提供安保的对吧?” “是的,宇先生。” 罗妮打电话来了:“宇先生,我们对水晶头骨里的那些东西一筹莫展,所以决定动用世界的力量,我们给各国的玛雅文化研究专家发了邀请函,希望他们能来参加会议,帮助解开那些资料的谜团。已经有11位专家接受了邀请,今天报道,会议将在明天举行。” “哦,在几层?” “42层的总统套房,也就是您的下一层。您准备一下,可以参加。” “非常荣幸,可我什么也不懂。” “没关系,也许您会帮上忙呢。” “嗯嗯,好吧。” 果然,这天陆陆续续有保镖开着车接人来入住酒店,大概就是罗妮说的那些专家们了,如此庞大的酒店,我都不知道200多名保安能不能搞得定。 后来才知道,他们实际上只封锁了最上面的三层,加上楼顶,同时有人在一层的入口处监督进出的可疑人员。 所有到来的专家都住在42层,同时也在那里开会,42-43层所有的客人都被转移了,只剩下我和耗子、大块头的房间,别的楼层并没有波及,因为酒店在照常营业,客人还很多。 第二天上午9点,会议如期举行,在42层的总统套房里,除了马威尔、罗妮叔侄,还有11位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学者,一个旁听的是我。 耗子、大块头还在房间里“看电影”。 我又看到了那个和罗妮一起去中国的崔英曦,他过来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一问,原来参加会议的11个学者中,有一个不太会说英文的日本专家,需要他来当翻译,他也精通日语。 会上,马威尔和罗妮公布了部分水晶头骨里映射出来的文字、图画和语音,希望各位专家能帮助分析解读,同时还展示了水晶头骨和那面让我看着就起小米的“风镜”的实物。 专家们顿时气氛热烈,进行了各种分析和讨论,纷纷发言,提出了各种思路和方法,旁边有两个人用电脑作谈话记录。 可到了下午,就基本上没人发言了,会议陷入僵局——事实证明,他们的方法都行不通。 最后,一位专家提议大家都回房间去重新思考,查查相关资料,然后明天上午再讨论一次。大家一致同意。 众人都散了,马威尔先生把专家们一一送回房间,罗妮留在总统套房带着几个人整理会意记录。 我带着失望回到总统套房,感觉这次会议也是白费,恐怕作用不大。心里一阵烦乱,跑到浴室去放凉水,准备进去泡泡。 水刚放了一半,突然听到头顶上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响,好像是顶层天台上落下了什么东西,再听又听不到什么声音。因为我是在最顶层,虽然房间密闭隔音效果很好,但那声音太大,仍然能听见。 第六十四章 猛烈袭击(三) 水放满了,我开始脱衣服,刚甩掉外衣,又隐隐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象放鞭炮,可我知道美国这里没有放鞭炮的习惯,似乎是枪声,但听得不是很清楚。 急忙跑到房间门口拉开门,就听见从下一层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不光有人在开枪,还有人在扔炸弹,夹杂着人的喊叫声。 我迈步走出房间,就看见不远处耗子、大块头也开开门出来了。 “老大,发生什么事情了?”耗子惊惧地问。 “回去,你们两个回房间去好好呆着,不许出来!”我高喊着,然后跑到楼梯口那里顺着楼梯往下一层跑——有了紧急情况,不能乘电梯。 我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有一堆保镖蹲在那里举着枪,从走廊里不断地传来手枪声和冲锋枪的声音,子弹嗖嗖地从眼前飞过。 走廊里都是烟雾,一股催泪瓦斯的味道,地上全是碎玻璃,原来是上面装饰的镜面玻璃板被打碎了。 “……请求支援!我们遭到了袭击,猛烈的袭击!是一群穿战斗服的职业军人……对,请火速支援!”一个保镖头目正对着手台扯着嗓子喊。 一个保镖看见我过来,拼命地挥着手高喊:“回去,回房间去!” 我根本没听,走过去:“发生了什么事情?” “袭击,有人袭击我们!”一个保镖回答。 “怎么上来的?” “不是上来的,是下来的,他们从楼顶下来!” 正说着,艾伦带着一大群保镖从下一层跑上来。 “宇先生,你……” “嘘——!”我制止了她:“我也许有用。” 艾伦没再说什么,举着枪靠墙站着。 我伸了一下头,看到通道里已经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保镖和一个穿灰黑色战斗服的士兵模样的人,戴着头盔,脸上蒙着黑罩。还有些保镖躲在房间的门旁向走廊的尽头射击。遍地都是子弹壳。 我从地上捡了块碎玻璃当反射镜,从墙角下面伸出去看走廊的情况。 从玻璃片中看到,走廊尽头有几个时不时地闪出来射击,都戴着头盔,黑头套蒙面,穿着灰黑色的战斗服,全副武装,抱着冲锋枪,象是一支很正规的突击队。 突然一个房间的门开了,四个人抓着一个人出来,好像是马威尔先生,两个人用冲锋枪掩护,另外两个架着人往走廊尽头走。 “他们抓了马威尔先生。”我说。 我这一句不要紧,保镖们忍不住了,呼啦一下站出去开枪,砰砰啪啪,我看到有两个保镖被冲锋枪子弹击中,向后倒去,另外的急忙往回缩。 也就在这一瞬间,艾伦就地一滚蹿出去,举着双枪就是两枪。 我伸头一看,那两个掩护的中弹倒下了。另外两个在另外一些蒙面人的掩护下,架着马威尔一边射击一边继续跑。 我深吸了口气,小腹鼓了鼓,那股力量陡然蹿出来,滚滚涌向四肢,火烧的感觉顿时充满全身。 我看到一片子弹向艾伦倾泻过来,我伸出手抓住艾伦往墙上一贴,看到那些子弹慢慢悠悠地从眼前飞了过去。 我把艾伦扯回墙角:“呆着别动!”然后开始向前冲刺。 对面出来四个蒙面人,加上架着马威尔的一共六个人,六枝冲锋枪一齐对着我开火。看到枪口喷吐火舌,成串的子弹壳从枪身里跳出来在空中纷纷扬扬,密密匝匝的子弹象一堵墙一样向我涌来。 我一跃而起,从那堵子弹墙上越了过去,然后一个就地滚翻,已经追上了两个架着马威尔的蒙面人。 其中一个松开马威尔,慢慢地放低枪口对着我,可他还没扣动扳机,我跳起来,右脚踢向他的头,“啪”地一下,他的头盔飞了,脑袋一歪,摔出去。 另一个一手拖着马威尔,另一只手举起了枪。 我情急之中,右手腕一抖,套在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飞了出去,正打在那家伙脸上,他脸上爆出了一团血花,往后一仰倒下去,同时扣动了扳机,哒哒哒……,一串子弹射到了天花板上,便咕咚倒地。 马威尔向地上慢慢地倒去,他还没落地,我一把接住往后一缩,闪进了一个开着门的房间,刚进入房间,就看见一大片子弹从门前悠忽飞过。 “罗妮,去救罗妮,”马威尔一把抓住我:“他们抓了罗妮,去顶层了!” “您就在这里别动,我去救罗妮,她会没事的。” 我嗖地从房间里蹿出来,和两个冲过来的蒙面人打了照面,我看见他们的枪口里又喷出了火舌。 往前一冲,双膝跪地,身子往后一仰,后背几乎贴着了地面向前滑去,伸出双手抓住那两个人的脚腕往上一掀,那两个人飞起来,在空中象车轮一样转了一个大圈才落在地上,咣当一下,还没停稳,我躺在地上双脚分开踢向两个人的头部,啪嚓一声,两个人贴着地面滑出去老远。 一滚跳起来冲向走廊的另一头,那里应该还有两个人,那里也有个楼梯口,估计罗妮就从那里被架上楼顶去了。 尽头的拐弯处果然又出现了那两个蒙面人,双手端着很长的突击步枪,他们的枪口刚对准我,我的双手已经抓住了两支枪管,用力往下一折,两支枪管弯了,就见两个枪身几乎同时炸开了一片火光,那两个丢了枪,双手捂着脸,嚎叫着慢悠悠地倒下去。 跑过拐角,斜眼一瞄,就见艾伦和一大群保镖举着枪,慢镜头做飞跑状,向这里而来。 我根本也顾不得了,跑上了楼梯,感觉自己根本就没跑,因为感觉不到自己迈腿的动作,而是顺着楼梯就飘上去了。 在拐角处一个蒙面人大概是在接应刚才的那几个,看见我,慢慢腾腾地举起冲锋枪,可他的枪口还没完全抬起来,我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右手按住他的脸直接往墙上按去,头盔扁了,脑袋扁了,墙上象开花一样出现了一大片血迹。 很快我看见上面开着一扇门,刺眼的亮光从门里透出来,那是通往楼顶天台的铁门,那门已经变形了。 第六十五章 高层坠落的死亡体验(一) 嗖地一步跨进天台,就见宽阔的楼顶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名保镖,有九个全副武装的人站在天台一边的围墙旁向空中张望,其中两个架着罗妮,一个手里拿着手机好像正在打电话。 在天台的一边,一架坠毁的直升机正在熊熊燃烧,那位置离我住的总统套房不远。 他们看家我蹿出来,几乎同时端起枪来。 我看见枪口喷出烟雾,子弹壳又开始成串地在空中纷纷扬扬,一大片子弹又慢慢悠悠地向我飞来,但是子弹之间有些比较宽的距离,我就挪动着步子,在那缝隙里穿过,悠忽已经到了那堆人跟前。 双拳齐出,击中了两个人,两个人飞起来了向后撞到了两个,我继续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向身边的人拳打脚踢,挨上的人都飞起来,悬在半空里,又很慢很慢地往下落。 那两个架着罗妮的家伙被我的双拳击中头部,放开罗妮向后倒去,我顺势把罗妮按在地上。 就在我按罗妮的时候,身边的两个人向我开枪了,因为距离太近,虽然我看到了子弹,却没躲过,身体上腾起了一片刺眼的蓝光,同时感觉胸口和肚子上遭到重击,剧痛刺骨,同时飞起来向后倒去。 就在倒地的同时,一些子弹从我身后的方向飞来,击中了那两个射我的人,仰面倒下去。 我落在地上,在地上翻滚着,看到了艾伦他们已经冲了过来,边跑边开枪。 那个打电话的家伙右臂中了枪,枪掉了,他却把罗妮从地上揪起来挡在胸前。 “别过来,都不许动!否则就把她扔下去!”他吼着,身子紧紧地贴着围墙。那墙很厚,却只有半米多高。 那家伙揪着罗妮的长发,用罗妮做掩护,自己先抬腿爬上围墙,又把罗妮提上去,用胳膊圈住罗妮的脖子站在围墙的边沿上。 “都不许动,否则我就和她一起跳下去。”他一边喊一边向空中张望。 一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下面拖着长长的绳梯,估计就是来接这些人的——原来他们是来了两架直升机,一架被顶层的保镖击毁,只剩下一架。 一个保镖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长方的盒子样的东西,扛在肩上对着那架直升就是一炮,一颗火箭弹从炮膛里飞出,拖着长长的白色烟线击中了那架直升机,一声巨响,直升机在空中炸成了一团火,燃烧的碎片飞溅,直升机残骸燃烧着往下落。 “你无路可逃了,放开人质!”艾伦举着枪高喊。 那个家伙一看,大叫一声,揽着罗妮往后一仰。 “砰——!”我看见艾伦开枪了,子弹飞过去,准确地击中了身子已经后仰的蒙面人的额头,后脑处喷出了一股血箭,但是他带着罗妮倒出了围墙。 “瑞蒙德小姐!”艾伦扑到围墙边上伸手去抓罗妮,显然没抓住。 我几乎是本能地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围墙那里,一跃而出,往下一落,看见了正仰面朝天向下坠落的蒙面人和罗妮,蒙面人在下面,罗妮在上面,罗妮两眼瞪得大大的,张着嘴巴,一只手伸向空中。 我抓住了罗妮的那只手,在空中一个翻身,借着翻身的力量用力一甩,把罗妮往上面的围墙扔去。 罗妮飞上去,越过围墙不见了。 “宇先生——!”上面传来了艾伦惨叫般的喊声。 我仰着脸,看到天台围墙上探出了一溜脑袋,其中有艾伦和罗妮,艾伦向下伸着手,但接着就看不见了。 耳边风声大作,呼呼扑面,吹得眼睛睁不开,衣服猎猎作响, 我本能地做了几个翻身和抓握的动作,希望自己能靠近大楼或者能抓住点什么,但发现在这种自由落体的情况下,一切动作都是徒劳,毫无用处,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坠向地面。 我又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下落的速度非常慢非常慢,反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可马上意识到,从四十三层高的顶楼上落下来,只要落地,我就成了相片了,而且是超薄的! 我又翻了个身,脸朝下了,终于看到了街道和马路,上面有很多车辆和行人,那些东西,就象一堵墙一样向我迎面推来,越来越近。 一切都要结束了,真快啊! 飞飞,亲爱的老婆,永别了,下辈子再做夫妻! 耗子、大块头,亲爱的兄弟,永别了,下辈子再做兄弟! ——欣慰的是,艾伦和罗妮在枪林弹雨中安然无恙,而我也终于可以从地狱般的痛苦中解脱了! 在呼啸的风声中,地面已经象个怪兽一样扑到了面前,我闭上了眼睛。 风声戛然而止。 我等待着那“嘭”地一声,也许根本就没机会听到这一声。 可是等了一阵,撞击并没有发生,也没有什么动静,四周一片死寂,而且浑身灼热、疼痛的感觉仍然在,心里暗暗奇怪。 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停在空中,仍然保持着头朝下脚朝上下落的姿势,脑袋离地面最多有两米——我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我头下方,接着仰起脸来,和我脸对脸。 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耳朵,肿眼泡、大鼻子、厚嘴唇,乱糟糟稀疏的白发,带黑色竖条的灰白西装,黑色的直柄手杖——是那个曾经在停车场门口向我乞讨的小老头! 他的鼻子耸了耸,眯缝着眼睛,带着和善的微笑:“年轻人,怎么回事啊?跳楼这么好玩吗?”他用手杖往不远处一指:“那是个坏家伙,他玩跳楼就算了,你是个好人,为什么要跟他学?” 我在空中扭头一看,离我大概有十多米远的地方躺着一个几乎烂了的人,内脏都淌了出来,四周都是血,溅得很远,是那个武装歹徒。 在更远的马路上,一堆破碎得直升机残骸在燃烧,但是火苗和上腾的黑烟静止不动。 非常奇怪,我除了听到小老头和自己的声音之外,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老先生,我、我不想跟他学,只是他要害人,为了救人,就跟着跳下来了。”我反应过来:“我知道跳楼尤其是跳这么高的楼不好玩,应该栓根绳子什么的,但我真的没时间栓绳子。” “呵呵,这样啊,”小老头抬手揉揉鼻子:“你果然是个好人。” “先生,这样倒悬着我很难受,您能不能让我下来再聊?” “哦哦……对不起,我忘了。”小老头举起黑色的拐杖来画了半个圈,我在空中也画了半个圈,头朝上、脚朝下,慢慢落在地上。 脚踏实地,我四顾看看,远处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远远地围观,但是那些人象雕塑一样,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在那里一点活动都没有,或许是吓呆了吧。 “年轻人,你挨了不少枪啊!”小老头还是笑眯眯地上下看看我的前胸和肚子:“有八个洞呢。” 我低头一看,胸口、肚子的衣服上真有七八个洞。 “啊,还好,是八个,而不是八十个。”我说:“只是疼死我了,我的内脏可能已经稀烂了。” “哦哦,不会的吧,否则你已经死了。”小老头说着,又抬起手杖来,在我肚子上轻轻捣了一下,噼里啪啦,八颗子弹全弹出来掉在地上。 “我、我肯定已经死了,在天国里……”我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事情简直不可思议,神奇得有点不像话了,我都不敢信,怀疑自己可能是已经死了。 小老头笑嘻嘻地说:“别胡思乱想年轻人,你没死,好好的,你如果死了,我还找谁要钱吃饭啊。” “那么,您就是一位神……” “呵呵,不不,我以前是一位业余魔术师,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把戏而已,没什么奇怪的。”小老头又耸耸鼻子:“不过我的专业是古人类学和语言学。” “不管怎么说,您救了我,我能请您到酒店里去喝杯咖啡吗?” “我非常愿意年轻人,但是现在不行啊,你住的酒店里已经乱得一团糟,你的人也在找你。明天吧,你可以请我喝杯咖啡,我倒是非常乐意的。” “太好了,我怎么联系您?” “不用,我会找你的。好了,”他用手杖往远处一指:“你的人来找你了,赶快去吧,别让他们担心。” 我扭头一看,艾伦、罗妮、大块头、耗子还有一大批保镖已经从酒店里涌出来,向这边跑过来。 “老先生,请问……”我回头想问问老头的名字,可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左右前后看看,根本就没小老头的踪影,就一脸茫然站在那里发呆。 顿时耳边警笛声大作,看到无数警灯闪烁的警车飞速冲向酒店门口方向。远处围观的人群在来回走动,指手画脚,大呼小叫;那堆直升机残骸火焰晃动,黑烟滚滚。 “宇先生——!”艾伦的喊声。 “宇教授——!”罗妮的喊声! “老大!” “龙哥!” 第六十六章 高层坠落的死亡体验(二) 艾伦等人把我围住了,可谁都不上前,都瞪着奇怪的眼睛看着我。 “老、老大,艾伦说,你从楼顶天台上掉下来了,43层高的楼……”耗子瞪眼着转头看看楼,又看看我,咽着唾沫:“您怎么还能……” “宇先生,你、你是真的吗?”艾伦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实话实说,艾伦,我现在不知道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但是你们是活着的,而且还能看到我,我想,我可能也活着,是真的。” 艾伦张开双臂扑上来,紧紧地拥抱着我,使劲在我脸上一吻:“不管你是死的还是活的,我都一样……爱你!” 罗妮、耗子、大块头也围上来,和我紧紧拥抱。 但我觉得身体快烧着了,浑身剧痛难忍,其中有被枪击后的症状,也有被那股能量焚烧的症状,那种痛苦无法言表,咬紧牙关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我心里突地涌出一股念头,还真不如刚才一下摔死了好受! 大批的警察和保安拥挤在大楼里,fbi的也来了,酒店里真的乱成了一锅粥。 在总统套房里,我躺在满是冰水的浴缸里挣命,耗子、大块头在外面沙发上坐着抽烟发呆,连晚饭都没吃。 一直到晚上快9点了,我们被叫到41层一个房间里,里面不是警察,而是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 有马威尔、罗妮叔侄,艾伦等几个保安公司的头目。 这次问话的是一个黑西装白人,自我介绍叫佩拉罗斯,fbi探员。 “宇先生,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佩拉罗斯问。 “我想是发生了恐怖袭击,先生。” “非常正确。” “您能说得具体点吗?” “可以宇先生,”佩拉罗斯说:“是‘黑暗日’组织收买的一支突击队,一共18个人,都是退役军人,他们乘着两架直升机突袭了顶层,在顶层执勤的11名保安人员全部身亡,但保安人员也击毁了一架直升机,驾驶员和两个没来得及跳下来的家伙死了。 “之后他们袭击了42层,冲进你们开会的总统套房,杀了两名工作人员,绑架了罗妮,找什么水晶头骨和镜子,因为没有,他们又去马威尔先生的房间绑架马威尔先生。 “不过他们没有成功,16个人被全部击毙,无一生还。哦上帝,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女人,一个女恐怖分子!” “谢谢,原来他们突袭这里是为了水晶头骨和魔镜。” “也许吧。只是有些事情我们需要问问,”佩拉罗斯说:“您知道吗宇先生,这支恐怖突击队中有7人并非死于枪击,说得直接一点,是被您徒手打死的。也就是说,您一个人,在没持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只凭借一双手,消灭了将近半支突击队。保安人员说,您速度快得象闪电,可以躲避子弹,而且力气大得惊人,他们说根本没看清您是怎么冲上去的,那些人就已经死了。” “先生,人在着急的情况下,可以爆发出一种很神奇的力量,我想大概就是如此,当时情况十分危急和危险啊。” “是的宇先生,我承认,但是人的速度和力量是有极限的,根据酒店的监控录像看,您攻击的速度的确太快了,象‘闪电侠’,我们只能通过慢镜头才能看清您的动作。我这里还有一份案情记录,几天前在阿韦莱德咖啡馆,你们也遇到了恐怖袭击,那次您也是徒手出击,杀了三个人,还打穿了一堵一英尺厚的水泥墙!据艾伦小姐说,您是一位杰出的中国功夫大师,您能说说您修炼的是什么功夫吗?” “先生,我的确练过中国功夫,而且是保密的(我想说是‘密宗流派’,但不会说说这个单词),所以,我不能向您解释功夫上的事情。” “但是我们认为,您的功夫的威力超过了常规武器,对我们国家的安全构成了潜在威胁……” “佩拉罗斯先生,我再重申一遍,我们只是到美国来观光旅游的,没有丝毫要制造麻烦的意思,都是恐怖分子来袭击我们,我们是受害者。根据美国的法律,受害者有权力自卫和还击,这也是贵国允许私人买卖和拥有枪支的原因,所以请您不要把我的行为和‘恐怖’这个词汇联系起来,那样我会很不高兴!” “哦……好吧,我们说最关键的,”佩拉罗斯只好转移话题:“根据外面的人拍摄的录像,您和罗妮小姐及一名恐怖分子从酒店的天台处坠落了,罗妮小姐被您抛回了天台,只有您和那名恐怖分子落地,后者在坚硬的马路上被摔成了渣,连五官都无法辨认了,但是您却安然无恙,没有比这再奇怪的事情了!从43层的高楼上坠落,怎么会发生这种奇迹!更奇怪的是,根据录像显示,您在坠落地面的一瞬间,消失了大约1秒钟,或者不到1秒钟,当您再次出现的时候,您已经站在地上了,这是怎么回事?和您那种神秘的功夫有关吗?” “也许,但我不知道,我解释不了。也许是录像机出了问题。” “录像是电视台的专业录像机拍摄,没经过任何剪辑,毫无问题,而且您的确还好好地活着,我们现在在场的人都不相信我是在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对话!”佩拉罗斯说:“您看,这个问题我想您必须得解释一下,否则,在我的报告里实在没法向上级交代,如果我只写了一堆‘奇迹’和‘无法解释’,上司会说我是世界上头号白痴,会让我滚回家!我想,连fbi的比尔先生和艾莲娜小姐的报告里也没法往上交吧。” “好吧,我说说在落地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我说:“我快接近地面的时候,离地面大概有2米,或者不到2米,我突然停止了坠落,就那么头朝下悬挂在半空里,一个很奇怪的小老头出现在我脑袋下面。” 然后我把和小老头的对话及发生的事情叙述了遍。 说完了,屋子里静了足有半分钟。 “哈哈哈~~~~”佩拉罗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旁边一些黑衣人也跟着笑:“宇先生,您真会编故事!根据您的叙述,从您停住到和小老头对话结束,至少得有2-3分钟的时间。” “大概是这样。” “可是,录像里却显示您只是闪烁了一下,接着就站在了地上,”他对旁边的一名黑衣人摆摆手:“把电视台记者拍的录像再放一遍,让宇先生看看!” 开始播放,电视屏幕上先出现了一个拿着话筒的女记者唧唧歪歪说了几句,镜头立刻对准了酒店最上方的天台,天台上一股浓烟滚滚上升,围墙上站着两个人,应该就是罗妮和那个劫持她的歹徒。 一架直升机飞入画面,快靠近大楼了,一道白烟从天台飞出,直升机爆炸坠落,烟火飞溅。 接着就看到歹徒和罗妮跌出了天台,几乎同时我从天台跳出来,抓住了罗妮,把她扔回天台,然后和那名歹徒一齐向下飞速坠落。 画面伴随着女记者的带着尖叫的解说和行人的惊叫。 镜头追踪着两个下落的人,先是最下面的歹徒落地了,血光飞溅;紧跟着我落下来,就在要落地的一瞬间,突然闪了一下不见了,但是不到一秒钟,我又出现了,站在那里左顾右盼。 “再放一下慢镜头。”佩拉罗斯说。 录像倒回来,开始慢镜头播放,我在快落地的时候,从最下面的头部开始消失,就象我钻进了一个隐形的东西里面,直到整个人消失,然后是从最下的脚开始又慢慢出现,最后整个人显现出来,我就站在那里东张西望。 我惊呆了——从头到尾,里面根本就没出现过那个我遇到的小老头!但是这根本就不可能,因为在停车场那里,耗子、大块头和艾伦都见过他,他是真实存在的。 第六十七章 神奇小老头的身份(一) “宇先生您看,事实胜于雄辩,您在录像中消失了不到一秒钟,而您却告诉了我将近三分钟的故事,还有那个根本就不存在的神奇小老头——您不是在说谎吗?” “我没有说谎探员先生,”我仍然神色平静:“的确事实胜于雄辩,您现在通过录像看到我从43层的高楼上落下来却安然无恙,可如果是我直接告诉您这个事情,您肯定也会认为我是在说谎吧?现在您可以根据您亲眼所见给我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还活着?” “啊……这个……”佩拉罗斯也愣住了,转头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也都摇头耸肩撇嘴。 这时,艾伦说话了:“佩拉罗斯先生,我不知道宇先生说得是真是假,但是他说的那个小老头的确是有的,因为我们在停车场遇到过他,他向宇先生乞讨,宇先生给了他一百美元。这些我、段天机先生、马辉先生都可以作证!” “真的?”佩拉罗斯顿时一脸的疑惑和迷惘:“可、可这怎么可能……” 我紧跟着说:“所以佩拉罗斯先生,我的建议是,一些解释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强行去解释。可能今天解释不了,也许明天就可以找到答案——现在这件事无论在我这里还是在您那里,都无法解释,所以还是等今后再找解释。否则,您就是问我到明天,照旧还是没有答案。” 佩拉罗斯还想说什么,突然比尔和爱莲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比尔过去和佩拉罗斯低声商量了一阵,佩拉罗斯无奈地摇着头,走回来,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宇先生,您真的没有任何解释吗?” “没有。我说了,这件事情要找到答案,只能慢慢来,因为我也在找答案——毕竟这事情关系到我个人的生命。” 比尔过来说话了:“我认为宇先生的建议可以接受。情况特殊,这件事目前的确无法解释,我们只能如实向上级报告,至于结果我们只能慢慢来。” “哦,好吧,我承认,我们遇到了一个真正神奇的人物,一个从中国来的谜一样的神人。”佩拉罗斯双手一拍椅子扶手:“那么就到这里,宇先生,请您在记录上签字,然后可以走了——哦上帝,我们又得忙一夜了,该死的恐怖分子,他们总会想方设法剥夺我们的安全和睡眠!” 我站起来要走,佩拉罗斯突然喊了一声:“宇先生,这个东西是您的吧?” 回头一看,他手里竟然拿着我那串佛珠。 “啊,是的,在遇到袭击的时候我弄丢了,您在哪里找到的?” “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嵌在一个家伙脸上,保安人员说是您向他扔了这个东西,那个家伙面部的骨头被打碎,已经死了,”佩拉罗斯说:“我想就是这个东西杀死了他。” 说着,他把那串佛珠放在桌面上向我一推,佛珠滑过来:“我建议您不要乱扔您的东西,会要了别人的命。” 我伸手拿起来看看,完好无损。 “谢谢。”我套在手腕上,对佩拉罗斯咧咧嘴——佛珠竟然也成了我手里的杀人武器,真妈的活见鬼!其实当时扔出去只是想打那家伙一下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没想到竟然打碎了他的脑袋。 酒店的保安增加了一倍。 我和耗子、大块头回到了总统套房,马威尔、罗妮也来了,专程来向我表示感谢,谢谢我救了他们叔侄。 “那是应该的,不需要道谢。但是,”我满心不愉快:“马威尔先生,恕我直言,您不该把水晶头骨和风镜带到这里来,否则就不会发生这种惨剧!” “是的,这是我的失误宇教授,”马威尔说:“因为有些专家对我们获得的东西表示怀疑,为了增加说服力,我才冒险把那两件东西带来。本来我以为已经做了最好的安全保障……” “但是一堆保安人员死伤马威尔先生,您和罗妮也差点没了命。在专业的武装人员面前,那些保安形同虚设!” “是的宇教授,我们也意识到了这点,”罗妮说:“所以,在上午展示完之后,我就派人秘密把水晶头骨和风镜送回了博物馆,所以他们没有找到东西,就想绑架我和叔叔。” “专家们怎么样?” “很安全,只是受到些惊吓。”罗妮说:“他们同意明天继续开会……” “我觉得不用了,没什么用处,”我皱着眉说:“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明天的会议取消,立刻派人护送他们走。” 叔侄二人对望了一眼,互相点了一下头。 这时,艾伦和四名保安人员进来了:“马威尔先生,瑞蒙德小姐,我们来护送你们回去。” “好吧,那么宇教授,我们告辞了。您也早点休息吧。我们再次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和为瑞蒙德家族做的一切。” 艾伦他们护送马威尔叔侄走了。 耗子惴惴地问:“老大,您、您真的没事吗?” “你以为我现在是个鬼魂是不是?”我皱着眉问。 “啊……没,怎么可能,我看到你了,你还有影子……可我真的也想不明白……” “我他妈的更想不明白,鬼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我们……” “回去睡觉,找你们调时差的工具继续调时差!”我吼了一嗓子。 “那,龙哥,您也早点睡……”两个人缩了脖子,低着头出去了。 服务生进来了:“宇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给我来一份……不,来两份生牛排!” 都夜里11点多了,艾伦没回来,我也不好意思给她打电话,因为发生了这事儿,一定非常麻烦,还不知道她和几个组长在公司总部哪里怎么解释。 我睡不着,自己一个人躺在豪华的大床上看电视,酒店的事件上电视新闻头条了,报道就说恐怖分子袭击瑞蒙德酒店,造成了巨大人员伤亡,还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名中国人从酒店43层的天台上坠落却安然无恙云云,好歹没出现我的镜头,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镜头还拍到一大堆记者堆在酒店门口要来采访那个“摔不死的中国人”,但是被保安和警察挡在外面,乱作一团。 我几乎一夜没睡,最多也就是半睡半醒地迷糊了一阵。 吃过早餐,耗子、大块头跑过来问是否有什么安排? 我说有,但是要等我的通知,此前哪里都不许去,两个小子答应着回房间了。 第六十八章 神奇小老头的身份(二) 一直到9点多的时候,艾伦才回到酒店,脸上有些疲惫。 我急忙上前帮着她脱了外衣,她把枪套解下来挂在衣架上。 “怎么样?情况如何?”我拥抱着她问。 “哦,没什么,给公司做了汇报,上司表扬了我们,也批评了我们。表扬是因为我们的保护对象都安然无恙,而且击毙了所有的恐怖分子;批评是因为我们防备不严,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11人死亡,12人受伤——又发生了大屠杀!” “你们公司这次折本了,赔大发了。” “好歹伤亡的人员里我们公司的人并不多,”艾伦苦笑了一下:“公司还能承受。” 我才知道,这近200名保镖里,艾伦他们公司的只有63人,其他的都是瑞蒙德家族雇佣的保镖,还有在各下属公司、部门的保安,他们都被集中抽调过来共同负责保护瑞蒙德家族,但由保安公司统一指挥。由于实战经验不足,武器装备也差,这次伤亡的人员中他们占了大多数。 “恐怖分子是由退役军人组成的,他们是专业的士兵,而且都是长武器,你们人多,可都是短枪,在实战经验和火力上怎么和他们比?你们能不能考虑得全面一点?”我愤愤地说。 “公司也考虑到了。这个酒店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我们带长枪会造成紧张恐怖的气氛;其次是我们认为恐怖分子不过是普通的歹徒,要混进来,也不能带长枪,最多只能是短枪,所以公司指挥部才决定我们都带短枪,只有在天台执勤的人员才带长枪,还装备了便携式防空武器,可仍然没有防住。公司方面都没想到他们会雇佣专业的雇佣军。” “没想到的结果就是要付出惨重代价!” “是啊。唉!这次要是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而且马威尔先生和瑞蒙德小姐恐怕也保不住了。所以,公司专门让我谢谢你。谢谢!”她吻了我一下。 “他们要真的想谢我,就该让你多陪陪我,而不是让你这么去玩命!” 艾伦笑了:“公司说了,让我复职上班,因为黑暗日的人越来越疯狂了,没办法。但是我下班之后还会来陪你,放心吧。今天不是我的班,可以陪您了。” “好吧……可是我很奇怪,”我看着艾伦说:“在这次对抗袭击过程中,我打了很多人,当时我脑子有点混乱,记不住打了几个,但绝对不止7个。虽然当时情况紧急,可因为上次咖啡馆的那件事,我已经做了最大的克制,其中很多人只能是受伤,为什么会都死了?” 艾伦一耸肩:“事实上,被您攻击的人超过了袭击者的半数,那7个是被您攻击后当场死亡,其他的,的确,他们并没有死,是被我们击毙的,因为他们死都不投降,我们抓住了一个,他本来挨了您的重击受伤很重,口鼻都是血,几乎不能动了,可他竟然趁抓他的人不备突然一刀刺入了一个保安的肚子,为了安全,我们只能把他们统统击毙。” “原来如此,明白了。”我叹口气,拍拍她的肩膀:“你该休息了,但愿你能睡着。” 艾伦笑了:“我的感觉,没有和您在一起更安全的了,我可以放心睡觉。” 艾伦去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精神好多了,光彩照人,我又冲动起来,可我知道她这两天辛苦,昨天到现在根本就没捞着休息,不好意思折腾她,让她去睡觉,她却抱着我不愿意,说做/爱也是一种放松和休息。 这还不容易,也是我正想做的,就抱起她到了卧房,一番殢雨尤云,但我没那么疯狂了,总还有点怜香惜玉之心。 结束之后,我抱着她继续抚摸亲吻着。 艾伦脸红红的,闭着眼睛靠在我怀里,微笑着低声说:“在您怀里真有安全感,虽然温度高了点儿。” “那就赶快睡会儿吧,一切等休息过来再说。” “嗯嗯。”艾伦真的很快安然睡熟了。 我轻轻起来跑到娱乐室里,叫来服务生给我煮了咖啡,一边喝一边继续去看电视新闻。一直到11半,正想叫午餐,突然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吓了一跳,手机的铃声在响,可没有来电显示。 “喂,您好。”我接听了电话。 “呵呵,年轻人,中午好。别告诉我您还在抱着美女睡觉。”电话里传来一个和气的声音。 “啊呀,老先生,是您啊!”我惊叫起来:“我一直在等您呢。” “嗯嗯,我知道啊。唉,中午了,我也饿了,您能否请我喝杯咖啡?”小老头仍然不紧不慢地。 “当然当然,我还想谢谢您呢。您在哪里?” “很近,就在您酒店旁边的sunshine咖啡馆,旁边有家鲜花店。” “太好了,我这就到。” 挂了电话站起来,却看见艾伦只披着睡衣睡眼朦胧地手扶着门框站在娱乐室门口,睡衣没系衣襟,大门敞开,露着里面的雪白迷人的世界。 她手捂着嘴巴打个哈欠,笑眯眯地看着我:“和谁约会呢?” “哦宝贝,才两个小时,你睡醒了?”我走上前抱着她吻了一下。 “嗯,很好。” “那好极了,你知道是谁给我打的电话吗?就是那个小老头,那个我们在停车场遇到的,还救过我的小老头,他要见我,让我请他喝咖啡。” 艾伦顿时眼睛放亮:“真的?那太好了,我陪您一起去。” “好,一起走,顺便叫上耗子和大块头。” 换了衣服,艾伦穿着便装,我们就往外走,看到走廊里还有许多保镖站在那里,看见我都和我打招呼问好,我都习惯了。 到了耗子的房间门口,上前砸门,耗子竟然光着膀子来开门。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我皱着眉:“时差是不是调得太乱了?” “嘻嘻,老大,还好,要出去吗?” “对,赶快穿衣服,立刻就走……” “哎哎,好。” 耗子背后出现了一个裹着浴巾的年轻女人,而且是个从头黑到脚的年轻女人,过来趴在耗子后背上,一咧嘴露出满嘴的雪白牙齿:“亲爱的,还来吗?” 我目瞪口呆,回头看看艾伦,艾伦撇撇嘴。 “靠,口味真重,纯白的变成纯黑。”我嘟囔了一句. “嘻嘻,很带劲儿啊,老大您也该试试……”他看到艾伦站在我身边,又觉得不妥,急忙改口:“当然,有二嫂就用不着其他的了……” “少他妈废话,快点!” 又去砸大块头的门,结果,来开门的竟然也是一个裹着床单、从头黑到脚的年轻女子,她回头对里面喊:“嗨!亲爱的,有人找你……” “哦,谁?”大块头的声音。 “赶快起床,出去有事!”我冲里面吼道。 艾伦担心地说:“宇先生哦,段先生和马先生这么好色,我怕在这方面出问题哦。” “我也担心,但现在也没办法,太无聊了。”我说:“要说好色,我比他们更厉害,只是我比较挑剔而已,不是精品我不要。” 艾伦红着脸笑了。 第六十九章 神奇小老头的身份(三) 我们出了酒店,直奔那个sunshine咖啡馆,原来离酒店还有将近一里地,先看到的是一家门口摆着鲜花的鲜花店,旁边果然就是那家咖啡馆。 走进去,地方很小,只有几张桌子,里面人不多。 “这里,这里来年轻人!”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有人招呼我们,一看,果然是那个面带笑容的小老头。 我们急忙走过去:“啊,老先生,您好!久等了。” 小老头站起来:“呵呵,没有,我也刚来。请坐。” 我和他握手:“宇天龙,中国人。”他的手指又细又长。 “哦呵呵,安德鲁斯,斯考佩·安德鲁斯。”小老头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幸会,安德鲁斯先生。”我又给他介绍了艾伦、耗子、大块头,然后叫来服务小姐,点了咖啡和各种点心。 “啊,艾伦小姐真漂亮,气质高贵优雅,很让人心动哦。”安德鲁斯笑嘻嘻地说:“我想应该送给您点什么,嗯,也许是一束玫瑰花。虽然隔壁就是鲜花店,但我还决定用我的专业方式送给您。” 安德鲁斯说着,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咖啡和点心的目录单子,卷成一个喇叭状,一只手举着轻轻摇晃。 我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慢慢地从喇叭筒里钻出来,老头拿掉单子,把玫瑰花双手递给艾伦。 艾伦接过花,闻了闻,那上面还带着新鲜的水珠,瞪着大眼睛,一脸的惊奇:“谢谢安德鲁斯先生,您可太神奇了!” “哦不,这没什么,一个小把戏,我本来就是个魔术师,呵呵。” 咖啡端上来了,我用匙子搅了一下,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哦哟宇先生,咖啡很热啊,您竟然敢直接喝。”安德鲁斯看着我:“您不怕烫啊?” 大块头急急忙忙地用英语说:“俺大哥不怕火,更不怕热咖啡。” ——大块头的英语是我们三个人里最烂的,来到美国之后,和美国人对话几乎不开口,他听不太懂,也不太会说,只是偶尔听我艾伦、耗子用中文讨论的时候才大概能明白点儿,这回竟然鼓足勇气用英文说话了,但是把eldestbrother说成很中文化的“爱的死不拉则”,我心里暗笑。 老头听懂了,点点头:“哦,很特殊的功能。” 我苦笑了一下:“安德鲁斯先生,实话实说吧,确实如此,现在冷点热点,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了。” “嗯嗯,刚才握手的时候,我感觉到您的身体很热啊,怎么回事呢?” “这正是我所苦恼的,安德鲁斯先生,我身体里钻进了一只魔鬼,他在折磨我、吞噬我。” “哦?怎么回事呢?” “唉,事情很简单,可很要命,”我叹着气说:“我们受人之托去找那个什么镜子,是我们运气好,还真的找到了。可没想到,有一伙不怀好意的人来抢夺,就发生了打斗。” “啊啊,是打斗让您着魔了?”小老头瞪着眼睛看着我。 “可以这么说吧,”我懊恼地说:“打斗是为了抢夺那个镜子,谁知道那个镜子是个什么该死的古怪机器,里面蕴藏着很大的又不知道是什么的能量,在抢夺过程中,我无意间碰到了那个镜面,结果,镜子里的那些能量就象魔鬼一样,呼地一下钻进了我的身体,从此我就生活在地狱里了。” 小老头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一直笑眯眯地听着,不住地点头。直到我说完,他才象在沉思,既象是对我说,也象是自言自语:“真是奇迹……梅进入人的身体,人不可能还活着……” 我大吃一惊:“先生,您说什么?梅是什么?” “啊……是,是奇迹。”小老头反应过来,又恢复了和善的笑容:“宇先生,据我的猜测,您身体里是一种类似电能的东西,它类似古代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阿卡德人神话传说中的‘梅’,当然我们这这么称呼它,它现在已经融进您的身体里了。这并不奇怪,因为动物植物在运动过程中也会释放电能,只不过这种电能过分强大了一点而已。” “这都是那个该死的镜子惹得祸!” 安德鲁斯说:“您说的那个镜子,如您所言,应该是一个本身就储存有这种能量的东西,根据您的叙述,它应该是一种机械装置,本来能力应该非常强大,也就是它里面的那种电能超乎想象,但因为它被过度使用,再加上时间久远的自然损耗,它里面残存的能量已经很少了,只不过勉强能够发动而已,这也是您吸收了它里面全部能量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原因。” “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难受,生不如死……” “这很容易理解,宇先生,就象咱们使用的电能,一百伏的电会让您感觉烧灼、刺痛,非常痛苦,但您不会死;可如果是一千伏就会很轻易地要了您的命,道理是一样的。只是,即使是这少量的一点点,也超出了人类能承受的极限,您还能活下来,也是一个奇迹。” “您说得太有道理了,”耗子说:“您不光是位魔术师,还是一位科学家啊。” “哦不,其实我是一位研究古人类和古人类语言的学者,魔术不过是副业而已。呵呵。” 我说:“我现在最希望的是怎么能把这该死的东西从我身体里弄出来,想办法把它重新弄回那个镜子里。” “我不知道先生,”安德鲁斯一耸肩:“但现在您好像没事,而且很有些与众不同……” “我现在很痛苦,天天都会被放在火里烤,而且我发现我在变异,”我苦恼地说:“我的饭量在增加,性/欲在增加,脾气在变坏,指甲变成蓝色,头发胡须都在疯狂地生长,每天得刮两次胡子修剪一次头发,还喜欢鲜血和生肉的味道。最奇怪的是,”我咬咬牙:“当那股力量被调动的时候,我的行动速度超乎想象,而且力气大得惊人,最不可思议的是,子弹竟然打不死我,甚至脑子偶然蹦出来的一些念头都会被应验,我变成了一个超人!” “这个也很容易解释,宇先生,”安德鲁斯说:“人类一直在崇拜神灵,其实人类不知道自己就是神灵的后裔,具备神灵所拥有的一切能力,这些能力,都由人类的大脑来控制,大脑的能力可以说是无限的,可惜的是,人类一生中也仅使用掉脑能力的10%,还有90%并没得到开发使用,如果开发出来,就会拥有无限的能力。” 我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老头要说什么。 第七十章 水晶头骨里的秘密(一) “你们也许不太明白,我来举例说明。”小老头耸耸鼻子:“宇先生您在没吸收这种力量之前,也具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能力,就是格斗,您的力量和速度也超越平常人,更神奇的是您还具有一种可以让物体燃烧的能力。” “嗯,是。” “这是因为,您从小开始就经过了长期的艰苦锻炼,您的锻炼其实就是在不断刺激这部分大脑,最终激活了这部分,于是它让您拥有了那种在普通人看来不可思议的本领。其他人呢,那些拥有与众不同的能力的人,其实都是在利用艰苦的锻炼来开发自己的脑力,一旦某部分被加强、被激活,他就会拥有与众不同的技能。我们魔术师有时候也在依靠这种能力。” 我们互相看看,似乎都理解这种理论,却又有点不大相信。 安德鲁斯看出来了,笑笑:“这样吧,我再来表演一个小把戏,一个小魔术。” 他拿起咖啡杯的托盘,是一个很透明的玻璃托盘:“很多魔术师表演物体穿过另外一个物体的魔术,但他们都在道具上做了手脚,需要花费很多功夫,有时候还需要遮遮掩掩。如果我来表演,就没有那么复杂。” 安德鲁斯说着,左手举起托盘对着我们,右手把一根细长的手指对着托盘的中央:“请注意女士、先生们,这个盘子是透明的,我不可能在上面做任何手脚。当然,任何一个魔术表演都是一个奇迹,只是难度有高低之分,越是看上去操作简单的魔术难度越大,有些需要心灵的力量来帮助奇迹的发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根手指捅托盘。奇迹真的出现了,他那根细长的手指缓缓地穿过了托盘,他松开左手,那个托盘就挂在他的手指上:“这并不是假的先生们。或许你们认为我已经破坏了托盘,但事实上是没有。” 说完,他左手拿着托盘,把手指慢慢抽回去,那个托盘完好如初。 耗子把托盘拿过来反复看看:“天!太神奇了,没有破洞,连个缝隙都没有,是完整的。” 艾伦、大块头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当大脑的这种控制能力被开发出来,做到这点非常容易,并不需要对道具进行特殊加工,那太费事了。”小老头仍然微笑着。 “好吧……我明白了。”其实我没明白,他是魔术师,鬼知道他是不是已经作了手脚。很多街头魔术师都做类似的表演,看上去也象真的一样,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但是他用这种透明的盘子并且慢慢腾腾、毫无遮挡地表演,倒是比较罕见。 “现在归入正题,就是您身体里的那种东西,它让您身体的各种机能高速运转,这就是您身体灼热、剧烈疼痛的主要原因,因为它们都在高负荷运转,甚至是超负荷运转,所以会大量地释放热量,但是它又会源源不断地提供所消耗的能量,所以您虽然极端痛苦,可并不感觉到疲劳无力。 “在它不完全发动的时候,您的身体还是需要用自身的能量来补充高速运转后的损耗,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食量。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既增强了您大脑已经被开发的部分,同时也激活了您大脑的某些部分,您才拥有了这种超凡的能力。 “比如您以前英语很差,只能勉强听得懂一点,会话更差,可是现在您看,您只凭一本《会话手册》和它后面的《单词表》就已经能很流畅和美国人交流,甚至学会了幽默,您不认为这很神奇?” 我心里暗暗惊讶,这老头怎么知道我看《会话手册》的?真不可思议了。 “也许。可我不想要这些能力,”我皱着眉摇摇头:“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最普通的生活,” “呵呵,这不很好嘛,很多人都在追求这种能力啊。”安德鲁斯说:“令人欣慰的是,是您拥有了这种超凡的力量,您是一个好人;如果落在那些坏人那里,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据我所知,如果这东西不弄出来,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刻,我会燃烧,会爆炸,总之会死掉。”我满心烦恼地说:“我虽然并不怕死,可实在不想现在就死掉。最起码,我不想做个一天到晚活在地狱里的超人!” “嗯嗯,这倒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安德鲁斯笑笑:“的确,这种能量对星球的引力很敏感,比如满月、日食、月食的时候,都有可能使它爆发。但很遗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那种东西从您身体里弄出来,这个需要方法。” “有方法,但是我们解读不了。”我说:“我激活了瑞蒙德家族收藏的玛雅水晶头骨,它里面储存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但是,我们却无法解读它。” “哦,是这样啊,”安德鲁斯端着咖啡杯愣了一下,好像在思考:“我研究过很多已经消亡的古人类语言和文字,并且做过解读,还研究过上百种世界各地的原始语言,如果我能看到那些东西,也许能帮点忙。” “太好了安德鲁斯先生,我立刻带您去玛雅博物馆,去找马威尔先生,让您看看那些奇怪的东西。” “好吧,我倒是很愿意效劳。哈哈,”小老头站起来,拿起来手杖:“我已经饱了宇先生,谢谢您的咖啡。现在我们走吧。” “你们等一下,我去开车。”艾伦说。 我掏出手机给罗妮打电话,告诉她,有一位研究原始语言学的大师愿意帮忙,也许能帮助解读那些东西,罗妮闻言大喜,说马上做好准备。 艾伦开着车,拉着我、耗子、大块头和安德鲁斯来到了玛雅博物馆。现在博物馆楼上楼下包括楼顶上,都是保安人员,还都是背着长枪的。 保安人员直接带我们上楼,到研究室,马威尔和罗妮站在门口迎接。 安德鲁斯和他们寒暄了,进入研究,他环视了一下,说:“哦,天哪,你们收集的东西可真多,真不可思议。” “是的,安德鲁斯先生,这些也不过是我们家族近三百年来收集的一部分。”马威尔说:“您请坐。您想先看什么呢?” “哦哦,恕我冒昧,我能先看看那面神奇的镜子吗?”安德鲁斯说。 “完全可以先生,没问题。” 马威尔到里面保险柜里把风镜拿出来,递给安德鲁斯。 老头拿过镜子来,抚摸着,反复看看:“是的是的,是它。” “怎么?您见过?” “哦……”老头愣愣,笑了一下:“我在一份玛雅原始文献里见过这个东西的图形,看了的确是这样的。” 第七十一章 水晶头骨里的秘密(二) 老头把镜子背面的那些类似旋钮一样的东西,摆弄了几下,然后往我身上贴贴,又上下滑动了两下:“宇先生,您有什么感觉?” 我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哦哦,这样……”老头摇摇头,喉咙里咕咕噜噜了几声,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 “您在说什么安德鲁斯先生?”罗妮问。 “没什么没什么,”安德鲁斯说:“这个,和我猜想得一样,它的确是个人工装置,但是它的能量被宇先生完全吸走,已经无法发动了,或者说,它已经死了,所以也没法把宇先生身体里的东西重新弄出来。除非重新给它注入新的能量,让它运转,或许它会重新取回那些能量。” “也许是的,安德鲁斯先生,”罗妮说:“但是我们试过了,根本行不通,我们用电试过了,它毫无反应。” “哦不,瑞蒙德小姐,电恐怕不行。因为它用的也许不是电能,而是一种类似电能的能量,但比电能更强大。”安德鲁斯放下镜子,说:“好吧,我不是机械师,这个我无能为力。现在,来做点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来看看你们从水晶头骨里得到些什么。” 马威尔、罗妮把一些图片资料摆放在安德鲁斯面前,他挨个地看看,点点头;之后又看录像、听录音。看录像的时候,当屏幕上出现了那幅类似星图一样的东西时,安德鲁斯突然睁大了眼睛。 我惊鸿一瞥之间,竟然看到那小老头的瞪大的眼睛里有两个瞳孔,不由地一惊。 所有的东西看完了,小老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拐杖,盯着眼前那些资料和照片仔细看。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开口说话了:“据我所知,这些文字,是古代美洲一个叫依萨的王国曾经使用过的一种古老文字,你们看这个图案,”它指了指一块象石板一样的东西上面的一个图案,是一个象放光的日轮一样的东西,中间是一个既象鹰又象鹦鹉的大鸟:“这个就是依萨王国的国徽,他们的旗帜上应该就是这个图案。” 罗妮说:“应该是这样,我们在零星见到的依萨记载里,好像也提到这个图案。” “这种文字,非常古老,它的外形,和玛雅的象形文字有些相似,但实际上,它和现在我们知道的玛雅文字不同,”小老头说:“你们看这个文字,三条曲线代表‘水’,同时也表示‘流动’的意思,它有些古埃及或中国古代象形文字的因素。” 我说:“这种情况的确和中国的先秦文字相似,甲骨文用一条曲线表示‘水’,三条曲线就是表示流动的河流‘川’。但是这种文字的读音又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和中国文字不同。” “对啊,这种文字应该属于一种非常古老的玛雅文字。”马威尔说。 “可以这么说,但我刚才说了,它和现在我们看到的玛雅文字完全不同,因为他们使用的语言和阿兹特克语言有很大差异,而这种文字,就是用来记录依萨语言的,所以,”他用手杖指指放在旁边的那些写着一块一块的玛雅文字的文书:“用这些东西做比堪对照研究,恐怕不会获得任何进展。” 马威尔惊奇地看着安德鲁斯:“安德鲁斯先生,您说得太对了,事实正是如此,我们没有获得任何进展。” “是的,瑞蒙德先生,”安德鲁斯说:“那个水晶头骨,是一个信息储存器,它类似现在的储存软盘或数据光盘,或者说它是一台古老的电脑。传说用法力和咒语开启后,可以把他们的语言和知识储存进去,当然也可以提取出来。 “不过在很久以前的古代,人们已经丧失了开启这头骨的能力,只有通灵的巫师可以通过心灵感应感知里面的内容并用念力储存信息。 “如果普通人想看到,只能想办法把它激活,激活它需要的,就是宇先生身体里的那种能量,用别的方法都行不通。它里面储存的所有东西,大部分和依萨人的语言、文字和文化有关,当然,后来它流传到阿兹特克部落的手里,他们的巫师有可能也存入了他们的东西。而依萨是个神奇的国家,传说他们经常请天神降临,帮助他们。 “但是遗憾的是,依萨这个国家消亡快两千年了,他们的语言和文字也成了一种已经死亡了的语言和文字,在和现在之间也没有沟通的桥梁,所以,要解读它非常难。” “您有什么办法吗?安德鲁斯先生?” “是这样的,在三十多年前,我那时候还年轻,曾经到过伯利兹,在南部山区的一个很小的原始部落里,研究过一阵他们的语言,”小老头若有所思地说:“那个小部落非常奇怪,他们的语言和周边任何一个印第安部落的语言都不同,是一种独立的语言系统。刚才听了那些录音,我感觉那里里面的语言非常象那个小部落使用的语言,只不过,他们没有文字。现在我怀疑,那个小部落使用的语言,就是依萨语言的唯一遗存,是语言的活化石。” “您还记得那个部落在哪里吗?”罗妮急切地问。 “十年前我还打听过朋友,得到的回答是没有了,据说一场瘟疫席卷了那里,那里的印第安部落死亡惨重,那个小部落的人本来就不多,就此消失了,非常遗憾。” 小老头转过身来,对着墙上的屏幕:“现在我们来试试吧,开始播放一段录音和录像,我们来看看,那种语言是否能有所帮助。” 录像开始播放,那些录像里,有的有文字没有语音,有的有语音没有文字,终于播到一段,上面出现了一块类似木板的东西,上面刻着那种古怪的文字,同时有一段古怪的语音。 小老头让把那段录像连续重放了三遍,然后让定格,他用手杖指着那些文字,嘴里发出了几个音节,竟然和那种语言非常相似。 “这块木板,应该是刻着一段咒语,”安德鲁斯说:“你们看,将那种语言与文字相印证,这个符号代表gods(神灵),这个符号代表messenger(使者),这个符号代表的是阿兹特克的烈日之神tonatiuh(托纳蒂乌),这个符号表示的则是call(召唤),也就是说,这是一段用来召唤神灵使者的咒语。” “天啊,太棒了!”罗妮几乎尖叫起来。 第七十二章 水晶头骨里的秘密(三) “如果这个解读正确,那么,这段文字上的这些符号,也可以随即得以解读,”小老头坐在椅子上,双手扶着拐杖,两眼死死地瞪着屏幕,两个瞳孔的眼珠不断地来回动:“我来读这些符号的发音并告诉你们它的含义,你们来录音并作记录。我会用那种语言尽量为你们解读所有的文字符号,告诉你们它们的读音和含义,这样,即使是没有我在,你们也可以照样来解读其它的内容。” 马威尔和罗妮兴奋得脸通红,把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召集过来,共同录音、录像、记录,生怕漏掉了一点。 我、耗子、大块头、艾伦不懂,只能坐在一边旁观。 很快,安德鲁斯解读了大约三段这种古怪的文字:第一段是召唤神使的咒语,第二段是和神使解约的咒语,第三段是让死人复生的咒语,都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所有的那些文字符号都被解读了。 看到一个巨大的玛雅金字塔的样子,可并非是象普通的玛雅金字塔那样是四方建筑,而是圆锥形,共有九层,最上面还有一座建筑,像是庙宇,非常宏伟。正门是一扇很大的单扇门,门扇上有个巨大的带着羽毛的蛇头,蛇头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圆盘。 正门的两边各有两条笔直的台阶,一直通向塔顶的建筑。 画面上方有两竖行字符。 “等一下,看看这个。”安德鲁斯盯着画面说:“非常雄伟而样子奇特的圆锥形金字塔。这上面的文字,最右面一行写的是‘神的殿堂’。” “就是祭祀神灵的神殿吧。”罗妮说:“可好像我们从来没见过有这么一座金字塔。” “可能,”安德鲁斯说:“下面的那行,是一串数字,”安德鲁斯的眼球不断地平行移动着,好像在扫描一样:“1、3、5、11、13、17,一共6个数字。” “这是什么意思?”马威尔问:“一串数字代表什么意思?” “不知道,”安德鲁斯说:“这个需要回头慢慢研究。” 但他对这个金字塔好像非常感兴趣,盯着看了足足有十分钟,嗓子里不住地咕噜咕噜,好像在自言自语。 唯一的问题是,其中有一大段似乎是很关键的语言,根据显示的画面看,是托纳蒂乌神和一个雅玛国王模样的人在交谈,双方各伸出一只手,象在达成什么协议,根据马威尔的理解,这个画面和那个“托纳蒂乌之约”有密切关系,可仍然无法解读,能听到的,只是一种咕噜咕噜的类似噪音一样的东西。 小老头竖着圆圆的耳朵,闭着眼睛反复地听了两遍,他说:“这段语音里的语言,就是阿兹特克语言,它的时间不会超过四百年。” “不可能啊,我们能够听懂和解读阿兹特克语言,”罗妮说:“但是这段我们根本就听不懂。” 小老头的圆耳朵动了动,说:“因为它的语速加快了,是正常语速的三倍,这是一段用念力存入的语言,存入者为了加快存入速度,渐少对念力的消耗,所以它被压缩了。如果你们把语速放慢三倍,就成为正常语速,一定能听懂。” “上帝啊,原来是这样的!”马威尔也惊叫起来。 录音被放慢了三倍,竟然真的听到了十分清晰的语言,据罗妮说真的就是阿兹特克语言,这段语言终于被解读了。 托纳蒂乌被奉为太阳神之后,该神非常嗜血,每年必须用大量的活人祭祀。那时已经退位的克查尔特阿科尔(库库尔坎)也要享受活人心脏的祭祀,每年也要杀掉很多人。 地上王国的国王获得这两位神祇的庇护,每年都竞相杀人向两位神灵献祭,但这两位嗜血之神还是因为祭品多少的问题互相嫉妒,并发生了争战,弄得宇宙陷于混乱,不断发生各种可怕的灾害,还以此向下国索取更多的活人祭品。 后来,依萨国王向天神托纳卡泰库特利求援,希望他能让这两位大神不要再闹下去了,否则这样为了祭祀两位神灵而继续无节制地屠杀下去,人类将面临灭亡。 在托纳卡泰库特利的调解下,托纳蒂乌首先妥协,愿意和克查尔特阿科尔达成一个协议,共同享用祭品,就是克查尔特阿科尔享用祭品的心脏,托纳蒂乌享用祭品的鲜血。内容是:为了制止因祭祀而发生的大屠杀,两位神灵将只享受每年的正常祭祀(约3-5个活人),不再接受额外的献祭。 但是这种情况会削弱两位神灵特别是托纳蒂乌的力量,他会逐渐变得衰弱,每25年就会处于一个虚弱时期,称之为“劫日”,这个时候必须获得额外超过十人的血祭才能安然度过;而每12个劫日(即300年)就是一个“黑暗日”,这是托纳蒂乌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是他生命垂危之时,所以就会发生日食,因此必须获得300人以上的血祭才能度过,否则他就会逐渐衰弱、死亡,世界将面临劫难和毁灭。 因此,克查尔特阿科尔和托纳蒂乌约定,每个劫日和黑暗日,由二人共同缔造的神约使者出面,取得祭品的心脏和鲜血,将心脏献给克查尔特阿科尔,将鲜血献给托纳蒂乌。神约使者是由二神选定的人类中有高强法力的巫师,经神力改造而成。 这个神约必须有一位人间的国王或部族首领来承担供应祭品的任务,也等于是和神缔约,一旦缔约成功,神约使者将每25年和300年自动从国家和部族中挑选相应数目的祭品,取走他们的心脏和血液供奉给两位神灵,而二位大神则会保佑这个国家或部族繁荣昌盛。 如果这个国家或部族不想再履行神约,则可以让巫师通过水晶头骨中的法力和咒语召唤神约使者现身(否则是看不到这位神使的),将自己和神使融为一体,使者的身份更换,就可以和神解约,并可根据新使者的意愿,将神约转嫁到别的国家或部族头上,而自己则不会再受到神灵的特别庇护。 那位依萨国王自愿承担了这项任务,并以此为荣,所以他们的王国一直繁盛。 后来一位依萨国王不愿意继续履行这个约,把这个约转嫁给别的部落,依萨得不到神灵的庇护,终于灭亡。但托纳蒂乌之约却在各部族的不断转嫁中留存下来。 头骨语言特别指出:只有拥有强大念力的巫师才能做到解约和转约,而普通人则必须依靠“飓风墨镜”和“烟雾魔镜”中的魔力和咒语才能做到。 语音解读完毕,实验室里一片寂静。 “上帝啊,那个被我们的祖先阿隆索上校灭亡的印第安部落就是‘托纳蒂乌之约’的履行者,”马威尔已经泪流满面:“他们知道自己要灭亡了,所以五名巫师才共同用强大的念力激活头骨召唤神使,其中一名巫师和神使结合,解除了神约,并转嫁到了阿隆索头上,使瑞蒙德家族中了这种可怕的诅咒。怪不得阿隆索上校的笔记里记录他们当时只看到了四名巫师。” 第七十三章 神秘失窃事件(一) “现在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叔叔,”罗妮说:“我们已经知道了解除诅咒的方法。太感谢了安德鲁斯先生!” 安德鲁斯呵呵笑笑:“古玛雅人与阿兹特克人有许多相似之处,他们认为太阳将走向毁灭,同时认为自己的行为能延续太阳存在时间,他们必须通过做一些自我牺牲来保留太阳的光芒,阻止它灭亡,他们这种认识导致了以人心和血来喂养太阳的血腥举动。” “的确如此,”马威尔叹息着:“玛雅人以被用做祭祀为荣,玛雅贵族、平民、奴隶的心挖出献给太阳,于是为此死亡的人越来越多。16世纪西班牙人曾在他们的祭祀头颅架上发现过136000具头骨!据说有一次玛雅人为了庆祝特偌提兰大金字塔落成,在四天的祭祀中,玛雅国王们屠杀了36万人!用于祭祀的人大多是族中身体健康的人。” 安德鲁斯点点头:“是啊,频繁的祭祀使被杀的人不断增多,人口大量减少,学者们认为这是造成玛雅文化消失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这个神约的出现在情理之中,也许是为了保护玛雅人不至于被杀绝的一项措施。” 我听了半天他们的讨论,听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 “您笑什么啊宇先生?”马威斯问。 “我很奇怪,马威斯先生,”我笑着说:“玛雅人竟然认为他们的神会饿死,简直不可思议。” 马威斯微笑着说:“是的,在我们看来是很奇怪。根据阿兹特克人的传说,宇宙为特斯卡特利波卡和克查尔特阿科尔所造,但是是会灭亡的。” 他从一个资料架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份材料递给我:“这是我们家族以前搜集的一份阿兹特克人的传说,宇先生您可以看看。” 我接过来一看,是英文,还是手写在一种草纸上的,看上去时间已经非常久远。 最近我的口语会话感觉突飞猛进,可阅读还是有点吃力,尤其是手写的玩意儿,好歹有艾伦帮忙。 资料上说,宇宙被创造之后,经历了四个演化阶段: 第一时期,为至高神特斯卡特利波卡所主宰,以美洲豹毁灭当时居于大地的巨人部落而 告终。 第二时期,克查尔特阿科尔称为太阳神,以飓风侵袭和人变为猿猴而告终。 第三时期,特拉洛克为太阳神,这一时期,以弥天大火灭世而告终。 第四时期,水神查尔契乌特莉库埃成为太阳神,其结局则是洪水灭世,人均化为鱼类。 第五时期,即当今时期,托纳蒂乌被奉为太阳神,其结局则是骇人听闻的灾害。 每隔52年,宇宙则有被毁灭的危险。宇宙生存周期的终结、启始均伴之以隆重的仪式。举行仪礼时,对神务必用人血祭祀,否则此等神将不复存在,而神之死,则意味着世界将毁于劫难。 看完了,我忍住笑,说:“马威尔先生,我想问问,如果神约真的能转嫁,请问您会转嫁给谁?无论您把它转嫁到哪个国家、哪个部族甚至哪个人身上,都是很残酷的。” “当然,是这样的。”马威斯点点头说:“我个人认为,为了改变用活人祭祀神祇的残酷风俗,神约完全可以转嫁到动物头上,特别是猿猴身上,因为传说中宇宙发展的第二时期,克查尔特阿科尔为太阳神的时候,以飓风侵袭世界,人都变成了猿猴。所以,猿猴具有人的特质,完全可以承担神约。转嫁到猿猴身上,总比转嫁到人身上要好些。” 我也学着美国式的耸肩:“好吧,马威尔先生,我认为此事简直荒唐透顶,现在我已经激活了头骨,却没看到什么神使,也不愿意召唤那什么神使,我可不想和那怪物融为一体。” “呵呵,没那么严重宇先生,”艾德鲁斯说话了:“从现在的情况看,宇先生实际上只激活了头骨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很少的一部分,所以不可能召唤神使现身,原因可能是宇先生自身拥有的能量不够,或者是那种能力并不完全符合激活头骨的要求。 “根据刚才那段阿兹特克巫师的留言,如果要完全激活头骨,还得需要特斯卡特利波卡的‘烟雾魔镜’。因此我可以做出一个大胆的猜测:现在只有烟雾魔镜的力量才能将宇先生身体内的力量重新激发出来,并回归到这面‘飓风魔镜’之中。” 马威尔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拿出了一份资料来,上面是一段关于魔镜的传说,大概是说,风镜和烟镜的魔力是相反的,可以相互吸引并相互激发,如果二镜合用,就会发出毁灭世界的力量,所以警告世人,千万不要同时发动这两面镜子,免得让世界遭殃。 马威尔说:“如果根据这个玛雅人的传说,要重新激活风镜,的确只有烟镜里的魔力才能做到,它可以让宇先生身体里的能量重新回到风镜之中,别无它法。” “应该是这样,”安德鲁斯说:“根据宇先生告诉我的情况看,当镜子发动的时候,能量流是突出镜体在镜面上的,这时如果有人触碰到它,它就会流入人体,因为人体本身既是导体,也是一个生物蓄电池。可是宇先生现在无论怎么努力,那种能量只在他体内乱蹿,都不能自主控制,到不了体外,那么风镜根本就无法取回它的魔力,除非宇先生的身体毁灭了。而烟镜则可以把宇先生体内的能量吸引出来,然后重新回归风镜——从理论上的推测,一定是如此。” 众人都傻了眼,屋子里顿时又一片死寂。 这时候连我都明白,要挽救瑞蒙德家族和我自己,需要有四样东西:水晶头骨、风镜、烟镜和咒语。目前我们拥有了水晶头骨、风镜和咒语,却没有烟镜,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工作,就是找到烟镜。 马威尔说:“寻找烟镜,我们已经做了多次努力和尝试。根据古老的传说,它被依萨国王投入了一个水晶池里祭祀神灵。但是,直到现在,我们虽然发现了无数玛雅城邦、村落的遗址,也没能确定依萨国的遗址,而优卡坦半岛上的水晶池多达数千个,要一一探查,不知道要花多少年,而且,有的水晶池深不可测,根本就没有探测的可能。” “哦不不不,没有那么悲观,马威尔先生,”艾德鲁斯举起手杖来晃晃:“我们需要动脑子,进行一番逻辑推理:既然古人言之凿凿说风镜和烟镜可以相互吸引、相互激发,那么我们可以逻辑推理一下,如果有了宇先生,烟镜应该容易寻找,当宇先生靠近烟镜所在的区域时,他的身体就会有强烈的反应,会感受到那镜子的位置。” 罗妮兴奋起来:“叔叔,如果安德鲁斯先生的推测成立,那么我们可以组织一支考察队去优卡坦半岛,重新搜索那些水晶池,或许会有发现。只是不知道宇先生愿意不愿意同行。” “当然愿意,”我没加思索地就答应了:“我来美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拯救瑞蒙德家族,同时也拯救我自己。拯救必须那面该死的镜子,要找它我为什么不去?” “太好了,宇先生,”马威尔高兴地说:“我和迪卡斯商量一下,现在就开始组建考察队,不过,这需要时间。钱不是问题,可尤卡坦半岛大得很,人员、物资、装备需要很多,我们还需要直升机甚至小型潜水艇,这可能需要很长的准备时间。” 正说着,那个翻译崔英曦手里拿着一摞材料走进来:“马威尔先生,中国专家传来的资料我已经翻译出来三分之一,这些是关于他们研究商代末期殷人东渡的文章,您先看看,其它资料我会尽快翻译出来,不过那些东西比较专业,翻译起来比较困难,大概还需要一周或十天的时间。” “好的崔先生,非常感谢,这也非常重要,对我们寻找依萨王国的遗址可能会有很多帮助,希望您能加快进度。”马威尔说。 “放心吧,我会在这里一直工作到全部完成。”崔英曦和我们打了招呼,急匆匆地出去了。 “哦,非常勤奋认真的小伙子,翻译得很棒。”马威尔一边看资料,一边称赞崔英曦。 罗妮问:“宇先生,您还有什么建议?” “哦,没有,不过,”我从兜里掏出记事的小笔记本:“我对那个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咒语很感兴趣,我记录一下,正好安德鲁斯先生在这里,请他教我读读,看看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哈哈,宇先生,您相信这个?” 第七十四章 神秘失窃事件(二) “如果不信,那么那个召唤神使的咒语和解除转嫁神约的咒语岂不是也不可信?” “哦……也许。”罗妮耸耸肩,把那个“复生咒”的照片递给我:“照片您不能带走,但可以把上面的文字记录下来。” 那个咒语也是水晶头骨里映射出来的一个图像,一共四行古怪符号。 在图像上,一边是一个骷髅一样的人形,向上举起一支手;另一边是一个玛雅巫师一样的人,一手端着一块片状物,大概就是刻着咒语的书,也抬着另一只手,拇指和中指、无名指捏成环状,只伸出食指和小指,这个我倒是不陌生,在中国的传统气功里,这种手法叫“三指诀”,比如“大悲心陀罗尼功法”就用它。 在两个人之间的下面是一个象床一样的平台,平台上躺着一个人,带着羽毛冠,穿着玛雅人的服饰,像个国王或贵族模样,头前点着一盏灯,脚后点着一盏灯,身旁还放着一个水盆,水盆里有一条蛇一样的东西探出头来,弯在人身的上方。 在躺着的人上方,就写着那四行古怪的文字。 “安德鲁斯先生,这个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哦,这个啊,”小老头耸耸鼻子,用手指着画面:“骷髅是玛雅人传说中的死神阿·普切,对面那个是在念咒做法的巫师,中间躺着的那个代表死者。旁边放着的那个水盆,是用来找回魂魄的,因为玛雅巫术认为,静止的水是沟通生死两界的通道,当冥界的亡魂受到咒语的召唤,就会通过那盆水回到人间重新回到人的身体里,人就会死而复生。这种法术,在埃及、巴比伦、印度、中国、希腊等许多国家都有,只是方法略有不同而已。” “哇!这么玄!”耗子惊喜地说:“有了这个咒语,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啊?” 小老头笑嘻嘻地说:“我不知道段先生,我是个魔术师,但不是巫师。” 我说:“那么,请您教我用您说的那种语言来读读这些文字。” “这很简单,”小老头指着第一行,嘴里发出一串古怪的声音:“阿卡伊普切塔米哈拉……”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咒语一般很难解释什么意思。这第一句可能是把阿·普切的名字融入咒语,召唤死神,当然,据说阿·普切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来自于玛雅人古老的咒语。” “哦,好,麻烦您给我读读,我用音标注一下。”我把那些文字符号描摹在笔记本上,然后根据安德鲁斯的发音,在每个符号上用国际音标给注上音,然后又反复地读了几遍,让安德鲁斯给确认——鬼知道管用不管用,反正我觉得有意思。 都快下午4点了,安德鲁斯和我们告别,说还有事要去办。 马威尔先生恳求他留下个联系方式,可小老头说没有,自己不用手机,家里甚至连座机电话都没有,如果有事他会来找我们,然后就告辞。 我们送他到博物馆门口,看着他拄着拐杖,很快消失在人行道上的人流里。 我心里更奇怪了,他不打电话,我的手机他是怎么打过来的?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最奇怪的是我的手机上既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通话记录,什么都没有,他用的什么通讯工具?魔术师真的能做到这些?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满脑子迷惘。 罗妮告诉我,让我们在酒店里耐心等待,考察队一旦准备完成,她会及时通知我。 第二天一早,艾伦陪我吃过早餐,上班去了,她负责是瑞蒙德家族住宅的保护,那里有一堆从世界各地来的瑞蒙德家族的成员,他们要呆到8月份“黑暗祭祀日”过去以后才能回家——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家。 耗子、大块头怕我寂寞,主动到总统套房来和我闲聊、看电视,还推荐了几个他们认为不错的电影看了看。 10点多的时候,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罗妮,急忙接听,里面传出了罗妮沉郁的声音:“宇先生,出事了,研究室发生了盗窃案,风镜和部分解读的资料被盗。” 我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怎么可能?博物馆现在有一堆保安,密不透风,而且已经关闭,没有游客,怎么可能被盗?别急,我们这就去看看。” 我们冲出来对走廊的保镖说:“送我们去博物馆!” 到了博物馆外停着三辆警车,在研究室里,有几名警察正在勘察现场。 我看到罗妮和马威尔站在实验室门口,就问:“怎么回事?” 罗妮苦笑了一下:“昨天深夜,博物馆突然停电了,在这里值班的三名保安说,开始听到走廊里有打破玻璃的声音,他们走过去查看,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后就昏迷了。等巡逻人员过来的时候,发现研究室门被打开,里面的资料被盗,最里面保险柜的很多储物格子也被打开,其它东西没拿,只拿走了风镜,估计盗贼还想找水晶头骨,但是他没打开存放水晶头骨的那个储物格。” “你们这里不是有很多监控装置吗?看到了什么?” “当时停电了,案发时段的监控没有。” 恰巧一个警察走出来,马威尔问:“警官先生,有什么发现?” 警察摇摇头:“很遗憾马威尔先生,作案的是个盗窃高手,他破坏了博物馆的供电设施,在配电盒子里放了一瓶浓酸,腐蚀了里面的装置和电线。他还善于开锁,巡逻人员每隔10分钟巡逻一次,他在10分钟之内,竟然开了研究室的门、仓库的门、三个文件柜和六个储物格,平均不到一分钟打开一个,还要找东西,真是神速,却没留下脚印、指纹之类的东西,唯一留下的是一个被打碎的小玻璃瓶,里面的液体都挥发光了,我们怀疑是一种麻醉剂,但是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插嘴问:“其他人就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异常情况?” “没有,”警官说:“我们询问了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那时候他们正在睡觉,没听见什么动静。其他楼层的保安也没发现可疑的人或可疑的情况,都很平静。只是,屋顶的保安说,当时他们看到有两只鸟从博物馆里飞出去了,但没看清是什么鸟,好像是两只隼或鸽子。” “那么,您想告诉我们,盗贼是那两只鸟吗?” “我没那么说先生,纽约这里隼和鸽子很多,也很难说是异常情况。但是确实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进来。” “也许是内部人员监守自盗,工作人员和保安们未必个个都靠得住,可能失窃的东西还没被送出去,你们该全面搜查。”我有点急躁,没了风镜,我他妈怎么办?浑身不由地又燥热起来,体内暗流涌动。 “当然,我们会的。只是博物馆太大,里的东西太多了,这需要时间。” 我无奈地摇摇头。 耗子说:“老大,你不是能预言吗?你给预言一下……” “预言个屁!”我愤愤地说:“那个只是我脑子偶然蹦出来的一些念头,而且都是在我身边即将发生的事情。这里失窃的时候我不在这里,会有什么预言?” “哦,那……没治了……” 这时候,马威尔过来安慰我说:“宇先生,不必担心,事实上,那个镜子已经失去了魔力,它已经没用了,那些人即使是拿到了也无法使用它,因为现在实际的风镜是您,我反而很担心您的安全。如果我想的不错,他们一定会来找您的。” “是吗?这可太好了,”我笑了一下:“我还真怕他们不来找我呢。只要他们来,我就会知道是谁拿走了镜子,就有可能重新找回来——毕竟我们还需要它,否则,那能量即使是从我身体里取出来了,往哪里放?” “是的,的确。但前提是要找到烟镜。” “所以,现在,您还是积极准备考察队准备去优卡坦半岛吧。我相信那些人会来找我的,他们拿块废铁什么都做不了。” “好的,我们的想法一致。” 第七十五章 故意制造绑架案(一) 回到酒店房间,我把服务生叫来,问:“请问,附近有比较热闹的酒吧没?或者夜总会。” “宇先生,我们酒店就有酒吧,您的房间也有。” “哦不不,这里的酒吧我已经玩过了,想找个更热闹的地方玩玩。” “那么,出了酒店门右转,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处,就是骑马的杰克酒吧,那里人就非常多。” “有美女没?”耗子问。 服务生耸耸肩:“非常多段先生,而且大部分是高档的,价格很贵。好多有钱的男女也到那里消遣,如果运气好,您会碰到这样的美女:既陪您过夜,还会付给您钱。” “哇靠!还有这么好的事儿?”耗子手舞足蹈:“哈哈,好极了。” “非常感谢。”我递给服务生一张100美元:“您可以走了。” “谢谢宇先生,不过,”服务生犹豫着说:“为了您的安全起见,我不建议您去酒店外面的任何公共场所,太危险了。您需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或其他服务人员,我们可以给您办妥——包括美女。” “哟,您倒真愿意为我们费心哎。”耗子说。 “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先生,”服务生又一耸肩:“同时我们在这里的工作非常好,一旦瑞蒙德家族出了问题,我们可能就没有这份工作了,所以我们必须全力做好我们该做的。” “谢谢,不用了。”我冲他摆摆手,服务生出去了。 大块头问:“龙哥,您要去泡酒吧吗?” “对。” 耗子叹气说:“唉,我明白,老大是用自己当诱饵,在钓鱼。可是在酒店里是钓不到鱼的,只能去外面。” “耗子说得对。” “那好,我们一起去钓鱼。” “不,只我一个,你们不去。” “喂,龙哥,为什么啊?” “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去挨枪子儿。” “可是,一旦真的钓到鱼,您连个帮着收线的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再者说了,他们就是要绑架您,也不至于见了我们就开枪吧?何况酒吧里那么多人。” 我抽着烟,低头考虑了半天:“你们怕死吗?” “怕!但为了龙哥,绝对不怕。”大块头说。 “老大,您怎么突然问这个?”耗子不解地问。 “哦,没什么,我担心你们跟着我受罪。” “龙哥,你这是什么话?”大块头说:“说过生死与共的,受罪算个鸟。” “好吧,那就一起去,”我说:“但是我警告你们,和美女搭讪可以,但是千万别跟她们走,否则可能就回不来了。总之,别离开我的视线。” “这个我们心里有数老大,这两天,嘿嘿,俺们白的黑的黄的都品尝过了,也没那么猴急了。” 我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吗?”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撇撇嘴。 在酒店里呆了一整天,无聊至极,下午在放满冰的浴缸里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吃过晚餐。7点半,我穿上衣服,喊了耗子、大块头就往外走。 两个保镖跟上来:“宇先生,你们要去哪里?我们开车送你们。” “不用了,我们出去走走。在酒店里呆了一天,浑身要长蘑菇了。” “我们派几个人陪您……” “不需要你们跟着,谢谢。” “宇先生,您可能的确不需要,但是段先生和马先生……” “喂,”大块头冲上去又开始发挥他那超烂的英语:“如果我们需要保镖,俺们大哥,足够了,可以超过你们一百个。” 保镖无奈,耸耸肩:“好吧。但是我得向总部汇报一下。” 出了酒店,大街上灯火辉煌,人流车流不断。 “老大,打个的?”耗子问。 “不,不远,走走,溜达溜达,看看夜景。” 实际上走了很长一段路,大概有20分钟的路程,才到了服务生说的那个地方,果然有一家“骑马的杰克”酒吧,霓虹灯编织出一个骑马牛仔的招牌,非常显眼,进进出出的人非常多。 走进去看看,里面灯红酒绿的,最里面是一条很长的吧台,里面有四五个服务生,吧台前是一大排吧椅,靠墙的一大圈也是座位,还有一些隔间,中间就是跳舞的地方,两边各有一个领舞台,上边有几个比基尼女郎在跳舞,下面有些人跟着扭来扭去。一些端盘子的服务生和服务小姐来回穿梭着为客人服务。 可能我们来得比较早,人还不是很多,吧台前有很多空座位。 我们三个来到吧台那里坐下,过来一个年龄比较大的服务员:“需要点什么先生?” 耗子急忙说:“三杯威士忌,一杯加冰,两杯不加冰,加冰的给这位先生。”耗子一指我。 服务员拿了三个玻璃杯,给倒上三杯,把加冰的那杯放在我面前。 “日本来的?”服务员一边擦杯子一边问。 我有点不高兴:“先生,为什么认为我们是日本人而不是中国人?” “哦,中国人,都是西装革履,走到哪里都一样,连到这里来都一样,还喜欢大喊大叫、指手画脚,很有意思,可你们不是。”服务员耸耸肩撇撇嘴。 “先生,中国人也不都是一样的,我们就是中国人。” “哦,对不起,请慢用。”服务员一撇嘴走开了。 酒吧的人越来越多,生意兴隆。果然有些年轻女子过来搭讪,我们也和她们聊几句,都没有深入,她们也就失望地走开了。 一直泡到11点半,我们才付账给小费回酒店,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天晚上,是艾伦陪我们来的,照旧是7点半出发,到了酒吧大概8点,泡到11点半回酒店睡觉。 一连四天,中间还下了一场雨,我们就象铁板钉钉一样雷打不动,中间还认识了几个常来玩的顾客,有了闲扯淡的对象,但什么都没发生。 到了第五天晚上,艾伦上班没来,我们三个照旧准时到酒吧里喝酒、抽烟、扯淡、找美女搭讪。 后来,过来两位美女和耗子、大块头热聊,然后扯着两个人到舞池里去跳舞。 我自己坐在吧台前,看着一大杯加冰的杜松子酒,悠闲地抽着烟。 “喝酒的时候还戴着手套,先生,您可真别致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而其说的是中文,非常标准的普通话。 我转头一看,身边站着一位美女,是一位亚洲美女,二十多岁,个子挺高,一头披肩长发,长长的脸蛋,尖下巴略有点上翘,长睫毛、大眼睛,高鼻朱唇,很漂亮,她和其他那些衣着妖艳暴露的年轻女人不同,穿着整齐,黑色的女士套装,里面是白色的毛衣,外面是灰色的风衣,一点都不华丽,甚至有点灰色调,但仍然很漂亮,而且有气质。 她没看我,美丽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过来坐在我身边。 “中国人?”我问。 “是的,我是北京人,来美国已经很多年了。”她仍然盯着柜台里面:“不请我喝一杯?” “请便,我付账。”我递给她一支烟,她也没拒绝,接过来点上,很优雅且熟练地抽了一口,理了一下长发。 她要了一杯加冰的香槟。 “您女朋友没来?”她问。 “没有。今天她值班。” “哦,昨天见过,她很漂亮。” “谢谢。” 她向我伸过手来:“蓝薇,保洁公司清洁工。” “宇天龙,游客。幸会,蓝小姐,您也很漂亮,一点也不像清洁工。”我摘下右手的手套和她握了一下手。 “您的蓝色指甲油也很棒,很性感。”她笑了一下。 “哦,谢谢夸奖。”我又把手套戴上了,赶紧转移话题:“作清洁工很累吧?” “还好,只是有顾客要求,才去做一下,活儿不是太多。” 第七十六章 故意制造绑架案(二) “哦,明白了。”我笑了一下,仍然悠闲地抽了口烟:“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她一愣:“宇先生,您什么意思?” 我拿起酒杯来轻轻地喝了一口,夹着烟的手向背后指了指:“我的两位兄弟,不是已经被您的人请去做客了嘛。你们老板要是不想见我,干嘛要费这个事。” 她有点吃惊地看着我,回头看了看,又转过头来,突然微微一笑:“宇先生,我真佩服您,您的兄弟被人绑架了,您还这么悠闲地在这里喝酒、抽烟。” “当然,要不有什么办法?”我也笑了笑:“你们绑架我兄弟,其实就是为了见我,不是吗?我总得在这里等人来叫我啊。” “如果我没猜错,您完全有能力不让您兄弟被请走的。”她的声音很平静,也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也许,至少你们不会这么顺利,一点麻药就搞定。”我把烟蒂掐在烟灰缸里:“您来找我聊天,不过也是抱着侥幸心理想在我这里试试您手里的麻药。” 她抽烟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但没说话,也没看我,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我喷出一口烟雾:“我建议您不用试了,估计没什么用处,还可能引发别的意外。” 她的右手慢慢从柜台中间往回缩。 “哦不不,蓝小姐,别在这里动那玩意儿。”我晃晃手指头:“那个和麻药一样,可能对我没用处,但有可能伤害到您。” 她的手顿了一下,又慢慢放回柜台上:“您真的不在乎您兄弟?” “在乎,非常在乎,”我说:“但问题在于,你们不敢直接绑架我,只能走别的途径。只有绑了我的兄弟,你们才会觉得有和我谈判的筹码,才会来找我。” 蓝薇撇了我一眼,虽然只一瞬,但我看到她大眼睛里有些惊异:“这么说,您已经知道今天我们要来绑架您的兄弟?” “哦,可能吧,但我也不能确定。”我笑了笑:“其实你们完全没必要这么费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很愿意和你们老板谈谈。” “哦,这个我们倒是没想到,但是我们知道宇先生很厉害,我们雇佣的两支专业突击队被宇先生赤手空拳灭掉了一半,再多人也搞不定,所以只能想这个办法。” “理解。您加入‘黑暗日’组织,有什么好处吗?或者说,能得到什么实惠呢?” 她笑了笑,轻轻地甩了下头发:“也许是对生活的绝望吧。在绝望中,人总需要找点安慰或希望,就是这样。” “哦。”我又喝了口酒:“您相信世界末日之后就是新的世界?一个幸福的新世界?”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蓝薇两眼盯着前方:“反正眼下没什么希望了,只能寄希望于未来。至少,目前感觉还好,还能生活。” “我对您的个人生活没有好奇心。”我说:“还是老问题,您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你们老板?” “现在肯定不行,”她面无表情地抽口烟:“什么时候会通知您的。” “好吧,”我笑了笑:“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对我的兄弟好点,否则,我们就没有什么可谈的了。” “这个当然,请放心。”蓝薇说:“不过,宇先生,您可是我遇到的最特殊的一位受害者,明明知道兄弟面临危险,还能这么悠闲地抽烟、喝酒、聊天,我现在感觉您很神秘了,甚至有点可怕。您不会现在就杀了我吧?”她的声音虽然仍然很平静,但听出来有点紧张。 “哦不,不会,不用紧张,我还等着您带我去见您老板呢。”我笑了笑:“我知道您也是位久经沙场的老手,不会因为这点事儿就神不守舍。” “呵,我杀过很多人,以后还会继续杀人,包括宇先生在内。”蓝薇说:“也许,下次见面就不会这么友好了,请原谅。” “彼此彼此,”我又笑了,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站起来,把两张钞票放在柜台上:“时间不早了蓝小姐,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来美国好多天了,今天还是第一次和一位陌生人用中文聊这么久,非常愉快。不过不好意思,我没有名片给您,我想你们有我的电话。” 她仍然坐在那里没动,端起酒杯眼看前方面无表情:“再见。晚安!” 走出酒吧,我仍然和来时一样,慢慢地溜达着走,走到一家超市门口,我走进去,买了一包烟和一包口香糖,然后问售货员:“洗手间在哪里?” 售货员一指超市里面,我穿过超市,进入洗手间,男洗手间里面没人,小便完了出来洗了手,又拿出口红来,站在靠门旁的一边,对着镜子慢慢地涂抹消耗时间。 足足过了十分钟,在镜子里看到,在门旁探头探脑地伸进一颗戴着毛线帽的黑脑袋来。 我一闪过去,抓住他的后衣领子一抖手,他飞进了男洗手间,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啪”地一声拍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了一声惨叫。 我迈步进去,回手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他在地上滚了滚,爬起身,抡着拳头扑上来,我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他又爬起来,从腰里拔出了一支手枪。 他的手还没抬起来,我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上一撅,咔嚓一声,他又发出一声惨嚎,我顺势把枪拿过来,又是一脚把他踹飞出去,他再次滚倒在地,痛苦地挣扎呻吟着着,不住地咳嗽。 “兄弟,如果不擅长做这个最好别做,会死的。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别乱打主意,我讨厌被人跟踪,更讨厌别人用这种废铁指着我!”说完,抓住枪管一折,扔在他身旁。 他看到枪,急忙一伸左手抓起来往上一举,却发现枪管已经弯了90度,顿时傻了眼。 “oh,fuck!”他绝望地丢掉枪,无力地躺在地上。 我吹了一声口哨,悠闲地走出洗手间。 刚进入酒店门口,我就给正在执勤的艾伦打电话:“耗子、大块头被‘黑暗日’的人绑架了!” “噢,我的天!”艾伦惊叫起来:“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是我故意的,”我说:“只有这样,才能钓出来那帮偷镜子的人!” “啊……我明白了,”艾伦说:“那,他们和您联系了吗?” “还没,但是我想很快会给我联系的。” “好的,您先别行动,我向公司汇报一下。” 回到房间里不久,一大堆保镖就冲了进来,他们带来一堆仪器,开始安装,一问,是监听电话和跟踪的玩意儿。 一个保镖的头目说:“宇先生,您的做法太危险了,简直危险至极!您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您的两个兄弟有生命危险。您为什么不事先和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一下?然后你们派一大堆人跟着我们,然后在酒吧里里外外都布上眼线和便衣对吧?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还会出现吗?” “啊……好吧。但是现在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等电话。”我说:“现在,我要去睡觉,请你们的声音放小点!” 第二天一早,艾伦就来了,从神态上看出来,她对我的做法非常不满,但又没直说,只是安慰了我几句,就和那些保镖开始商量什么事儿。之后,保镖们就一直蹲在我的房间里,艾伦也一直守在我身边,好像怕我随时会消失一样。 一直到了中午12点多,艾伦叫了午餐陪我吃饭。 正吃着,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保镖们顿时忙碌起来,开始鼓捣那堆机器。 第七十七章 教主维克多(一) 艾伦冲我打手势让我接电话。 电话通了,我还没说话,里面传来了蓝薇的声音,说的还是中文,语速飞快:“宇先生,我知道您身边一堆人在监听,所以长话短说,我们老板要见您。2点请您自己到第五大道圣帕特里克教堂门口,那里会有人接您。请不要带任何人或任何窃听、跟踪装置和手机,否则见面取消。谢谢。” 电话就这么挂了,前后不到15秒。 艾伦和保镖们顿时一脸的失望:“该死,她太聪明了。” “第五大道,就是我们去过的中央公园那条南北大道吧?”我问艾伦。 “是的,圣帕特里克教堂、帝国大厦、纽约公共图书馆、洛克菲勒中心也都在那条街上。” “好吧,我自己去那里。你们不用跟着。” “可是,那太危险,请别急,让我们安排一下。”另一个保镖头目说。 “不必了。我不会有事的,”我一边换衣服一边笑了:“我现在是个超人,刀枪不入,而且他们需要我,也不会对我动刀枪的。” 里面的衣服穿好了,伸手去拿外衣。 “等等,宇先生!”艾伦喊了一声,她快速地拿来一个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件男士恰克外套来:“这是我给您买的新衣服,ralpuren新款,很帅的,您穿这个吧。” “哦,好。”艾伦给我买衣服也不是一回了,也没多想,拿过来穿上了。 走出酒店,又等了等,见真没人跟着,就招手打了一辆出租。 “去哪里先生?”的哥是一个瘦瘦的白人小子。 “第五大道,圣帕特里克教堂。麻烦您快一点,我赶时间。” “很远的先生,又不能超速,我只能尽量。” “只要别绕路走错了地方。” “哈哈,先生,您可真会说笑。”他就开始神吹:“我在纽约出生长大的,开了8年、哦不9年出租了,我是这里的活地图,熟悉每条街道、每座建筑,可以准确无误地送您去任何地方,甚至很多人不知道的地方。再说了,我们的出租车上都有卫星定位系统,去过哪里公司里都知道,不会走错的。如果您不满意可以投诉我。” “好吧。” 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大教堂门口。 “55美元先生。”那小子指着计价器。 我从怀里扯出张一百美元来扔给他,下车就走。 “喂先生,小费15元就可以了,我找您钱!”他还挺讲职业道德。 “不用了。”其实我只听艾伦说过纽约这里的出租也乱得很,司机都想方设法赚昧心钱,尽量不要打的,但根本不知道这里打的还要付小费。 “谢谢先生!下次要用车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叫桑尼!”他从车窗里递出一张卡片来:“日本人就是慷慨。” “我是中国人你个笨蛋!” “哦sorry……”他一脚油门嗖地走了。 本来我以为著名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有多么高大恢弘,抬眼一看,这座尖尖的哥特式建筑坐落在林立的高楼群里一点都不起眼,前两天去中央公园的时候路过这里都没注意,只有走近了才能发现它的精致与典雅,估计里面一定更漂亮,可惜我没心情进去。 站在大教堂门口,也没人来理会。掏出烟来点着,一边抽一边来回溜达。 看看表,都两点了,仍没见人影,我心里老大不痛快。 两个半大的孩子过来了,一个白人女孩,一个黑人男孩,端着个募捐箱:“先生,为了孤儿们发点善心吧,上帝会保佑您的!” 我看看那个女孩,看上去有十六七了,可转念一想不对,白人都块头大,这个孩子应该只有十三四岁,圆脸蛋尖下巴,蓝色的大眼睛,透着一股机灵,还挺漂亮,染着一头花花绿绿的头发还梳着几条小辫子,穿着一身故意扯得破破烂烂的牛仔服,脖子上系着条花围巾。 我又去怀里扯出两张一百美元来,扔进捐款箱。 “谢谢先生,上帝保佑您!”两个孩子高兴地一边感谢,一边匆匆地往别处去了。 “宇先生,我可真惊奇,您还有心情做善事!”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来。 我扭头一看,也是一黑一白,但是是两个男性大个子,戴着墨镜站在我身后。 “因为你们迟到了先生们。”我哼了一声。 “呵呵,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的善心用错了地方。”那个黑的说:“那两个是不良少年,他们经常在这里拿着捐款箱骗游客的钱。今天他们走运遇到您这个大慈善家。” “那说明他们也需要钱。钱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你们管不着。”我把烟头扔在地上又踩了一脚:“他们比那些打着神的名义骗得人倾家荡产的人好多了。” “中国人真不讲卫生。”黑的撇撇嘴耸耸肩。 “好吧,请跟我们走。”一直在左顾右盼的白的说。 我们上了路边的一辆奔驰车,后排座位,我在中间,黑白一边一个。前面一个司机,副驾驶上也坐着一个男人,没有蓝薇。 车刚开动起来,两支枪就顶住了两边的太阳穴,前面副驾驶的那个也转过身来,枪口对着我的胸口,两边的手就在我身上乱摸。 我定睛一看副驾驶上的那个,觉得眼熟,原来是那个在巨定湖边领头袭击我们的阿拉伯人! “哦哦,各位别紧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我说。 “对不起宇先生,我们怕您行为过火。”阿拉伯人用枪点着我说:“我已经领教过,您太可怕了。” “哈哈!那么你也该知道,如果我想行为过火的话,你们在掏枪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死了先生们!” 沉寂了几秒钟,三支枪几乎同时缩了回去。 黑的拿出一个扫描仪来:“这是例行公事宇先生,请原谅。” “你们准备了几个这玩意儿?” “一个……这有什么关系?” “我担心你们不够用的。” “哈哈,您可真幽默……”黑的一边说着一边把扫描仪放在我头上。 “嗤”地一声,扫描仪冒出一股青烟,火花噼啪作响。 “oh!上帝!”黑的吓得差点跳起来,扔掉扫描仪,甩着手惊恐地大叫一声:“这是怎么回事?” “我警告过了先生,那种东西不能往我身上放,否则就是这种结果。” “见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不我能来美国?要不你们老板能这么挖空心思地找我?哈……” “少废话,快搜他!”阿拉伯人低声吼道。 两个人开始手动搜我。从头发到脚跟,耳朵、嘴里,领子衣角,连手套和鞋都脱下来检查了。 把我衣兜里的玩意儿都掏了出来:身份证件、一摞现金、几个硬币、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一管口红、一个小记事本、一串佛珠,还有一张出租司机桑尼给的卡片。 他们逐一看了,大概觉得没啥事儿,又给放回去,给我套上了个黑头罩:“对不起宇先生,您只能先委屈一下了。” “fuck!”我也骂了一句。 我感觉车兜了一阵圈子,才开上正路。我浑身又热起来,感觉身体隐隐作痛,不敢乱动,反正被蒙着头,也看不见,干脆闭上眼开始调息。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停了,头上的罩子也被拿掉。往车外一看,天没黑,可已经夕阳将落了。 “请下车宇先生。”白的已经打开了车门。 下车一看,不远处竟然是大海,我立刻明白这里已经远离市区了。四周绿树成荫,旁边的绿树丛中是一栋很大的别墅,红顶白墙白柱子,前面有个游泳池,里面站着不少黑衣人,端着枪带着耳机,在晃来晃去。 “这边请宇先生。”黑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深吸了口气,跟着他们往别墅走。快到门口了,从里面走出三个人来,领头那个竟然是蓝薇。这次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紧身吊带连衣裙,露着雪白的胳膊和乳/沟,长发披肩,非常性感,只是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我突然想起刚见艾伦时的情景。 “宇先生,欢迎。”她冷冰冰问了句。 “谢谢,要见您老板可真不容易啊。” “您真的是宇先生?”她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啊,也许……” 我的话音未落,她突然往旁一闪。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几乎同时从怀里掏出枪来,对着我一齐开枪。 砰、砰——! 我的丹田一鼓,两眼一瞪,看见子弹已经到了胸前,我急忙往后一仰,腰折成90度,两颗子弹几乎贴着我的脸飞了过去,都感觉到带着的热风。 第七十八章 教主维克多(二) 腰往上一挺,身子往前一俯,我已经到了那两名保镖的眼前,双手齐出抓住二人的胸襟双手一抖,两个大汉大叫一声飞起来,在空中翻滚着,噗通、噗通两声,跌进旁边的游泳池里去了。 我吸了口气,整整衣领,扭头看看蓝薇。 她微微张着红唇,虽然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一丝惊异甚至恐惧。 “那些人说得果然不错,您快得不可思议。”她声音仍然很平静。 “我很不高兴蓝薇小姐!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见面就是两枪。如果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会把那两个的肠子扯出来!” “谢谢!请跟我来吧。”她转身往别墅里面走。 我跟着她进了别墅,里面挺大,装修讲究,陈设华丽。 “看来,您老板还真是有钱啊!”我语言里带着嘲讽:“忽悠别人说世界末日了,要把所有的钱财捐献出来奉献给神,自己却置办了这么豪华的房子,过着奢华的生活。真是一本万利。” “对不起,对此我毫不关心,只知道完成自己的工作。”她仍旧语言冰冷。 上了二楼,进入一个空房间,房间很大,里面却比较空荡,正中间放着一张桌子和一个大显示屏,一个摄像头,两边站着两个人。桌子前放着一把椅子。 “请坐。”蓝薇一指椅子。 我皱了眉头:“你们老板,不,应该说是教主在哪里?” 蓝薇对那两个摆摆手,那两个按了一下什么,显示屏刷地开了,屏幕上显示出三个人来,都戴着象3k党一样的尖帽子,只露着两个黑洞的眼睛,披着袍子,都是黑的。帽子中间一块白色,白色中间是那个黑暗日组织的徽标。 但是在徽标下面三人还有不同的标识:中间那个是一个倒置的十字架(据说是魔鬼撒旦的标志),左边那个是一轮太阳,右边那个是一个五角星。 我顿时大怒:“你们让我来见你们老板,难道就是让我来看录像?你们不如直接寄给我算了!” 我站起来要走。 “呵呵,宇先生,这不是录像,而是视频对话,可能您没见过吧。”屏幕里传出了声音。 转过身,就看见那三个人中间的那个手里举着那个黑亮的风镜:“这个,您总不会认为是假的吧?” 我又坐下了:“您就是教主大人?还是三位都是教主大人?” “当然我是。”中间的说,又一指那个太阳的:“这位是黑日主教,”又一指五星的:“黑星主教。” 我一听“黑日”这个名号,立刻就想起比尔说的fbi正在全力追/捕的那个制造集体血案的人,原来这家伙就是! “那么,您就是维克多·尼尔森先生了。” “是我。您竟然知道我……哦,这也不奇怪,是马威尔·瑞蒙德那个老家伙告诉你的。” “好吧,现在我想看看我的兄弟,如果他们有一点损伤,我就该走了。” “哦哦,当然,您的朋友受到了良好的待遇。”教主手抬了一下,镜头切换了,对着两个人,果然是耗子和大块头,两人被铐在带扶手的椅子上,还在东张西望,看样子好像的确没什么事情。 “耗子,大块头!”我喊道。 “啊呀,老大!” “龙哥!” “你们没事儿吧?” “好像……暂时还没事。”大块头说:“龙哥,我就奇了怪了,我和耗子就和两个妞儿面对面跳舞,闻到一股很特殊的香味儿,我们两个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我给你们说过,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结果你们还去舞池里跳舞,他们不抓你们抓谁?” “哎,老大,我们也没想到啊。都因为他们太妈的卑鄙!”耗子转向一边:“喂,混蛋们,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来打我啊!” 耗子突然带着椅子站起来,猛地向镜头冲来。 大块头也反应过来,也一弯腰带着椅子冲过去。 接着镜头一晃掉在地上,好像又被踢了一脚,画面旋转乱动,夹杂着喊叫和谩骂。 镜头忽地转回来:“好了宇先生,现在你的朋友好像特别激动,别管他们。我们可以谈谈了。” “我讨厌废话,你直接说要什么吧。” “呵呵,你知道的,”维克多举起了手里的风镜:“本来我想用这个制造几场飓风,毁掉华盛顿,毁掉纽约,至少毁掉白宫和五角大楼,然后在黑暗祭日来临之际用它毁灭这个肮脏污浊的世界,可是,现在它死了,成了一块废铁,什么用都没有了。我要你把吸收的那种神奇的魔力还给这个镜子!” “哈哈!维克多教主,我倒是非常愿意这么做!可惜我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不在乎你兄弟的生死吗?”维克多狠狠地说:“我只要说句话,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兄弟了,他们将成为祭坛上的祭品,被挖出心脏流干血液……” “您误会了教主大人,”我冷笑了一声:“第一,您没答应释放我的兄弟;第二,您拿着镜子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把魔力还给镜子?我没那么大的神通!” “哦……呵呵呵~~~~”维克多大笑起来:“原来如此。宇先生,我们拿到这个镜子很不容易,从你们带着它来到纽约,我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们也不了解您是否愿意合作,为了保险起见,我不会冒险直接拿着去见您的。否则,如果您想夺回镜子的话,我们可能没人能够阻拦你!另外,fbi、警方和你的那一群保镖伙伴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会放弃追踪我们,所以我们只能慎之又慎。” “别他妈的废话,我懒得听。”我不耐烦地说:“赶快带着我的兄弟和镜子来,你把兄弟还给我,我把魔力还给镜子,交易就这么完成。如果你不想做这个交易,那么我这就走了。但是如果我的兄弟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们找不到自己的脑袋,你们没机会等到黑暗祭日了,就是这样。” “呵呵,宇先生,你果然厉害!”维克多又笑起来:“好吧,但是现在不行,请您在那里耐心等一下,明天……” 我腾地站起来:“我他妈等不到明天!这是什么鬼地方我都不知道,你让我在这里等到明天?你言而无信,本来说好在这里会面,你却给我弄这个,还让我等,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一个黑衣服的大汉过来一按我的肩膀:“请你坐下……” 我一个“绞臂”用右臂缠住他那粗壮的胳膊往上一撅,“咔嚓”一声,那大汉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我手一松,他咕咚倒在地上,一手捂着断臂痛苦地打滚。 “我最讨厌别人耍我!”我咆哮道。 旁边几个包括蓝薇在内都大惊,一齐掏出了手枪对着我。 我瞥了他们一眼,冲他们钩钩双手:“来,来呀,冲我开枪,枪一响我才有杀人的欲望,看看谁先死!” 没有一个开枪的。 “嘿嘿,宇先生,果然名不虚传,那些人给我说你有多厉害,我还怀疑,现在看来是真的,我真错怪他们了。”维克多奸笑着说:“但是我还是劝您冷静,为了您的两位兄弟要冷静。我再重申一遍:我非常愿意和您做这个交易,但是,得等明天!” 我浑身燥热,一阵阵的刺痛让我身体有点发抖,心里却冷静了一点,坐下了,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口,感觉再坚持下去也没用,就指点着屏幕:“明天早晨8点,如果我见不到你,你就不用再找我了。我会去找你,但那就不会有交易了。” “好,很好,一言为定。伊芙琳小姐,好好照顾宇先生哦。呵呵!”屏幕上的画面消失了,变成了一片黑。 第七十九章 失败的钓鱼计划(一) “宇先生,请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到餐厅用餐!”蓝薇说。 我看看她,哼了一声:“伊芙琳小姐?” “那是我的英文名字,宇先生您可以叫我的中国名字。”她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我很惊奇,你的英语口语表达能力竟然这么好,虽然有个别发音还不那么准确。” “切!其实我的英语本来就很烂。” 到了楼下餐厅,已经盘盘碗碗地摆在了餐桌上,都是中式饭菜,还摆上了筷子,放着两瓶茅台。 蓝薇说:“我们专门聘请了中餐厨师,为您做了中国菜……” 我把饭菜扫了一遍,耸耸肩:“那边是厨房吗?” “哦……是的,您要干什么?” 我迈步走进厨房,看到三名厨师还在忙活着做点心。 “你们的牛肉在哪里?”我问一个厨师。 他一指旁边的冰柜:“那里先生,不过,是生的,如果您想吃的话,我们可以……” 走到冰柜跟前拉开,里面放着一溜大块生牛排,冒着雾气。 我摘掉手套伸手拎起一块来,那是直接从牛后腿上横切下来的一大圆片,中间还带着一块牛腿骨,足有五六斤。 “咔”地就是一口,咬下一块,嚼嚼咽了,感觉很好吃,而且吞那冰凉的生肉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 我就拎着那块生肉,一边往外走一边吃,狼吞虎咽的,等走回餐桌,已经吞下了一少半。 看看目瞪口呆的蓝薇,指指座位:“蓝小姐请坐,请用晚餐!哦,请帮我把那瓶酒开了。” 蓝薇机械地帮我把那瓶茅台打开了,递给我,我拿过来把她面前的杯子倒满,然后攥着瓶子往上一举:“请,干杯!” 我仍然站着,咕噜咕噜连灌了一气,另一手拎着生肉咬了一口,一边大嚼一边看着她。 蓝薇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嘴唇动了一下:“我不喝高度白酒,谢谢……” “哦,那您请便。”我又灌了一气,继续大嚼生肉。 蓝薇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 很快一瓶茅台下了肚,肉也被我吃光,把那块骨头往桌子上一扔,放下空瓶,又把蓝薇面前的那杯茅台端过来,一饮而尽。 “晚餐很棒!谢谢!”我拿起餐巾来擦擦嘴:“我身上热得厉害,体温大概有50多度,华氏120多度,受不了,不介意我去外面的游泳池里泡泡吧?” “您、您请便。”蓝薇说着,端起香槟来送到唇边,她神色还是很平静,但端杯子的手有点抖。 我伸手把另一瓶茅台抄在手里,拧开,一边喝一边往外走,走到游泳池边上,放下瓶子,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噗通一声跳下去,一直沉到水底,憋着气。 四周明亮的灯光照着水池边上出现了四五个端着枪的身影,保镖们在往水里看。 我呼地钻出水面,把他们吓得一齐往后躲。 我抄过池边上的茅台瓶子,一边踩着水一边喝,然后游到浅水的一边,在水中的台阶上坐下,半躺着,让水没到脖子,拿着瓶子继续喝酒。 可非常奇怪,本来想把自己灌醉,然后歪倒睡一觉到天明,可第二瓶茅台都快喝光了,只是觉得略微有点晕乎,并没有大醉的感觉,反而有点飘飘然很舒服,而且身上的疼痛感明显减轻。 突然,一个裹着白色浴衣的身影出现在泳池边上,是蓝薇。 她脱掉浴衣,也是一/丝/不挂,雪白修长的身材,肩宽腰细,胸部高挺,两臀浑圆,肌肉结实,也称得上是魔鬼身材,只是比艾伦要矮些,也不如艾伦强壮,但绝对算是上等品。 她沿着梯子下到水里,来回游了一趟,然后也游到浅水区来,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我。 我急忙坐直了身子,拿着茅台瓶子喝了一口,一指她:“我不知道面前站着的美女是位清洁工还是位杀手。” 她把长发理到背后,仍然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往我身边一坐:“现在都不是,是妓/女!” 我一愣,突然想到艾伦似乎也说过这话,感到奇怪:现在的女人都是怎么了? 转念又一想,管他妈的,送上门的,不玩白不玩,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就顺手揽住她,她也靠在我怀里,还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不过感觉到很勉强。 我把还有些酒的瓶子放在水面上,让它漂着,然后抱着蓝薇亲吻,并在水里上下其手。我抚摸她前胸,竟然发现她少了一只乳/头,不由地一愣,托起来一看,她在那个位置纹着一朵蓝色蔷薇。 “喔,小樱桃少了一只。” 她声音平静地说:“被我一个工作对象咬掉吃了。他是个变态狂,被他玩过的女人都体无完肤,甚至连命都没了。” “哦,很疼吧?” 她哼了一声:“那是女人最敏感的地方,你说呢?” “可惜,这么漂亮的东西,竟然给损坏了,而且是最漂亮的部分。那个家伙真不懂得欣赏。”我抓过水面上的酒瓶又灌了一口。 “所以我先阉了他,听着他惨叫了一阵,然后又打爆了他的头!”蓝薇声音冰冷:“他的脑浆溅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疼痛感就消失了,代之的是强烈的快感。即使是我的身体残缺了,我也非常痛快!” “没关系,残缺的美是最吸引人的,比如断臂维纳斯,”我说:“我女朋友也有残缺,她的背部受过伤,做了个纹身掩盖伤疤,也很漂亮。” “是吗?就是那位强悍的女保镖艾伦·玛格丽特吧?” “对。” “我和她,你觉得谁漂亮。” “这个么……”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现在我们是敌人,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面对面的对手。” “好吧,如果有那一天,如果我在场的话,我会旁观。” “这可是你说的。” 不用说,我和蓝薇上了床,在别墅卧室的床/上滚在了一起。她的功夫和体力不必艾伦差,我们滚了一个多小时,她有点吃不消了。 但是,无论做得怎么激烈,她都面色平静,只是偶尔呻吟两声,两眼也不看我,就象自己是个局外人,身体也不是她自己的,对这事儿似乎有点麻木,我虽然也算是“大快畅意”,可也让我很有点挫败感。 完事了,蓝薇仰面躺着,脸色潮红,浑身汗水淋漓,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却两眼看着屋顶发呆,一言不发,就好像终于完成了一次很不情愿的繁重任务。 我看看表,才8点多,抱着她亲吻抚摸了一阵,就开始装迷糊,并发出轻微的鼾声——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睡觉,睡觉也根本就不打鼾。 过了一阵,她轻轻推推我,我没动,只是哼哼了两声。又过了一阵,她轻轻地从我怀抱里挣脱出去,穿上睡衣,拿起手机蹑手蹑脚地出去了,关上了房门。 我跳起来,跑到门边,外面隐隐约约传来蓝薇打电话的声音。 “……请您再仔细考虑一下,是否要亲自和他见面。……嗯,对……他真的很可怕,他不仅速度快得惊人,力量也极大,无人能比,枪对他没用,如果他要对您不利,恐怕谁也阻挡不了。……是的老板,您的想法很好,但我感觉很难。他不仅暴躁凶悍,最主要的是他有股原始的野性,象野兽一样,他今天晚餐时当着我的面吞下了六磅生肉和两瓶高度茅台,而且他的性/欲极强,我几乎满足不了他。……嗯,是的,他就象一头猛兽,或者说一只变异的怪物,不可能被降服,根本就无法控制……不,我没害怕老板,我的辞典里已经没有‘害怕’这个词汇了……好吧,既然这样,我尽量……嗯,好,请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我以最快的速度蹿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继续打呼噜。 第八十章 失败的钓鱼计划(二) 蓝薇轻轻地开了门,蹑手蹑脚进来,脱了睡衣又轻轻睡到床/上,往我怀里靠了靠,我哼哼了一声,又搂住她。 我以为可以安稳到天亮了,可我错了,只过了不到半小时,蓝薇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接听,接着低声说了一句:“该死!” 腾地跳下床,快速穿衣服。我眯缝着眼看着她穿好衣服,戴好耳机和话筒,又看看我,低声对着嘴边的话筒说:“不要声张,我马上来,对!” 她走过来,轻轻地吻吻我的额头,低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勇猛的男人,最棒的,可惜……”她突然掏出了手枪对着我的脑袋。 我急忙一提气,腹内的激流汹涌而出。 但是她没开枪,而是放下举枪的手,转身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我急忙起身,撩开窗帘往外看,就见穿着风衣的蓝薇跑到院子里,十几个人围过来,她对那些人指指点点,然后几辆车开过来,蓝薇和那些人上了车,飞驰而去。 奇怪,这是怎么了?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急忙起身穿好衣服,走下楼来,屋里屋外,空空荡荡,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了。 走出来站在台阶上正发愣,手机响了,传来了维克多教主的声音:“宇先生,太遗憾了,真没想到,你竟然带了你的人来,我们的见面只能取消了。你的兄弟我也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 “喂喂,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嘿嘿,您别装糊涂了宇先生。”电话挂断了。 我正在发愣,就看见远处一溜车辆由远而近,十几辆黑色轿车开到别墅院外急刹停住,从上面跑下来几十个人,都端着长枪,一部分做好防御和掩护姿势,其他人快速冲进来。 “不许动!”冲进来的人一齐把枪对准我。 一个人跑上前来,竟然是艾伦。 “宇,天哪,可找到你了!”她上来和我拥抱:“上帝保佑你还安然无恙!” 我顿时明白了,同时觉得象五雷轰顶:完了,彻底完了!耗子、大块头白白挨了绑,而且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找到这里的?”我几乎是咆哮了。 一个保镖头目说:“我们用您身上的定位装置找到的。” “笨蛋!你们坏了大事!”我差点暴跳起来:“那个教主维克多没来见我,我们约好明天早晨8点他带着我的兄弟和镜子来和我见面的!他现在不见我,让我在这里住一夜,就是在检验我是不是被跟踪!你们倒好,直接追来了,他们都跑掉了,教主也见不成了,镜子没地方去找了,这他妈的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的兄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们比你们想象的聪明多了!” 艾伦和众人都面面相觑。 我本来怒火中烧,又想发作一番,但是转念一想,他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虽然好心办了坏事。想到这里,我实在发作不起来了,特别是艾伦也在这里,更有点开不了口。 坐上汽车回酒店,路上我一言不发。艾伦大概也有点害怕,坐在我身边一声不敢吭。 回到酒店,我看到那群保镖还在围着那堆机器,我不由地大怒:“都滚出去,把你们那堆破烂收走!” “先别走!”艾伦下命令了。她走到我面前:“宇先生,把外衣脱下来吧。” 我脱下外衣递给她。她拿了一根针样的东西,先把胸口处的商标撬开,从里面拿出一条东西来,又把衣襟两旁那两排装饰纽扣最上面的一颗拿下来,递给一个保镖:“把里面的东西拷贝出来,立刻做分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妈的竟然到处是套路! 可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身上,所有的电器都不能用,怎么这两个东西还能发挥作用。 保镖们又开始忙活起来。 我皱着眉:“那是什么?” 艾伦举着那根针样的东西:“这个是定位器,最先进的。那个扣子是一个高清微型摄像机,可以连续录制5小时20分钟。” “你不怕他们检测出来吗?” “我们知道,扫描和检测仪器对你没用。” “那我就奇怪了,这两件怎么能用?” “那个商标的里面一层是防电、防磁材料,那个摄像机的外壳也是这种材料,可以隔离你身上的电场和磁场,我们公司技术部连夜赶制做出来的,这两件小东西一共价值3万美元。” 我张大了嘴巴:“你们倒是挺下本钱……” 但是一分析纽扣里的东西我可糗了,我从酒店出来一直到最后回到酒店的过程都有,我和蓝薇在游泳池里的镜头没有,可在床/上的却一览无余,因为当时那件外衣正挂在墙角的衣架上,而且那颗该死的扣子正对着床! 不过艾伦看了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看,把里面的东西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一直到凌晨,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 “头儿,他们很专业的,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想找出段先生和马先生的位置很难……”那个负责图像分析的保安说。 “等一下,”我叼着烟走过去:“把我两个兄弟的那段再放一遍。” 当放到镜头被耗子、大块头撞到地上在地上乱转的时候,我看到镜头扫到一片亮色。 “停,就那里,那片亮色!”我叫了一声。 画面被倒回来,停在那片亮色那里,其实在那里镜头只扫到了大约一秒钟。 “处理那一块,看看亮的是什么。”艾伦说。 电脑缓慢地处理着那块亮色,慢慢地显示出来了,是一扇窗户的一角,本来那扇窗户被用黑色窗帘挡住了,但是窗帘上面的一角却掉了下来,露出一块玻璃,摄像头掉在地上旋转滑动,正好扫到那里,一顿,接着一闪而过,如果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 艾伦盯着屏幕说:“再处理清晰一点。” “时间太短了艾伦小姐,画面不会很清楚……”那个技术人员说,但还是继续忙活。 也不知道他鼓捣了什么,画面又清晰了一点,竟然隐隐地在那块亮色里看到一座建筑物的圆顶,圆顶上还有一块黑斑,但是非常模糊。 “那是一栋建筑物的顶,”技术人员说:“太模糊了,实在没法进一步分析了。” “检索一下,看是什么建筑物,它的位置。”艾伦声音里带着兴奋。 电脑屏幕上图片、资料在快速滚动,但最后出来的提示是“无法显示搜索结果。” “没办法艾伦小姐,照片太模糊了,是他们的摄像头拍摄了,宇先生又通过摄像机拍摄屏幕,经过了两道程序,虽然拍摄得很清晰,可电脑仍无法识别。纽约这里楼太多了,仅仅是高层建筑就有将近6千座,这种建筑物更是多得没法计数,这个照片只是显示的屋顶的一部分,根本就找不到……” “你个笨蛋,果然是一堆垃圾!”我愤愤地说。 “不能怪他哦宇先生,这已经是最先进的设备了。”艾伦说:“只能慢慢找哦。” “慢慢找?在纽约这里你一栋房子一栋房子去找?哈,我才明白什么叫‘大海捞针’!” 艾伦耸耸肩,表示也很无奈。 “不好意思,我热,再去降降温,你们自己搞吧。哦,别忘了,把那个建筑的画面给我弄个照片出来,要高清的,尽量清晰。” “哦,好吧。” 第八十一章 可疑孤儿院(一) 我在放满冰水的浴缸里睡到了天亮。 从浴缸里爬出来已经8点多了,懒洋洋地穿上衣服。 艾伦过来,递给我一张照片:“这是又处理了一次的照片,比上一次的又清晰了一些,但是还是看不清楚。” 我拿过来看看:“哦,好,就这样吧。” 比尔和艾莲娜也急匆匆地赶来了,我顿时有点不大爽,低声问艾伦:“他们怎么来了?” 艾伦说:“在针对‘黑暗日’组织方面,我们有协议,有情况必须向fbi通报,比尔和艾莲娜负责这个案子,他们还在找那个叫‘黑日’的人。” 比尔交给艾伦一摞资料:“艾伦,那个女人的资料查到了。她叫林丽丽,英文名字伊芙·林,也叫伊芙琳,是纽约人,母亲是一名来自北京的中国留学生,未婚,原来居住在曼哈顿,生活靠一位中国的官员供养。 “林丽丽十岁那年,这位官员被抓了,失去了生活来源,她母亲抛弃了她跟着一个男人跑了,不知去向。她被一个家庭收养,但是在她13岁那年离家出走,失踪了,四年以后她突然出现在澳大利亚的悉尼,在那里她杀了一位富翁,她被训练成了一名杀手,被称为‘蓝色蔷薇’。 “后来她连续不断作案杀人,被杀对象大多是有钱人,据说都是一些不肯和‘黑暗日’合作的人,另外还有一些负责追查‘黑暗日’的警方人员。 “她最近一次杀人是在南非,上个月9号,她杀了一名钻石经销商和他的妻子,还有4名保镖和一名机场保安,抢走了价值600万元的钻石。 “没想到,她现在回纽约来了,我们怀疑和‘黑暗日’策划‘黑暗祭日’活动有关。她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走到哪里都会发生命案。”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小光盘来:“我带来了机场摄像头拍摄的一段录像,你们可以看看她是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简直就是疯狂!” 光盘放进电脑里,出现了机场候机楼的画面,很多人在往一个方向走,是在出机场。一个戴墨镜的光头大胡子一手搂着个女人走过来,前面、后面各有两名保镖,左右也各有一个,好像是从专用通道出来的。 在这行人前面的人流里出现了一个穿蓝色风衣、留披肩长发的年轻女子,好像还戴着墨镜,背着一个旅行包,双手抄在衣兜里,也在向出口的方向走,但走得比较慢。 那伙人走近了,女子突然转身掏出了两把手枪,一边迎着那些人往前走一边开枪,就见枪口不断地喷出烟火,前面两名保镖倒下了,左右的也倒了。后面的两个一边掏枪一边冲到前面挡住大胡子夫妇,可马上也倒了,接着大胡子夫妇也倒了。 女子已经走到了大胡子跟前,拎起大胡子的手提箱,那个手提箱被用手铐铐在手腕上,她对着大胡子的手腕就是一枪,把手腕打断,拎着箱子走向乱蹿的人群。 一名机场保安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拔枪,那女子连头都没转,回手就是一枪,那名保安往后一仰倒地,女子接着就在混乱的人群中迅速消失——从那装扮和身材上我一看就知道是蓝薇! “不错,真干净利索,9个人,前后不到20秒。”我大赞。 “16秒宇先生,从她动手开始到消失16秒,六个保镖死了四个,她太快,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时间,保镖们的枪还没掏出来就被击倒了。”比尔转向我:“宇先生,您在她手里还能活着回来,也是个奇迹。” 我哼了一声:“因为她知道杀了我没好处。” 比尔耸耸肩:“她的床/上功夫很棒!您也很棒!” “谢谢!”我也学着他耸耸肩:“我想问问,那个金铭熙你们查得有什么结果?” “我们的人员查过了,”艾莲娜说:“的确查到了他,但是,他9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没有家人和子女,开了一家韩国餐馆,他死后也关门了。” “没查到他的徒弟?” “据他的邻居说,以前的确他收养过一个韩裔男孩,但后来那个男孩去向不明。那个男孩很可能就是他的徒弟,但是他们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可恶!” 吃过早餐,我对艾伦说:“跟我到下面去,找个人。” “谁哦?” “你会知道的。” 比尔说:“我们也去!” “请你们别跟着我们比尔先生,可能那个蓝色蔷薇在某个角落里等着您呢。” 比尔哆嗦了一下,无奈地撇撇嘴。 艾伦陪我到了一层的咖啡厅,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开始打电话。 电话通了,我说:“嗨,桑尼,我是昨天坐过你车的中国人,去圣帕特里克教堂的那个,还记得我吗?” “啊哈,中国人先生,当然记得,您可是我遇到的最慷慨的主顾之一,怎么会忘呢?有什么吩咐?” “当然要用你的车。还是卡莱兹·瑞蒙德酒店门口” “哦上帝,太好了,出来转了快1小时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哈哈,好,请稍等,马上就到。” 我对艾伦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走到酒店门口的马路边上,抽着烟等。 足足等了有20分钟,都有点不耐烦了,就见一辆黄的象香蕉一样的出租开过来,在我面前停下了:“嗨,中国人,请上车!” 我一看,果然是桑尼,就走上去:“请你下车。” “啊……干什么?” “请你到酒店里喝杯咖啡。” “中国人先生,你知道我有多忙吗?我今天还没挣到一分钱,还得……” “100美元,只耽误你十分钟。” “哦,真的?” 我扯出一张美元来递给他:“我先付钱,现金!” “哈哈,一桩好买卖,为什么不呢?”桑尼接了钱,兴高采烈,下车锁了车门,跟我进了酒店,来到咖啡厅。 “这是我女朋友艾伦小姐。这位是出租司机桑尼先生。”我给他们两个做介绍。 我把那张照片递给他:“桑尼,你自称是纽约的活地图,好吧,测试一下,看看这上面的这栋建筑物的圆顶,它是哪座房子?” 桑尼拿过照片来仔细地看了一阵:“太模糊了先生,而且只有一部分,我也认不出来……” “请您仔细看看桑尼,这个很重要。” “呃……这个,见鬼,真的很模糊,我确实不……哎,等等,”他指着那圆顶上的那块黑斑:“这个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建筑物上的污迹,或者是个洞……”我说。 “洞?哦,对,应该是个洞,洞……”桑尼突然惊叫起来:“噢上帝,我想起来了,莫里尔大厦,没错儿,这是莫里尔大厦,一栋古老的建筑,在布鲁克林区的贫民窟旁边,它只有22层。” “你能确定?” “当然,一定是那里,那个圆顶很像。”桑尼指着那块黑斑说:“你们知道这个洞是怎么回事吗?就在一周前,一个玩三角翼的家伙失控了,撞在那楼顶上,把那玻璃顶弄出个大洞,差点送了命,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那么,您能带我们去那里吗?” “当然,毫无问题。但是中国人先生,那里是贫民区,乱得要命,白天还好,到了晚上,遍地是贼和抢劫犯,你们不怕吗?”他做着很夸张手势和表情。 “当然怕,但是我们要找两个人,这事儿很重要,必须得去。” “好吧好吧,我带你们去,那里我有朋友,也许能帮到你们。但别怪我没警告过你们,出了事可别赖到我头上。” 艾伦站起来,走到门口开始打电话,打了一阵,回来:“宇先生,我陪您一起去。” “可以,但是别再叫你那帮人跟着我,我烦!” 她笑了一下:“明白。” 我和艾伦上了桑尼的出租,他把我们送到了布鲁克林区,然后沿着一条不太宽的街道开了一阵,他一指车外:“到了中国人先生,左手边那座建筑就是莫里尔大厦。” 我伸头一看,在一片低矮的楼房中果然看到一座稍高的建筑物,上面有个蓝色圆顶。 出租车拐了个弯,桑尼又说:“瞧,在这里就能看到那上面的那个洞,被那个玩三角翼的倒霉蛋撞出来的,他们到现在都没维修。” 我掏出望远镜看了看,果然那圆顶上有个被撞出来的大洞,又看看照片,说:“看来没错了,就是那栋楼。” “嗯,是哦,”艾伦低声说:“从照片上的角度看,段先生和马先生被关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看看,前面有一座四层古老的建筑,如果按照角度来分析,大概这座建筑物最合适。就问:“桑尼,那座房子是什么?” “那是乔纳森孤儿院,据说是一位叫乔纳森的有钱人临死前捐出遗产修建的,它很古老了,大概和我爷爷的年龄差不多。” “哦,谢谢,我们就在这里下车。”我又给了桑尼一百元。 “哦,中国人先生,就冲您这份慷慨,我也得继续帮您,您先别下车,我找我朋友来,你们要在这里做什么事情,他一定能帮上忙。”桑尼拿出手机来开始打电话。 第八十二章 可疑孤儿院(二) 等了大概十分钟,就见一个穿着灰色运动上衣、牛仔裤的黑人小子远远地走过来,戴着耳机,一边听音乐一边扭着舞步,摇头晃脑,也不怕撞到电线杆子。 “嗨,贝克!这边,这边来!”桑尼对他高喊着。 贝克过来了,一头钻进车里坐在我身边。 桑尼给我们介绍:“这位是贝克,我的好朋友。这位是艾伦小姐,这位中国人先生……哎,您叫什么名字?” “宇,宇天龙,幸会贝克先生。”我和贝克握手。 “幸会,中国人先生。”他盯上了我手里的佛珠:“喔噢,你手里的这串珠子真漂亮,很贵吧?多少钱?” “是很贵,但不出售,所以没有价钱。” “哦,好吧……” “宇先生是我的老主顾,也是朋友,他们要在这里办点事情,希望有人帮忙。贝克,你得卖点力气,等于帮我,回头我请你吃炸牛排。” “嗨,兄弟,没问题,我会尽力的,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贝克一边和我握手一边说:“这里是我的家,我熟悉这里的每个人和地方,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那所孤儿院,您熟悉吗?”我问。 “当然,我曾经在里面做过义工。” “熟悉每个地方?” “哦……那没有。我不是孤儿先生,不可能长时间呆在里面,只是帮着打扫一下、和孩子们做做游戏、玩玩,没到处走过。” 我想了一下,说:“那么,能不能在附近先给我找个住处?” “没问题,我姐姐就经营着一家小旅店,虽然小点,可环境还好,就在附近,我带你们去。”贝克说。 贝克给指路,桑尼开车把我们送到一家旅店门前,然后开车走了。 旅店是栋不大的五层建筑,离那个孤儿院不到200米,女老板是贝克的姐姐,叫萝丝,比贝克还黑,而且身体发福,说话嗓门极大。 “噢贝克,你这个混蛋,你还敢到这里来!你们打了那个客人之后我这里就几乎没人来了,你想让我破产吗?”萝丝见面就对贝克破口大骂。 “啊啊萝丝,亲爱的姐姐,那家伙玩了妞还赖账,我当然得揍他” “该死的,往后不许到这里来,滚出去!” “别生气萝丝,你瞧,我给你带客人来了,非常有钱的客人。” “啊……你好先生、夫人,对不起,我弟弟就是个坏蛋,他没骗你们钱吧?——您要什么样的房间?” “一个套间,我和女朋友,要顶层靠街的,能看看外面的风景。” “没问题先生,不过说实话,这里糟糕透顶,没什么风景好看。一天75美元,常住可以打折——现金还是刷卡?” 我甩出300元。 她给我们在5层安排了一个靠街的夫妻套间,虽然小点,但是设施齐全,条件还不错,在这里能看到那所孤儿院。 贝克带我们看完了房间,说:“两位,还需要点什么?我什么都能搞到,先来点过瘾的?” 他说着,掀开衣襟,拿出个袋子来,从里面掏出几个透明的小塑料包,里面装着一些颗粒,象是用干燥的植物碎屑团起来的。 艾伦细眉一蹙,有点厌恶的样子。 “哦,不,谢谢,”我掏出烟来抽出一支一举:“这个已经很好了。” “你可以混在里面老兄,抽起来感觉非常棒……” “不用了。”我掏出100元递给他:“我想问问,我们怎么才能到那家孤儿院里去看看?” “哈哈,谢谢,您真大方。”贝克接过钱掖在腰里:“平时不行的宇先生,他们怕孩子们逃走,总是关闭着大门。只有到了周末是开放日,会有些附近学校的学生去做义工,打扫卫生,修理草坪,陪孩子们玩耍、做游戏,但是成年人一般不让进入,除非有募捐活动时受到邀请——明天就是周末,你们在窗户这里会看到。” “好吧,谢谢。您可以走了,有事我们会找你。” “好的宇先生,”贝克走到床头那里扯了一张记事本的纸,用铅笔在上面画了一通:“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可以随时叫我,我有的是时间——但我警告你们,晚上别随便出门,如果想走走可以叫我,别自己去,我总得对桑尼的朋友负责任。吼吼~~~”说完扭着舞步打着响指走了。 我站在窗边盯着孤儿院的方向:“那个孤儿院最可疑,从照片的角度上,只有孤儿院那里才能拍到那个角度。而且孤儿院隐蔽,把人质藏在那里,很难引起人们怀疑。” “嗯,我也这么认为。”艾伦也靠窗用望远镜观察着:“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用孩子们做掩护,真是很聪明。” “得进去看看。” “宇,我们不能进去,”艾伦摇着头说:“如果那些人真的在里面,他们一定都认识您,甚至会有很多人认识我,他们也一直在观察我们。我们在那里一出现就会被认出来,肯定就跑掉了。” 我抽着烟盯着窗外:“我们需要个孩子来帮我们,让他帮忙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至少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里面。” “在这里找个孩子?”艾伦瞪大眼睛:“那难度太高了。他们小,没经验,一旦被发现可能有危险,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的,而且会让我们暴露——这里是美国,事情很多的哦。” “也许贝克能帮忙找个!” “贝克?我看不可靠哦,”艾伦摇摇头:“您没看到?他竟然卖大麻……” “还好,不是海洛因。” “您觉得这样的人能靠得住吗?他给找的孩子,肯定也是不良少年,您能相信?” “哦,再说吧……”我也没主意了。 艾伦又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打完了,回来给我说:“我给公司里汇报了,公司决定派人来支援,还带来了一些必须的装备。” “我靠!会被发现的!”我大惊。 “不会,他们都穿便装,善于伪装自己,这是我们的专业,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出去接应安排一下。您呆在这里,千万别出去,一旦被他们的人发现,就坏事了。” “好吧。你也小心点,据桑尼说这里是个贼窝,尤其是晚上乱得很。” 艾伦笑了:“放心。如果这里会把我吓住,我的工作不用干了。” 艾伦走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无聊,脑子里盘算着,一边叫来服务员给我打开电视看新闻,竟然又看到了那个阿维兰先生,他在发起一场盛大的募捐活动,为失去家庭的孤儿兴建收容安置场所,并声称不仅要在美国建,还要到世界各地去建,要让世界上所有的孤儿都有个家,云云,赢得一群喝彩和呐喊声。 但是现场有人提出质疑:“阿维兰先生,根据有人反映,您募集到的钱并没有完全用来修建孤儿院,而是用来赞助了某个神秘组织,搞非法活动!” “噢,上帝,那是谎言,是赤/裸/裸地诬蔑!我们已经在美国修建了120多所孤儿院,纽约这里就有4家,我们想建更多,但是没有充足的资金,所以才要号召爱心人士奉献爱心!有些别有用心的,被魔鬼侵蚀了内心,仇恨善行,嫉妒我们的慈善事业,对我进行攻击和诬蔑,对于这样的人……” 我失去了兴趣,去浴室放了一浴缸凉水,躺进去,闭上眼睛。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我惊醒,急忙出了浴缸披上浴衣,出来一看,天已经黑了,可能是艾伦回来了。 我过去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贝克。 “贝克,我没叫你……” “嗨老兄,晚上好!哦,您的蓝色唇彩真棒,只是没涂均,蓝指甲油也很棒!”他一头拱了进来,东张西望:“我来看看你们还需要点什么,你们……喂,你女朋友去哪里了?” “哦,她有点事,出去了一下,还没回来。” “还回来吗?” “也许……我不知道,她说事情办不完。” “那就是不回来了,那你可寂寞了老兄,”贝克说:“我给你找个吧,最棒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从13岁到43岁,各种肤色的,漂亮,功夫好,包您满意。” “你还做这个生意啊?” “当然宇先生,为了生存,我和我姐姐都不容易。” 我眼珠转了转,说:“给我来个13岁的吧,我喜欢肤色浅些的、聪明伶俐一点的。” “哈,原来您喜欢小的,口味特别,棒极了!没问题,我给你找最好的,而且不贵,您等着,最多半小时,您先吃晚餐。” 说着,他一边掏手机打电话一边出去了。 我穿好衣服,叫了一份简单但量大的晚餐吃了,又到浴室去涂了一阵口红,然后点了一支烟,坐在沙发上抽着等,在猜想这黑小子会给我找来个啥样的。 第八十三章 老人精美少女(一)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又敲门了,我开门,门口站着贝克和一个背着书包白人女孩。 那女孩不看我,扭着头看着背后,嘴里还在嚼着口香糖。 “哈,老兄,这个,怎么样?最好的,漂亮,真正的美少女,聪明伶俐,活儿也不错,非常抢手,只要50美元。喂,黛茜,给这位先生打个招呼啊。” 那女孩转过脸来和我面对面,漫不经心地嚼着口香糖:“你好!” 我定睛一看,不由地一愣:个子挺高,看上去得有十六七,一头染得花花绿绿的头发还梳着几条辫子,圆脸蛋尖下巴,长睫毛、大大的蓝眼睛,倒是的确很漂亮。 穿着一身扯得破破烂烂的牛仔服,脖子上系着条花围巾,破烂的裤腿处露着里面的黑色透明丝袜,脚上穿着白色旅游鞋,背着个黑白相间的书包,嘴里嚼着口香糖——竟然是我在圣帕特里克教堂遇到的那个募捐(或者说是行骗)的女孩! “啊,你……” 我刚想说话,贝克就嚷嚷:“怎么?不错吧?” “嗯……不错。” “您满意就好。当然,你该付给我20美元的中介费,但是你下午给过我钱,就免了。好好享受,晚安!吼吼~~~” 贝克一扭一晃地走了。 她大概没认出我来,走进来,把书包往沙发上一甩,对着我把口香糖熟练地吹出个泡来,毫不在乎地一伸手:“用t一小时50美元,不用60美元,过夜80美元,先付钱!”她还染着红指甲。 ——我靠!这么老练,我竟然遇到个少年老手! 我说:“钱不是问题,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贝克说过了,黛茜。” “哦,唐纳德(唐老鸭)的女朋友啊,米妮(米老鼠的女朋友)在哪?” “嗤!没有米妮。”她冷笑了一声:“随便你怎么想。先付钱,后开工,不然我走了,我的主顾还有很多呢。” “你是个小骗子黛茜!” “what?”她一愣。 “你在圣帕特里克教堂和你的那个黑色同伙骗了我200美元,所以本来我觉得不该付给你钱的。” 她停止了咀嚼,盯着我,好像突然想起来了:“哦,你就是那个在教堂门口的日本傻子……” “是中国傻子小姐。被骗了我有点生气!” 本来我以为她会害怕地叫起来逃走,可没有。 她毫不在乎:“对,我们是骗了你,因为你一身名牌衣服,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不会在乎这点钱。” “算不上很有钱,但是确实还算有点钱。” “那就好。我们去那里得坐好久的地铁,你总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那个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钱都被莱尼尔、里奥他们拿走了,我一分没得到。现在是现在,先付钱!”她又一伸手:“别想赖账,否则我报警,你会坐牢。” 哇!这小妮子心理素质足够强大,我心中大喜! “好吧。”我把一百美元放在她张开的手里。 “我没零钱找你。”她仍然嚼着口香糖,把钱对着灯光看看:“不过贝克说你女朋友晚上不在,我可以陪你过夜,随便你想怎么做。” 说完,她走到床那里就开始脱衣服,很快脱完,只穿着长筒黑丝袜,往床/上一趟。 她皮肤很白,身材匀称,前胸刚开始发育,只是两个小拳头大的圆锥形,看来真的也就十三四岁左右。 “你在附近上学吗?” “对,上中学。”她坐起来,两眼盯着我:“你不会也像那些大人一样教训我吧?这么小不该干这个?” “哦不不不,我完全没那个意思,我觉得你行骗和干这个肯定有原因。” “当然。我和母亲住在这里,她病了好几年了,都快死了,我需要钱,要自食其力。我从12岁就开始干,已经3年了,很惊奇吧?所以你放心,别看我小,但是老手了,会让你满意的。”她仍然满不在乎地嚼着口香糖,仰面睡倒。 “很好黛茜,你看,我想……” 我突然听到敲门声,急忙起身过去开门,艾伦迈步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个黑色的小箱子:“晚上好。不好意思,来晚了。你……” 她看到床上的黛茜,愣住了,看看我,突然转身往外就走。 我急忙追出门去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一边,低声用中文说:“艾伦艾伦,别这样,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宇先生哦,我真没想到,”艾伦一脸的怒容,甩开我的手,用中文说:“你对我厌倦了,找别的女人是可以的,我一点都不反对,可是你总该找个成年人哦,没想到你……她这么小,还是个孩子!” “嘘嘘,小声点,”我制止住她:“宝贝儿,你该知道,我从没对你厌倦过,以后也不会,而且我并不喜欢这样的。但是我们需要她,她就是个中学生,就在附近的学校上学!” 艾伦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让她……” 我又晃晃手指:“刚才我试过了,这小丫头经历的事儿多,心理素质强大,而且极端聪明老练,最主要的是,她需要钱,只要给她点钱,我们的事儿肯定能成。” 艾伦顿时转怒为喜:“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对不起哦,其实我也正为人选发愁。好吧。你想怎么办呢?” “哎哎,我正要和她谈,你就来了,这不没谈成……” “那好,我走,你们继续谈。” “哎不不,一起来,你也帮着和她聊聊,女人和女人总有共同语言。免得你觉得我又觉得我变态——虽然我真的在变态。” 艾伦笑了一下:“她叫什么?” “黛茜。” “哦,ok。” 艾伦和我一起回到了房间。 “你好黛茜小姐,幸会。”艾伦放下箱子,主动上前和黛茜握手,风度自然流露的优雅。 黛茜又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看艾伦,又看看我:“她是谁?干什么的?” 我刚要回答,艾伦微笑着抢着说:“艾伦,和您一样的黛茜小姐。” 黛茜的蓝眼睛瞪得更大了,盯着我:“你想我们三个睡一张床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黛茜?”艾伦站在墙边一边脱鞋换鞋一边和黛茜打诨:“这床很大啊,足够三个人睡。宇先生睡中间,我们两个一边一个,他会很高兴的。” 黛茜把艾伦上下打量了一下:“你不是在这条街做生意的,这里的我都认识,没见过你。” “当然不是。我从远处来的,所以来晚了。” 黛茜仍然紧盯着艾伦:“你一定很贵!非常贵的那种!” “不,一点都不贵,”艾伦仍然微笑着:“我愿意的话,是可以免费的。” “谁信!你一点都不像做这个的,你穿得太多、太整齐了,而且没化妆。”她的眼倒挺贼。 “哦,也许,今天有点冷,而且来得匆忙……” “骗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模特或明星。其实我也梦想当个影视明星,还学过表演,可惜我没机会。” “机会总是有的黛茜,只是你还没长大,而我长大了。但是你很可爱。”艾伦走过去,在她前额上吻了一下。 “哈!你果然是个明星做兼职的,我听他们说过!”黛茜似乎对自己的“发现”有点兴奋:“当明星的感觉很棒吧?你生意一定火爆得要命,客人得预约排长队。”她羡慕的语气里还有点自卑。 “谢谢,还好。”艾伦走到衣架前,脱掉风衣,露出了背着的枪。 “噢该死!”黛茜象弹簧一样蹦起来跳到地上,惊声尖叫道:“她是警察!” 第八十四章 老人精美少女(二) “哦哦,别紧张亲爱的,我不是明星,也不是警察,只是一名保安人员,”艾伦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如果是警察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会把这位先生抓起来,他找您做这种交易就是犯罪。” 艾伦脱了衣服,披上睡衣,连怀也没扣,走过来和我吻了一下:“我去洗澡,马上来,你们先聊!” 然后冲黛茜一笑,还故意象示/威一样把雪白高耸的胸部冲她挺了挺,转身进卫生间去了。 黛茜目瞪口呆看着艾伦的背影,一屁股坐在床沿上,低头看看自己的前胸,又抬头看着我说:“她真漂亮……” “哦哦,是,是很棒。不过你不要和她比,她是成年人,等你长她这么大的时候也会很漂亮。” 黛茜站起来就开始穿衣服:“你是个骗子!你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根本就不需要我。耽误我的时间,fuck!我就不该接这单生意。还给你的钱!” 她把那张钞票啪地甩给我——还挺讲职业道德,我真的开始喜欢她了。 “哦不不,黛茜,这个钱仍然给你,算是你这单生意的收入。”我把钱又塞给她:“我另外想和你谈一笔大生意,一笔可以让你赚更多钱的大生意。” 她愣住了:“真的?什么生意?” “是这样,明天是周末对吧?乔纳森孤儿院会让一些学生进去做义工。” “切!这有什么,我也做过,一点意思都没有。你想花钱雇我替你的孩子去做义工?” “不是。告诉你,我是个记者,正在搞一些孤儿院情况的调查,可是乔纳森孤儿院不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们需要你带着设备进去帮我们走一趟,拍点我们需要的资料。”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扛着台摄像机进去,何况我也不会用那玩意儿。” “用不着摄像机黛茜,”艾伦洗完澡出来了,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只是一副眼镜而已,你戴着眼镜进去走一圈,只要你能够去的地方就去走走,地方越多越好,然后出来,把眼镜还给我们就ok了。” “真的?就这么简单?”黛茜瞪大眼睛。 “对,你瞧,”我举起手里的三张钞票:“只要你认真工作,出来后你就可以得到300美元,是你六单生意的收入。” “成交!”她两眼放光,伸手来拿钱。 我把手缩回来,只给她一张:“先付一张,算是订金!等事情完成,你会得到这两张。但是黛茜,我知道你很聪明,可我的脾气也很坏,你别耍我们,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哦。” “不会,贝克说你是他的朋友,我要耍你们,贝克会找到我的。” “那么,好,明天一早你先到这里来,我们给你东西,然后再去孤儿院,明白?” “明白了,放心吧,他们9点开门,我8点半准时来找你们,这太简单了。” “非常好,但是这件事是需要保密的哦,千万别给任何人讲,即使是你妈妈也不能说,ok?” “ok,我知道规矩先生,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太棒了黛西!你真可爱!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叫贝克来送你回家。” “不用,我下楼到萝丝那里,自己给贝克打电话送我回家就行,反正今天晚上我已经挣到了200元,不用再工作了。” 黛茜穿好鞋子站起来背上书包,又看看我和艾伦:“你们确定不要三个人一起睡了吗?我已经愿意接受了。” 我和艾伦对望了一眼,艾伦似乎在强忍住笑,耸耸肩。 黛茜出去了,关上房门。 艾伦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可真有办法宇先生!我真佩服你的口才和哄孩子的本事。” “你的本事也不错,和她聊得很好,她很羡慕你呢。” “谢谢,过奖了。明星做兼职的,哈哈~~~”艾伦竟然又捂着嘴大笑起来。 “她的感觉也不能算错,毕竟你以前当过模特,还上过杂志封面,具有明星气质——这小妮子太聪明了,一个小老人精。不管怎么样,好歹哄住了。只是哄她有点吃力,需要用钱。” “好吧。记者先生,明天事儿会很多,早点睡吧。很遗憾,还是我们两个人。” “有你就足够了。哈……”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餐,还不到8点半,黛茜果然来了,换了一身学生装,还是背着书包,怀里还抱着一条金毛小狗。 “哦,早上好黛茜,你真准时,棒极了。”我说。 她抚摸着小狗说:“当然,我一直很守时。我带了很多卡片,还有麦克(应该是小狗的名字),我会和孩子们看图片,和麦克一起和他们玩,然后我就有机会去走走。” “很好。”艾伦打开黑色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一副眼镜,摆弄了几下,亲手给黛西戴上:“这个就是给你的。在右边镜腿处有个微型话筒,左边是听筒,你可以听见我们说话。” “这眼镜很漂亮,比我的那副好。”黛茜戴着四周看了看:“不错。就这样?” “对,就这样,你可以走了。” 黛茜走了,艾伦立刻说:“我们也走,从后门出去。” 她递给我一副墨镜。 我们从后门走出去,上了一辆汽车,开出不远,在一条偏僻破落的巷子门口,停着一辆看上去花花搭搭、破破烂烂的面包车。 我们上了面包车,才知道这是一辆已经改装过的监听监控汽车,四五个人正在里面忙碌,调试画面和声音。 在一个屏幕上,可以看到画面在移动,偶尔还会看到一只被抱在怀里的小狗,路上还有人对着镜头打招呼:“嗨,黛茜,早上好!”、“嗨,黛茜,去孤儿院吗?”…… 黛茜一边应付着一边往前走,路上还遇到了几个大概是她的同学,一起结伙走,竟然还有两个低声和黛茜讨论昨天晚上的“收入”问题,还问被莱尼尔拿走了多少,我暗暗吃惊,看来这些学生做这事儿的绝对不是黛茜一个人,我靠,老美这里看似法制国家,也真乱真变态! 大概二十多个学生聚集在孤儿院门口了,叽叽喳喳,有大有小,大概里面不光有中学生,还有小学生,有的手里还捧着玩具、画册之类的礼物。 大门紧闭,直到9点,来了两个女人,打开了大门,向孩子们问好并表示欢迎,让他们进去,然后安排工作:有修剪草坪的,有打扫垃圾的,有帮助洗衣服的,有帮助打扫房间的,有和孩子们做游戏的…… 黛茜主动要求和孩子们玩、做游戏,给他们讲故事,和她一起的还有四五个女孩。 从镜头里看,孤儿院里大概有六七十个孩子,不如想象中的多(我以为得有上百或好几百),有大有小、有高有矮,各种肤色的,看到外面的学生来,都兴高采烈的。 在一间很大的活动室里,黛茜从书包里拿出一些画片给孩子们看,还给他们讲解上面的故事,这小妮子连讲解带表演,声情并茂,让小狗麦克作一些动作或当个指定角色,还拉一些孩子随时加入帮助表演,竟然把孩子逗得一愣一愣的,都围拢着她聚精会神的听,时而惊叫、时而欢笑、时而鼓掌。 两旁边那些孤儿院的工作人员都跟着鼓掌,不住地夸赞。 艾伦盯着画面摇着头说:“宇先生,你找对人了,真是个精灵鬼,她一定有办法。” 过了一会儿,黛茜对一个女人说:“我们想做个游戏,需要一些动物玩具。” “哦,棒极了黛茜,但是玩具都在二楼玩具室里,我让人去拿。”女人回答。 “哦不,让维拉她们带麦克(小狗)和孩子们先玩,我正好要去洗手间,去完了我去拿!” “好吧,二楼,202房间,没上锁。”女人很和善地微笑着。 黛茜从活动室里出来,转弯抹角,故意绕路,几乎把楼底走遍了,然后进了洗手间,之后出来,到了电梯间,直接按了个四楼。 她在四楼又闲逛了一阵,好像都是成人居住的房间、储物间,里面没人。 “这里是保育员们住的地方,没人。”她低声嘟囔。 艾伦按了一个按钮对着话筒说:“黛茜亲爱的,到三楼,走楼梯。” 她走到一个楼梯间的窗口往外望了一眼,正好看见莫里尔大厦和圆顶上的洞。 “是这个角度,可以肯定是这里,”艾伦说:“但是高度不同,似乎不是在这个楼上拍摄的。” 在三楼,黛茜又挨个房间地看,都是办公室,还有卧室。几乎走到头了,她正在一间办公室门口张望,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男人:“女孩,你在找什么?” 我们都心里一紧,心腾地提到了嗓子眼。 第八十五章 狼窝再交锋(一) 黛茜说:“哦,对不起,我在找玩具室。” “玩具室是二层202,这是302孩子,你走错楼层了。” “哦,对不起先生,不好意思。”黛茜毫不在乎转身走了。 我们松口气。 黛茜下到二楼,又把二楼走了一趟,都是孩子的卧室,还有游戏室、玩具室、音乐教室之类,但里面都没人。她到玩具室里用提袋装了一些玩具,下楼了。 我们都有点失望。 一个保安说:“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可疑的人。” “等一下,”艾伦说:“把刚才她在一层录到的那些放一遍看看。” 录像开始播放,在一条尽头的通道的一端,那里有两扇门紧紧关闭。 艾伦又按了那个按钮,对着话筒说:“黛茜,在最里面的那条通道,尽头是两扇门,那里通向什么地方?” 黛茜一边走一边低声说:“我记得后面有个院子,那里是两层的仓库,但是我从来没去过。” 艾伦冲一个保镖摆摆手,那个保镖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很快从电脑上调出来一张图纸,艾伦盯着图纸看:“那里的确有两层的建筑,本来不是孤儿院的,是一个制造火柴的工厂,后来倒闭了,主人把房子捐给了孤儿院,孤儿院用它来当仓库。” 艾伦又按了按钮,说:“黛茜亲爱的,想办法去后面看看。” “好的。”黛茜答应着。 她回到活动室,又和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她突然抱起小狗:“哦,天哪,它竟然尿了。麦克麦克,你太不讲卫生了,我的天。”她转头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我去给它处理一下。” 她抱着小狗出来,到了卫生间,擦洗了一阵,又出来,来到那条走廊的尽头。 她指着那两扇门低声对小狗说:“麦克,去,快去!” 小狗跑过去,从两扇门下面钻出去了。 黛茜跑到门前,一拉,门哗啦一声,竟然在外面上着锁,只裂开个半尺多宽的口子,她又用力拉了几下。 突然,门缝那里一高一低、一左一右出现了两张人脸:“喂,女孩,院长没告诉你不允许到后面来吗?” “哦,我是来做义工的,带小狗来和孩子们玩,可小狗不听话,跑进去了。喂!麦克——!”她冲着门缝里大叫,同时往里面看。 这一看不要紧,就见里面地方挺大,在那两层建筑下面,竟然站着三四个带枪的人,可能还有更多的人。 “闭嘴,不许叫!等在这里,我们把小狗给你找来!”一个低声吼道。 过了一会儿,小狗被从门缝里塞出来了:“快走,不许在这里停留!否则打你屁股!” “谢谢!”黛茜抱着狗快步往回走。 “完美!”我低声赞道。 “他们在这里,真的在这里!”一个保镖兴奋地说:“终于找到他们了。上帝,他们竟然躲在这里,没人能想得到!” “门缝里那两张脸我见过,”我说:“就是在海滨别墅游泳池边上向我开枪的那两个,被我扔进游泳池里了。” “对,没错,是他们。”艾伦也一脸的兴奋,对保镖们说:“按照计划行动。” 她按了按钮,对话筒说:“黛茜,你做得很棒!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但现在别离开,要等活动结束,和你的同学们一起离开,然后就可以回来领你的报酬了。” “谢谢艾伦小姐。” 然后转向我:“我们回旅店去。” 我和艾伦又回到旅店的房间,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终于有希望把耗子、大块头救回来了。 一直到11点多,黛茜背着书包抱着她狗来了,把眼镜还给艾伦:“这眼镜很不错,艾伦小姐,能送给我吗?” “不行亲爱的,也许我会再做一副一模一样的送给你。” “我的眼睛有些散光,上课的时候需要戴眼镜。”她一边说这一边冲我伸手:“钱,200美元余款,我是不会打折的。” “当然不会。”我从兜里扯出三张钱来,先把两张放在她手里:“这是你的报酬。但是你表现非常棒,做得很好,所以,这一张是奖金。”我把另一张也放在她手里。 她瞪大了眼睛:“噢天哪,贝克说得没错儿,您太慷慨了宇先生!我愿意继续和您做生意。” “当然当然,”我笑嘻嘻地对她说:“你看黛茜,其实你不做你的那个工作,做别的也可以挣钱,而且能挣更多的钱。”——我真的想劝她别干那个了。 “是的宇先生,但这种机会并不多,而且我没成年,不会有人雇用我。” “哦……好吧。”我有点失望。 “对了,昨天我白拿了您的钱,可没完成交易呢。”她似乎还有点愧疚。 “哦不不,不用了。等过几年,你成人了,我倒是很愿意完成我们的交易,但那时候你可别赖账哦。”我继续哄她。 “啊,不会的先生……好吧,那算是订金。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需要就给我打电话。”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给我,然后抱着狗哼着歌走了。 艾伦又忍不住笑起来,但接着又摇头叹口气:“唉,这社会怎么了,这么小的孩子也出来做这个。我在香港做警察的时候也遇到过,可这里是美国……” “是美国的贫民窟亲爱的艾伦小姐,社会最底层的黑暗都在这里,比香港的九龙寨好不到哪里去,你还指望有什么好事儿?” “你说得也对哦。” “说我们的事儿,你们准备怎么办?”我问。 “我得给公司总部汇报一下,然后联合警方对这里发起一次突袭,把段先生和马先生救出来。” “强攻恐怕麻烦,耗子和大块头可能会有危险。”我皱着眉。 “您请放心,不仅要保证段先生、马先生的安全,还要保证孤儿院里所有孩子和工作人员的安全。所以我们会详细筹划的……” 艾伦的话没说完,我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心里一惊,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黑暗日”的又来找我联系了!刚想接听,又转念一想,不行,在这里接电话,一旦他们有手机定位系统知道我在这里,一切就全完。 于是,我一直由着铃声作响,然后冲艾伦打个“走”的手势,艾伦收拾了小箱子和我一起出门,刚走到电梯口,铃声也停了。 “你为什么不接听?”她问。 “肯定是维克多给我打的电话,不能接,万一他们能定位,知道我们在这里,就坏了。” “嗯,有理。那现在……” “快走,回酒店,我怀疑他们在酒店也有人在监视,回酒店再说。也许,这也是个好机会。” 我们上了车,一名保镖开车,就往酒店方向飞奔。 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我急忙对艾伦打手势,对艾伦点点头,然后开始接听。 “你好宇先生,我是蓝薇。”电话里传来蓝薇的声音,是中文:“您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啊蓝薇小姐,您好!不好意思,我出来溜达溜达,不过路上有点把持不住,正和我女朋友在车上体会一下不一样的感觉,没听到。” 我话一出口,艾伦立刻靠上来,发出了两声呻吟声。 “宇先生,您的心可真大,这个时候竟然还能抱着女人玩,你就不担心你兄弟的安全?”蓝薇的声音冷冰冰的。 “非常担心蓝小姐,但我有什么办法?您知道我身体里有那玩意儿,快要死了,要不及时行乐,岂不太亏了?再者对您的不辞而别我也很不满,本来以为可以抱着您那迷人的身体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呢。哈……” “那是您造成的,您违反约定,带了跟踪装置,而且我也不愿意整夜被捆在一个烤炉上。” 第八十六章 狼窝再交锋(二) “很遗憾,我并不知道,就是你们也没搜查检测出来。直到现在他们是在我身体的哪个部位放的跟踪装置我都不知道,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下次见面身上没有那玩意儿,在这方面他们是专家,而我却非常外行蓝小姐。现在我只想知道,我的兄弟怎么样了?” “看来您还是担心您的兄弟。” “对,这是决定我们还能否见面的唯一条件。” “不用担心宇先生,他们很好。确实,那是我们和您交易的筹码,暂时不会伤害他们。我们老板想再见您一次,我们需要那个镜子恢复魔力。但这次您得听我们安排。” “没问题。可我现在在外面,正在快活之中,不知道会什么时候能回去。” “您回来后我会和您联系的。” “很好!我对蓝小姐可有点念念不忘啊,非常想再见到您。嘿嘿……” “宇先生,您也是最让我忘不掉的男人之一,只要您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不是问题,可以随时为您提供服务。但是,我会干掉您的那位保镖女朋友艾伦·玛格丽特!”蓝薇说到艾伦的名字时声音里透着杀气。 “哈哈哈!好,好极了,我倒是盼着欣赏两位女神的巅峰对决,那一定非常精彩!不好意思,我还没忙完,回见,拜拜!” 我挂了电话,看着艾伦说:“最近你要小心,那个蓝色蔷薇盯上你了。” “哦,那很好,我正盼着见见她呢。” 艾伦神情淡然,似乎根本就不把蓝薇放在心上。 我却忧心忡忡,如果面对面地对决,艾伦未必输给蓝薇,但是如果蓝薇偷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就不好说了。 回到酒店门口,我和艾伦下了车,我一手揽着她,装作亲密状走进酒店。刚进入房间,手机又响了,还是蓝薇的声音。 “宇先生,您应该已经回到酒店了,现在就下楼,不许带任何人,把您身上所有的物品都留下,什么都不许带,连硬币都不许带。外面会有人接您。”接着就挂了。 我对艾伦说:“好了,我这就去见他们。我强烈地感觉,我们会面的地方就是孤儿院的那个仓库,他们找不到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好,那里我们已经布置了人,会及时增援你的。” “听着,我不会有问题,至少我还不怕子弹。你们如果进去,最主要的,要在第一时间把耗子和大块头救出来!” “明白。” “ok!我现在就走,如果真是去那里,你们也会发现我的,他们不会从地底下进去。” “放心吧。你要小心!” 我把身上的所有零碎都掏了出来,交给艾伦。 从楼上乘电梯下楼,往门口走,快走到路边了,突然过来一个人:“宇天龙先生?” “是的。您是……” “我是一名出租司机先生,有人让我在这里等您,请跟我来。” 我跟着那人上了一辆出租车,开着就走。 走了挺长的一段路,拐进一个没人的胡同里,两边都是看不见顶的高楼,在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宇先生,请下车,到那辆车那里,那里有人接您。车费已经付过了,谢谢。”司机开车走了。 我双手抄在衣兜里,吹着口哨走到那辆车跟前,车门开了:“上车宇先生!” 这次换了三个人,已经不是上次那三个了。 “请把衣服脱了,全部脱了,快!” “喂,各位,你们让我光着去见你们老板吗?” “少废话,快点。” “ok、ok!” 我就开始在车里脱衣服,脱得精光,包括鞋袜。 “这家伙浑身都是伤疤,象在绞肉机里绞过。”一个家伙看着我,对另一个说:“你瞧,他竟然还受过好几处枪伤。” “哦哦,没什么,那是和人打架留下的先生们。以前我是个不良少年,现在是个不良青年,一直喜欢打架,所以免不了挨刀和挨枪。” “见识过了宇先生。您那已经不是打架,而是直接地杀人!我们好多人已经死在你的拳头底下了。” 他们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全套的衣服,让我换上,然后把我的衣服、鞋子装进那个塑料袋里,一个家伙走出去,咣当扔进了路边的一个垃圾筒。 “哈!你一甩手就扔掉了好几千美元!你们给的这身都不如我那一件上衣……” 我的话没说完,一个黑头套罩到了头上。 “开车!”一个家伙命令着:“和这个中国人在一起,我总觉的身边坐着颗炸弹。” 车开了一阵,也不知道到了个什么地方,停了,我被拖下车,又上了另外一辆车,继续开,路上又换了一次车,也不知道兜了多少圈子,车停了,我又被拖下车,然后被两个人架着走。 耳朵里听到了隐隐传来风琴声和儿童合唱的声音,顿时大喜:哈哈!真被我猜中了! 我仍然被架着双臂,也不知道登上了一段什么楼梯,楼梯还是金属的,走在上面咚咚作响,后来又走了一段平路,站住了,两旁的人也松了手,往回走去了。 我自己扯掉头套,往四面一看,是在一间大仓库里,里面对着一些成箱成捆的东西,还有一些桌椅板凳、箱子柜子之类,一些拿枪的人站在四边来回走动,气氛紧张。 而我却是站在半空中的一个伸出来的看台上,下面离地足有七八米高,头顶上还有一些吊钩之类的玩意儿垂着。 在对面还有一个相同的看台,和我这边相距足有二十米。 两个带黑色尖帽穿黑袍的人出现在对面看台上,身后跟着四个人,三男一女,男的都是一身黑色西装,女的穿着蓝色的长大衣,从装扮上看,肯定就是蓝薇了。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视频对话的时候是三个黑衣人,但现在变成了两个,少了一个。 “你好宇天龙先生,又见面了。”声音一出,我立刻听出是维克多教主的声音,但是他身上好像也戴着个变声、扩音装置,声音很大,怪异难听。 “你好,教主大人,见您一面还真不容易。现在面对面了,却又隔着这么远,您还蒙着脸,太不坦诚了。”我连讽带刺。 “呵呵呵,宇先生,你很会讲道理,但是您的力量和速度让我们很头疼,所以只能采取这个相对保险的办法。我们时间有限,就别那么多废话了。” “好吧,现在,我要看看我的兄弟们在哪里,得证明一下他们是否还活着。” “没问题。”维克多一抬手,就听见旁边哗哗作响,一道卷帘门一直升上去,原来里面还有一层。 房梁上垂下两根绳子,吊着两个人,我一看就知道是耗子和大块头。他们下面,是一个大水池子。 “耗子!大块头!” “老大!” “龙哥!” “你们没事吧?” “没事老大,只是被这么吊着太不好受,还有下面……” “下面那个池子里装着强酸宇先生,如果您不肯合作的话,只要我一摆手,您的两位兄弟就会掉下去,您可能连他们的骨头都找不到了!” “ok、ok,我合作。你们不就是想要风镜里的魔力嘛,好吧,把风镜拿来,我把魔力还回去,你们把兄弟还给我,交易完成,ok?” “成交!但是你在说谎宇先生,”维克多冷笑一声:“据我们所知,您根本没能力把魔力还回镜子里,所以您才会来到纽约,和瑞蒙德家族合作,主要目的就是要想办法把您体内的魔力弄出来。” “哈哈!教主大人,您对这东西知道多少呢?您知道它会起什么作用呢?” “嗯?……什么意思?” “您并不知道,吸收了这股魔力,会让人变成一个超人,维克多先生。我好不容易具备了这种能力,我会轻易地还回去?我知道这个涉及到瑞蒙德家族的生死存亡,所以,我来到纽约,是想和瑞蒙德家族谈笔大生意——我想要他们给我2亿美元!” “哦?是这样吗?”维克多似乎不能判定这事儿的真假,回头看看另一个。 另一个开口了:“好吧,宇先生,我们现在就来实验一下,看您说的是否属实。您只要把魔力还回镜子,我们不仅释放您的兄弟,还会付给您2亿美元。” “哈哈,你们有那么多钱吗?” “宇先生,我敢肯定地告诉你,我们组织的钱超过瑞蒙德家族,这点您一点都不用担心。” “好吧,告诉我,你们要这个镜子的魔力干什么用,好歹我要弄明白,然后才会合作。” “我可以告诉你宇先生。”教主说话了:“很多人认为,我们这个组织成立于100多年前的意大利,其实它诞生于400多年前,它比美国的历史还要长!只是我们这个‘黑暗日’是100多年前在意大利成立的一个专门研究制造‘审判日’的机构。我们痛恨教会的腐朽无能,我们信奉魔鬼,信奉黑暗魔法,期盼‘审判日’的到来。我们认为,当今人类社会已经污浊不堪,邪恶横行,无可救药,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审判日’降临,毁灭世界,灭绝人类,重建世界新秩序。“ “哇!这个想法真伟大!”我冷笑着。 第八十七章 女神对决(一) 维克多没理会,继续说:“许多年来,我们想尽办法要制造‘世界末日’,甚至想使用核武器和毒气来毁灭世界,但我们的机会不成熟,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 “真不幸教主大人,建立新世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的确如此。我曾经跟着马威尔·瑞蒙德研读大量的玛雅和印第安文献,知道如果当今太阳神托纳蒂乌死亡就会使世界走向末日,嘿嘿,因此嘛,我一直在寻找做到这一点的方法。现在终于知道了,只要在发生日全食的‘黑暗祭日’那天,用魔镜激活水晶头骨,召唤神使,改换神约,就能到达神灵所在之处,就可以轻而易举、毫不费力地杀死已经十分虚弱的托纳蒂乌,让世界毁灭,然后重建世界新秩序。而根据我的研究,谁杀死太阳神,谁就是未来新世界的主宰!” “惭愧!我觉得您象在说梦话一样,或者说是神话,我这颗凡人的小脑袋实在理解不了。但是从您的言语和伟大理想里我却明显地感觉到,您就是建立了新世界,也不会比现在的世界更美好!”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认为,一个信奉魔鬼、信奉黑暗魔法的狂热者建立并统治的新世界,哈哈,到处是黑暗吧?到处是火焰、地狱和吃人怪物吧?新世界的人类在火焰和地狱里生活,终日不见阳光,被黑暗魔法控制,和凶恶的魔鬼通行,与吃人的怪物为伍,哇!的确很幸福哎,至少不用担心冬天买不起衣服、死后买不起棺材和坟地了!” “闭嘴!你根本就不了解新世界的的含义!”维克多急吼吼地说:“新世界是一个充满光明和快乐的世界,没有黑暗、没有痛苦、没有罪恶、没有污浊……” “好了好了,您别说了,我的想象力没您那么丰富!我现在只是明白了两件事:第一您需要这个魔法镜子,第二您会去杀死托纳蒂乌,然后成为新世界的主宰或者是神,人类的未来、新世界的希望就都寄托在您老身上了,对吧?” 我一边穷白话拖延时间,一边焦急地想:艾伦,快点动手,我快撑不住了。 “的确如此!所以,我们才不顾一切,不惜任何代价……” “ok、ok,我听明白了。为了讨好您这位新世界的主宰,我把魔力还给镜子,那2亿美元我也不要了,只要我的兄弟。但是求你在新世界里给我们留个位置,也好享受一下什么是只有快乐没有痛苦——最近我tm已经被痛苦快折磨崩溃了!” “呵呵,宇先生,您的口才真是棒极了,您不愧是教授!”维克多说:“没问题。” 维克多一抬手,就听见头顶隆隆作响,接着垂下一个巨大的铁爪来,在那个铁爪口部,夹着风镜,慢慢送到我的面前。 我伸手抓住风镜一晃,纹丝不动。 “呵呵,宇先生,别费事了,你拿不下来的,我们就是为了防备你拿了镜子走人,所以才动用了这个装置。好了,现在,请你把您体内的魔力重新输回镜子里,我们完成交易,我可不想在这里呆太久……”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院子里突然枪声大作,接着一个家伙提着枪从外面跑进来:“老板,不好了,警察和保安公司的人冲进来了!” “什么?顶住你这个白痴!” “他们火力太猛,我们顶不住……” “轰隆”一声,好像是大门被炸开了,接着大门口处的枪声更密集了,夹杂着人的惨叫声。 “我们是警察!你们被包围了!快点缴械投降!你们有权利保持沉默……” 砰砰……哒哒哒…… “见鬼!收回镜子,我们走!”维克多大叫了一声。 铁爪还没动,我已经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对着那个大铁爪的上部就是一拳,“砰”地一声巨响,铁爪上部顿时瘪下去一大块,铁爪被打变了形,下面的口部一张,镜子掉下来,我一伸左手一把抓在手里。 可就在抓到镜子的一瞬间,我听见背后风向,一转身,就见一个吊着的巨大箱子向我撞过来,我急忙往后一仰,展开双臂贴着栏杆,那个箱子呼地从我上面擦胸而过,也就在同时,觉得左手里一空,镜子不知道被谁夺去了。 我急忙翻身往下一看,一个穿黑袍戴黑尖帽的身影向下落去,他落地之后冲我一回头,我看清了,他尖帽上带着个太阳,竟然是“黑日”! 突然明白,原来这混蛋一直埋伏在我脚底的天桥下面,就是怕我有什么别的方法拿到镜子! 我反应过来,身子在天桥上往下一附,也跳下来,然后忽悠一下已经到了黑日面前,伸手去抓镜子,可他的胳膊诡异地扭曲转到了自己身后,把镜子准确地向维克多抛去:“接着!”同时他竟然向我踢出了一脚,正中肚子,力量很大,我往后一个趔趄,这时镜子已经落到了维克多手里。 我顿时知道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想着先去抢镜子,而是应该先把黑日击倒再说,但是现在我失去了这个机会,镜子又被维克多拿到了。 我勃然大怒,往前一冲,可还没出手,就看见黑日的身子一动侧过来,竟然从身体的一侧打出来两只手和一只脚,一齐奔我而来——鬼击术!妈的,这个黑日竟然就是在长白山葫芦洞里遇到的那个教主,他跑回美国来了!我靠! 但是现在我的速度已经足以避开他的攻击了,我避开他的手脚,斜刺里就是一记炮拳,正中他的胸口,“当”地一声,好像打在了一块厚厚的钢板上,原来这厮做了充分的准备,在身上挂了很厚的金属板甲! 即便如此,他也被我打得飞起老高,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咣当落地,他的尖帽掉了,猛地一挣又跳了起来,一张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我立刻看到了他的脸,简直就象五雷轰顶——麦尔斯·朴!就是那个在美国驻华使馆拒签我的那个姓朴的! “你妈的!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我用中文脱口而出。 他没说话,撩起黑袍遮住脸,转身就跑,速度极快。 我刚想追,却看见迎面飞来一片子弹,急忙后仰倒地,就地一滚,滚到一个货箱的后面。 再伸头一看,姓朴的已经没了踪影。 “把那俩中国人扔下去!”维克多一边转身往后跑,一边大声命令。 扭头一看,在栓绳子的高台上,两个家伙正攥住绳子的活扣一拉。 我把丹田气几乎瞬间都提起来,同时那股洪流滚滚而出,我感觉身体在燃烧,身子一晃,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的,离着十五六米,还有一段铁梯,可我已经冲了上去,“砰砰”两拳,两个家伙已经嚎叫着飞起来跌出栏杆,噗通、噗通,掉进酸池里,酸池上冒起两股白烟,瞬间就不见了。 两个绳子头几乎要滑出了栏杆,被我一把抓住,把耗子和大块头提了起来,然后用力往上拉,把两个人拉起来。 “宇天龙!”我听见一声女人的高喊,回头一看,是蓝薇,她举着手枪站在刚才维克多他们站的那个看台上。 “你救不了他们的!”她美目圆睁。 砰、砰——!我看见她枪口里喷出烟,两颗子弹飞出来,我以为是射向我的,可我错了,这个女人竟然打的是绳子,而且是很准,等我明白过来,两根绳子已经断了,耗子、大块头尖叫一声往下落去。 我几乎没加思索地蹿出了栏杆,在半空中抓住了两个人——本来我的想法是,用这一蹿的力量产生的冲击力,带着耗子和大块头飞过酸池落地,就得救了。 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出来的太快,脚在栏杆上没蹬实落就飞出来了,虽然抓住了两个人,也往前飞了,可根本没飞到池子外边,而是到了离池边不远的地方就没了冲力,向酸池里坠去。 “啊——”耗子和大块头几乎同时尖叫起来。 我心里也一凉:完蛋了! 第八十八章 女神对决(二) 可奇迹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就象我坠楼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如出一辙:就在我们接近酸水面的一瞬间,突然一滞,停住了,接着开始向前移动,到了酸池对岸。 我抬头一看,安德鲁斯!这小老头正站在酸池边上用黑色的手杖指着我们三个,然后收回拐杖,我们三个一齐落地。 “天哪,安德鲁斯先生!”我惊叫道。 “唉唉,年轻人,你是个好人,还是不学好啊!”老头笑眯眯地用拐杖一指酸池:“刚才那两个是坏人,跳水也就罢了,你是个好人,怎么又跟他们学啊?还带着两个兄弟。” 耗子嘴唇哆嗦着说:“没、没不、不学好,老大是、是要救我们,失手了……” “安德鲁斯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大块头问。 “哦,呵呵,凑巧,我从这里路过,听到这里这么热闹,唉唉,我喜欢看热闹,就进来看看,没想到,正看见你们三位在跳水,觉得不太好,就玩了个小把戏。” 安德鲁斯转过身,一边走一边说:“不过,这里这么乱,到处是子弹在飞,一点都不好玩,没意思,还是走了,去见个老朋友。” 他拄着手杖弯着腰转到一个货物大包后头去了。 就在这一瞬间,就听见枪声大作,一大群人从外面冲进来,不仅有穿黑衣服的保安,还有穿制服的警察,在他们里面我看到了比尔和艾莲娜,fbi的人竟然也掺和进来。 他们冲进来占领了货仓大门方向的半边,而黑暗日的人占领了另一边,双方在对射,子弹横飞,不断有人中枪。 我拉着耗子和大块头躲到安德鲁斯绕到的大包背后,安德鲁斯已经不见了。 “老大,谢谢啊!”耗子低声说。 “不用,要谢就谢那个小老头,他救了你们一次,救了我两次。” “他不见了,奇怪,这里没门,他从哪里出去的?”大块头满脸疑惑。 “不知道。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真神奇。”我一边说一边伸头往外看。 保安公司那边大概吸取了教训,这次他们装备的几乎全是长枪,甚至有几个提着手提机关枪,火力威猛,黑暗日的人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但是他们也有火力很猛的长枪,警察和保镖们也不敢贸然冲锋,只是在那里对射。 蓝薇已经跳下了高台,躲在一堆货物后面,她双手各持一支手枪,不断露头射击,她只要开枪,对方就有人伤亡,枪法果然了得。 可我扫视了一遍,在保镖们的一边没有艾伦。 正在纳闷,突然在黑暗日一方的后面象从地里冒出来的一样冲出五名保镖来,走在前面的是穿着黑色风衣的艾伦,她双手各持一支冲锋手枪,左右一分,边走边扫射。后面的四名保镖也端着冲锋枪乱扫。 那些正在全神贯注和警察、保镖们对射的家伙可惨透了,他们没想到背后起火,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人仰马翻、东倒西歪。 两支冲锋手枪很快没了子弹,艾伦丢掉枪,一甩风衣,从怀里拔出了两支银灰色的手枪,继续一边走一边射击,高台上的、货箱上的、货箱下的、柱子后面的,黑暗日的人几乎遭到了屠杀,惨叫着噼里啪啦往地上倒。 蓝薇跳了出来,闪到一个货箱后面,猛然站起,对着艾伦他们就是两枪。 艾伦已经看到蓝薇站起来了,往旁一闪躲到了一个大木箱后面,有一名保镖中弹倒了。 一名保镖又露出头来,刚要开枪,蓝薇的枪响了,那个保镖一头栽倒在地。 艾伦向身后打手势,另外两个躲在后面的货箱后面不敢露头。 “艾伦·玛格丽特,我知道你很厉害!”蓝薇蹲在货箱后面高喊着:“别躲着,出来较量一下啊!” “我很乐意林丽丽小姐,来吧!”艾伦也喊。 两个人几乎同时站起来,一边快速平行移动一边向对方射击,四支枪几乎同时开火。 砰、砰、砰、砰…… 蓝薇的右肩头炸开了一团血花,尖叫一声,往后一仰倒了; 艾伦没看到被打中,却猛往后一仰,好像后背遭到重击,接着身子一软,也歪倒在地。 我大惊失色,看见蓝薇爬起来,左手捂着右肩头,在几个黑暗日成员的掩护下向后跑去。 艾伦身后的两个保镖站起来,一边开枪一边把艾伦拖到了货箱后面。 我本来想去追蓝薇,却看到四个黑暗日成员端着冲锋枪一边扫射一边向艾伦他们那边冲去,一个保镖又中弹倒地。 得先救艾伦! 我心念一动就蹿了出去,直接从那些货箱、货包上掠过,到了那四个歹徒身后,砰砰啪啪,两拳两脚,四个人飞上了半空,有的落在货箱上,有的落在地上,三个没了声息,另一个却摇摇晃晃地从货箱上站起来,举起了枪。 砰、砰!他一头栽下了货箱。 我扭头一看,大块头躲在一个大包后面手里端着一支手枪。 因为艾伦他们的背后突袭,保镖、警察们已经占了绝对的上风,他们开始冲锋,黑暗日的成员伤亡惨重,纷纷逃向仓库的后门。 我跑过去,看到艾伦仰面躺在地上,身体不住地抽搐。 “艾伦,你怎么啦?怎么回事?” 艾伦吃力地说:“我、我后背中弹了……” “什么?后背中弹?怎么可能……” 我抬头扫视,艾伦背后的黑暗日成员都被他们击倒了,根本就没有活动的。只看到在最里面的那堆破烂后面探出颗黑脑袋来,竟然是贝克,但他手里没有枪。 战斗很快结束了,艾伦和一群受伤的警察、保镖被抬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鸣着笛在向医院飞驰,我、耗子、大块头、保镖丽萨和另一名保镖守在艾伦身边。 艾伦上身的衣服被脱掉,只穿个紧身背心,背心右边被从侧面剪开,下边垫着固定身体的东西。 她仰面躺着,脸色苍白,右侧肋后的背部一大片青紫,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滚落,身体有时候抽动一下,手上挂着吊瓶,可她并没见流血。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那个正在给艾伦注射的医生。 一个保镖说:“艾伦先击中了那个女杀手,可女杀手的子弹击中了她背后的钢架,反弹回来击中了艾伦,艾伦穿着防弹衣,但是也受伤了。” 医生说:“她右后侧背部中弹,肋骨断了,肝脏也在出血,很危险,得赶快送医院!” “妈的,反弹回来的子弹竟然也有这么大力量?真他妈的活见鬼!”我吼道。 “宇先生,您可以抵御和躲避子弹,因为您是个超人,但是您想象不到子弹的力量有多大,”丽萨说:“即使是子弹打不死您,您也会被打飞出去,而且剧痛难忍吧?” “啊……” “所以,反弹回来的子弹杀伤力依然很大,防弹衣没让子弹穿透艾伦的身体已经万幸了。” “宇,我没事,放心吧……”艾伦强装微笑安慰我,可是马上就迷迷糊糊,神志有点不清。 我顿时万箭穿心,蓝薇这个贱货,你妈的,下次见到你就别想活着。 我体内激流涌动,浑身如火燃烧,肌肉关节疼痛,我咬牙忍着,突然一个念头涌上来,伸出右手放在艾伦的右肋上,心念一动,手上突然冒出一股蓝色的光焰,慢慢地上下拂动了两次。 艾伦象遭到电击一样身体抽搐了几下,她张大了嘴巴,大概想喊叫,但没喊出来,就昏迷了。 “喂喂,宇先生,您在干什么?别、别动她那里,危险!”医生慌忙拦住我:“她的肝脏在出血,你动她会加重出血,会要了她的命!” 我深吸了口气,手上的光焰消失了,慢慢地收回手:“你们会怎么办?” “回医院检查一下,如果肝脏破裂出血不止,就得动手术;如果肝脏不再出血,可以保守治疗——喂,我看才到刚才你手上冒蓝光,那是怎么回事?” “您幻觉了医生先生。”我含糊着说。 艾伦被推进了急救室,我、耗子、大块头和保安公司的两名工作人员一直在等,大概一个小时,艾伦被推出来了,似乎在昏迷,挂着很大的输血袋。 “艾伦,她情况怎么样?”我问。 主治医生说:“没有开放性伤口,肋骨断了两根,我们从她腹腔内抽出了大约一品脱血,本来从受伤的部位看,一定是肝脏破裂大出血造成的,可是很奇怪,我们给她检查的时候,发现肝脏根本就没有出血的迹象,我们也没弄懂是怎么回事。只能转到病房严密监护,如果她的肝脏不再出血,那就只是肋骨骨折的问题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要做手术吧?”耗子问。 “不需要。我们已经给她的骨头复位并做了固定,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别再出血。” “哦,谢谢!”我松口气,转身要走。 “喂,宇先生,”医生喊住我:“也许我不该问,急救的米勒医生告诉我,说您用手上的蓝色光给艾伦小姐治疗过受伤的部位,是不是……” “没有,那位医生先生出现幻觉了。” “可是丽萨小姐也说……” “我说了,那是他们的幻觉,没有什么蓝光。” “哦……,好吧。”医生撇嘴摇头,一脸疑惑地走开了。 病房外、走廊里全是警察和保安,乱做一团,因为这次行动,警方和保镖们也伤亡惨重,有20多人伤亡。 我向护士要了一个冰袋揣在怀里,我实在热得受不了。 比尔和艾莲娜来了。 第八十九章 激怒女神的快感(一) “噢上帝,段先生、马先生,你们成功脱险,太好了。”比尔说。 “还好……”耗子撇撇嘴:“可是二嫂……哦不,艾伦受伤了。” “很遗憾,这个不可避免。”比尔说:“我们打死打伤了他们37人,抓获了12人,可惜都是喽啰,教主维克多那些主要人物却都逃了。” 我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动用了好几百人把那里都封锁了吗?” “是的宇先生,可是,他们在货仓的地下室里挖了一条通道通向街对面的废旧停车场,从那里他们跑了。我们没想到他们能跑到那里。” “你们没查查那家孤儿院?” “查了宇先生,它三年前几乎要倒闭了,后来被大慈善家阿维兰先生买下来并注入了资金,继续开办。但他把仓库租给了别人,说是一位货运商,出高价租用那里,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他只管收钱。” “白痴。怪不得有人怀疑他资助邪教组织……” “唉,是啊,可没有证据。”比尔耸耸肩:“总体上说,我们大获全胜,救出了段先生和马先生。可从破坏这个组织的角度说,收获不大,至少我这里没什么收获。我们审问了被抓那些家伙,他们也不知道那个黑日是谁。” “我知道比尔先生,我看到他了,还打了他一拳,可惜他做了防备,穿了金属防护板甲,只是打伤了他。” “啊?真的?上帝,太棒了!快告诉我,他是谁?” “麦尔斯·朴。就是贵国驻华大使馆的签证官之一。” “什么?签证官?大使馆的签证官?您确定没看错?”比尔惊得嘴张得老大,回头看看艾莲娜。 我腾地跳起来一把揪住比尔:“你听着笨蛋!我在长白山和他交过手,在大使馆看到过他的脸,我的眼睛本来就很好,现在比以前更好,我不会像你们那么眼瞎,派个黑暗日的头子去大使馆当签证官!” “哦哦宇,别、别激动别激动!”比尔举着双手说:“好吧,我们这就去查。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松开手,他整整衣服领子,和艾莲娜急匆匆地走了。 “妈的,真是废物!”我恨恨地说了一句,坐回椅子上继续闭上眼。 我们在医院的走廊里蹲了一整夜,我怀里揣着的冰袋换了好几回。 第二天一早,艾伦又被推出来,送去检查,过了一个多小时,被推回病房。 我急忙上前问医生:“艾伦,她怎么样?” “她没什么问题宇先生,放心吧,腹腔内没有再出血的情况,只是肋骨断了,先前失血也太多,我们给她输了血,没有生命危险了,可很虚弱。她的确伤得不轻,得在床上躺一阵子了。” 他见我一脸的阴云,又安慰说:“不用担心宇先生,艾伦小姐身体素质出奇地好,非常强壮,生命力旺盛,恢复应该很快的。” “好吧,谢谢……” 我和耗子、大块头出去,买了一大把花回到病房。 艾伦已经清醒了,美丽的脸苍白得吓人,嘴唇失去了娇艳的颜色。 “对不起,宇,让你担心了。”艾伦吃力地说。 “哦不不,没事宝贝,你只要没事就好。”我拿起她一只手贴在脸上,感觉她的手也冰凉,大概是失血的原因。 “您不用呆在这里,回去休息吧,我感觉很好……” “唉唉,回去我也无事可做。” 艾伦低声说:“丽萨说你又救了我,用你的特异功能,是不是真的?” “哦,你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了。在你身上,什么奇迹我都相信。” “唉……好吧。管他什么特异功能和什么奇迹,只要你没事就好。” 护士在一旁说:“宇先生,您先回去吧,我们会尽力照顾好艾伦小姐,不用担心。医院也不允许病人的亲友一直呆在病房里,会影响病人的休息和治疗,请见谅。” 现在艾伦已经没了生命危险,我的心稍稍放松,觉得留在这里也确实没什么用处,就说:“好吧,艾伦,好好养伤,我们先回去。” 艾伦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不好意思,最近不能陪你了。如果感觉到寂寞,可以告诉罗妮,或者给那位空姐罗小姐打电话。” 她竟然还挂念这事儿,我苦笑着摇摇头:“别想这个了,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 艾伦抓住我的手:“去感谢一下贝克,我们能从背后偷袭他们,多亏了贝克给带路。还有,我给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给黛茜做了一副治疗散光的眼镜……” 原来,艾伦他们知道冲进仓库会发生激烈地对战,就想出个两面夹击的办法,却不知道该怎么从另一端绕过去。找到贝克,这小流氓竟然带着他们从仓库墙外一角的绿化带后面的一个洞里钻进了仓库。那个洞是以前贝克他们到仓库里偷东西的时候挖的,已经很久了。 我刚要走,门开了,罗妮抱着一大束鲜花走进来:“宇先生、段先生、马先生,感谢上帝你们都安然无恙!听说艾伦受伤了,我代表瑞蒙德家来看看。” 她上前在艾伦额头上吻了一下:“艾伦,还好吗?” “哦,谢谢瑞蒙德小姐,还好。” 罗妮安慰了艾伦一阵,看到艾伦一脸疲惫,也没敢多呆,和我们一起出来了。 “对不起宇先生,这两天我们在全力研究解读出来的东西,同时在组织探险考察队,所以没能及时和您沟通联系,请原谅。” “没什么,这都是我的失误。”我叹口气:“本来我想用我的两个兄弟钓出维克多,把镜子夺回来,可没成功,白折腾了,还害得艾伦受伤。” “那个镜子现在暂时不重要了宇先生,重要的是找到烟镜。” “哦,也许……”但是我心里在想,找到烟镜又能怎么样?就是把我身体里的东西激发出来,没了风镜,往哪里放? “我送你们回酒店吧。”罗妮说:“我希望在我们出发前你们一直呆在那里,别再出来了。” “好吧。” 第九十章 激怒女神的快感(二) 回到酒店,我郑重向耗子、大块头赔礼道歉,告诉他们我是在利用他们。 没想到两个家伙竟然同时哭了:“老大,别说了,我们竟然还有用,太他妈的高兴了!您和艾伦小姐冒死去救俺们,俺们已经够激动的了,这不俺们也没啥事儿嘛!” 大块头急急吼吼地说:“被孙子们关了好几天,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tm的,好歹我亲手毙了一个心里还好受点……啥都别说了——俺们能不能回房间继续‘调时差’?” 我摆摆手,两个家伙走了。 浑身火烧的感觉一直没有平息,全身疼痛,虽然我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痛苦了,可这样仍然不好受,让服务生去洗澡间里放了水,加了冰块,泡进去,然后拿过一本英文版的《三个火枪手》来翻着,练练自己的阅读能力。 翻了没几页,身边的手机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宇先生,你还好吗?”里面传出蓝薇愉快的声音。 “蓝薇,你……”我怒火上撞,本来想大吼“你这个贱货”,可突然一想,这么暴怒反而会让她有胜利感和满足感,于是把火压了又压:“你好。你的电话号码换得挺勤啊,也不嫌累。我很好,就是身体很热,在泡冰水,一起来泡泡?” “你自己享受吧!宇天龙,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那位亲爱的艾伦·玛格丽特在医院里快死了吧?” “是伤得很重,断了两根肋骨。不过没生命危险,离死还多老远呢。” “哈哈哈!”蓝薇高兴地大笑起来:“宇天龙,你盼望的女神巅峰对决,我赢了,我才是真正的女神!哈哈……” “嘿嘿,蓝小姐,您真不愧是我们中国老乡哎,阿q精神足够强大。”我也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 “你们对决,我是从头到尾的目击者,我来评判一下吧,我会尽量公平公正、实事求是,想听吗?” “好啊,我倒真想听听。” “首先,从杀伤对方人员数量上说,你们就有差距,艾伦干掉你们的人更多些,这个我没说错吧?” 她哼了一声,没反对,因为艾伦从后面冲出来那一阵疯狂射击,至少击倒了十几个。 “那么下面是最主要的场景,也就是你们的对决,”我仍然装作很轻松地说:“你们站出来开始对射,一人两支枪,各开了三次,也就是各打了六枪,你们相距至少有15米,或者更远些,只露出上半身,而且双方都在快速地水平移动,在这种双向快速移动中,很难击中对方,这个我知道。但是,艾伦却击中了你的肩头,而你一枪也没击中——从枪法上来说,你输了蓝薇小姐!” “fuck……” “但是你的运气好,你的子弹打到了艾伦背后的钢架,子弹反弹回来击中了她的后背,让她也受了伤,用句中国的老话说,你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的运气。所以,枪法上艾伦胜你一筹,运气上你胜艾伦一筹,你们打平了,没有胜利者,这是典型的‘两败俱伤’!” “胡说!”蓝薇暴怒起来:“她被打断了肋骨,比我伤得重……” “不是吧?”我一听她暴怒了,心里顿时一股满足感和愉悦感:“我对武器很外行,但是也知道,艾伦用的枪是那种很变态的‘沙漠之鹰’,威力巨大,她击中了你的肩头,如果打到了骨头你的肩头会被轰飞,即使是没打到骨头,打在皮肉上,也会震碎你的骨头。我想蓝小姐,你现在肩头的骨头恐怕也碎了吧?只少也是裂的——两人都被打碎了骨头,你占了多大的便宜?您恐怕短时间内也举不了枪了吧?还是右手,哈……” “宇天龙,你个混蛋!”看来我说准了,蓝薇开始破口大骂。 我心里一阵得意:“蓝小姐,说句心里话,你真不如艾伦,她不抽烟、不喝酒、不泡酒吧,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沉稳冷静,不会冲动,如果她做杀手的话,一定也在你之上。” “你个白痴、无赖!”蓝薇继续骂着:“这次让你们得逞了,下次你们就没这么走运了!再见到你,我会直接打爆你的头!” “哦哦,我也是这么想滴!”我故意油腔滑调地说:“不过我不会像您那么直接,我会先把您拉到床/上,象上次那样做点男人该做的事儿,顺便把您前胸上另外一只漂亮的小樱桃吃掉,品尝一下美味,然后再打爆您的头!那感觉一定很爽!哈哈哈……” “流氓!无赖!混蛋!你个死变态的野兽、怪物!”她大骂着把电话挂了。 “哈哈哈~~~~女神,哈哈~~~~”我扔下手机,躺在浴缸里大笑着——来到纽约,还从来没这么心情愉快过! 中间隔了一天,我和耗子、大块头让一名保镖开车,送我们去布鲁克林区的那条街,去找贝克,根据艾伦的嘱咐,要感谢一下他。 到了离萝丝的旅店不远的地方,我打开车窗,正要给贝克打电话,车正好掠过一个巷子口,虽然只一闪,我看到巷子里有好几个人在争吵,其中一个模糊像是贝克。 我急忙对开车的保镖说:“停车,倒回去,那个巷子口那里停。” 车停了,我伸头往巷子一看,不仅有贝克,竟然还有黛茜,他们对面有五个小青年,二白三黑,大概和贝克年龄差不多,都20岁左右。其中一个黑的揪着黛茜的头发,贝克正在那里和他们辩解什么。 我推开车门下了车,耗子和大块头也跟过来。 “嗨,贝克,黛茜,你们好!”我老远就打招呼。 黛茜一看我来了,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喊:“宇先生……” “闭嘴你个小贱货!”那个黑小子抓住她的头发摇晃了一下。 贝克一回头:“啊,宇先生,您、您别过来,我们正在谈点私事……” “私事?哈,抓住头发谈私事啊?太暴力了。”我不紧不慢地走过去:“什么私事啊?说说看,也许我能帮点忙什么的。” 中间那个最壮的黄头发白人小子过来了,瞪着绿眼睛和我脸对脸:“你少管闲事,否则对你不客气!” 第九十一章 激怒女神的快感(二) “哦哦,别激动兄弟,有话好好说。” “这个小贱货私吞了我的钱,她昨天晚上挣了50美元,其中一半该是我的,可她都藏起来了。” “我说了,我给我妈妈买药了,回头我会还给你!”黛茜尖叫着,脸上挂着泪痕。 “那不符合规矩黛茜,现在就把钱给我,要不然我会让你尝尝苦头。”那小子一脸的凶相。 “莱尼尔,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放过她一次,她还会为你挣钱的……”贝克说。 “你的面子一文不值,贝克。”莱尼尔说:“你还合伙和黛茜来欺骗我,我还没找你算账!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只配在舞厅里卖大麻!” 我笑嘻嘻地问:“黛茜为什么要给你挣钱呢?” “三年前她说要给她妈妈治病,借了我1000美元,现在连利息已经长到了5000美元,她还不起,就必须为我挣钱。她要敢私藏我的钱,我就会让她吃苦头。”莱尼尔脸上带着得意看着我。 “哈哈,年纪轻轻不学好嗯,放高利贷,逼迫未成年少女卖/身,我看该吃苦头的是你老弟,而且你已经成年,可以坐牢了。”我大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给谁说话?”莱尼尔一脸威严地看着我:“中国人,你少管闲事,否则你会死的。” “是吗?试试看。” 贝克大惊:“莱尼尔,你不知道宇先生是什么人,他的功夫可怕极了。在仓库我亲眼看见他徒手打死了四个人……” 莱尼尔吼道:“滚开贝克!我才不信你的鬼话!”然后转头对身后的两个一摆手:“让他知道惹了我是什么结果。” 两个黑小子,摇头晃脑地走上来,突然挥拳打向我。 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的大块头出来了,一把抓住一个提起来往前一推,两个顿时跌了个仰面朝天:“妈的,敢惹我们大哥,揍死你们!” “一块儿上!”一个喊道。 除了莱尼尔之外,另外四个撇开黛茜,有的拔出刀子,有的拿出双节棍,一齐扑上来。 我看到他们扑到跟前,飞起右脚一个连踢,啪啪两下,踢中了两个的肚子,两个凌空飞起来,撞到后面的墙上滚落在地,在地上嚎叫挣扎;另外两个一愣,大块头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拳,登时打翻在地。 莱尼尔一边往后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后腰拔出一支左轮手枪来,扳开机头对着我一扣扳机,我一闪到了他眼前,右手拇指已经卡在了击铁和子弹之间,他连扣了两下没反应,我手一撅,把枪夺过来,劈脸就是一巴掌,把他打得转了一圈,趔趔趄趄几步,咕咚一声倒在地上,都打晕了,鼻子里的血流下来,在地上晃着脑袋站不起来。 “oh,我的上帝,他好快……”那四个本来爬起来还想往上上,一看这情景,都吓傻了,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我把枪的转轮一甩弹出,往上一举,里面的子弹噼里啪啦掉了出来,然后把枪放在手里,象揉面一样揉成了一团。 我上前抓住莱尼尔一支手腕往上一提,把他拉起来,他惨叫起来:“噢,上帝!我的手、我的手啊!我的手要断了!” 我笑嘻嘻地说:“你看莱尼尔,我的态度是非常友好的,贝克和黛茜是我的朋友,你却要欺负我的朋友,还拿枪指着我,我很生气,本来我想一拳打碎你的脑袋,可那又不是对待朋友的方法。所以咱们得好好谈谈,只要你以后对他们好点,不再欺负他们,咱们也是朋友。可以后我要再听说你欺负他们,我会把你象这支枪一样揉成一团丢进下水道里,你妈妈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的好的,我保证,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找他们的麻烦了……” “很好很好,这样多好。”我回头对耗子说:“给这位兄弟三千美元,算是替黛茜还债。黛茜已经替你工作了三年,得折掉两千,这很公平吧?” 莱尼尔被我攥着手腕,五官扭曲,痛苦不堪,大叫:“公平!好吧,该死的,放开我~~~!” 耗子过来,把一摞美元装在他口袋里:“三千,好好点点,如果你的手没被废掉的话。嘿嘿……”。 我松了手,又拍拍他已经肿胀起来的脸,仍然笑嘻嘻地:“从现在开始,黛茜不欠你什么了,ok?” “ok、ok……”他托着手腕不住地点头。 “黛茜,以后他再找你麻烦,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再来和莱尼尔先生好好谈谈。我已经打死了好多人,不在乎再增加一个,或者五个。” “好的,宇先生。”黛茜说。 我把那团铁放在他手里:“现在,拿着你的东西,滚吧。” 莱尼尔看着手里的铁团,吓得脸都黄了:“噢上帝!你、你是超人……” “不是,只是我不高兴的时候手劲比较大而已。其实我不喜欢拧铁,喜欢拧断人的胳膊、腿什么的,当然还有脖子。你想试试吗?” 莱尼尔惊恐万状:“不……魔鬼,你是个恶魔……” 他扔掉铁球,托着手腕,和那四个都吓麻爪的家伙一溜烟跑掉了。 “哈哈哈!”大块头大笑起来:“就他妈这本事和胆量,也敢当老大!” “谢谢,谢谢宇先生!”黛茜抹着眼泪过来道谢。 贝克也说:“非常感谢您宇先生,替我们解了围。事情太突然,我喊人都来不及,要不然我的兄弟也能搞定他们。” “好了,贝克,非常感谢你帮我介绍了黛茜,而且帮助艾伦从后面进了仓库,艾伦特地让我来感谢你。” 我对耗子一摆手,耗子笑嘻嘻地过来,递给贝克、黛茜一人一捆钞票。 贝克看着手里的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也太多了先生,1万美元,我两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黛茜也吃惊地说:“啊天哪,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我妈妈可以到医院去了。” “哦不,不多,这是你们的奖金。还有,”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黛茜:“这是艾伦让我送你的,她答应过你的眼镜,和你戴过的一模一样,还可以矫正眼睛散光。” “艾伦小姐真说话算数,太棒了,谢谢!”黛茜高兴万分:“艾伦小姐在哪里?她怎么没来?” “啊,没有亲爱的,她受伤了,躺在医院里,不能来看你,所以派我当代表。” “哦,真遗憾,她还好吧?” “还好,不用担心。”我笑笑。 第九十二章 弹指取胜(一) 第二天探视的时候,我们又买了鲜花去看艾伦。 病房里几乎被鲜花堆满了,来看艾伦的人很多,据门口保卫的保安说主要是他们公司的人,包括公司的老板也来过了,看来艾伦在保安公司的人缘还真不错,可能也有美女效应在里面,据丽萨说公司里暗恋甚至追求艾伦的人真的能排长队。 艾伦精神好像已经恢复了,只是还不敢动,护士按了按钮,把床头抬起来让她坐着。 我把贝克和黛茜的事情给她说了,她很满意:“很好,谢谢!” “过两天,我们就要去尤卡坦半岛,可能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你要好好养伤,等我回来。” “没问题,放心吧。可惜,我不能陪你们去了……” 正说着,就听见门外一阵公鸭一样的粗大嗓门响起来,还带着一股东北腔:“啊哈哈,艾伦,宝贝姑娘哎,老爸来看你了!哟,哈,宇天龙,段天机、马辉,你们也在啊?哈哈哈~~” 我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头疼起来。回头一看,戴着墨镜的顾老大带着两个保镖,抱着鲜花走进病房。 这老家伙身体还那么壮,腰杆挺直,一脸横肉,锃明瓦亮,只是鬓角的白发又多了点儿,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白衬衣打着花领带,嘴里叼着一支已经熄灭的雪茄。 “哦,dad,您回来啦?谢谢哦。”艾伦用中文说。 顾老大摘掉墨镜,拔掉嘴里的雪茄过去在艾伦额头上吻了一下,一屁股趸在病床前的凳子上:“宝贝,听说你受伤了,可他妈吓死我了!我都没敢给你妈妈说,她身体不好我怕她受不了。是哪个混蛋干的?告诉老爸,我去拆了他!” “我没事,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的伤,您就别管了。也别告诉我妈妈,别让她担心。” “哦好,哈哈,看你气色还不错,没事就好!”顾老大站起来,向我伸出手来:“哈哈哈,宇天龙,你小子还他妈那么……帅!咦?”他看着我手里攥着的佛珠:“你玩这玩意儿,信佛了?” “准备信,心里不痛快,就拿出来捻捻。” “啊……好吧。不好意思,你来美国,本来我该请你吃饭的,可我去埃及处理点生意上的事,一直没弄完。听说艾伦受伤了,正好回来看看她,也请你吃顿饭。” 我没和他握手,皱着眉:“顾先生,谢谢了。您看望女儿是必须的,至于吃饭,我现在很不舒服,没胃口——只要您给我找的事情,我从来就没舒服过。” “啊……嘿嘿,你他妈在骂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好像出了啥严重的事情,本来我想来看你的,可在埃及被那伙阿拉伯人给绊住……” 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听就吼:“笨蛋,你脑袋长在屁股上了吗?!跟了我十几年都他妈没长进,和越南人打两场架有个屁用!妈拉个巴子的,大家都一样狠就看谁有脑子!你不知道他们住的那片地方都是木头房子会失火的吗?蠢货!” 他挂了手机:“唉唉,我还真忙……” 我们面面相觑,这老黑帮头子来到美国竟然还在做这种事。 “您总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俺们老大吧?”耗子不满地说。 “你以为我不想打吗?艾伦告诉我之后我一直想打,可我他妈怕哎,怕宇天龙骂我害他……” “难道不是吗?”我仍然皱着眉说。 “哎哎,我说,当着我宝贝姑娘的面发誓,我要是存心害你,天打五雷轰!对,我是个混蛋,还是个资深老混蛋,可我他妈再不地道也不会害我外孙女的亲爹吧?我只是想让你帮瑞蒙德家族找东西,也等于帮我的忙,你还能挣一笔钱!可谁知道你竟然把那个东西里的啥玩意儿给吸了,这可是意外,可不是我害的……”顾老大指手画脚,一边赌咒发誓一边辩解。 “龙哥中邪了,有生命危险。即使不是您老害的,也总和您老有关吧?”大块头也很不满。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埋汰事儿不管咋说都和我有关,我愿意补偿,你们说要啥,只要老子能办到的!” “不必了,您不过是想给钱,但这事儿钱根本不好使。我也不想怪你顾老板,这的确是个意外,我们自己会处理。”我冷着脸说。 当着艾伦的面,我也不想弄顾老大太难看,所以给他个台阶下。 “哈哈哈!看看,到底是教授哎,水平贼高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顾老大大喜,拍拍我的肩膀:“我真的想帮你,你虽然不是艾伦的老公,可总是我外孙女的亲爹,我总不能让宝贝外孙女没了爹,我姑娘还不得恨我一辈子!可我真不知道该咋帮。” “您只要少给我找点麻烦,多来看看、关心一下艾伦就行了。” “那当然那当然,这还要你说。”顾老大含着雪茄撇着嘴,满心的郁闷:“你妈的宇天龙,老子这辈子本来只怕两个人,一个是我太太,一个是我姑娘,现在又多了一个,就是你这臭小子!我他妈把唯一的姑娘都搭上了,还老觉得欠你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还你,我丫的老别扭了……” 我手里攥着佛珠闭着眼,哼哼两声,懒得理他。 艾伦噗嗤一声笑了:“好啦dad,宇先生不会怪你的,您就别唠叨了。您还是请宇先生吃个饭,好好聊聊吧。” “哎哎,好好,姑娘发话了,我遵命。”顾老大虽然凶悍,但貌似真的很害怕艾伦,他把这女儿还真放在心上:“宇天龙,今天中午哈,perse餐厅,我请你吃新式美国大餐,这可是艾伦的命令,你、我都得听。我还要去见迪卡斯先生,先走一步。中午11点,不见不散哈!” 顾老大又去吻了一下艾伦,嘱咐了几句,带着保镖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看着艾伦说:“你们父女的关系好像彻底解冻了啊。” “哦,还好,”艾伦笑笑:“这都多亏了宇先生你帮着办了轩辕鼎那件事情,我也想开了,他毕竟是我父亲,不能一直那么僵着,对谁都没好处。人心里的门窗总不能老是关着,只要打开了,阳光就会照进来,也会看到外面美丽的世界。” “哇!二嫂,您可以当个哲人了!”耗子赞叹着。 到了中午,我们到了顾老大说的那家餐厅,据说是纽约最高档的餐厅之一,他已经等在那里,定了餐桌,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邀请了罗妮来作陪。 我们和罗妮打招呼、拥抱,然后落座。我就坐在顾老大身边。 我用中文说:“顾老板,您面子可真大,竟然把瑞蒙德小姐请来陪客。” “哈哈,当然,我们是合作关系,我请客,当然他们得来人,最主要的是,”他递给我一支雪茄,低声对我说:“你他妈脾气比我还坏,我怕你丫的突然发作起来打我,我可扛不住,但美女可以,哈哈哈……” 席间,从顾老大咋咋呼呼的言语里我才听明白,他和瑞蒙德家族合作在纽约投资一个很大的房地产开发项目,双方共投资几十个亿。 开发的地方牵扯到大片亚裔移民的居民区,搬迁清理不易,顾老大动用自己在香港、台湾的黑道关系,并抛出一大笔钱,把这里的几支华裔黑帮给统一起来,联手搞这个项目,这也是瑞蒙德家族同意和顾老大合作的原因之一,其实就是黑白结合,让亚裔们互相厮斗,瑞蒙德家族和顾老大从中渔利,一旦项目完成,赚钱大大的。 可因为瑞蒙德家族要过“黑暗祭日”这件事儿,项目暂停,把顾老大急得团团转,才找到我帮忙解决这件事儿——我成了他这盘大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 我心里虽然很不爽,可事到如今,牵扯到自己的性命,也难再恨到顾老大头上。 吃过了饭,顾老大还是带着保镖风风火火地走了。这老家伙精力旺盛,好像一直斗志昂扬的。 第九十三章 弹指取胜(二) 我和耗子、大块头准备回酒店,被罗妮叫住了:“宇先生,探险考察队已经组建完毕了,我们聘请了著名热带丛林生存专家费尔南多·罗杰先生当探险队的顾问,他曾经在南美的亚马逊丛林中生活过,经验丰富。” “哦,很好,可这和我……” “呵呵,罗杰先生经营着一家很大的健身馆,还定期组织人员搞探险旅游,同时,他是一位功夫爱好者,教着一批学生,他非常想见见您。我正好要到他那里拿他开列的物品清单,您也跟着一起去见见吧,因为去优卡坦半岛,我们要在一起共事很久。” “怎么?这种事情还需要您亲自出动?” 罗妮耸耸肩,一笑:“马威尔叔叔全权委托我组建队伍,我得把这事情做好。所有的事情,我都得监督检查,或者亲自动手。” 大块头说:“龙哥,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情,去看看吧,我也学学,回去把我的健身房也提提档次。” “好吧。”其实我也确实觉得无聊。 还是三辆黑色轿车,前后两辆都是保镖,开了有40多分钟,到了一条大街的费尔南多健身馆,进去一看,是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空手道训练馆,上面一层是健身馆,地方挺大。 在进门的一层铺着铮亮的木地板,一个教练穿着空手道服,腰里系着黑带,光着脚,正在教四五十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练习空手道的“三战”套路,一招一式,中规中矩,喊声震天。 罗妮带我们进来,就对那个教练喊:“嗨,罗杰!” 那个教练停止示范,让另外一个人接着教,他走过来。足有一米八的个子,褐色的皮肤,浑身都是强壮的肌肉,一张黄种人的脸型,可又有点白种人的特点,眼窝凹陷,鼻子高而尖,黑头发黑眼睛,脑后扎着一条小马尾巴辫子。 “wow,看看谁来了,是罗妮,哈哈!”罗杰大笑着过来和罗妮拥抱握手,二人好像很熟。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从中国来的文物专家宇天龙教授,当然,他也是一位功夫高手。还有段天机先生、马辉先生,这位是健身馆的馆长费尔南多·罗杰先生,热带丛林生存专家、空手道高手。”罗妮给我们介绍。 罗杰和我们一一握手:“幸会!宇先生,听艾伦和罗妮说起过您,见到您很荣幸。” “幸会,罗杰先生。您也是亚裔?”我打量着他。 “不,纯美国人宇先生,我的父亲是美国白人,母亲是墨西哥的印第安人。” “哦。您和艾伦认识?”我问。 “当然,我曾经去过他们保安公司,教新聘任的人员学习空手道,见过艾伦小姐,还交过手,吼吼我的天,她的功夫真棒,我几乎不是她的对手,我都有点崇拜她了。可她说您的功夫更厉害,我非常想见识见识。” “啊……其实我只学过点功夫的皮毛,没什么厉害……” “唉,的确,我曾经和来美国表演的几支中国武术队的人交过手,可是……”他耸耸肩,双手一摊:“很遗憾,他们太没格斗经验了,而且抗击打能力很差,几乎挨上一下就失去战斗力。”他的语气里带着一股蔑视的感觉 “他们那只是武术表演罗杰先生。”我听着有点不大舒服:“中国功夫从诞生那天起就是为了格斗杀敌,那是它的主要作用;在和平时期用来健身、表演,那是它的次要作用。只是现在健身和表演成了主流,格斗的能力退化了,因为它在战斗中已经很少被用到,学上十年功夫还不如花上一周学会开枪。” “嗯,是的宇先生,非常对。” “但是,还是有很少一部分人还在练习用功夫格斗,但这部分人又一般不参加武术表演。所以,您找那些搞武术表演的人格斗,恐怕您会一直失望的,套路表演和格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罗杰先生。” “那么,宇先生是属于哪部分?表演的那一部分还是格斗的那一部分?” “都不是,我说了,我只是会点皮毛。” “宇先生在谦虚罗杰先生,”罗妮说:“我亲眼见过宇先生的格斗,说实话,有点可怕,他很轻松地击倒了很多持枪的歹徒,而那些歹徒都死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我想领教领教,请宇先生赐教。”罗杰竟然一脸兴奋。 我还没答应,他就拍着双手对那些练习的学生们大喊:“嗨嗨!好了学员们,今天你们很幸运,将看到一场实战格斗,就是我和宇先生的一场友谊比武,希望你们好好看着,真正的格斗是什么样的。” 学员们立刻闪到两旁,整齐地站好,然后热烈鼓掌。 罗妮他们也站在一边,兴致勃勃想看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我有点不大高兴,因为我根本就没同意比武,这分明是逼我出手。 大块头用中文低声说:“龙哥,教训教训这厮,他太狂了!您要不愿意出手,我来。” “他感兴趣的是我不是你。”我哼了一声。 我和罗杰面对面的站着,他比我要高一些,也更强壮一些。 他先向我鞠躬:“请指教!” 然后拉开了架势,我仍然双手抄在裤兜里很自然地站着:“好吧,领教。” 他尖叫一声冲上来,出拳、踢腿,我一看就知道他的确功夫不弱,身体柔韧性很好,攻击的连贯性极强,而且非常凶猛,但似乎比艾伦的邻居雷纳德要差,毕竟雷纳德是打拳赛的。 他一口气攻击了十几招,我抄着双手,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步子、晃动着身体躲避,他每招都几乎擦着我的身体,可每招都没击中。 他停止了攻击,拉着架子瞪着我:“宇先生,您怎么不出招?” “哦,是这样,我如果三招打不到对手的话,我就认输了。”我说:“因为我不太会功夫,出手也没有个轻重,怕伤了人。” 他一笑:“太可笑了,那您就伤我一下试试。” “好吧。” 他又尖叫一声,碗钵大的拳头直奔我的面门。 看看拳头都快到鼻尖了,我脑袋一偏,让他的拳头擦着耳朵过去,同时伸出右手,拇指、食指扣成环状,然后猛然弹出食指,弹向他的额头。 他的反应倒挺快,头略往后一仰,但就这一仰可坏了,我本来是想弹他的额头,可因为他的一仰,却弹中了他的鼻梁。 “啪”地一声,他猛地往后一仰,咣当一下仰面跌倒,顺着木头地板向后滑了两三米远。 “oh,上帝!”学员们发出了一声惊呼,静了几秒,接着一齐鼓掌。 可罗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竟然昏厥了。 几个学员连忙上前把他扶着坐起来,拍脸蛋捶胸口,他才晃晃脑袋清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摇晃着脑袋,接着一摸鼻子,他又叫起来:“天哪,我的鼻子,我的鼻梁骨断了。oh,我的天哪……” “您被宇先生击倒了罗杰先生,他只用一根手指就击倒了您。”一个学员说:“他太快了!” 我上前向他伸出手:“对不起罗杰先生,不好意思,刚才说了,我的功夫不好,把握不好力度,惭愧!” ——其实我刚才的力度如果弹中的是额头,人的额头骨骼坚硬,可以承受很大的冲击力,最多把他打倒,在额头上留块青肿,不会造成这种骨折的伤害;人的鼻梁骨比较脆弱,挨上这一下子,自然被打断了,真是失误。 他抓住我的手,我把他拉起来,他捂着鼻子,吃惊地看着我:“中国功夫,我算见识了,的确厉害!对不起宇先生,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一个学员失望地摇着头:“只一下就结束了,中国功夫一点都不精彩……” “要看‘精彩’你去看中国武打片笨蛋!”罗杰气哼哼地说:“我给你们讲过多次,真正的高手,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简单的招数将对手击倒,今天你们看到了!” 然后他转头对罗妮说:“罗妮,我去处理一下我的鼻梁骨,您跟我到我办公室,让我的助手给您把清单核对一下。趁这个机会,我带宇先生参观一下我的健身馆。”他又转头对学员们说:“你们,继续练习!丹尼,你做示范!” 学员们又开始练习。我们站在一旁等。 第九十四章 女陆战队员和变态导演(一) 罗妮和两个保镖跟着罗杰走了。过了一会儿,罗杰出来了,鼻梁上贴了一块固定胶布,看着很滑稽。 “罗杰先生,您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宇先生,反正我的鼻梁骨折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能我的鼻子比较漂亮,那些家伙总喜欢攻击我这里。” “不好意思。” “哦不不,没关系。宇先生、段先生、马先生,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健身馆,二层也相当大,里面可有很多美女哦!” 罗杰在前面引路,带我们上了二楼。这里地方果然很大,像个大厅,摆着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材,跑步机、臂力机、拉力机、固定自行车、杠铃、哑铃……五花八门,种类齐全,竟然人满为患,里面不光有肌肉男,还真有很多穿着紧身、暴露的女人,但不全是美女,大部分是恐龙,都在挥汗如雨,一些大概是指导教练的人在指导另外一些人锻炼肌肉。 罗杰一边带我们参观,一边介绍一些设备,大块头兴致勃勃地上去体验了一番,问这问那,但是他的英语实在太烂,大部分需要我给帮忙——我现在竟然也可以当翻译了,这可是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 我和耗子对这个不感兴趣,耗子只想着看美女,也兴致勃勃。而我却发现了新鲜玩意儿:在靠近落地床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穿着黑色紧身健身服的金发美女竟然在绕着圈子练中国传统的八卦掌! 她的身材非常健美,肌肤白得像雪,肌肉结实强壮,前翘后凸,黄金颜色的头发留得很短,就是男人们留的那种寸头。她掌形特别,拇指扣在掌心里,其它四指并拢,即所谓的“牛舌掌”,还配合着很多拳法,穿来绕去的,很协调灵活。 “喂喂,老大,瞧那金发碧眼的美女,她竟然会八卦掌!可和您练的那个不一样哎……”耗子也看到了,兴奋地说。 “我练的是程式,她练的尹式。奇怪,尹式八卦掌在国内都不太普及,她竟然会,看样子还受过真传,真奇怪了。”我也很疑惑。 罗杰见我盯着那美女看,急忙过来说:“宇先生,要不要我介绍你们认识?来,过来。” 他冲那美女喊道:“嗨,安娜,给你介绍个功夫高手!” 金发美女停止了练习,走过来。 我一看,还真是美女,瘦长的脸颊,一双淡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高鼻梁,线条清晰的红唇呈娇艳的玫瑰红色,的确很漂亮。她穿的那种健身裤又紧又薄,身材线条一览无余,甚至私/处的轮廓都看得清清楚楚。 耗子和大块头都两眼发直,大概又要喷鼻血了。 她右臂肱二头肌上纹着一个图案:一只鹰站在地球上,地球后面是一个带绳索的船锚,下面是用老式花体英文写的几个小字母“u.s.m.c”,即unitedstatesmarinecorps(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缩写——这美女竟然是个海军陆战队队员! “嗨,你好罗杰!”她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和罗杰打招呼:“您的鼻子怎么了?” “哦哦没事安娜,一点小意外。介绍一下:这位是从中国来的功夫高手宇天龙先生,和他的朋友段先生和马先生。宇先生的功夫相当厉害!” “宇天龙,幸会!”我说。 “安娜·瓦莱希耶夫娜·伊塞涅诺维奇,幸会!”她面无表情,声音硬邦邦、冷冰冰的,和我们握手。 “啊……安娜、瓦、瓦……”我有点傻眼,实在记不住这么一串。 “叫我安娜就行。”她补充了一句。 “好的,安娜,我很惊奇”我说:“没想到您还会练这种中国功夫,您的师父是谁?” “我原是南斯拉夫人宇先生,在贝尔格莱德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小,我们家楼下住着一位从中国北京来进行技术援助的工程师刘先生,他教给我这种功夫。据我师父说,我们的祖师是中国的功夫大师童亥权和恩佛。”——她说的“童亥权”应该是董海川,八卦掌创始人;“恩佛”应该就是尹福,董海川的大弟子、尹式八卦掌创始人。 “哦哦,这样啊。那您怎么来到了美国?” “南斯拉夫解体之后我们全家辗转来到了美国并加入了美国籍。”安娜一边做着舒展活动一边说。 “原来如此。您还是海军陆战队员啊?” “两年前退役了先生。95年在波黑的一次秘密行动中我受了伤,回来之后第二年我就退役了。” “哇,去过不少地方吧?”耗子问。 “索马里、海地、波黑。” 我心里暗想,都是美国人捅出来的乱子窝,看来这美女经历的事儿也不少。 “宇先生,您是来旅游吗?”安娜问。 “他们是瑞蒙德家族请来的客人,很尊贵的客人。”罗杰抢着说。 “哦?”安娜直起身,蓝眼睛把我打量了一下:“我听说一支突击队袭击瑞蒙德酒店的时候,有位很变态的中国人徒手杀了将近一半的突击队员,是您吗宇先生?” “哦,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为了救朋友,出手打了几个人……” 安娜长大漂亮的嘴巴看着我,突然眼睛里闪出寒光:“先生,您不该杀那些人。” “哦,也许。只是当时他们拿着火力很凶猛的武器,没办法的事情,为了活命而已。”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双手抄在裤兜里转过身往回走:“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告辞。再会安娜小姐……”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听见背后风响,感觉有人正攻击我的后脑勺。 我脑袋一偏,一记“镖掌”擦耳而过。 我头都没回,后撤半步用“靠劲”后背往后一抖,啪地一下,感觉撞上了两团结实有弹性的东西,就听见一声尖叫,接着噗通一声,很明显是安娜被撞飞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又听见背后跑动的声音,接着一股劲风袭向我的腰。我照旧头也没回,快速向后来了个“虎尾腿”,又是啪地一声,凭感觉是踢中了肚子,又听见一声尖叫和咣地一声。 耗子嘻地一声笑起来。 “我靠!偷袭龙哥啊,美女自己找挨揍哎。”大块头说。 就听见罗杰的声音:“喔喔安娜、安娜,冷静、冷静一下,别上了,你不是对手。我刚才说了,他的功夫很厉害……” “oh该死!他连手都没动就打倒了我两次!” “安娜,你已经很幸运了,可别盼望他动手,那是很可怕的事情。你瞧,刚才我向他挑战,他就动了下手指,就一下,我的鼻梁就骨折了,而且昏倒在地。” “fuck!埃罗(箭头)和旺(老鼠)他们就是死在他手里……” 我霍地转过身:“您说什么安娜小姐?” 安娜一愣,似乎觉得自己失言了,哼了一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迈开长腿扭着性感的美臀蹬蹬蹬地快步走开了。 耗子、大块头看着她的背影一齐吹起了口哨。 “这妞真他妈白,象奶油一样,白得我都想咬一口,嘻嘻……”大块头咽着口水说。 “老大,她、她好像和那些黑暗日的突击队有关系……” 我皱着眉,哼了一声,转身走下楼。 罗杰跟上来:“对不起宇先生,一个冰美人儿,她脾气不太好。” “您对她了解吗?她现在做什么?”我问。 “哦不,不太了解,我没有打听个人隐私的习惯,而且这里的客人太多了,不可能都了解。只是知道她就住在附近,去年才来我这里健身,她不太喜欢聊天。好像在一个什么公司做秘书,但也有人说她在当雇佣军,谁知道呢,这些事儿我一般不问。” “哦,明白了,谢谢。她很漂亮。” “当然当然。但是想泡她似乎很难,这里有很多帅哥都有这个想法,都失败了。哈哈……” 大块头凑过来低声问:“龙哥,您发现了什么?” 我用汉语说:“如果她刚才说的可靠,那么就可以知道,袭击酒店的那伙人并不是‘黑暗日’组织的人,而是一伙被高价收买的雇佣军,可能都是退役的海军陆战队士兵,很专业的战士,安娜肯定认识他们,甚至和他们很熟。” “我勒个去!肯定是这样的。” “耗子,那两个突击队头目中有一个和你重名,就是那个老鼠。” “我靠!真他妈晦气……” 第九十五章 女陆战队员和变态导演(二) 回到酒店房间,我又在凉水里泡了一阵,服务生给我端来一大盘水果,倒了一杯茶,给打开电视机。 看到上面正在播一个专题片子,大概是说,一个多月前坠落在墨西哥湾的东西,通过调查已经有了结果,是一颗巨大的陨石,坠海之后还发生了爆炸,导致附近的两艘渔船倾覆沉没,一人死亡,三人失踪,并引发了海啸,但因为是在偏僻地区,没造成其他的人员和财产损失。 还公布了两张图片,一张是空中一大团火球带着长长火尾;一张是海面上升起的巨大水柱,空中还有一条烟雾带。 又有两个专家开始唧唧歪歪,一个说那陨石是多少年来罕见的大块石头,希望组织人再次去坠落的地方进行科学考察,也许会有惊人的发现; 一个说那东西肯定不是陨石,而是一艘坠毁的飞船,或者是人造卫星,而且是美国人搞的,是美国政府为了逃避责任才说是陨石,欺骗大众云云。 我盯着那第一张照片看看,隐隐能看见燃烧火球里面一个圆形或椭圆形的黑色东西,但看不清是陨石还是飞船或卫星,后面拖着的火尾里还有些碎片,但那形体的确很大,很难说是卫星。 正看着,比尔和艾莲娜来了。 “宇先生,太棒了,我们查到他了,”比尔一进来就兴奋地说:“您说得没错儿,是他,的确是他,麦尔斯·朴,他就是那个制造集体死亡事件的‘黑日’。” “哦?什么情况呢?” “他是韩国移民,出生在亚特兰大,大学毕业后做过教师、推销员,后来进入外交部工作,先后被派到驻日本、韩国和中国大使馆工作,他也就是利用这些机会把‘黑暗日’组织扩展过去,在日本、韩国、中国建立起了分支组织。前不久,因为他在中国的工作遭到很多投诉,托马斯·瑞蒙德议员提议,把他从中国调回了美国,可是没多久他就主动辞职,离开了外交部,从此就失踪了。” “你们查了他的罪证了吗?” “查了,我们调查了很多他认识他的人,那些发生命案的时间和他的活动高度吻合。而您在中国长白山地区遇到他的时候,据驻华大使馆的人说,当时麦尔斯·朴正在休假。” “呵呵,他倒真是挺忙,利用休假的时间去传教骗钱。” “是的宇先生,我们已经发出了最高通缉令,全力追/捕他和教主维克多。您还有什么知道的要告诉我们吗?” “没有,我根本就不了解他。他挨了我一拳,受了重伤,肯定藏起来了,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出来活动了——算他走运,下次再让我见到他,他就没那么好运了!” “没关系宇先生,他只要在美国,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他们躲不了多久的。”艾莲娜说。 “那么,我能不能问问,那支袭击酒店的突击队是怎么回事?” “哦哦,让艾莲娜给您说说。”比尔说。 艾莲娜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摞纸递给我:“这是我们的调查材料,我们对那些被击毙的恐怖分子都做了调查,他们是由两伙雇佣军组成的,一伙的头目叫肯诺斯,外号叫‘箭头’,就是那个和您一起从楼顶掉下来的人,来自波士顿;一伙的头目叫凯奇,外号叫‘老鼠’,住在本市的帕拉墨斯。他们都是退役的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受‘黑暗日’的高价雇佣,到瑞蒙德酒店去抢水晶头骨和风镜,在没找到东西的情况下,又临时接受命令,绑架马威尔先生和罗克莱妮小姐。他们几乎要成功了,但是因为您的出现,导致了全军覆没。” “这种雇佣军很多吗?”我翻着那些材料问。 “哈哈,当然,宇先生,”比尔说:“很多退役的士兵都从事这个职业。不仅有私人和社会组织雇佣他们,就是政府在遇到一些不便直接出面的棘手问题时也会雇佣他们,他们经验丰富,做事无所顾忌,干脆利索,为了钱不在乎生命,还不会出卖雇主,非常好用,所以生意红火。美国不仅有很多雇佣军经纪公司,还有很多单干的,多不胜数。” “那么就是说,那次袭击虽然被阻止了,但还有可能有新的袭击对吧?” “是的宇先生,完全有可能。不过,在布鲁克林仓库的那一场,给他们造成了重创,教主维克多差点被我们抓住,警方根据在那里被捕的黑暗日分子的供述,展开了一次全面搜捕行动,抓获了很多重要成员,取缔了很多黑暗日的窝点,我想至少最近他们不敢再折腾什么事儿了。” “但愿。”我叹口气,把材料还给艾莲娜:“比尔先生,美国作为文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各个方面都让人羡慕,但我还是不得不说,贵国真的很乱!” 比尔耸耸肩:“我没有什么理由反驳您宇先生,否则我们这些人,还有艾伦小姐他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探险队的人员都聚集齐了,共有30多人,算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据罗妮说,因为这次行动涉及的地域比较大,所以各种人员都必须配备。装备包括直升机、吉普车、小型潜水艇等等各种必须的设备。 所有人员在瑞蒙德家族的一个度假营内集结,然后由人员讲解一些装备的使用知识,丛林生存专家罗杰给进行热带丛林生存知识的讲解和培训,内容包括如何适应气候、环境、认识和利用动植物及与原始部落相处等各个方面,倒是让人很长知识。 从集训室出来,我点上一支烟正抽着,突然看见不远处一个戴太阳帽的人正在指挥着两个人和一个主持人,扛着摄像机在拍摄罗妮的采访。 罗妮在说明这次活动的目的,是要比较全面地考察古代玛雅人的生活方式,并对部分玛雅人的生活遗址进行探索和发掘。 采访完了,我慢腾腾地走过去,问罗妮:“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一个记录片摄制组,是著名的abc广播电视公司派遣的,他们将和我们一起开始这次旅程。”罗妮接着对那个戴太阳帽的家伙喊:“嗨,文森特先生,请过来,我给您介绍一位传奇人物。” 那家伙手里拿着一摞纸跑过来,我一看大概不到五十岁,瘦瘦高高的,瘦长的脸,有不少皱纹,粗粗的眉毛,两边脸上有两道很深的凹陷,戴着近视眼镜,脸上的胡子刮的虚青,右边腮帮子上有一颗半个蚕豆大小的黑痣,象爬着个大臭虫——我怎么觉得这家伙面熟。 “哦,罗妮,您要给我介绍哪位传奇人物?”他过来笑嘻嘻地问,说话竟然带着娘娘的声音。 “这位,就是我给你说的,来自中国的宇天龙教授,中国文物专家、考古专家,同时也是一位功夫高手。因为特殊原因,他是我们这次考察的主角之一。” “哦天哪,是的是的,我知道,太神奇了。”文森特过来和我握手:“文森特,加西亚·文森特,abc纽约电视台摄制部的导演,幸会宇先生!”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我在布鲁克林百老汇大街那家牛排店里遇到的那个教我涂口红的老假女人! “幸会文森特先生,您这是新闻采访吗?” “哦,是的,可也不完全是。这次我和一个三人摄制组要跟随探险队拍一部纪录片,我们将在一起直到探险结束,我太期待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见过面文森特先生,”我往四周看看,然后低声说:“玛利亚,今天我的口红涂得怎么样?” “啊……哦上帝,原来、原来是你啊。”他好像也想起来了,吃一惊,也四面看看,扶扶眼镜,低声说:“亲爱的,那可是我们的秘密哦,千万别对别人讲!” “当然当然。”顿时一阵恶心涌上心头。 可据罗妮介绍,这家伙竟然是个导演制作电视片的奇才:拍过很多专题片、记录片,导演过肥皂剧、室内剧、情感剧、推理探案剧,获得过不错的收视率;还导演过两部低成本电影。能编能导,后期制作也相当内行,获过很多奖,是个才华横溢的多面手。 文森特以前和瑞蒙德家族合作过多次,所以和罗妮很熟悉,他多次鼓动罗妮当演员,都被罗妮很干脆地拒绝了。abc公司得知瑞蒙德家族要搞一次大型的考古考察探险活动,非常感兴趣,所以就派他带一个摄制组参加活动,拍摄一部纪录片。 我问罗妮:“这次活动,马威尔先生也去吗?” “他不去,年龄太大了,一条腿还不好,所以就不参加了,留在家里负责后勤供给服务,同时继续解读那些水晶头骨里的资料。这次活动的领队是我。”罗妮很兴奋。 第九十六章 猛烈感应(一) 三天以后,我们出发,出发前迪卡斯先生专门来看望了探险队员们,并主持了出发前的仪式,他对这次探险寄予厚望。 我们先乘坐飞机到了优卡坦半岛的梅里达机场,然后乘坐直升机去探险队的营地。 营地早由打前站的人员提前安排好了,而且当地一些印第安部落的土著人主动来帮忙运送物资、修建营地、带路,他们也靠这个来赚钱,我们过得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罗妮带领人员在地面上对一些玛雅人的遗迹进行考察,同时考察一些水晶池,并访问了很多印第安部落,主要的目的是想探寻古代依萨王国的位置。 而我的主要职责就是在天气还好的时候,乘着直升机在有水晶池的地区上空低空飞行,从早到晚,希望能感应到烟镜所在的地方。 在直升机上看着下面郁郁葱葱象大海波涛一样的密林和里面闪闪发光的水晶池,开始还有点兴趣看看景色,可后来一上直升机我就昏昏欲睡。 不过,这里经常阴天下雨,飞行的次数并不是很多,大多数的时候我只是留在营地的帐篷里发呆,也跟着罗妮他们出去徒步考察过几次,还访问了一个印第安村落,但是我都提不起兴趣来。 身体里的那股力量还是不定期的经常发作,它就象一只不安分的怪兽潜伏在我小腹内,随时都想出来溜达溜达,只不过我现在已经能忍了,它一发作我就尽力调息导引,坐着不动,虽然仍然很煎熬,但是没有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了。 热带丛林里不仅温度高、湿度大,蚊子、黑虻等飞虫又多又毒,耗子、大块头他们浑身抹了药还是被叮出很多疙瘩,不挺地抱怨,说连觉都不能睡,直到后来挂上蚊帐才好点。 可很奇怪,我睡觉一直很安稳,连蚊帐都不挂。会飞的毒虫包括苍蝇在我身边转悠,却从来不往我身上落;那些经常爬到人脚上和衣服上的蚂蚁和别的虫子,也从来不往我身上爬,甚至我走过去,它们就匆匆忙忙地爬开了,好像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莫名其妙。 先后有两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队员在半夜钻进我的帐篷里,说是罗妮小姐让她们来帮我“放松放松”、“降降体温”,都被我赶了出去,虽然我的确经常“一柱擎天”,有点饥渴。艾伦、罗梦瑶包括那个女杀手蓝薇都能让我失去控制,可看到这些女人竟然提不起兴趣,这也很奇怪,大概她们的风格不符合我的心理要求。 唯一的乐趣就是下午回来,到营地旁的水晶池里去游泳。那些水晶池四周树木茂盛,池边都垂着巨大的热带植物的气生根,景色非常奇特。只是四壁都立陡,整个看上去象口巨大的井,工作人员在井壁上挂了绳梯,在水边放了木筏、救生圈,还派了救生员,怕有人溺水。 潜入水里,几乎看不到水,只觉得自己是在空中飘浮一样,水清澈得让人不可思议,水晶池的名称真是名副其实。 再无聊了就给飞飞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情况,给艾伦打电话问候一声。艾伦一个月以后就康复出院了,又恢复了工作,继续保护瑞蒙德家族。 她告诉我最近很平静,“黑暗日”的人没再出来闹事,只是比尔他们至今没逮到维克多和姓朴的,那个女杀手蓝薇也销声匿迹了。 我感觉这不是好消息。 罗妮他们白天考察完毕回到营地,除了吃饭就是在一起讨论一天的考察成果,整理收集到的文物、绘制图样、书写材料,往往忙到半夜,却从来看不到她有疲倦的样子——这个看上去温柔文弱的女人竟然有惊人的旺盛精力。 耗子加入他们的绘制组,负责地形的勘探测绘,绘制一些地图,并对地形地貌做地理分析,竟然受到大家的赞扬,这小子洋洋得意。 文森特带着摄制组,一会儿跟着罗妮他们,一会儿跟着我们的直升机,拍摄他们需要的东西,每天都要往回发报道,报告他们拍摄到的新鲜事,据说观众都非常感兴趣,收视率很高。 我发现这家伙虽然是个变态,但是对工作非常严肃认真,甚至有点苛刻,一点不满意就要求重来,而且脾气暴躁,经常把摄制组的人员骂得狗血淋头。 有一次,我在晚餐后又感觉身体燥热难忍,跳到一个水晶池泡了一阵,然后出来想吹吹风,不幸在丛林里没有太多的风,我爬到一颗大树上,用脚挂住根树枝,把自己象蝙蝠一样倒挂在半空里,顿时感觉一阵清凉,而且在这种倒挂的情况下,那股力量竟然被顺利地导引回腹内,这可是我从来没想到的。 罗杰他们从树下经过,看到了,罗杰指着我对身后的队员说:“看到了没?宇先生不是个一般的人,你们还嘲笑我被他一手指打倒了,对于这样的人,你们能用正常眼光来看待吗?”——我靠!这家伙在说我是个怪物,我他妈也许真的成了个怪物了! 后来我干脆闲着没事的时候练习跳树枝,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开始跳得很慢,还从树上掉下来,后来逐渐跳出了经验,我竟然能一眼看到远处的树枝是不是能承受住我的体重,然后跳过去,再连续地跳,找到了人猿泰山的感觉,觉得非常有意思,而且我发现这种方式要比在丛林的地上步行快不知道多少倍,因为地上到处都是灌木、藤萝、野草、树枝、树根、苔藓和厚厚的泥泞,又湿又滑又粘,根本就走不快。 马威尔给传来了一些经过解读的水晶头骨资料,里面有一些关于依萨王国的记载,但非常简略,对于其位置基本上都没提。只有在一段像是告辞的文字里,提到: “在五星照耀的地方,繁荣的依萨被神灵之光所笼罩。伟大的国王亚犹弧西斯敬奉库库尔坎和它的使者,获得伟大的神力,征战四方,无往而不胜……” 我问罗妮:“这个‘五星照耀的地方’是在哪里?” 罗妮一耸肩:“不知道,‘五星’如果是指五大行星,那这句话就毫无意义,也可能有别的含义。” 可惜的是,我们在优卡坦半岛一直搞了两个多月,营地迁移了十几个地方,虽然考古成果丰富,可主要的目标烟镜毫无踪迹可循。 第九十七章 猛烈感应(二) 我们飞行了十多次,几乎把整个优卡坦半岛有水晶池的地区都飞遍了,也没有什么结果。整个考察队都对这种飞行失去了信心,认为毫无意义。 罗妮心情很沉重,告诉我,5月份过去,6月就进入了雨季,工作将难以开展,直升机在雨天不能飞行了。最主要的是,“黑暗祭日”越来越近了。 我也表示很无奈,因为我的确没有有任何感觉。 这天,我坐着直升机回来,突然罗妮跑过来,手里晃着一个信封:“宇先生!宇先生!” “什么事情罗妮?” “你瞧,有人给我们寄了一封信,非常奇怪,上面是你和我的名字!所以我必须等您回来才能打开。” 我一看,还真是写着“罗克莱妮·瑞蒙德小姐、宇天龙先生亲启”,寄信地址是纽约。 “哦,好,那就打开看看。” 罗妮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块不规整的纸片,是一块地图,从一整张地图上撕下来的一块,在其中一个位置上画了一个小红圈,引出一个箭头,箭头处写着“依萨”,还在旁边打了“?”! “这是谁寄来的?”我问。 “不知道,没有署名,是从纽约寄来的。”罗妮一耸肩:“这好像是在告诉我们古玛雅依萨王国的位置,但他也不能确定。” “是的,应该是。” “上帝,如果真是那样,那可是个震惊世界的大发现了!”罗妮兴奋已极:“知道了依萨的遗址,烟镜应该就在那附近!” 我看看那地图:“这里好像是墨西哥、危地马拉和伯利兹交界的地区,不是我们搜索的位置。” “嗯,很对,应该是那里。” “但那里似乎已经超出了优卡坦半岛的范围。” “可是危地马拉那里的玛雅遗址最多,还有伯利兹也不少。” “这块地图来历不明,您觉得可靠吗?” 罗妮双手一摊:“我不能确定,可我感觉似乎他是想帮我们。” 我心里一动,难道是安德鲁斯老头?这倒是真有可能,因为他说过他曾经到那些地区考察过。 “那么,您准备怎么办?” “立刻启程去那里,在那里展开考察。”罗妮非常果断。 她召集了考察队各小组的负责人,告诉他们要去的地方。 罗杰看了,说:“那里是墨西哥、伯利兹和危地马拉的交界处,到处是丛林和沼泽地,地形极端复杂,倒是个探险的好地方。” 一个人说:“各位,那里最近好像出了点问题。” 罗妮问:“什么问题?” “您没看新闻吗?那里正闹怪兽瑞蒙德小姐,墨西哥、危地马拉和伯利兹都在从那附近撤出居民,连那里的美国军事基地都关闭了。据说美国军方和墨西哥军方正在处理此事,到现在也没有个结果。我怕去那里会有危险瑞蒙德小姐,希望您能考虑。” 罗妮说:“但是我们必须得去,我们做的所有这些,其实都是为了能找到依萨王国的遗址。现在我们得到的资料证明,依萨很可能就在那一带。” “我认为没什么问题,”罗杰倒是很兴奋:“我们有保安队伍,装备了先进的武器和防御设施,还怕什么怪兽。何况,我们只是短暂逗留,考察结束我们就走,又不是要在那里定居。” 最后,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立刻动身去那里,而且争取在雨季到来之前完成考察任务。 两架直升机不再带我飞行了,而是每天开始往那个地点运送物资、人员;罗妮给纽约打电话,要求补充物资,纽约派运输机往这里送。 在我们要去的地方大约20公里的地方,有个被遗弃的私人飞机场,被重新利用起来,运输机在那里降落,然后雇佣了当地部落的印第安人,用牲畜驮着物资往目的地运送。 整整折腾了5天,把营地搬到了靠近伯利兹大沼泽地一处密林中。 在这里有一座玛雅人留下的不大的金字塔,都被树木的根盘踞了,塔体很完整,顶部是平的,象是祭台,里面的空间不小,地面上铺着方石,库库尔坎的雕像已经被毁坏了,碎在地上。 这种金字塔算是很普通的建筑了,仅在墨西哥境内就已经发现了超过10万座,大家已经司空见惯。 金字塔外是一大片空地,探险队员把空地清理了,扎下了营盘。 但罗杰建议把金字塔利用起来,存放物品,因为金字塔都是用巨石建造,非常坚固,唯一的问题就是不通风,比较潮湿,只要做好防潮工作就可以了。 为了防备意外,他们扯了铁丝网,铁丝网内竖起一圈两米多高的钢网栅栏,把整个营地圈起来,到了晚上,开发电机,把铁丝网变成了高压电网。 保安组的人分成三波昼夜警卫值班,大块头也主动要求加入保安组,保安组给他一支突击步枪,拿着兴奋得要命。 一队运送物资的土著人来到了,他们肩抗人抬、赶着骡马驮着物资开进营地,他们几乎都不穿衣服,只穿着条短裤或在腰间围着些布。 他们领头的是个年轻女人,她却穿着一身米黄色户外迷彩服,长靴子,脖子上扎着条花纱巾,后背上背着一顶墨西哥式的草帽,一头很长的黑发一直垂到腰,腰里还带了一把手枪,看上去不像是印第安人的装扮。 “嗨,瑞蒙德小姐,你们的物资,这是第二批了,您签收一下,还有一批得后天到!”那女子用流利的英语对罗妮说着,把一张单子递给罗妮。 罗妮让随行人员付给她钱。 我很奇怪,凑过去想仔细看看这女人。一看心里一跳,长得虽然不是很漂亮,但很有美女风采:长脸蛋,浓眉大眼,睫毛很长,高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就是皮肤颜色比较深,茶褐色。浑身透着一种干练。 “啊,宇教授,介绍一下,这是都可里部落的帕帕卢卡,酋长的女儿,一位公主,负责给我们运送物资。” 帕帕卢卡过来和我握手:“您好宇教授,帕帕卢卡。” “您好帕帕卢卡小姐,您的衣着可不像您的同胞。”我笑着说。 “哈,我在做导游和运输队生意,和来自世界各地的人打交道,总不能穿着我们的衣服去见客人。” “您是真正的土著?” “是的宇先生,不过我有西班牙血统,说不定和瑞蒙德小姐还有亲戚。”她笑起来。 我疑惑地看看罗妮。 第九十八章 猛烈感应(三) 罗妮说:“宇教授,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您知道的历史原因,其实本地的土著很多都不是纯正的印第安血统了,他们都是和外来白人的混血。” “哦,您的英语真好。”我对帕帕卢卡说。 “是的,我在美国乔治亚理工学院读过大学并在那里毕业,英语不成问题。” 我靠,弄了半天这印第安公主竟然还是美国留学的大学生,怪不得看不出土著味儿来。 原来,这里的都可里部族是危地马拉北部一个比较大的印第安部落,有七八百人,依靠农业和狩猎生存,后来也从事旅游业,和外界接触比较频繁,部族发展得很不错。 本来帕帕卢卡在美国留学后不想回来了,但是老酋长年老多病,三个儿子又不那么会做生意,就把帕帕卢卡召回来,主要负责部落的旅游生意。 因为帕帕卢卡到美国见了世面开了眼界,生意竟然做得很好,受到部落人的拥护,现在连他的三个哥哥都跟着她混,老酋长甚至打算百年之后把酋长的位置传给帕帕卢卡,虽然部落里规定不许女人当酋长,可现在帕帕卢卡已经成了实际意义上的部落酋长,部落里的人都听她的。 “瑞蒙德小姐,有其他需要的请告诉我,不过要快,运送完物资,我们部落就要暂时撤离,到瓦哈克通附近,那时候我帮不了你们了。” 我问:“为什么要撤离?” “怪兽和丛林猎人宇先生,”帕帕卢卡说“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这些日子不断地来袭击,我们部落的勇士防御无效,只好求助于政府,政府派了小分队来帮忙,可也毫无用处,而且伤亡了人。我们部落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政府让我们撤离,是在是没办法的事情。” “奇怪,那怪物这么厉害?” “我们也不知道,先生,反正我们是不可能杀死它们。”帕帕卢卡说:“所以,瑞蒙德小姐,我建议您先把东西放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去瓦哈克通,等政府把这里处理完了再回来,实在太危险了。” “不用帕帕卢卡,谢谢,我们有准备,不会有问题。只请您能把最后一批物资运来就行。” 帕帕卢卡一耸肩:“没问题,但是你们的安全真的很成问题,那真不是我们人类可以对付的东西,它们是妖魔,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交割完物资,帕帕卢卡拿了钱,就带着运输队急匆匆地走了。 一切安顿好了。第二天我就坐上直升机,开始在附近低空飞行。 第一天是北方,没有任何收获。 第二天是东方,从密林和大沼泽地上掠过,也没有什么动静。 第三天,下起雨来,一直到中午才停止,天也渐渐放晴。 “嗨宇先生,雨停了,今天还飞吗?”驾驶员问我。 “反正闲着没事,飞一趟吧。今天主要是南方。” “ok、ok,不过那样我们就进入伯利兹了。” “不用担心,”罗妮说:“我们已经获得了墨西哥、危地马拉和伯利兹三方的批准,不会有问题。” 靠!瑞蒙德家族的钱真是作用强大。 飞机升起来,先向东飞了一段,然后转向南。 “嗨,宇先生,您觉得这样的飞行有用吗?”驾驶员艾罗德问:“我怎么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呢?” “我也不知道艾罗德先生,但愿有用。”我捻着佛珠,半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 “唉,不瞒您说,这可是我开直升机以来最无聊的飞行了……” 他的话音未落,我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气血翻涌,接着小腹一鼓,那股力量汹涌而出,本来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可今天感觉很特别——我控制不了它了,它在我身体和四肢内疯狂游走,我抬起手来一看,皮肤上又开始迸蓝色的火星。 “啊……”身体一震剧烈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呻吟起来。 “天哪,怎么了宇先生?”艾罗德和副驾驶几乎同时惊叫起来。 “没、没事……看看下面是什么地方。” “是一片密林先生。” 我忍着剧烈的疼痛,把佛珠套上手腕,双手把住直升机的门框往下一看,看到了一池亮晶晶的水,在它的四角各有一个小的水池:“那是什么?沼泽地吗?” “可能,但更像是个水晶池群先生。” “降低高度,下去看看。” “好的!” 直升机降低了高度,几乎贴着密林的树梢飞行,大概离地面只有20米左右。 突然一阵剧烈的灼热和疼痛涌遍全身,我浑身开始爆出象弧光一样的蓝色光线,噼啪作响,我一看双手,而且竟然冒出了一股股的蓝色光焰,象煤气灶冒出的蓝色火苗。 “啊——!”这次是惨叫了,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oh!天哪,宇先生,你、你怎么回事……” “走、快走!离开这里!”我扯着嗓子喊。 我的话音未落,就听见直升机下面“嗤”地一声,好像闪过一道蓝光,接着直升机剧烈晃动起来,驾驶台上的仪表盘先是一阵吱吱响,接着打起了火化,冒出了一股青烟。 “oh我的上帝!”艾罗德惊叫起来:“我们被闪电击中了!返航,快点返航,我们要坠毁了……” 直升机被拉起来,摇摇晃晃、歪歪斜斜地往回飞。 “见鬼!根本就没有打雷,也没看到闪电,怎么会被闪电击中?”副驾驶喊。 “那闪电在我们下面笨蛋……” 在空中都远远地看到营地了,可直升机已经撑不住了,驾驶台上发出了噼啪的声音,直升机斜斜地往下坠去。 “小心,我们要坠机了……” “轰隆”、“啪嚓”一阵乱响,直升机坠落在密林中,翻了个身,竟然卡在了一棵大树之间,螺旋桨绞断了一些树枝也折断了,停了下来,而我们就头朝下挂在直升机里。 我浑身灼热,觉得自己肯定要被烧死了。 解开安全带脱出来,往下一坠,接着滚出了机舱,从空中穿过茂密的树枝、树叶向下坠落,撞到不少的树枝,可我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因为我全身从内到外都在剧痛。 噗通掉在地上,地上都是很深的草和灌木,我就在里面一边惨叫一边疯狂地滚来滚去,看到身上不断地冒烟,脑子嗡嗡直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九十九章 猎杀恐怖(一) “老大老大……” “龙哥,醒醒哎……” 我听见耗子和大块头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泡在一个大塑料浴缸里,水面上漂着冰,四周围了一圈的人。 “感谢上帝,宇先生,你可醒了!”罗妮看着我说。 “哦……老天,刚才我感觉我要死了……”我身体动了动,感觉身体仍然在疼痛,但是没那么酷烈了。 “已经5个小时了老大,光冰水就换了六回,四个大冰柜制冰都不跟趟,你可吓死我们了,”耗子说:“我们在树下发现你的时候,你浑身的衣服都烧烂了,身体烫得象烧红的烙铁。” “我们经过的那个地方,下面一定有问题,”我咬着牙说:“我感应到了,感应到一股很强的能量。就在那个大水晶池附近……”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记录了位置和数据,在我们东南方大约9公里。”罗妮兴奋地说:“也许我们真的找对了地方,那附近可能就是依萨古国的遗址,烟镜肯定就在那里!” “哦,我的天,我可不敢再去那里了,我觉得那鬼地方会要了我的命。”我呻吟着说。 罗妮笑笑:“不用担心宇先生,我们给你准备了特殊的装备,您不会有事的。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们就去那里。” 可是,当天晚上就出意外了。 晚上10点多,在栅栏边巡逻的两个保安,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密林中蹿出来,咬了一口铁丝网,带电的铁丝网冒出了一团蓝火,那个东西呜地一声,掉头蹿回了密林。 他们用手电往外照照,惊讶地发现铁丝网被咬断了,扯开了一个口子。 保安立刻喊来人出去维修,同时有五个保安保护。 铁丝网修好了,他们从大门里往里走,最后一个保安还没进来,嗖地一下,从密林里飞出一支黑色的长矛,把那名保安刺了个透心凉,而且接着就被提走了,原来那支长矛上还拴着绳子。 保安们用手电一照,看到树上有个高大的黑影提着那个保安一闪就不见了。 哒哒哒……,保安们一顿乱枪。 我们都跑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罗妮大声问。 “有个野蛮人袭击了我们罗妮小姐,他的狗咬断了铁丝网,我们出去修,他用长矛刺中了一名保安还把他带走了。” “我的上帝!”罗杰惊叫起来:“那是森林猎人,他盯上我们了!” 他急急忙忙地对罗妮说:“罗妮小姐,我建议明天立刻离开这里,立刻!否则,我们可能都会死,会被他一个接一个的杀死,而我们束手无策!” 我皱了眉头:“罗杰,你告诉我,什么森林猎人?是印第安人吗?” “不不,森林猎人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自古就有,非常可怕。”罗杰一脸的惊惶:“他们最喜欢猎杀的就是人类,但是他每次一般是只杀死一个,但会把一个村子的人一个一个都杀光,割掉他们的头,吸干他们的血。现在他盯上我们了,所以我建议,立刻撤离这里!” “我操!没遇上怪兽,却遇到了怪人啊!”大块头说:“我们有枪,还怕个原始的野蛮人?” “您不懂马先生,”罗杰说:“据我母亲部落的老人讲,我们的武器根本击不中他,因为当我们发现他向他射箭或开枪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不在那个位置了,他的行动比闪电还快!” “暂时停止行动,”罗妮说:“大家全力做好保护,我向纽约求援,让他们派专家来处理这件事。” 可是,屠杀并没有停止。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队员们正在栅栏里搬运物资,一支带倒钩的长矛从外面的大树上飞来,扎入一名队员的身体,接着就被隔着栅栏提了出去,失去了踪影。 保安人员追出去,乱枪齐发。之后他们顺着血迹找到了这名人员抬回来,头没了,胸腔上有个酒杯口粗的洞,身体里的血都被抽干了,尸体已经皱皱巴巴象风干的样子。 更可怕的是,第三天晚上,那头怪兽竟然一跃跳过电网和栅栏,冲进营地,众人措手不及,一名女队员被那怪物咬住甩出了栅栏,接着怪物跳出去,叼着那可怜的女人消失在丛林里。 等大家反应过来,一阵疯狂扫射,可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 文森特跑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都拍下来了,太、太可怕了,我想传回纽约总部,让他们……” 罗妮霍地转过身:“文森特先生,我建议您先不要公布这些,否则会引起巨大恐慌,我们的探险活动可能因此被阻止,您的拍摄也会半途而废!” “哦,对。那、那好吧,我们先等等、等等……”文色特擦着额头上的汗走开了。 顿时,巨大的恐怖笼罩在整个考察队上空——本来大家觉得电网和栅栏是一道屏障,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看来,对于森林猎人和他的狗来说,这些防御措施形同虚设,根本就不起作用。 我警告耗子和大块头:“你们听着,从现在起,无论如何都给呆在帐篷里,不许出去。对于那个什么猎人,刚栅栏和电网都没用处。” 两个人诚惶诚恐地答应着。 第三天中午,帕帕卢卡的运输队再次到达,他们闹闹嚷嚷地把物资卸下来,帕帕卢卡和罗妮交割完毕就要走,我把她叫住了。 “帕帕卢卡小姐,不好意思,耽误您点时间,”我说:“我能问问您,那个森林猎人是怎么回事吗?” “很可怕宇先生,而且没有办法对付。” 帕帕卢卡说,据她父亲说,在很久远的时候,森林里就有一种很可怕的猎人,他们不属于任何印第安部族,而是孤零零的个体,他们在固定的区域内猎杀任何遇到的人和动物。 他们身材高大,力大无穷,行动极端灵活,浑身披着厚厚的黑色皮甲,用兽皮蒙着脸,手里拿着黑色的长矛,还都带着一条巨大的黑狗,他们杀死人或动物从来不吃,而是吸干他们的血,然后割掉他们的头。 他们总是在雨季出来猎杀人或动物,以前他们活动很少,整个雨季不过杀个几个人,最多十几个人,而且是在诸多部落里东杀一个、西杀一个,所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因为部落之间的争斗死人要比这个多多了。 可非常奇怪,最近他活动频繁起来,几乎每天都在狩猎,这可就很可怕了。而且,他的狗以前只有一只,现在竟然成群地跑出来杀人,有的部落几乎被杀光了。 第一百章 猎杀恐怖(二) “我们部落也已经损失十几个人,所以,我们不得不撤离。”帕帕卢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恐惧。 “以前有人杀死过森林猎人吗?” “那是不可能的先生,”帕帕卢卡摇着头:“没人能杀死他,他速度极快,力量大得惊人,普通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建议你们赶快撤离这里,最好等雨季过去再来。” 罗杰过来说:“宇教授,帕帕卢卡小姐说得非常对,的确如此。所以,我想请您劝劝罗妮小姐,让她接受我和帕帕卢卡小姐的建议。” “哦,好的,明白了。谢谢您帕帕卢卡小姐。”我笑着和她握手。 帕帕卢卡走后不久,一架直升机飞来了,从上面下来三个人,两白一黑,都身材高大粗壮,说是瑞蒙德家族请他们来的,他们是专职的猎人,善于在丛林中捕杀任何动物,他们奉命来处理“森林猎人”的事情。 罗杰说:“先生们,你们不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他不是动物,是人,而且是一种行动迅速、手段残忍的人,如果你们没有接触过,就不要冒险。” 领头的不屑地说:“放心,我们完全能应付。” 他们带着枪和装备,要进林子去探探情况。 罗杰极力阻拦:“先生们,你们不用去了,他就在附近,一直在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们只要出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领头的冷笑一声:“如果都象你这么怕死,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 三个人出了栅栏,进丛林里去了。 我迈步往外走。 “喂,宇先生,您要干什么?”罗妮惊问。 我笑笑:“跟着去看看热闹!” “您不能去,危险……”罗杰说。 “没关系,那个什么猎人是怪物,我也是怪物,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你们不要出来。” 我说完,一纵身,顺着一棵树的树干跑上去,站在了一根横枝上。 “噢我的天!”后面传来了罗杰的惊叹声:“他上树比走路都容易……” 热带雨林,茂密得超乎想象,其实只要你足够灵活,跳上树干之后根本就不用落地,一直跳就能跳过整片森林。 我提着气,在树枝间快速地跳着,一直远远地跟着那三个人,但那三个毫无察觉,一直拿着砍刀一边开路,一边东张希望,还在讨论什么。 走出去不到一里地,我远远看见走在前面的那个白人大个子突然一声惨叫,他被一支飞来的长矛刺穿了前胸。 哒哒哒……,后面两个一齐举枪扫射,一边扫射一边往后退。 呜地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一旁的树丛中蹿出来,把那个黑人扑倒,一口咬住脖子——它的形体象一只巨大的狼狗,脖子上都是刺一样的鬣毛,浑身乌黑,大嘴象一把带齿的剪刀或铡刀,那不是用来撕咬吞吃的,只是用来杀死猎物。 “oh我的上帝!”剩下那个掉头往回跑。 就见那只黑色的野兽举起了身后长长的尾巴,它的尾巴顶端带着象一个纺锤形的尖锐物,噗地一下刺入了那个黑人的前胸,接着尾巴一动一动——它竟然在用它的尾巴吸血! 那个还没死透的黑人大汉身体抽搐着,很快没了声息。 接着那怪物又跑到领头的那个白人尸体旁,照旧举起尾巴,一下扎入尸体,一动一动,尸体瘪下去,它的肚子却鼓起来。然后拔出尾巴,一纵身跳进了密林。 “呵呵呵……”似乎有人在低声窃笑,接着噗地一声,从树上跳下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色人形来,他浑身都缠着破破烂烂的兽皮,一条一条的,头上的黑色头发都打成溜,扭曲得象蛇,脸上带着一个花斑兽皮面具,好像是用美洲豹的皮做的,只露着两个眼睛的黑洞。光着两只脚,那脚就象两个长长的爪子,乌黑。 他落地东张西望了一下,走到那个白人尸体旁,拔出了长矛,从腰里拔出一把弯弯的尖刀,割掉了人头,又把另一个人头也割了,提着一纵身,竟然也和我一样跑上树干,然后一纵身远去了,速度极快,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一切平静了,我才辨别了一下方向,沿着原路跳回来,跳下树,走回营地栅栏里,可那个逃得性命的猎人还没跑回来。 “啊宇先生,您可回来了,看到什么了?”罗杰急急忙忙地问。 其他人也呼啦围上来。 “龙哥,你见到那怪物了?”大块头问。 “哦,见到了,近距离观察。” “喂,那三个猎人怎么样了?” “猎人打猎人,可惜三个打猎的输了,”我故作轻松地说:“他们遇到了那个森林猎人,或者说那个森林猎人一直在盯着他们。” “怎么样呢?” “森林猎人用长矛杀了那个领头的,他的狗咬死了那个黑人,然后狗用尾巴吸干了两个人的血,猎人割走了他们的头。就是这样。” “上帝啊!用尾巴吸血的怪兽,那是什么啊?” “不知道……”我走到一块石头那里坐下,掏出烟来点上吸着:“过一会儿,那个幸存可能就回来了,你们可以问问他。” 我一支烟刚抽完,那个失魂落魄的白人大个子跑回来了,他跑进大门,什么也不说,一头钻进了直升机:“走,快走!我的上帝啊!那是什么鬼东西,一定是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魔……” “喂,你别走!”罗妮大叫:“无论如何告诉我们……” “我只能告诉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否则就会死……”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直升机已经发动了,然后带着那个已经吓掉了魂的家伙飞走了。 罗妮看着远去的直升机,吐了口唾沫:“呸!胆小鬼,废物!” “罗妮,我还是建议,赶快撤离!”罗杰继续建议:“我们躲不开森林猎人的猎杀,他是这片森林的霸主,自古以来就是,连当地的土人都怕他们,帕帕卢卡的警告是对的。” 罗妮咬着嘴唇,迟疑着:“我们已经接近目标了,希望就在眼前,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只要活着,以后还有机会。” “可他死不了,我们无论什么时候回来,他总都会在这里!何况,我们也没时间再等了。” 有不少人提出来要走,不想留在这里等死;一部分就指责他们不守信用,是胆小鬼。 闹嚷不休。罗妮在劝他们,但是已经明显看出来,她脸色苍白,身心疲惫。 “好了各位,别吵了。”我站起来,笑嘻嘻地说:“这样吧,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什么?宇教授,您、您处理?”罗妮和众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一百零一章 猎杀恐怖(三) “对,那个猎人和他的狗是个杀人吸血的机器,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杀了人和动物,不吃肉,只吸血,而且只是那只狗吸血,太奇怪了,我非常好奇,正好我也研究研究。” “您准备怎么处理?”罗杰问。 “还能怎么处理?他杀了我们这么多人,我就杀了他呗!”我仍然轻松地说。 “什么?杀了他?”罗杰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宇先生,您没听帕帕卢卡说?到目前为止,还从没听说过普通人类能杀死一个森林猎人,他是森林里的精灵,或者说是恶魔,人是杀不死他的。” “哦哦,我知道,但不妨一试。”我说:“至少攻击他一下,即使是杀不死他,也吓唬他一下,说不定他就不敢再来了。” “您这是自寻死路。” “那不一定,”耗子插话了:“我告诉你们,以前我们在办一件事情的时候,遇到一头大公牛发疯了,伤了好多人,没人能制服。后来它冲向一个小孩,我们老大把小孩救下来,那头疯牛又来牴我们老大,我们老大对着那头牛就是一拳……” 说到这里,耗子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都问:“怎么样了?” 耗子呲着老鼠牙说:“那头公牛七窍流血,死掉了。” “哇哦!一拳打死一头公牛,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耗子指手画脚地说:“我给你们说这个,就是想说,这里唯一有可能干掉森林猎人的就是我们老大,如果他做不成,你们都别想,我们只能暂时撤退。” 众人一阵沉默,大概觉得耗子说得有理。 罗妮咬咬嘴唇:“宇教授,您需要什么武器,告诉我……” “武器,枪我不太会用,固定目标我都打不准,更别说行动速度很快的森林猎人。刀子倒是挺好,但也不大称手,我自己造个吧。” 我走进机械维修组的帐篷,看了看,我看中了一根比大拇指略粗的螺纹钢,那是造钢栅栏的时候剩下的。 我让机械师帮忙,给截下来四节,每节半尺多长,把两头打磨尖了,又在两边刻出两道血槽,拿在手里掂掂:“嗯嗯,感觉不错,就这个了。” “喔!古老的武器。”罗杰摇着头撇着嘴。 “飞镖啊,这行不行啊龙哥,”大块头说:“这玩意儿能好使不?” “好使,从小就玩这个,对于我来说,这个比枪好使,放心吧。” 众人一片疑惑的眼神。 “宇教授,如果您真能用这东西刺中那怪物,我倒有个建议,”罗杰突然说:“我去丛林里抓两只箭毒蛙,把它的毒液涂在这上面,那玩意儿见血封喉,也许顶用。” “哎,好,可以试试。他今天已经杀了两个人,估计不会再来杀人了。但是你要小心点。” 罗杰带着三个人坐着直升机去了大概一个小时,他拿着一个玻璃瓶子回来了,里面装着三只颜色极其鲜艳的小青蛙,只有硬币大小。 “嚯,这小青蛙好漂亮哎!”大块头盯着瓶子说。 “是的马先生,非常漂亮,但它的身上的粘液只要进入您的伤口,哪怕是只一点点,见血封喉,立刻毙命,而且无药可医。”罗杰说。 “啊……我操……” 罗杰把我那四支钢镖拿过去,用两头的尖捅那青蛙,让上面粘上粘液。 “好了宇先生,这一支镖上面的毒足够杀死一头成年大象,”他把毒镖交给我:“但是您可千万小心,别让它扎破了您自己的手,否则谁也救不了您。” “哈哈,我倒是希望它能扎破我的手。”我大笑着。 找了个小帆布袋子把毒镖装进去,拴在腰里。 我手捂着嘴巴打个哈欠:“天快黑了,我先去降降温,睡一觉,今天无事可做,我感觉那东西已经杀了两个人,今天不会来了。大家也休息一下吧。” 我看看众人还瞪着眼睛不动,就很轻松地把双手一摊:“各位,放松一点,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各位这么紧张毫无用处,没被怪物杀死自己先吓死了,太不值得了。哈哈~~~” 在帐篷里泡了一阵冰水,听着外面下起雨来,出来觉得又闷又热,热带丛林里的湿度和热度非常不好受,连衣服都懒得穿,往行军床上一趟,心里盘算明天该怎么办。 其实通过今天的跟踪我心里已经有数了:那怪物虽然在树上跳跃也非常灵活,但不比我快多少,甚至还要慢些,因为他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身体比较重,起落总要受影响,而我明显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所以就速度上我不会吃亏,唯一没底的就是,正常的武器攻击对他有没有作用,如果这厮象个僵尸或机器人,即使是我扎他一百刀,恐怕也用处不大。 “宇先生,您睡了吗?”帐篷外面响起了罗妮的声音。 “哦,还没。”我坐起来,打开床头上的蓄电池灯。 “我能进来吗?” “啊……请稍等……”我跳下床开始穿衣服,可我的衣服刚拿到手里,罗妮已经进来了,我吓了一跳,慌忙用衣服挡住下面最关键的部位。 “对不起,雨下得太大了。”她没拿雨具,浑身都淋湿了,那身迷彩服湿透,都紧紧地贴在窈窕修长的身上,长发上都往下淌水。 “我的天,您怎么不打伞。”我用衣服捂着身体,把毛巾扯过来扔给她。 她接过毛巾来没用,而是直接扑过来,一下子抱住我:“宇先生,我、我好怕,真的,我快撑不住了……”我感觉她的身子在哆嗦。 我突然明白,多少天面对死亡的恐怖压力,让这个看上去很刚强的女人快崩溃了,她这是来找安慰来了,大概我是她认为所有人中最强悍也是最可依靠的男人了。 我拥抱着她说:“哦,罗妮,其实我也很怕。我倒不是怕自己死了,而是怕你们死了,因为里面还有我亲爱的兄弟。” 她突然揽着我的脖子开始吻我,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我吃一惊,一把抓住她的手:“哦不不,罗妮,这不行。” “艾伦不在这里,我知道你需要,我也需要,我们都需要放松,我太紧张了……”她急急忙忙地说。 “不,你和艾伦不一样,”我现在脑子竟然极端冷静清醒:“现在我和瑞蒙德家族生死与共了,但我们不能超越朋友的关系,那样会带来很多麻烦。别担心,会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谢谢,谢谢宇……” 罗妮象只受伤的猫,蜷缩在我怀里,我吻着她,她半天才平静下来,然后转身往外走。我急忙打起雨伞,一直把她送到她的帐篷前。 第一百零二章 恐怖见证(一)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营地里又紧张起来,因为这又是一个森林猎人的猎杀日。 我换了一身迷彩服和一双轻便的丛林靴子,把装毒镖的袋子拴在腰里。 罗妮过来了,换了一身迷彩服,长发在头后扎成了一把,看样子她精神已经恢复了,但是仍然一脸的沉郁,她走过来,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迟疑着:“您真的决定这样做吗?也许我们真的应该撤离……” “哦,好了罗妮,已经决定的事情不要更改,我感觉很不错。”我也笑笑。 “我很担心……”她把我拉到一边,突然抱住我:“我不想你去冒险,我希望你一定要回来,我和大家都需要你……” “放心吧罗妮,”我仍然轻松地笑笑:“我会做好我的事情,我很有信心。” 她咬咬嘴唇,低声说:“怪不得艾伦对您这么着迷,情有独钟,看来她是对的……” 我耸耸肩:“谢谢。”然后对她说:“听着罗妮,虽然这么说,但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进丛林里去以后,你记住,如果我得手了会很快回来,给我两天的时间,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立刻离开这里,ok?” “不,我不会走,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我感觉她又在发抖。 “请你答应我,我才会放心地去做事。” “哦……好吧,我答应你。” 文森特跑过来,递给我一顶黑布帽子:“宇先生,请您戴上这个。” “谢谢,我不需要帽子。” “哦不不,这是用隔电材料制作的,您瞧,这里有个微型摄像头,它可以拍摄到您看到的画面,而且可以自动调节,就是在黑夜里也能拍摄,我们在营地里可以接收到您拍摄的画面。” 我皱着眉:“文森特先生,您是让我给你当义务摄影师啊。” “没办法宇先生,您知道我们没法跟着您,而且有了这个,我们也能知道您所在的位置,有问题我们也好救援。” “好吧,但愿能管用。”我戴上了帽子,那材料有弹性,紧紧地箍在头上,额头部位有个圆形的东西,上面还带着一节几厘米长的天线。 耗子又探头探脑地过来了:“老大,我看罗妮对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们是不是……” “别胡思乱想,我们没有。”我看看他:“你心中的女神梦破灭了?” “唉唉,没有,她又不是真的苏菲·玛索,怎么会。”耗子讪讪地说:“我只是问问,嘻嘻,随便问问。” 我让所有的队员都躲进帐篷里,包括那些保安人员,我装作保安人员的样子,在栅栏里面来回溜达。 溜达了一整天,什么动静都没有。 到了晚上,营地里灯火全开,一片通明,但外面除了我一个人,没有其他人。 我照旧一边抽烟一边在栅栏里溜溜达达——其实没有灯光我也能在夜里看见东西,而且很清楚,只是没有色彩,就象在看黑白电影一样。 上半夜没动静,我都觉得今天可能没啥事儿,可能那怪物已经去别的部落狩猎了。 到了凌晨快三点了,再过两个钟头天都要亮了,我都有点开始犯困,突然,我听到丛林传出了很微弱的树枝晃动声,接着看到在密林边的黑影似乎闪过两点红光。 我心里一阵跳:来了!仍然装作什么事情没发生,悠闲地在栅栏边上来回踱着步子,开始运气,小腹内的激流滚滚而出,一股强悍的力量在我周身激荡着,浑身又燥热起来。 “嗖”地一声,我明显感觉到一股厉风从丛林方向奔我而来,一支带着绳索的长矛几乎以子弹般地速度越过栅栏到了我面前,我一抬手把长矛抓在手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拉起来,直飞过栅栏,向密林的树上飞去。 飞近了,我看到那个站在树枝上的高大身影。 我在空中一拉绳索,借着冲力,把力气都集中在右脚上,对准那个黑影狠狠地踹过去。 “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胸口上,我感觉象踢到了一棵坚硬的大树。 “吼!”他一声低吼,身子腾地向后飞出去,咔嚓一下撞断了一根很粗的树干,往下一坠,但他灵活地抓住了一根树枝,一翻又跳起来,带着一股劲风扑向我。 ——我的天!我有点紧张了,以我现在的速度和力量,刚才那一脚,就是踹在一头牛身上估计也倒地不起了,这东西竟然不大在乎,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一跳跳到另外一根树枝上,他蒲扇般地大手抓上树干,咔嚓一声,把那脸盆粗的树干抓掉了一大半,木屑飞溅,整棵大树都在晃动——他的力气真的大得惊人! 我回手把手里的长矛向他刺去,噗地一下刺中了他的右肩窝,感觉象刺中了一根木桩,他又是一声低吼,抓住矛柄一折,咔嚓一声断了,又冲我一扑,我丢掉矛干一闪身,右臂一个“横扫千军”,啪地打在他胸口上,仍然感觉打到了一段坚硬的树桩,可把他打得一个空翻,象车轮一样转了个大圈,身体担在一根粗树枝上,咔嚓折断了,他却跳起来,一纵身往远处的树枝跳去。 哈哈!这怪物也怕打!我顿时大喜,只要怕打就好,一纵身追上去。 他在前面拼命地蹿跳,在树枝间穿行,手拉脚蹬,或跳或荡,快如闪电,比猿猴还灵活,但是他根本甩不掉我,我不仅两眼盯着他,感觉他的速度慢腾腾,还有一股强烈的意识跟踪着他,即使是经常被茂密的树枝遮挡看不见他,照样可以追上去。 在追逐的过程中,突然感觉头上一凉,帽子被树枝挂走了,我根本就没时间去找,继续死盯着那东西狂追。 跳进一片大树中,这里的树枝巨大,除了下垂的气生根和藤蔓之外,树叶较少,是下手的好机会。 我从布袋里掏出了一支毒镖,看到他弹起来跳向另一根树枝,我也跳起来,在空中几乎用出所有的力气把那支镖甩了出去,以我现在的力量,那支镖的速度绝对也不亚于子弹了,眼看着那支镖击中了他的身体。 “吼——吱……”他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声音,落在那根树枝上竟然没站住,呼啦一下坠下去,可很快又抓住树枝跳了起来,飞速向前奔窜。 我又摸出了一支镖追上去,这次追得更近了,他就在我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当他再次跳起来的时候,我把第二支镖打出去,这次明白地听到了“嚓”地一声,钢镖扎入了他的身体,又传来一声低吼和吱吱的声音,非常奇怪,这他妈是什么叫声! 他还在往前飞窜,他知道我还在紧追不舍,而且他对付不了我,可速度明显减慢了,开始变得不那么灵活,跳跃也显得吃力,可还在竭力往前跳。 我心里又是一阵高兴,看来箭毒蛙的毒发作了,不过好像对他的影响不像罗杰说的那样见血封喉、立刻毙命。 我也放慢了速度,和他保持一定距离死死咬住,怕靠得太近这东西拼死一击,他的力气的确够大,我没把握能打过他。 把第三支镖掏了出来,这次我想给他腿上来一下,看看这东西还能不能跳。 本来他速度已经变慢,看到他再次跳起来,我把第三支打出去,击中了他的右大腿,又是“嚓”地一下,他身子一歪,从树枝上掉下去,嘁哩喀喳,也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树枝,噗通一声坠落在地上的灌木从里。 第一百零三章 恐怖见证(二) 我一手拉着跟藤蔓,站在树枝上往下看,就见他在草丛里坐起来,攥住腿上的钢镖,低吼了一声,一下子拔出来扔在地上,然后几步又跑上树干,一晃一滑,差点掉下去。他双手抓住根树枝一拉腾起,跳到一根树枝上,继续往前奔,但是身子在摇摇晃晃。 我也不着急了,即使是箭毒蛙的毒对他无效,现在他挨了三镖,其中两镖打中了要害,另一镖妨碍了他的行动,他也逃不掉,我倒要看看这怪物到底要去哪里,就在后面跳着一直跟着他。 他似乎也知道我在紧追不放,所以连头也不回,用尽力气往前跳。 天已经放亮了,他跳得越来越慢,后来跳上一棵大树的树冠,我也跳上树冠,看到前面出现了一堵悬崖,他往悬崖那里跳去,一直到了崖底,往上一纵,手拉脚蹬,顺着悬崖上的树丛吃力地往上爬。 抬头一看,原来在那悬崖的中间位置有一条狭长的平地,上面也长满了浓密的树木,离地面大概有七八十米高。 我顺着那东西的路径也爬上了悬崖,地方好像很大,都是茂密的树木和灌木,在眼前有一条踩出来的狭窄路径,大概是那东西出入的时候踩出来的,路径上滴滴沥沥的都是黑乎乎的粘液,象石油一般,应该是他的血。 顺着路径一拐,我觉得我进入地狱了:路径两边的全都是人头骨堆成的小山,有大有小,连密林里都是,有很多都被粗大的藤蔓覆盖了,树枝上也挂着成串的人头骨,但是没有别的部位的骨头,也没有动物头骨,看来这东西只喜欢收集人头骨,只是大部分头骨的前额处都有个圆洞。 一路走着,那些骷髅山就没有间断,一堆挨着一堆,树上挂的成串成挂,骷髅头多得无法计数,有的上面还沾着血,应该是刚杀死的——也许几万个,也许十几万个,谁知道他妈的有多少。 “我的老天爷啊!你这疯狂的畜生,你到底杀了多少人啊!”我惊叹着,有点心惊胆战。 可转念又一想,也许不全是他杀的,而是多少代森林猎人的“辉煌成果”,这里是他们一直使用的巢穴。 继续往前走,我已经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万一从里面再跳出两个森林猎人,我就是再长出四只手也弄不过,只能逃走了。 并没有再见到森林猎人,走了林子的中央位置,先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看到一座用人头骨垒砌起来的圆形象坟头一样的建筑,上面蒙着厚厚黑色东西,大概是兽皮,向着悬崖的方向开着个门,从里面传出“吼吼、咳咳”的声音。 越靠近屋子臭味越重,到了屋门前,我手捂着鼻子,迈步走进去,可冲天的恶臭仍然差点把我呛个跟头! 里面地上铺着一层人骷髅,四周也都是成堆的人头骨,有十几个上面还带着血渍、皮肉、毛发,还有两颗刚砍下来的人头,竟然是一黑一白,大概是没处理的“新收获”。 两旁还放着很多长矛、短刀、斧头、石锤、弓箭等武器和?头、铲子、镰刀之类的农具,这东西竟然也喜欢收集这些。 那个黑色怪物坐在骷髅上,仍然戴着那个虎皮面具,脖子上还戴着一串用白色的骨头片串成的项链。后背靠着一个骷髅堆,双腿挺直,双臂无力地耷拉着,他的双脚乌黑,象是两只很大的猿猴的后脚掌,大概是长久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原因。 他胸口上露出两支毒镖的尖,一支在左边胸膛上,一支在心口窝处,从镖尖上不住地往下滴答黑色的液体,他的右大腿已经被黑色液体湿漉漉地覆盖了——本来我以为以我现在的力量,那两只镖应该穿身而过才对,可现在仅仅是穿透了他的身体,这厮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 “吼吼、咳咳咳……”他吃力地粗重呼吸着,不住地呻吟、咳嗽、抽搐。 我忍着刺鼻的臭味说:“森林猎人先生,您一直都在猎杀别人,现在自己被猎杀的感觉如何啊?哦,也许你听不懂,算了。我看看你长得什么模样。” 我用脚一钩,把脚边的一把农具铲子钩起来抓在手里,伸过去,把他的面具挑下来。 本来已经被恶臭熏得想吐了,一看他的脸,我更想吐了:在扭结得象蛇一样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几乎就是一个骷髅头的脸,上面的肉大部分都烂尽,露着白森森的骨头,一些烂肉疙疙瘩瘩、零零乱乱地挂在上面,两排巨大的牙齿白森森地全部暴露,从两排牙齿之间不断地往外咕嘟黑色液体。两只乒乓球一样的巨大眼睛,瞳孔小的几乎看不见,还在吃力地转动着,看着极端恐怖可怕——他的脸简直就是一张大麻风病人晚期的脸,而且比那个还严重! 我实在受不了了:“你妈的,这脸也太不英俊了!你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到底是人还是野兽?恶心死我了。” “呵呵呵,吱吱吱……”他竟然又发出了那种笑声,吃力地抬起右手,把脖子上那串骨头项链扯下来,喉咙里吃力地咕噜咕噜,好像在说话,可我根本听不懂。 “去你妈的!”我一铲子铲在他脖颈子上,嚓地一下,他那颗恐怖的头颅滚落在地,腔子的黑水象涌泉一样喷涌出来。 我用铲子敲敲他的身体,当当作响,硬邦邦的象木头,从脖子下面一直到脚踝,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缠绕得全是兽皮,打着很多结,浑身上下都疙疙瘩瘩的,像个兽皮木乃伊。 “真他妈的怪物!”我吐了口唾沫,扔掉铲子,把他手里的那串骨头项链拿过来,快步走出那建筑。 我被臭气熏得实在受不了,只觉得头脑发晕、五脏翻涌,走到树丛边,手扶着树干一伏身干呕了半天。 正在干呕,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急忙站起来一回身,我大惊,一只象牛犊子一样的巨大黑色野兽站在我身后! 它整个地象一只巨狼,只是脖子上的鬣毛象一些豪猪的尖刺,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两排锋利的牙床,象铡刀一样,嘴里一条黑色的舌头,两只血红的眼睛足有茶杯口大,四只巨大的爪子,黑色的指甲都有两三寸长。 最特别的是它后面的那条尾巴,象蝎子一样高高地举起,尖端有个纺锤形的尖,纺锤上还带着一个个象吸盘一样的略凸起的孔,密密麻麻的还一张一缩,看着瘆得慌——那大概就是专门用来吸血的利器了。 它狺狺低吼着,不断地晃动着巨大的尾巴作攻击状,嘴里流淌着黑乎乎的粘液。 我把最后一支毒镖抓在手里,运足了气,任凭那股力量在身体滚滚奔窜,我紧张到了极点,远远比面对森林猎人要紧张,瞪着眼睛和这只怪兽对峙着。 足足对峙了有一分钟,不知道因为什么,它开始后退,它退一步,我就向前迈一步。 突然,它猛一掉头,象悬崖方向蹿去,速度极快,几乎是一闪就消失在密林里。 我心里一阵奇怪,按照它的攻击惯例,应该就是偷袭,我干呕的时候是它的最佳时机,可它没有偷袭我,和我对峙的时候好像也在惧怕,最后竟然逃走了,这对一只专门杀人吸血的怪兽来说,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好像真的很特别,也许在它眼里我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比它还可怕、还奇怪的怪兽! 管他妈的,反正已经把猎人干掉,没了心事。头上的摄像机早掉了,罗妮他们肯定没看到,我觉得得给罗妮打个电话说一声。 伸手去兜里一摸,我差点叫出声来,才发现自己真正的“衣衫褴褛”了,身上刚换的新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被刮得到处是口子和破洞,扯成了很多布条,除了左边屁股兜还完整外,我那个装手机的口袋和其它口袋都被扯开或扯烂,手机早掉得不知去向! 我心里一阵郁闷,突然一想,刚才那头野兽去哪里了?它应该也在这里,去看看。 抬腿向它逃去的方向跑去,穿过都是骷髅堆的密林,来到了悬崖下,在悬崖下面是一个洞口,洞口比较小直径大概只有两米左右,洞口的草都被踩没了,显然这里经常有东西出入,可能那东西就躲在这里面。 我伸头往里看看,才发现是一条天然的通道,里面斜斜地向下延伸。 走进去,手扶着洞壁往里走,我在黑暗里也能看见东西,只看到洞壁上全是弯曲扭结的树根,有的还垂下来,象蛇一样;地面上、洞壁上都是湿漉漉的,很多虫子在爬。 走了大概二十多米,那通道还是向下,而且越来越陡,几乎是45度向下了,下面黑洞洞地看不到尽头。 突然脚下一滑,跌了个马趴,接着我就顺着洞底向下滑去,而且越滑越快,砰砰啪啪,身体撞在洞壁上,身体又开始翻滚,我双手乱抓,想抓住点什么停下来,可根本捞不到什么能抓住的东西,抓住洞壁就滑脱,抓住根树根上面都是滑溜溜的泥水苔藓,出溜就脱手了,就这么继续一直滑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 惊恐狂奔(一) 身子突然往下一坠,好像掉进了一个竖井,砰,摔在地上,大概比较深,脑袋嗡地一声,但好歹停下来了。 躺在地上喘了半天,睁开眼看看,我的眼睛还是看到的黑白片,但比较清楚,四周是洞壁,脚的方向又是个洞口。 我坐起来,手里的毒镖早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两手空空,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进了洞,还是一条通道,比较平直了,只是曲折蜿蜒,好歹还没有岔路,感觉到走了两里多地,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咕隆咕隆、呼噜呼噜的声音,同时又闻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而且越往里走臭味越重。 我慢慢地往里蹭,走了大概七八十米的样子,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地下洞穴大厅的岩壁上,往下一看,看到了从来没见过的“壮观景象”: 大厅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地下洞穴,四周的洞壁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洞,有一些黑兽从那些洞里进进出出,估计那些洞都通往地面。 在大厅的正中,是一堆足有六层楼高的暗红色东西,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圆孔,就象一块巨大的发酵奶酪,或者说象一大堆烂肉,在尖顶处是一个象巨大洋葱一样的圆形,分出一些象树枝一样的杈来,尖端挂着一个巨大的囊袋,一鼓一鼓,象萤火虫的肚子一样发着黄绿色的荧光,把大厅照亮——我能看到颜色了。 它的根部一圈都是象树根一样拱形的管状物,最奇怪的是,这东西竟然在不停地蠕动,发出咕隆咕隆的声音——它竟然是个活物。 在它四周有几百只黑兽在它身下正低头舔舐什么,呼噜呼噜、呱唧呱唧,仔细一看,原来那东西下面是一层厚厚的粘液状的东西,大概恶臭就是那些东西发出来的。 几只黑兽从洞壁上蹿了出来,它们肚子都鼓鼓的,好像吸饱了血,黑兽跑上那堆东西,然后举起尾巴,插/入那些圆孔中,很快肚子瘪了下去。 之后,它们就跳下来和其它黑兽一样伏在地面上舔舐地面上的那些粘液。 我突然明白过来,森林猎人和黑兽猎杀人类和动物吸血,主要目的竟然就是为了用血来喂养这堆巨大的烂肉,那些黑兽就是运输血液的工具,它们用尾巴吸血,跑回来通过那些圆孔给这堆玩意儿提供血液,然后靠舔舐这堆东西排泄出来的那些液体活着! 我杀死的猎人和看到的那只黑兽,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我大气不敢出,无力地躺在地上,鼻子里闻着那呛人的臭味,感到一阵心悸和渺小无力: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的景象,这太他妈的恐怖、诡异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每天得多少血来供养它——古代玛雅人的血腥祭祀,难道也和这个有关系? 躺了一阵,突然听到呼隆呼隆的声音陡然变大,甚至还听到象猪叫一样的嗷嗷声,急忙起身伸头一看,就见那堆东西在疯狂地扭动,下面的那些管子都举起来,过了一会儿,就见从那些管子尖端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蛋,落下来掉在那些液体里。其它管子里也同时排出了相同的大蛋——这堆东西竟然象蚁后一样,在产卵! 卵一落地,那些黑兽就冲上来,叼起卵跑进了一旁的一个洞里。 “嗷嗷——!”那堆东西又发出刺耳的叫声,浑身乱动,突然,从它上面那些树枝一样的分叉里,竟然又伸出来一根更粗的管子,慢慢地靠近地面,那管子抖动着,扭曲着,十分痛苦的样子,好像难产一般。 它扭曲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噗嗤一声,管子里喷出一股粘液,顺着粘液丢出一个蛋来,比刚才那个还大,黑乎乎的,然后管子象一根大舌头一样又蜿蜒着缩了回去。 两只黑兽过来,一边一个叼住,连拉带扯,也拖进那个洞里去了。 一切又归于平静。 我感觉到很奇怪,所以决定到那个洞里去看看。手脚并用,贴着洞壁慢慢地爬,一直爬到那个洞口的上方,一跳落下去,避在洞门口。 几只黑兽从里面慢慢地走出来,它们已经发现了我,突然站住,抬头看着我,我吓得顿时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一只较大的黑兽过来,对着我头一仰一点的,好像在嗅什么。 我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浑身麻木,知道它只要一吼,那几百只野兽一齐扑过来,我就是有一百只手也对付不了,唯一的可能就是立刻蹿上洞壁去躲避。 可奇怪,它嗅了几下,好像嗅到了什么可怕或难闻的东西,往后退了一步,对着我低吼了一声,我没敢动;它又吼了一声,见我没反应,一低头,走了。 其它野兽似乎也对我不感兴趣,仰头看了看,也低头走了。 我满心疑惑,这都是什么事情?太诡异了。转念又一想,管他的,进去看看再说。 慢慢地蹭进洞里,往里走了大概有十几步,在眼前的黑白片里,又是一片恐怖:洞壁和洞壁下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那种蛋,足有数千枚,有许多黑色的蠕虫在蛋上爬来爬去。 我凑近一个看看,那蛋半透明,里面竟然是一只幼体黑兽。不用问了,那些蛋都是即将孵化出来的黑兽。 我又往里走了一段,看到那个刚刚产下来的大蛋被摆在一块大石头上,上面已经盘着一条大黑虫,象一条巨大的蚂蝗。 凑近了看看,又吃惊了,里面不是黑兽,而是一个黑色的人形胎儿——我的老天!这肯定是那种所谓的“森林猎人”,没想到,所谓的“森林猎人”竟然也是这堆烂肉产卵生出来的,大概它已经感觉到一个森林猎人消失了,所以它又生出一个来补充——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我实在不敢在这里呆了,至少那股难闻的恶臭已经快让我窒息。 慢慢地退出来,根本就不敢往里走,屏住气,身体贴着洞壁,一步一步地挪,慢慢地挪到一个洞口边,这个洞我记得有吸满血的黑兽从这里进来,估计是通往地面的,就慢慢地折进去,又蹑手蹑脚地走了一段,然后就发足狂奔,一直向上,有很多高坎和竖壁,好歹那里一般都有垂下来的巨大树根,手脚并用,连拉带蹬、连窜带爬。 我都不知道跑了多远,隐隐看见前面有光亮,跑过去,好像进入了一个什么巨大的建筑,建筑有个门透进来光,我一头就蹿了出去。 眼前全是茂密的热带丛林,回头一看,身后是一座很大的玛雅金字塔,上面长满了高大的树木,树根和藤蔓几乎把它整个包裹过来,和茂密的丛林融为一体。 正在发呆,突然嗖第一声,一股厉风袭来,我急忙往旁一闪,一只拴着布条的长矛擦着我飞过去,嚓地扎在地上;接着又是嗖嗖两箭,我一跳避过。 就见从密林里弯着腰走出六个人来,都几乎光着身子,腰里扎着布条或兽皮,浑身都抹得白花花的,脸上也画得象鬼脸一般,有的头上插着羽毛,有的胳膊上戴着骨头串,有的拉着弓,有的端着长矛,还有的拿着骨头骨朵,慢慢地向我靠拢过来。 我大喜,遇到土著人,可以回去了。 举起双手,刚想上前打招呼,突然看见领头的那个脖子挂着一个人骷髅,那是个小孩的骷髅头,那个拿着骨头骨朵的,那根骨头分明是一根人的大腿骨! 我脑子里猛地蹦出了“食人族”三个字! 第一百零五章 惊恐狂奔(二) 一个胖得圆滚滚的家伙拿着绳子过来,大概是要捆我。看看他走进,我一脚踹在他的大肚子上,把他踹飞出去。 “呜嗷——!”其他的一声尖叫,举着武器围攻上来。 我连躲带闪,同时拳打脚踢,眨眼就放倒了四个,但我没敢下杀手,据说要是打死了食人族的人,他们会倾巢出动,穷追不舍,直到把敌人抓住吞下肚去才罢休。 那个戴骷髅头的一矛刺来,我一闪避过,然后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他肉乎乎的肩头,一提一抡,他腾空而起,翻了个跟头,摔在地上,马上又爬起来,他的肩头被我抓出了五道血槽。 他端着长矛刚要上前,突然哆嗦了一下,后退了两步,身体扭曲摇晃,趔趔趄趄,扑通歪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挣扎,嘴里冒出白沫,挣了一阵,身子一挺头一歪,死了。 剩下的那几个一看,满脸都是惊恐,慢慢地后退,然后呼哨一声逃进了丛林,很快没了踪影。 我都吓了一跳,过去看看那家伙,两眼瞪得大大的,满嘴白沫,像是中毒死的,才明白过来,那些钢镖上两头都涂着箭毒蛙的毒液,我使用的时候是手攥住一头,右手上已经沾染上了蛙毒,刚才那一抓抓伤了那个蛮族人,他中毒死了。 我慌忙跑到一旁的水汪里,把手洗了又洗,用草擦了又擦,又想起蛙毒遇到高温就会失效,急忙运起“乾阳功”,双手上冒起一股白雾,还噼噼啪啪地打火星,这样的高温大概应该解决问题了。 我不敢停留,几步蹿上了一棵大树,就开始狂跳,惊得一些象鹦鹉的鸟类四散纷飞。 这时候,却下起大雨来,雨林里一片雨声潇潇,四周一片迷雾茫茫。 一口气跳了老长一段路,才在一根大树枝上停住,身上已经透湿,灼热的身体烤着湿漉漉的衣服,浑身雾腾腾的,倒是没感觉到多么难受,就坐下来休息,把手腕上的佛珠抹下来拿在手里捻着,心里不住地说:放松、放松…… 我撩起破烂的衣襟擦脸上的雨水,刷拉一下,一条黑花带子垂下来,正在我头边。 我一转头,看到两只突出的猫样的大眼瞪着我,正嘶嘶地吐着信子,原来是一条剧毒的猫眼蛇。 “看什么看?你他妈的也想吃我?我是不是大了点儿?滚开!” 我一肚子紧张和邪火没地儿发,冲那长虫吼道。 猫眼蛇吐了一下信子,好像也闻到了什么可怕的气味,头往后一缩,身体卷上去,顺着树枝爬走了——真奇怪,动物、昆虫包括那些黑兽,似乎都在怕我身上的某种东西,难道是那股奇怪的能量作祟?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喘了一阵粗气,才突然反应过来:我在哪里? 急忙站起来,手脚并用,一口气爬上了高高的树冠,把身子探出浓密的树叶,在最高的地方往四方远处看。 烟雨茫茫,森林就象起伏的波涛一样一望无际,四周的很远处模模糊糊能看见一些不高的山丘,天上浓云密布,抬头看到粗粗的雨线象帘子一样垂下来,打在脸上噼啪作响,分不清东西南北。 发了半天呆之后,不得不承认——我他妈迷路了! 一阵焦渴,看到树顶上开着一些碗大的花朵,花朵里都积满了雨水。 揪下一朵来当杯子,咕咚咕咚狂灌了一气,抹抹脸上的雨水,定定心神,最后决定以右手边的山丘为坐标,往那里去,也许能找到个印第安部落什么的,可能就得救了,当然,别再遇到食人部落,那可就比较惨点儿。 从树冠上下来,我就开始在密林的树枝间狂奔,象猴子一样跳来跳去,从一根树干跳到另一根树干,从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抓着藤蔓或气生根荡来荡去,把一些鸟惊得乱飞,简直就是一种飞的感觉,非常奇妙,我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竟然有这种特异的本领。 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前进要比在地面上行进快上不知道多少倍。每跳一阵就爬上一棵大树的树冠看看,别跳错了方向。 可是,我在树上一直跳到天黑,爬上树冠看看,那些山还离着多老远,似乎根本就没靠近多少,看山跑死马,看山跳树也累死人。 天已经黑了,只好在树上用浓密的树枝树叶编了个床,在上面遮了几片大树叶子当帐篷睡觉。 第二天天亮,摘了几个野芒果吃了充饥,继续在树枝间飞奔。 这种飞奔也太消耗体力,虽然我身体里激流滚滚,可几个小时以后,也开始感觉到疲劳了,跳得越来越慢,而且有一阵一阵的饥饿感。 大雨时断时续,一直到了下午,渐渐停了。 正跳着,听见前面好像有流水声,原来前面是一条很深的峡谷,那宽度肯定是跳不过去了,得找路,但是得先找点什么填饱肚子。 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停下来往下看看,下面有几棵野生香蕉树,上面挂着成串的香蕉。根据罗杰的说法,在热带丛林里凡是不认识的水果尽量不要吃,否则可能会没命。 跳下去,走到树前用手掌一劈,劈下一大盘来,又回到树上,坐在树干上吃,香蕉很小,有些熟透了的又香又甜又糯,有些还不熟,又酸又涩,好歹填饱了肚子——其实我现在非常想吃肉,而且是吃生肉。 看看表,下午三点多了,眼见又要天黑,觉得一阵阵地困倦,而且身体热得厉害,觉得有必要到水里去泡泡。 站在悬崖边的树干上往下看看,足有上百米深,大概是因为进入雨季的缘故,下面激流翻腾,奔涌咆哮,显然不是个泡澡的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静下来好好导引一番,把体内乱蹿的能量再弄回小腹去。 双脚挂在根稍细的树枝上把自己倒挂起来,离地面足有十几米高,双手环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地调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远处噼噼啪啪,好像是枪声,急忙睁开往四周看看,又没了动静,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闭眼,又听见传来了哒哒哒的声音,这回明白地听出来是突击步枪连续射击的声音。 急忙腹部用力倒卷起来,站在树枝上往下看。但是热带雨林的树木实在是太茂密了,巨大的阔叶把视线挡住,除了树下不大点的地方,远处啥也看不到。 哒哒哒……,一阵枪声好像就在树下。 一个人嗖地一下从树下跑过去了,我一看,竟然是一个戴着作战头盔、穿着美军制服、抱着冲锋枪的美国大兵! 他跑到悬崖边上,往下一看,大叫了一声:“oh该死!” ——我靠,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 砰砰砰——!哒哒哒……,远处又隐隐传来枪声,好像不止她一个人。 突然嗖嗖两下,两个黑影从树下蹿过,直向那个美国女大兵冲去,一看那长长的尾巴我就知道,是那种吸血的黑兽! 哒哒……,那大兵又开枪了,那两只黑兽猛地跳起来,往两旁跳开。可她的枪只响了两声,咔嚓一下,传出空膛的声音。 “oh我的上帝!”她扔掉枪,噌地从腰里拔出一把军用匕首来,弯下腰,做出防御姿势:“来啊!你们这些黑畜生!来啊!” 那两只黑兽大概觉得眼前的猎物已经无路可逃了,它们在那大兵面前来回地踱着步子,狺狺低吼着,寻找攻击时机。 我暗暗叹气,这女人不知道她面对的是啥玩意儿,她手里那把小刀子,能否割开那些东西的皮都是个问题。 两只黑兽身子往下一伏,往后一缩,两条长尾象蝎子一样高高举起,我知道它们要给那大兵来最后一击,这时候要再不出手,那大兵肯定完蛋了。 双腿一用力,跳下树,正落在那大兵的前面。 这时,那两只黑兽也跳了起来,带着一股腥风已经扑到了眼前,我身子后仰,右脚飞起,在空中一个连踢,“啪啪”两声,那两只黑兽被踢起来老高,“呕”一声从头顶上飞过去,落到峡谷里去了。 也就在这同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也不知道是我跳下来吓的,还是两只野兽扑过来吓的,那大兵本能地往后一撤,也掉下了峡谷。 我蹿出去,在崖边上一伸右手,抓住了那大兵的一只手腕,可她下落的力量太大,把我也坠出了悬崖,往下落去。 我左手在空中瞎划拉,但是揪住的都是些草或小树枝,根本撑不住我们两个人,脚尖用力往崖壁上一踢,竟然卡进了一个石缝,脚尖一用力挂住了,可觉得脚踝处咔哒一声,接着一阵剧痛冲上了头顶。 “啊——!”我惨叫了一声。 “oh天哪,我们要掉下去了……”她喊着。 第一百零六章 美国大兵(一) “你个笨蛋,你要只会喊就真的掉下去了!”我咬着牙吼道:“快爬,抓住我爬上去!” 她拉着我的胳膊拉起来,手攀住了石壁,然后抓着那些藤蔓树根和灌木往上爬。 等她爬上去,我也咬紧牙关拉起来,抓住一棵灌木,从石缝里撤出脚,脚尖歪在一边,脚踝明白脱臼了。 我也手抓着那些植物和岩缝往上爬,可右脚不敢使劲,好歹快爬近崖顶,上面伸下一支带着黑色防滑手套的手来,把我拉上去。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右脚腕:“噢,妈的!疼……” 解开鞋带脱下鞋子,抓住脚腕用力一拉一掰,咔哒一声,关节复位了,但把我疼的又惨叫了一声。 “我的天,您没事吧?”那大兵过来蹲下身,摘掉了头盔。 我本来疼得心急火燎,想大骂一顿的,可一看她愣住了,哇靠!竟然又遇到个美女! 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头顶扎着个很长的马尾巴短辫子,椭圆的脸蛋尖下巴,细眉大眼睛,高鼻梁,鲜艳的红唇象一朵花一样,非常漂亮。 看上去她应该和艾伦一样,也是一个黄白混血儿,可她的个子比艾伦还高。穿着一身美式迷彩军装,都湿透了,脚上是高腰的丛林战靴。肩膀处带着一个步话机。背后背着一个军用背包和一个军用水壶。 “小姐,我的脚几乎被拉断了,你说有事吗?”我五官扭曲、呲牙咧嘴地说。 “非常感谢您先生,谢谢您救了我。”她脱下背包,一边在里面翻找什么,一边说:“您简直太神奇了,竟然一脚把两只怪兽给踹到山谷里。” “现在已经踹不了了小姐,但是您得感谢这只脚,它救了我们两个人的命!” 我咬着牙,脱掉了湿漉漉的袜子,看着脚腕处已经肿起来,脚腕虽然复位了,可有严重的肌肉或韧带拉伤。动了动脚趾头,好歹还没问题。 “是的是的!”她从背包摸出一小瓶什么喷雾剂,在我脚腕上面喷了一气,还真管用,一阵清凉,脚踝顿时没那么疼了,轻轻地动动,也可以活动了。 她又找出来一贴膏药样的东西,撕开,给我贴在脚腕上:“这个可以消炎止疼先生。” “谢谢。” 贴好了膏药,我穿上湿漉漉的袜子、鞋站起来,在原地来回地走了几下,仍然不敢用力,一瘸一拐,想再在树上灵活地跳来跳去是不可能了,心里顿时一阵懊恼。 她拿出步话机来,对着里面喊:“汉克、达尼尔、贝瑞丝、克里,你们在哪里?收到请回答!” 就听见里面一阵嘈杂的声音:“我是达尼尔,和贝瑞丝在一起,其他人没看见,但我们都看见波尔死了。艾米莉,你怎么样?” “本来克里和我在一起,但他也不见了,没看见汉克。你们摆脱它们了吗?”艾米莉问。 “摆脱了,一伙土著人救了我们,那些怪兽去追土著人了。我的上帝,那都是什么东西?太可怕了……你在哪里?我得赶快回去艾米莉,否则要是再碰上,我们可就全完了。” “我给你们发信号,马上向我靠拢,我这里还有个陌生的伤员。”艾米莉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筒状信号弹,拉开了,“砰”地一声,信号弹升空而起。 “哦,我们看到了艾米莉,我们在你1点钟方向,你在那里别动,我和贝瑞丝这就去找你。” “好的,注意安全。” “上帝!我们的子弹都快打光了,那些畜生躲子弹比躲橄榄球都容易,我们没什么安全可言了。” “艾米莉?”我问。 “艾米莉·戈尔登,中士,您就叫我艾米莉好了。先生,您叫什么?”她一边收拾背包一边问。 “宇天龙。” “哦,非常荣幸遇到您,否则我就完了。”她收拾好背包背上,又把冲锋枪捡了回来,四面看看。 “不用看了艾米莉小姐,暂时没有怪兽了,就是有怪兽,您那支没了子弹的空枪和我的一只跛脚也做不了什么。”我说:“但是有一点就是它们不会爬树。” “哦老天,我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她说:“我们被传说的森林猎人和怪兽袭击,死了三个人了。” “下着大雨,到处都是杀人的怪兽的食人族,你们闲着没事出来干什么?” “上司派我们六个人出来寻找森林猎人和怪兽的老巢,没想到遇到了七八只怪兽,我们打死了一只,可它们太快了,几乎射不中它们,我们被冲散了,这两只对我紧追不舍,我对它们开枪,仍然打不中,它们似乎能看见和躲避子弹。” “哈!六个人出来寻找森林猎人和怪兽老巢?你们疯了吗?”我大声说:“你知道你们面对的是什么吗?是一群诡异的杀人、吸血机器,我都怀疑它们根本就不是地球生物……” “哦?您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你们六个人六枝火力猛烈的枪只打死了一只!哈哈,我的上帝,您的上司是白痴吗?” “我们并不了解这种东西,它们袭击了我们两次了。所以我们才分了四个小组出来探查。”艾米莉惊讶地瞪着明亮的大眼:“您好像对它们很熟啊?” “熟?当然很熟,我杀了一个森林猎人,又误打误撞地进了它们的老巢,又从那恶臭的地方跑出来,要不怎么会在这里?”我抖抖手:“可我他妈的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上帝啊!是真的吗?您杀了森林猎人还去过怪兽的老巢?”艾米莉惊喜地叫起来:“太好了宇先生,请您我回基地去,我们需要您!” “我想问问,你那东西能不能打电话?我想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这是步话机宇先生,只能和基地、同事联系,而且我们出来执行任务,不许带个人的手机。您想联系朋友,只能跟我们回基地去。”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远处有人喊:“嗨!艾米莉,你在哪?” 艾米莉拿出一个哨子吹了吹,然后高喊:“达尼尔,贝瑞丝,我在这里!” 过了不到五分钟,就见从不远处的密林丛里弓着背跑出两个人来,也是戴着作战头盔,穿着迷彩服,背着背包,端着枪,全副武装。 “噢我的上帝!艾米莉,你没事可太好了,否则回去戴维会扒了我们的皮!”达尼尔说。 另一个看到我,用枪一指:“这个野蛮人是谁?”竟然也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一看,她露出的部分是黑色皮肤,竟然是个黑人女大兵,她身材更高,似乎比我还高,接近一米八,看上去非常强壮。 “这是宇天龙先生!”艾米莉说。 “什么?宇天龙?”黑妞转向我问:“你是中国人?” “是的。” “你认识瑞蒙德家族的人吗?” “认识。我来美国就是因为他们……” “oh,fuck!”她骂了一句对我举起了枪。 “喂喂,贝瑞丝,你干什么?”艾米莉大叫:“他救了我的命,你不能用枪指着他!” “上帝!艾米莉,安娜说他杀了箭头和老鼠他们!” “箭头和老鼠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过是认识,又没有什么交往。” “可我们是同行,毕竟还是朋友……” “不能算是朋友,他们抢了我们很多生意。”达尼尔说。 “这我不管。我和箭头并肩作战过,他是我的战友……” “那么我也不管!宇先生救了我,他还杀了森林猎人,去过怪兽的巢穴,他可以帮我们尽快完成任务,赶快拿到钱!” 听了他们争吵我才明白过来,他们竟然也是一伙儿为了钱来卖命的雇佣兵,并不是正规的美国大兵! “fuckyou!该死,该死的中国人!”贝瑞丝还在叫骂。 我皱着眉头说:“贝瑞丝小姐,你的那两位朋友,去袭击我的朋友,杀了一堆人,我不过是为了救我的朋友才出手的。现在你想给你的朋友报仇,心情我能理解,可以冲我来,但是别这么骂中国人!而且fuckyou我可以对您说,您对我说没什么好处。” 贝瑞丝大怒,端起枪:“该死的,我打爆你的头……” 第一百零七章 美国大兵(二) “哈哈!箭头、老鼠他们好像也想这么做来着,但是他们却挨了我的拳头死了。你可以试试!”我笑起来。 “住手贝瑞丝!我再说一遍,你不许伤害宇先生,他现在知道的东西,我们搭上十个人都未必能得到,这是我们这次最大的收获,他得给我们一起回基地去见戴维!”艾米莉斩钉截铁地说。 “该死的!fuck……”贝瑞丝放下枪,气哼哼地还骂不绝口,这个黑女人真够粗鲁野蛮的。 “呼叫直升机。”艾米莉说。 达尼尔说:“这里丛林太密了,直升机无法降落,而且还在下雨,直升机来不了。我们只能沿着峡谷往下走,找个开阔的地方,等着雨停。” 我想,反正也迷路了,跟着他们回基地也是个最好的选择。 我们开始沿着峡谷往下走,达尼尔在前面用砍刀开路,走得非常慢;我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和在树上跳根本就没得比了。 等走下来,到了开阔的地方,天已快黑了,而且又开始下起雨来。 “完了,这里可以,但是天快黑了,还下雨,直升机来不了了。” “那就在树上宿营,明天再说。”艾米莉指挥若定。 我们三个人爬上一棵树,坐在树杈上。把头顶的树叶编了编,盖上些芭蕉叶当屋顶挡雨。 “我都快饿疯了,你们还有什么吃的没?”达尼尔问。 贝瑞丝说:“我的没了,今天吃的野生芒果。” “出来两天了,吃的都吃光了,我还有块巧克力。”艾米莉拿出块巧克力来,掰成四份,递给我一份。 我摇摇头:“您自己留着吃吧,艾米莉,这点东西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得饿到天亮!” “是的,宇先生。可我们实在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了!” 往树下看看,想找找刚才的那几棵野生香蕉树,可换了地方,没了。树下不远处就是河流,漫衍在丛林里。 我爬下树,瘸着脚走到一片浅水区,站在没大腿深的水里,往四周看看,把手伸到水下的树根里摸索了一阵,又换了一个地方,摸到一个洞,把手伸进去,猛然觉得手被一张大嘴咬住了,我手上一使劲抓住它的嘴边,把那东西从树洞里拖出来,是一条十几斤重的大鲇鱼,沉甸甸地象提着个孩子,尾巴乱甩。 “噢我的天!宇先生您可真行!”达尼尔在树上喊着:“这可够我们四个人大吃一顿的。” 我提着大鱼回到树上,要过达尼尔的匕首把鱼杀了,脱了内脏剥了皮,都是白花花的鱼肉。 我把鱼也剁成了四份,一人一份。这里根本就不能生火,只能生吃,当然我也喜欢生吃,拿起来就吃,虽然没油没盐,可感觉味道很不错。 达尼尔和艾米莉也拿起来开始吃,他们也都饿坏了,只有贝瑞丝看着我:“野蛮人!” “现在不能说野蛮不野蛮贝瑞丝小姐,”我一边嚼着鱼肉一边说:“如果你不吃,就只能饿到天亮!” “喂,贝瑞丝,以前在军队里经常吃生肉,现在不能吃了吗?”达尼尔说。 “哼……”贝瑞丝皱着眉头,看了我们一阵,大概抵御不了饥饿的折磨,也拿起了鱼肉。 我靠在树干上,双臂环抱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迷迷糊糊。 突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大片空阔的沙漠中间,远处有一些巨大的样子古怪的红色岩石,空中挂着几个大大小小向月亮一样的星球,头顶上的半空里,漂浮着一些张开双臂的灰色小人,都在空中静止不动。 自己都感觉奇怪,抬腿往前走了几步,四面看看,空无一人,就对着空中那些灰色小人喊:“喂!有活的没?这是哪里?” “别喊了年轻人,他们在沉睡,听不到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我抬头一看,在不远处的一道沙岗上,站着一个矮小的拄着拐杖的人,背向着我,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安德鲁斯! “天哪!安德鲁斯先生,您好,又见面了。”我大喜过望,急忙跑过去站在他身边,可他仍然两眼望着前面。 我放眼一看,就看见在沙漠里又一大片废墟,大得一眼望不到边,都半掩在黄沙里,旋风带着黄沙从上面横扫而过。 “年轻人,你最近是不是有许多疑惑啊?”安德鲁斯转过头,仍然笑嘻嘻地看着我问。 “是啊,太多了,我真闹不明白……” “哦,”他抬起手杖来一指远处的巨大废墟:“那里曾经是我们的家园,但是因为我们过度地利用了资源,城市死了,我们也不得不搬家。” “哦哦,这很正常,原来沙漠里的确有很多国家,因为气候的变迁,都变成了沙漠。” “在几十万年前,有两支移民先后来到过地球,那时候,地球上还没有人类,”安德鲁斯说:“他们为了争夺地球的居住权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争。第一个获胜者来到了地球上,他们本来以为这里很适合自己生存,后来却发现错了。” “怎么了呢?” “地球这里一切自然条件都非常优越,但是他们抵御不了这里的微生物——细菌。他们被地球的细菌大批大批地杀死了,他们不得不放弃地球。可他们觉得可以通过中介途径让自己的后代繁衍在地球上,于是,他们在许多动物身上做了实验,鸟类、兽类、鱼类,结果都不成功,外来人们觉得是和自己的身体差距太大,于是他们用自己的元素和地球猿类的元素合成了一种新的物种——人类。这种元素,我们称之为……” “gene,基因,这个我知道。” “对,基因。”老头耸耸鼻子:“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地球上大到庞然大物的恐龙、鲸鱼,小到微生物的细菌都可以彼此之间与地球和平共处,而人类就不行,人类疯狂地榨取地球资源,破坏生态,肆无忌惮地灭绝其它物种,因为他们实际上是一种含有外来因素的新生物种,是地球的病毒,他们生存的唯一意义,就是榨干地球。” “哦哦,这个……我还真不懂。您想告诉我,人类是外星人和地球猿类的杂交品种对吗?” “是的,你不要相信什么人类是从猿类进化来的说法,那是错的年轻人,”小老头说:“只要有脑子的人就会明白,所谓进化只是物种的自身优化,可以让一些无用的性能消失,让自身的某些有用的性能不断地拓展,更加能够适应环境的变化,但是它绝对不会变成另外一个物种。如果是那样,那么当地球上第一只猴子变成人的时候,就会不断地有猴子变成人,但事实是,现在猴子仍然是猴子,人仍然是人。” “哦,好吧,我不是生物学家。可我不明白,那些外来人为什么要创造人类?” “人类只是一个介质、一个宿主年轻人,”小老头说:“其实,那批外来人的真实目的是,把人类当作宿主,把自己的原始基因细胞留在他们身体里,当人类出生、长大适应了地球环境之后,那些原始的细胞就会开始生长,取代人类的细胞,逐渐把人类的肌体变成外来人的肌体,然后就可以生活在地球上,在地球上继续繁衍。” “没听懂……”我说:“按照您说的,几十万年了,现在地球上还是人类,并没有您说的那种外来人。” “很容易懂年轻人,因为这个实验失败了,”小老头说:“后来外来人们发现,那些他们自身的细胞开始在人类身体里生长之后,会很快疯长失去控制,不仅掠夺人类身体里的营养,还分泌毒液毒害人类肌体,人类会很快死亡,而外来人的身体也无法成形,最后双方一起完蛋了——那种外来的原始细胞就是被人类称为‘癌细胞’的东西。” “我的上帝,原来如此。怪不得人类一直攻克不了癌症,原来……” “嘿嘿,我敢说,到人类灭绝那天都攻克不了。”小老头用食指蹭蹭鼻子。 “可是人类并没全被这样弄死啊,还繁衍下来了。” “当时创造的大批的人类都这样死去了,但是他们中也有一些,身体里的原始细胞并没有生长,算是另类,这部分人类生存繁衍下来了,但是那些细胞仍然是他们机体细胞的一部分,永远去除不掉,仍然会随时发作,一旦发作就会把人类杀死,而人类束手无策——那不是以人类的智慧可以解决的问题,那些被做过相同实验而幸存下来的其他物种也是一样。” “好吧。您给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主要是下面的问题,”小老头说:“第一批外来人撤离了,第二批又来了。这时候,地球上人类已经很多了,其他物种也很多。这批外来人不愿意和人类及其它物种共享资源,想把所有的物种消灭,他们首先要消灭的是人类。他们使用奴隶和野兽进攻人类和地球的其它物种,但是他们也抵御不了地球上的细菌和病毒,不得不撤离。但是他们不甘心,留下了生产奴隶和野兽的工具,想让它们继续留在地球上繁衍,消灭这里人类和物种。” “我的天,您是说那些森林猎人和黑兽……” “好了宇先生,先到这里吧,你该走了。一些事回头再给你说。” 小老头一挥手,突然黄沙弥天,狂风大作。 第一百零八章 美军基地(一) 我惊叫一声,醒过来,张皇四顾,天已经亮了,我还坐在树杈上,旁边是达尼尔、艾米莉、贝瑞丝,他们被我的叫声惊醒了。 “哦该死的,你叫什么?吓得我差点掉下去!”贝瑞丝揉着眼睛说。 我愣愣的没说话,在竭力回忆梦中的事情,是真的是假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但现在明白地直到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安德鲁斯那个小老头,他说的话那么真实清晰,而且他好像要告诉我森林猎人和怪兽的事情,只是没来得及。 “啊我的天,天亮了,不下雨了,太好了。”达尼尔开始和基地联系报告方位,呼叫直升机。 我们下了树,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听见空中螺旋桨的轰鸣声,一架黑鹰直升机飞来,降落在不远的草甸上。 “go、go、go!”达尼尔喊着,他们弯着腰往直升机那里跑,我也一瘸一拐地跟上去——我的脚腕又胀又疼,感觉更厉害了,那膏药似乎作用不大,也可能伤得太厉害。 我们爬上直升机,直升机飞起来。 “噢艾米莉中士,这个野蛮人是谁?怎么这么个衰样儿?瞧他的衣服烂得,肯定在丛林里呆了一百年了!”一个端着枪的美国大兵高声问。 艾米莉大声说:“他是中国来的宇先生,在丛林里迷路了,他打死了两只黑兽,救了我。” “中国人?他打死了两只黑兽?哈,你在开玩笑吗艾米莉?”大兵说:“黑兽一口能把他咬成两截!” “先生,您被咬成两截的时候它们也未必能咬到我,我太硬了。”我冷冷地说。 “噢天哪,他竟然会说话,说的还是英语。哈哈哈……” 直升机在空中飞行了不到15分钟,就看见在两个小山包之间有一大片密林,密林的正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密密麻麻建满了各种建筑和设施,有瞭望塔和机枪堡,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还带着金属篱笆和铁丝网——这里竟然有个军事基地! 直升机降落了,我们下来,艾米莉和达尼尔架着我,走进了中间那座最大的房子。 “噢我的上帝!艾米莉、艾米莉,你们可回来了,真担心死我了!”一个高大的白人大个子过来,和艾米莉拥抱。 “哦戴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们总算回来了。”艾米莉高兴地说。 “就你们三个?克里他们呢?” 艾米莉一耸肩:“我们被冲散了,我不知道,也许……” “唉,上帝保佑他们。”大个子叹着气。 那个叫戴维的大个子大概有40岁,足有一米九,身体健硕,肌肉发达,棕色的头发,长方大脸,浓浓的棕色眉毛,深陷的蓝眼睛,大鼻子,阔口连腮,脸上的肌肉棱角线条分明,穿着短袖的绿色军用t恤,腰里扎着军带,挂着手枪,腿上是绿色迷彩裤子和黑色的长筒丛林靴子,一副硬汉的形象。 戴维问:“另外三支小队回来了,失去了四个人,但是没什么收获。你们呢?” “我们也被黑兽攻击了,但是我们有很大的收获,”艾米莉说:“来,介绍一下,来自中国的宇天龙先生,这是戴维,我们的头儿。” 戴维伸过蒲扇大的手来和我握手:“你好宇先生,欢迎!”他看看我的脚:“艾米莉,先带宇先生去医务室,让波克莱医生给他看看。” “先等会儿吧,我还好。”我说:“我想你们最感兴趣的不是我的脚伤,而是别的。” “哦,那……好吧,请到会议室里坐吧。” 来到会议室,会议室很大,里面有椭圆形的围桌。 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四周一圈美国大兵,足有三十多个,有白有黑有黄有男有女,还有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印第安人。 “宇先生很神奇,他救了我。”艾米莉说:“我被两只黑兽追,眼见没命了,宇先生从树上跳下来,只踢出一脚,就把两只黑兽踢到山谷里了,然后又把我从山谷里救上来。” “喔哦,这么快?”戴维看着我。 “现在不快了戴维先生,我已经瘸了。”我浑身燥热疼痛,脚脖子的疼痛更是酸爽无比。 “宇先生,感谢你救了艾米莉。”他又和我握了一下手。 “最主要的是,宇先生说他杀了那个森林猎人,还去过黑兽的巢穴。” “哈哈哈哈……”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杀了森林猎人?这个野蛮人在说疯话吧?”一个高大的黑人美国大兵大笑说:“那么,我真好奇了,我想问问宇先生,您用什么先进武器杀了那怪物?” “不是先进武器,是飞镖。”我不紧不慢地说。 “飞镖?古老的飞镖?哈哈哈~~~”黑人一边大笑一边说:“m134米尼岗机枪,六个枪管每分钟6000发,这样高射速的机枪都打不中那个怪物,你说用那种古老的原始武器杀了他?” “那是你没打对地方先生,”我冷冷地说:“当您用那机枪向他射击的时候,其实他已经不在那里了,就是每分钟1万发射速的机枪都没用。他的速度快的惊人,当他抓到一个猎物之后,会以每秒30-50米的速度移动,瞬间离开原来的位置。” “那么,您是怎么用那古老的武器击中他的呢?” “很简单,他在树枝上飞奔,我在后面追他,追上了,就很容易击中他了。” “不可能!你在说谎……” “我相信宇先生说的,”艾米莉过来,翻开我的衣服领子:“宇先生的这套衣服是刚穿上的新衣服,却烂成这样,这是在丛林里快速穿行造成的,速度一定快的惊人,才会被扯成这样。” 戴维一拍巴掌:“不愧是侦察兵,目光锐利。” 那个印第安人在一旁嘟噜嘟噜地说了几句,一个黑头发的黄种人大兵说:“尼卡说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类能杀死森林猎人。” “是啊,吹牛谁不会……” “嘻嘻……” 我站起来,从左边的屁股裤兜里掏出那串骨头项链,哗啦扔在桌子上:“那个森林猎人脖子上戴的,他临死的时候从脖子上扯下来,之后我砍掉了他的头。那上面至少有150多片骨头,都是从人头骨的前额上挖下来的一块磨制成的,我想他不是为了装饰,而是为了计算自己猎物的数量。” “噢上帝……”一阵惊叫。 第一百零九章 美军基地(二) 戴维疑惑地上前抓起来看看,一闻:“一股臭味。这上面黑色的是什么?” 我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那是他的血,我用有毒的钢镖击中了他,他吐血流在上面的。血黑的象石油,当然,我不能肯定那算不算是血。” 整个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那个印第安人走上来,分开双声向我弯下腰,然后嘴里嘟噜了一阵。 黄种人大兵说:“尼卡说,这个人是天神下凡,来帮助印第安人度过可怕的雨季的。他希望这个人到他们部落里去,他们会象神一样敬奉他,会送给他四个妻子。” “我不是神尼卡先生,我也不想去您的部落,我还有急事。你们谁有电话,请帮我打一个,我要告诉我的朋友我还活着。” 旁边一个大兵一边掏手机一边说:“别的也许无所谓,但是四个妻子您可以考虑一下宇先生。” “谢谢,是可以考虑,但现在不行。”我没接手机:“请您帮我拨个号码,然后放在我耳朵不远的位置让我能听见。” “哈,打电话还要别人代劳?你没手吗?”他很不满。 “有,但是我不想损坏您的手机先生。” “爱打不打,你自己看着办。”他把手机扔到我面前。 我用手指轻轻把手机推回到他面前,手机啪地一声冒起了一股青烟。 “噢上帝,怎么回事?”他惊叫道。 “您该换部手机了先生。”我缩回手来:“我的身体碰到任何电器都是这个样子,不仅仅是手机。” 戴维很奇怪:“可我和您握手的时候只是感觉到您的手温度很高,没有被电击的感觉。” “我也解释不了戴维先生。”我说:“我还是要借用一下手机。” 戴维掏出自己的手机,按照我说的拨了罗妮的电话号码,电话通了,戴维手拿着电话靠近我的耳朵,里面传出罗妮的声音:“您好,请问……” “罗妮,是我,宇天龙!” “啊——!”罗妮尖叫起来:“天哪!宇先生,您还……好吗?” “很好罗妮,你们可以开始作业了,我干掉了那鬼东西。” “噢上帝!是真的吗?” “是真的,放心好了。” “太好了宇先生,我们会立刻开始工作!”罗妮高兴地说:“我们在丛林里找到了摄像头,用定位系统找到了您的手机,可就是没见到您的人,我可担心死了。” “但是你们得防备他的狗,他的狗一样可怕。” “它的确又来了宇先生,我们加高了栅栏,又多设了几圈电网,它过不来了。”罗妮说:“您现在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不知道,说实话,我迷路了……” 电话里传来了耗子大块头的声音:“老大、龙哥,你还活着太好了,我们担心死了,靠!一直都没睡着。” “不用担心,我要死了,还怎么做你们老大。你们好好呆着,多帮罗妮做点事儿,我很快回去。” “哎哎,您放心。哈哈,听到您的声音我们就有劲了。让罗妮给您说。” 戴维把电话拿回去:“罗妮小姐,我是戴维中尉,宇先生和我们在一起,在一个美军军事基地里,他很安全,不用担心。” “啊……我的天,”罗妮吃惊地说:“军事基地,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一个基地而已。” “哦,好吧。我希望宇先生能快点回来,我们也有很重要的事情。” 戴维又把手机凑到我耳朵边,我说:“罗妮,不用担心,我会马上回去。” “嗯,好,那么宇先生您保重,我们等您回来。” 戴维收起手机:“好吧宇先生,我们相信你了。请你告诉我那些黑狗的巢穴是怎么回事?” 我把经历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整个会议室里又是鸦雀无声。 过了一阵,戴维一拍桌子:“我们得去那个地方,把它炸了,军队就可以回到这里,然后我们回去领赏金!” 我说:“戴维先生,也许我不该问,但比较好奇,您要怎么炸了那里?” “当然是炸药,我们这里的仓库里有的是炸药……”一个大兵说。 “先生,我在怀疑,您有没有时间在那里安放炸药。”我冷笑一声:“恐怕您还没走到那里就被撕成碎片然后被吸成一具干尸。再说了,要炸毁那里,恐怕得用几百吨或者上千吨炸药。” “但是您可以啊,您不是说那些野兽不攻击您吗?上千吨炸药也不是问题。”另一个大兵说。 “您的意思是让我一趟一趟地往那个地下运送炸药?把上千吨炸药我一个人搬到半英里深的地下去?搬几个月?半年?一年?等搬完了,地球上已经到处都是黑兽了吧?” 戴维沉思了一下:“得用核弹!体型小,威力巨大,而且便于携带,可以一个人带下去。” “但是那需要申请,中尉,”达尼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获得批准。” “他们会批准的,只是需要点时间。”戴维说:“宇先生,现在您先告诉我那两个洞口在哪里?” “很遗憾我不知道,”我双手一摊:“追那个猎人的时候,在树林蹿来蹿去,我迷失了方向,只记得在一个小山包的半腰里。” “这里是山地宇先生,小山包有几千个。”一个大兵说。 “那么另一个也许好找,它的出口是一座玛雅金字塔里,被大树包裹着,最主要的是,它那附近可能居住着土著,而且是吃人的土著。如果要说方向,就在我和艾米莉相遇的那道悬崖的相反方向——但是我也不知道东西南北。” “好吧,我们问问尼卡,他是本地人,是我们雇佣的向导,也许能找到。” 我站起来:“好了,戴维先生,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了,至于怎么摧毁那里,那是你们的工作,和我无关。现在请您派架直升机,把我送回我们考察队的营地,我得赶快回去。” “噢,宇先生,您不能走,我们现在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这里怪兽成堆,而且我们需要您帮助寻找它们的巢穴。”戴维说。 “不戴维先生,您要知道,我不属于你们的一员,而是考察队的一员。你们这里闹怪兽,考察队那里也闹怪兽。你们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武装到牙齿;考察队那里则大部分都是些科学家,只有一个保安小组在保护他们,他们更需要我。” “但是宇先生,只有我们有能力摧毁那个巢穴,只要把那里炸了,怪兽就会全部完蛋,您的考察队也就安全了。” “哦,这个好像……” 第一百一十章 美军基地(三) “您等一下,”戴维又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接通了,说:“罗妮小姐,我是戴维中尉,不好意思再次打扰您。我想代替宇先生给您请个假,我们需要他帮助完成一项重要任务,我们会把那些该死的黑畜生全部清理掉,希望他能在我们这里呆几天,请您务必答应……对,谢谢罗妮小姐,非常感谢。……哦,这个是国家机密罗妮小姐,请您理解。事情完成后我保证把宇先生安全送回去,时间不会太久。但您得保密。……哦,这个……好的,没问题。再见罗妮小姐。” 他挂上电话:“我替你向罗妮小姐请了个假,她同意了。” “但是我没同意戴维中尉。”我有点不高兴,这是强人所难:“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参与,只想考察队那里别再死人!” “这……唉,好吧,对不起宇先生,”戴维看看我:“您至少先去剪剪头发、刮刮胡子,洗个澡,然后让波克莱医生给您看看您的脚伤。他是最好的军医,他本来就在基地工作,是唯一一个愿意留下来帮我们的人。”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狼狈相,也无奈,只好站起来,瘸着脚往外走。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时候,看到门旁有个告示栏,里面贴着四五张士兵的半身照片。 “这些是什么人?光荣榜吗?”我问。 “哦,我们的失踪人员,我们在找他们。”戴维说。 我指着其中的一黑一白说:“这两个你们不用找了,我在森林猎人那个臭气熏天的屋子里看到了他们的头。” 戴维愣了愣,叹口气,摇摇头,过去把那两张照片撕下来。 我被领到一间屋子里,是基地大兵们的理发室。 我对着镜子一看,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兵叫我“野蛮人”,我的头发很长且乱糟糟,胡子长得黑乎乎,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不是口子就是破洞,还挂着些布条,如果在大街上我会被当成个乞丐,在这里自然就是“野蛮人”。 一个大兵用剪子和手动推子很快给我理了发,刮了胡子,对着镜子看看,基本恢复了原貌,只是闪着蓝光的眼睛和蓝色的嘴唇看着有点别扭,可惜现在没有口红可以涂了。 艾米莉进来了,看看我,大眼睛里闪了一下光彩:“喔,天哪,宇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帅,您的蓝色唇彩真酷!” “那不是唇彩艾米莉,自从我有了能杀死森林猎人的能力之后,我的眼睛、嘴唇和手指甲都是这个颜色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举起双手对他晃晃。 “没关系,非常棒!”她笑起来:“走吧,去医务室,让波克莱医生给您看看脚。我来扶您。” 她过来扶着我,我感觉她的手非常有力量。 医务室里见到了波克莱医生,还有他的一男一女两名军医助手,或者说是护士。 波克莱大概有50岁,个子不高,黑头发瘦长的脸,戴着眼镜,说话很和气。 他给我检查了一下脚踝,肿得像馒头,他给喷了药剂,又用绷带固定了一下,说:“没有脱臼,骨头也没问题,只是拉伤很厉害,喷点消炎剂,再口服些消炎药就可以了。您好像感冒了,在发高烧,体温很高。好好休息不要乱动,多喝点水,大概需要一个星期或十天才能恢复,您不能着急。” “谢谢波克莱医生,您有针吗?”我问。 “您不需要注射先生。” “哦不,我说的是中医针灸的针。” 他愣了愣,才明白过来:“对不起宇先生,我们不用中医,所以没有。” “好吧。” 艾米莉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这里原来是基地的一位少校的房间,有空调、电视、音响、浴室和卫生间。戴维安排您住在这里,好好养伤,快点回复,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替我谢谢戴维,条件不错,可惜我真不愿意呆在一个军事基地里。” 艾米莉一耸肩:“您不能走宇先生,我们真的很需要您,希望您能委屈一下,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 “我恐怕也帮不了你们什么,”我实在没理由拒绝了,就说:“请让人给我弄根木头手杖。” “干什么?” “脚不好,可以拄着,最主要的是,我不能碰触电器,用手杖开关个空调、电视什么的。” “哈哈哈!”艾米莉大笑起来:“您可真幽默宇先生!放心吧,我已经给戴维说了,只要我不执勤、不出任务,就来照顾您。毕竟您的脚是因为救我受伤的。” 我靠!还有这种好事?来了就弄个美女大兵当勤务兵? “啊……好吧。” “您现在洗个澡,换的衣服给您放在床上了。” “谢谢艾米莉。”我说:“您能不能给我找两根针?缝衣服的针就行。再给我找盒烟来。” “有,我去给您拿。”艾米莉出去了。 我去浴室里一看,只有一个很小的浴缸,放了冷水,把烂衣服脱了,躺进去,闭上眼睛,又开始想昨天晚上那个梦境的事情,那的确太奇怪了,从来没做过如此真实的梦,我竟然急切地盼着那个梦有续集了。 听见敲门声,传来了艾米莉的声音:“您好了吗宇先生?” “哦哦,好,稍等。”我慌忙爬出浴缸,擦干水,一瘸一拐地跑到床那里,看到是一身新的内衣内裤和军队里的迷彩服,大概他们这里只有这个了,拿起来穿上。 开了门,艾米莉把我打量了一下:“您倒挺像个职业军人。”然后递给我一个针包、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您要的针和烟。” “谢谢艾米莉。” 我坐在床上,伸出右脚,开始用意念导引散开气血,然后抽出一根缝衣服针来,对着丘墟穴扎下去。 “哦我的上帝!”艾米莉惊叫起来:“您那里有伤,怎么能用针刺,而且还不消毒……” “不需要。”我咬紧牙关,一边用六阴数和“白虎摇头”大行泻法,一边用手沿着足少阳胆经循经推揉。 开始疼得我直冒汗,一番针泻之后,转针流利,又留针10分钟,拔出来让它出了点血,然后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用烟头去烤针眼,相当于艾灸,灸了十壮,肿竟然消下去不少,站起来走走,虽然还是疼,但不如刚才那么剧烈了。 艾米莉吃惊地看着:“天啊,这就是中医的针灸啊?真神奇……” “还好,只是你们不信而已。” “好吧。戴维请您去共进午餐,请跟我去餐厅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惨烈的人兽激战(一) 跟着艾米莉来到餐厅,大概有三十多个人在吃饭,里面竟然有七八个女人,不过说实话,除了艾米莉最漂亮之外,那些都不咋滴,太不养眼。 一人一个盘子,一块牛排,一些鸡肉,一点蔬菜,一个煎蛋,一大块烤面包——这些都不大符合我的胃口,我想吃生肉,可是又没好意思开口,他们已经把我当成“野蛮人”了,再当着他们的面大嚼生肉,会升级成“野兽”。 戴维过来招呼,让我和他坐在一起,艾米莉坐在我旁边。 我拿起叉子来刚要吃,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餐厅门那里进来:高挑的身材,金色短发,浅蓝眼睛,高鼻红唇,一身迷彩装,英武气美丽照人——竟然是安娜! 她走到领餐那里领了一份,四面看看,在找座位。 “嗨!安娜,美女,过来我们一起吃,认识一下新朋友。”艾米莉叫着。 安娜转脸往这边一看,端着盘子过来了。 “介绍一下:安娜,戴维连队第一美女,优秀的直升机和汽车驾驶员,也是最好的机关枪射手。这位是来自中国的宇先生。” 一看见我,安娜顿时愣住了,嘴巴张成个o。 “宇天龙,你怎么在这里?”她一脸的惊讶:“还穿着我们的服装!” 我不紧不慢地说:“偶然,非常偶然安娜小姐,在这里能遇到您也非常偶然——您还是那么漂亮。” 艾米莉也愣了:“你们认识?” 安娜哼了一声:“认识,还打过架。”她突然转向戴维:“戴维,我给你说过,一个中国人杀了箭头和老鼠他们,那个中国人就是他!” “贝瑞丝刚才也给我说了,那有什么?意料之中的。”戴维头都没抬:“我早就警告过箭头和老鼠,不要什么活儿都接,当雇佣军也要有原则,不能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干,否则早晚会丧命,他们还嘲笑我迂腐、保守、胆小,现在终于遇到对手了。他们也没脑子,竟然去和瑞蒙德家族的200多名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对抗,自己找死。即使是没有宇先生在,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他们搞的是恐怖活动,警方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我部队的两个战友也死了,姬拉,和我一个寝室,虽然我们关系不是太好……” 我突然想到那个佩拉罗斯警官说在酒店被击毙的恐怖分子里有一个女人,原来她竟然安娜的战友,叫姬拉! “安娜,当雇佣军,鲁莽、没有原则会导致失败,失败的代价就是送掉性命,雇佣军不是超人,我们也一样。”戴维仍然埋头吃饭:“这事不能怪在宇先生头上,而且我们和箭头、老鼠他们也没那么友好,最多只是相识的同行。如果你想为了几个本来不是朋友的朋友拿宇先生出气,那也是鲁莽、没有原则的行为,你、甚至我们大家有可能因此丧命,因为我们需要宇先生,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安娜犹豫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戴维说得有理,在我们对面坐下了:“好吧,戴维,也许您说得对,但我保留意见。” “我很奇怪戴维先生,”我说:“我不知道为什么美国政府会请你们来处理这件事,这事应该军方出面的。” “他们出面了,先后来了两次,两支小分队,都失败了,伤亡惨重,军队不愿意再派人来了,但他们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基地,所以雇佣了我们,我们来接替了第二支分队的防务。他们来的时候54个人,走的时候还剩16个,包括5个失去战斗力的伤员。他们防守围墙,还去丛林里搜寻野兽,可效果不佳,没有消灭黑兽,反而几乎被黑兽消灭了。”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呢?” “任务是守住基地,消灭那些野兽。” “你们有多少人?” “47个,但是我们已经损失了6个,还有41个,我自己的队伍,加上我3个朋友的队伍,我是头儿……” “嘿嘿,戴维先生,您可真是胆子够大,您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玩意儿,40来个人就想对付那群怪物?你知道它们有多少吗?” “所以,我们非常需要您的帮助,希望您能留下来。” 我皱了皱眉,没吭声。 艾米莉说:“宇先生,您需要什么,尽管说,我们会想办法……” “这不是需要什么的问题,”我说:“我还是建议,你们赶快撤,越早越好,否则,那些黑兽会越来越多,你们杀不完的。” “不,我们不能走。” “为什么?” “我是雇佣军,说为了美国政府不那么真实,但政府出了大价钱。”戴维说:“如果这单生意完成,我可以还清我所有的债务了。” “债务?您还有债务?” “我父亲的公司倒闭了,欠下了几百万美元的债务,我是继承人,继承了公司的资产,也继承了债务,需要替我父亲还债。”戴维摇着头,有点无奈地说:“本来我从navyseals(海豹突击队)退役之后不想继续干本行了,可现实逼得我没办法,毕竟这是我最擅长的。现在我已经偿还了大部分债务,还有50多万没还清,所以我必须继续努力工作。” “哦,原来是这样。” “您是最优秀的军人戴维,您不继续做的确太可惜了,浪费了您的才能。”安娜说。 吃过午餐,回到房间,我让一个大兵帮我打开电视机,这里只能收一个台,就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主要是新闻。 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阵,正觉得无聊,突然电视屏幕“吱啦”一声没了图像,变成了一片雪花,接着就黑屏了。 我吓一跳,慌忙看看,没碰到遥控器或其它的电器,怎么了? 正纳闷,电视机又“吱”地一声闪忽了两下,出来一个画面,镜头好像对着一间很简单的办公室,只能看到一张桌子和一片白墙。 我靠,这是什么节目?正莫名其妙中,却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走到桌子后面坐下了——竟然是安德鲁斯! “呵呵,年轻人,你好啊!”他笑呵呵地说:“你还是不学好啊,跳了楼,跳了酸池,这次又跳悬崖,我都猜不出你下次要跳什么。” “天哪,安德鲁斯先生,我昨天梦见您了,您还给我上了一课,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梦境是真的还是假的……” “哦哦,是啊,但是我没讲完,你的朋友就要来了,”安德鲁斯耸耸鼻子:“所以我想继续给你说说。” “什么?您知道我梦见你了?”我大吃一惊。 “哦,当然,因为当时我也在那里啊,你看见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看见你?”他仍然笑眯眯的,可他把我弄得更糊涂了——这是什么情况? “可、可是……” “好吧,我们时间有限,我通过特殊渠道联系到您也不容易,所以尽量长话短说。”他说:“我要告诉你,第二批外来人撤走的时候,留下了一些繁殖奴隶和野兽的母体,但是那些地面上的母体后来都低档不了地球气候的变化而死去了。只有一个,它被藏在深深的地下,进入休眠状态,它存活了下来,并且逐渐适应了地球的环境,而且长得十分巨大。它为了维持自己的基本生存,它会不定期生产出几个奴隶和几只黑兽到外面猎杀动物,吸取它们的血液来供养自己。” “这就是森林猎人和他的狗。” “对。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森林猎人和狗的数量很少,并没有给人类和其它物种的生存造成威胁。但是,就在前不久,在墨西哥湾的那次陨石坠落,巨大的能量让那个母体感受到了,它苏醒了,又开始繁殖。” “所以它需要更多的血。” “是这样。但是生产奴隶需要的能量很多,也很慢,所以它先要大量生产黑兽来猎取足够的血液来供给自己。它每48小时就可以生产一次,它的80根产卵器一次可以产80枚卵,经过20天左右的孵化可以成为幼兽,再经过10多天就会成为有攻击能力的幼兽。” “那么,也就是说,从第一批黑兽诞生之后,每天都会有新的黑兽产生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惨烈的人兽激战(二) “没错年轻人,如果不能制止它,很快,地球上就会是黑兽的天下了。当然,还会有奴隶,因为当那母体获得足够的血液之后,它就会开始大量生产奴隶,很快就会有一支庞大的奴隶军团,那时候,恐怕人类就没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了。” “我的天……我该怎么办?” 老头耸耸鼻子:“这就看人类的本事了。要么干掉母体,要么自己灭亡。但是年轻人,你现在所在的地方非常危险,你自己要小心,别还没干掉母体,反而让黑兽把你干掉了。” “好吧,我……”我刚想问问,我具体该从哪里入手,电视机却一闪灭了,接着又亮了,又恢复n的新闻节目。 我想,这老头的知识真丰富,他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解读玛雅文献吗?还有他搞出来的这些奇迹,仅仅是魔术的小把戏?我感觉这小老头有点不大对头了。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了警报声,接着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从门前经过。 我懒洋洋地站起来,过去拉开门,就看见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跑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它们又来了,这次来了更多的。要开始战斗了。”士兵一边说一边跑过去。 接着听见外面出来了戴维的怒吼:“全体上墙,狙击手做好准备,安娜,去左边机枪堡;凯恩,去右边机枪堡。只要它们一出丛林就开始射击,不用我下命令!坚守好你的岗位,别让它们爬进来!” 我急忙一瘸一拐地跑到门口,往外一看,三四十号人都全副武装,趴在向南面的围墙上,那围墙有五六米高,都是钢筋混凝土,非常厚,墙内有钢架铁梯,四角上各有一座高塔,上面装着二联式高射机枪。 “也许您需要这个宇先生。”我回头一看,是波克莱医生,他递给我一把丛林砍刀:“高碳钢做的,非常锋利。” “谢谢波克莱医生。”我把砍刀抄在手里,也走到围墙下,顺着铁梯子上了墙头,看到戴维正抱着突击步枪趴在墙头上,盯着丛林。 “戴维,有多少?”我问。 “不知道宇先生,第一次是几十只,第二次上百只,这是第三次了,见鬼,好像比上次还多。” 我伸头往外看看,大约一百多米外的森林里,影影忽忽地看到一些黑影在来回蹿动,灌木丛在不住地晃。 突然,灌木丛一阵晃动,接着,一片黑色象潮水一般地从里面冲出来,速度极快。 “噢我的上帝!它们有好几百只!”有人喊着。 哒哒哒……,两边机枪堡上的高射机枪先开火了。 接着墙头上枪声“哗”地响成了一片,无数烟线象密匝匝地射出去。几支火焰喷射器也一齐向墙外喷射着长长的火焰。 那个高大的黑人士兵提着米尼岗机关枪,一边怒吼着一边往外扫射,六根枪管飞速旋转着,子弹象暴雨一般飞泻,外面的地面泥土飞溅,就象开了锅。 可是似乎效果不理想,我觉得在这么猛烈的射击下,那些黑兽得成片成片地倒下才对,可事实是,只有很少的黑兽中弹被击毙,大部分灵活地蹿跳着,很快冲到墙下,几乎是一跃就上了墙头。 “互相支援,顶住!”戴维高喊。 墙头上枪声凌乱,很多爬上墙头的黑兽刚站住就被击毙了,但也听见人的惨叫声,有人被咬了。 一些手榴弹扔出去,外面爆炸声连天。 仍有不少黑兽蹿上墙头,一头黑兽刚在我面前探上头来,我手起一刀,把它的脑袋劈裂,黑色的液体乱溅,掉下去了。 不远处一头黑兽把一名士兵扑倒在地,嘴里咬着士兵的枪正在撑持,“砰”地一声,从营房方向传来一声枪响,那头黑兽的脑袋顿时炸飞了。 我转头一看,在营房的屋檐上趴着三个人,大概就是狙击手了,里面应该有艾米莉。 不少士兵被咬了,还有的被尾巴刺伤,尖叫不断。 我看到一头黑兽扑倒了戴维,他一翻把黑兽翻到一边,开枪把它打倒,另一头黑兽已经扑到他身上,张开了大口。 我一闪到了跟前,一刀扎进了它的脖子,往上一掀,把它挑出了高墙。 “谢谢宇!我能搞定!”戴维说。 墙上不断还有黑兽冒出来,我几乎用最快的速度在墙边蹿来蹿去,把那些刚跳上墙头或正在攻击士兵的黑兽杀死,溅得满身都是黑血。 同时,营房上的三名狙击手非常给力,几乎一枪一个,而且他们的那种象小钢炮一样的狙击枪威力很大,击中黑兽就能把它们的头炸飞或直接打成两截。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士兵真的战斗经验丰富,在这么多怪物的攻击下,都丝毫不慌乱,从容射击,而且知道相互掩护,相互配合,大大减少了伤亡——看来雇佣军的确比那些驻军有战斗力。 那个黑妞贝瑞丝一边吼叫一边射击,竟然比男人还凶猛。一只黑兽扑向她,她开了两枪,可是没打中要害,弹夹空了。 那黑兽过来张开大口就是一口,结果连枪托带她的右胳膊咬住在那里扯,贝瑞丝倒在地上对那怪物连踢代打,可它死不松口。 我一步蹿过去,在那怪物肚子上刺了一刀,可它仍然不松口。我急了,扔下刀一手抓住黑兽的上颚,一手掰住下颚,用力一拉,嚓地一声,把野兽的嘴撕裂,又溅了我一脸的黑水,腥臭难闻。 “走开中国人,我不需要你帮忙!”贝瑞丝从地上爬起来,胳膊上血流不止,可她不在乎,一边叫骂一边换上弹夹,继续往外射击。 我靠,她竟然不知情,这黑妞真有性格! “它们就聚集在墙下了,扔手榴弹和燃烧弹!”戴维大声命令着。 一些手榴弹和燃烧弹扔出去,随着剧烈的爆炸声,一些被炸碎的黑兽的尸体飞起来,落到墙上,同时外面火焰飞腾,一股难闻焦糊味儿。 墙内横七竖八已经倒了几十只黑兽,其它的大概是因为仍手榴弹的缘故,也可能是在墙下受阻之后冲力不足,跳不上墙头,就是跳上来,也是两爪搭在墙头上往上爬,但是这就慢了,非常容易地被士兵轰掉了头。 又一排手榴弹和燃烧弹扔出去,黑兽们开始退却,它们在暴雨般的子弹中潮水一样逃进了密林,很快无影无踪,丛林里顿时一片寂静。 战斗前后不到20分钟,我满头满脸满身都野兽喷溅出来的黑血,一股膻哄哄的腥臭味儿。 “哇哦!它们逃了!”士兵们欢呼起来。 戴维大声说:“清理战场,趁那些怪物尸体还没开始腐烂,赶快扔到墙外的火里去烧掉,否则腐烂了臭死人!” 我问:“它们腐烂得很快吗?” “非常快宇先生,它们和其它动物不一样的,死了之后不用两小时就会连骨头一起腐烂成一滩粘糊糊、黑乎乎的东西,臭气熏天,在太阳底下腐烂得更快,象融化一样,而且用不了两天就会蒸发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这么奇怪……” 士兵的情况不容乐观,有2名士兵死亡,7人不同程度的受伤,有受伤重的,胳膊、腿被咬断了,够惨烈的。 波克莱医生和两名卫生兵在紧急救护伤员,安娜从机枪堡下来,到后面屋顶的停机坪,开直升机开始往外运送重伤员。 我觉得我也该算是伤员之一,因为我的脚又疼得不敢着地了。 “fuck!该死!”戴维在营房会议室里,象只暴怒狼一样来回徘徊着:“三次了,它们一次比一次多,我们伤亡一次比一次大!” “它们能躲避子弹戴维,我们那么密集的射击效果都不好,”达尼尔说:“突击步枪和冲锋枪还不如宇先生的砍刀好用,他今天一个人就杀了十几只,救了好多士兵。” “我知道,”戴维说:“那是因为宇先生的速度超过它们,所以砍刀才能发挥巨大威力,而我们用砍刀是找死!” 我皱着眉问:“戴维中尉,我不明白,据我所知,黑兽都是分散开来去猎杀野兽、袭击村落,一般都是一只两只,现在多了,也不过三只四只,为什么它们会集体来攻击基地?最不可理解的是,它们只攻击南面的一方。按理说,它们要占领基地,四面攻击就可以了,你们根本防不住。” “我怎么知道!”戴维烦恼地说:“我们需要援兵,只能继续战斗,直到把它们全杀光。” “事情可能正相反,戴维中尉,你杀不光它们。”我说:“我可以告诉你,我说的那个地下怪物就是生产黑兽的母体,它每48小时生产一次,一次可以生产80个,一个月后它们就会成为吃人的怪物,也就是说,以后每天都会有80个怪兽诞生,而你们每次杀不了80个,还会死人。” “这我知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送上门的美女大兵(一) “我们人类从出生到成为战士至少需要18年,而它们只需要一个月。在这种情况下,人只能越打越少,而怪物会越打越多,如果你们不赶快想办法干掉那个庞然大物,这里只能变成坟场。” “哦,我的上帝!”四周一片低低的叹息声:“太可怕了。我们该怎么办……” “干掉那个母体,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活路!”我说:“只要干掉了那个东西,即使是有遗漏在外面的黑兽也活不长,因为它们虽然猎杀人和动物,但它们从来不吃,吸血也是为了供养母体,它们本身则需要那母体的排泄物来养活自己,没有了母体,它们得活活饿死!” “原来是这样!”戴维深吸了口气,咬咬牙:“你说得很对宇先生。我已经给雇佣我们的人打了紧急报告,我们需要一颗核弹,但是到现在还没批下来。同时,我们还没找到那个入口。” “那就赶快去找,让直升机带着人去找,让尼卡带着去找,一定能找到那个金字塔!即使是没有核弹,炸不毁那个洞穴,也得进去扔炸药把那母体炸了!” “好吧,我们马上行动。” “唉,我的天,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叹着气:“也许我真该听尼卡的建议,跟他到他们部落里被当神供起来,至少好吃好喝,不用在这里和这些怪物面对面!” “但是对付四个野蛮人妻子比对付这些吸血怪兽容易不到哪里去,她们照样会把您吸干的宇先生!”达尼尔说。 “啊……好吧,谢谢提醒。” “您不能走宇先生,你知道我们需要你!”艾米莉说。 “我不知道能不能帮助你们,我没有核弹的威力。”我摇着头。 “可您用刀杀那些怪兽比我们用枪还容易。而且非常奇怪,那些野兽竟然不攻击您,它们即使是落在您身边也只会去攻击别人,它们看不到你吗?” “我不知道艾米莉,而且我杀那些野兽也一点不容易,因为我的脚疼得厉害。但现在我得去降降温,感觉又发烧了,脚也更疼了。” 我说着,咬着牙一瘸一拐地走出会议室. 满心郁闷地回到房间里,又给自己扎了一针,又喷了一些喷雾剂,放了一缸冷水泡进去,把脚翘在外面——感觉舒服多了,躺在浴缸里迷糊着了。 等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热带雨林里,大概4点多钟就已经开始黑天,是晚餐时间了,可我懒得动,那饮食实在让我提不起胃口,心里老是想着带血腥味儿的肉。 看到浴缸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些书和杂志,我抽了一本杂志想看看是什么,结果拿过来一看,我靠,竟然是《yboy》(《花花公子》),看着那些暴露的性感女郎照片,我又忍不住“一柱擎天”了。 突然听到敲门声。 “谁啊?”我问。 “我,艾米莉。宇先生,我给您送晚餐来了。” “啊……稍等。”我慌忙爬出浴缸,来不及穿衣服,扯过浴袍来披上,走出去开门。 艾米莉端着一个大托盘进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上面是煎牛排、炸鸡肉、炖鲑鱼和一些蔬菜,特别的是还有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 “戴维说您脚不好,让我把晚餐给您送来了。他送给您一瓶酒,不过他不能来,让我陪您喝一杯。”艾米莉笑着说。 “啊……谢谢……” 我一看艾米莉,可更受不了了,她仍然扎着马尾巴辫子,好像还化了淡妆,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的长袖衣服,非常紧身的那种,象皮肤一样贴在身上,背后一根拉链。那衣服把她那健美玲珑的身材显露无遗,特别是那高耸的胸部和弯腰时翘起的浑圆的美臀,我开始感觉自己要流鼻血了。 “您、您这是什么衣服?怎么不穿军装?” “哦,海军陆战队用的湿式潜水服,保温效果很好,我们女兵都喜欢。只是,这个不太适合男人,太紧身了,嘻,男人穿有点不大好看。” “哦,外面很冷吗?” “宇先生,现在是热带丛林的雨季,白天又潮又热,在86度(摄氏30度)以上,是最热的季节,但到了晚上则会降到68度(摄氏20度)以下,昼夜温差比较大。今天晚上好像温度更低些,有点湿冷的感觉,所以我穿上了这件。” 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红酒,端给我一杯:“干杯宇先生!” “干杯!”我端起来喝了一口,拿起叉子,可看看眼前的食物,咂着嘴,可实在没有食欲。 “您不喜欢这些吗?”艾米莉看着我问:“我看您这几次吃饭胃口都不是很好呢。” “哦,我、我想问问,”我迟疑着说:“我能不能来块生牛排?” “生牛排?”艾米莉瞪大了眼睛:“当然,没问题。我还以为你们中国人喜欢吃熟食呢。” “啊,我可能……有点例外……” “那很容易。” 她走到办公桌的电话那里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女兵给送来了一大块生牛排。 看着那带着血丝的生肉,闻到上面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食欲顿时大开,也不用刀叉了,一把抓起来,吭哧就是一口,然后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艾米莉吃惊地看着我,忘了吃饭,目瞪口呆。 半天才说:“宇先生,看到您吃东西,我想到了在非洲看见的狮子。” “对不起艾米莉,我知道这很煞风景,”我一边大嚼一边说:“可自从我中邪之后,就对血腥味和生肉感兴趣,而且控制不住。我觉得我要变成一只野兽了,自己都害怕……” “没关系,我倒觉得您很有男人气概,男人,就应该凶猛一点。”艾米莉说:“今天我在屋顶上看到您在墙上用刀杀那些怪兽,您至少砍了八九只,太凶猛了,速度快得惊人,您还救了戴维和贝瑞丝。那些怪兽好像惧怕您。” “也许,我搞不清为什么。但森林猎人会袭击我,这也是我能跟踪追杀他的原因。” “唉,您竟然敢去追杀那种怪物,您可真大胆啊,他行动太快了……” “我知道他很快,但我比他更快!他大概感觉到了,所以疯狂地逃走,可最终还是让我赶上了。” 一块生牛排吞下肚,摸摸肚子:“哦,舒服多了。” 拿起餐巾来擦擦手,端起酒杯:“再干一杯!” “您竟然吞下了四磅生牛排,您的消化能力可真强。” “现在我什么能力都很强艾米莉,却随时有挂掉的危险,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可实在没有办法解决。” “是吗?怪物先生,真的都很强?”艾米莉笑眯眯地靠近我,把嘴唇贴到我脸上,手却伸到了我下面:“哦,天哪,的确有点可怕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一翻身,腾地一下骑到了我的身上:“虽然我也没办法帮您解决全部问题,但可以帮您解决一下局部问题。” 我大惊:“不艾米莉,那不行,我……” 话没说完,艾米莉的嘴唇已经堵住了我的嘴。 她一边和我接吻,一边伸手到背后,嗤啦一下拉开了拉链,拉住衣领子往下一撸,一片雪白,她里面原来什么都没穿。 我又崩溃了,一把抱住她倒在沙发上,我觉得又变成了一头狮子。 艾米莉有一种象火焰一样的激情和疯狂,而且非常喜欢争取主动,结果体力消耗很大,一轮结束,我们停下来,喝杯酒聊聊天,然后继续,足足激战了三轮,一个半小时后才算彻底收兵。 我们躺在床上休息,我抱着她,一边吻着一边抚摸着她光洁结实的身体。 “你说的没错,的确能力超强。”她满脸潮红,微笑着说:“我遇到的男人还没有这么凶猛持久的,你真是头猛兽,简直太棒了。”——这丫头有点受虐倾向。 我抚摸着她光滑的肩头,看到她右臂肱二头肌上刺着一个纹身,一个飘带样的图案,上面写着“75rangerrgt”。 “您那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美军第75游骑兵团,我曾经在那里服役,达尼尔、科里也是。” “你是步兵?” “是的,不过女兵主要负责巡逻和打掩护,而我特别一点,是侦察兵兼狙击手,因为我的体能过关。” “嗯嗯,的确,体能的确很过关。” “嘻嘻,是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送上门的美女大兵(二) 第二天,我正抱着艾米莉睡着,听见了警报声。 艾米莉象弹簧一样跳了起来,拿过衣服来套上:“那些该死的东西可能又来了!” 我也急忙起床,和艾米莉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就看见全副武装的贝瑞丝端着冲锋枪走过来。 她看见我们,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吃惊,吼道:“艾米莉,你怎么能在中国人屋子里过夜!” “为什么不能?”艾米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觉得很好!” 然后低声对贝瑞丝说:“他很凶猛,是你的克星!” “噢,该死的!” 全体人员又上了墙头,因为又看见外面的丛林有黑影在晃。 一个大兵过来对戴维说:“中尉,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仓库里的那四枚石眼ii(集束炸弹)用上……” “科里你个笨蛋,那玩意儿可能毁掉我们的围墙!”达尼尔说。 “我们可以用直升机投远点。” 戴维皱着眉头:“倒是可以,那片林子离我们约有100米,但是那样那片林子就全完了。” “中尉,否则我们就全完了。”科里仍然坚持:“我们可以先用一枚试试啊,至少可以把4800平米内的怪物一次清理干净。” “好吧。现在把炸弹准备好,装上直升机,等它们来了,不要等它们冲出林子我们就动手,我可不想再死人了。” 但是很奇怪,那几只黑兽在林子边缘转了几圈以后,走了。直升机去盘旋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奇怪,它们没进攻,走了。”戴维用望远镜又观察了一番。 我说:“那么,现在我建议立刻去找那座金字塔,找那个入口,我和他们一起去。” 艾米莉抱着狙击枪说:“宇先生,您不能去,你的脚连路都走不稳呢,怎么去?” “你们坐直升机去,”戴维说:“先在上空观察,找到大体的位置,然后再去确认。” 我、艾米莉、达尼尔、贝瑞丝坐着直升机出发了,开直升机的还是上次接我们的那两个。 我建议是先去那道悬崖,然后向相反方向飞,因为我就是从那里跑过来的。 直升机很快到了那道山涧的上空,艾米莉看着地图,用铅笔在上面圈着,然后大声告诉驾驶员向相反方向飞。 我坐在驾驶舱门口,抽着烟往下看。 飞了大概十五六分钟的样子,看到丛林里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原始村落,直升机低飞下去看看,有的村落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有的村落里却看到不少土著人的尸体。 “他们被袭击了,肯定是黑兽干的。”达尼尔说。 又飞了几分钟,突然看到下面有个村落,而这个村落很奇怪,不仅地上有房子,树上还有很多房子,让我想到了古代的“有巢氏”。 直升机低飞下去,看到又不少土著人对着天空望着。我一眼瞥见在大树上挂着一些皮张。 “他们是食人族,”我说:“你们看那树上挂着的那些皮,那是人皮!” 艾米莉看着说:“他们好像没受到袭击。” “那是因为他们都住在树上了,都离地面至少有十米高。我说过,那些黑兽不会爬树。” “对啊。要照您这么说,那个金字塔应该就在附近。” “是的艾米莉,但是我不知道在这个村落的什么方向、什么位置。那个金字塔被大树包裹覆盖了,就在丛林下,在直升机上看不到的。” 直升机开始以那个土著村落为中心绕圈子,圈子由小到大,一圈一圈地转。 正转着,天上雷声隆隆,闪电灼灼,下起雨来。 “噢该死!艾米莉中士,我们得返航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下面有一大片树好像比其它的树要高些。 我指着那里说:“喂,那里,那里很像。那个金字塔上长满了大树,那片树看上去很像。” “得下去看看,确认一下。”艾米莉说。 贝瑞丝伸头看看:“没地方降落,树林太密了。” “降低点,我跳下去看看。”我探出身子。 “不行,”艾米莉说:“如果您没受伤也许我就同意了,但是您现在脚有伤,连路都走不快,在泥泞的丛林里你根本迈不开步。这个地方我记下来了,等雨停了我们就在确认。现在准备返航!” 正说着,一道闪电在直升机不远处劈下来,丛林里冒起一股白烟。 “噢我的上帝!”驾驶员尖叫起来:“我们得走了,要是被闪电击中就麻烦了。我可不想落在食人族的锅里!” 达尼尔说:“科尔曼,也许食人族会因为你的肉太难吃放你一马。” “fuckyou!” 直升机回来之后,艾米莉立刻把情况向戴维做了汇报,戴维很兴奋:“等雨停了我们就去确认那个地方,然后就等着核弹来。” 可大雨一直没停,到了下午4点天快黑的时候,警报又响起来,墙头上的岗哨扯着嗓子喊:“它们来了!这次很多!” “安娜,去直升机那里待命,只要我发命令,你和巴莱斯就去投弹!”戴维大声命令着:“其他人全体上墙,准备战斗!” 我又拿了那把丛林砍刀,一瘸一拐地跟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冒着大雨上了墙。 往外一看,透过濛濛的雨雾,隐隐对面丛林里密密匝匝地黑影乱晃。 “中尉,这次它们来得比上次还多!”一个士兵说。 我说:“它们会越来越多!” 戴维拿起步话机:“安娜,去投弹,就现在,去把那片林子炸平!” 直升机呼啸着从头上掠过。 也就在这个时候,丛林里已经开始进攻了,一大群黑色,眼睛里闪着红光,潮水般地涌来,这次足有上千只! 它们只跑到四五十米的时候,直升机从空中投下来一颗炸弹。 “隐蔽!”戴维高喊。 “轰”地一声巨响,震天动地,接着就响起了一片象爆豆一样砰砰啪啪的爆炸声。 机枪堡上的高射机枪开始扫射,一条条火线喷射出来。 士兵们冒出头来向外开枪。几支火焰喷射器向墙外吐出长长的火焰。 我往外一看,一片浓烟,那些都快跑到墙下的黑兽突然掉转头往回跑,很快消失在丛林里,空地上到处都是黑乎乎的黑兽的尸体。 再往远处一看,大概有半个足球场大的一片丛林都被夷平了,大树东倒西歪,在大雨里冒着白烟,雾腾腾的。 我咽了口唾沫,我靠!老美的武器真他妈的……可怕! “哇哦!它们逃了!上帝,它们怕集束炸弹!”士兵们发出了欢呼。 戴维如释重负,脸上有了点笑容。大概这次是唯一的一次没造成人员伤亡的战斗。 但是我更疑惑了,奇怪,这些黑兽为什么会对这个美军基地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进攻这里,难道仅仅是为了杀死这些美军士兵吸血? 等到夜里8点多,雨仍然时断时续,戴维看看我:“宇,你觉得它们还会来吗?” “会。但今天可能不会了,它们至少死了一半。” “好吧。”戴维低头沉思了一下,下令解散,留下哨兵,大家去吃饭休息。 戴维请我到餐厅去,要跟我喝一杯,他又开了一瓶葡萄酒。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复生咒语的力量(一) “宇,这两天你很辛苦,帮了我们大忙。”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你该好好休息,治好你的脚,你对我们太有用了,但我不想你这么一直瘸着。” 我耸耸肩:“我也不想,可也没什么好办法。” “你和艾米莉怎么样?”他看着我:“她好像爱上你了。” “啊……我、我在中国有家庭戴维。” “哦,那没关系,只要眼下能处得来就可以。”他低声说:“女人对荷尔蒙高的男人很敏感。” “戴维,你的队伍大概才是荷尔蒙爆炸的群体吧。” “呵呵,当然,不过好像现在您是最高的。女人和其它雌性动物一样,总喜欢那些最强悍的雄性,而且她们善于选择,真不可思议,难以理解。” “哎……这个,我还真没什么研究……”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了,你研究也研究不透,宇。我结过两次婚,可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戴维摇着头,对我举了举杯子,喝了一口酒:“总之对我妹妹好点,我可不想让她受到伤害!” 我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妹妹?艾米莉是您的妹妹?” “对,亲妹妹。我叫戴维?戈尔登,她叫艾米莉?戈尔登,我们的父亲叫毕里?阿斯?戈尔登,很奇怪吗?” “啊……可、可是……” “我是纯白,她是白黄混血儿,对吧?” “唔……是。” “我们同父异母宇先生,”戴维笑了笑:“在我13岁那年我母亲去世了,毕里很伤心,他去了越南,在那里工作了6年,在那里他和聘用的越南籍的女秘书同居了,一位很漂亮越南妞儿,后来就有了我妹妹。毕里回国的时候把她也带到了美国。” “哦哦,原来是这样。” “毕里很疼爱她,他临去世的时候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艾米莉。我也非常喜欢这个妹妹,她一直很优秀,本来我想让她到政府部门当个职员,但她却喜欢摆弄枪,非常倔强有主见,一心想当兵,她参军还是我给帮的忙,在军队里她也很出色。” “但是我觉得您既然要保护她,就不该让她出来干这个。雇佣军大概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职业了吧?” “至少是最危险的行业之一,”戴维耸耸肩,双手一摊:“她退役以后就和我一起干雇佣兵,主要是要替父亲还债。我的确不想让她跟我冒险的,但……没办法,我实在也管不了她,她太倔强了,有很强的主见。” 我突然想到了艾伦,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戴维拍拍我的肩膀:“别有压力伙计,你会好的。”他笑笑说:“罗妮小姐告诉我,您需要位美女帮助降温,艾米莉非常愿意承担这个工作,其实很会照顾人。” “什么?罗妮?” “对,”他又放低声音说:“艾米莉说您是超强的男人,她好像满足不了您,如果不行可以从我这些女队员里再物色一个,她们都很棒!我觉得安娜不错,金发美女,来自前南斯拉夫,据说本来是乌克兰人。” “哦,原来还是乌克兰美女,据说那里是美女这种动物泛滥的国度。” “您说得完全正确,宇。就是冷点,冰美人,不好搞定。” “戴维,我说了,我是个怪物,不是正常人。”我勉强笑笑,突然觉得自己又中招了,靠,到处都是套路。不过又捞到个美国大兵美女,还不算吃亏。 回到房间,刚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有女人的说话声。 我敲敲门,门开了,是艾米莉,走进去一看,安娜竟然也坐在沙发上。 “安娜,晚上好。”我说。 “晚上好,宇先生,看来我该走了。”安娜站起来。 “安娜,别走,我们一起和宇先生聊聊。”艾米莉说。 “是啊,我最早认识的就是安娜,算是老相识了。嘿嘿……” “哈,那您可幸运了宇先生,安娜是我们戴维连队的白玫瑰,最美的一朵啊。” “啊……你们都很美、很诱人。” 安娜冷冷地说:“那又怎么样?” “哦安娜、安娜,你知道自己很美,但是你得学会让人分享。至少要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让他欣赏、享受你的美,否则就太浪费了!”艾米莉说。 “但不会是他,”安娜哼了一声,冲我伸出一根手指,低声说:“连想都别想!” 说完关门走出去了。 “她很漂亮,是吧?”艾米莉笑眯眯看着我问。 “啊,当然,就是……有点冷。” “嗯对。我们一起的有8位女兵,我们三个是最漂亮的,公认的戴维连队三朵玫瑰。” “三朵玫瑰?你、安娜,还有谁?” “贝瑞丝,黑玫瑰。你没发现吗?她其实很漂亮。” “噢我的上帝!你饶了我吧,她那么黑,我都没清她的脸。她凶暴得很,大吼大叫的,简直就是个男人,实在受不了……” “哈哈哈!你说对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艾米莉大笑着说:“她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拳击手,她也从小练习拳击,后来又跟着一个法国人学习自由搏击,她的确很凶暴,力量大得很,获过德克萨斯的州女子中量级拳击冠军,连我们队伍里的男兵都怕她,没人敢惹,所以也找不到男朋友。哈哈……” 我摇着头:“象黑橡胶一样的假男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我发现这批人不是那么很团结,他们很多人都很粗鲁凶悍,常常一言不合就动手打起来,尤其是那个黑妞贝瑞丝,经常骂人、打人,她的粗暴一点不输男人。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伙,只不过推举戴维当头儿,这活儿是戴维接的,算是该项目的承包商,因为钱和性命的缘故,现在才团结在一起。 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雨停了,艾米莉、达尼尔、贝瑞丝和印第安向导尼卡及四名士兵全副武装上了直升机,要去那个怀疑是玛雅金字塔的地方侦查,确定一下入口。 我一瘸一瘸地跑过去,要上直升机,却被戴维拦下来:“你不要去了宇,要从直升机上用绳索速降,而且要在丛林里跋涉,你的脚不好,可能会拖累他们。” “我没事,不会碍事的,至少打架还能帮忙……” “不行宇,听戴维的!”艾米莉大声说:“我们很快会回来!” 我叹口气,只好放弃,看着直升机飞远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复生咒语的力量(二) 吃过午餐,在房间里继续泡冷水浴。 有了艾米莉之后,我身体的温度一直维持在40度左右,感觉非常好,再泡泡冷水感觉简直就是在天堂里了,美女真是一剂良药,简直神奇。 同时,艾米莉既开朗活泼,又温柔体贴,对我照顾的真可说是无微不至,自然,我心情也比较愉快。 我在浴缸里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听到激烈敲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我急忙出来穿了衣服开门,安娜站在门外,一脸的凄惶:“他们回来了,艾米莉受伤了,很重……” 我嗖地一声蹿出去:“在哪里?” “医务室,波克莱医生正在给她做手术!” 我瘸着脚,连跳带蹦跑到医务室门口,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门口的走廊里,戴维双手揪着头发,在医务室门口来回地踱步。 “怎么回事?”我问。 “他们找到那个入口了,”戴维愤愤地说:“可他们遭到了土人的伏击,我们失去了向导尼卡和两名士兵,艾米莉被他们的箭射中了胸口……fuck!该死的野蛮人,这群畜生!” “怎么可能!”我大叫道:“你们有强大火力的武器,他们不过只有长矛和弓箭!” 达尼尔说:“我们遇到他们,艾米莉想向他们表示友好,让尼卡和他们沟通,谁知道他们用吹镖、弓箭和长矛袭击我们,尼卡死了,两名士兵也死了,我们开枪还击,把他们几乎全杀了。” “我的个天!达尼尔、达尼尔,我告诉过你们,他们是食人族,食人族你懂吗?”我气急败坏地说:“他们就是杀死和捕捉外来人员然后把他们杀死吃掉才会成为食人族!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来说,他们和那些杀人吸血的怪兽没有任何区别!向他们示好?你们疯了吗?那等于送死!” 贝瑞丝叫起来:“我们怎么知道?你遇到土著人会没理由地开枪吗?” “至少我会躲远点,避免和他们正面接触……” “好了,你们别吵了!”戴维懊恼地说:“上帝,但愿艾米莉别有事!上帝,求你救救她……” 过了半个多小时,穿着隔离衣、帽、戴着口罩的波克莱医生一脸沉郁地出来了,摘掉口罩,看看戴维和众人:“对不起戴维,非常遗憾,我们没能救活她……” 呼啦一下,几乎所有的人都涌进了手术室。 艾米丽仰面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白色床单,神色平静,脸已经没了血色。 两名医护人员站在两边,低着头。 “她被箭射中了胸口,土人的箭头是用燧石磨制的,伤口不是很深,但很大,流了很多血,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箭上有毒,我想是箭毒蛙的毒,我给她注射了蛙毒碱解毒剂,可、可她已经死了。”波克莱低声说。 戴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地走过去,单腿跪下去,拿起艾米莉的一只手贴在脸上,低声说:“哦,上帝!对不起艾米丽,对不起,我答应毕利好好照顾你,可我没做到,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一些人上来,默默地用手拍拍戴维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我突然感觉浑身又开始猛然发热,可能是伤心或恼怒的缘故,或者是别的缘故,灼热的激流在身体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子里蹦出来。 我深吸口气,咬紧牙关,走到手术台前,把床单掀起来,看到艾米丽在左边锁骨下面四指左右的位置有个带血的洞。 “波克莱医生,您的手术好像没做完。”我皱着眉头说。 “是、是的,我取出了燧石箭头,没来得及缝合,艾米丽失去了生命体征,我们一直在抢救,可是……” “您应该把手术做完!否则艾米丽醒过来发现身上还有个没缝合的洞,她会很不高兴。” “可她已经死了宇先生,我觉得没必要再……” 戴维慢慢站起来,双手放在我肩上拍拍:“哦宇,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你不能要求医生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作战总是要死人的,艾米莉也不例外。” 戴维摇摇头,转身往外走。波克莱也低着头,转身对护士摆摆手,让他们把艾米莉推去停尸房。 我的手一动,戴维腰里的枪已经到了我手里,咔嚓扳开保险对着波克莱的脑袋。 波克莱吓得慌忙举起双手。 屋子里顿时一阵骚乱,一些人惊慌地攥住了腰里的枪柄。 “喔喔宇、宇,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一下,这不是医生的错误……”戴维举着双手对我说。 “波克莱医生,我再说一遍,把手术做完,履行您的职责。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的脑袋开花!”我仍然用枪指着波克莱的头。 波克莱呆了几秒,放下双手,重新戴上口罩、戴橡胶手套:“也许宇先生说得对,我应该履行我的职责,把手术完成。” 他又和助手开始给艾米丽清理伤口、缝合。 我把枪关上保险扔给戴维:“现在请听好,我需要的东西:一张纸,一支笔,两盆清水和两盏油灯。” 戴维看看众人,都一脸疑惑。 “宇,你说的这些,有什么用,艾米莉她……” “我要让艾米莉活过来!去找!”我吼道。 “我、我们没有油灯,只有蜡烛……”安娜说。 “那也可以,快去拿!”我几乎是在咆哮了。 呼啦一下跑出去好几个,不一会儿,纸笔、水盆、蜡烛都拿来了。 我拿过纸笔,趴在一边的一个药品箱子上,凭借记忆在纸上开始画那些奇怪的符号。 四行画完,又怕不保险,在上面注上音标,反复地默读了几遍——我决定试试那个玛雅人的“复生咒语”。 过了十五六分钟,波克莱完成了手术:“我清理了伤口,缝合了,也给包扎起来了。可我不知道该……” “你让开,站一边去。” 我让士兵帮忙,在艾米丽头和脚的位置点燃蜡烛,把两盆清水对称地放在手术台两边。 “都站到边上,不管发生了什么,都给我闭嘴,不许出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复生咒语的力量(三) 那些人慌忙跑到墙边,都直挺挺地站着,大气不敢出——他们弄不清我要搞什么什么鬼。 我一边说一边走到艾米莉头部的位置,面向脚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意念一动,感觉激流从小腹滚滚而出,接着冲向身体和四肢,身体象火烧,头发都竖起来了,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我咬咬牙,左手拿着那张纸,抬起右手捏成“三指诀”向前上方伸出,深吸了一口气:“阿、卡、伊、普、切、塔、米、哈、拉,呃、吽、泥、墨、啊、萨、加……”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每崩出一个音节,就觉得身体象被一支强大的电棍在电击,不仅肌肉、骨头疼痛,连五脏六腑都跟着刺痛难忍,举着的手在不停地发抖,而且看到纸上的文字似乎在放红色的光,房屋在扭曲变形、歪歪扭扭,站在四周的人也变形得细长弯弯曲曲,象蛇一样扭动着,我自己的声音在耳朵里象滚滚的轰雷,感觉震得脑浆子都在逛荡。 这种感觉,就象我在博物馆里念诵那个铭文激活水晶头骨的时候一样,简直痛苦万分。 第一遍刚念完,屋子里突然一阵阴暗,接着阴风习习,噗地一声,两支蜡烛的火焰跳动了一下,突然增高了好多,并且变成了蓝绿色,突突跳动,而且两个火头都向内弯曲,象在互相吸引。 我忍着剧痛,继续读第二遍。 在我的念诵声中,地上腾起一股黑雾,在地面上诡异地游动着,那两盆水开始咕噜咕噜地沸腾,一边冒泡一边旋转着往上鼓。 随着念诵的声音,水盆里升起两股旋转的水柱,象蛇一样扭曲着,慢慢地往上升,并且在艾米莉身体上方开始合拢。 读到第三遍,水柱合拢了,合拢处先是一团水球,里面似乎有个人形在里面挣扎扭动,接着水球慢慢地变成一个人形,第三遍的最后一个字刚念完,那个水形成的人形哗啦一声落下来,落在了艾米莉身体上。 两支蜡烛的火苗猛地往上蹿出有一尺多高,向内弯曲着象彩虹一样在艾米莉身体上方合拢,就在合拢的一瞬间,嘭地一声炸出一片火星,接着熄灭了。 手里的那张纸噗地燃烧起来,手一松,燃烧着飘落到地面上。 “呕——”艾米莉的身体一阵猛烈的抽动,倒出了一口长气,豁然睁开了眼睛,瞪得老大,用力张着嘴巴猛烈地呼吸了几口,接着头一歪,又没了动静。 那个女护士慢慢地蹭过去,把耳朵贴到艾米莉的胸口上,接着尖叫起来:“医生,她有心跳了!她活着!” “哦上帝啊!”波克莱医生已经惊得目瞪口呆了,护士一喊才反应过来:“强心剂,快!准备输液,还有血浆,再给她注射一支蛙毒碱解毒剂……” 波克莱和两名护士顿时手忙脚乱。 我两眼模糊,脑袋里轰轰作响,感觉自己在一个熔炉里烧炼着,鼻子里闻到一股烤糊东西的味道,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噢宇、宇先生,您怎么了?”我听见戴维的声音,接着被人扶了起来。 “老天,他的身体象烙铁,好烫,衣服好像都烤糊了。” “水、我要降温……”我吃力地憋出一句,就实在说不出话了。 “快点,送他回房间!安娜,快去放水。” 我被架出来,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可我双腿已经迈不动,头耷拉着,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被人拖着走,完全虚脱的状态,总之感觉我又要死了。 “我的上帝,戴维,简直不可思议!他竟然用巫术救活了艾米莉,要不是亲眼所见,扒了我的皮我都不会承认这是真的。他是个人吗?”达尼尔的声音。 “中尉,我怀疑这中国佬是从外星球来的……”另外一个大兵的声音。 “闭上你们的嘴,快走,他也快死了!”戴维的声音:“哦,我的上帝!宇,你可要坚持住,千万别死!” 迷迷糊糊地觉得被人脱了衣服,接着放进了冷水里。 昏昏沉沉,眼前漆黑,脑袋一直轰轰作响,神志已经不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听见戴维等人在吵嚷。 在昏迷中,隐隐听到一个声音,似乎是安德鲁斯:“无知的年轻人啊,你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那个咒语是一命换一命的,玛雅巫师使用了这个咒语之后都身体虚脱,会很快死掉!你救活了那个女孩,你的命要保不住了!可怜的家伙!唉,但愿你身体里的‘梅’能帮你度过这一关……” 我昏迷了。在昏迷前的一瞬心里还想:去他妈的!死了就死了,至少比活着好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有了知觉,脑子也开始有了神志,知道自己仍躺在水里。 又过了一阵,知觉已经全恢复了,可觉得从来未有过的疲惫不堪,连眼皮都懒得睁,甚至感觉如果可以不呼吸的话连呼吸都不想了。 身子一动,疼痛让我不由地呻吟了一声。 “哇哦!宇先生,您醒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吃力地睁开眼,开始模糊,后来清楚了,一个年轻的美国大兵弯着腰站在浴缸外面。 “哦……”我答应了一声。 他蹿了出去,扯着嗓子喊:“中尉!戴维中尉!他醒了!宇先生醒了!” 稀里呼隆,屋子里不知道涌进来多少人。 戴维走过来,蹲下:“感谢上帝!宇,您终于醒了。” 他伸手摸摸我的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您可真是太奇怪了,浴缸里的水几乎被您煮开了宇先生,一夜之间我们给您换了八次水了。” 原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9点多了。 “艾米莉,她怎么样?”我吃力地问。 “哦感谢上帝,她清醒了,而且中毒的现象也没有了。本来我想让安娜用直升机送她走,可她死活不肯,现在躺在医务室旁边的病房里,护士在照顾她。您太神奇了宇先生,不可思议!” “神奇……”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我自己也差点没了命。” “是的是的,您救了艾米莉,您自己也活下来了,上帝保佑!” 我浑身瘫软,几乎没有力气,说:“扶我出来,我去看看她。” “可是您也很虚弱宇先生,而且体温还很高,您还是……”戴维说了一半,大概看我脸色很坚决,就一耸肩:“好吧。” 两个人过来把我从浴缸里捞出来,刚一出浴缸,我身上的水就变成腾腾的水雾蒸发而尽,可见温度还真的很高。 第一百一十八章 美丽猎物白玫瑰(一) 士兵七手八脚地帮我穿上衣服,架着我来到病房。 艾米莉躺在床上,手上挂着吊针,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子,闭着眼睛,脸色仍然很苍白,但是嘴唇已经有了血色,呼吸平稳。 波克莱医生听见我们来也进来了:“她已经没事了。不过因为蛙毒的原因,身体虚弱得很,大概得静养一段时间,因为解毒剂并非是蛙毒碱的特效药。” “没用你给她注射什么?”我皱了眉。 “有一定的药效的宇先生,但不是特效。”波克莱扶扶眼镜:“实际上,直到目前为止,还没能研制出箭毒蛙的特效解毒剂,她能活过来已经是个天大的奇迹了。但是我可以保证她会很快恢复健康的。” 我挣扎着走过去,伸手摸摸艾米莉的脸:“艾米莉、艾米莉,我是宇,宇天龙。” 艾米莉的睫毛动了动,微微睁开眼:“哦,宇。我想告诉你,昨天,我做了一个很辛苦的梦。”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很长的黑暗通道里走,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走得很吃力、很累,我和他们说话,他们也不理睬我……”艾米莉说话很吃力,顿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们从一个湖面上走过,看到了前面有光亮,那一定是通道的出口,一些人走出去了,我也努力地走过去,可就在这时候,我听见有人在后面喊我的名字,让我回去。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好像有一支手从背后抓住我往回拉,然后我掉进了那个很深、很深的湖里,沉下去。湖水黑暗、冰冷,深不见底,我感觉自己被冻僵了,然后看到湖底有光亮,我一直到达光亮那里,之后,我发现又回来了……” “那是幻觉艾米莉,你在昏迷中产生的幻觉。现在你没事了,只是很虚弱,好好休息,你会好的。” “谢谢,谢谢宇,你救了我两次了……”艾米莉吃力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没什么,小事一桩……” 我在床边也站不住了,浑身火烫,两眼模糊,连呼吸都觉得吃力,双腿一软,差点跌倒,戴维和另一名大兵急忙过来扶住我。 戴维说:“宇,看了就行了,你瞧,她没事,让她好好休息,你更应该好好休息,你也虚脱了。” 波克莱医生过来了:“哦,宇先生,我不得不承认,在科学之外还有些我不了解的极其神奇的东西。我非常想知道,您读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可以,那是一段玛雅人古老的复活咒语。” “什么?咒语?念了就可以让人死而复生?”波克莱眼睛片后面的眼睛瞪得老大。 “但是我即使是告诉了您,您也无法使用它。” “为什么?” “因为那个需要非常强大的念力,您不具备,所以您念一万遍都没用。” 我感觉说话都很吃力,舌头不大听使唤,但还是坚持着说:“古代的玛雅巫师也只有极少数的人具备这种念力,但是在使用了这个咒语之后也会衰弱、虚脱死去,就是一命换一命,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死者的生命。你看看我现在,就虚脱得连站都站不住,呼吸、说话都困难,也许很快就会死了波克莱先生。” 波克莱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迟疑了一下:“哦上帝!我不是很明白……但我、我觉得,还是不要问了……” “送我回房间,要继续降温,我感觉还在烤炉里烤……” 戴维和那个大兵架着我走,我咬紧牙关,拼尽力气迈开步子,走了几步,双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 可奇怪的是,当我的右脚落地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了!不知道是身体全都在疼它不那么明显了,还是脚伤自己好了。 我又被送回了房间,戴维帮我脱了衣服,又躺回浴缸浸泡在冷水里,把佛珠攥在手里,闭上眼睛。 现在我只有一种感觉,非常困非常困,只想睡觉,可浑身的灼热和疼痛又让我睡不着。 一个大兵提来两桶冰块,哗啦倒进浴缸里。 我努力地用意念导引着全身的内气往丹田归拢,我知道现在我的内气和那股力量几乎是孪生兄弟,我调动内气的时候它会跟着出来,引气归元的时候它也会跟着往回走,虽然不是全部。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冰块的作用,感觉好了一点,沉沉睡去——好累啊好累,也许这么睡着了再也不会醒了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激灵一下,醒了,睁开眼看看,四周,灯光明亮,大概又是晚上了。看看浴缸的水面上,还飘着一层冰块。 动了动,发觉身体没那么疼痛了,也不觉得那么灼热了,好像精神也恢复了很多,心里一阵狂喜——大概我他妈又死不了了。 突然想到昏迷前耳朵边响起的那个声音,好像说我身体里的那股能量叫“梅”,记得苏美尔-阿卡德人把神灵拥有的一种强大的神秘力量叫作“梅”,意思是“本质”,难道就是指这玩意儿?怪不得撒迦利亚?西琴说古代的神祇都是外星人,也许是真的。 这玩意儿倒是真的很“本质”,让我的原始野蛮能力爆发到无极限! 挣扎着爬出浴缸,双脚落地,走动了两步,双腿也没那么软了,更惊奇的是,我的右脚真的不疼了,转转脚腕,做了个踢腿的动作,行动无碍,不由地心中大喜,只是觉得还是有点虚弱无力,身体发飘。 无精打采地迈步走出浴室,却听见一声尖叫:“啊——!” 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安娜坐在沙发上,她穿着短袖的迷彩服,腰里扎着腰带,下面是迷彩军裤和靴子。 她瞪着大眼睛张着嘴巴看着我:“宇先生,你、你……” 我才想起来我没穿衣服就出来了。 “啊,对不起安娜,我以为外面没人。” 急忙走回浴室,拿过浴袍来穿上。 走出来,安娜已经恢复了常态:“对不起宇先生,刚才吓着您了。” “没关系安娜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受艾米莉的委托,来照顾您宇先生。”安娜迟疑着。 “哦我的天,真是荣幸!”我笑了一下,慢慢在一边沙发上坐下来:“您好像不太愿意啊。” “好吧,我实话实说,是的。不过,非常感谢您又救了艾米莉,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伤得很重,几乎要死了,她要求我做的,我必须答应。” “哈,真是军人作风,令人钦佩。” “谢谢!您的脚好像不瘸了。” “是的。很奇怪,我救活了艾米莉,自己的脚也神奇地好了,我都不理解。只是现在仍然感觉到疲惫无力。” “好吧,现在您需要我做什么?” 我仍然感觉很疲惫,怎么都不想动,可突然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涌上来,咂咂嘴:“有吃的没?” “当然,您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给您做。” “不用,麻烦给我来一块、哦不,两块生牛排,要大块的。最好再来瓶高度的白酒。” “威士忌,这里有的最烈性的酒了。” “好吧,就威士忌。”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丽猎物白玫瑰(二) 安娜出去了,不一会儿,端着盘子进来了。两大块生牛排、刀叉、一瓶威士忌,一个杯子。 我拿起瓶子打开,把杯子倒满,放到她跟前,然后把瓶子一举:“干杯,安娜小姐!” 她迟疑了一下:“宇先生,您让我喝这么高度的酒,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想把我灌醉?” “哦,也许,自从在罗杰的健身馆里见到您,我一直对您有不良企图。” “哼哼,想都别想。我可不是艾米莉,为了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好吧。” 我嘴对着酒瓶咕噜咕噜地灌了一气,感觉威士忌虽然辣,可一点都不好喝。 拿起刀叉切下一块牛排来推到她面前,同时把刀叉放在上面:“这是您的。” 然后我手抓起来那块整的,又开始狼吞虎咽了。 安娜瞪着漂亮的浅蓝色大眼吃惊地看着我,都是不可思议的眼神:“艾米莉说您吃东西的时候像头狮子,看来她没说错!” “她应该还说了我在床/上像头野兽。” 安娜愣了愣,抿了抿嘴唇,看来我说准了。 “喂,您也别愣着,喝一杯试试,也可以试试生牛排。” 她端起了那杯威士忌,一仰脖子,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生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着:“生牛排不用试,我在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吃生肉,并不是很好吃。” “我没说很好吃,但是我现在非常有吃它的欲望,而且很强烈,吞吃的时候有一种很奇怪的快感,所以也算是很好吃。再来一杯。” 我又给她倒上一杯。 她没拒绝,端起那杯酒,又一饮而尽,面不改色,看来酒量很不错。 很快,两大块生牛排被我吞下肚,一瓶威士忌也喝下去了,我竟然感觉精神大好,比刚才又好了很多。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了安娜,谢谢!我想去睡一觉,我仍然感觉很累很疲惫。您今天也很辛苦,谢谢您的照顾,您可以去休息了。” 安娜看看我,没说什么,收拾了盘子,端着出去了。 “晚安,安娜!”我大声说,可她没理我。 我突然涌起了一股想征服这个美女的念头,可现在明显的不行了,还是去睡觉的好。 身体不那么难受了,就是一阵阵地困倦,我攥着佛珠搓捻了一阵,不知不觉中就很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还躺在床上,听到敲门声。 “谁?” “我。安娜,来给您送早餐。” “哦,稍等。” 我起床穿衣服,却听到门口传来了贝瑞丝的叫声:“哈!安娜,怎么了啊?艾米莉受伤了,你又接班了啊?” “闭嘴贝瑞丝,我没有!” “没有?昨天晚上你很晚才从这里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哼,我都不明白你们这两个小妖精为什么都看上了这个超级变态的家伙,他简直就是个怪物!” “贝瑞丝,不要胡说。我说了,我只是受艾米莉的委托来照顾宇先生,你想多了。” “谁信!这里这么多男人你不找,却来找这头变种的野兽,他还会妖术邪法……” “但是他的妖术邪法救了艾米莉,贝瑞丝,所以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 “他会撕碎了你,吸干你的血!你看看他的嘴唇,蓝色的,那是吸血鬼才有的……” 我大怒,拉开房门,往外一看,安娜端着早餐的盘子站在门口,贝瑞丝叉着腰站在安娜后面,她右胳膊上还缠着绷带。 大概是因为贝瑞丝的嚎叫,引来好几个士兵在一旁看热闹。 我让安娜进屋,对贝瑞丝说:“贝瑞丝,你是不是饥渴过头了?如果实在找不到发泄对象,我可以代劳!” “fuck!该死的中国佬,你想挨揍吗?”贝瑞丝怒吼道。 我笑了:“不想,但是我很想揍人,而且想fuck人!” “混蛋!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打成披萨饼?!”贝瑞丝吼着,一撸袖子,迈步就要上前,被几个士兵拉住了。 安娜过来,把我拉进房间关上门。 “好了宇先生,您别和她吵了,快吃早餐吧。”安娜说:“贝瑞丝人不错,是一个最好的战士,就是脾气坏点儿,她原来和箭头关系不错,但您把箭头给杀了,所以她一直放不下。” “是啊,我也杀了姬拉,好像您心里也放不下。” “没错。可现在我们这个处境,我放不下也得放下了。我从小到大,经历的艰难困苦已经够多了,知道什么情况下该怎么做,否则活不到现在。”安娜很从容地说。 吃过早饭,外面还在下雨,还打雷闪电。安娜全副武装去执勤,原来他们所有的人都有站岗巡逻任务,包括戴维在内,每人四小时。 我来到戴维的办公室,想问问核弹的情况。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戴维在里面对着电话咆哮:“……我再重复一遍先生,您想象不到情况有多么严重!不仅仅是我们,不仅仅是这里,可能是包括美国在内的整个美洲甚至整个地球!如果不把那个东西灭了,我们都得完蛋!……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往里面运送足够的炸药,那个地下洞穴巨大,那个东西大得吓人,怪兽多得数不清,我们得用多少人的尸体去铺那条路?……好吧先生,我希望您能快点,我们每天都在死人,我们虽然是雇佣军,可也不想白白地送死!” 戴维挂上电话,揪着头发:“该死!该死的官僚!他们到现在还在扯皮!一群吃白饭的政客,他们什么都不想做!混蛋……” 我进去,问:“怎么了戴维?事情不顺利?” “他们说审批核弹非常复杂、麻烦,他们不想给我们,让我们用炸药去炸。他们甚至说让我们从基地仓库里拿两颗500公斤的航弹运进去引爆。白痴……” “的确很白痴,他们根本不知道情况,”我耸耸肩:“那个洞我走过,有的地方比较宽阔也比较直,可大部分又狭窄又弯曲,还都是坑,就是个大老鼠洞,洞穴在地下约半英里,别说500公斤的航弹,就是50公斤的炮弹都运不进去。”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该死的,他们让我们等。得等到什么时候?也许核弹到了,我们也全死了!” “不会的戴维,不会的,放心吧。”我拍拍他的肩膀说:“至少集束炸弹还起作用。而且它们好像这两天不会来了。” “为什么?” “很明显,经过几次失败,特别是这次,集束炸弹几乎消灭了它们一大半,它们也知道自己的数量不够,它们也在等数量,想积攒到一定的数量然后发动一次总攻,这需要一段时间。只要在此之前拿到核弹,我们就有希望。” “好吧,但愿如您说的那样。谢谢你宇。” 第一百二十章 美丽猎物白玫瑰(三) 我去病房看了艾米莉,她精神好多了,正坐着吃饭,只是看上去还是虚弱,脸色苍白。那箭毒蛙的毒对人体伤害之大,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您怎么样宇先生?您的脚好像好了,不跛了啊。”她问。 “哦是的,很奇怪,我给你治了病,差点死了,可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脚也奇迹般地好了,不用担心。” “您的脸色也不大好呢。” “嗯,也有点虚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您也得好好休息。”艾米莉笑嘻嘻地问:“安娜怎么样?” “啊……很好,不过她好像对我有成见。” “她人非常好,就是冷点儿,而且您杀了她的战友,但也不是化不开,您得有点耐心。”她笑了。 从病房里出来,找了把雨伞举着,走到基地的院子里,看到围墙上还有士兵在站岗,就走上围墙,往外看看,那片被炸平了的森林在雨雾中显得很古怪,但是很平静,没看到什么东西。 “一直没动静宇先生,”一个站岗的士兵披着雨衣抱着枪溜达过来:“它们好像被集束炸弹吓着了,不敢来了。” 我耸耸肩:“您知道什么是大战前的宁静吗?如果我们不提前动手,我们马上就要面对黑色的千军万马!” 那个士兵一哆嗦,摇摇头:“但愿别,我可不想再见到那些该死的野狗了。” “安娜在哪里?” “那上面先生。”他指指左边墙角的机枪塔。 我收起雨伞,让大雨淋在身上,感觉凉簌簌的,闭着眼睛在雨里站了很久。 吃完午餐又睡了一觉,我自从中招以来,很少能这么沉沉地睡觉,而且能睡这么长时间,一直睡到天黑,到了晚餐时间,可不想去,到书架上又扯了本杂志看看,竟然是本《bustybeauties》,这位少校真是好这口儿,好歹能看看美女图片养养眼,虽然那上面不光是美女图片,还有许多很过火的图片。 正看得火焰沸腾,就听见门响了一声,接着开了,安娜端着盘子走进来。 我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杂志往背后藏。 让我吃惊的是,她没穿军服,而是穿着一个很紧身的军绿色两道筋小背心和一条很小的迷彩短裤,雪白的胳膊和长腿闪着耀眼光彩,和艾米莉一样,那超级惹火的身材又让我浑身燥热,“万劫无移大地根”又魏然耸立了。 “哦,对不起,我端着盘子,想用脚敲门的,谁知道一踢就开了。”安娜说。 “没关系没关系,”我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我想去餐厅,又不想动。” “知道,那里的食物您不感兴趣,”她仍然面不改色地说:“我给您拿来了生牛排和威士忌,还有我自己的晚餐,陪您一起吃。” “哈,太好了。” “您觉得好些了吗?” “很好,我好像已经恢复了,感觉很不错。” “怪不得又开始看那种杂志。” “唔……”我顿时一脸的尴尬:“我想看点别的,可这里没有,只有这个。” “好吧,看杂志看不饱肚子宇先生,请用餐吧。”她语气平静地说:“如果您吃不好、休息不好,艾米莉知道了会怪我的。” 她拿过酒瓶打开,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酒瓶递给我,端起杯子来:“干杯,宇先生!” 她这次只喝了一小口,然后拿起刀叉来吃饭。 我喝了一大口,把生牛排抓在手里,不过不好意思象上次那样狼吞虎咽了,慢慢地吃,陪着她。 她又喝了两杯高度威士忌,我把一瓶灌下去了。 吃完饭,我往沙发上一靠,摸着肚子打个嗝:“谢谢安娜,你可以走了。明天不用给我送餐了,我去餐厅吃就可以……” 安娜没说话,起来把电视机关了,打开了音响,播放着柔和的音乐。然后拿起红酒瓶子来倒了两杯,端过来递给我一杯。 “哦,谢谢,刚才喝过威士忌了……”我接过酒杯看着她。 “再来杯宇先生。”她坐在我身边,和我干了一杯。 她把我手里的杯子拿过去,放下,然后两只漂亮的蓝眼睛盯着我:“您让我走吗?” “啊,是……” “瞧,您有了音乐和美酒,是不是还缺点什么?”她又往我身上靠了靠,这次是把高耸的胸部贴着我身上了:“虽然以前我说过你连想都别想,但看在您救了艾米莉的份上,现在情况也许可以改变一下……” 我看了她几秒,突然一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然后就狂吻起来。 她一翻身骑在我身上,伸手把背心脱了,在我脸上吻了一下,仍然神色平静地说:“我已经至少三年没有过男朋友了,这事还真有点生疏。我虽然不爱您,但艾米莉委托我的事情我还是要做好的。” 现在管他什么委托不委托,反正我控制不住了,抱住她倒在沙发上。 我和安娜也不能算是不激烈,她那雪白美丽的身体又一次让我抓狂。 ——她和艾伦、艾米莉的白不一样,艾伦、艾米莉是那种洁白中透着健康诱人的粉红,安娜则是毫无血色的白,象牛奶一样,柔滑的纯白,一种冰雪无瑕的感觉。 高耸的胸部的顶端是两小片粉红,而且是非常娇艳的那种粉红,就象两座雪峰上绽放的两朵梅花,是她身上最醒目的两点靓丽颜色,这都足以让人心神激荡;她的身体就象一段散发着诱人香味儿的纯净洁白的奶油,又让人有一种要把她整个吞下去的欲望。 可这个女人很怪,她做的时候按部就班、从容不迫,而且一直那么神色平静,无论再怎么激烈她都很沉稳,从来就不看我,即使是和我接吻也是闭着眼睛。所以和艾米莉相比,她真的缺少火热和激情。 可就是她这种冷静,反而让我有一种另类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挫败感,为了弥补这种挫败感,愈加发狂了。 我们从沙发上折腾到地上,又从地上折腾到床/上,足足折腾了一个多钟头。 她到顶点几次,每次的样子都很有点可怕:上身尽量向后弯成c形,躺着则会用后脑勺把上身向上支起来象张弯弓,胸部高挺,两眼圆睁翻着白眼球,嘴巴张得大大的,紧紧地攥着双拳,身体战栗着,发出象狼嚎一样的尖叫——我从来没见过女人这样的,这个美丽的冰美人实在是太特别了! 一切结束,我抱着她想吻她,可她翻个身,雪白的后背对着我。 我不死心,从后面抱住她汗漉漉的身体,吻她的金色的头发、脖颈、肩膀和后背。 她有气无力地嘟哝了一句:“野兽!该死的……我觉得我就是你盘子里的那块生牛排……” “是啊,所以才美餐一顿嘛。”不知道怎么的,一阵得意和满足感涌上心头,我抱着安娜亲吻抚摸着,很快睡着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降服贝瑞丝(一) 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安娜还在熟睡,我轻轻把盖在她身上的床单来开,又仔细地欣赏了一番,那一片雪白、曲线玲珑的美丽风景又让我把持不住了,忍不住吻了她一下。 她哼了一声醒了,睁开眼睛迷离地看了我一眼:“干什么?还早呢……” 我一把抱住她:“我想再享受一次。” “哦见鬼……” 她虽然这么说,可没拒绝。 又翻腾了半个多小时,结束了,她躺着喘粗气:“上帝,我真的遇到了一头吃不饱的野兽。” 又躺了一会儿,安娜起来,去浴室冲了澡,出来收拾房间,又把吃饭的盘子收拾起来,说:“宇先生,该吃早餐了,是我给您端来,还是去餐厅?” “啊,去餐厅。你等我一下。” 我急忙一轱辘爬起来,也去浴室冲了一下,穿好衣服,过去给安娜开开门。 安娜端着盘子往外走,我在后面跟出来。也是冤孽,又遇上贝瑞丝和达尼尔执勤回来,两个人全副武装,抱着枪。 “啊,安娜,我的天!你个小妖精,竟然穿得这么暴露,来勾引这个变态的野蛮人啊?”贝瑞丝拦住安娜吼叫着。 “贝瑞丝,和你无关。”安娜心平气和地说。 “哈!是无关,可艾米莉那个小妖精已经和这个变态狂搞上了,现在又是你,你们也搞上了吧?他把你下面喂得很饱是不是啊?” 这个贝瑞丝简直粗野至极。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违反军规。”安娜照样不急不怒。 “这个家伙是个变异的怪物,是个野兽,你把身体交给他玩,他会撕了你然后把你吞下去。” “身体是我的,我爱给谁玩给谁玩,用不着你操心。让开!” 安娜端着盘子绕过贝瑞丝就走。 贝瑞丝被噎住,大张着嘴巴看着安娜。 我笑嘻嘻地说:“贝瑞丝,你管得太宽了!” 我和安娜走过去,背后传来贝瑞丝的吼叫:“怪物,野兽,畜生!小妖精勾引男人,不要脸!” 安娜就象没听见,继续走。我向后伸出中指。 就听见达尼尔说:“好了贝瑞丝,你的吼声太大了。艾米莉和安娜都没错儿,那是她们个人的事,是她们的自由,别人无权干涉。其实我们倒非常希望您也能学会勾引男人……” “滚开!信不信我揍扁了你!” “oh我的上帝,真粗暴!” 上午的时候,警报又响了,哨兵报告:野兽又来了! 众人呼啦一下都上了墙。 我往外一看,在那片被炸倒的林地里,挤挤挨挨地站了二三百只黑兽,密密地一丛。 “见鬼,它们还是那么多!”戴维用望远镜看了看,又拿起步话机:“安娜,你们立刻起飞,准备好炸弹!” 直升机又呼啸着从头顶上掠过。 但是这次黑兽们没进攻,而是在直升机飞临之前就呼哨一声,瞬间散开,接着就无影无踪了。 直升机从林地上空掠过,但没投弹。 “它们怕了。”达尼尔说:“它们竟然知道直升机是来投弹的。” 贝瑞丝说:“它们是想吸引直升机投弹,来消耗我们的弹药的。幸亏安娜没投弹,否则肯定浪费了。” “fuck!该死的,我真有点怕它们了。”戴维说。 “它们还是不肯放弃我们,我们的血太有吸引力了。”达尼尔说,接着又嘟哝了一句:“哦,但愿别是我的血……” 等了一阵,没见黑兽再来,戴维下令大家解散,哨兵注意观察。 回到戴维的办公室,我问:“戴维,这里谁最了解基地的情况?” “没人,我们都是被雇佣来的,来了不到一个月……哦,等等,波克莱,波克莱医生和他的两名助手,他们是原来就在基地工作的医务人员,他们自愿留下来帮我们的,因为我们也需要医生。他们应该最了解情况。” “哦,好。谢谢。” 我从戴维办公室里出来,先去病房看了艾米莉,她已经下床了,在那名女护士的看护下做着恢复锻炼,看样子没什么大碍了。 我和她打了个招呼,拥抱了一下,然后问女护士:“波克莱医生在办公室吗?” “啊,在。” 我走进波克莱的医师办公室,却发现空无一人。 在屋子里转转,看到他有两个很大的书架,一个上面都是医学书,另一个架子上,竟然都是关于基因工程研究的书和一些实验报告之类的东西。 正在看着,就听见外面脚步响,传来了两个人低低的交谈声。 “……现在我们得撤离波克莱先生,那些野兽越来越多,这里肯定保不住,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不行,我们耗费了将近5年的时间,马上就要成功了,再坚持两个月,肯定会有结果。那些雇佣兵很有战斗力,比那些白痴驻军强多了。” “我怕控制不了它们先生。” “我们不需要控制它们……” 门口进来了波克莱和他的那个男助手,看见我,愣住了:“喔,宇先生,您好。” “您好,波克莱医生。” “啊,有事吗?” “我的脚踝还有点不太舒服,想看看您这里还有没有止疼喷雾剂。” “当然有,我给您拿。” “波克莱先生,您在这里工作几年了?” “7年了宇先生,我是医生,他们一直需要我。” “哦,时间够长了啊。我很好奇医生,”我说:“贵国为什么要在这里建一个军事基地?” “美国在世界各地都有军事基地宇先生,至于这里,我也不太清楚。据说已经建立了十几年了,开始好像是一个军需基地,主要给墨西哥湾的海军提供物资供应的,后来成为一个军事基地,具体情况我不太了解。但这里现在还都是弹药库和仓库。” “您好像不完全是医生啊,您还是位搞基因研究的科学家。” “当然,我曾经是塞莱拉遗传公司的技术人员之一,不过我的专业是外科医生。我和几位科学家一起被公司派到这里,除了当医生之外,主要搞热带微生物研究,这里非常适合。” “哦,那其他几位呢?” “前些日子和军队一起撤离了。但我这里的实验没搞完,我不想放弃我的研究,所以留下来了,我想后来的人员也需要我。” “原来如此。谢谢医生。”我拿了波克莱给我的喷雾剂就告辞了。 我回到戴维的办公室,问:“波克莱医生是位基因工程学家,他们在搞什么研究您知道吗?” “来的时候我问过了,他说是微生物什么的,我不太懂。在军事基地里搞,也许是为了研制生物武器吧,鬼知道……” “您不认为那些黑兽锲而不舍地来攻击基地,也许和他的研究有关?” “这个……我倒真没想过。”戴维瞪大了眼睛:“您有什么发现?” 我摇摇头:“没有。您去过他实验室看过吗?” “去过,就在最西面的那间最大的库房里,用仓库改建的实验室,里面都是瓶瓶罐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也看不懂。要不,您亲自去看看?” “可惜,我也看不懂,基因工程我是白痴。”我一耸肩:“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核弹的事有消息了吗?” “没有,该死的,我都急得快着火了。我在想,如果没有核弹,我们就全体出动,一人背上20公斤炸药……” 我叹口气:“也许可以进去,但恐怕您没机会把炸药放进那个洞穴,更没机会引爆它。” 第一百二十二章 降服贝瑞丝(二) 就这样,又过了四五天。 这些里,大雨时断时续,几乎不停地下,什么都做不了,百无聊赖,我一直惦记着罗妮那边的考古队,给她打了两次电话,她说因为下雨,还有黑兽也在营地四周徘徊,他们也做不了任何事,就是盼着我赶快回去,大概他们觉得有我这个怪物在身边有点安全感。 黑兽们又来过两次,一次没进攻就撤了,一次进攻了,被击毙了不少,直升机飞过去的时候它们又逃得无影无踪。 安娜每天执完勤就泡在我房间里,晚上就在我房间里过夜。 自从有了艾米莉和安娜,我体内的那股力量一直比较老实,除了救艾米莉爆发了一次,那还是我自己调动的,其他时候都没有再发作,可能真是美女的作用,虽然身上温度还得有40度,可总不那么难受了。 安娜和我在一起,一部分时间是请教我八卦掌的格斗问题,我就给她从理论到实践,一点一点地讲解、示范,虽然我会的程式八卦掌和尹式八卦掌有所不同,但基本理论还是一样的,而且我对尹式八卦掌也有所了解。 告诉她,练中国功夫练套路只能提高身体素质和灵活性,掌握一些攻击的方法,就象练拳击学会刺拳、直拳、勾拳、摆拳一样,但学会了这些和会格斗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要想用武术来搏击格斗,唯一的办法就是经常练习搏斗,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我从小开始练武,练套路的同时就是和几个兄弟或者是同村的小伙伴练习格斗,那是带有游戏色彩的真正的格斗,经常弄得一身伤,鼻青脸肿。但正因为这么经常打架,才具有了现在的格斗能力。 她对我的讲解和示范以非常感兴趣,不过示范就苦点儿,因为我所谓的“示范”就是一个字——打,让她用各种方法来进攻我,然后我用要讲解的八卦掌招数还击,安娜被打得各种倒地。 但是我发现这个女人很聪明,挨了无数打之后,突然开窍了,明白了八卦掌“打人如泼水”的道理,竟然知道粘着我的手臂切进来攻击,这可是一个飞跃。 她对自己的领悟和长进也很高兴,说自己练了多少年都没想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还有一部分时间就是极端无聊中的激情,来了兴致我就抱着她享受一番,她也从来不拒绝,都很主动地配合。 虽然如此,仍然感觉她有点冷冰冰的,从来不见笑脸,可她很殷勤周到,各种动作和姿势都按部就班,而且技巧娴熟、无微不至,好像就是在尽力圆满地完成一项任务,我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天下午,安娜在我房间里,先研究了一阵八卦掌的搏击术,后来就开始研究“阴阳搏击术”了,我们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 “喝杯酒休息一下吧,别这么没节制,虽然你是个超人,可据说这种事做得时间太长并不好。”安娜脸色潮红,喘息着从我身上爬起来,到桌子那里去倒酒。 “好吧。”我还意犹未尽,懒洋洋地起来,坐在沙发上:“我知道你很辛苦……” “不算辛苦,为了艾米莉,当然,我也得付学费。” “这种付费方式我喜欢……” “当然,我们双方都能接受。”她端着两杯红酒过来,往我腿上一坐,递给我一杯:“为了美女与野兽的激情,干杯,野兽先生!” 我一手揽着她的结实的细腰,一手举杯:“干杯,美女小姐。” 我们两个一碰杯,一饮而尽。 “哇哦!这么亲密浪漫,太让我嫉妒了!”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来:“你们该关好房门的。安娜,你的脸红红的真漂亮!” 扭头一看,艾米莉走进来,反手关上门,笑眯眯地站在门边看着。 这下可囧透了,我和安娜都一/丝/不挂。 安娜倒是丝毫也不惊慌,神色平静:“艾米莉,你心情不错啊。来看我被虐的样子?” “嗯,算是欣赏吧。喔哦,全身都是红色的吻痕和齿印啊,看来宇先生就差把你吞下去了。” “落在野兽手里,这是意料中的结果。”安娜从容地放下酒杯站起来:“艾米莉,看来我该回自己房间去了。” “哦不不,安娜,你知道我还没完全恢复,你还得……” “别再打鬼主意了艾米莉,”安娜走进浴室一边冲澡一边说:“我知道你已经基本康复了,今天你还找戴维要求归队呢。我已经当了好几天你的替代品,你欠我的人情艾米莉。” “好吧,等回去了我请你喝咖啡。” “回去再说吧。哦上帝,我现在完成任务,终于可以自己睡了。每天晚上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并不是很舒服,虽然很有安全感,可太热了,整夜都在出汗。” 安娜出来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不过我还会经常来向宇先生请教功夫的。” “可是安娜,我今天恐怕还是……” “不用担心艾米莉,今天下午那头野兽已经撕咬了我很久,所以今天晚上你会轻松点。晚安!” 说完,安娜拉开门出去了,我目瞪口呆。 艾米莉目送她出去,又转过头来看看我:“您好像失败了宇先生,这么多天了,可您好像并没融化她,虽然您好像很下功夫。” 我无奈地一摊双手:“她很投入很卖力也很有激情,可象在完成任务,根本就没感情和热情。从安娜这里我才明白,性和爱是两回事。” “本来就是两回事宇先生,身体需求和心理需求有时候是不同步的。但我不一样。”艾米莉笑起来,过来伸双手揽住我的脖子:“其实今天晚上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们,可没想到安娜趁机逃脱了。” “那好,你就重新回到岗位吧。哈……” 谁知道,第二天早晨我还睡着,就被门外贝瑞丝的吼叫吵醒了。 “我的上帝!艾米莉,刚恢复就跑到这个怪物房间里了,他这么值得你迷恋吗?就因为他救了你?” 我睁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艾米莉已经起床,悄悄地走出门,谁知道又给刚下岗哨的贝瑞丝给撞上了。 “嘘——,贝瑞丝,你小声点,他还在睡。你既然知道他是个怪物,要是激怒了他,后果很可怕的。” “哈!我才不在乎呢,你们喜欢这个怪物,我可不喜欢,更不怕他!我告诉你,安娜的那个小妖精,趁你受伤的时候也跑到这野兽笼子里,有时候大白天都听到她在里面喊叫,那小妖精一天到晚冷冰冰的,没想到这么不知羞耻!” “那是我让她来的。” “哼!早晚我会好好教训那个怪物,让他知道厉害!” 我心里大怒,但碍于艾米莉的面子,不想再和贝瑞丝发生冲突,就继续装睡。 在餐厅里,我已经来晚了,好像大家都吃完了,没几个人。 戴维端着盘子兴冲冲地过来了:“宇,告诉你个好消息,核弹批下来了,三天后运到,我们可以干掉那些该死的流浪狗了!” “太好了戴维,祝贺你!”我和他握了一下手。 “是的,今天是我到这鬼地方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当然。等那炸弹来了,交给我,我把它送下去,然后,‘嘭’,事情彻底结束。” “宇,如果真能那样,那就太好了。” 我看了看:“今天这里人怎么这么少?” 戴维说:“除了执勤的,都在健身房里,今天贝瑞丝给他们上搏击课。对了,听安娜说,您是位功夫大师,您也该去看看。” “哦,好吧。”我也无聊得很。 吃完饭,我和戴维来到健身房。 据说原来这里有驻军120多人,所以健身房很大,里面也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健身器械。 在一旁的跑步机上,艾米莉正在跑步;旁边的地板上,穿着黑色紧身健身衣的安娜正在做俯卧撑。 在中间是一个标准型的拳击台,台上贝瑞丝正在和一个强壮的白人大兵对打,吼叫连天。台四周围着一大群大兵,在尖叫、喝彩。 第一百二十三章 降服贝瑞丝(三) 我和艾米莉打了个招呼,走过安娜身边,她连头都不抬,继续很标准地做俯卧撑,她雪白的臂膀和一伏下去就扎眼的胸部,让我停下来,蹲下来看。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什么事?” “啊,没事,看到这迷人的身体多欣赏一会儿。” “这身体对您来说应该没那么大吸引力了吧?” “哦不不,正相反,更强烈了。” “什么?” “哦哦,就象好吃的东西,没吃过,眼馋,但没有强烈的欲望;吃过了,知道它很美味,所以见到就会流口水……” “哼,无耻!” “嘿嘿。” 她不再理我,继续做俯卧撑。 这个臭丫头真是冷得可以,而且浑身是刺,我感觉很无趣,站起来吹了声口哨,来到拳击台前一看,这回终于看到贝瑞丝的“庐山真面目”。 她足有一米八的大个,头上梳着一根粗粗的独辫子,上面穿着一件半截的小背心,胸部高耸,肩宽背厚,腰却很细,下面穿着一条很紧身的黑色小短裤,光着脚,四肢修长粗壮,肌肉超级发达,疙疙瘩瘩全是腱子肉,一般健壮的男人也只能看到六块腹肌(我就是),可她腹部的八块肌肉都块块隆起,高翘的屁股又大又圆,黑褐色的皮肤象抹了油一样闪闪发亮,那种健硕的强壮的确很有美感,她可以当个健美运动员 ——以前我见过的最强壮的女人是皮亚男,可和贝瑞丝这个黑妞相比,简直就没有可比性了。 看脸上,椭圆的脸蛋尖下巴,细眉毛大眼睛,高鼻梁蒜头鼻子厚嘴唇,似乎的确还算得上漂亮,是那种黑种女人很特别的一种漂亮。 但是她太没女人味儿了,她在搏斗的时候五官扭曲,呲牙咧嘴,吼叫连天,整个就是一个大男人,而且十分凶暴。 她戴着拳击套,正和一个强壮的白人大汉对打,一边打一边喊着一些搏击的口令和要点。她身法、步伐、拳头又快又灵活又狠,而且明显力气大得很,那个壮汉开始还猛烈反击,后来就只有招架之力,被打得摇摇晃晃,鼻子里都是血,最后被贝瑞丝一脚踢翻在地。 围观的大兵们喝彩起来,不停地鼓掌。 “fuck,真废物!”贝瑞丝仍然满嘴的粗话,吼着:“下一个先生们。” 又一个上去了,继续开打,贝瑞丝一边打一边大呼小叫地讲着格斗要领,而且满嘴里骂骂咧咧的粗话。 戴维撇嘴摇头,说:“要论徒手格斗,她不如我;可要是比拳击,我的技术不如她,而且她的力气也很大,不输给男人。” 我哼了一声说:“她本来就是个假男人,一点女人的味儿都没有,会让男人阳痿。” “对,是这样。”戴维一耸肩,一撇嘴:“可能因为没有男朋友的缘故,她这样的也不好找男朋友。” 我懒得看了,看到地上不少丢弃的糖果包装纸、烟头、纸巾、果核等垃圾,觉得碍眼,就到一旁,拿过扫把和土簸箕来打扫一下。 正扫着,就听见拳台上轰地一声,刚上去的那个就被贝瑞丝的重拳击倒在地,下面一片欢呼和掌声。 “嗨!中国人,你是来扫地的吗?”满脸汗珠的贝瑞丝趴在绳圈上高喊。 一阵嬉笑声。 我头都没抬,继续扫。 “喂,宇天龙,你不是想/操/我吗?来啊,上来,我们比试一下,如果我输了就让你/操,如果你输了我就揍烂你,踩扁你的脑袋!”贝瑞丝扯着嗓子粗鲁地咆哮道。 “呜嗷——!”那些大兵尖叫着、吹着口哨,噼里啪啦热烈鼓掌。 我抬头看看她:“没兴趣贝瑞丝,你还是继续上你的课吧!” 这时候,艾米莉和安娜也走过来,安娜双手攥着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两眼盯着拳台,低声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因为没有比她更强的男人驯服她,所以她越来越狂野。” 艾米莉笑嘻嘻地说:“宇,你能徒手杀死怪兽,不知道你能不能驯服这头雌性猛兽。” “喂!宇天龙,你害怕了吗?胆小鬼!来啊,来/操/我!如果你没被我打死的话!”贝瑞丝拍着绳圈继续咆哮着挑衅。 又是一阵尖叫声、口哨声和鼓掌声。 戴维过来,递给我一副拳套:“上去教训教训她,她一直那么狂,没有对手。” 我没法拒绝,只好戴上手套,艾米莉和安娜过来,一边一个给我把手套绑紧。 我懒洋洋地爬上拳台,戴着拳套给台下众人和贝瑞丝拱拱手,算是行礼。 贝瑞丝双拳端在脸两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跳跃着做出准备攻击的姿势。 “ok!注意,听我的口令!”戴维在台下双手用力一拍台面,大叫:“开始!” 贝瑞丝一声怒吼,双拳疾风暴雨般地砸过来,她组合拳练得果然纯熟,上下翻飞,再加上脚上连踢带踹加扫,虎虎生风,脑后的独辫子横飞,真的霸悍逼人,光这气势就足以让人胆怯三分了。 我两个手耷拉着,只是移动着步子闪避着她的攻击。 我们并没拉开距离,而是靠得很近,所以她就不断地凶悍攻击,但所有的攻击都几乎是擦着我的身体过去,足有一分钟,贝瑞丝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腿,可一下都没碰到我。 台下的人不断地喊叫、起哄,还有的人开始打赌,拿钱出来赌谁输谁赢。 “喂,宇天龙,你怎么不还手?你光躲就能击败我吗?胆小鬼!懦夫!”她大叫着。 “哦,我怕打伤了你,所以躲躲算了。” “混蛋!你敢藐视我!有本事你就揍我,揍完我还可以/操/我,象个男人一样,来啊你个胆小鬼、懦夫!”她有点怒不可遏了,粗鲁地大叫着。 “好吧,那你小心了。”我笑了一下:“我如果一下击不倒你,就算我输,我也不躲了,就站着让你揍!” “你个变态的蠢货!妖怪!fuckyou!”她怒骂着,猛地冲上来就是一拳。 我看她一记凶狠的直拳奔我的面门来了,右手拳心向上,由下向上,一个形意拳中的“横拳”冲出去,小臂的拧裹横劲格开了她打过来的拳头,同时戴着拳套的拳头击中了她的下巴。 “啪”地一声,贝瑞丝凌空飞起来,向后飞出两三步远,仰面朝天摔在拳台上,结实的后背拍击台面,把拳台砸得“嘭”地一声巨响。 “呕——!上帝!”台下一阵惊呼。 士兵们都愣住了,一片寂静。 贝瑞丝仰面躺着,头用力往上钩了钩,接着又躺下了,头歪在一边,四肢摊开,昏了。 “哇嗷——!”顿时尖叫声、口哨声、鼓掌声响成一片。 我在拳台上站了几秒钟,看看贝瑞丝真的不动了,才懒洋洋地下了拳台。 “天哪!一拳ko了贝瑞丝,你太棒了宇先生!”戴维过来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兴奋不已:“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精彩的一拳!” 我把拳套摘下来扔给他:“她的技术确实很不错,很好的拳击手,就是太轻敌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玫瑰(一) 吃午餐的时候,我和戴维坐一块,右边是艾米莉和安娜,我旁若无人地大嚼生牛排。 戴维一手拿着叉子,一手在打电话,吼着:“我们需要补充弹药……仓库管个屁用!里面全是航弹、鱼雷和舰载火炮的炮弹,子弹很少。……对,还有给养,明天再不送来,我们就要挨饿了。还有我们需要治疗痢疾和疟疾的药品,波克莱医生这里已经没药可用了。……三天?你想让我们死在这里吗?白痴!” 挂了电话,戴维懊恼地说:“这群混蛋答应保证我们的后勤供给,可总是拖拖拉拉!” “戴维,你这么喊叫也没用,”艾米莉说:“一个多月来就没及时过。” 贝瑞丝端着盘子过来了,她的下巴上贴了一块胶布,在我对面坐下,看看我,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宇先生,我向您道歉,我太粗鲁了。” 我和戴维、艾米莉对望了一眼,说:“啊,没什么,只是一场比赛而已。” “好吧,晚上我去您那里……”她好像有点垂头丧气。 “不必了贝瑞丝,”我嚼着生牛排说:“您不必履行承诺,那种事不是强迫的。” 安娜哼了一声:“我是被强迫的,被一头变种野兽撕咬了好几天。” 艾米莉嗤地笑了一声:“安娜,我知道你辛苦,但你在帮我。” “哼,那我也不想变成一个充/气/娃娃。”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这个浑身是刺美女在讽刺我,明明知道她对我没感情,还拿来玩弄不休,是在说我就是一只只有原始欲望而没有感情的野兽,我靠…… 贝瑞丝在我面前坐下,伸过手来:“宇先生,我很佩服您的拳法和速度,我从14岁就开始在拳台上和人格斗,还从没被人一下就打晕过。” 我和她握了一下:“没什么,出手重了,请原谅。” 安娜一边吃饭一边说:“贝瑞丝,你和我一样都选错了对手,我练习了十几年的中国功夫,结果他没动手就把我打飞了两次;你练习了二十几年的拳击格斗,在他手里也不过就是一下,他的功夫诡异得我们都想象不到。” 她竟然说我的功夫“诡异”。 “我开始崇拜中国功夫了,我愿意拜您为师宇先生。”贝瑞丝语气里带着真诚。 安娜冷冷地说:“我已经拜了师了,但那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而且你得付费。” 我急忙把嘴里的肉吞下去说:“安娜,我没让你付费。” “我已经付过了,用身体付的,挺贵。”安娜声音平静,连头都没抬。 “啊……”我被噎了个半死,才想起来那天她给我说“付学费”的事情。 艾米莉又窃笑起来。 戴维笑着说:“贝瑞丝,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对别人说话这么温柔。” 贝瑞丝耸耸肩,撇撇嘴摇摇头,没说话。 吃完了饭,外面还在下雨,又潮又热。 我打着伞出来穷溜达,到墙上去看看,问了问哨兵的情况,又在基地里到处走走看看,的确到处都是仓库,大部分仓库上都贴着封条、上着锁;有几个仓库被打开了,大概是雇佣兵们从里面拿武器弹药之类。 正转悠着,突然看见前面雨雾之中两把伞走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波克莱医生和他那个男助手。 我急忙收起雨伞,避在墙角处。 波克莱和助手急匆匆地走到西边那个最大的库房那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走进去了。 我急忙快步走过去,轻轻地推门,门没关,蹑手蹑脚地折进去。 库房原来是一个大实验室,和戴维说得一样,到处都瓶瓶罐罐和各种各样的仪器,估计原来在这里工作的人非常多。 那些玻璃的瓶瓶罐罐里状着很多热带动物的标本,都浸泡在防腐剂里,大部分我都叫不上名字来。 波克莱和助手却没在实验室里停留,而是径直向实验室的最西头走去。我跟上去,一直看他们走到头,那里有一排巨大的保险柜靠墙立着。 波克莱走到一个保险柜前,掏出钥匙打开柜门,又伸手在上面输入了一串数字,里面慢慢地露出一个门来,他和助手走进去,门接着关闭了。 我走到门前看看,原来保险柜里还有个保险门,大概是通向另外一个秘密地方的。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听见那门响了一声,开了,波克莱和助手从里面出来,重新锁了门。 “我们要成功了沃尔特,只要再坚持一个月。”波克莱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其实上次我们已经成功了先生,上次那个就很成功。” “是的,但是那个是偶然成功的个体,现在批量的。完成了这项计划,政府会给我们一大笔钱,足够我们下一步的研究经费了;如果这项技术交给公司,也能卖个好价钱。” “我觉得这很冒险波克莱先生,实际上我们还不十分了解它们。” “哦不不,做任何事情总要冒风险的,我们努力了将近十年,现在是收获的季节。” 我没听明白他们说的什么,但不能再听了,猫着腰用最快的速度一闪到了门口,蹿出来。 站在一个屋檐下,掏出烟来点上,慢慢地抽着,看着波克莱和助手过来,就打个招呼:“波克莱医生,下午好!你们这是去哪里了?” “哦,宇先生,下午好。我们到实验室看看,我们培养一部分热带菌类,它们的情况很好。” “那种东西和武器有关吗?” “基本上无关宇先生,那是我们用基因工程合成的一种新生菌类。” “好吧,这个我完全外行。” “您的脚好了吗?” “好了,没问题,只是还有点发烧,谢谢您,现在我快得可以继续追杀森林猎人还有那些黑兽。” “哦……”波克莱愣了愣:“好吧,您真的很神奇,我虽然是搞生物研究的,可实在也解释不了您身上发生的奇迹。” “我也解释不了,波克莱医生。我告诉你我被魔鬼附体了,你信吗?” “啊……这个……”他耸耸肩,又摇摇头:“也许……” 晚上吃过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有点奇怪,平时这时候艾米莉早跑来了,可今天没来。 突然听到敲门声,我答应了一声:“来了艾米莉。” 过去拉开门,下了一跳,竟然是贝瑞丝站在门口。 她仍然梳着独辫子,好像还化了妆,和安娜一样,上面穿着一件很紧身的两道筋的背心,下面是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迷彩短裤,两个浑圆的屁股绷得紧紧的,健壮的身体透着一股男人般的野性又不失女人的味道。 我打量她一下:“贝瑞丝,今天衣服不错,很性感。” 她迟疑了一下:“我能进来吗?” “别客气,请进。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她一耸肩:“我来履行承诺宇先生。艾米莉和安娜那两个小妖精对我不依不饶,还有达尼尔那些该死的大兵们!” “我说了贝瑞丝,你不必履行承诺,这事儿不能强迫的。”我笑起来:“您还是叫艾米莉或安娜来吧。” “不可能的,那两个害人的小妖精不会来了,她们给我化了妆,连我身上的毛都剃了,该死的。”贝瑞丝无奈地说:“说实话宇先生,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也许真的该学学。” 我有点疑惑,但转念一想,我他妈的还没尝过黑妞是什么滋味呢,还不如耗子和大块头,虽然面前的这个黑妞少点女人味儿,像个男人,但总还是不错,而且身材绝对健美,倒是很能引起人的欲望。 “好吧,那么,现在请把衣服脱了,来陪我洗澡。”我笑嘻嘻地说。 贝瑞丝很顺从地做了,跟我到了浴室。 在淋浴下面,我从后面抱住她健壮的身体,轻轻地亲吻着她的脖颈和后背,一手抚摸着她胸部,一手抚摸着她的臀部,贝瑞丝闭着眼低声呻吟着。 我才发现,黑人的身体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本来以为这些黑黑的皮肤一定粗糙无比,可事实上,竟然比丝缎都柔滑。 “哦我的上帝,上帝啊,”她低声呻吟着:“我从来没让男人这么摸过……” “哦贝瑞丝,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可你却这么粗鲁野蛮,一点都不温柔,这不好。” “该死的,你要做什么就快点,我讨厌磨磨唧唧……”她闭着眼说。 顿时火焰上腾,忍不住了,把她推到墙边,让她手扶着墙,然后抓住她结实的腰肢,从后面强攻而入。 贝瑞丝尖叫了一声,浑身战栗。 就这一个姿势,我疯狂地进攻了足有半个多小时,贝瑞丝开始还咬紧牙关不吭声,后来就忍不住地放声大叫了,开始还是尖叫,后来就变成了嚎叫。 等从高峰跌落下来,贝瑞丝浑身是汗,肌肉线条分明的后背上全是滚落的汗珠,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扶着墙,拼命地摇着头:“哦我的上帝!见鬼,我怎么能做这种事!该死、真该死……” 低头一看,一条粗粗的黑线顺着她的大腿内侧流下来。 我大惊,这个粗鲁野蛮暴躁的黑妞竟然还是个处女!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黑玫瑰(二) 这事儿让我怎么都不能相信,一个一直在荷尔蒙爆发的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女人,竟然还能守身如玉,实在有点不可思议了! 可转念又一想,可能是她的凶暴强悍让男人敬而远之了,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惹这样的女人。大概这个女人觉得我的强悍超过了她,所以她愿意屈从。 我把她拉到镜子跟前,仍然从后面抱住她,吻着、抚摸着,然后托起她的脸让她对着镜子:“贝瑞丝,只有这样,你才会知道,自己还是个女人。现在看看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可爱。” “闭嘴!你这该死的……”她一摇头,避开我的手,挣脱我,到淋浴下去冲洗了一阵,然后出来,拿了衣服就要穿。 “喂,干什么贝瑞丝?” “完事了,回去睡觉。”她说:“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儿,可恶……” “没完啊,”我笑嘻嘻地说:“刚开始,怎么就完了?我们到床/上去,重新开始。你什么都不懂,我得好好地训练你一下。” 我过去,一手揽着她的后背,一手揽着她的腿弯把她抱起来,我靠!这个女人足有一百八九十斤,比抱着个大男人都沉:“我这是第一次接触黑人姑娘,我也得仔细研究一下,与其他女人有什么不同。” “哦见鬼!我不要了……你这野兽……”她尖叫着捶了我两下,但并没继续挣扎反抗。 第二天天还没亮,贝瑞丝的手表就开始报时,她象接到命令一样,从我怀里挣脱出去,一轱辘爬起来。 我睁开眼:“干什么?天还没亮!” “快4点了,我该执勤去了,你自己睡吧。”她拿过来衣服来穿上,一提短裤:“噢,该死,好疼……” 她过去拉开门,却听到外面一阵尖叫:“呜嗷——”还带着噼里啪啦的掌声:“野兽先生果然厉害啊……”。 “混蛋!叫什么?我只是陪男人睡了一觉,又没变成野兽!滚开!”贝瑞丝又粗鲁地咆哮着。 外面又是一阵尖叫和嬉笑声,原来一些刚下岗的大兵知道贝瑞丝要去执勤了,就一直守在门外“听墙根”。 第三天中午吃过午饭,还下着雨,潮热湿闷,直升机却冒雨来了,给运送来了一批补给,除了弹药、吃喝还有药品,因为有些士兵不适应环境,竟然患病了,呕吐、拉肚子、发烧,大概是疟疾,还有一些受轻伤的,波克莱医生那里的药品严重不足。 我们所有的人都去帮忙搬运,搬了一个多小时才搬完,都浑身湿透了。 我走回房间门口,刚要进门,看见贝瑞丝和几个男兵也浑身湿漉漉的,手里拎着衣服袋子地走过来。 “哦,干什么去啊贝瑞丝?”我笑嘻嘻地问。 她站住了:“还能干什么?去洗澡换衣服,我身上都快起痱子了。” 我看看那些男兵,低声问:“你和他们一起去洗澡?” “怎么?在特种部队我们男女混浴,都一起,有什么奇怪的?你以为还象这少校的房间一样有自己的浴室?” “好吧,那我请你到我房间里淋浴吧。” 男兵们吹着口哨嬉笑着走了。 “不需要。”她抬腿要走。 “我需要。”我一把拉住她粗壮结实的胳膊,笑嘻嘻地低声说:“我身体热得很,需要位美女来降温。” “你可以找艾米莉和安娜……喂,该死的,你这野兽,放开我,我不……” 我强行把她挟持到屋子里,关上房门。 贝瑞丝一下午没出去,也一下午没捞着穿衣服。 可能强烈的战胜和征服欲望作怪,再加上黑妞身体的特殊美感,竟然让我欲罢不能,战斗力一直保持旺盛。 到了下午5点多,我在贝瑞丝汗漉漉的健硕身体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运动,贝瑞丝肆无忌惮地喊叫着,正在兴头上,却听见有人敲门。 “谁呀?”我问。 “艾米莉!” “噢见鬼!”贝瑞丝慌了:“我们声音太大了……” “别动,是艾米莉,不用慌,她在这里也经常这样的。”我急忙起来披上睡衣过去给开门。 艾米莉嚼着口香糖笑眯眯地进来了,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然后伸头往床的方向看看,就是一番抢白:“喔哦,贝瑞丝,怪不得一下午没见你,原来你也在这野兽笼子里喊叫啊,也被喂得很饱是不是啊?” “艾米莉,你和安娜两个小妖精可把我害惨了!”贝瑞丝大字形躺着,强壮黝黑的身体上全是汗水,喘息着说:“我被这个变态野兽缠住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没完没了,还嫌我这不会那不行……” “哈哈,贝瑞丝,那可是你自己许诺的,和我们无关。”艾米莉得意地大笑着:“你是个完美的战士,却不是个完美的女人贝瑞丝!做女人不是靠强壮的肌肉。瞧,你躺的姿势就太不艺术了,你确实需要多学习。哈哈……” “我终于明白你和安娜那个小妖精为什么没事就往这里跑,原来你们来找这种乐子……” “对啊,所以贝瑞丝,你都28岁了,我们一直鼓励你找个男朋友,你会有女人味儿,可你根本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该死的,我都这样了你还刺激我!好吧,找我什么事?” “戴维召集士兵们开会,晚上有行动,半小时以后。” “ok,我去冲一下,马上来。”贝瑞丝一翻身爬起来,起身去浴室。 床头上啪地掉下本杂志来,艾米莉上前捡起来一翻:“哎哟,宇先生竟然还在看这个。” “无聊,也没别的可看。”我也耸耸肩:“但上面的图片的确很吸引人。” “嗯嗯,是不错,很漂亮。” “哈,如果你们拍肯定更漂亮,你们的身材、肌肉、皮肤比那些不知美多少倍。” “哇哦,好建议,我还真没想到过。”艾米莉大喜:“喂,贝瑞丝,我们可以让凯莉给我们拍一套这样的,一定棒极了!她是很专业的摄影师,这次来也带了专业的摄影装备。” “拍这样的照片?艾米莉你疯了吗?”贝瑞丝从浴室里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身上的水一边瞪大眼睛说:“我可不想光着屁股让人拍。” “喂喂,贝瑞丝,这可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我笑嘻嘻地说:“如果有,我一定拿回去好好珍藏、天天欣赏。” 艾米莉说:“那好,就这么定了。” “好吧,该死的臭男人好像都喜欢这个。拍就拍,谁怕谁啊!都光着屁股被他弄成这样了,还怕光着屁股给他看?不过我有个条件,”贝瑞丝一边穿衣服一边对艾米莉一伸手指头:“只有安娜那个小妖精同意拍我才拍。” “没问题,我给她说。我们戴维连队三朵玫瑰,你,黑玫瑰,我,黄玫瑰,安娜,白玫瑰,一朵也不能少啊!哈!” 我问:“我说,你们的会,我还要参加吗?” “哦,不用,您就在这里休息吧,别忘了吃晚餐。”艾米莉说着,和贝瑞丝出去了。 我心里暗暗奇怪:戴维又搞什么猫腻? 到了晚上9点多,我听见外面凌乱的脚步声,我把房门拉开个缝看看,全服武装的士兵纷纷往门外跑。 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就听见直升机轰鸣,从基地上空掠过。 我急忙穿了衣服出来看看,基地里几乎都空了,只有几个哨兵还在围墙上晃来晃去,我心里一惊,如果这时候有野兽来偷袭怎么办?不敢回房间了,带上砍刀,和哨兵在围墙上站岗。 一直到了晚上10点多,两架直升机才飞回来。 我回到房间,直到11点,艾米莉来了。 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一次简单的行动,清理垃圾。”艾米莉轻描淡写地说。 她大概不想告诉我,我也懒得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地下惨烈行动(一) 三天很快过去,到了第四天上午,三架直升机飞来,从上面下来十几个人,领头的是两个戴墨镜、穿黑西装制服的人,身后跟着十几名士兵,都全副武装,其中一个还提着一个很大的银灰色金属箱子,用手铐铐在手腕上。 在会议室里,领头的那个戴墨镜的家伙自我介绍叫伯格理,大概四十多岁,身材高大,长脸,肿眼泡,满脸的络腮胡茬子。 “戴维中尉,我们奉命把你申请的东西送来了,同时还要监督使用,直到你使用完毕。”伯格理说。 戴维兴奋地说:“太好了伯格理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正确使用它。只有它我们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伯格理对身后挥挥手,那个士兵把那个大箱子放在了桌子上。伯格理按了密码,又用自己的指纹在上面认证了,打开了箱子。 我们伸头一看,里面是一段半米多长,瓦盆口粗的银色金属管子,上面还带着一些说不清的装置。 “哇哦,就这么一点小东西啊?”贝瑞丝瞪着眼睛说:“能有多大威力?” “这点小东西可以在瞬间让小半个纽约在地球上消失,小姐。”伯格理看了贝瑞丝一眼,转头对戴维说:“这上面有定时装置,可以随意设定起爆时间。请一定注意正确的使用方法戴维中尉,否则会造成一场灾难。” “当然,我明白。” “那么,我想知道,你们准备具体怎么使用它。”伯格理盯着戴维问。 “我们会派人从通道里进去,一直到达那个地下洞穴,然后把炸弹放进去,起爆,嘭——!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好吧,相当于一次地下核爆。但是你们准备让谁携带这个东西进去呢?你们商量好了吗?” 我站起来:“商量好了。我去,伯格理先生。” 伯格理看看我:“戴维中尉,他是你的人吗?” “哦,不是,他是来自中国的宇天龙先生。” “中国人?哦,宇天龙……”伯格理立刻和旁边的那个黑衣人低声交流了几句。 那个黑衣人说:“两个多月前,在纽约瑞蒙德家族酒店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事件,在那次事件里,一个叫宇天龙的中国人赤手空拳干掉了一半的恐怖分子,而且从40多层的高楼上坠落在地安然无恙,那是您吗?” “是的先生。” 他打量了我一下,鼻子里嗤地笑了一声:“看来您的确与众不同宇先生,蓝色的唇彩和指甲油,非常另类、时尚。”他的语气里透着戏谑。 我心里很不痛快,但又不好发作,哼了一声:“谢谢。” “那么,这不符合规定戴维,”伯格理说:“他是中国人,来历不明,而且非常危险,这个东西不能让他接触。” 戴维说:“为什么?现在是特殊时期,就得特殊事情特殊办,宇先生有超人的能力,速度快力量大,最主要的是,那些黑兽不会攻击他,他是最好的人选……” “我不管这些戴维中尉,我只执行命令,保证这个东西安全运到、正确使用,它必须是您亲自使用,不能让别人沾手。我会把启动密码告诉您,并会设置成用您的指纹来启动引爆装置,这也是上级的命令。所以,我不希望这个中国人插手。” “可是……” “没有可是戴维先生,如果您不执行命令,我只能带着东西返回,这是为了确保安全。核武器不是棒棒糖戴维中尉,它不能随便交给谁都行。” 我心里大怒,但又想想,这本不是我的事儿,不好说什么。 “好吧好吧,伯格理先生。”戴维说:“我想单宇先生一个人去恐怕会遇到别的意外,一个人去毕竟非常不保险。所以,我决定亲自带我的连队一起行动。” “非常好戴维中尉,就这么定了。”伯格理一拍桌子:“您准备什么时候行动?” “明天一早。” 我慢慢腾腾地说:“戴维中尉,我认为这是你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戴维无奈地摇摇头:“宇,你看到了,我也没办法。” 我说:“还有个问题,就是那片丛林里的食人族,我们去了,他们肯定会来袭击,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也是个麻烦。” “不用担心了宇先生,”戴维神色平静的说:“三天前我们已经去做了清理,既是为这次行动扫清障碍,也是为了报复——他们杀了我们三个人!” 我吃惊地问:“怎么清理?” 戴维说:“我们趁晚上他们睡觉的时候,到那里空投了一颗集束炸弹,然后又下去清理了一下,那里已经没有野蛮人了。” 我张大了嘴巴,这群雇佣兵竟然趁夜晚到那里去发动了一场大屠杀,我靠!怪不得他们不告诉我! 我冷着脸说:“戴维,他们是食人族,也没必要这么做,虽然他们不人道,那是他们的风俗和生活习惯,我们不能不人道。” “对,所以没让您参加。”戴维耸耸肩。 我哑口无言。雇佣军为了完成任务、达到目的,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何况是一群野蛮的食人族。 晚上吃过晚餐,戴维召集主要人员在会议室开会。主要是分工和行动中的要点。 我告诉大家,那个洞很深,里面地形很复杂,还有岔路,但是我记得路,会带大家进去,然后再出来,最主要的不要在里面乱开枪,否则惊动了野兽就麻烦了,它们一定数量很多,而且行动迅速,我们这些人即使是有枪也不是对手。 戴维又着重强调了几点纪律,然后散会。 我忧心忡忡,因为感觉到要不妙。如果我一个人下洞去,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可戴维他们下去,那些野兽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伤亡在所难免。可该死的美国佬却不相信我,好吧,那就看谁的运气好了。 回到房间里,看了会儿电视,艾米莉没来。我想可能明天要行动,提前去睡觉了。可过了一会,听见敲门声,我去开了门,穿着背心短裤的贝瑞丝被艾米莉推进了房间。 我急忙说:“明天要决战了,还是去好好休息吧。” 贝瑞丝无奈地耸耸肩:“可艾米莉说我还需要继续学习,野兽先生。” 艾米莉在门口窃笑道:“宇,把她喂饱点,明天好有力量战斗。不过别玩太久了,好好休息。晚安!哈……” 第二天天刚亮,全体起床集合,吃早餐,然后分工,戴维挑选了20名战士,穿着战斗服,全副武装,乘坐两架黑鹰直升机出发,其余的十几个人留下防守基地。 直升机掠过浓密的丛林,飞行了大约二十分钟,来到了那个食人族部落的上空,盘旋了一圈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就在村中的空地上降落了。这里离那个金字塔的入口只有两百多米,穿过一小片丛林就到。 我下了直升机四面一看,简直惨不忍睹,四周一大片丛林都没了,建在树上的房子自然也跟着消失,地面上的也都被夷为平地,到处是火焰喷射器留下的痕迹,都烧成了一片焦土,在灰烬里还能看到不少没烧完的焦糊尸体——这伙雇佣兵也够残忍的,基本上就是赶尽杀绝。 戴维亲自背着那个核弹跳下飞机。 我一把抓住他:“戴维,我最后建议一遍:把炸弹给我,我自己送下去,你们在这里等。” “不行,宇!”戴维大声说:“炸弹被重新设置了,只有我的指纹才能启动爆炸装置,但我不能在这里启动它,因为我不知道到下面再回来需要多久,所以我必须亲自去!” “真他妈的见鬼,该死的!” 戴维大声说:“安娜、科尔曼在这里守住直升机;达尼尔,从现在开始开始计时,一直到我们到达地下洞穴。宇,你在前面带路!贝瑞丝、麦克断后,大家做好战斗准备!go、go、go!” 我跑在最前面,戴维和众人跟着后面,穿过丛林,果然看到了那个被大树包裹的金字塔。 进入金字塔里,找到那个洞穴的入口,我在前面快速地跑,我不需要照明设备照样能在黑暗里看清,虽然只是黑白电影。 戴维等人则端着带着照明手电的长枪跟着后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地下惨烈行动(二) 我一边跑一边说:“大家都听着,我再说一遍:如果遇到出来的黑兽,由我来对付,尽量不要开枪,否则会惊动洞穴深处的野兽,它们要是都上来,我们就完了!” 我跑出来的时候没仔细看,现在才知道这个洞穴非常曲折,一直向下,有的地方很宽阔,有的地方则狭窄得只能钻过去一个人;有的地方比较平坦,有的地方则立陡,甚至象个竖井,而且到处都是泥泞和积水,还有许多粗粗细细的树根,当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钻出来的。 跑了不知多久,没遇到怪兽,很快我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儿,放慢了脚步。 “好臭,这是什么味道?”戴维问。 “就是那巨怪母体的排泄物的味道,我们已经很近了。” 艾米莉说:“我们大约在地下2500英尺(700多米)!” “大家都轻点。” 又往下走了不到20米,通道变宽了,臭味越来越浓重,看到了前面有光亮,并听到了一阵阵象潮水一样的野兽低吼和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们慢慢走到洞口,往外一看,我也吓了一跳:洞穴里那个巨大的母体还在发光,但是好像比上次更大了些,原来身上那些干瘪的皱褶处都鼓胀起来,大概是黑兽吸血喂养的缘故,它还在不断地蠕动、摇晃着,发出咕噜咕噜、吱嘎吱嘎的声音。 在洞穴的底部、四周的洞壁上,黑压压的蹲着的都是黑兽,很多黑兽拥挤在地面上,正在疯狂舔舐那巨怪的排泄物,象刮风一样的声音。 “我的上帝啊,它们足有几千只,或者更多。”戴维心惊胆战地说:“宇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其中有一大半还没成兽,算是幼兽和半大兽,否则它们早跑出去了。但它们会越来越多。” 戴维问:“达尼尔,我们跑下来用了多久?” “34分钟。” 戴维把背上的核弹放下来,打开,输入密码,用手指纹解锁:“我们下来走得快,出去走得慢,所以我设定45分钟后起爆。” “就放在这里?”贝瑞丝说:“我认为应该放在那个大家伙的脚底下,那样炸起来才爽。” “没人能过得去,太远了。”戴维说:“这里也一样。” 我说:“你开始计时,然后我过去,最多半分钟。” “好吧。”戴维按下上面的一个红色按钮,上面的电子计时器开始走字。 戴维关上保险盖子,把核弹交给我:“你能行吗?” “没问题!”我抄起核弹,顺着洞口的缝隙几步就跳到洞底,径直向那些野兽走去。 那些野兽看见我走过来,都纷纷往后躲,瞪着血红的眼睛高举着长尾巴看着我低吼,却没有一个上前的。 我也顾不了许多,趟着脚下没脚脖子的恶臭粘液,连蹿了十几步,到了那个巨怪的下面,把核弹塞到了它底部的一个孔里:“老祖母,给你送好吃的来了,等会儿慢慢享用吧。” 那巨怪身体蠕动着,咕隆咕隆地发出让人恐怖的声音。 我掉头跑回来,上了崖壁的缝隙,还没走到洞口,却听到洞口处一声枪响。 砰——!一头黑兽从洞口处飞出来,嘭地掉进地上的粘液里。 呜~~~~~!几乎全洞里的黑兽都抬起头来往这边看,接着就象潮水一样向洞口涌来。 我一步跳进洞里,大叫:“快跑!它们来了!” “go!go!”戴维大叫着,众人掉头就往回跑。 “真他妈见鬼!谁开的枪?”我气急败坏地说:“这下完了,它们发现我们了。” “是我,”戴维一边跑一边说:“一只黑兽跳到洞口,估计是要出去,和我正对脸,我只能开枪了!” 艾米莉说:“就是戴维不开枪,它也会跟过来发现我们。” 跑了没多远,就看见后面一片红光灼灼。 哒哒哒…… “来吧畜生们!你们的末日到了!”贝瑞丝吼叫着开枪了,枪口喷出火舌。 “别打了,打不完!快跑,你们前面走,我断后!”我大叫着,从腰里拔出丛林砍刀。 人的奔跑速度根本就和黑兽不能比,很快就追上来了,我抡刀一阵乱砍,砍翻了几只,可其它的根本就不理会我,也不咬我,而是从我身边嗖嗖越过,直接冲向前面的士兵。 哒哒哒……,枪声大作,伴随着人的惨叫声,大概有士兵被咬了。 我急忙冲上前去,砍翻了几只黑兽,追上了士兵:“谁有手榴弹?” 这一喊提醒了士兵,噼里啪啦丢出来七八个,又往后开了一阵枪。 跑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爆炸声连天,火焰顺着洞壁蹿过来。但是吼叫声接着就跟过来了。 “见鬼!”前面的士兵叫了一声,原来前面是一大片空地,通向出口的一道立陡的坎,上面长满了树根,士兵顺着树根往上爬,结果就耽误工夫了。 黑兽汹涌而至,士兵们靠着陡坎并排着向涌上来的黑兽猛烈射击,我用刀把冲近的几个砍翻了。 正砍着,突然听到一声尖叫,我扭头一看,一个大兵被扑倒在地,他顿枪把黑兽打飞,另一只黑兽已经扑到跟前,一口咬住了他的腿。 我一步蹿到跟前,一刀砍断了黑兽的脖子,把士兵拉起来,竟然是贝瑞丝。 贝瑞丝刚站起来一迈步,又跌倒了,我一看,心里一哆嗦,她的小腿歪在一边,被咬断了,那些黑兽的牙床比铡刀都锋利! “贝瑞丝受伤了,把她拉上去!”我拖着贝瑞丝到了陡坎下面,把她推上去,上面的人把她拉上去。 惨叫声不断,又有几名士兵被扑翻在地,黑兽的尾巴刺入了他们的身体,我再快也救不过来。 我用砍刀奋力砍杀着,掩护着其他士兵爬上陡坎,然后一纵身就上去了,黑兽接着也蹿上来,被我一顿刀砍下去不少,但是更多的蹿上来,我只好掉头就跑。 看到前面一个士兵拖着贝瑞丝,落在了最后面。我急忙上前帮忙架着跑,贝瑞丝被拖着一边怒吼着向身后开枪扫射。因为洞里地方狭窄,那些黑兽根本无处躲避,跟上来的纷纷中弹倒地。 前面是一段很窄的通道,两个人过不去,那名士兵放下贝瑞丝先钻过去了,我拖着贝瑞丝钻进去,黑兽冲近了,贝瑞丝一顿枪打倒了几只,把这一波干掉了。但后面远处的吼叫声继续汹涌而来,快速逼近。 “宇,放开我,我腿断了,出不去了!”她高喊着,一边把身上的四五个手雷全拿出来:“你快走,保护好他们!” 我大惊,死死扯住她:“不贝瑞丝,我带你走!” “快走混蛋!”她吼叫着:“否则他们谁也出不去!” 她一把薅住我,把作战头盔摘下来在我脸上快速吻了一下:“谢谢你宇,让我尝到了做女人的快乐,真棒!我死而无憾了!”又猛地一推我:“快走!” 然后她把几个手榴弹上的保险针全拔掉了,大吼:“走啊!” 后一波的野兽又汹涌而至,无数的红色眼睛在跃动。 我一咬牙,掉头蹿出去。 “来呀怪物,来吃我呀!”身后传来贝瑞丝的怒吼和冲锋枪的扫射声以及野兽的咆哮。 轰、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顺着通道涌来,接着洞顶上大块的泥土不停地往下坍塌。 我一口气追上前面的人,跑出去多远,后面竟然听不到野兽的声音了。 “怎么回事?它们好像不追了!”达尼尔的声音。 我咬着牙:“是贝瑞丝,她堵住了通道,用手榴弹炸塌了那里……” 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噢贝瑞丝,我的上帝!”众人沉默了几秒钟。 “走、走,快走!核弹在计时!”戴维高声叫着。 我们终于冲出了金字塔,穿过密林,但已经过去了40多分钟。 众人冲上了两架直升机。 “起飞,快起飞,马上要炸了!”戴维吼着:“升到2000英尺以上,快!” 两架直升机轰鸣着离开地面,飞速盘旋着往上升。 直升机越升越高,戴维看着自己的手表,低声嘟哝这:“快点,快点……10秒、5秒,时间到了!” 我们一齐伸头往下看,就见底下不远处的一座山丘猛然往上一鼓,象爆米花一样膨胀了一下,接着就整个塌陷下去,腾起一股巨大的烟雾。 “轰隆——”,巨大的冲击波汹涌而上,让直升机左摇右晃,不断地颠簸;下面的热带丛林以那个山丘为中心,象巨大的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地向四周快速扩散开去——核弹引发的地震也威力无比。 “呜嗷——!”直升机上一片欢呼。 戴维用力地拥抱了我一下:“宇,我们成功了,终于完成任务,我们可以回家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仅仅是因为贝瑞丝的牺牲。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袭击原因(一) 直升机回到基地降落了,戴维清点了一下人员,六个人没回来,包括戴维连队最勇猛的女战士贝瑞丝。 众人摘下头盔,在原地默哀了一分钟,然后会营房,走到营房门口,那两个黑衣人和那些士兵等在那里。 “你们制造了一次地震,戴维中尉,在这里我们都感觉到了。”伯格理说:“成功了?” “是的,我们见到了那个巨怪还有那群怪物,但是它们现在全完了。”戴维有些痛苦说:“可我们也损失了六个人,包括我最好的战士。” 伯格理说:“好吧,那么你们大概可以撤了,回去领报酬,然后喝喝酒、泡泡妞休整一下。你们的确很棒!军队很快会回来接管这里。”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围墙那里响起了警报,围墙上的士兵高喊:“中尉,怪兽!它们又来了!” 伯格理一愣:“中尉,看来你们的活儿没干利索啊!好吧,你们先忙,我们告辞了,回去复命。” 他们匆匆忙忙爬上自己的直升机,起飞,走了。 基地里又乱起来,士兵们纷纷往围墙上跑。 “狙击手上屋顶,安娜、巴莱斯去装集束炸弹,准备战斗!”戴维吼着。 和众人上了墙,往外一看,外面那片丛林空地上,黑压压的有三四百只黑兽在那里徘徊。 “天啊,我们不是把那里给炸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达尼尔惊叫着。 我说:“这是在炸毁那里之前已经跑出来的,它们是最后的一批幸存者。” “可它们还是对这里锲而不舍,真不可思议。”戴维拿出步话机:“安娜,准备集束炸弹,准备投弹……” 他的命令还没下完,黑兽们开始冲锋了。 两边机枪堡上的双联高射机枪开始怒吼,士兵们也一齐扫射、扔手榴弹,但阻挡不住黑兽们进攻的脚步,它们在倒下不少之后冲上了围墙,又是一番近身肉搏,枪声、吼叫声、惨叫声不断地响起。 我还是拿着砍刀来回奔跑着,保护那些受到攻击的士兵,把那些冲上墙头的砍下去。 “安娜,快投弹,靠墙近些!”戴维对着步话机高喊。 直升机从头顶上掠过,接着一颗炸弹落下来。 “卧倒!”戴维高喊了一声。 “轰”地一声巨响,接着是噼噼啪啪象爆豆一样的声音。 爆炸停止了,我们伸头往外一看,浓烟滚滚,遍地都是黑色的尸体,还有一些掉头往森林方向跑。 机枪堡上的高射机枪又轰鸣起来,士兵又往外射击,那些逃跑的又被击毙了不少。 “不用打了,它们活不长的!”我高喊着:“没了母体,它们得不到食物,会很快饿死。” “我想,它们还会回来的!”达尼尔说。 这一次战斗,又造成三名士兵死亡,十几个不同程度的受伤。波克莱医生带着他的助手在全力救护伤员。 “fuck!fuck!该死的野兽,它们简直就是一群魔鬼!它们死都不肯放过我们!”在会议室里,戴维咆哮着把头盔摔在地上:“我们来了四十多人,现在还剩下21个,一多半人没了!” “已经不错了戴维中尉,”我叼着烟说:“以前的驻军和后来来的两支队伍,只知道被动防守或到丛林去搜索,所以损失惨重也搞不定这事儿;现在你们虽然也损失惨重,但是彻底地解决了它们。” “可是我一直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不断地成群来攻击我们,”戴维冲着我说:“宇!你知道得比我们多,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扔掉烟头,站起来,阴着脸说:“我想,这件事的原因,您得问波克莱医生。” “什么?波克莱?他知道什么?我问过他,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他在撒谎,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那些野兽攻击基地的原因,但是他不肯说。” 戴维愣了一下:“你们跟我来,去问问他!” 波克莱和助手刚把伤员处理完毕,见我们进来,惊讶地看着:“伤员都处理好了,四个很重,其他的都是轻伤……” “波克莱医生,我再问你一遍,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野兽锲而不舍地攻击基地?”戴维问。 波克莱一耸肩:“哦,这、这个我说过了,我不知道戴维中尉,我……” 我说:“波克莱医生,您为什么不带我们去参观一下您的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就在仓库里,你们都看过……” “还有没看过的吧?”我说:“请您和您的这位男助手带我们再去看看。” “那、那好吧。”波克莱无奈,和那名男助手带着我们走向西面的仓库,一大群人在后面跟着。 波克莱开锁进了仓库:“瞧,这里就是实验室,全部研究的东西都在这里……” 我上前一把薅住他,把他拖到那一排巨大保险柜前,指着一扇保险柜门:“开门波克莱医生!” 他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我……” 咔嚓,戴维掏出手枪扳开机头对准了他的脑袋:“按照宇先生说的做,否则我打爆你的头!” “呃……别、别,好吧,我开门。”波克莱说着,打开了柜门,输入密码,里面闪开了一扇门,原来里面是个通道。 进了通道往下走然后又往右拐,进入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开灯!”戴维吼着。 灯打开了,我们顿时都傻了眼:一排一排巨大的架子,一眼看不到头,架子上一个挨一个地挂着一些象卵一样的巨大囊袋,上面插着管子,层层叠叠,看上去十分瘆人。 我们凑近一个囊袋往里看,隐隐看见里面装满了半透明的液体,液体里是一个黑色的人形蜷缩在里面。 那个女摄影师凯莉端着照相机来回跑动,噼里啪啦地拍照。 “上帝啊!这是什么?”戴维吼着问波克莱。 “这、这是……” “这是他们用基因技术培养的森林猎人,”我说:“我见过那个巨怪母体生产出来的森林猎人的卵,刚生出来没这么大,但是它会长大,这些已经成了人形。” 艾米莉惊恐地说:“这里足有上千个卵!” “怎么回事?”戴维咆哮着:“波克莱,我要你给我个解释。” “好吧好吧,戴维,冷静,你听我说。”波克莱急急忙忙地给解释。 原来,十多年前,这个基地就曾经遭到过森林猎人和他的黑狗的袭击,死了好几个士兵,后来他们在树上挂雷,设置陷阱,竟然成功,把那个森林猎人炸伤并抓获了。 军方如获至宝,派出一批专家来研究这个怪物是什么,初步研究结果是他不属于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的种类,而是很可能是一种外星生物或人类,他速度极快、力量极大,而且毫无感情,却有超人的猎杀技能,是极强悍的战士。 但是,找不到他们的种群,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繁殖出来的。 最后军方决定和基因研究公司合作,用基因技术克隆这种可怕的生物,希望能批量生产,把他们当做一种武器来使用,不仅可以消灭敌人,如果投放到敌对国家去,在那里可以制造巨大的恐慌和混乱。 开始他们总是失败,后来终于克隆出一个个体,在他身体里放置了一种控制芯片和爆炸装置,把他投放到了亚马逊丛林里做实验。 这个可怕的东西在那里不断猎杀当地的土著,开始芯片可以控制他的行动或活动范围,后来意外失控了,不得不引爆了他体内的爆炸装置把他炸死。 为此,波克莱他们继续研究,最后终于获得成功,可以大批地克隆这种森林猎人。 军方和公司签订合同,要他们克隆出一千个这种森林猎人,准备投放在某个海岛敌对国家去,当这个国家被搞得一团糟时,军方在出面收拾残局,坐收渔利。 第一百二十九章 袭击原因(二) “你们看看,现在我们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波克莱说:“他们的孵化期需要12到13个月,现在已经10个月了,只要在坚持一个多月,他们就可以破壳而出,成为最强悍的战士。” “我的上帝啊你这个该死的东西!”戴维说:“原来你们是在这里搞这种杀人武器。这种武器是无法控制的,他们主要猎杀的平民!”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制造混乱就行,这就是军方的目的,而我们公司则能获得一大笔钱!”波克莱说。 “现在各位知道黑兽为什么攻击这里了吧?”我说:“那个母体可以生产森林猎人和黑兽,但是生产森林猎人需要大量的鲜血来供养它那巨大的身体,而且生产猎人比较困难,孵化期长,所以它休眠的时候也只是每隔多少年生产一次,一次不过生产一个猎人和一个黑兽,让他们猎获鲜血来维持它最基础的需求。它醒来之后,想大批的生产猎人,先是拼命地生产黑兽去猎获鲜血,为下一步生产猎人做准备。” “可和这里的这些……”戴维皱着眉头。 “波克莱医生他们在这里克隆出一大批猎人,这些幼体会发出一种信号,被醒来的母体感知到了,它想走个捷径,派了黑兽来袭击基地,就是想得到这些卵,把他们运回洞穴去孵化,这样到了时间以后,它不用自己艰难的生产和漫长的孵化期,就会拥有了一支超过一千人的猎人军团。” “噢上帝!该死的……” 我说:“你们感受一下这个地下室的位置,它一定是在基地的南边,南墙下面,所以黑兽们就拼命往这里冲,攻击南墙,不理会其它方向,否则它们如果四面进攻,这里早没活人了。” 达尼尔说:“原来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的鲜血,而是这些卵!” “正确!” “我的上帝啊,我全明白了!”戴维一把揪住波克莱的衣领子:“波克莱、波克莱,你这个混蛋,你该早告诉我们,把这些卵毁了,我们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不不戴维,你不能这么干!”波克莱急急忙忙地说:“你看看,看看这些东西,多么神奇!他们是外星物种,而我们竟然把他们的基因攻克了,成功地克隆出了活体,而且可以批量生产,制作出一支无比强大的军队,这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工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闭嘴你这个混蛋!”戴维一把把波克莱推倒在地,吼道:“这些东西放出去,人类就永无宁日了!” 他对后面吼道:“达尼尔,立刻叫全体能动的队员,从仓库里搬运炸药,把这里炸了!马上……” 砰——!一声枪响,戴维应声倒地。 我一看,是波克莱的那名男助手,手里端着手枪,又把枪口对准了达尼尔。 我一闪就到了他跟前,手一推他的手,“砰”,一枪打飞了,我劈脸就是一拳,把他打的飞出去,仰面倒在地上。 突然听到艾米莉一声尖叫。 “别、别动,都别动!”波克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掏出了一支手枪,他挟持了艾米莉,左胳膊圈着艾米莉的脖子,枪对着艾米莉的太阳穴,眼镜片后面的眼睛凶光毕露:“你们都出去,都滚出去,我不允许你们毁掉我多年的研究成果,要不然我杀了这个女孩!” 我说:“波克莱先生,您的基因技术的确很强大,是一个很好的科学家,但是您应该搞点别的,这个工程最终会毁掉你自己!” “胡说!你、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科学!滚!都滚出去,要不我就……” 砰——!一声枪响,波克莱额头上炸开一团血花,往后一仰,咕咚跌倒在地。 戴维一手握着手枪捂着左边流血的肩头,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该死的,他打断了我的锁骨。” “戴维!”艾米莉跑过来,紧紧拥抱戴维:“感谢上帝,我还以为……” “哦艾米莉,你的哥哥是海豹突击队员,没那么容易死的。”戴维咬着牙说:“那个打我的家伙在哪里?我要打出他的脑浆子来!” 一个士兵过来:“您晚了一步中尉,他被宇先生在脸上打了一拳,脑浆子已经出来了。” “啊……好吧,算他走运,混蛋!”戴维咬着牙说:“达尼尔,叫人去搬炸药,把这里炸了!” “是,中尉!”达尼尔答应着跑出去了。 “艾米莉,去通知安娜和科尔曼,准备直升机,全体撤离,离开这个鬼地方,快!” “哦天哪,我终于可以回到考察队,去干我自己的事情了。”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直升机起飞了,戴维在直升机上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 随着巨大的爆炸声,那个基地靠南墙的一半在浓烟烈火中飞上了天空。 一天以后,我乘坐的直升机在考察队的营地降落了,安娜是驾驶员,戴维、艾米莉、达尼尔亲自送我回来,罗妮、耗子、大块头、罗杰老远就奔过来迎接。 罗妮猛地扑上来,和我紧紧拥抱:“上帝啊,宇,你终于回来,太好了,我真很想你!” “我也是罗妮。但现在没事了。” 耗子和大块头也冲上来和我拥抱:“老大,你可回来了,你不在,没了主心骨,我和大块头都神不守舍的,干什么都没劲。” “是啊龙哥,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赶快干事儿了。” 戴维、艾米莉、安娜、达尼尔也过来,我给他们做介绍,罗妮、耗子、大块头、罗杰和他们握手。 “非常感谢你瑞蒙德小姐,”戴维说:“您让宇先生留下,帮了我们大忙,我们终于完成了任务,特地来向您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戴维中尉,你们的事情完成了,我们这里就安全了,我也很希望你们完成任务,这样我们的考古工作就可以顺利进行了。” 艾米莉、安娜也过来和罗妮握手、拥抱。 艾米莉说:“哇!瑞蒙德小姐,没想到您这么漂亮,象电影明星苏菲啊,太漂亮了。” “哦,谢谢艾米莉,我也没想到,军队里还有您和安娜这么漂亮女兵,真是太棒了。”她看着我:“宇先生,看来您在基地的这些天里,好像不很寂寞啊。” “啊,是……”我有点囧,含糊其辞。 安娜穿着迷彩军服,戴着飞行头盔和墨镜,只能看到个性感的红唇在嚼口香糖,美丽冷酷有个性。 耗子、大块头过去和她搭讪:“喂,安娜美女,还认得我们吗?” “认得,罗杰的健身馆,你们是宇先生的两位朋友,或者是兄弟。”安娜双手拇指扣在裤兜上,不紧不慢地说。 “和俺们老大在一个基地里,有没有好好地交流交流啊?俺们老大可不是普通人呢。”耗子笑嘻嘻地说。 “交流了,整夜的交流,他的确很不普通,怎么了呢?和普通的你们二位无关吧?”安娜仍然冷着脸嚼口香糖,不冷不热。 两人被烧鸡大窝脖儿,顿时老大没趣,嬉笑了两句走开了。 安娜真是朵浑身是刺白玫瑰。 “戴维中尉,你们请到帐篷里吧,喝杯咖啡,或者来罐啤酒。”罗妮热情地邀请他们。 “哦不不,不了,我们很不好意思瑞蒙德小姐,耽误了你们的工作这么长时间,我们把宇先生安全送回,就完成任务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是啊,耽误了好长时间,不过很值得。”我说:“现在好了,终于可以开始我们自己的工作了。” 达尼尔低声说:“宇先生,您的确很值得啊,我们连队的三朵玫瑰都被你采了,还包括没人敢碰的黑玫瑰。” 一提黑玫瑰,我顿时想到了贝瑞丝,那个黑妞虽然粗野凶暴,基本不会床/上功夫,但那是个真正的战士,28岁了还是个处女,这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想到她的牺牲,我不由得悲从中来,叹口气,摇摇头。 “再见宇先生,祝您一切顺利!”戴维、达尼尔过来和我握手:“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继续合作,您太棒了!” 艾米莉过来和我拥抱,又吻了我一下,盯着我的眼睛微笑着:“再见,宇,我会想你的。你真棒,最棒的!” “我也会想你的艾米莉,你也是最棒的。” 安娜也过来和我拥抱了一下,我要吻她,她一晃戴着头盔的脑袋躲开了:“再见,野兽先生。” “哦……好吧,再见,美女小姐。”我靠!这个白而美的大兵妞我一直没能征服,顿时又一阵失败的感觉涌上心头。 安娜发动了直升机,戴维他们上去飞走了。 文森特跑过来:“哦,太棒了宇先生,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还能拍到这么温馨浪漫的一幕。” “啊……嗯,还好。她们很漂亮。” “宇先生,您好像不是……”文森特疑疑惑惑地看着我,原来这厮还一直认为我是faggotry。 我耸耸肩。 第一百三十章 探宝之旅(一) 罗妮在中间的大帐篷举行了一个简单而热闹的欢迎晚宴,食物倒是丰富,鸡鱼肉蛋水果加上酒类和果汁,其中就有久违了的茅台酒。 开了一瓶,别人不喝,只有我们倒上三杯。 “龙哥,干!来老美这里就喝茅台,这里没有假的。”大块头自己先干了一杯。 耗子说:“在咱国内,真东西、好东西都出口了,嘻嘻……” 喝了一阵之后,我把这些天的经历简单地一说,当然基本忽略了和艾米莉、安娜和贝瑞丝的事儿,大家也都听得目瞪口呆。 罗妮说:“简直太离奇,也太可怕了。上帝啊,幸亏我们这里只是来一两只或两三只黑兽,要是象基地那里那样,我们这里早完了。” “太遗憾、太遗憾了!”文森特听了顿足捶胸:“这些事情如果都能拍下来的话,那收视率简直就得……唉,宇先生您该给我说一声,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去拍下来,可惜可惜……” “好了文森特先生,您是来拍考古考察的,不是来拍惊险片的,”我说:“能把这里的事儿都拍好就很不错了。” “啊、啊对啊,我可以回去编个剧本,拍个电影什么的。哈……” 罗妮说:“您不在的这些天,我们基本没敢动,不仅不断地下雨,那些黑色野兽也经常来,在四周游荡,只是我们加高了栅栏,增设了电网,它们进不来,可我们也不敢出去。马辉先生和保安们用冲锋枪射击它们,可从来就没击中过,它们太灵活太快了。” “哦,最近来过吗?”我问。 “昨天早晨还来了呢,我打了一梭子,它们就跑了。那些畜生太灵活了,几乎枪声一响它们就跳起来躲开了。”大块头说:“至少在栅栏里我们还是安全的,可一出去就不保准了,一切都靠直升机,连车都不敢开,妈的!” 我想了想,说:“罗妮,这样,再等四五天,我们就可以安全地出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哦?真的?为什么宇先生?” “因为我们炸死了母体和大部分黑兽,但是仍然有一部分在此之前就已经跑出来了。这些黑兽出来的目的,一方面是要去基地夺取那些卵,一方面是要猎杀人畜吸血回去供养母体,然后吸食母体排泄出来的液体养活自己,除此之外,它们不吃任何别的东西。现在母体没有了,那些跑出来的黑兽还可以活动几天,但几天之后,它们得不到食物,就会活活饿死,最起码失去了活动能力,所以我们就不用怕它们了。” 罗妮听了非常兴奋:“原来是这样啊,那可太好了,好的,我这就告诉大家,再等一周,然后把营地搬迁到那个水晶池边上去,开始工作。” 一直到了10点多,罗妮宣布宴会结束,大家都散了去休息。 我说:“罗妮,我和两个兄弟好久不见了,再喝会儿。又潮又热,也睡不着。” “好的,别太晚了。晚安。哦,对了,”她到一边的一个包里拿出我的手机:“您的手机,在丛林里找到的,还没摔坏。” “谢谢罗妮。” 罗妮他们走了。 耗子又给我倒酒,用中文说:“老大,看你气色和精神都不错,好像没那么痛苦了啊,是不是有啥奇遇?” “嗯,在美军基地里发作了一次大的,我用了那个玛雅复活咒语,妈的,差点挂了!后来都还挺好,比较安稳。” 大块头说:“那些美国大兵是不是给您吃了什么良药?” “屁良药,老大的良药就是美女,”耗子笑嘻嘻说:“老大,中午的时候安娜说她和您通宵交流,是不是真的?看那个艾米莉好像和您也不错啊,您这两天和那些美国大兵在一起是不是也没闲着啊?” “当然没闲着,对付黑兽了。” “呸!谁问你这个,嘻嘻,我是问你,就没点艳遇啥的?” “对对,龙哥说说哎。”大块头也伸长了脖子。 我知道这两个兄弟好这口儿,就把和艾米莉、安娜和贝瑞丝的事儿说了一遍,特别是对贝瑞丝的死痛心不已。 大块头听得哈喇子都出来了:“我的个天啊龙哥,你幸福死了哎!在酒店的时候,我和耗子天天换,您只有二嫂,俺们觉得便宜赚大了;这次您去了一趟美军基地,一把都捞回来了。” “笨蛋,老大啥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耗子呲着牙说。 “那这次就是发利市。别的不说,光安娜那个大白妞儿就够勾魂的了。那个艾米莉也相当棒!”大块头咽了口口水。 我摇摇头:“艾米莉的确很棒,是个大兵,但温柔开朗,活泼有激情,很会体贴照顾人,让人感到爱意无限;但是安娜纯粹就是应付差事,她技术一流,也很有情调,各个方面都堪称完美,可根本就不动真情,即使是睡在我怀里都是冷冰冰的。” “我靠,那有什么,让您尽情享用就够了,管她什么真情。” “你他妈以为我和你一样捞着玩就行?”我有点懊恼。 耗子笑嘻嘻地说:“实话说了吧老大,你中计了,中了那个戴维的美人计。” “耗子,你他妈说什么呢?”大块头说:“什么中了美人计,那三个女大兵可是和龙哥玩真的。” “你懂个屁!”耗子说:“那个戴维知道老大与众不同,知道野兽的原委,又有超强能力对付野兽,他甚至还想让老大往地底下送核弹,但是老大又不愿意呆在他那里,所以他就不惜搭上自己的妹妹和两个女下属,让她们把老大给绊住,我靠!可真舍得花本钱。美国政府一定给的是天价酬金!” 听了耗子的话,我从头一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要不是那个伯格理的反对,大概真的就是我一个人下去送核弹了。 我脑子里转了转,说:“不过我不怪戴维,因为如果我是戴维的话,可能也会这么干,因为不仅仅是天价酬金的问题,当时已经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而且送核弹也是我要求的。” “老大,你得想明白,那大兵就盼着你做这事儿呢,”耗子说:“他本来的意图一定是想让老大一个人送核弹下去,这样就不会死自己的人,而且能圆满完成任务,前提是必须把你留住,搭上三个女下属的身体,总比搭上所有人的性命划算。可是半道儿发生了变故,他没法了,才自己带人出马。” “我靠!我反对你这些阴谋理论,”大块头啃着火鸡腿说:“龙哥这么来劲,那些女大兵是自愿的。” “你个猪脑子只能这么想了,”耗子说:“从老大的说法上看,艾米莉知道要绊住老大,甚至可能就是戴维的授意,因为老大救过她,她非常愿意做这个事情……” “唉,也许吧。可安娜一直好像不太愿意的。” “咳咳,老大,这太容易理解了,”耗子喝口酒,晃着手指头:“艾米莉受伤后没了人,才又叫安娜顶缸,否则怕您跑了。安娜也了解这一点,可她很不情愿,是为了任务勉强接受了,所以艾米莉伤一好她就赶快撤;贝瑞丝那个黑傻大妞则纯粹是不知情自己送上门来的,让老大白捡了一回,品尝了一下黑妞的滋味。” “嘿嘿,黑妞味道独特啊,龙哥,很不一般吧?”大块头一脸的色样儿。 “哦……嗯,是很不错……” 我不由地脑子里蹦出来几个字——江湖险恶,不知道啥时候中招,人家在行的总是抓住你的弱点下手。 我的弱点就是喜欢美女,而且有怜香惜玉之心,更何况是在目前这种变态的情况下,结果被戴维用美女做武器利用了一把。 可仔细想想,似乎又没吃亏,反而感觉戴维人还不错,真妈的纠结。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探宝之旅(二) 三天很快过去了,到了第四天,上午的天气晴朗,罗妮和罗杰带着耗子和另外一个人乘直升机又去了那个水晶池附近勘察地形,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召集众人开会。 罗妮说:“宇先生,您不在的这些天里,只要天好我们就会乘直升机去那里查看地形,结果发现,那个水晶池是由一大四小组成的,我们一致认为,水晶头骨里说的‘五星照耀的地方’就是这里,‘五星’就是指那五个水晶池。” “嗯,非常有道理。”我点着头:“那么足以说明,依萨王国的旧址就在这一带。” “对。所以,从现在起,我们才真正地开始了探宝之旅。这些天我一有机会就会去那里看,段先生给绘制了比较详尽的地图,那个水晶池边都是原始森林,非常茂密,而且不远的地方就是沼泽,连个可以降落的地方都没有,那里大概从来就没人去过。”罗妮指着新绘制的地图说:“今天又去看了一下,这里,水晶池的西南角这里树木稍微稀疏一点,那里有一座小山包,我想我们先派人去,在那里清理出一块空地来,可以让直升机降落,把营地搬迁过去。” 罗杰说:“这很容易,我带一支队伍过去,同时带上伐木工具,到那里开出块空地来。” 我说:“我也参加,好感受一下烟镜的具体位置。最主要的是,再遇到黑兽,我也许能发挥点作用。” 耗子、大块头也要求一起去:“俺们三兄弟三位一体,也一起去。” “好吧,”罗妮说:“就这样,我们组织一支20人左右的队伍,由罗杰带队,去那里开展前期工作。大家做好准备,1小时后出发。” 一共22个人,全是男人,都带了武器,罗杰带队,先乘直升机到了离水晶池大概半英里的一块林间空地上空,因为空地地方太小,直升机仍然不能降落,扔下两根长绳,所有的人都顺着绳子坠到地面上。 直升机一次运不了这么多人,只能分四次把人和装备运到这里,然后从这里再穿过约半英里(800米,一里半)远的丛林,向那个五星水晶池方向走。 路是一点都没有的,只能在密林中穿行,罗杰和大块头在前面,用砍刀和斧子开路,砍开藤蔓和灌木;热带雨林一年四季都在生长,也一直在落叶子,地面上是厚厚的落叶和泥泞,踩在上面经常打滑。到处是陷坑、水汪、水沟、坡坎,非常难走。 一些叫不出名来的小动物受惊乱蹿,但一些栖息在树枝上的鸟类则对我们视而不见。 最要命的就是湿热。热带雨林里简直就是个蒸笼,湿度大、温度高,到处都湿漉漉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既有水也有汗,所以走得非常慢。 罗杰一边走一边给讲着要领:“当心脚下的藤蔓和树根,别绊倒;注意不要乱扶树木,上面可能有毒刺或毒虫;不要乱抓树枝,那可能是一条毒蛇……,别受伤或生病,在热带雨林里受伤、生病和死亡几乎是同义词……” 我心里想,如果是我上树上去跳,半英里的路程大概用不了10分钟就到了,可现在不行,一大帮子人,总不能扔了自己走。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觉得走了也就半里多地。 正走着,突然罗杰蹲下身子,向后打手势,让大家停止前进。 大块头说:“我靠!那是什么?” “黑兽!是怪兽!”罗杰的声音里透着惊恐。 我过去一看,在前面大概几米远的林子里,两个黑色的身影正在慢慢悠悠地走,好像并没发现我们。 “怎、怎么办?”一个队员问。 “你妈的!拼了!”大块头大概仗着我在跟前,也胆儿壮了,摘下突击步枪一拉枪栓跳出去,对着那两只黑兽就是一顿扫射。 罗杰也拔出手枪向那个方向射击。 哒哒哒…… 砰砰砰…… 两只黑兽身上爆出无数的黑雾,接着歪倒了。 “哇哈!打中了,妈的,再让你们咬人,再让你们吸血!”大块头叫骂着冲过去。 众人也都端着枪呼呼啦啦地围过去。 两只黑兽浑身都是子弹洞,冒着黑色的液体,大块头上前用脚踢踢,已经死了。它们的肚子扁扁的,根本就没吸血。 “奇怪啊,它们怎么不跑?”大块头疑惑地问:“以前我开了那么多枪,好像从来没打中过,这次怎么一下干掉了两只?” “还用问,”耗子说:“老大说了,母体被炸死了,它们没东西可吃,都这么多天了,它们饿得走路都打晃了,还跑,怎么跑?你没见它们的肚子都扁扁的?连血都没吸,它们没力气猎杀动物了。” 罗杰摇着头:“该死的,你们也有今天!我们被他们害死了好几个人!” 跨过了一条溪流和一小片沼泽,天都快黑了,罗杰说:“感觉我们应该到目的地了。” 耗子拿出指南针和罗盘来摆弄了一下:“对,我们没走错,方位略有点偏东,再往西北方向大概100多米就该到水晶池了。” 正说着,突然听见一阵奇怪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是什么动物在争抢食物,众人张皇四顾。 我听了一下,一指右边:“这边。” 我们慢慢地蹭过去,看到不远处一小块空地,空地上倒着一只很大的黑色野兽,一大群红花黄底的巨大蜥蜴正在那里撕扯着尸体。 那些蜥蜴大概有十七八只,从头到尾都一米多长,象鳄鱼,头上长者一排倒刺,又象鬣蜥,那种红花黄底的花纹看上去很瘆人。 “那是巨蜥,”罗杰低声说:“它们杀死了一只貘。” 本来以为那些巨蜥在争抢吞吃那只貘,可没想到,它们不吃,而是一齐撕扯,把貘的尸体扯得七零八落之后,每只叼起一块,向同一个方向爬去,身体摇摇晃晃的,速度极快。 等它们走了,我们过去一看,地上只有一滩血迹,什么都不剩,连骨头和内脏都叼走了。 “奇怪,这不符合它们的生活习惯,”罗杰说:“巨蜥猎杀动物之后都是当场吞吃,吃不完的就扔掉,怎么会象哺乳动物一样叼了猎物走掉呢?太奇怪了。” 我想了想,说:“你们继续往前走,我跟着去看看,它们去哪里。” “喂喂,你离开队伍,又会迷路的!”罗杰说。 “不会,你们一直往西北方向走,我会追上你们。”我一边说,一边一纵身顺着一棵树干跑了上去,站在树枝上一跳,向蜥蜴的方向追去。 我很快追上了那群蜥蜴,它们叼着肉,成群地往前快速爬动,摇头晃脑,象流水一样。一直跟了大概有半里多地,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小山丘,大概有一百多米高,上面全是茂密的树木,蜥蜴队伍向那个小山丘爬去。 到了小山丘下面,山丘的根部有一条好像滑坡形成的沟,它们鱼贯爬近那条沟里,不见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它们出来,我跳下树,跑过去,伸头往那条沟里一看,在沟最里面露出了一部分像是人工建筑的墙壁,那个墙壁的一块长方形石条歪了,形成了一道大概一尺多宽二尺多长的缝隙,原来那些巨蜥是住在这里面。 走到缝隙那里,把往里看看,一股湿冷的气息扑面。 墙壁很厚,是用长约一米的石条砌垒的,从缝隙往里一看,里面空间似乎很大,隐隐看见有高大的神像和祭坛。 我不由地大惊,这座小山竟然是座巨大玛雅金字塔,只不过被人用封土整个埋上,形成了一座山,就象中国古代的帝王陵墓一样,上面长满了茂密的雨林。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五星水晶池(一) 不敢造次,退了回来。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猫腻,要是有点古怪,我一个人天大的本事也搞不定,我对玛雅的玩意儿也不熟,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何况,那个缝隙也进不去人。 我跳上树,一路向西北方向飞奔,只用了七八分钟就追上了罗杰他们,从树上跳落到地面。 “喔噢,宇先生,好快啊!”罗杰惊叹着:“您爬树的本领可以和人猿泰山有一拼了。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一个洞穴,它们钻进去了,”我耸耸肩:“我没敢进去,万一里面有一大堆蜥蜴,我搞不定。” “那就算了,以后再说吧。”罗杰说着,继续指挥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这里都是很细很高的一种树木,树干只有盆口粗细,长得很直,但是很高,树冠也很大,上面的缠绕着藤萝,纵横交错,偶尔有一些粗大的树,整片树林比较稀疏。 我突然感觉有点心神不定,小腹一鼓,感觉那股能量又开会蠢蠢欲动了,而且力量很强,我压都压不住。 “等等!”我大叫一声。 “怎么了宇先生?”罗杰大惊。 我抬起双手,就见手背上噼噼啪啪直爆蓝色的火星,脸上好像也噼噼啪啪,大概也在爆火星,体内的能量又开始汹涌乱蹿,浑身火热,肌肉筋骨内脏刺痛。 “啊——”我叫了一声,咬紧牙关,靠着一棵树。 “糟了!”耗子惊叫起来:“老大又感应到烟镜,他体内的能量流又开始流动了。” “噢我的上帝!”罗杰说:“说明水晶池离这里不远了。宇先生,你往后退,快退,我们去前面看看。” 我根本不敢再往前走,摇摇晃晃地往来路跑,一直跑出了大概五六十米,才感觉好点了,跑到一棵大树下,一屁股坐在一根大树根上,就觉得浑身火热,浑身疼痛——妈的,在美军基地里刚好受了几天,我的灾难又来了。 过了大概20分钟,就见众人回来了。 罗杰说:“宇先生,水晶池就在前面大约一百米,再往西北是一个小一点的水晶池,四周都是很茂密的丛林,就这里这一片相对稀疏,地面比较高,也相对干燥,您又不能靠近,我们就在这里开出一块地来扎营。这树旁就是一片空地,我们可以利用这里。” 我闭着眼点点头:“好的。但我得静一会儿,我身体又热得厉害,不好意思!” “哦哦,没关系,宇先生,在这里往东不远有条小溪连着两个水塘,如果您实在太热,就去那里泡泡,我们开始干活儿。” “好吧……” “里奥,给营地打电话,让他们用直升机把小型吊车和铲车送过来,快!” 罗杰开始喊叫着众人,拿出电锯开始锯掉四周的那些高而细的树,清理掉灌木、藤萝和杂草。 我懒得再理会这些,急急忙忙向东边走,穿过密林走了大概有七八十米,下了一个小坡,发现这里真的是一条小溪在丛林里蜿蜒着,在水流平缓的地方形成了几个水塘,不过水很浅,里面都是厚厚的落叶。 我找了个水流清澈的地方,脱了衣服挂在树枝上,然后躺进水流里,让水冲着灼热的身体,感觉好受了许多。 眼神朦胧中看到一只黑尾灰蜻,用极慢的慢镜头扇动着四支长长的翅膀非常优美地飞过来,落在不远处的一棵草尖上——知道那股力量这次又失控得厉害。 又开始下起雨来。耗子、大块头一路找过来。 “老大、老大,下雨了,回去避避吧!”耗子喊着。 “避个屁!”我说:“下下才好呢,我正热着,难受。刚才那一下子,差点我又失控。你们来干什么?别迷了路。” “唉唉,龙哥,没事儿。我们在帮罗杰他们砍树,下雨了,休息一下。”大块头趟着水过来了:“下雨也热,我也泡泡。” 耗子说:“还有我……哎哟我/操……” 下了我一跳:“你他妈嚷什么?一惊一乍的?” “什么东西扎了我的脚!”耗子往水里一伸手,抓起个东西来:“喔唷,是小龙虾啊!” “真的?”大块头低头一看,也抓起一只来:“真的啊,这里好多啊,从中国跑来的?” “大块头,你能多读点书不?肌肉代替不了知识哎。”我哭笑不得:“小龙虾原来就是美洲的产物,是日本人在1929年左右引入中国的,是从美洲跑到了中国,而不是从中国跑到了美洲。” “哦……好吧,管他,这里都成群,耗子,咱们抓点回去,晚上喝一顿,尝尝原产地的小龙虾,非人工养殖,纯天然无污染。” 两个小子也不泡了,就在水里抓小龙虾,用衣服包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雨停了,我才和耗子、大块头回到原地,看了却吃一惊。 因为有电锯、吊车和铲车,这片丛林可遭殃了,也就这么两个多小时,大概有几十棵大大小小的树倒下了,又被去掉树冠和树枝,拦腰锯成几截码成垛,林间出现了一大一小两块空地,大的有大半个足球场大,是用来扎营的;小的一片在一边大概10多米之外,中间还隔着一片丛林,是用来起降直升机的。因为直升机的螺旋桨刮的风太大,直接在营地起落帐篷之类的东西受不了,还容易发生危险。 我对罗杰说:“罗杰先生,我们是来搞考察的,可不是来毁林的。毁掉的这片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长出来。” “宇先生,您得明白,在这渺无人烟的热带雨林里,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庇护所,人会完蛋的。何况,罗妮说要搞水下考察,那得需要很多设备和人员,罗妮说还要运送潜艇过来,直升机要运送物资,如果没有一块营地,我们怎么办?” 我叹口气,摇摇头。 反正瑞蒙德家族为了生存豁出去了,人力、财力、物力不在乎,对于什么丛林更是不在乎了。 天黑了,罗杰指挥大家在空地上扎下帐篷,安上发电机,扯上电围网,在四周喷洒驱虫剂。一直折腾到夜里快10点才算结束,然后匆匆忙忙吃了晚饭,去睡觉了,都累得够呛。 耗子和大块头在帐篷外点上煤油炉子支起锅,把抓来的两包小龙虾煮了,满满的一钢精锅,开了两瓶茅台,我们三个一直喝到快12点。 第二天,直升机就开始往这里运送人员和各种物资装备,罗妮他们都过来了,还包括十几名当地印第安人雇工,他们主要来帮助干一些体力活儿。 所有人员都忙忙碌碌,根据场地的规划搭帐篷、存放物资,中间又下了一场雨,一直忙了一整天,才基本上把营地弄完——四周用伐下来的木头修建了简易栅栏,扯上铁丝网和电网,里面都是帐篷,到了晚上灯光打开,整个营地象一座小城市。 安稳地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罗妮召集人员,准备去那个最大的水晶池考察。 “宇先生,准备好了吗?”罗妮笑眯眯地问我。 “没什么可准备的,”我说:“因为我根本去不了水晶池,我靠近不了,前天快走到那个地方我又差点被烧糊。” “哈哈,您还是没准备好。”罗妮笑起来,她把一个小手提箱递给我:“去把这个换上,您就可以去了。” “这是什么?” “用特殊的隔电隔磁材料制作的防护服,斯蒂文斯理工学院科研人员研发的最新产品,防电、防磁、防辐射,据说效果良好,当然,还在试验阶段,您可以试试。它和其它的同类产品不同,就是即使是湿了水,仍然不会失效。但千万别穿着它去跳树,弄破了就完了。” “好吧,但愿能管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五星水晶池(二) 我回到帐篷里,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象黑色潜水服一样的衣服,从头一直到脚趾头全方位遮盖,还有一个头盔。 我把衣服套上,感觉材质比较粗硬,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舒服,尤其是在这个热带雨林里又潮又热,更难受,但是不穿又去不了水晶池。 穿好了,戴上头盔,把玻璃罩子放下来,穿上鞋走出来。 罗妮看看:“好像潜水员。” “好吧,我可以去潜水了。” 跟着队伍往前走,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随着离水晶池越来越近,仍然感觉身上麻酥酥的,体内的能量流的流动速度加快——这套衣服能隔绝大部分的电磁,仍然无法100%的隔离,但是能达到这个效果,已经非常棒了。 来到水晶池边上一看,坑口的直径足有一百米,比一个足球场还大,坑壁象刀切一样立陡,离水面大概有十几米,就象是一口巨大的水井。四周都是高大参天而又浓密的雨林,坑壁上挂满了巨大的植物气生根。 往下一看,水墨黑。 “罗妮,这个水晶池和其它的不一样,好像深不见底!”罗杰说。 “是啊,是很深。”罗妮回头问我:“宇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哦,还好,身上只是有些发麻。”我说:“说明我还能感应到那东西。” “按照玛雅文献记载的推测,那镜子的能量巨大,按理说如果离得很近,你的感受还会强烈些。这足以说明这个池子非常深。”罗妮说:“再去其它四个小的看看。” 其它四个小的水晶池,正位于大池的四角位置,与大池相距一百多米,坑口直径也都在五六十米左右,情况和那个大的差不多,也是水色黝黑。 耗子说:“它们的深度应该差不多,而且很可能下面的水是相通的。” “对,”罗妮点点头:“这是个连体水晶池,非常罕见的。大概古代的依萨王国主要的水源就来源于此。” 罗杰说:“再往东北方向不到一英里就是大沼泽地,这附近也有许多小沼泽,环境险恶,依萨国怎么可能在这里?” “气候和地形都会变化的罗杰先生,”耗子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说:“现在这里环境险恶,古代可不一定,说不定还是块富饶肥美之地呢。” 罗妮说:“按照惯例,依萨人祭祀一定是在那个大水晶池附近,那里应该有座巨大的金字塔才对,可这里好像没有任何人工建筑。” “有的,罗妮,”我说:“不仅有,而且非常大,比以前发现的那些金字塔都大。” “真的?”罗妮瞪大了眼睛:“在哪里?” “就是附近不远处的那座小山,”我说:“其实那不是座小山,而是一座巨大的玛雅金字塔,只不过被人工用土封起来了,形成了那座小山,现在上面长满了高大的树木。” “天啊,是真的?”罗妮惊讶地说:“怪不得发现不了。” “我怀疑远处的那片大沼泽就是古代依萨国的城池,因为地形的变化陷下去了,形成了那片沼泽,所以,没人能找到依萨的遗址,他们留下的唯一建筑,就是那座被掩埋起来的巨大金字塔。” “太棒了,里面一定有很多很神奇的东西,我们明天去看看。” “恐怕不行,”我皱着眉头说:“前天我们从丛林经过的时候,看到一群奇怪的巨蜥杀死了一头貘,把它的尸体扯碎叼着进入了那个金字塔,那里是巨蜥的巢穴,我怀疑里面有古怪,去那里一定有危险。” “哦,这样啊,”罗妮沉思了一下:“让大家带上武器和装备,做好防御措施。我们来找依萨,知道了它的金字塔,不去看看,就太可惜了。不过今天天晚了,我们回营地,明天再说。” “我建议还是先探索水晶池,罗妮,”我说:“毕竟我们的目的是那个镜子,而那个镜子肯定就在那个池子底下。” “嗯,也好,好吧。” 到了晚上,大家回到营地,到中间最大的帐篷里一起讨论明天的考察计划,主要内容是:先在水晶池水面上用木头制作工作平台,测量水晶池的深度,确定之后用小型潜水艇下去看看有什么东西。 正在讨论着,突然听到外面有喊叫声和枪声。 不一会儿,两个带枪的保安架着一个保安进来:“它被巨蜥咬了。” “怎么回事?”罗杰问。 “我们在栅栏边上巡逻,几头花花绿绿的巨蜥突然偷偷钻进来,在他腿上咬了一口。我们开枪打死了两只,其它的跑掉了。” “该死!巨蜥的唾液里都有很厉害的细菌,可以引发败血症,赶快给他清洗伤口,注射大量抗生素,快!”罗杰叫着。 随队的两名医务人员开始给这个倒霉蛋处理伤口,注射抗生素。 过了一会儿,两个保安拖着两条被打死的巨蜥过来了,放在帐篷门口:“就是这种巨蜥,象两条短吻鳄,我们从来没见过。” 我一看,就是那种红花黄底的巨蜥,大张开的嘴里都是很锋利的锯齿形长牙。 “我也没见过,样子真难看。”罗杰摇着头说:“但是看这牙齿,象锯子一样,非常利于撕碎或撕裂食物。”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涌出来一个奇怪的感觉:麻烦来了! 第二天一早,罗杰就指挥人用砍伐下来的树木扎了两个巨大的木筏,用吊车吊到到那个大水晶池旁,放下去,然后下去人在石壁上打上铁桩,用锁链把木筏固定住,形成一个码头式的平台,在石壁上挂上几条绳梯。 一些工作人员下到平台上,在上面支了帐篷,把一些仪器设备放进去。然后开始测量,耗子也去帮忙。 倒腾了一上午,计算了各种数据之后,测量人员上来报告:“瑞蒙德小姐,经过初步测量,这里的深度是450英尺(约137米),根据我们掌握的数据,目前测量到的最深的水晶池是525英尺(160米左右),这里算是一个超深的水晶池。” “哦,还有什么?” “声呐探测得到的数据,这个坑底的面积应该非常大,也就是说它下面还有很广阔的空间,但是具体面积不详。另外,探测到下面好像有大量的金属物体。” 所有的人一阵兴奋:“哇!肯定是玛雅人的金银宝贝啊!” “很好,我们需要用潜艇下去看看真实的情况。”罗妮也非常兴奋:“现在去测量一下其它四个小的水晶池。” 经过一天的努力,测量了四个小水晶池,得到的和我们猜测的一样,这四个小的和那个大的是连体的,也就是说,这下面有个很大的地下湖泊,而这5个水晶池只是因为雨水在地面上腐蚀出来的天井。 罗妮说:“好了,留下些人在这里守护设备,其他人先回营地,明天我们用潜艇下去看看。” “同意,”我说:“赶快回去吧,我身上这身衣服快把我焐烂了,简直受不了。” 回到营地,吃过饭,大家都抑制不住地兴奋,凑在一起研究明天的行动计划。 正研究着,隐隐听见从水晶池方向传来枪声,众人都愣住了。 罗妮急忙拿出手机来拨打:“弗莱德,发生了什么事?……啊,上帝,让他们都撤回来,都回来,快!” 我们都惊讶地看着她,纷纷问:“怎么了?” 罗妮咬着嘴唇:“水晶池那边出事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惊人发现(一) 过了十几分钟,两个人从外面跑进来:“瑞蒙德小姐,水晶池那边的码头和设备全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罗妮问。 “守在水池边的人听见水池里有动静,他们过去用探照灯照,看到水里有很大的水波纹,好像有个很大的东西在游动,他们用枪扫射了,接着就看见一条巨大的黑影冲出水面,砸向码头,把码头砸碎了,上面的设备全没了。” “噢见鬼!那是什么?” “不知道小姐,他们说一条大鱼,或者是大蛇。” “不可能,”罗杰说:“水晶池的水非常清澈,食物极端匮乏,所以里面有些小的鱼虾之类的小生物,根本就没有很大的生物,没有吃的,不可能长得很大。可你们说它能砸碎用整根原木制造的平台,那得多大的动物?” “是不是亚马逊森蚺?”耗子说:“据说它是世界上最大的蛇,而且喜欢生活在水里,这里可离亚马逊不远啊。” “不可能啊,”罗杰表示反对:“森蚺主要生活在南美的亚马逊流域,可这里是中美洲。” “喂喂,罗杰,森蚺是活的,说不定偶然有一条爬到这里来掉进池子里呢?”耗子不服。 罗杰说:“好吧,就算如此,它吃什么活着?那些水晶池的岩壁立陡,坑沿距离水面有十多米,森蚺根本就爬不上来,没法狩猎,它吃什么?吃水晶池里的那些小鱼、小虾?它早饿死了。” “啊,这个……”耗子张张嘴巴,没词儿了。 “去看看。”罗妮说。 我又穿上那身衣服,跟着众人顺着新开出来的道路一口气跑到水晶池边上,守在池边上的人打开探照灯照着水面,就见破碎的原木散乱地飘在水面上,但水面上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罗杰喊着:“把吊车开过来,把那块最大的碎片吊上来看看。” 吊车开过来,放下钩子,把那块碎片吊上来。众人用手电照着,一看那破口的断茬就知道是被猛烈撞击砸碎的。 罗杰查看了一番,他拔出猎刀,从破口上刮下来一些粘液,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好腥!这是水生动物身上的那种黏液,的确是鱼类或者是水蛇之类的东西。” 等了一阵,再没动静,又开始下雨了,我们只好回到营地。 “该死,真该死!”罗妮有点控制不住了:“那是什么?” “说了,是大鱼,或者大蛇,瑞蒙德小姐。” “但是我说了,水晶池里不可能有大鱼或大蛇。” “等等罗杰,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说:“首先我们得肯定,水池里有个很大的动物在里面,我们没法下去,这是事实。其次,那动物怎么会有那么大,能砸碎码头?” “对啊,怎么回事?” “我联想到了一件事罗杰,就是我们在来的时候遇到的那群蜥蜴,也就是昨天晚上袭击保安人员的那种蜥蜴。它们杀死了动物并不吞吃,而是叼着肉进入那个金字塔里去了,好像是去喂养什么东西……” “噢上帝,噢我的上帝!”罗杰惊叫起来:“你是说,在那个金字塔里住着个大东西,要那些蜥蜴狩猎来喂养它?” “可能,”我说:“我们也参观了一些金字塔,很多金字塔都有一条很长的通道通到地下水源,因为玛雅人相信,那些地下河流或湖泊是通往地下世界的通道,那里是神灵居住的地方,而水晶池也是连接这个世界通道的入口,所以,他们祭祀神灵的时候才会把大量的牺牲和财物投进去。那个东西本来可以自己出来狩猎的,但是因为金字塔被封闭了,只有一些裂缝,它太大出不来,所以才会有一些巨蜥来狩猎喂养它。” “对,宇先生说得没错,”罗妮说:“那么,那个大东西的巢穴是在那个金字塔里,那个金字塔有通道连接着水晶池,它游到那里,毁掉了我们的码头。” “如果根据这个来推测,那个巨型动物,要么是一只巨型蜥蜴,要么就是一条巨型水蛇,肯定不会是一条大鱼,大鱼不会住在金字塔里!”我说。 耗子说:“我们在贵州的时候,办过一件事情,就是遇到了一条巨大的妖蛇,它就可以潜水游泳,而且疯狂地吃人,后来被我们大哥给杀了。” 这时,一个印第安雇工上前来,嘟嘟噜噜地说了一通什么。 罗杰说:“他说,他们部落里的大巫师说过,金字塔里祭祀的神是库库尔坎(丰羽之蛇、虹蛇),凡是金字塔里都有它的使者,是专门负责取祭品、保护金字塔的。库库尔坎本身就是一条大蛇,它的使者也是一条大蛇,那是神物,只能想办法祭祀它,让它允许我们继续工作,否则必定会造成灾难。” 大块头说:“那好办了,运来几吨炸药,把那个金字塔给炸了,什么怪物都完蛋……” “不行!”罗妮说:“那是最珍贵的文物古迹,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宝贵的古代人类文明财富,如果炸了,全世界的人都会骂我们。” 我说:“不能炸,最多想办法把那个怪物干掉!但是我记得水晶头骨的玛雅文献里说,依萨王国就是靠祭祀库库尔坎和它的使者兴旺的,这里有库库尔坎的使者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一条蛇怎么可能活几千年,不可能!”罗杰摇着头。 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了:“瑞蒙德小姐,我有个主意,我们带了两个水下无人潜艇,明天放个下去,看看下面的情况,是不是有什么巨型怪物,然后再做决定。” “嗯,好吧,就这么决定了。”罗妮说:“先别管那个金字塔了,我们的目的是那个镜子。等找到了镜子,过了‘黑暗祭日’,我们再来考察那个金字塔。”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来到水晶池边。先用起重机把那个无人驾驶潜艇吊过来,大概就一辆汽车那么大小,带着摄像头、强光探照灯和机械臂,里面都是很复杂的电子装置,据技术人员说可以下潜到500-800米深。 技术人员在里面摆弄了一番,然后连接上电脑,调试了一下摄像头效果。 “好了,用吊车把它放下去!”技术员大声打着信号。 吊车慢慢放长绳索,把潜艇放到水面,控制员操控着,就见潜艇尾部泛起水花,慢慢地潜下去。 所有的人都凑到电脑屏幕前一齐看。文森特也让摄像机对着屏幕拍摄。 “哦文森特先生,你不用拍了,我们这里是自动录像的,如果你需要回头可以拷给你一份。” “哦不不,我们仍然要拍摄,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机会。”文森特说。 屏幕上先是看到一些水泡,后来水泡没有了,都是极端清澈的水,在屏幕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潜艇就象在空中飞行一样。 潜艇继续下潜,电脑屏幕下面的一栏不断地提示深度。最后下到五六十米深的时候,就没有光亮了,控制员打开了灯光,在清澈的水里灯光可以照很远,但是画面仍然空空,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只看见灯光里一片纯净的黑色。 最终下潜到130多米的时候,到底了,在灯光影里,看到池底是一个象小山一样凸起的包,上面长满了青苔、藻类和一些类似海绵的东西,厚厚地覆盖着,同时也能看到上面有些小动物在爬,好像是小虾或螃蟹,另外还有成群的小鱼在游动。 潜艇围着那个大包绕了一大圈,非常大的一堆。 技术员说:“那个是人工形成的一大堆,有十几米高,但是全被苔藓和淤泥覆盖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罗妮说:“应该是古代依萨人祭祀时扔下来的东西,也就是一个祭品堆,我想大家向往的金银珠宝都在里面,当然可能大部分都是用作祭品的人和动物的骨骼。好了离开这里,去远处看看。” 潜艇继续往前开,技术员说:“这里地方很大瑞蒙德小姐,象是一个地下的海洋。” 正说着,罗妮叫了一声:“前面是什么?” 在灯光影里,竟然看见一个带着平台的金字塔尖。 “是金字塔瑞蒙德小姐,”技术员操控着灯光上下照照:“它有十几米高。” 此后,潜艇继续往前开,灯光里的景象让大家都惊呆了,在这片深深的地下水世界里,密密匝匝的都是金字塔、类似房屋、宫殿一样的建筑,还有一些巨大的石柱,潜艇的探照灯根本照不到边际,探照灯往下照,可以看到有台阶、街道、水池一样的设施,但是都厚厚地覆盖着一层象淤泥一样的沉积物,虽然水晶池的水很纯净,但挡不住年代久远的细微沉积物的覆盖。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惊人发现(二) 灯光里出现了一根巨大的带花纹的石柱,很高,石柱顶端是一个巨大的带齿圆圈,象一轮光芒四射的太阳,中间是一个既象鹰又象鹦鹉的巨鸟。 “上帝啊!依萨!”罗妮几乎是在惊叫了:“这个巨大的城邦竟然在这么深的水下,而且保存基本完好,它是怎么下来的?” 耗子说:“可别说依萨人都是美人鱼哈,我可不信……” 不大一会儿,灯光里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或者象一个巨大的宫殿,与其它玛雅金字塔不同的是,它是圆形的,象一座圆形的巨塔。 “象传说中古巴比伦的通天塔,它太大了,只是高度不是很高。” 潜艇绕着巨塔转了一圈,测量的结果是,这座巨大的塔的直径至少有300米! 潜艇慢慢下沉,到了它的门前,那个门只有一个巨大的门扇,门扇上是一个很大的戴着羽毛的蛇头,蛇头下面是一个巨型圆盘。 “天啊,那个金字塔,我们见过,水晶头骨里折射出的图画有它,”罗妮指着屏幕大叫:“那是依萨的大金字塔!” “对,看上去的确很像。”我点着头说:“当时您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一座金字塔,现在知道,其实它是在一百多米深的水下。” “太震撼、太惊奇了!”罗妮双手捂着脸颊,激动得不能自已。 “的确很震撼……” “那个蛇头是库库尔坎的头像,下面那个圆盘应该是开启大门用的把手。”罗妮说:“这个金字塔大概是依萨城邦里的主体建筑,哦上帝!它太大了,太宏伟了!” “但是,那个镜子在哪里?”我问:“难道就是在这个巨大的金字塔里?” “有可能,但是无法确定!”罗妮摇着头:“这需要您亲自下去来感应确定……”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灯光里悠然掠过,灯光影里,似乎看到闪耀的鳞片和疙疙瘩瘩的东西。 “上帝!那是什么?”技术员操控着潜艇说:“像是一条大蛇!” 他把灯光调向那黑影游去的方向,迎面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蛇头,两只茶杯大的眼睛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它的头部两边有两个巨大的鳍,象两把巨大的扇子一样张开扇动着。 大家还没看明白,就看见一张带着四颗长长弯弯尖牙的巨大的嘴向镜头咬来,接着镜头前一片漆黑,还在拼命摇晃;接着镜头一亮,好像那东西把机器放开了,接着又是猛烈地一晃,镜头被遮住了,又是一震,屏幕上顿时一片雪花。 “噢fuck!它好像用身体缠住了潜艇!”操控员摆弄了好长一阵,屏幕上没有任何改善,终于无奈地放开了手,双手一摊:“对不起瑞蒙德小姐,我们失去它了……” “见鬼!那是什么?大水蛇?怎么还有鳍?”罗妮大声说。 文森特急急忙忙地说:“噢,我以前拍过一个新闻片,是几个渔民抓到一条皇带鱼,那东西象一条大蛇,而这个东西象一条巨大的皇带鱼,皇带鱼就有鳍。” “皇带鱼嘴里的牙齿不是那样的文色特先生,”罗杰说:“很明显那是蛇的牙齿,宇先生的推测没错儿,那是一条巨型水蛇!它就在那里游荡,潜艇的发动机声和灯光把它吸引过来了。该死的!” 技术员也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上帝!它那么大,我们对付不了,它在那里,我们是下不去的。载人潜艇下去,也顶不住它一下就会粉身碎骨……” “它就是传说中库库尔坎的使者,”罗妮说:“一种古老的巨型水蛇,可能库库尔坎的形象也许就是根据它神化而来的,它就是库库尔坎本身。噢我的天,这可怎么办?” 罗妮让技术员把录像拷贝下来,立刻发给在纽约的马威尔,让他查查相关资料,看看有没有对付的方法,让大家耐心等两天。 只过了一天,马威尔一大早就开始与罗妮进行视频通话,我们都过去看。 在电脑屏幕上,出现了马威尔的样子,看样子他兴奋不已:“罗妮,你发来的视频我看了,上帝啊,简直太震撼了!你发现了依萨,一座保存完好的水下玛雅城市,前所未有的重大考古发现啊!奇迹,真是奇迹!” 罗妮说:“是的叔叔,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它有一个巨大的守护者,我们根本无法靠近,就是那个库库尔坎的使者,一条巨型水蛇!” “是啊,是个大难题。”马威尔说:“我查了一些我们掌握的文献和一些相关研究资料,我查到了关于库库尔坎使者的一些信息,那就是一种巨大的两栖水蛇,而且这种水蛇我们的祖先阿隆索·瑞蒙德也遇到过,它的笔记里说他们在一个金字塔下面的地下湖泊旁,被一条水里的巨蛇吞掉了一名士兵,据印第安巫师说是库库尔坎的使者。” “见鬼,它怎么可能活这么久,能活几千年!” “哦不不,罗妮,你误解了,它活不了几千年,而是只有80-100年左右,”马威尔说:“我还查到一份研究报告,是1848年一位法国的古生物学家埃内斯·j撰写的,他曾经在中美洲考察了7年,并冒险在伯利兹的沼泽地里亲眼观察过在休眠中的这种水蛇。 “他在报告中说,那种巨型水蛇本来主要生活在伯利兹北部与优卡坦半岛交界处的大沼泽,它大概与亚马逊森蚺是近亲,阿兹特克人称之为‘独夫’。” “独夫水蛇?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 “之所以这么称呼它,首先是它是雌雄同体,可以自己无性繁殖,和蜗牛一样;其次是它可以活100年左右,一生只产一次卵,当它感觉自己将要死去的时候才会产卵,一次大约三十到四十枚,这些卵孵化之后,其中最大的一条会吞食其它的同类来让自己长大,最后把其它的同胞吞食干净,就剩下一条,此时它会长到很大,可以猎杀其它动物了。 “所以,在它活动的水域范围内,不可能有两条水蛇同时存在,如果两条成年水蛇相遇,就会发生激烈的战斗,直到杀死一条为止,因此它独霸一方,被称为‘独夫水蛇’。它可以长到33-50英尺(10-15米)长,体型比亚马逊森蚺还要大。不过,因为气候的变化,它越来越少了。” “它是不是很凶猛?” “当然,它身体巨大,需要大量的食物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因此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它会吞食所有它遇到的活物,当然也包括人在内。但是唯一的例外,是一种被称作‘虱蜥蜴’的大型蜥蜴,它们和独夫水蛇是共生关系。” “噢,蛇是吃蜥蜴的,怎么可能和蜥蜴共生?”罗杰表示不理解。 “独夫水蛇身上会生一种象甲壳虫一样的寄生虫,繁殖力极强,寄生在独夫水蛇的鳞片之间,大概它们靠水蛇身上的黏液活着,并寄生在水蛇的鳞片下,造成鳞片脱落,让水蛇很难受,但虱蜥蜴就靠捕食这种东西为生,相当于水蛇的清道夫。所以一条独夫水蛇身边常常会围绕着十几只或几十只这种虱蜥蜴。 “当独夫水蛇进入半休眠期或食物不充足的时候,那些虱蜥蜴会集体出去猎杀动物来喂养独夫水蛇。独夫水蛇睡觉的时候,这些蜥蜴会象虱子一样爬在水蛇身上觅食。” “我靠!真他妈恶心……”耗子几乎要吐了。 “它什么时候休眠?” “大概在旱季开始的几个月。”马威尔说:“但现在是雨季,正是它活跃的时候。就象阿兹特克人关于魁札尔科亚特尔(即库库尔坎)的传说一样——它与雨季同来。” 罗杰摇着头说:“看来它现在食物严重不足,所以要虱蜥蜴出来猎杀动物供它吃饱肚子。” “真见鬼!怎么才能对付它?”罗妮说:“我们急需下水去考察,总不能让这个家伙绊住。” “没有对付的特殊方法罗妮,从奥尔梅克时代玛雅人就把它当成神灵来崇拜,大概库库尔坎神就是这么来的,”马威尔摇着头:“我不知道现在的武器能不能对它发生作用,它太大了,鳞甲坚硬而且浑身都是黏液。阿兹特克人对付它的唯一办法,就是提供食物让它吃饱,它会躺着不动,但时间并不持久。” “好吧,马威尔叔叔,谢谢,我们再想想办法。”罗妮也很无奈地挂了视频电话,对我们一摊双手:“没有什么好办法,也许我可以请海军来想想办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库库尔坎的使者(一) 我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不知道雇佣军有没有办法。” “雇佣军?”罗妮眼睛一亮:“您说您认识的那伙雇佣军?喂喂,宇,也许可以试试。” 大块头说:“请他们做事是要付钱的。” “当然,我出10万、不20万美元让他们来搞定这件事。”罗妮很干脆地说。 “好吧,我给戴维打个电话问问试试。”我一边说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拨了号。 响了一阵,对方接听了:“喂,您好,请问您是谁?有事请快说。” “戴维中尉,我是宇天龙。” “噢上帝!宇!你好!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当然,怎么听你的声音,好像很不愉快似的。” “真他妈的见鬼了,我遇到了大麻烦。” “哦?怎么了呢?” “该死的雇主,他不肯付钱给我,说我摧毁了基地。”他懊恼地说:“根据约定我们要保证基地的安全,但我们把基地炸飞了一半。” “一分钱没拿到?” “不,拿到了一半,”戴维说:“我用凯莉拍摄的照片威胁他们,告诉他们如果不给钱,我就把这些照片卖给报社,把他们繁殖怪物的事儿捅出去。” “哦哦,戴维,做法不是很妙,这不符合规矩。” “当然!但他们不守信用也不能怪我。后来他们答应支付一半。” “哦,还不错。” “该死的混蛋!我把这些钱都给了我雇来的那些朋友和阵亡士兵的家属,刚刚够,我手里几乎分文不剩了,好歹达尼尔、安娜和几个好战友没有要,说可以暂时欠着,以后有了再还。该死的官僚,混蛋,让我进退两难,连补充装备的钱都没了……” “好吧,很遗憾,这事儿我实在帮不上你的忙。说我们的事儿吧,对了,您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锁骨裂了,还不太妨碍行动,只是重活干不了。这不是问题,您说什么事情吧。” “哦,是这样。我这里有个活儿,出价20万美元,有没有兴趣?” “什么?20万?好啊,我可以给他们支付工钱了,还能剩下点儿。什么活儿?” 我把事情一说,他有点犹豫:“上帝!又是对付怪物啊?” “一条贪婪凶猛的巨型水蛇,贪吃无厌,阻碍了我们考察。我认为你们可以干掉它,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子弹对它有效,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是否接这个活儿,不勉强。” “这样的巨型猎食动物,一般比较凶猛,即使是枪对它有效,也会造成伤亡,损失无法预计。” “当然。所以我可不希望你们全副武装带着枪去和它面对面地干,这里可是它的地盘。” “宇,如果是对付人,不管是什么人,这活儿我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是怪物,我们太不了解了,上次任务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戴维迟疑着:“这样,我们商量一下,有结果我会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戴维。如果你同意接了,告诉我,我可以先付工钱。” “ok、ok!” 我挂了电话,对罗妮一摊手:“他们被怪物吓怕了,说要商量一下。” “万一他们不接怎么办?”罗妮有些担心。 “很好办,”我很轻松地说:“在水里我肯定打不过它,我进金字塔去,和那怪物肉搏,虽然没有十分取胜的把握,总可以杀伤它,至少让它不能再阻碍考察活动。” “不行老大,坚决不行!”耗子强烈反对:“您怎么对付它?用刀?用枪?您戳它三刀五刀、十刀八刀恐怕都戳不死它,想想在莪罗山里的妖蛇吧,您砍了它多少刀?它都没死。虽然你不怕子弹,刀枪不入,可要是被那东西缠住,情况就不好说了!如果它再把您拖进水里,那您更是一点获胜的希望都没有了。” 大块头说:“龙哥,耗子说得对!你看那艘无人潜艇,有汽车那么大,全金属外壳,被它缠住,估计已经粉碎了。” “宇,你不能那么干!”罗杰也反对:“你好像不了解蛇的习性。如果你一刀没能杀死它,它会一口咬住你,然后整个身体缠上来,把你的骨头和内脏绞碎。” “哎这个嘛……”我想想,耗子、罗杰说得倒也不是没道理,我速度再快总也得用刀戳它,可能我在戳上它的一瞬间自己也被咬住、缠上了。 莪罗山的妖蛇其实是一条变种的双头大蜥蜴,它似乎不太善于绞杀猎物,因为它的毒液足够杀死猎物,两个脑袋足够撕碎猎物,所以我拿刀刺它、砍它,它也只是来咬我;而水蛇都是无毒蛇,它们和蟒蛇一样,缠死动物是拿手好戏,要真被缠住还真不好说结果是啥样的。 正在犹豫,手机响了,我接听,传来了戴维的声音:“宇,我们商量好了,你的活儿我们接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估计得明天上午才能到你们那里。钱等干完活儿再付。” “太好了戴维,明天我等你。”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快11点的时候,一架直升机飞来了,降落之后,从上面下来了四个人,戴维、达尼尔、巴莱斯,开直升机的是科尔曼,艾米莉、安娜都没来,我有点小小的失望。 四个人全副武装,带着武器,还有两个黑色的小提箱。 罗妮把他们让进帐篷,介绍了情况,并给他们看了那段视频录像。 “噢我的上帝!”达尼尔说:“真是条大家伙,可以和亚马逊巨蟒有一拼了。” “它在水里非常灵活,速度也很快,不知道在陆地上怎么样。”巴莱斯说:“这样的大家伙一般在陆地上行动不会太快、太灵活,它采取的狩猎方式应该是埋伏加突然袭击。” 戴维摇着头说:“在水里我们没法下手,和它对着干等于送死。” “是不能在水里干戴维中尉,你们可以在陆地上想办法,”罗妮说:“这种水蛇是两栖动物,它不会一直呆在水里,会上岸的。根据宇先生的分析,它在陆地上栖息的地方就是那座被掩埋的金字塔。” “对,宇给我说了,我们只能在那里下手。好吧,现在我们到金字塔里去看看。”戴维他们背着枪,提着箱子,还问罗妮要了一张折叠桌子和一把折叠椅子。 “喂喂喂,戴维、戴维,你们不能这么干!”我拦住他们:“你想进金字塔里去怎么搞?对那巨蛇说‘嗨你好,我们请你喝一杯’?你们的枪万一打不到或打不死它怎么办?何况你还有伤。不行不行,你们进去还不如我进去保险呢。” “哈哈!宇,你多虑了,我们不是傻瓜,”巴莱斯说:“瞧,我们带来了遥控观察仪,我们准备把它放进金字塔里去,看看里面的情况,然后再想办法下手。” “哦……是这样。那好吧,我知道地方,给你们带路。” “我们一起去,我也想看看金字塔里有什么。”罗妮说。 结果是一支10个人的队伍,包括我、耗子、大块头,还有文森特的摄制组。 罗杰和大块头在前面用砍刀开路,我则时不时地爬上树冠看方向。走了大概两小时,终于来到那座小山下,树木隐天蔽日,和山上的树木连在一起。 我带众人找到那条冲沟,到了那个缝隙那里:“就是这里,很小的一个缝隙,大概是因为地形变动,造成的巨石移位形成的,人爬不进去。” “没关系,那怪物也爬不出来,这样才保险。”巴莱斯说:“您确定那家伙在这里面?” 我一耸肩:“不能完全确定巴莱斯先生。” 耗子说:“各位,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和别的地方有些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树木一样茂密,一样到处都是水和泥泞,讨厌的热带雨林。”达尼尔说。 “不不,热带雨林,又闷又热,蚊虫成群,鸟类乱飞,小动物乱蹿,我们的营地都这样。可这里,大家试试,这里好像比较凉爽,而且没有蚊虫、鸟类和小动物,寂静得可怕。” “咦,好像的确比较凉爽,是很特别。”戴维四面看看:“什么原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库库尔坎的使者(二) 耗子说:“在我们中国,一般很古老的老房子都会冬暖夏凉,是因为屋基下面往往藏着蛇,俗语叫‘屋龙’。中越战争的时候,士兵在老山蹲猫耳洞,和这里差不多,又闷又热又潮湿,但是士兵们抓条蟒蛇放在洞里喂养着,洞里就会非常凉爽。大概蛇类有调节温度的作用。按照这个现象推测,这个小土山里一定住着大蛇,它才会如此凉爽。” “哇哦!还有这种说法,”戴维说:“那么,看来宇先生推测得的确有道理了。好了巴莱斯,开始你的工作。” 随行人员选了快靠近洞口的空地,清理了一下树叶树枝,放下桌子和椅子。 巴莱斯打开一个手提箱,从里面拿出电脑和一个象小乌龟一样的黑色仪器,带着四个轮子,上面带着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有夜视功能,虽然在黑暗里色彩很差,但是看东西非常清晰。”巴莱斯也在电脑上调试了一下,原来这个东西的遥控装置和电脑连在一起,可以用鼠标控制。 巴莱斯走到那个裂缝处,把仪器塞进去,回来就开始用鼠标遥控那个东西,仪器自己慢慢地开进了裂缝,进去了。 开始先看到的是湿漉漉、黑乎乎的石头地面。 罗妮说:“这里是金字塔的侧墙,不是正面,金字塔大门都是朝南的。继续往里面看看有什么。” 仪器继续往里开,在里面来来回回地开了一大圈。 摄像头旋转着,地方果然很大,四周有很多巨大的人形雕像、石柱,很多都倒塌了,地面上有很多零零碎碎的骨头,一部分能看出来是人的骨头,还有一些大概是动物的骨骼,都不是完整的。 墙上都有很多浮雕图案,因为覆盖着黑乎乎的苔藓看不太清楚。地面上有很多积水,通过声筒能听到不断的叮咚、噼啪的滴水声音。 最后遇到一个很大的台阶,摄像头抬起来,看到很多层的台阶,上面是个巨大的祭坛,再往上,就是一个巨大的蛇神雕像,是库库尔坎的形象:一个狰狞的巨大蛇头,戴着羽毛和翅膀,下面一个蛇身盘在一个俯着的人形身上。 神像的下面,好像停放着一口巨大的黑棺材。 “真可怕的东西,看着一点都不舒服。”巴莱斯说:“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没看见有动物,甚至连昆虫都没有,也没有金银珠宝。” 罗妮说:“绕到神像后面去看看,一般来说,那里会有一个通道,是通往地下的通道,会一直通到地下水面。” 仪器绕到神像后面,原来后面还有一段较大的空间,正往前开,忽然传来呼啦呼啦的声音,就象有巨大的东西爬过积水的地面。 “什么东西?那是……”戴维问。 话音未落,在屏幕突然出现了两团闪闪的光芒,接着一个巨大的脑袋伸过来,是一个巨大的蛇头,它的双眼正在凝视着摄像头! “喔噢,我的上帝!”众人不由地都往后一缩:“好大的家伙!” 那个巨蛇头慢慢靠近摄像头,哧溜一声,吐了一下巨大的分叉信子,好像在嗅这个仪器的气味,大概想研究一下这个东西是不是好吃。 我只觉的浑身起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虽然那蛇不是真的在眼前,可看到它还是感觉到有点恐怖,不禁又想起了莪罗山,那条蛇差点要了我和唐倩倩的命,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但是也看清了它的脑袋,一个巨大的带黑斑纹的蛇头,在腮后的位置两旁带着两个巨大的鳍,一张一合的象两把大扇子,或者说象两只大翅膀。同时也看见它一段粗大的身子上爬着几条大蜥蜴。 突然,巨蛇猛地张开了大嘴,嘴前是四颗巨大的向内弯曲的尖牙,后面还有很多短的尖牙,都象倒钩一样,向镜头咬来。 “噢上帝,它要吃仪器!”巴莱斯一边说着一边操纵仪器想躲开,但是根本来不及,接着镜头一黑,整个画面剧烈晃动,带着咯吱咯吱的声音。 “它咬住了,但愿别咬坏了……” “啪”地一声,仪器好像被吐出来,镜头一亮,旋转了一下,又一阵摇晃,又看见了一段粗大的蛇身和上面爬着的蜥蜴。 “它、它觉得不好吃,吐出来了。”文森特看着屏幕说。 “哈,快走……”巴莱斯刚要操纵机器往回跑,就见画面上一道巨大的黑影直砸下来,镜头猛地一晃,接着一片雪花。 “啊真见鬼,该死的!”巴莱斯双手捂着头惊叫了一声:“它用尾巴砸坏了仪器!” “它觉得不好吃发怒了!”达尼尔说。 “它用同样的方法毁了我们的码头和无人潜艇。”罗妮说:“真可怕!这样的东西,阿兹特克人根本对付不了。” “但是有一点可以证实,宇先生推测正确,它确实在这里,这里就是它栖息的老巢。”戴维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干掉它。” “你们准备怎么干?”罗妮问。 “首先得想办法把这里的方石抽出一块来,制造一个比较大的洞。” “这个很容易,但是那怪物跑出来怎么办?” “不,拉开个足够大的口子就可以,我们能把东西放进去,然后再堵上。” 罗杰说:“罗妮,要拉出这方石来需要用铲车牵引,太大了,人根本不行,还得需要起重机!” “那就把这里清理出一块空地,把铲车和起重机拆了,用直升机吊过来再安装上,我们要抓紧。” “好吧……,的确麻烦!” “好吧,我们去准备必须的东西。”戴维说。 我心里疑惑,戴维他们要怎么搞? 工人把四周的树木伐倒了一片,清理出一片空地,直升机把拆开的铲车和起重机吊过来组装起来。 到了下午2点多的时候,科尔曼开着直升机来了,降落之后,戴维过去,从上面牵下来一只母山羊! 那山羊头上戴了个铁箍,上面也装着摄像头。 “我的天戴维,你要干什么?”罗妮惊叫起来:“你要喂养那条巨蛇吗?” “对,瑞蒙德小姐,”戴维笑笑:“但是,我们给这只山羊动了个手术,在它体内植入了一枚遥控高爆炸弹,只要那怪物吞下去,它就死定了!” “喂喂,你们炸死怪物可以,但别把金字塔给炸了,那样不行!” “没问题瑞蒙德小姐,你放心吧,这颗炸弹炸不毁这里的。”戴维说。 工人开始在巨石上用电钻打眼,装上铁楔子,然后拴上钢丝绳,用铲车和起重机拉。那巨石太大,在机器的轰鸣声中,只被拉偏了一头,闪开一个洞,仅仅能容一个人钻进去,一股冷气从里面透出来。 “喔喔够了够了,不用拉出来,这个洞足够了!”戴维喊着。 戴维和达尼尔把山羊牵到洞口,连推带搡,又用木棍戳了几下,山羊吃疼,跑了进去。众人七手八脚用树叶和树枝把洞口塞住。 巴莱斯操控着电脑,上面又出现了金字塔内部的画面,是山羊头上的摄像头拍摄到的。开始山羊在里面发呆,半天,大概适应了黑暗环境,可能也觉得没什么危险,开始在金字塔内慢慢地走动,还咩咩地叫了两声。 可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见有巨蛇出现。 “见鬼,它好像走了,不在这里!”戴维说。 “沉住气戴维中尉,它会回来的。”罗妮说:“它可能又到水下巡逻去了,这种水蛇有点象眼镜王蛇,地盘意识很强,会定期巡视自己的活动区域。但水蛇不会一直呆在水里,总会上岸的。” 那只山羊在金字塔里溜达了一阵,大概累了,竟然跑到了神坛上的棺材旁边趴下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天都快黑了,大家正等得不耐烦,突然镜头一晃,山羊站起来,开始来回地不安地走动。 “它好像感觉到什么了……”巴莱斯说。 正说着,镜头一转,就见在神坛的一边,一个巨大的蛇头探了出来了,两只眼睛灼灼放光,往外吐着长长的信子,正盯着山羊这边看。 “哦,它在那里,它来了!”戴维盯着屏幕说。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字塔的秘密(一) 山羊大概发现了危险,跳起来就跑,可它只跑到大厅的中间,就见镜头剧烈晃动,山羊倒下了,接着镜头里出现了一段巨大的蠕动的蛇身,镜头不住地翻滚晃动,还看见蹿动的蜥蜴。 “老天!它好快,比森蚺速度快不知道多少倍,它抓住它了!”巴莱斯说:“现在可以引爆了。”说着,他在电脑上拉出个对话框,在里面输入了几个字母。 “别动,它会绞死山羊,然后吞它,等它开始吞的时候再引爆!”戴维说:“现在引爆我怕炸不死它。” 果然,镜头里出现了那巨大的蛇头和展开的鳍,从上往下虎视眈眈地盯着摄像头,接着张开大嘴往下一落,镜头顿时黑了。 罗杰说:“蛇吞猎物都是从头部开始,它把摄像头也吞了。” “等等,再等等!”戴维说。 虽然画面上看不到什么,但声筒里能听见咕噜咯咯巨蛇吞咽的声音。 足足过了将近5分钟,声筒里传来的咕噜声比较缓慢了,大概山羊的身体已经被全吞了进去。 戴维拍拍巴莱斯的肩膀:“可以了,引爆!” “ok。”巴莱斯点了一下回车键。 只听得金字塔内隐隐地传出“咕隆”一声,不是很大的声音,但是一股冲击波把塞在洞口上的树枝和树叶都顶出来,喷出来一股烟雾。 众人静了一阵,都互相看看,接着欢呼起来。 罗妮没有欢呼,她看着戴维问:“戴维中尉,您能确定成功了吗?” 戴维摇摇头:“我不能确定瑞蒙德小姐,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办法,就是亲自进去看看!” 他戴上作战头盔,喊了一声,达尼尔、巴莱斯、科尔曼都做好了武装,端起装着照明筒的突击步枪。 “哦好了好了,给我把砍刀!”我说:“我先进去,我能在黑暗里看见东西,也灵活点儿。你们跟在后面,如果有问题就赶快往外跑,ok?” 我拿着砍刀,顺着还在冒出缕缕烟雾的洞口钻了进去,眼前又是一片黑白片,四周看看,烟雾腾腾,就在不远的地方,躺着一条巨大的弯曲的后半截蛇身,四周还散落着一些被炸死的蜥蜴,可还有几只蜥蜴仍然伏在蛇的尸体上,来回爬动。 哒哒哒…… 身后一阵枪声,蛇身上的蜥蜴中弹滚落下来。 我走到蛇身前看看,蛇头和上面的少半截一起被炸飞了,只剩下后面大半截,血流满地。 众人慢慢地围上来:“我的上帝,好大啊!” 罗妮用手电照照,说:“罗杰,测量一下长度。” 罗杰用卷尺量了一下:“28英尺(约8.5米)罗妮,加上它被炸飞的部分,它超过35英尺(10米),我在亚马逊丛林见到的最长的森蚺也不过20英尺(6米左右),真是可怕的巨型怪物。” 我走过去拍拍戴维的肩膀,笑笑:“办法很有效戴维,20万美元马上汇到你账户上!” 戴维摇摇头,吐口气:“这次好歹我们没损失人员。” “好吧,我想现在这里安全了,水蛇和蜥蜴死了,这里除了我们,不会再有其它活物了。”罗妮也松了口气,用手电四处照照:“我们四处看看。” “我的上帝!这里太、太壮观了!”文森特看着说:“喂,你们,把这里都拍下来,不要漏掉一点东西……注意灯光该死的!那里,先从那条蛇开始!——噢,我们今天拍到的东西收视率肯定会爆棚!” 果然金字塔的是朝南方向的,那里有一扇紧闭的大门,从大门进来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一直通到祭坛那里,通道两旁是一些人形的巨大雕像和雕刻着各种图案的石柱,地上铺着石头方砖,上面散乱着许多人或动物的骨骼。两边墙壁上还有一些浮雕壁画和玛雅文字,但都被厚厚的黑乎乎的苔藓覆盖。 罗妮说:“这些壁画和文字得经过清污之后才能看到,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它都被覆盖了。我会找人来清理这里。” 大家都来到库库尔坎神像下的那口大黑棺材旁,棺材是整块石头雕刻的,上面还有一些玛雅文字。大概棺材原来并非黑色,只是因为上面也覆盖了厚厚的苔藓才变成这样。 罗妮蹲下,用手电照着那些文字,并用刀子刮掉一些苔藓,看了一阵。 我问:“这是什么?” 罗妮说:“这个棺材上的文字说,这是专门为国王肯罗马拉维卡制造的棺材,受神灵保佑,任何打扰国王安息的人都会被诅咒——这口棺材是依萨最后一个国王长胡须的鳄鱼国王的。据阿兹特克人传说,他在战败后自杀,不久依萨就灭亡、消失了,没想到棺材放在这里。” 耗子说:“这还不好解释?本来这里就是给他自己修的陵墓,还有棺材,都是提前修建、制作好的,他自杀了就直接放进来了呗。只是可惜,这里一件金银珠宝都没有。” 罗妮摇摇头:“玛雅的金字塔和埃及的不同,很少有做陵墓使用的,这里明显本来是个祭祀的场所,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变成了陵墓。也许那些壁画和文字能解释,可惜现在看不清楚了。” 听到神像后面戴维在喊:“瑞蒙德小姐,这里有个通道!好像是地下室。” 我们都跑到神像后面,离神像大概有十几米就是墙,那里有个拱形的门,向下是一条通道。 “这里应该是通往水晶池的通道,我们下去看看。”罗妮说着就往下走。 可一进入就惊呆了,这个通道的两边的墙有一人半高,全是用人头骨砌垒起来的,每隔一定的距离有一个石头雕刻的灯碗伸出来。 通道不是很陡,也没有台阶,但非常曲折,一路斜斜地向下走,地上都是石头铺的地面,又湿又滑,而且还有一股非常难闻的腥味,让人作呕。 “这里光溜溜的,一定是那蛇经常从这里爬进爬出。”耗子说。 我感觉走了大约一公里,两边的墙上永远都是密密的人头骨,一个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对着你,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戴维端着枪用上面的手电照着说:“这里象个地狱!” 大块头也说:“这得多少人的脑袋,得有十几万个吧?” 罗妮说:“当年依萨是‘托纳蒂乌之约’的履行者,所以它曾经一度非常强大,征战无数,抓获了无数的俘虏和人口用来祭祀神灵,这恐怕只是被他们屠杀的一部分人的头骨而已。” 来到一个很大空间,四周又是一些神像,面前出现了一个码头一样的平台,前面就是一湖水,象一个巨大的井,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罗妮说:“到头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这里应该通到五星水晶池那里,水蛇就是从这里进出的。这里可能也有水道通往远处的沼泽地,它会在那里猎食,否则它长不这么巨大。” “靠!金银财宝在哪里?”耗子掩盖不住的失望:“依萨不是很富有吗?宝贝呢?” “有两种可能,”罗妮说:“一是被敌人掠夺走了,二是被他们仍进了水晶池。后者的可能性很大,想想那个最大的水晶池下面的那象小山一样的一堆。” “那太好了,别管这里,我们去水晶池继续干活儿。”耗子兴奋地说。 我用中文说:“耗子,你兴奋什么?在这里捞宝贝,你能发财吗?” “啊……,”耗子才反应过来:“我靠,我真是妈的瞎操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金字塔的秘密(二) 回到金字塔里,罗妮说:“罗杰,派些人来,把这里清理一下,主要清理一下那些壁画和文字,也许对我们很有用。” “没问题,罗妮。” 我们从金字塔里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回到营地,罗妮立刻打电话给纽约,给戴维转账,然后请他们吃了一顿。 戴维很开心,主动要求和我喝杯茅台。 可这个身材高大魁梧得象山一样的白人汉子竟然酒量小得可怜,结果,两小杯茅台下肚已经支持不住,钻到帐篷里便酣然大睡,其实总共不到三两酒。 第二天,戴维带着达尼尔等人乘直升机离开了。 罗杰派了20个人去清理金字塔,其他人都来到水晶池边上,重新修建了码头,并放下了第二艘无人驾驶潜艇。 这次潜艇又去水下的依萨城转了一大圈,发现了更多的房屋,还有球场、广场、水池、道路、放水护墙之类的,但所有的建筑都没有中间那座金字塔大。 潜艇回来的时候,罗妮让技术员在那个祭祀堆上取样。 潜艇的机械臂伸出去,先扒开了厚厚的苔藓和沉积物,从里面钳出一根东西来,是一根骨头;同时从那个挖开的地方看到了反射灯光的东西,机械臂伸过去钳出来,是一个圆形的金属物,后来又挖出一些骨头和金属物,都装在下面的网袋里,然后带出了水面。 罗妮在平台上指挥人把潜艇下的网兜取下来,一一查看。 那些骨头好几根是人的骨头,还有一根是牛的肋骨。 罗妮把那个第一个取出来的圆形金属物清除了污泥,金光闪闪,原来是一个纯金的盘子,上面还镶嵌着一圈一圈的宝石。 “哇!好漂亮啊!玛雅人的金盘子!”众人欢呼起来。 另外的几件也清理出来,都是黄金制品,有杯子、碗和两件叫不出名字的环形装饰品,上面也镶嵌着宝石,看来都价值连城。 罗妮兴奋地说:“那一堆东西里,我想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这些黄金制品,可能是依萨的大部分或者全部的财富,都被他们扔下来了。玛雅传说里长胡须的鳄鱼国王把烟镜扔下来,是非常有可能的。” 我说:“好吧,我现在只想知道,烟镜是不是也在这一堆里。” “这个很容易测试,宇,”罗妮说:“你现在穿着防护服还有感应,说明烟镜就在附近。等我们放下去潜艇,如果靠近那个祭祀堆你的感觉更强烈,那么就可以确定了,我们就开始打捞,把那堆的东西全捞上来。” “好吧,只能这样了。” 吊车把潜艇从营地吊过来,放进水里。里面狭小得很,除了一名驾驶员、一名机械手操作原之外,只能乘坐两个人,属于微型潜艇,它的前端几乎有三分之一是用很厚的高强度玻璃制成,透明度非常高,便于观察前面的情况。下面也带着两支非常灵活的机械臂,据说可以捡起一根针。 “好了,宇,现在我和你下去,”罗妮说:“我们的驾驶员麦克是前海军的潜艇驾驶员,辛格先生是机械手操作员,都非常有经验。” 一看那个辛格,好像是印度人或者是巴基斯坦人。 我和罗妮从潜艇的入口进去,关上舱门,麦克发动了潜艇:“系好安全带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将开启一次令人心跳的水下之旅。” 潜艇开始注水下潜,开始是在清澈得几乎看不到的水里慢慢下降,后来就黑了,麦克打开了灯光。操作台上的显示屏显示出在黑暗中扫描出来的影响,我想到了去香巴拉的那次地下飞行,直升机上的夜航显示器。 “宇,你有什么感觉?”罗妮盯着我问。 “好像还是那样儿,身体麻酥酥的,只是轻微的感应。” “好吧,继续下降麦克,降到那个祭祀堆上。” “ok!” 潜艇慢慢地下沉,一直到了祭祀堆的上方,麦克打开了强光灯。 “怎么样?”罗妮问。 我耸耸肩:“对不起罗妮,我只能实话实说,还那样儿,没有什么更强烈的感觉。” 罗妮沉吟了一下,说:“麦克,去依萨城,去那个最大的金字塔!” “好的瑞蒙德小姐,但是我们不能在下面呆太久,我们的燃料和氧气有限,制氧机的功率不是很大。” “那就快点开!” 潜艇开始在黑暗中往前开,灯光中非常干净,几乎看不到任何杂质。 “太纯净了,我开了8年潜艇,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水,真是奇迹,感觉自己就象在空中飞翔,这感觉简直太棒了!”麦克说。 很快灯光里出现了依萨城池的建筑物,我突然感觉到身上开始发麻,那股力量在蠢蠢欲动,而且感觉越来越强烈。 “它在这里,”我说:“我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降低高度,到它的门那里。”罗妮说。 “先生,我们靠近那个金字塔了,哇!它可真大!”麦克说着,降低了高度,一直降到那扇巨大的门前。 灯光里出现了那个库库尔坎的巨大蛇头和下面的那个大圆盘。 我感觉到身体里暗流涌动,身体燥热,大概有防护服的隔离,它没在皮肤上爆发出来,但是已经让我身体不住地颤抖痉挛,感觉衣服里汗如雨下,我咬紧牙关忍着。 “那个圆盘,应该是开启大门的把手,辛格,用机械臂去推推试试。”罗妮说。 辛格说:“哦,我看恐怕不行,那不是双扇门,那个圆盘也许是拧的,我们可以……” 话音未落,那个显示屏突然吱吱跳动起来,接着一片雪花。 “哇哦!怎么回事?夜视扫描出故障了,该死的!”麦克惊叫起来。 “吱啦”一声,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头像。 “安德鲁斯先生!”罗妮惊叫起来。 我伸头一看,果然是安德鲁斯那个小老头,他双手扶着手杖,正笑眯眯地看着镜头。 “哦,瑞蒙德小姐、宇先生,联系上你们可真不容易……” 麦克大叫道:“天啊,您是怎么接入信号的?” “哦哦,这很简单,一点小把戏。”小老头耸耸鼻子,笑嘻嘻地说:“我是想来给你们参谋一下,怎么开启那扇门。” “您知道吗?” “哦,我研究过一份很古老的图纸,是玛雅人修建仓库时关于大门的设计图,有一种单扇的大门,有独特的设计,”小老头说:“这个金字塔的大门就是那样的形制,我非常想验证一下,看看是不是那样。” “太好了,您快说,怎么开启?” “很简单,”小老头说:“注意那个圆盘,它不是推的,也不是拧的,它需要按照数字顺序来按下去,就象我们输入密码的键盘。” “噢上帝!玛雅人也会这个。”辛格说。 “是的。仔细看那个圆盘,它一圈由18块组合而成,象征玛雅人的一年18个月,那上面带有玛雅人的数字符号。” “我看到了安德鲁斯先生,的确上面有玛雅文字的数字。”罗妮说。 小老头说:“您还记得我们一起解读水晶头骨中折射出来的那幅玛雅金字塔的图像吗?那幅图像上有两行依萨文字,一行是‘神之殿堂’,一行是一串6个数字。” “对啊,我的上帝,”罗妮惊叫道:“那行数字,就是开启这个门的密码。” “我猜是的,所以,您只要让机械手臂按照那6个数字的顺序把相应的方块按下去,那扇门就可以自动开启。” “等等,我想想,那6个数字是、是1、3……该死,我记不太清楚了……” “不用想了,”我咬着牙忍着浑身的火热和疼痛说:“我记得,是1、3、5、11、13、17,全是素数,我的记忆力一直很好,现在更好!” “嘿嘿,年轻人的记忆力果然不错。”小老头点着头:“现在你们可以试试。” “好的好的,”罗妮说:“麦克,注意稳住潜艇;辛格,操作机械臂,别搞错了。” 第一百四十章 依萨的消失(一) 麦克维持着潜艇的平衡,辛格操作机械臂伸出去,开始按圆盘上的数字,一按,果然那些方块可以动,按一块就陷下去一块,从1一直到17结束,按完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片刻,那些陷下去的方块又恢复了原位。 “没用安德鲁斯先生,也许密码是错的。”罗妮大失所望。 小老头的鼻子耸耸,耳朵动了动,既象对我们说,又象自言自语:“不可能啊,失灵了?不会啊……” “也许密码不对吧。”我说。 “不不,不可能,否则依萨人把密码放在水晶头骨里有什么用?”小老头很坚决。 他想了一下,说:“你们靠近那个库库尔坎的头像,用灯光照一下那两颗蛇眼。” 麦克照做了,灯光照着那颗巨大狰狞的蛇头雕像。 “哇哦!那蛇眼好像是宝石做的,闪闪发亮呢,好像并没被污物遮盖。”麦克说。 “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小老头说:“你们看,左边那颗蛇眼的亮度很差。啊,我明白了,”小老头几乎失声大叫:“那颗蛇眼被人掉包了,那颗蛇眼是假的!” “怎么可能!”罗妮说:“这里从来没人来过,怎么可能被掉包?再说了,那蛇眼不过就是两颗石头,和开启大门有什么关系?” 小老头还没说话,麦克指着仪表盘说:“瑞蒙德小姐,我们得回去了,氧气不足,动力也撑不住了。” 辛格也说:“这里面又闷又热,我觉得呼吸开始困难,得返航了。” “等一下,”小老头说:“你们用机械臂把左边那颗蛇眼取下来,回来研究一下,右边那颗不要动,先回来吧。我去查查资料,回头再给你们联系。” 屏幕吱地一声,小老头不见了,又出现了夜视扫描的画面。 “好吧,麦克稳住潜艇,辛格,试试把左边那颗蛇眼取下来。”罗妮说。 辛格灵活地操作着机械臂,慢慢伸到蛇头处,抓住那个蛇眼,晃动了一下,竟然很顺利地取下来了。 “好了,立刻返航,回去。”罗妮说。 等潜艇一升出水面,我迫不及待地爬出去,几乎以最快的速度攀上绳梯跑回营地,扒掉了身上的隔离服,狂奔到附近那条溪流里,一头扎进去——我试着自己又快烧着了。 耗子、大块头不放心,又找来了,见我在水里泡着闭着眼,两个人无聊,又在水里抓小龙虾。 一直到了快中午了,下起雨来。一个工作人员穿着雨衣跑过来,让我们回去吃饭。 回到营地,在中间的大帐篷里,罗妮正和几个人在那里研究什么。 我走过去:“有什么发现?” 罗妮耸耸肩:“我们扫描了那颗蛇眼,是一颗普通的天然琥珀雕刻成的。但是我们不知道右边那颗是什么材料做的。” 我说:“拿来我看看。” 罗妮把蛇眼递给我,一看,有核桃大小,半透明的橙色椭圆球,我对着阳光看看,又在衣服上蹭蹭,放在鼻子底下闻闻,一股树胶味道。 “的确是琥珀,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年代久远,是个古董。”我说:“这个和开启那个门有什么关系吗?” 罗妮一摊双手:“我不知道,可能安德鲁斯先生能查出缘由,我们只能耐心地等。” “但是那个镜子一定是在那个金字塔里,我感觉到了,感觉非常强烈!”我说。 大块头说:“那有什么难的,水下爆破好了,用炸药把它炸开。” “万一金字塔塌了怎么办?”罗妮说:“它在水下几千年了,我们不知道情况如何,一旦爆破不合适,塌了,我们得花多大代价去清理?最主要的是时间不允许。” 我说:“不能炸,在水下爆破危险性更大。” “好吧,那就等吧,等那个小老头和我们联系。”大块头也没辙了。 可等了两天,小老头那里也没什么动静。倒是罗杰那里工作出了成绩,20多个人干了两天,把小山里金字塔四壁上的图画和文字给清理出来了。 罗妮和我们一起去看,金字塔里已经安装了灯光,发电机给提供了足够的能源。 从大门左边的第一幅开始看,是一支庞大的船队,一群玛雅人装束的人坐在大船上,打着旗帜,最前面的大船头上站着一个国王模样的人,空中有一些象神灵的人在飞翔。 下面的文字都是依萨文字,但是罗妮已经能比较熟练地解读。 “这上面说:我们的祖先亚犹弧西斯乘坐着神奇的大船,在神灵的保护下,航行了无数个岁月,来到了这里。” 后面几幅都是关于依萨人生活、祭祀、战争的场景,但在库库尔坎神像后面的那一幅就很奇怪了:空中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在发光,还有一些鸟和神人在飞翔,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塔前依萨国王带着群臣和百姓好像在迎接客人一样。 罗妮说:“这段文字是说:天神乘坐着无敌战车来到依萨,成为国王最尊贵的客人,让他们住在神殿之中。他们给依萨带来了文明、智慧和力量,让依萨战无不胜、繁荣昌盛。” 罗杰说:“那个象雪茄一样的东西象艘飞船,好像非常大。” “哇靠!外星人的飞碟啊!”大块头惊叫着:“龙哥,我想起咱们在香巴拉……” “得了,你别再提那个香巴拉行不行?我不知道和这个有没有关系。”我说:“有人还说玛雅人是外星的移民呢,靠,谁知道真假。” 罗妮摇着头说:“真不可思议。我在想,依萨本来是在地面上的,怎么会跑到那么深的水下,而且是那么完整地保存下来。” 另一幅壁画也引起了我们的兴趣,好像是一个战争场面:头戴羽毛的依萨士兵拿着武器,正在和一群带着狗的人搏斗,最前面一个国王模样的人手里攥着一个镜子样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滚滚的烟雾笼罩着敌人,头顶上有带翅膀的神灵,好像在协助依萨士兵。 “那些依萨的敌人好像是森林猎人和黑兽。”大块头指着笔画说:“依萨人原来和他们也爆发过战争啊!是不是就是森林猎人们把依萨给灭了?” “不是,依萨是被怒吼的猴子国王的联军给消灭的,”罗妮说:“从画面上看,应该是依萨人消灭了猎人和黑兽,获胜了,所以才会刻在这里当作荣耀。” 大家最感兴趣的是那口巨大的棺材,它也被清洗干净了,上面刻满了繁琐复杂的花纹和文字,罗妮释读了一番,都是给“长胡须的鳄鱼”国王歌功颂德的文字,赞扬他多么英明、伟大、智慧、神武云云。 但棺材整体找不到一点缝隙,众人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打开。 耗子观察了一番,摇着头说:“这个棺材是打不开的,除非砸碎。” “为什么?”罗妮大惊。 “这种棺材,在中国称为‘卡子棺’,也叫‘混沌棺’,在中国最早是用石头雕刻的,后来多是用青铜和生铁铸造。它分为两部分,上面的棺材身是一个整体,象个大罩子,下面是底座,底座上带着石头或金属的锁舌,就是卡子,棺身下沿两侧内部带着锁孔,当把死人安放在底座上之后,在脚部点一盏灯,再把棺身放下来罩上,底座上的卡子就卡进棺身的锁眼里锁死了,然后再用铜铁汁把缝隙灌死,两部分就连成一体,整个棺材就连个缝隙都没有,混沌一块,所以也叫‘混沌棺’。里面的灯把棺材内的空气烧尽熄灭,尸体可以保持很久不会腐烂,而且棺材不容易打开,尸体就不会被盗墓者破坏。” “没有钥匙可以打开吗?” “没有,那个卡子是不可逆的,一旦锁死,就再也打不开了,所以这上面连锁孔都没有。一般盗墓的遇到混沌棺只能破坏掉,因为根本就无法自然开启。”耗子指着底座上的一条粗粗的金线说:“你们看这里,这是用黄金汁浇铸的,就是为了把棺身和棺底之间的缝隙焊死。除此之外,整个棺材上再也找不到一条缝隙。” 第一百四十一章 依萨的消失(二) 众人又仔细的观察研究了一番,最后不得不承认,“博学的段先生”的结论是正确的。 罗妮摇摇头,吐口气:“只能运回去,用仪器扫描一下,看看里面有什么,然后看看想办法打开它,在这里肯定不行。” 我有点失望,这么大个金字塔,里面除了一口棺材,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当然,对于罗妮来说,发现了这个金字塔本身就已经具有巨大的价值了,因为她是考古学家。 之后就是耐心地等待。 罗妮指挥人继续在那个大水晶池里作业,一边打捞那个祭祀堆,一边对那片水下的城市进行拍摄。 打捞上来的东西,除了人、畜的骨头,就是金银器、玉器、水晶器,大概世界上除了中国人以外,只有玛雅人才喜欢玩玉石并拿着当宝贝。 罗妮对那些器物拍照,登记编号,然后就打包起运,直升机一趟一趟地飞走,估计是运回纽约的博物馆,但我不知道他们通过什么途径运到美国的,其实我觉得这一样是掠夺。 对于那些骨头她也指挥人清理、测量、拍照、登记编号,然后用袋子装起来码成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也懒得问。 又下雨了,只能停工。我们几个人躺在一个大凉棚下,听着雨水刷刷地打着篷布,没有一丝风,又闷又热又潮湿,还无所事事。 “无聊,真他妈无聊。”大块头躺着看着上面的树。 “马先生,现在只能这样,下大雨了,我们什么都干不了。”罗杰说。 “罗杰,那只趴在树干上的猴子我已经盯了它很久了,一个多小时没动地方,没见过这么懒的猴子。” “哦,那是只树懒马先生,世界上动作最慢的动物,大概比蜗牛都慢。” “是吗?还有比树懒慢的动物吗?” “当然有。” “什么?” “更慢的树懒。” “我靠!” 就这样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上午的时候,罗妮又在指挥潜艇水下作业,打捞那个祭祀堆。 有个工作人员跑来了:“瑞蒙德小姐,电话,一个叫安德鲁斯的老先生要与您视频通话!” 我们呼啦一声全跑回了营地。 在屏幕上,又看到了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先生,您好!又什么新发现?”罗妮急急地问。 安德鲁斯笑一笑:“我查资料研究了好几天,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依萨灭亡的过程。” 据安德鲁斯说,依萨的最后一个王就是那位“长胡须的鳄鱼国王”肯罗马拉维卡,说比较昏聩暴戾,特别喜欢战争,大概类似我国的桀、纣,邻国被他不断地征服和消灭,很多成邦为了生存,开始联合起来对抗他。但是,肯罗马拉维卡却持有烟镜,他放出无边的烟雾让敌人无法睁眼和呼吸,他的军队则不受影响,因此仍然在战争中获胜。 后来几个成邦联合向依萨进贡,贡献给他一位美丽的女巫,这个女巫拼命地蛊惑这位鳄鱼国王,让他把本来为祭祀神灵修建的大金字塔修建成自己的陵墓。同时让巫师们做法启动水晶头骨,把“托纳蒂乌之约”转嫁到了另外一个大城邦乌克鲁头上。 后来王国发生了一次瘟疫,屡次祭祀神灵都无效,女巫说必须把烟镜投入水晶池才可以消除瘟疫,这位糊涂国王竟然听从了,在一次祭祀时将烟镜投入了水晶池。 那些敌对城邦知道了,乌克鲁的国王美多力亚德(怒吼的猴子,或者就是吼猴)立刻组织了联军来攻击依萨。鳄鱼国王起兵迎敌,他没有神灵的保佑,又没有了烟镜,大败而回,联军拼命攻城。 鳄鱼国王知道自己国家难保,自己剖开胸膛取出心脏向神灵祈求能保存依萨。然后他的尸体就被放入棺材埋葬在用库库尔坎金字塔改造成的陵墓中。 接着依萨就被联军攻陷,联军掳走了依萨的所有人口和财物,乌克鲁缴获了依萨的水晶头骨。 联军的首领,强大的乌克鲁城邦的国王美多力亚德想进入依萨最大的金字塔“神灵殿堂”,认为那里一定藏有宝藏。依萨的巫师说,那里面休眠着众多神灵,不能开启,否则触怒神灵,所有的人都将被毁灭。 美多力亚德开始害怕了,他取走了神殿大门上库库尔坎头像上的一颗蛇眼,并把它装饰在自己的王冠上。 没多久,他仍然抵挡不住神殿里宝藏的诱惑,组织了几万人进入依萨城,想拆毁那座神殿金字塔。 那些人赶到依萨,因为天晚没能进城。可就在当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空中雷声轰鸣,电光闪闪,狂风呼啸,还下起了罕见的冰雹,在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闪光的漩涡,笼罩了依萨。 城外的人感觉大地不住地震动,就象发生了强烈的地震。 到了第二天,人们惊奇地发现,宏伟的依萨城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大片空空荡荡的原野和那座埋葬鳄鱼国王的巨大土山,因为这座土山位于依萨城外的五星神池边上,距离城池较远。 美多力亚德认为是神灵发怒了,十分害怕,急忙撤走了所有的人员,从此没人敢再靠近依萨。 就这样,依萨的故国遗址和那座土山就逐渐被浓密的热带丛林所淹没,没留下丝毫痕迹。 安德鲁斯说:“我们只能知道,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依萨城搬到了水下隐藏了起来。那个神殿金字塔大门上的库库尔坎头像上的两颗蛇眼,是为启动大门提供动力的能源装置,如果没了一颗,开门的装置就无法启动。 “所以,那颗蛇眼是被那位美多力亚德国王偷走了,他怕神灵发怒,又命令工匠用一大块琥珀仿照蛇眼的样子制作了一个假蛇眼放在库库尔坎的左眼窝内,但它不具备真蛇眼的力量,所以即使是你使用了正确的密码,仍然无法开启大门。” “哇!原来那颗蛇眼是个电池啊。”耗子说。 “我们需要那颗真的蛇眼。”罗妮说:“安德鲁斯先生,您知道那颗蛇眼在哪里吗?” “我不太清楚。”小老头说:“但是它和依萨的水晶头骨一起流传下来,水晶头骨被你们瑞蒙德家族得到了,因为你们接受了‘托纳蒂乌之约’;而那颗蛇眼被镶在一位玛雅国王的王冠上,也应该流传下来,但是在哪里我没查到。也许您的叔叔马威尔教授会知道。” “非常感谢您安德鲁斯先生,我会立刻和叔叔联系。” “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们,就是那个烟镜,”安德鲁斯说:“宇先生能感受那么强烈,说明那个烟镜和风镜一样,一直处于一种开启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碰到了触发按钮它就会发动。” “这个我在风镜那里已经领教过了,安德鲁斯先生。”我说。 “嗯嗯,是的。所以,你们找到那个镜子之后,要在第一时间关闭它,这样,宇先生体内的能量就不会再被它所激发。因为你们现在已经失去了风镜,让烟镜激发了宇先生体内的能量爆发出来,无所归附,会危及宇先生的生命。” “好吧。但是我们怎么才能关闭它呢?”我问:“难道是镜子背面的那些乳丁?” “哦不不,那些乳丁是用来激发的,”安德鲁斯说:“我研究过那镜子的图样,关闭它的其实是它的柄上的两个乳丁。那两个乳丁连接着柄内的一个机芯,当乳丁推上去的时候,机芯顶入启发装置,镜子就处于开启状态,它会发出蓝光。你们找到风镜的时候看到它放蓝光,也是因为它正处于开启状态,当有人再触碰它背上的那些按钮,能量就会爆发出来。当把柄上的两个乳丁拉下来的时候,镜子就关闭,里面的能量就会被封闭起来,这时候宇先生是感觉不到的。” “唉,原来是这样啊,”我长长地叹口气:“安德鲁斯先生,如果早点遇到你,也许我就不会受这个罪了。” “呵呵,宇先生,人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最合理的。” “好吧,也许您说得有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假扮一回明星(一) 和安德鲁斯的通话结束,罗妮立刻又联系了马威尔。 “叔叔,您看看这颗蛇眼,”罗妮把那颗假蛇眼通过摄像头给马威尔看:“您有没有记得见过一个和这个相似的宝石?” 马威尔看了一下,说:“库库尔坎之眼。这个很多年前我是见过的。” 罗妮大喜:“叔叔,它在哪里?” “在墨西哥国家刚刚独立不久,一伙英国科学家在墨西哥考察玛雅文化,他们发掘了一个玛雅城池的遗址,在那里面找到了一个墓葬,大概是一位国王的墓葬,里面已经没有骨骼了,在那里面找到一个破碎的黄金王冠的头圈和一颗宝石。” “和这个类似吗?” “是的罗妮,可以说完全相同。那颗宝石有核桃大小,椭圆形,是橙黄色,半透明,如果用强光照射,会看到中间还有一个暗绿色的芯,非常象一个蛇的瞳孔,所以那颗宝石被命名为‘库库尔坎之眼’,但没人知道那是什么材料。” “太好了,它在哪里?” “这颗石头现在就藏在墨西哥城一家收藏玛雅文物的博物馆里,那是一家私人博物馆,和我们的博物馆类似,是由一位大富商开办的。” 罗杰说:“哦,天哪,墨西哥城有将近200家博物馆,是世界上博物馆最多的城市之一,到底是哪一家?” 罗妮说:“我知道叔叔说的是哪家了,迭戈玛雅文化博物馆,很多年前我去参观过,他们的藏品也很丰富。那里的馆长弗朗西斯科先生我认识,我写博士论文的时候还得到他的帮助,我去找他,也许可以借出那颗宝石来使用一下。” “哦不不,罗妮,那是五年以前的事情了,”马威尔摇着头说:“弗朗西斯科先生已经在两年前去世了,现在的馆长是一位年轻人,叫塞雷斯,他非常讨厌同行,去年我想到那里去查阅一些他们收藏的玛雅文字资料,都被他拒绝了,你要借他们的馆藏文物,根本就没有可能。” “见鬼!真见鬼!”罗妮焦躁地理了一下长发:“我们该怎么办?” 我说:“能怎么办?去看看,和他商量一下,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好吧,只能去碰碰运气了。”罗妮很无奈。 墨西哥城是墨西哥的首都,坐落在墨西哥中南部高原的山谷中,面积达1500平方公里,人口据说有2100多万,是美洲人口最多的都市区,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都市区。墨西哥全国约一半的工业、商业、服务业和银行金融机构都在这里,是墨西哥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这座西半球最古老的城市,遍布着古印第安人文化遗迹。 我们的两辆雪福来行驶在到处是人的街道上,时不时地遇到堵车。 迭戈玛雅文化博物馆坐落在一条不是很繁华的街道上,是一座具有玛雅建筑风格的建筑——有点象个金字塔。 我们进去,里面竟然也是琳琅满目的藏品,有不少人在里面参观。 罗妮戴着墨镜带我们进去,转了一圈,也没看到那颗“库库尔坎之眼”。 走到一个咨询台前,我用英语问:“先生,听说你们这里有颗著名的‘库库尔坎之眼’,怎么没看到?” 那位连头都没抬:“它在第五展室,那个展室暂时关闭维修,要看得下周一来。” “我们想见塞雷斯馆长,他在不在?” “他不在,要见馆长你们得预约。” “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去看一部电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哦?馆长上班时间去看电影?” “他是苏菲的影迷,非常痴迷那个女人,他去看她的新片《amidsummernight''sdream》(《仲夏夜之梦》)了。” “哦,谢谢!”我从台子上拿了一份博物馆介绍,然后拉着罗妮转身就走。 “喂,为什么走?我们得等……”罗妮有点急。 “等可以等来塞雷斯馆长,但是你肯定拿不到那颗宝石。”我说:“现在我们先去找家酒店住下,然后商量个办法。找家好一点的酒店。” 一个随从人员说:“这里最好的就是雷福马希尔顿酒店,五星级。” “好,就去那里,快!” 到了酒店,我们急急忙忙订了两个豪华包间,然后聚在一个包间里商量。 “宇,你到底在想什么?”罗妮问。 “罗妮,现在你的买卖送上门了,你得扮演一回苏菲·玛索。” “什么?你疯了吗?”罗妮大吃一惊:“我扮演她干什么?” “你没听那个馆员说吗?那个塞雷斯馆长是个苏菲·玛索的铁杆粉丝,他竟然在上班时间跑去看苏菲演的电影,可见他真的是苏菲的影迷。所以,你只要假扮一回苏菲,就可以接近他,也就可以接近那颗蛇眼。” “哦我的天,可苏菲什么理由来到墨西哥城……” “耗子,去查查,苏菲·玛索今年还有什么新片要上映。”我说。 “嘻嘻,不用查了,《theworldisnotenough》(中译《黑日危机》),007系列剧,她在里面演一个蛇蝎美人,性感、美丽而又阴险,与piercebrosnan(皮尔斯·布鲁斯南)有大量的对手戏,正在拍摄中,据说将于11月份在美国上映,我正满心期待……” “老天在帮助我们,”我一拍双手说:“罗妮,你扮一回苏菲,就说在美国拍摄新片,中途有事要回法国,因为下一部要拍与美洲印第安文化有关的电影,所以转道墨西哥城,想参观一下玛雅文化博物馆。然后我们联系那个塞雷斯馆长,他一定会见你,也会带你去参观。你要特别提出来要看那颗‘库库尔坎之眼’,然后把它给我看看,只要递到我手上,事情就完成了。” “噢上帝!我不行……再说了,我们不能抢劫……”罗妮惊叫着。 我急忙说:“好了罗妮,你一定行。我没说要抢劫,我们带来了那颗假的蛇眼,我会用那个给掉包,我们借用一下,然后再把它还回来。” “不不,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罗妮紧张得脸都变色了:“再说,我不是电影明星,我没那种气质……” “你有,你还超过她,”我拼命给她打气:“她生于六十年代而你生于七十年代,比她年轻;她有靓丽的容貌你也拥有和她几乎一样的容貌;她有女神的气质你也有相同的气质;她只有普通中学文化而你是博士;她只在电影界工作而你走遍了世界各地;她只会说法语、英语而你还会西班牙语、德语、意大利语、拉丁语……” “她父亲只是个卡车司机而你父亲是亿万富翁!”耗子抢上一句。 我瞪了耗子一眼,继续说:“罗妮,这是一个最好的办法,简单直接,我们就可以拿到库库尔坎之眼。你想想吧,你叔叔马威尔先生,是印第安文化研究领域最著名的专家之一,要查资料都能被拒绝,如果你直接去找他谈,被拒绝的可能性是99%,那么我们就开启不了那个石门,烟镜我们拿不到,虽然它和我们近在咫尺!” 我连打气带威胁,最终,罗妮妥协了,咬咬嘴唇:“您确定这样合适吗?” “否则,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只能试试。可是我对那部电影一点都不知道……” “这个我来,罗妮,”耗子说:“我用电脑给你调一些相关宣传的资料,你不用了解得太详细,只要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我们还需要几个象法国人的随行人员,”我说:“罗妮,你再选几个人,要象那么回事。” “好吧,我来安排。同时让我的化妆师也来。”罗妮终于痛下了决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 假扮一回明星(二) 我们用了两天的时间来做准备,罗妮看了苏菲·玛索的一些个人资料和电影资料,并且练习模仿苏菲的签名,还一起看了几部苏菲参演的电影。 耗子反复叮嘱:“记住罗妮,苏菲率直真性情,为人也和气,不耍大牌,所以你只要表现你的优雅、随和就行,用微笑就足以征服那些人。” 两名化妆师对着苏菲·玛索的照片给她设计了发型、化妆,选了衣服。 一切设计停当,到了下午5点多的时候,我拿出那份博物馆的介绍来,找到了塞雷斯馆长的办公室电话,给打了过去,对方接听了。 “哈喽,您好,我是馆长秘书,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对方是个女性的声音。 “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请问塞雷斯馆长在不在?”我问。 “是的,他在。请问你们有何贵干?” “我们是从法国来的,是苏菲·玛索女士的随行人员。苏菲女士正在美国拍摄新片《theworldisnotenough》,有点急事想回趟法国。因为她下一部电影是与印第安文化有关的,所以转道墨西哥城,想参观一下你们的博物馆,增加一点感性认识……” “噢我的上帝!是真的吗?”对方惊叫起来:“苏菲来了?” “我想是的。” “好的好的,您稍等,我接给塞雷斯馆长。” 电话接通了,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但我听不懂,就说:“对不起馆长先生,请说英语。” 对方立刻换成了英语:“是不是真的?苏菲·玛索女士要参观我们的博物馆?” “是的馆长先生。” “噢天哪,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来墨西哥城?” “我们只是去美国在此做短暂停留馆长先生,我们现在刚入住雷福马希尔顿酒店。但苏菲女士不想浪费这些时间,想参观一下您的博物馆。” “简直象做梦一样,我都怀疑是不是真的……” “馆长先生,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就算了,反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哦不不不不,”他说了一大串“no”,急急忙忙地说:“我是高兴过头了先生!如果苏菲女士真的能来,我一定热烈欢迎!” 我继续忽悠:“但是我们在此只停留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得走,所以我们只能晚上参观,但是那时候你们可能已经下班了……” “噢!那不是问题先生,我会专门带苏菲女士参观,不需要按照时间,而且我会亲自接待她并为她讲解。”对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那太好了馆长先生,我们大概晚上8点左右到。” “好的好的,完全没问题。苏菲女士能来,简直就是我们博物馆的莫大荣幸,也是我个人的莫大荣幸,我是苏菲女士最忠实的fans!”塞雷斯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说:“好吧。但是您不能宣扬这事儿,也不许拍照,我们要保证苏菲的安全,你懂的。” “我懂我懂,非常明白,没问题,完全没问题。可我只想和苏菲女士合个影……” “好吧,我给她说一下,我想她会答应的。” “太棒了,谢谢您先生!” “那么我们晚上8点见。” “ok!——哦天啊,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 “既然您是她的忠实粉丝,我想您该能认出来苏菲女士馆长先生!是不是真的,到时候您自己看看不就明白了?” “当然当然,是的是的。我一定恭候……”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罗妮化了妆,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连衣裙,看上去很漂亮优雅,然后我让耗子、大块头和另外几个人在房间里等,只带着六名保镖坐两辆雪福来奔博物馆。 在博物馆的门口,大概十几个人等在那里。 领头的一个大概40多岁,银灰色的头发,四方脸,浓眉大眼,穿着白色的方格西装,打着红领带,大概就是塞雷斯馆长了。旁边一位美女手里捧着一大抱鲜花。 罗妮紧张起来,手紧紧地纂住我的手:“宇,我、我有点紧张……” “哦不不,不用紧张罗妮,你现在是苏菲,苏菲·玛索,虽然你不会表演,但你不要表演,只要尽量展示你的魅力和优雅就行。只要记住,你是个电影明星!瞧,那里就是你的舞台,只要你走过去,放松,微笑,和他们愉快地交谈,请教些很初级的问题,即使是弱智一点的问题都行,你就会大获成功。” 罗妮点点头,做了个深呼吸。 保镖下了车,给罗妮打开了车门,罗妮下了车。 顿时一阵掌声和欢呼声。 罗妮摘下墨镜,微笑着走上前,主动伸出手去,开始说法语,我听不懂了。 塞雷斯馆长满脸惊喜,嘴里一顿咦哩哇啦,他竟然也会说法语,握住罗妮的手不放,吻了一下,又放在额头上,几乎要跪下去膜拜了。 他从旁边那女子手里接过鲜花给罗妮献花,然后亲自引领罗妮进博物馆,我们紧紧跟在身后。 果然,塞雷斯馆长拿出一张照片来请罗妮给签名,然后又一起合影,兴奋得手舞足蹈。之后,他亲自带着参观,一路上给罗妮精心细致地讲解——他竟然没发现任何破绽。 罗妮微笑着,时不时地问一些问题。可惜,两个人说的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一个小时之后,塞雷斯带着我们进入了第五展室,参观了一些文物之后,果然看到了一个放在玻璃罩子里的那个“库库尔坎之眼”。 “哇哦!”罗妮故意惊叫了一声,一脸惊奇地表情,然后指着那个蛇眼,对塞雷斯说着什么。 塞雷斯又给她讲了一大番。 罗妮点着头,低下头仔细观察那颗蛇眼。我也看看,从外观上看,那颗蛇眼和我们取下来的那颗假蛇眼似乎没什么区别。 罗妮微笑着又对塞雷斯说了几句,塞雷斯点着头,对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挥挥手,那个工作人员过来,关上报警系统,用钥匙打开了玻璃罩子,塞雷斯亲手把那个蛇眼拿了出来,交到了罗妮手里。 罗妮小心翼翼地拿着,端详着,然后对着灯光看看,里面的确有一团绿莹莹的东西,不过比较模糊。 罗妮对塞雷斯说了几句,然后又对我说了几句,大概是希望我也看看,把蛇眼交给我。 我拿过蛇眼,也观察了一下,又举起来对着灯光看。 塞雷斯一步抢过来,把我手里的蛇眼拿过去,对我说了一句什么,又对罗妮抱歉地微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小心翼翼地把蛇眼放回了底座上,罩上罩子,锁死了。 罗妮看看我,我冲她笑了笑,耸肩摊手;她一脸的疑惑,接着看起来有点失望。 又参观了几个展室,一直到10点多,参观才结束。 罗妮微笑着和塞雷斯握手告别,塞雷斯又送给罗妮一本他自己写的书,看那封面,应该是本研究印第安文化的书。 塞雷斯一直把罗妮送到车边,亲自给罗妮打开车门。 我们上了车,立刻奔酒店。 “哦,上帝,他太警觉了,”罗妮沮丧地说:“你还没下手他就抢回去了,真该死!” “不,我下手了,而且得手了,罗妮。”我笑嘻嘻地说着,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颗蛇眼递给她:“这就是他们的‘库库尔坎之眼’,被他放进罩子里的那个是我们取下来的假蛇眼。” “真的?”罗妮急忙打开车内的灯,对着一看,惊奇地叫起来:“天哪!是的,是它!你是怎么干的?我根本就没看见你调换!” “众目睽睽之下,如果你看见了,塞雷斯和他的那些工作人员肯定也看见了,那么我们就失败了。”我说:“我的手比你们的眼睛快多了。所以我说,你只要把蛇眼交到我手上就算完成了任务。” “太棒了!”罗妮兴奋地抱着我的脖子给了我狠狠地一吻:“我们真的成功了。”可又说:“唉!我总觉得这么做不好。他给我说,这个是他们的镇馆之宝,最神秘的一件玛雅文物,要不是我,哦不,应该是苏菲女士,他不会让任何人碰到它……” “我们只是借用,罗妮,用完了再还给他就是了。” “好吧。” “这个塞雷斯好像法语也很棒啊。” “他给我说他在法国留学六年,当然法语不是问题了。在那里他开始崇拜苏菲,成为她的铁杆影迷,无限崇拜。” “你看看,长得象明星总是有用的。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对你真的是无限崇拜。” “可是我已经紧张得一身汗了宇先生。”罗妮说:“或许我会考虑回去把脸整一下,别再这么像别人。” “哈!很多人花巨资想把自己整成某个明星,您酷似某个明星却要整歪了,真是一个人一个想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奇异烟镜(一) 回到营地,我要求罗妮尽量保密,不要张扬。 罗妮立刻指挥潜艇做好准备,要去开启那扇大门,找那个关系到众多人性命的镜子。 还是麦克开潜艇,辛格负责操控机械手,我和罗妮一起下去。罗妮还带了一个特制的手提小箱子,据说也是用隔电、防磁材料做的。 潜艇开到了那个巨型金字塔的门前,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又开始涌动起来。 “速度快点,我觉得我在这里撑不了多久。”我说。 辛格操纵着机械手,把那颗真的蛇眼放进了库库尔坎头像的眼窝。 “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瑞蒙德小姐。”辛格说。 罗妮说:“现在别管那些了,按照数字顺序,去按那些方块。” 辛格拿出罗妮给绘制的图纸对照着,伸出机械手,按照顺序把那些梯形的方块一个一个地按下去。 17刚按完,就看到那个蛇头上的两只眼睛开始灼灼放光,就象两只灯泡一样亮了起来,接着感觉隆隆震动。 “什么情况?好像要地震了……”麦克惊异地说。 就见那扇巨大的门从上部开始裂缝,一条一条的长条形方块开始依次向两边撤开——原来这个门不是门扇,而是由一些长条形的方块组合而成的,它们在一种动力的控制下,缓缓地分解,从上到下依次向两边抽开,不见了,露出来一个黑洞洞的大门,不断地往外冒巨大的气泡。 “哇!这扇门的构造真怪异啊,是许多部分组合起来的。”辛格说。 “开进去看看!”罗妮说。 “好吧好吧,但是我可不能保证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麦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驾驶着潜艇开进了大门。 灯光影里,看到这里也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四面都是巨大的石头墙,墙上是一圈兽头,看上去象是本用为照明的灯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正在发愣,就听见身后隆隆声不止,我们回头一看,那些方块竟然又开始聚合。 “哦,见鬼,它要关闭了!”麦克大惊,急忙调转潜艇,想在大门关闭之前冲出去。可惜,潜艇刚掉过头来,那些方块就轰然聚合在一起,成了一扇完整的门,激起的水流把潜艇冲得左右摇晃。 “噢上帝!完了,我们完了,被困住了!该死!”辛格也大叫起来。 灯光影里,照着石门的背面,竟然是个和外面那个神蛇头一样的雕像,下面也是一个圆盘。 麦克说:“瑞蒙德小姐,如果我猜测不错,那个圆盘也是开门的,密码应该是一样,我们试试把门……”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潜艇震动了一下,接着看到舷窗外面一道水面降下来,而且还在飞速下降。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这里的水被抽出去了!”辛格大叫着。 我忍着身上的火热和疼痛,趴在舷窗上往外看,潜艇猛地一震,原来已经随着下降的水面降落到地面上,水还在不断地被抽出去。 我说:“这里是个隔离区,从外面进来,这里的水就会被抽走。我们稍等一会儿。” 又过了一阵,没动静了,我过去把顶部的舱门打开,伸出头,一股冷气逼人,我感觉到非常舒服。 我一纵身出了潜艇,站在潜艇上往下看看,地面上厚厚的一层淤泥和积水。 “给我个手电!你们先呆着别动,我下去看看。”我一边说一边从潜艇一旁的舷梯上爬下去,站在地面上,淤泥并不如想象的厚,只没了一半的脚。 用手电照照,四周没什么东西,就喊:“可以出来了,这里有充足的空气,可以呼吸。” 罗妮、麦克、辛格也打着手电从里面出来了。 “这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罗妮说。 我说:“这里只是个隔离区,金字塔那么巨大,不可能就这么点儿空间。” 走到对面的墙那里照照,看到一扇漆黑的大门,略呈弧形,但上面什么按钮、把手都没有。 我们四个人走到门前,用手电照照。 辛格说:“没有开门的地方,这扇门我们打不开……”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滴”地一声,又是咔哒一声,那扇门无声地向上开启,毫无动静,但缓缓地打开了,迎面是一道梯子,透出了一片蓝莹莹的微弱光芒。 “这、这梯子好像是金属的……”麦克有点惊异:“好像是舱门。” “进去看看。”我打着手电走上梯子,一直走上去。可是我身体感觉到要燃烧了,大概是我离那个东西越来越近。 面前的景象我们足以目瞪口呆了:一个足有半个足球场的巨大空间,四周、头顶和脚底下都是不断闪动的小灯,四周有一大圈巨大的圆形舷窗。在中间位置有一个圆形的台子。 我们走到圆形台子那里,看上去非常象一个控制台,上面一些复杂的按钮、手柄、圆球、方块之类的东西,上面带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我的上帝啊!,这是一艘很大的飞船!”辛格看着说:“这里应该是控制室,控制室都这么大,我不知道船体有多大!” 麦克说:“这个很容易知道,这个金字塔就是为了包裹这个船体建造的,金字塔有多大,船体就有多大!我们测量它的底部直径有300多米,那么飞船的直径大概也就是这个长度。” 我根本就没心情欣赏这里的奇景,把身体转向不同的角度感受着,跟着感觉往前走,绕过中间的圆形台,往前走了不远,就看见在不远处的一扇关闭的门前似乎倒着个人形,旁边有个东西在闪着蓝色光芒。 我快步走过去,快走到跟前了,突然那个东西噗第一声冒出了半尺多高的蓝色光焰,突突直跳。 “哦天哪!那是什么?”罗妮惊叫一声。 我说:“别动,我过去看看。” 走过去,我想看看那个人形是什么样的,手一碰,刷拉一声,他变成了一堆黑色的渣。 “他死了很久很久了宇先生。”罗妮说:“不知道有多久了,因为暴露在空气里,朽烂了,可他和人类的身体似乎不同。” 那个放光冒火的东西,是一个和风镜样子非常相似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靠过去,火焰似乎更高了。用手背在它的柄上碰了一下,我手上也是防护服的手套,似乎没什么更大的异样。 抓住柄把它拿起来,镜子上的蓝色火焰就象被我的身体吸引一样,都一齐指向我,我也觉得浑身呼呼地往外冒火焰,肌肉、皮肤灼痛,可隔着防护服看不到。 它的外形和风镜几乎全同,但是镜面上的花纹是圆形的螺旋图案,在那些图案的缝隙中不断地放着蓝光。 “烟镜。”我说。 “天啊!我们找到它了,就是它!宇,我们成功了!”罗妮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 “它一直开启着,所以我感应到它,它也感应到我,当我靠近它的时候它的能量被吸引出来,就是这些火焰。如果我不穿防护服,估计整个都得喷出来了。” “安德鲁斯先生说要关闭它,就安全了。” 我抓住镜子柄部的那两个乳钉,用力往下一拉,里面“咔登”响了一声,镜面上的蓝光象灯一样熄灭了,火焰随即也跟着消失。 我身体的火热豁然消退,本来已经汹涌澎湃,可就在镜子熄灭的一瞬间,力量悠然减弱,我深吸了几口气,做了两个“引气归元”,身体没那么难受了。 罗妮指着那堆黑灰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异烟镜(二) “不知道,”我摇着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当时烟镜被扔进了水池,不久依萨灭亡,城市被转移到了水下。这个人从金字塔里出去,找到了烟镜,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进来之后死在这里。” 我一指着前面的那扇小门:“他应该是想去那扇门,但是没有走到就倒下了。” “可是,这东西对这些人有什么用?”辛格问。 “也许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东西,”我指着那镜子柄尾部的孔洞说:“你看这里,这里好像有丝口,那个被盗的风镜也有,它们应该是安装在一个仪器的某个部位上的,由某个仪器来控制它的开关,但是它脱落了。你们看,这个口部有点变形,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巨大的外力,把它碰掉了。” “对啊,”罗妮说:“您不是说那个风镜在古墓里,也是用一种杠杆来触发的吗?” “对。这个人大概找回来想把它重新安装上,但是他却死了。” “噢上帝!我有点明白了,”麦克说:“您是说这两个镜子实际上是这个飞船上的两个重要部件。” “对,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两个部件脱落丢失,所以这艘船无法飞走了,它只能在地球上游荡,最后停在这里。”我说:“如果根据中国的古代传说,这两个镜子最初应该是掉落在中国的黄河流域,被人捡到,并无意中学会了开启它,于是才有了蚩尤作五里雾、风伯作大风的传说。烟镜来到美洲,大概是商末周初的事情。如果这样说来,这艘船大概是5000多年前就已经在地球上了。” “哦,我的上帝……” “好吧,现在,我们得把东西放起来了。”罗妮打开那个手提小箱子,我把烟镜放进去,罗妮盖上。 “嘘——”我长长地嘘口气。 “我们此行的任务终于达成了,”罗妮眼睛里含着眼泪:“我们瑞蒙德家族寻求了几百年的拯救之路,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和目的地!” “好吧,”我喘了两口气:“我感觉好受多了,参观一下。” 我们顺着旁边一条梯子一直走到那一大排圆形舷窗那里,往里一看,又吃了一惊,里面一眼望不到边际,放着的全是象玻璃管材一样的长方盒子,层层叠叠,围绕着中间的圆舱一圈一圈地整齐地排列着,每个盒子里都是一个黑乎乎的人形,但不是森林猎人,因为他们身体都比较短小,都悬浮在盒子的中央,有的好像还在缓慢地蠕动——原来盒子里都注满了水一样的透明液体。 罗妮紧紧地靠着我,身体都有点发抖:“我的上帝啊!这都是什么……” 静了片刻,辛格说:“这个好像是一个运送人口的运输船,你看玻璃盒子的那些人,都放在休眠液中,应该还都活着。这里面大概有好几千人……” “几千年了,还能活着?”麦克说。 “我们目前理解不了这种科技,麦克,”辛格说:“如果是星际旅行,从一个星球飞到另一个星球,即使是用光速飞行,也许得耗费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这种科技肯定可以让人一直活着。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原理,在高速飞行中,时间会变慢,越接近光速时间越慢,对于地球上来说,可能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过去了,而对里面那些睡着的人来说,可能只过了几年或几十年。到达目的地后醒来,也不过就是睡了一觉而已。” 麦克说:“你这些理论只是假说,根本无从证实。” “是的,”辛格耸耸肩:“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是不太好证实。” “怪不得依萨人说这里面休眠着诸神,看来是对的。”罗妮说。 “好了,看不懂我们不看了,赶快离开这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说:“这里的事情最好别说出去,否则就会引起人类的注意,他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一旦这里面的人都醒过来,肯定会发生很大的事情。当年依萨国家兴盛,据说还有强大的科技,很可能是这里面的这些人类教给他们的,他们的文明科技即使是5000年后的现在,我们仍然无法超越。” “唉,听宇先生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浑身发麻了……”麦克说。 我们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后脚刚跨出来,回头一看,那扇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了,它开启和关闭几乎没有任何声音。接着听见四周咕噜作响。 “噢见鬼,开始注水了,快进潜艇,快!”麦克大叫着。 我们趟着泥泞飞跑到潜艇那里爬上船顶,鱼贯钻进去,我最后一个进入,刚关上舱门,水就呼地淹没了潜艇。 潜艇浮起来,麦克把潜艇靠近了那个圆盘,辛格操纵机械手,按那圆盘上的数字,果然,那扇门再次隆隆地分散开启了。 “哈哈,果然有效,快点麦克,我们回家喽!哇吼~~~~~!”辛格兴奋地尖叫着。 潜艇开出大门,掉过头来的时候,大门的长条又再次聚合关闭。 “先别走,”罗妮说:“辛格,把那颗蛇眼取下来。” 我说:“对,那是人家的东西,得还给人家。” 辛格用机械手把那颗蛇眼取下来,然后潜艇掉头回到水晶池下,慢慢地浮出了水面。 我低声嘱咐:“罗妮,还有麦克、辛格,一定要注意,别告诉别人我们找到了的烟镜,否则‘黑暗日’的恐怕又要抓狂,那样我们的麻烦就来了,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明白,我们都明白宇先生!” 回到营地,罗妮果然没有张扬,告诉大家没有什么发现,然后秘密地派直升机把那个小提箱送走了。 我告诉罗妮,让她继续指挥打捞那个祭祀堆,他们动用了大型的打捞机械,一直干了半个多月,把那个祭祀堆全部捞了上来,池边上堆积起来的人和动物的骨骼都成了一座小山,而那些器物全被运走了。 我问:“这些骨头怎么处理?” 罗妮说:“那些骨骼我们只运走了一部分,主要是人的,为了研究人种。但是这些骨骼非常难保存,因为在深水下又叠压在一起,所以没有腐烂,但打捞上来以后,这里温度高湿度大,细菌繁殖很宽,所以也就腐烂得很快。你看,我们最初打捞上来的这些,已经开始粉化了,这一堆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堆粉渣。” 耗子又根据无人潜艇拍摄的照片和图像,在几个人的帮助下,开始复原依萨城池的立体图形。 到了7月16日,工作进入收尾阶段。 这天,罗妮正在帐篷里整理记录报告,突然接到了她父亲迪卡斯先生的视频电话。 迪卡斯在视频里脸色沉郁:“罗妮,出事了,马威尔被歹徒杀害了。” 罗妮失声大叫:“马威尔叔叔,他、他怎么……” “昨天,一伙全副武装的歹徒冲入了博物馆,他们抓住了马威尔,要他交出水晶头骨和烟镜,他们当着马威尔的面杀害了四名工作人员,但马威尔没有妥协,他们杀了马威尔。然后炸开了密室想找水晶头骨和烟镜,幸好被巡逻的保安人员发现,双方发生了枪战,伤亡了不少人。” “水晶头骨和烟镜呢?” “烟镜还在,但是水晶头骨被他们找到抢走了。另外,那颗蛇眼不见了,当时马威尔和工作人员正在检测那颗蛇眼。” “怎么回事?”我几乎咆哮起来:“博物馆,那么多安保人员在那里,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迪卡斯沉默了片刻,说:“这个只能等你们回来慢慢告诉你们了。” “噢上帝!马威尔叔叔……”罗妮已经痛不欲生,泪如雨下。 迪卡斯说:“罗妮,马威尔的葬礼下周二举行,我们希望你快点回来。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哦,马威尔叔叔,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该死的……”罗妮流着泪,拼命地摇头:“我们得把这里工作结束,立刻回纽约。” “好吧,罗妮,你现在得坚持住,”我说:“我们可以先回去,这里的事情,让工作人员负责结束就可以了。” “好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越南黑帮(一) 细雨霏霏,纽约,公共墓地,挤挤挨挨站了足有七八百人,一部分是瑞蒙德家族的成员,一部分是马威尔在学术界的同行、学生和好友,都清一色的黑色衣服,时不时地传来哭泣声。 马威尔的棺材被埋葬了,一身黑衣的罗妮哭得泪人一般,她把一束鲜花放在了马威尔的棺材上。 艾伦站在我身边,一言不发,看出来她满怀愤怒。 在迪卡斯的办公室里,或站或坐十几个人,包括瑞蒙德家族的主要成员、安保公司的代表、各安保组的头头、警方代表、fbi的代表比尔和艾莲娜,当然还有我、耗子、大块头。 “我没想到,”迪卡斯忧伤地说:“我以为‘黑暗日’的人最近销声匿迹了,所以召集了家族中的主要成员和各分公司和分部的人员商量处理善后事宜,他们从世界各地来,人员多而复杂,所以我抽调了大部分保安人员来保证会议的安全,没想到,他们竟然趁这个机会袭击了博物馆。” “这不是您的错,父亲,”罗妮说:“是那些‘黑暗日’的人,他们一直没有放弃。” 警方代表说:“我们街上的巡逻人员听到了爆炸声,所以去查看,也遇到了安保公司的巡逻组,我们一起和那伙人发生了枪战,击毙了四人,其他人逃了。” 我问:“他们是什么人?又是雇佣军吗?” “也许,”警方代表说:“我们查了那四个被打死的恐怖分子,他们都是亚洲人,说得更准确一点,是越南人,他们都是非法移民,但是看上去都受过军事训练,我们两人死亡,五人受伤。” 比尔说:“我们初步怀疑是越南的黑帮,他们拿了‘黑暗日’的钱,所以……” 我问:“当时博物馆里有多少人?我说的是安保人员。” 安保公司的代表说:“赫尔小组的12个,还有一支6人的巡逻组,属于沃克小组。” “即使是12个人,也不能这么轻易地被他们占领了实验室吧?” “我们又中招了宇先生,”赫尔说:“我们全在那层负责保卫,但他们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后来就全晕倒了。事后我们在走廊一端的花盆后面,发现了一个类似香炉一样的东西,那里面燃烧了一种强烈的麻醉剂。” “那么,谁把那东西放进去的?” “不知道,但肯定是事先有人带进去的,他们用这个方法麻醉了保安们……” “博物馆已经关闭很久了,不会有游客,就是有游客也不会到实验室那一层,是谁带进去的?你们不是有监控吗?” “很惭愧先生,那个走廊的位置监控拍不到。但是这些天从那里经过的人都拍到了,都是马威尔先生和那些研究人员,其中五人被杀了,包括马威尔先生;还有三名工作人员受伤,包括翻译崔英曦先生,他被打断了胳膊,一只眼睛几乎被打瞎。另外还有七八个人,有嫌疑,我们正在调查。” “上一次博物馆失盗,也是安保人员被麻醉剂麻醉了,这次又是如此,你们不接受教训吗?”我皱了眉头。 “没法防备,当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中毒了。”安保公司的代表很无奈地说。 “好吧,我只能承认,‘黑暗日’的人真有钱,能买动地痞、流氓、雇佣军还有黑帮,看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罗妮说:“现在,他们有了水晶头骨和风镜,而且他们也掌握了那些咒语,而我们只有烟镜,‘黑暗日’真要成了我们家族的末日了……” “不会的罗妮,你说得并不准确,”我说:“他们只有水晶头骨,风镜、烟镜都在我们这里,”我戳戳自己的胸口:“风镜在这里,他们永远拿不走。只有个水晶头骨和那块废铁,他们什么做不了。” “可是……” “不用可是罗妮,我看了你们解读的那些水晶头骨文献,”我说:“水晶头骨和风烟镜只是个介质,因为巫师的念力不够强大,只能依靠介质来和神使沟通,用两面镜子的能量来激发水晶头骨,就象古代的巫师要用工具来占卜一样。但是一些念力强大的巫师,根本就不需要介质就可以直接和神使沟通。而现在我身体里的那股风镜的能量已经足够强大,所以到了黑暗日那天,我会燃烧。” “恐怕那还不行……” “当然,要召唤神使力量还不够,还要加上烟镜的力量,两股力量共同激发,那时候我的念力就会足够强大,我会在还没变成灰之前念召唤神使的咒语,我和他合体,然后再念解除‘托纳蒂乌之约’的咒语,把咒语解除并转嫁给别的人或动物。我自己肯定完了,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瑞蒙德家族会无恙。” “不行老大,你不能把自己搭上!”耗子和大块头失声大叫。 我摆摆手:“你们该知道,即使是我不那么做,日全食发生的时候我也会被烧成灰,白白死了,还不如趁机救救别人,说不定还能上天堂。哈!” 罗妮说:“本来,马威尔叔叔下决心要做这件事,可现在他……” “不用了,我来做。”我摆了一下手:“风镜在‘黑暗日’组织手里,现在即使是用烟镜激发出我体内的能量也无从储存,我照旧还得烧着,所以没有必要再浪费一个人的生命了。” 迪卡斯却皱着眉,说:“宇先生,我听马威尔和罗妮说过,和您的说法不同。他们从水晶头骨的文献中知道,用风镜或烟镜激活水晶头骨召唤神使是唯一的途径,您的说法似乎不可信。” “对于后来的阿兹特克巫师来说,那的确是唯一的途径,”我耐着性子说:“但是对于依萨的巫师来说,根本就不用水晶头骨,他们甚至不用风镜和烟镜就可以召唤神使。即使是阿兹特克巫师,当几个巫师把念力合一的时候也用不着风镜和烟镜,所以他们5个巫师只用了水晶头骨作介质就把神约转嫁到了你们的祖先阿隆索上校身上。” 迪卡斯依然摇着头。 罗妮说:“父亲,我认为宇先生说得是对的。宇先生本来就身体与众不同,如果是正常人,当他吸收了风镜的力量之后会立刻被烧死,然后能量回归风镜,可他不仅没死,现在已经能够控制风镜的能量,而且具有了更加超常的能力,如果加上烟镜,他应该能召唤神使,用不着水晶头骨。” “那么做的话,宇先生的命就保不住了,没有风镜,他体内的能量只能爆发、燃烧……” 这时候,迪卡斯家族的一位叫亚尔维斯的说话了:“其实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法保住宇先生的命。” “哦?什么方法?” “我是研究冷冻和冷藏技术的,已经研究了21年,”亚尔维斯说:“我们用很多动物做过速冻实验,包括猴子,在快速冷冻之后,在一定时间期限内采用合理方法解冻,完全可以让动物和人重新复活,这个已经不是难事。” “哈!你的意思是在现场弄台速冻机,等我解除了神约之后把我变成一坨冰是吧?”我说。 “是的宇先生,您体内的能量如果爆发,不过就是着火、燃烧,如果我们能及时用速冻技术把你冻住,你就不会被烧成灰,也许等‘黑暗祭祀’日子过了,找回了风镜,我们再解冻,您还是有希望的。” “哦,好吧,也许可以试试,但愿能管用。” 之后,整个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好吧,”迪卡斯说:“我代表瑞蒙德家族500多名成员向您表示感谢。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付给你们一大笔报酬。” 回到酒店的总统套房,服务生给摆上了一桌子丰盛的美味,是艾伦特意安排给我们接风。可我心情坏透了,一点食欲都没有。 耗子、大块头、艾伦都相对无言。 艾伦咬着嘴唇说:“宇,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我一定要夺回水晶头骨和风镜!” 我勉强笑笑说:“不必了艾伦,你找不到他们,时间也不允许了,我们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据罗妮说,被风烟镜的能量烧死的人能成神,我想试试。” 正说着,比尔和艾莲娜来了。 艾莲娜递给我一张纸:“这是我们掌握的资料,宇先生,你可以看看。” 第一百四十七章 越南黑帮(二) 我拿过来一看,是关于博物馆被攻击的调查报告,是由警方和fbi联合做出的。大概是说,这次攻击是由一个越南籍黑帮所为,他们接受“黑暗日”组织的雇佣,利用博物馆防守薄弱的机会进行了突袭,抢走了水晶头骨,目前警方正在全力缉捕那些参与人员,fbi也希望通过他们能找到“黑暗日”组织,逮捕维克多和朴殷正。 “这个不用你们调查,我自己想想都能想出来!”我不耐烦地把纸扔还给艾莲娜:“你们追查‘黑暗日’有什么新进展?” “没有,”比尔说:“很奇怪,他们就象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毫无消息,真的非常奇怪!”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还有您不知道的,宇先生,”比尔说:“据我们的内线报告,那个黑帮得到水晶头骨之后爽约,要‘黑暗日’的人再付一笔钱才会把东西交给他们,他们约定在黑帮的某个据点交易。” 艾伦瞪大眼睛:“在哪里?我们去把水晶头骨抢回来。” “据消息说,是在皇后区,具体时间和地点还不知道,但是肯定就在这几天。”比尔说。 “好,有消息希望您能及时通知我们。”艾伦声音平静,但我能听出来里面含着愤怒:“我会让他们知道惹了我们是不会好过的。” 我疑惑地看着她:“你好像很生气啊艾伦!” “对,”艾伦面无表情地说:“卢德,卢德死了。” “什么?卢德?”我吃了一惊,想到那个跟着艾伦的黑人大个子:“他怎么了?” “他作为预备队去增援,胸口中枪,是ak47冲锋枪……,他是我们组里最好的联络员。” “哦……”我叹了口气,然后冲艾伦摆摆手:“这件事和你无关,你负责保卫的是瑞蒙德家族的住宅区,博物馆出事的时候是赫尔和沃克负责的,所以这件事由他们去处理,你没必要出面。” “不,你错了,宇先生,”艾伦说:“我们安保公司是一个整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我们安保公司经历了很多艰难的事情,还从来没遇到这么重大的挫折,这个颓局必须挽回,每个公司成员都有责任。何况,还有卢德!” 这时候,比尔说话了:“好吧,本来这事儿在没调查确实之前是不该告诉你们的,但目前也许可以破例一次。那4个被打死的人,原来都属于皇后区越南一个帮派,那个帮派势力很大,据说有三四百人,他们的老大黎伯雄。但警方去调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肯说,说那些人已经离开他的帮派,与他无关了。” 耗子哼哼着说:“那是托词,要为自己开脱。” 艾伦沉吟了一下,走到一边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她回来了。 “比尔,告诉我黎伯雄的地址,我去找他谈谈。”艾伦说。 “什么?你找他谈?”比尔瞪大了眼睛。 艾伦说:“我刚才给公司请示了,公司授权我和赫尔为代表去和他谈,最起码,也许我们会要回水晶头骨,要抓紧,在他们没交易之前。” “艾伦,我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我说:“你要知道越南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更何况,你父亲的投资项目正和他们发生利益冲突,如果你再搀和进来,问题会变复杂了。” “我父亲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要为公司挽回名声和损失!”艾伦非常坚决。 比尔耸耸肩:“好吧,不过我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我皱着眉,感觉事情有点向越来越不妙的方向发展了,就说:“好吧,那么,我陪你一起去。” 耗子、大块头说:“我们也去。”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呆在这里,这不是去玩儿!”我吼道。 赫尔带着两辆车来了,我和艾伦上了车。 赫尔有点紧张:“艾伦,那些越南人粗暴凶悍,我怕他们……” “不用紧张,”艾伦说:“他们不过就是为了钱,他们袭击博物馆、抢走水晶头骨和蛇眼不过也是为了钱,实在不行,我们出更高的价钱把它买回来。” 开了一个多小时,来到皇后区,拐进一条街,看上去房子都很旧,有的可以说是破旧了。街上人很多,的确有不少亚洲裔,看上去是越南人。 “这里是越南人聚居区,大家小心点儿。”赫尔说。 车在一处大房子前停下了,看样子象是个俱乐部之类的生意场。门前、门口有十几个站岗的,都带着家伙。 我们下了车就往里走,被一个叼着烟家伙拦住了:“你们干什么的?” “我们是霍尔姆斯安保公司的代表,找雄先生,有要事。”艾伦说。 那家伙一愣,盯了我们一会儿,拿出手机打电话,说的全是越南话。之后,他挂上手机:“把身上的家伙都交出来。” 艾伦说:“我们是来谈事情的,没带武器。” 那家伙不放心,过来把我们都检查了一遍,然后说:“跟我来。” 他带我们进了门,发现里面有不少人,都是年轻人,有男有女,有的在喝酒,有的在跳舞,有很多人腰里都带着枪。 我们被带到楼上一间屋子前,门口有两个站岗的。进了屋子,屋子里乌烟瘴气,竟然也有七八个人。 正面有一张牌桌,桌子后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越南人,又黑又壮,留着很短的寸头,脖子和胳膊上都是花花绿绿的刺青,一脸的横肉,嘴里叼着烟,正在那里摆弄塔罗牌。 我们走到桌前,艾伦说:“雄先生,我们是安保公司的代表,想来给您谈笔生意。” 他头都没抬,继续摆弄那些牌,然后拿起一张看看:“战车啊,这是在告诉我,有麻烦了。” 艾伦继续说:“我们知道您的手下有伙人袭击了玛雅文化博物馆,抢走了一个水晶头骨和一个蛇眼……” “小姐,警察已经来过了,我已经给他们说了,这事与我无关。” “雄先生,这种抢劫、杀人的事情,谁都会说与自己无关。”艾伦说:“不过我不想谈这个问题,我只想说,我们想取回那个水晶头骨和蛇眼,你们不过也是为了钱。对方出了多少钱,我们会加倍。” 黎伯雄把牌往桌子上一扔,抬起头来,才看清他一个眼大,一个眼小,眯缝着,但从眼缝里看出来全是凶光。 他站起来,拿下嘴里的烟,走到艾伦旁边:“小姐,我不是个怕事儿的人,如果是我做的,我坚决不否认,钱,我也喜欢,但是这件事的确与我无关。” “可是在博物馆被打死的四个人,原来就是您的手下。”赫尔说。 “这个我也给警察说了先生,”黎伯雄说:“他们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了,他们自己出去单立门户,我也没办法。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是我原来的兄弟阮文鹏做的,但是又怎么样呢?你们要是敢动他,我照样不会放过你们,毕竟他们是我的同胞。” “那么,请您告诉我们在哪里能找到您这位兄弟?” “告诉你?嘿嘿,我只想告诉你们,快滚!再多呆一分钟,就让你们脑袋搬家!”黎伯雄说着,冲着艾伦的脸上吐了一口浓烟:“小妞长得不错啊。” 我突然有一股冲动,想揍他。 艾伦转身就走,我和赫尔跟出来。 赫尔说:“艾伦,怎么办?” “去找那个阮文鹏,要是按照比尔的说法,水晶头骨还在他手里。”艾伦说。 赫尔说:“好的,我这就动用所有的力量和关系去找。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我皱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头,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头。 艾伦把我送回到酒店:“宇,您先回房间吧,我还得去瑞蒙德家执勤,晚上回来陪你。” “好吧,”我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你也多加小心,我可不希望你再出什么事情。” 回到房间里,在浴缸里放了冷水,泡进去,脑子里捋了半天,感觉是瑞蒙德家族好像有什么问题,至少有“黑暗日”组织的内奸,瑞蒙德家族的一举一动,都在维克多他们的眼睛里,包括找到了烟镜他们都能及时地知道。 耗子和大块头来了,他们无聊得要命,问我是不是去哪里玩玩,我懒得动。耗子提出来打麻将,又三缺一,找来服务生,让他给找个会打麻将的来一起玩,他给找了个在酒店工作的华裔小妞给我们凑手,长得还不错。服务生就在一边伺候局 结果一直打到晚上7点多,我和耗子、大块头竟然输得一塌糊涂,那小妞简直就是个麻雀高手,带着甜蜜的微笑把我们的钱都赢了去,走的时候拿了一千多美元,还问我们什么时候继续打,耗子、大块头直翻白眼珠。 我说:“好了,现在叫晚餐,准备吃饭……” 话音未落,突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比尔的电话。 “喂,比尔先生,您……” “宇先生,虽然艾伦不想让您知道,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儿?” “我们获得确切消息,晚上9点,阮文鹏一伙准备在一个废旧汽车停车场里和‘黑暗日’的人交易水晶头骨,她和赫尔带着人赶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毫无意义的杀戮(一) 我大惊失色:“他们去了?为什么不报警?” “唉,他们不相信警察的战斗力。” “见鬼!真他妈活见鬼!”我吼道:“你知道越南人有多难对付吗?他们的战斗力一点不比那些雇佣兵差!” “我知道,所以我想告诉您一声宇先生!” “你在哪里,就在酒店门口,我想你可能需要我!” “你等着,我这就下去,你带我去那个停车场!” “好的。” 我穿上衣服迈步就走。 “喂喂,老大,你去哪里?”耗子拦住说。 “艾伦他们知道阮文鹏要在地下停车场和‘黑暗日’的人交易水晶头骨,赶去了,”我说:“我得去看看,那些越南人比雇佣兵还难对付!” 大块头说:“龙哥,我们一起去,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我也顾不得想许多,带着耗子和大块头下了楼,到了酒店门口,果然看见比尔开着车等在那里,艾莲娜却不在。 上了车,我就说:“快走!” “宇先生,我只想提醒你,到了哪里您尽量别插手。” “谢谢提醒!”我说:“您为什么不通知fbi和警方?” 比尔说:“您得知道宇先生,如果警方一出动,按照他们的程序行事,那伙人早就跑没影儿了。我是在帮安保公司和瑞蒙德家族!” 开了一个多小时,眼看快九点了,车终于开到一个废旧汽车停车场,原来这个停车场是一个露天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各种报废的废旧汽车,远处还有一些巨大的机器,好像是专门压报废汽车的,但是晚上了,到处是昏暗的灯光,一个人都没有。 “就是这里,”比尔说:“今天晚上阮文鹏他们会到这里来。” 我四面看看,问:“艾伦和赫尔他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宇先生。” “你们都呆在这里,我下去看看。”我一边说一边下了汽车,进了停车场,看到不远处有好几个类似塔吊一样的东西,大概是用来吊旧汽车的,其中靠边上的一个没有灯光。 我摸着黑影快速跑到塔吊下面,从背面以猿猴爬树的速度一口气爬上了塔吊的顶端,操作室里没人,我走进去,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停车场。 等了一会儿,看看表,刚好九点,就见三辆车呼啸着从停车场的入口处开进来,另外有两辆车从另外一个方向开来,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停下了。 双方用车灯打了信号,大概没什么问题,双方都下了车。 从这边进来的三辆车上下来一群人,我数了数,11个,都是亚裔黄种人,大概就是阮文鹏的一伙,其中一个手里提着一个金属手提箱;另外两辆车上下来8个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白人和黑人,其中一个也提着一个手提箱。 两伙人慢慢走近,面对面在交谈。过了一会儿,那个领头的白人对身后一挥手,那个拎手提箱的过来,把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因为太远看不清,大概是钱。 越南人这边过去一个人看了看。越南人这边拎手提箱的过去,把手提箱放在地上,还没打开,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两声枪响。 砰、砰——! 两伙人大惊,一齐掏出枪来。 从废旧汽车从中鬼魅般地冒出无数的黑衣人来,顿时枪声大作。 哒哒哒…… 砰砰砰…… 那两伙人被围在中间的空地上,几乎没有躲藏、隐蔽的地方,三面射来的密集子弹几乎没给他们反应的余地,瞬间倒下了一大半。有几个撒溜的急忙趴在地上,举枪射击抵抗,但是在密集的弹雨中很快就没了声息。 黑衣人密密匝匝地端着枪从四面围拢过去,我远远看见那个穿黑风衣戴着墨镜双手举枪的女人是艾伦。 他们把越南人的那个提箱拿过去,打开,我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但是看到艾伦猛然把提箱合上,踢了一脚——显然,提箱里不是水晶头骨。 两个黑衣人抓住一个中枪没死的越南人,拖到了艾伦和另外两个像是头头的面前,在那里问什么。 我钻出操作室,几乎是一出溜就下到了地面上,几个箭蹿已经到了那些人旁边。 刷拉一下,无数的枪口对准了我。 “喔噢喔噢,别紧张各位,自己人!”我举着双手高喊。 “啊!宇,你……”艾伦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听说你们在这里有活动,所以赶来看看。”我说:“找到水晶头骨了?” “该死!不是水晶头骨,是钻石!他们在走私钻石!”赫尔说。 “是吗?”我走过去,把越南人的那个箱子打开,里面一片亮晶晶的东西,果然是钻石。 “哦。这家伙说什么?”我一指那个浑身是血还在喘粗气的越南人。 艾伦说:“他说是他们抢劫了玛雅博物馆,但是水晶头骨回来之后就交给雇主了,根本没在他们手里。” “哦哦,看来你们的信息不准确啊,”我笑了一下:“看看,就你们这次草率的行动,死了18个,伤了1个……”、 我的话音未落,“砰”地一声枪响。 “好吧,现在死了19个,”我继续说:“你们没找到丢失的东西,却又得罪了越南人还有另外一个黑帮,而且警方也会介入,得不偿失。” 艾伦说:“可是,我们并不知道……” “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屠杀艾伦!”我大声说:“你们是安保公司,是保护人命的安保人员,不是要人命的杀手集团!” “可是为了我们公司的声誉,我们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赫尔说:“他们让我们的公司几乎名誉扫地!” “好,好啊,现在你们该怎么收场?”我双手一摊。 艾伦一摆手:“罗伯特,你负责处理这里;赫尔,我们走,带上那些钱和钻石!” 我上了艾伦的车,从停车场里开出来,看到比尔的车还停在路边,我打开车窗伸出手去对他们挥动了一下,车就呼地开过去了。 回到酒店,艾伦见我脸色阴沉,就安慰我说:“好了,宇,没什么大事,我已经给公司里汇报过了,公司里明确表示,所有的事情都有公司出面摆平。” “艾伦,这不是谁出面的问题,”我说:“我是为你们担心。越南人死了11个,另外一个黑帮死了8个。另外那个黑帮不说了,越南人,你以为会善罢甘休?我想被你们打死的人里就有阮文鹏,黎伯雄已经明确表示,如果你们对付姓阮的他不会放过你们。” “宇,我们不会怕他们,我们公司虽然是一家私人安保公司,但是是由政府背后支持的……” “那管个屁用!”我见艾伦还不明白,有点急:“越南人如果顾忌政府,他们就不会胡作非为了!” “这……也许你说得有理。” “你听着,最近在外面的时候多带些人,多防备着点儿。” “好的,我明白。” 第二天上午,我正在房间里看罗妮给我的那些最近解读出来的水晶头骨里的资料,突然服务生进来了:“宇先生,狄德罗斯要见您!” “狄德罗斯?那是谁?” “是瑞蒙德家族的管家,先生。” “哦,请他进来吧。” 进来个五十多岁的人,穿着灰色西装:“宇先生,迪卡斯先生想见您,还有您的两位兄弟。” “什么事?” “这个,我不方便说宇先生,请您和您的两位兄弟跟我来吧。” 我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去耗子、大块头的房间把两人叫出来,跟着狄德罗斯出了酒店,上了车,很快来到了瑞蒙德家的豪华别墅,到处都是保安人员。 我们被狄德罗斯带到了迪卡斯先生的书房,迪卡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旁边站着的是迪肯神父。 迪卡斯见我们进来,站起来:“宇先生,段先生,马先生,请坐!” “不客气,迪卡斯先生,”我说:“您这么忙,找我们来,一定有很急的事情吧?” 迪卡斯沉吟了一下,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三份东西来放在书桌上,往前一推。 我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迪卡斯说:“这是三张200万美元的支票,还有三张回北京的机票,你们三位可以走了。” “什么?”耗子差点蹦起来:“迪卡斯先生,您想赶我们走?” 第一百四十九章 毫无意义的杀戮(二) “不是赶走,而是请你们走。”迪卡斯说:“现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瑞蒙德家族失去了水晶头骨,无法拯救自己;失去了风镜,宇先生也没法拯救自己。现在,离黑暗祭祀日还有一个星期了,我们毫无找回水晶头骨和风镜的希望,我们只能等待悲剧的发生。但是我不想两个悲剧同时发生在这里,所以,我想请你们在悲剧还没发生之前离开这里。” 我说:“迪卡斯先生,我已经说了,就目前的情况,悲剧只能发生一个,最大的可能是我消失,而瑞蒙德家族会安全度过‘黑暗祭祀’。” “宇先生,请不要自欺欺人了,您的办法恐怕行不通。”迪卡斯苦笑了一下:“我虽然不是玛雅文化的专家,可我也知道,解除‘托纳蒂乌之约’的唯一途径就是利用风烟镜和水晶头骨,其中水晶头骨是必须的,而我们恰恰失去了它。” 大块头也急了:“迪卡斯先生,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各安天命是吧?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来到纽约,就是想与你们合力来解决这件事情。现在事情还没完,还有时间,希望就存在,你却让我们走,那么我们这好几个月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我们双方都白费了,马先生,”迪卡斯双手一摊:“‘黑暗日’组织的人无所不在,他们抢去了水晶头骨,也抢去了我们生存的希望。既然大家都没有生存的希望了,为什么要看着彼此死去?” 迪肯神父说:“你们不用担心,要相信神的力量可以对抗一切邪恶力量!到了那个日子,我会为瑞蒙德家族全体成员举行一次弥撒,我想上帝会保佑瑞蒙德家族,让他们不受邪恶魔法的侵害!” “迪肯神父,我相信上帝的力量是无穷的,也相信他会保佑所有善良的人,惩罚邪恶的人。但是在黑暗魔法面前,有时候上帝会打瞌睡。”我不冷不热地说。 突然门砰地一声开了,罗妮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父亲,我反对您这么做!”罗妮进门就大声说。 “你忘了敲门,罗妮!”迪卡斯皱着眉头:“我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我不想让外人看到我们瑞蒙德家族在日食的黑暗日子里统统悲惨地死去!” “宇也会死,不仅仅是我们!”罗妮说:“只要我们在一起,总是有办法有希望,宇都下决心要帮我们解除‘托纳蒂乌之约’了,至少我们还有一方能生存下来。” “罗妮,我并不认为是这样,”迪卡斯说:“我认为我的决定是正确的!” “父亲,你……” “好了,你们二位别争了,”我说:“好吧,既然迪卡斯先生认为我们没必要留在这里,我们也不好硬赖在这里。钱和机票您留着吧,我们自己能回去。” “别走,宇……” “好了罗妮,事情到此为止吧。”我说:“我们确实丧失了机会。下周三,也就是8月11日,日全食开始,那是你们瑞蒙德家族和我的末日,与其在这里争论,还不如去给自己买口好一点的棺材。当然,也许我也用不着棺材。” 我说着,和耗子、大块头走出了迪卡斯的办公室,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迪卡斯和罗妮父女激烈地争吵声。 “父亲,宇都愿意为我们家族献出生命,您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 “罗妮,他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信。他一个凡夫俗子,不可能具备那么强大的能力。中国人本来就不可信,他们言而无信,只是为了钱!” “哈!您这么说可真奇怪,宇不是那样的人!您看看,他并没有拿您的钱!他为了帮我们找风镜,中了风镜的毒,他也快死了!他帮助我们和‘黑暗日’的人斗争,救了我们很多次,还帮我们找到了烟镜,他是一心想帮我们……” “那有什么用,一切还不都是白费!罗妮,我知道你对他有好感,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和一个中国人、一个黄种人交往……” “父亲,您这话能拿到外面去说吗?” 我一转身推门进去,正在争吵的父女二人愣住了。 “不好意思,我也忘了敲门。”我说:“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们的确只是为了钱,所以,”我走到迪卡斯的办公桌前,伸手把那三张支票和机票抄在手里:“我决定拿着钱回家去,至少可以给自己买个好的棺材和一块很风光的墓地!谢谢迪卡斯先生,谢谢这几个月来你们的照顾,我们天堂里再见!” 说完,我转身走出来,把机票和支票扔给耗子。 “喂,老大,这个迪卡斯怎么了?怎么态度突然变了,疯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 “别问了,现在我们问不了他们的事情了。” “龙哥,可是您怎么办?” “凉拌!等死!” 回到酒店,耗子、大块头见我脸色不好,也不敢多说话,我们三个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打成背包。收拾好了,一起下楼,走到大厅里。 罗妮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大厅,直奔过来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宇,我求你,别走。现在马威尔叔叔没了,我的所有希望和依靠都寄托你身上,你不能离开,否则我更加绝望了。” “罗妮,不要绝望,即使是我不在,我相信你也有办法解决这个事情,”我尽量放轻松,笑着安慰她:“我们现在只能相信,奇迹会出现的。” 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顾老大打来的。 “喂,宇天龙,我听说你被迪卡斯给赶出来啦?”他吼着说:“这老家伙怎么能这么干?简直丫的混蛋!” 我说:“顾老板,还能怎么样?让我们来的是他们,现在他们让我们走,说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只能走。” “哎哎别别,你丫的不能走哎!”顾老大说:“你走了,我他妈怎么办?我知道这事儿你总有办法。” “对不起顾老板,我没办法,我自己都准备回去等死了。” “宇天龙,没想到你他妈是这么个没骨气的东西!老子和艾伦都看走眼了!”顾老大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你他娘的想回去死在你老婆面前啊?你个混蛋不想想那多悲惨!别回去!我听罗妮说还有一星期呢,一星期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我记得你小子说过,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放弃,对吧?” “那又能怎么样呢?我可不想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所以我决定滚蛋回家,现在就去机场!” “喂喂,你丫的别这样!”顾老大急了:“你在那里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过了半个多钟头,三辆车开来了,戴着墨镜、叼着雪茄、穿着花格短袖衬衫的顾老大从车里拱出来,在一堆保镖的簇拥下,急急忙忙地走过来,看来他对这事儿还真重视,亲自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拿掉嘴里的雪茄,急急吼吼地说:“宇天龙,老子知道你丫的脾气坏,所以我也不想对你多说啥!你们先别走,安顿一下,回头我去劝劝迪卡斯,行不行?我知道在你小子眼里我的脸面不够大,但是看在艾伦的面子上行不行?” 我想了一下,说:“好吧,那就再呆一星期,大不了让耗子、大块头把我的棺材运回去。” “唉唉,这就对了嘛!到底是明白人,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哈哈……”他一转头又对罗妮说:“瑞蒙德小姐,我觉得你们家办事儿太不地道,怎么能这么干?别说你们还需要人家,就是不需要了也不能让宇天龙这么回去等死吧?” 罗妮无奈地说:“对不起顾先生,这个……” “这个事儿和罗妮无关,”我说:“这都是迪卡斯先生的决定。” “哎,这老家伙也是丫的老糊涂了!” 耗子问:“顾老板,您想让我们去哪里?” “这样哈,我先给你们找个地儿住着,绝对也是五星级。虽然我的钱比不了瑞蒙德家,可你要住总统套房我也给你办,住个十年八年我还管得起!然后咱们再想办法。你要是这么走了,瑞蒙德家族就完蛋了,我他妈的也完蛋了!至少艾伦那里我都交代不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血溅狼穴(一) 我们向罗妮告辞,顾老大带着我们,果然又安排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就在中央公园附近,条件一流。他要给办总统套房,我拒绝了,让他给弄三个个人包间就成,只要在一层上。 一切安排好了,顾老大带着人急急火火地走了。 到了晚上,艾伦来了,告诉我,迪卡斯先生已经通知了安保公司,雇佣合同提前终止,他们对瑞蒙德家族的安保工作到本周日结束。 我大吃一惊,急忙问:“什么原因?” “不知道,”艾伦一耸肩:“我们只是接到通知,在本周日之前和瑞蒙德家族的私人保安做好交接工作,周日下午5点之前从瑞蒙德家族所有的保护点撤离。” 耗子疑惑地说:“奇怪,怎么会这样?” 大块头咧着大嘴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出了这么多事儿,迪卡斯不信任安保公司了呗,肯定是想找别人。” 艾伦摇摇头:“好像不是,迪卡斯并没对我们的安保工作提出什么意见,还是按照合同规定全额付款,而且他也没说要雇佣其他安保公司人员的事儿。” 我心里也大惑不解:按理说这个时候瑞蒙德家族最需要的就是安保人员,他们把人员都撤了这是什么意思?想不通。 耗子、大块头知道我脾气暴躁,怕我想不开,几乎寸步不离地盯着我,除了艾伦来;艾伦不来的晚上也不敢回自己房间里去睡,被我一顿臭骂,两个人见我凶悍,也不敢吭声,只好走了。 一直捱到周六,早晨吃过早饭,我心里的郁闷越来越重。 随着日食日的临近,我觉得体内的能量又开始不大受控制了,经常无缘无故地窜动,一窜起来我就得拼命调息压服,可仍免不了浑身火热如烧,肌肉、内脏疼痛。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播新闻,说下周三将出现本世纪最后一次壮观的日全食,将持续两分钟左右,它将从大西洋上开始。 月影掠过英国的西南角,经英吉利海峡,从法国北部的诺曼底登上欧洲大陆,然后横扫欧洲的德国、奥地利、匈牙利、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诸国;再经黑海而进入亚洲,越过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巴基斯坦和印度,最后消失在印度洋上。 这条食带长达1万多公里,但宽度仅100公里左右。在食带区,从早晨到下午将依次出现日全食。 届时九大行星会呈十字架排列,行星这种奇妙的组合近似神秘的宗教仪式,又正好发生在太阳活动变化十分激烈的峰年时期,可能对地球环境例如气温、地磁场、电离层、无线电通信等发生一定的影响,甚至会引发地球上的各种奇异现象发生,云云。 我看了忍不住笑起来,8月11号这次可能灭了瑞蒙德家族和我的日全食,只有欧亚大陆上的不足100公里宽的狭长地带才能看到,在美国这里根本就看不到。 后来又看到一条,国会议员托马斯·瑞蒙德昨天下午回到纽约,将参加瑞蒙德家族每百年一次的家族大聚会。 正看着,罗妮来了,她一脸疲惫和忧伤,过来和我拥抱:“对不起宇,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怎么了罗妮?又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下午我哥哥从华盛顿回来了,我把事情给他说了,希望他能劝劝我父亲,让你参加到‘黑暗祭日’中来,让我们一起共渡难关。” “怎么样了呢?没成功是吧?” “开始托马斯答应了,可没想到,他和我父亲长谈之后,也改变了主意,说瑞蒙德家族的事情由瑞蒙德家族自己解决,不要外人插手。我都想不通,他们是怎么想的……” 我笑起来:“看来我对瑞蒙德家族的确没用了。” “宇,不管怎么样,我会让你参加,我已经让亚尔维斯准备了速冻机,我一定要做最后一搏,因为我真的不想让整个家族都悲惨地死去,也不想让你死!” “哦,再说吧罗妮,这个可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 到了周日下午,我让服务生给我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还要了一瓶葡萄酒,等着艾伦来。因为艾伦说下午5点他们就撤岗了,晚上会来。 可一直等到晚上6点,艾伦也没来。 我、耗子和大块头在我房间里等得纳闷,艾伦的守时是铁律,从不爽约,如果不能来,早就提前打电话了。 给艾伦打电话,没人接听。 正在奇怪,手机响了,我一接听,传来了顾老大象疯了一样的声音:“宇天龙,坏了坏了,艾伦出事了!” “什么?”我惊得跳起来:“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他们下午撤离瑞蒙德家的时候,他们是最后一批走的,结果在路上发生了车祸,被两辆大卡车冲击了车队,过来四辆警车,警察把艾伦和另外两个安保组的头头给带走了,说是到局里去问话处理。结果,我和安保公司的人到了警察局,他们说根本就没抓安保公司的人,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艾伦他们已经被带走了!” “啊!”我惊叫一声:“糟了!那些人不是警察,是越南人!” “我他妈的也是这么想的!”顾老大急吼吼地说:“我刚给越南人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如果敢伤害我姑娘,我灭了他们十族!” “他们怎么说的?” “他们什么都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那么就确定了,一定是他们干的!赶快报警!” “报了,我报了,安保公司也报了!我让警方去搜越南人的地盘,但是警方那帮混蛋,他们说没证据,没法去搜,得先报告,申请搜查令!他妈的,等他们申请下来,艾伦他们肯定没命了!” “顾老板,您也别着急,我想,越南人会给您打电话的,毕竟你们为了开发项目的地盘的事情有纠葛。” “我知道,正因为这个他们才绑架艾伦,我们已经干了很多次了,他们吃了亏,要报复老子,这个我都理解。可我奇怪,这帮孙子绑架安保公司的人干什么?” 我心里暗暗叹气,有个预感,艾伦他们凶多吉少! 想到这里,我脑袋都有柳斗那么大个儿,嗡嗡作响,体内气机窜动,浑身火热。 但是我还是不断地提醒自己:冷静!冷静!再他妈的冷静!这时候冲动于事无补,救不了艾伦,可能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我说:“顾老板,我们现在都得冷静,等消息。如果越南人真的是为了你绑架艾伦,他们一定会给你打电话的。” “好吧好吧,”顾老大说:“我已经组织了三百多人,八十多辆车,只要老子一声令下,就把他们那片兔子窝给拆了!” “我希望您冷静一点,”我急忙说:“如果你们现在出动,那么艾伦他们真的就死了!” “妈的!你说得也有道理。” 我们一夜没睡,我象只狼一样在房间里里里外外地徘徊了一夜,心里不住地祷告:上帝保佑艾伦,保佑她没事——虽然我不信上帝! 到了第二天周一,八点多,手机响了,又传来了顾老大的声音:“宇天龙,越南人那个姓黎的让老子去谈判,说老子如果不同意他们的条件,就要杀了艾伦!” “是吗?太好了!” “什么?你丫的怎么还说太好了?艾伦在他们手里……” “我说太好了,是因为我们知道了艾伦的确切下落,而且知道艾伦还活着!” “哎……对,对啊!”顾老大说:“老子这就准备走,去和他们谈判!” “你别去,我去!”我说:“你去了,万一言语不合,动起手来,不光你危险,艾伦也危险了!” “哈哈,老子一辈子就是在刀山火海里拼出来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亲手砍过无数的人,也挨过无数的砍,还怕危险?” “你不怕,我怕!”我也吼起来:“万一出问题,你死了我不心疼,艾伦死了我心疼!” “啊……这……好吧,你他妈的虽然说得难听,倒也是个理儿。”顾老大说:“这样,我让兄弟们准备好,万一你弄不成,我就让他们行动,把那里夷为平地!” “这个我不管,你现在就给越南人打电话,就说你会派一个全权代表去和他们谈。” “好吧。” 我刚挂了电话,服务生进来了:“宇先生,安保公司的人要见您。” “啊?请他们进来。” 呼啦一下,进来了一帮,原来是艾伦领导的安保公司特别小组第7组的所有人,还有赫尔、罗伯特组的部分人,总共有十几个,全都穿着便衣。领头的是副组长奎恩,还有那个艾伦的闺蜜丽萨。 我看着他们:“你们各位什么事情?” “宇先生,您也知道艾伦、赫尔、罗伯特他们出事了,被越南人绑架……” “知道,但是你们得通过你们公司来解决。” “公司知道了,他们要联合警方和fbi的人一起行动,但是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们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所以,我们就一起来找您,求您想想办法。” “你们想怎么办?” 奎恩说:“不知道,也许我们会冲进去,救出他们。” “那么你们会被打烂!”我冷着脸说:“也救不出他们。”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血溅狼穴(二) 这时候,我的电话又响了,顾老大的:“宇天龙,我给他们说了,派代表,但是他们不同意,非要我自己去不可!他妈的!” “那就行了,我去就可以了。” 我一指安保公司的人:“我需要两个人和一辆车。” “我去,我们有车。”奎恩说:“您要去哪里?” “去找越南人谈谈。” “噢上帝,您就一个人去吗?” “当然。” “他们是一群恶狼宇先生,全副武装的。” “那我就去找恶狼谈谈。” 丽萨说:“我也去。” “你们谁有笔记本电脑?”我问。 “我有,就在车上。”丽萨说:“但里面都是我们公司的资料……” “我只用来装装样子,用不着它。” 我伸手到兜里摸摸,回头问耗子和大块头:“你们身上有多少硬币?拿出来!” 两个人莫名其妙,急忙到兜里去掏,每人掏出来一把。 “把一美元的给我。” 两个人挑了11个硬币给我:“老大,您要硬币干什么?” “路上渴了买饮料!” 我转身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呆在这里等,都不许乱动!耗子、大块头看着他们,谁也不许走,也不许打手机,除非我们给你们打电话!” 和奎恩、丽萨出来上了车,直奔皇后区。 到了那条街道往里一拐,我靠!满街上都是越南人,男女都有。 车一直开到那个俱乐部门前,门前聚集了更多的人,足有上百,好像都带着家伙,还有刀斧棍棒,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来他们也紧张——毕竟这里的华人黑帮要比他们的势力大。 我拎着笔记本电脑下了车,对奎恩、丽萨说让他们在这里等,如果半小时我还没出来,就赶紧走人。 我走到门口,两个叼着烟的越南壮汉过来拦住:“干什么的?” “我是顾万成老板的代表,来为谈判打前站。” 两个人把我打量了一下:“我好像见过你。” “对,我来过,所以这次又来了。” 两个人开始搜我全身,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看,身份证件、一沓纸币、一把硬币、一盒烟、一个打火机、一串佛珠,没看出毛病,又给我塞回去。 “这个是干什么的?”他指指我手里的电脑。 “转账用的,我想雄先生也许会需要钱。” “嗤——”他冷笑了一声,又让我把笔记本电脑的包打开看了,也没发现问题。 一个人带着我进了俱乐部,一直上二楼,又来到黎伯雄的办公室门前,门前这次站着六七个人。 我进了办公室一看,黎伯雄仍然坐在牌桌后面玩塔罗牌,眼前桌面上放着一把手枪,牌桌中间放着两个红布蒙着的东西,他身后站着两个抱着膀子的壮汉,两旁各站着四个,六男两女,腰里都别着家伙。 我走到牌桌前:“雄先生,我是顾万成先生的代表……” 话没说完,黎伯雄抓起手枪,对着我就是一枪。 砰——! 我看见他枪口里冒出一股青烟,一颗子弹从烟里钻出来,旋转着向我的脸飞来,但是也清楚地看到子弹并不是正对着脸。 我站着没晃没动,任凭那颗子弹从我右边脸旁飞过,几乎蹭着我的右耳廓飞过去,耳朵都感觉到子弹的灼热。 黎伯雄见我纹丝不动,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我说了,让顾万成自己来!你,我见过,不过是一个小喽啰,滚出去!”他吼道,然后把枪啪地拍在桌子上。 “雄先生,顾先生肯定会来,只是让我来打下前站。”我不动声色地说。 “打前站?没那么简单吧?”黎伯雄拿起一张牌来扔到我面前的桌面上,我斜眼一看,是一张死神:“在你进来的时候我得到这张牌。” “对不起雄先生,我对塔罗牌一窍不通。” “死神,代表死亡,也代表事情的终结。”黎伯雄说:“你想来杀人还是来解决此事?” “您太高看我了……” “没高看你,一个面对着射来的子弹都面不改色、眼睛都不眨的人,你让我把你当普通人吗?” “我天生胆子大一点,这也是顾老板委托我来打前站的原因,因为没人敢来。”我说:“顾老板让我来看看,如果可以谈,他就来。” “看什么?” “首先,简单点的,您需要多少钱,您说个数,我带了电脑,可以给马上给您转账!” “这不是钱的事情,”黎伯雄继续玩着牌:“顾万成联合瑞蒙德财团想拆了我们这里,把我们从这里赶走,夺我们的地盘,我就要和他谈这个!” “但是据我所知,瑞蒙德财团已经答应给你们优厚的补偿……” “远远不够!”黎伯雄咆哮道:“他们给的那点钱就是在打发乞丐,我要更多!” “好吧,这件事可以再谈,好商量。”我继续说:“其次,顾老板让我来看看那三个人……” “是一个人,他女儿艾伦。” “那其他的两个呢?” 黎伯雄放下牌,双手一伸,把桌上的两块红布扯掉,露出两颗人头来。两个人的脸都被打变形了,但还能看出来,一个是赫尔,一个是罗伯特。 他抓起牌来继续玩:“算顾万成聪明,他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哼哼,要不然,那个女人的头也会在这里。” “那好吧。我只提一个要求雄先生,让我看看艾伦小姐,确定她还活着,然后我立刻给顾老板打电话,让他过来和您谈。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对旁边的人一摆头,一个家伙拿出手机来打了一下电话。 我从兜里掏出烟来,抽出一根,打火点上,使劲抽了一口。 过了五分钟,就听见一阵锁链响,一个穿着t恤的越南壮汉押着个女人从侧门进来了,女人反剪着双手,低着头,但我一看就知道是艾伦。 她上面的外衣不见了,只穿着白衬衣,上面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衬衣衣襟被扯开,露出里面的内衣,上面也有血,脚上还带着很粗的脚镣。 那个壮汉一把采住艾伦的头发往上一拉,艾伦仰起脸来。 我叼着烟走过去一看,一张美丽的脸都被打变了形,两眼青肿,几乎睁不开了,满脸都是红紫的肿胀,嘴角和鼻孔里挂着血,猛一看差点认不出来。 她看见我,嘴巴张了张,但没说话。 我心里就象刀割一般,怒火翻涌,丹田一鼓,呼地一下,火热涌遍全身。 “哟,啧啧啧,打得不轻啊。”我强忍着浑身的灼热和疼痛,还是装作轻松地说:“不过中国有句话,叫‘打人别打脸’,打女人更不能打脸,您瞧您手下的人,一点都不懂规矩,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都给打成什么样儿了。啧啧,真可惜!” “去你妈的!哼哼,我告诉你,因为她是姓顾的的女儿,我没让手下轮/奸她,算是给姓顾的留点面子了!可她不识抬举,竟然踢伤了我好几个人!” “ok、ok,雄先生不愧是当老大的,的确仁义,做得也对,否则您会失去谈判的筹码。”我说着转回来站在牌桌前,笑嘻嘻地看着黎伯雄:“这样吧雄先生,我提个建议,也给我留个面子,把艾伦放了,然后让顾老板来和您好好地谈。” “什么?给你留面子?放了?”黎伯雄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又看看手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些人也跟着一齐哄堂大笑:“哈哈哈哈~~~~~” 他拿下嘴里的烟卷,嘴里喷着烟雾说:“你他妈的是谁呀?给你留面子?你一个无名小卒,在我这里有面子吗?顾万成在我这里都没面子,你他妈算老几?我给你留面子,你能给我留什么?” “性命!”我仍然笑眯眯地说。 “嘿嘿,你的性命还是我的性命?你知道我处理一个人需要多久吗?只要一秒钟!”黎伯雄一摆头:“干掉他!” 他的话音刚出口,我先动手了,刚才掏烟的时候我已经把兜里的11枚硬币都拿出来,分握在两手里。 双手一分一抖,11枚硬币几乎瞬间飞出去,左边5个,右边6个,以子弹的速度射向两旁那些正在拔枪的男女,也包括那个抓着艾伦的家伙。 硬币有的击中了前额从后脑穿出去,有的击中了脖子从后颈穿出去,打在后面的墙上,火星乱窜。 就在硬币出手的同时,我抓起了面前桌面上的那张死神塔罗牌,只一绕,就到了黎伯雄和那两个打手之间。 那两个打手刚把枪从腰里拽出来,我用塔罗牌从两个人的脖子上划过,两个人被拉力拉得一歪身,丢了枪,双手捂着脖子,血从手指缝里喷出来,踉踉跄跄地扭到了一边。 黎伯雄跳起来,同时抓起了台面上的手枪,转过身。 我在他身后一转,那张塔罗牌从他前面在脖子的两侧和前面勒了半圈,“嘶”地一声,他的身子又扭回去,一股鲜血喷溅在台面上。 他丢了枪,双手捂着脖子,张着嘴想喊又喊不出来,发出咯咯的声音,血顺着他的手指缝里呼呼地冒出来,淌在前胸上往下流。 我一把把他按回到座位上,死死地按住。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审问女探员(一) 这时两边的那些和后面的两个打手已经全倒在了地上。 他大张着嘴巴,手捂着脖子拼命地挣了两挣。 “雄先生,既然您不给我留面子,我也没必要给您留性命了!”我叼着烟,举起那张带着血的牌,盯着他已经扭曲了的脸:“瞧,你处理我一个需要一秒钟,而我只用三秒钟,就把你们12个都处理了,平均1秒处理了4个——你们太慢了。” 他两眼圆睁,大张着嘴巴,翕动着,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把那张牌扔在他胸口上,拔下嘴里的烟卷来在他脸上喷了一口:“您的牌算得真准。” 他头一歪,靠在椅子背上,双手耷拉下来,仍然睁着眼,张着嘴,没了声息。 艾伦站在那里,也张着嘴,大概是惊呆了。 我绕过桌子走过去,到她脚边那个被硬币打穿了额头的壮汉尸体旁,蹲下在他兜里摸。这家伙不走运,被另一枚硬币击中了胸口,我在他衣兜里摸到了手铐的钥匙,也摸了一手血。我用钥匙给艾伦打开手铐和脚镣。 她一下子扑到我怀里,声音嘶哑着几乎说不出声,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到:“谢谢你宇,谢谢,我知道你会来的。” 我轻轻地吻吻她的头发,低声说:“好了,没事了。但是很遗憾,我救不了赫尔和罗伯特。” “他们昨天晚上就被杀害了。” “哦,好吧,我们走。” 我放开艾伦,走到桌边,把手上的血在桌面上蹭干净,把电脑收起来提着。 艾伦弯腰要去捡一把枪。 “哦哦,不不,艾伦,别拿那东西,否则我们可能走不出去。” 我一把揽住她,一直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出去。 门口那几个正在抽烟,看我和艾伦出来,一脸的疑惑。 “喂,雄先生让你们走了?”一个秃头问。 “哦,当然,”我微笑着说:“我们谈得很愉快,也很顺利。我付了钱,雄先生放了人,就这么简单。” “是吗?”他仍然疑惑。 我低声在他耳边说:“那可是一大笔钱,天文数字,他们正在里面合计,要给你们分多少。” “哦……”他面露喜色:“我刚才听他们在里面大笑,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当然,拿到那么多钱,能不笑嘛。” 我提着电脑,一手揽着艾伦,径直下楼,出了俱乐部大门,我掏出手机来,按了一下回拨键,通了,我对里面说:“狂欢可以开始了!” 坐进车里,我说:“走!” 奎恩一脚油门,车呜地一声向前开去。 “噢我的上帝,艾伦!你还活着,太好了。”丽萨和艾伦紧紧拥抱。 奎恩问:“赫尔和罗伯特呢?” 艾伦摇摇头,流着眼泪说:“如果不是那个越南人知道我是顾万成的女儿,我已经和赫尔、罗伯特一样了。” 奎恩叹了口气,也跟着摇头。 丽萨拿出手机,先给公司里汇报,然后又给酒店里的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艾伦救出来了,赫尔和罗伯特遇害,让他们解散回去。 车开出没多远,就见无数的各种车辆呼啸着从身边开过去,接着后面就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爆炸声和人的喊叫声。回头一看,俱乐部方向已经开始冒烟。 艾伦吃惊地说:“怎么回事?” “你父亲为了救你,组织了八十多辆车、三百多人,带着武器,现在他们去救你了。”我抽着烟、捻着佛珠,满不在乎地说。 “怎么?他们不知道您已经把艾伦救出来了?”奎恩奇怪地问:“对了,您没带任何武器,是怎么把艾伦救出来的?” “啊,这个么……”我不想谈杀人的事儿。 艾伦说:“宇先生用硬币和纸牌杀了姓黎的他们十二个人……” “什么?硬币和纸牌?十二个人?”丽萨惊叫起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奎恩摇头晃脑地说:“我们在上训练课的时候教练给我们说过的:袭击者常常不会给我们拔枪的机会,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要赤手空拳地对付敌人,或者把随手能拿到的任何东西变成武器:汤勺、钢笔、茶杯、书本……,当然也包括硬币和纸牌。” “不好意思,这个我不懂……”我含糊着说。 “哈哈,可是您在用了,懂不懂有什么关系。当然,也不是什么东西都适合变成武器,比如您手里的那串珠子……” “可宇先生已经用那串珠子打死过一个人了,就在上次他们袭击酒店的时候。”丽萨说。 “啊……我的上帝!” 丽萨说:“宇先生,如果你缺钱了,可以去做清道夫,一定是最顶尖的” “谢谢。不过我对杀人不感兴趣,还是喜欢倒腾古董、享用美女。哈!” 艾伦头靠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 车辆拐弯的时候,看到远处升起了滚滚的浓烟。 奎恩直接开车去了医院,给艾伦做了检查,可算是遍体鳞伤,被殴打得厉害,所幸艾伦平时不间断地练功,抗击打能力极强,倒没造成内脏伤害,都是皮肉伤,医院给做了简单的外伤处理,在医院里观察了一上午,告知无大碍,我才松了口气。 在艾伦检查期间,安保公司的一位副总裁和几名官员来了,问了一下情况,又安慰了几句,说瑞蒙德家族的事情已经结束,给所有参与人员放一周的假;艾伦因为受伤,特许放假两周,好好休养,其他的事情全由公司出面摆平。 同时由于艾伦在这次安保行动中表现突出,颇具领导风范,公司决定特别予以嘉奖,并准备升职云云。 回到酒店,耗子、大块头接着,高兴得又蹦又跳。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一说,二人惊叹不已。 大块头说:“龙哥,要不是你不让我在这里摸枪,我早他妈和你一起杀进去了。” “这没你的事,”我说:“我的事我自己摆平。妈的,我虽然没用枪,可也双手沾满鲜血了。” 艾伦说:“宇,你杀的都是坏人。不用担心,警方找来你什么都不要说,让我们公司的律师帮你摆平就行哦。” 耗子笑嘻嘻地说:“老大,二嫂安然归来,大喜事,咱们来美国挣的钱都花不出去,要不晚上咱们消费一把,庆祝庆祝?去riverpark怎么样?一边吃美食一边欣赏哈德逊东河的夜景。” 其实我满心烦躁,哪里有那个心情,“黑暗祭祀”还有一天就到了,我他妈的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心情吃什么美食、欣赏什么美景。 但是碍着艾伦的面子,不好说不去,就看看艾伦:“你说呢?” “我,还好。可是宇先生现在这种情况,我想美食、美景也提不起兴趣,我建议还是不去了,晚上我们就在这里小聚一下吧。等过了后天,我们再出去。” “啊……也好,那晚上就在这里庆祝一下。”耗子也觉得刚才的提议不大合乎时宜。 “好吧,那现在先休息。”我对耗子和大块头说:“现在没事儿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也让艾伦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好好吃一顿,给艾伦压惊。” “哎哎好,老大和二嫂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再过来。” 我和艾伦到浴室里洗澡,我抱着她,用手在她脸上和身上的伤处抚摸,她的青紫红肿很快消褪了,几个小的裂口也被治愈,脸基本上恢复了正常,只是左边白眼球还有点充血,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浴室里出来,我让艾伦给打开电视看看。 电视上热闹了,一个拿着话筒的金发女记者站在皇后区的那条街道里,背后就是黎伯雄的那家俱乐部,还在冒着浓烟,旁边有很多建筑在燃烧,烟雾滚滚,消防车正在喷水灭火。到处都是警车和警察,乱糟糟的。 女记者一通不喘气儿的嘚啵: 今天上午,纽约皇后区爆发了最大的帮派争斗,华人黑帮和越南黑帮发生激烈的冲突,双方都动用了枪支和其他武器,甚至使用了手榴弹、催泪弹和燃烧瓶,目前已经造成大约20多人丧生,超过200人受伤,有的伤势严重,其中大部分是越南人。 冲突同时造成大火,导致越裔居住区大约一百多栋临时建筑被焚毁,并造成部分人员失踪。 警察已经逮捕了参与双方的100多人。据警方说,该地越南帮派的首领黎伯雄和他的一些骨干分子在冲突中丧生。具体情况,目前警方正在调查。 纽约政府已经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应对个别地区的帮派冲突问题…… 艾伦坐在床上看着电视,皱着眉头说:“宇,我父亲搞得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艾伦,”我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水:“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搞得越大他越有利可图,更何况他是为了救他的宝贝女儿。” “可是,那里都是平民。” “带枪的平民,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话音未落,就听到敲门声,同时传来了顾老大闷雷似的声音:“宇天龙,开门开门!” 艾伦急忙披上睡衣,我仍旧围着浴巾,过去拉开门,顾老大一步闯进来,身后一个保镖还抱着一抱鲜花,门口外站了一堆保镖。 “哎哟我的宝贝姑娘哎,老爸又来看看你了。哈哈……”他过去在艾伦额头上亲了一下,又看看:“哎哟,啧啧,好像受了伤哎,不过没有我想象的严重。” “dad,我没事,医院和宇先生已经给我治疗过了,还好。”艾伦说。 顾老大扑过来,抱住我就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哈哈哈,我就说你小子有本事,行,真行!我姑娘没看错人,靠谱儿!” 我哼了一声:“不是您一个人想救艾伦。” “我懂我懂,我知道!”他低声说:“警方的人告诉我,姓黎的和他手下那伙人被几枚硬币和一张扑克牌干掉了,他们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在研究硬币是用什么武器发射的,哈哈!我就知道是你干的。高手,真是高手!我老佩服了……” 我冷着脸说:“只要谁敢伤害我的女人,我就让他付出代价!何况他们杀了艾伦的两个同事,把艾伦打成那样,就是没有硬币和扑克牌,我也会弄死他们。” “对对,弄得好,弄得好!他妈的我听了到现在还痛快着!”顾老大晃着两个手指头说:“那帮孙子光干老子就干了两回,要不是老子机灵,手下的人玩命,我早他妈没命了!” “对不起,你的事儿和我无关。” “喂喂,宇天龙,我给你商量商量,”顾老大急急呼呼地说:“等瑞蒙德家族这事儿过了,你丫的就别回去了行不?就在这里给我当个帮手,我真的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手下那一堆里不缺狠的,可缺有脑子的,你这样又狠又有脑子的家伙打着灯笼都难找。别担心,你可以把你老婆孩子都接过来,没问题,一切我给安排。至于你和艾伦,爱咋滴咋滴,反正我他妈也管不了……” 说到最后两句,顾老大还是带着一丝无奈和郁闷。 “等我能活下来再说吧。”我皱着眉头说。 “哎……也是。嘿嘿,好,那你们休息。不过艾伦受伤了,你小子下手轻点儿。我先走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哈哈哈~~” 顾老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支雪茄来塞给我,拍拍我的肩膀,然后带着人呼呼隆隆地走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审问女探员(二) 我叫了午餐,和艾伦吃了,她上了床,说:“宇,来抱抱我,我好累……” 这个刚强的女人大概经历了又一次非常沉重的打击,有点身心疲惫。 我上了床抱住她,吻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好生安慰了一番,她枕着我的胳膊很快沉沉地睡去。 晚上,艾伦在睡了一大觉之后,精神好多了,可还没恢复往日的神采,有点忧郁,大概赫尔和罗伯特的死对她刺激挺大。 我订了餐,服务生给送到了我房间里,耗子、大块头来了,大家坐下就开吃。 “哟呵,二嫂精神好多了,看来龙哥‘医术’真不赖。”大块头一边喝酒一边说。 耗子说:“当然。其实老大医术在其次,就救二嫂这事儿说,可以当个顶尖杀手。” 我皱了眉,我最讨厌人家说我会杀人这事儿,虽然我杀了不少人。 “不行哦,”艾伦摇摇头,说:“宇,不是我要打击你。以你现在的水平,最多可以当个二流的,当不了顶尖的。” 大块头来了兴趣:“二嫂,您是行家,您给说说。” “我们是保镖,面对的主要对手之一就是杀手,所以也最了解的哦,”艾伦慢慢地说:“普通的杀手,用枪、用炸弹等等武器,但很容易被识破、被防御,技术高的,成功率高些,这也只能算三流。如果我去做,我就属于这种。” “嗯,有理。” “还有的杀手,不用这些武器,而是用平时算不得武器的东西做武器,甚至赤手空拳,这种杀手比较难于识破,也难防御,他们成功率很高,也是保镖们比较头疼的对手。比如姓雄的那些人,认为宇先生没带任何武器就失去了警惕,可他们没想到宇先生用一把硬币和一张纸牌就杀掉了他们。但是这种自身也很危险,一般需要很高超的技巧和逃脱能力,有时候还需要帮手配合,这个只能算二流,宇先生如果能经过一下系统训练,就可以属于这种。” “那么一流是什么情况?” “还有一种,不用任何武器,而是用一定的方法和技巧,让对方在规定的时间内死得完全象意外,这是用智慧和技术杀人,这是最高层次,这才是顶尖的,也是我们保镖行业最畏惧的对手,因为他们几乎不可防御,事后也无多少踪迹可循——因为他们杀人,的确象是一场意外。当然哦,也是最贵的。” “我靠……这也太他妈玄了,可怕……” “不用担心,目前这种杀手,全世界不超过10人,也不是一般人能雇得起的。” “好了,别聊这个了,我从内心里厌恶杀人。”我说:“如果不是为了求生,我才不会去杀人,更不会为了钱去做杀手。” “好哦,我可不想你变成我的对手。”艾伦笑起来。 我们四个人就转移话题,聊人生、聊奇遇、聊笑话……,倒是非常愉快,艾伦破例喝了一杯葡萄酒,精神又好了许多。 我和耗子、大块头喝了两瓶茅台,一直喝到9点多。 可在这愉快的气氛中,大家都带着一种紧张和担忧,都回避谈后天的“黑暗祭祀日”,我突然有一种“最后的晚餐”的感觉。 晚餐结束,我又让服务生给送来一壶咖啡,我们喝着咖啡,继续闲聊,好像突然间有说不完的话题。 正说话间,手机响了,我拿起来接听:“你好。……哦,知道了。谢谢!” 我挂了手机,站起来,拿过上衣,笑了笑:“好了,今天晚餐到此结束吧。耗子、大块头你们回房间去休息,艾伦你也早点睡,我出去走走。” 艾伦说:“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和你一起。” “我们一起去。”耗子、大块头也说。 “哦不不,我约了个朋友,出去见见,你们去不方便。” “老大,你在这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朋友?” “啊,是,刚认识没多久。好了,你们别管了,我很快就回来。” 我过去在艾伦脸上亲了一下:“把门锁好,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不用担心。” 站在52层高的公寓楼的天台上沿上,脚尖下面是人工的“万丈悬崖”,崖底的车流如织。 点上一支烟,吹着夜风,眺望着灯火辉煌的水泥丛林,由近及远,一眼望不到边,感觉这种风景真是一种宏大的“人工之美”。 看看手表,快10点了,丢掉烟头,往下看看,转过身子,背向外,双脚向后轻轻一跳,从天台上跳出来,双脚向下飞速下落,耳边风声大作。 我数着从眼前经过的阳台个数,1、2、3、4……,到第6个的时候,我双手齐出抓住了阳台的边沿,缓冲了一下力量,又放开手,继续下落,又下落了6层,再次抓住阳台的边沿,然后往上拉起身,一翻跳入阳台。 阳台的门没关,拉开走进去。 里面没开灯,也没人,借着外面进来的光亮看看,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客厅和一间卧室,陈设整齐,各种家具齐全,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化妆品和香水的气息。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倒了一杯,坐在墙角处的扶手椅子上慢慢喝着等。 到了10点半,就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门开了,进来一位长发女子。 她打开灯,甩掉鞋子,放下包就开始脱衣服,很快脱得只剩下胸/罩和短裤——她没看到我。 “哇哦!身材真棒!”我坐着说了一句。 “啊——”她惊叫一声,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枪,猛地转身对着我:“谁?” “哦不不,艾莲娜,别拿那东西对着我,”我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你知道那东西对我无效,以我现在能做到的移动速度,你根本打不中,就是打中了也打不死我。” “宇天龙,宇先生,”她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进来的?” “你阳台的门没关。” “胡说!”她惊叫起来:“这里是41层,你不可能爬到阳台上来!” “我没说爬上来,那太慢了。”我仍然没动地方:“我知道你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10点左右回来。我来敲门,你不在,我又不能把门砸开,就乘电梯到了最顶层的天台,然后从天台跳下来,一直落到你阳台这里,翻阳台就进来了,方便快捷。” “我的上帝!你、你这个疯子!上面还有11层!” “疯子、怪物、野兽、超人、变态……,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48层都跳过了,不在乎跳个11层,就是52层再试试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你有什么事?”她在惊异了一阵之后,犹豫了一下,把枪放下了。 “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所以来请教一下。” 我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放下杯子站起来,只一闪就到了艾莲娜身后,从后面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抓住了她的胸。 她又惊叫了一声,可又不敢动。 “艾莲娜,你看,这件事很严重:瑞蒙德家族的水晶头骨被抢了,比尔和你告诉我们是越南人干的,还说越南人要交易水晶头骨,结果呢,安保公司的人去了,杀了一堆人,却只拿到了一堆石头。之后越南人绑架杀害了安保公司的人,再后来,就爆发了华人和越南人的大规模冲突——这是为什么呢?” “不……我不知道……” “你知道艾莲娜,但你不想告诉我,对吧?”我轻轻地揉着她的胸部:“别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我的前妻艾伦差点因为这事儿送了命,我很担心啊,怕再发生这种事情,只是想弄明白,以免再上当。” “求你别这样,你的手好热……我不知道……不能告诉你……”她拼命地摇着头。 我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一点,她呻吟一声:“哦见鬼,你弄疼我了……” 我说:“你瞧,艾莲娜,如果我把这事儿综合一下,告诉fbi,你和比尔没通过合法的程序,把掌握的资料私自告诉安保公司,制造矛盾和仇杀,最终导致了黑帮火并,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你不能这么干……”她紧张起来。 “那你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吻着她的头发,我揽着她腰的手开始向下滑,伸进她的内裤里,手指在那片柔软的草地上划动:“我这个人很性急,又特别喜欢美女,你又这么漂亮,如果你不快点告诉我,下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好预料了——我可是个变态怪物,很粗暴的哦。” “放开我!”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好吧该死的……” 我放开手,她从包里拿出钥匙,跑到一个文件柜前打开,拉出一个抽屉,从里面找出一个文件袋子,然后从里面抽出两张纸递给我:“自己看吧。” 我拿过来快速地浏览了一下,把纸还给她:“原来如此,很好,谢谢!” “我求你,知道就可以了,别告诉比尔是我告诉你的。”艾莲娜带着央求的语气说。 “当然,这个规矩我还懂。”我笑笑:“好吧,我告辞了。你的身材真的很棒,胸部也很棒。” “无耻!可恶……” 我走到门口,又转身说:“哦,提醒你一句,关好阳台的门,即使是住在29层也照样不安全。” 回到酒店,都快12点了,开了房门,看到艾伦还没睡,坐在床上戴着眼镜看书。 “好晚哦,快12点了。”她合上书说。 我笑嘻嘻地说:“啊,见了朋友,聊了一阵,又喝了一杯,回来晚会儿,不好意思。” “你酒量好大,在这里喝了那么多,又去喝。” “没关系,就是再喝半斤茅台,照样啥事儿都不耽误。嘿嘿……”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暗祭祀日(一) 第二天,我和艾伦起床后,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视。 明天即将发生的日全食成了重要话题,一些广播公司已经派出摄制组,将分赴欧洲的德国、奥地利、匈牙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黑海和亚洲的土耳其、伊拉克、伊朗、巴基斯坦、印度等国,在不同地点、不同时段拍摄这次壮观的日全食,并将会进行现场直播。 一些宗教派别也将举行一些祭祀和弥撒活动。 艾伦说:“宇,你觉得怎么样哦?昨天晚上我觉得你身上好烫,你身上的温度好像比以前更高了。” 我满不在乎地说:“我知道,因为这两天我体内的那股力量越来越不好控制了,经常莫名其妙地蹿动,我把它压服回去,可留在外面继续乱蹿的越来越多,所以,身体就越来越烫,不过我已经适应了,虽然难受,可还能忍住。” “那明天会怎么样?”艾伦满脸的担心。 “我想到了明天的全日食期间,可能会完全失控,这就是我会被烧成灰的原因。大概这股力量对星球的引力非常敏感。” “宇,不用担心,我想,瑞蒙德小姐会有办法的。”艾伦安慰我说。 我笑起来:“但愿吧。他们现在都自顾不暇了。” 吃过饭,耗子、大块头来了,两个人一致提议,再去找迪卡斯谈谈。其实我知道这两个兄弟对瑞蒙德家族的存灭丝毫不关心,他们只想利用瑞蒙德家的力量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我活下来。 正在计议,罗妮来了,和我们一一拥抱。 耗子说:“罗妮,看来瑞蒙德家族里,只有你是真正对我们老大关心。” 罗妮摇摇头:“不仅仅关心的问题,因为我感觉,要想在明天的‘黑暗祭日’里家族不被灭绝,我们还是需要宇先生的帮助。” “罗妮,也许我帮不了你们什么了。”我说:“我恐怕连现场都去不了。” “这正是我来的原因。”罗妮说着,递给我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套黑色的衣服:“这套衣服,是我们家族在举行祭祀时的统一着装,我给你准备了一套。” “穿着这套衣服就可以进去?” “不,”罗妮说:“从今天晚上开始,瑞蒙德家族庄园将封闭,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现在与瑞蒙德家族有血缘关系的族人已经从世界各地赶来了,这两天我和哥哥托马斯就是在接待这些人,到目前为止来了400多人,加上他们的家属,已经有上千人。‘黑暗祭祀’将在上午8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6点。所以,你必须在今天晚上之前进入瑞蒙德庄园。” “哦,我怎么进去呢?” “你得化一下妆,然后我来接你,就说你是一位外来的瑞蒙德家族成员,然后把你带进去。”罗妮递给我一枚银戒指:“你把这个戒指戴上,这个是我们家族成员的标记。” “化妆?怎么化?” 艾伦说:“很简单哦,我叫丽萨来,让她给你化化妆就可以了,她会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低头想了一阵,说:“罗妮,我现在身体很热,脑子也在发热。但是我有个奇怪的预感,感觉瑞蒙德家族要出事。” “这个不用你预感宇先生,我都感觉到了。”罗妮苦笑了一下:“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我摇摇头,说:“也许你们都没预见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是担心你们瑞蒙德家族的全体成员过不了明天这个坎儿,当然,也包括我在内。所以,我曾经向迪卡斯先生提议,牺牲我一个来保全瑞蒙德家族,被他拒绝了,我很奇怪。” “是啊,我也很不理解。” “但是我有个强烈的预感,就是明天‘黑暗日’组织一定会拼了老命得到两样东西:我或者是烟镜。因为没有这两样东西,他们开启不了水晶头骨,无法召唤神使。如果明天他们不能成功,那么他们就得再等104年!维克多他们再有本事也不会活到那个时候。也就是说,明天如果不成功,他们就再没机会了,所以他们就是倾尽全部的力量来做最后一搏!” “宇先生,烟镜我会一直带着,不会让任何人插手,即使是我父亲也不行,除非你在场。”罗妮很坚定地说。 “好吧,那么,为了挽救瑞蒙德家族和我自己,我有个提议,希望大家能够执行。” “宇,你说吧,我们会听你的。” 到了下午,丽萨来了,带了一个化妆箱子,就在房间里给我化妆。 她在我脸上和脖子上贴了一层薄膜,然后一阵摆弄,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鼓捣好了,又给我戴上了一个假发。 我对着镜子一看,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满头棕色头发、眼窝深陷、高鼻子、络腮胡子的白种人。 耗子和大块头看看:“我滴妈呀!老大,我们已经认不出你来了哎!” 艾伦过来看看,很满意:“嗯嗯,不错,脸型有瑞蒙德家族成员的特点。丽萨,你真棒!” 丽萨笑笑,又摇摇头:“我除了会格斗、射击,也只有这点本事了。可惜卢德死了,要不然,他比我做的还棒!” 到了4点快天黑的时候,罗妮果然来了,看到我的样子,大吃一惊:“噢我的上帝,太棒了!真象我们家族的人。” 艾伦又递给我墨镜:“戴上墨镜感觉更好。” “宇,记住,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来自英国伯明翰,叫汤姆森?莫勒?瑞蒙德。”罗妮嘱咐。 “为什么呢?” “伯明翰的汤姆森在上周因为车祸去世了,你就顶他的名字。” 又给我换了一身便式西装,看看,没什么破绽,就带着我下了楼,门口停着五辆汽车,罗妮和我上了中间的一辆,很快开到了瑞蒙德家的庄园门口。 门口有站岗的保镖和穿着黑袍的管家狄德罗斯,他手里拿着个记录本。 罗妮和我下来,走到狄德罗斯跟前,罗妮说:“狄德罗斯,这是我刚接回来的家族成员,来自英国的汤姆森?莫勒?瑞蒙德。” 我左手拎着衣服袋子,把戴着银戒指的右手伸出去,狄德罗斯看了一眼,然后翻开厚厚的一个本子在上面查,好像查到了,点点头:“汤姆森?莫勒?瑞蒙德,英国伯明翰。就一个人?” “是的。”我压低声音沙哑着嗓子说。 “也许这是最后一位了,让他到家族公寓1107号房间吧。” “好的。”罗妮答应着,带着我进去。 上两次来,我并没有在瑞蒙德家族的庄园里逛,现在罗妮带着我绕过中央的那栋主体别墅楼往后走,发现这个庄园很大,里面建筑也很多,至少有两个花园,更特别的是,在公寓楼后面,竟然隐藏着一座教堂! 那座教堂并不高,但占地面积很大,建筑非常精美。我突然想到迪肯神父,他应该主管那座教堂,是专门为瑞蒙德家族服务的神职人员。 罗妮亲自把我送到家族公寓楼的1107号房间,是一个单人间,刚刚收拾过,很干净整洁,还摆上了鲜花,但是隐隐闻到一股清冷的霉味,大概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过了。 “宇,今晚你就住在这里。”罗妮叮嘱说:“记住,今天晚上吃饱,明天一天是不许吃饭的。上午8点,一定要准时赶到后面的教堂,我不能来领你了。” “放心吧罗妮,我知道该怎么做。从现在起你只要专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至于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好的。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晚餐来——两块生牛排和一瓶茅台酒。晚安,宇,明天见。”罗妮过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可惜隔着皮膜感觉不到。 我拿出手机来,给飞飞打了电话——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给飞飞打电话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暗祭祀日(二) “阿龙,你还好吗?”飞飞急切地问。 “还好,老婆,不用担心,”我说:“明天,就是最关键的日子,也许是我的最后一天。明天日全食过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给你打电话。如果没打,耗子和大块头会把我的棺材运回去。” 飞飞大哭起来:“阿龙,你不能抛下我们,我要你活着。” “我不想死,飞飞,我会尽量地活着。但是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我尽量。爱你,老婆。” 我不敢再说了,挂了电话了,坐在沙发上发愣。 晚餐送来了,在吞下两块生牛排和一瓶茅台之后,我不敢躺下睡觉,一是怕弄坏了脸上的妆,二是我身体的能量感觉有失控的危险,就在床上打起坐来,捻着佛珠,守着丹田,慢慢地入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一阵低沉的号角声惊醒,慢慢收功,就听见走廊里脚步凌乱,看看手表,7点半了。 我立刻起身,把罗妮给的那个衣服袋子打开,是一套黑色的长袍,带着尖帽子,前胸上还带着瑞蒙德家族的标志。 穿上长袍,把帽子拉上来遮住半个脸,拉开房门走出去。 走廊里已经有很多人,无论男女老幼,都是清一色的黑袍尖帽,一个个面色沉郁,有的女人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 我跟着众人往电梯方向走。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看见一对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小女孩在哭,伸着一只手,手背上正在流血。 就听女的说:“费怡,不让你玩挂钩,你不听,把手划破了,流血了,你进不去教堂了!” 小女孩哭着说:“我不,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要不,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呜呜~~” 男的说:“没办法了费怡,亲爱的,你知道家族的规矩,祭日是不许成员流血的,我们只能把你留在房间里……” “不……”小女孩执拗地说。 “费怡,别不听话。”女的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透着严厉。 小女孩又哭起来,抹着眼泪。 我走过去,对那对夫妇说:“哦,别这样对待孩子。我来看看。” 蹲下看看,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一头棕色的鬈发,大大的蓝眼睛,扎着马尾巴辫子,戴着个白色发卡,也穿着黑色的长袍。 “哦,你是费怡,费怡?瑞蒙德,是吧?”我尽量笑笑,但是那皮膜不知道能不能显示出来。 “是的,先生。”费怡哭着,继续抹眼泪。 “你从哪里来呢?”我用低沉的声音问。 “法国,马赛。” “哦,你的英语说得真棒,棒极了。” “妈妈说来到美国,要说英语。” “嗯嗯,非常好!”我仍然尽量微笑着说:“为什么哭呢?” “我不小心划破了手,流血了,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进教堂了。” “哦,这样啊,这没什么难的费怡,前提是你不能哭。”我尽量把声音放温和:“来,让我看看你的手,看看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我右手托着她受伤的手心,把左手放在了她手背流血的伤口上,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然后举起来:“你看费怡,你并没有受伤,只是手背上沾了点血迹而已。我们只要把它擦干净就可以了。” 我说着,掏出一块纸巾把她手背上的血迹擦干净,上面伤口消失了。 “噢我、我的上帝!”女人趴在男人的肩膀上,低声惊叫起来:“这怎么可能……” 小女孩仔细地看看手背,一脸的惊喜和惊奇:“谢谢您先生,您太神奇了!您一定是位魔法师,我说得对吗?” “哦不不,不是。这没什么费怡,只是一个小把戏而已。”我学着安德鲁斯先生的强调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跟着你父母去教堂了。” 我站起来就走。 那位父亲赶上来:“喂,先生,我叫安东尼,安东尼?菲特莱?瑞蒙德,来自法国马赛。请问您……” 他向我伸出手,我不得已,马虎和他握了一下:“汤姆森?莫勒?瑞蒙德,来自英国伯明翰。” “哦哦,幸会,认识您很高兴,汤姆森。您是个神奇的人,真的是魔法师?” “哦,也许……”我应付着,拉低帽檐,低着头匆匆跟着众人上了电梯。 瑞蒙德家族的人可真不少,一条长长的黑色人流缓慢地向教堂移动,其实这里面和瑞蒙德家有血缘关系的不过三百人左右,其他的都是配偶和别的亲属。 我帽檐遮面,低着头夹在人群里进了教堂。 这个教堂的地方很大,装修得非常精致华美,但窗户都被黑布遮蔽,只有昏暗的灯光。 按照教堂的惯例,正面应该是七色的巨大玻璃窗前的巨大十字架,但是现在被一个巨大的弧形电子显示屏挡住了,显示屏上显示的是十字架;下面是一个很大的讲台,有半米多高,显示屏从讲台的右边一直横跨到左边,现在上面有几十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孩子站在上面,正在随着风琴的伴奏唱着赞美诗。 舞台两边还有很大的空间,在左边竟然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铁笼子里装的全是猴子,笼子顶上用几个大银盘盛放着水果,如果我没猜错,那是当“约媒”的,我突然意识到,瑞蒙德家族一定找到了别的转约的方法,想把神约转嫁给猴子,只要猴子吃了那些水果,就等于接受的神约。 舞台右边放着一个象冰箱一样的仪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我猜测就是亚尔维斯搞的速冻机,那是给我准备的,但是不知道迪卡斯为什么会同意放在那里,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 讲台前就是一排一排的座位,有两条通道,大概能坐五六百人,但这次瑞蒙德家族来的人太多,座位坐满了,还有一些人站在两边和通道里,挤挤挨挨的,恐怕得有七八百人。 我慢慢挤到右边墙边的最前面站着,看到最前面一排里坐着迪卡斯、托马斯、罗妮和其他几位重要的家族成员,其中大概有托马斯的亲兄弟,据罗妮说他们兄妹一共有5人,可惜除了托马斯我都不认识。 罗妮双手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小手提箱,大概里面装的是烟镜。 8点到了,弥撒仪式开始。唱诗班开始带领所有的人唱进堂咏。 穿着黑色罗马式祭披的迪肯神父走上了讲台:“因父、及子、及圣灵之名。” 下面众人一齐说:“阿门!” 迪肯神父致辞说:“女士们、先生们,在这个百年一遇的黑色日子里,瑞蒙德家族全体成员聚集在这里,将一起度过这个黑色的受难日,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要赞美神,相信神的力量会带我们走出黑暗,迎接光明!愿天父的慈爱,基督的圣宠,圣神的恩赐与你们同在。” “也与你的心灵同在。”全体人员一齐说。 沉闷的声音在教堂里显得很神秘而诡异,听着有点毛骨悚然。 “我向全能的天主和各位教友,承认我思、言、行为上的过失。我罪,我罪,我的重罪。为此,恳请终身童贞圣母玛利亚、天使、圣人和各位,为我祈求神、我们的天主。” 迪肯神父:“愿全能的天主垂怜我们,赦免我们的罪,使我们得到永生。” “阿门!”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一直在观察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弥撒结束了,迪肯神父说:“在这个特殊而黑暗的日子里,让我们有请瑞蒙德家族的执掌者迪卡斯?瑞蒙德给大家致问候辞。” 迪卡斯也是一身黑袍,但没带帽子,一头白发非常显眼。 “瑞蒙德家族的全体成员,我不想向大家问好,今天的这个日子,没有什么好可问。我们能相聚在这里,都是因为一个困扰了我们三百年的恶毒诅咒——托纳蒂乌之约。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瑞蒙德家族在先辈的领导下,突破重重艰难险阻,度过了两个‘黑暗祭日’,使瑞蒙德家族得以延续并不断走向繁荣。 “三百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求解除这个黑暗恶咒的方法,我们进行了各方面的努力,付出了巨大代价,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在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个伟大的名字,马威尔?瑞蒙德,我亲爱的弟弟,他和我的女儿罗可莱尼?瑞蒙德一起,经过不懈地努力,终于破解了水晶头骨之谜,获得了解除恶咒的方法,并找到了所有的仪式用品。” 下面一阵惊呼和骚动。 “但是,一个组织,一个叫‘黑暗日’的组织,几百年来,他们崇尚魔鬼和黑暗魔法,期盼末日的到来和世界新秩序,‘黑暗祭日’是他们最为向往到来的日子,他们也在积极努力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他们也掌握了解除恶咒的方法和部分工具。 “为了瑞蒙德家族能解除恶咒,安然度过这个可怕的‘黑暗祭日’,让在座的全体瑞蒙德家族成员获得新生,因此我通过迪肯神父和他们联系,决定和他们合作,他们会帮助我们解除恶咒,同时达成他们的理想目标!” 下面顿时“轰”地一阵乱,人们在窃窃私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生死边缘(一) 我大惊失色,原来瑞蒙德家族竟然和“黑暗日”的人合作了,怪不得迪卡斯要赶我走!顿时一种被利用和被出卖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父亲,你不能这么做!”台下的罗妮猛地站起来,大声说:“‘黑暗日’的人一直在损害我们家族的利益,他们的目的是毁灭世界,他们不会帮我们解除恶咒,即使是解除了恶咒,他们毁灭世界,我们也无法生存。” “坐下罗妮!”迪卡斯说:“我已经和维克多教主达成了协议,他会帮我们解除神约,转嫁给那些猴子,我们瑞蒙德家族会继续生存下去,直到永远!但是我们得交出烟镜!” “我坚决不……”罗妮的话未出口,就被旁边的托马斯给拉坐下了。 “下面,让我们有请‘黑暗日’的维克多教主和全体成员!”迪卡斯大声宣布。 呼呼啦啦,从大电子屏的两边开始上人,都是穿着黑暗日黑袍带着尖帽的人,象幽灵和鬼魅一样从后面走出来,一大拨走上了讲台,紧密地排成了三排,大概有二百多人。 一拨分成两半,排列在讲台两旁,但是他们手里有的端着长枪,原来武装分子。 五个人走上台,站在最前面。中间的明白就是维克多教主,左边两个是黑日、黑月,右边两个是黑星、黑虹 中间一个往前跨了一步,展开双臂:“伟大的黑暗日来临了!这是一个世界的终结,也是一个新世界的开始,让我们为这个日子欢呼吧!” 后面那些一起举手跺脚:“嗨!嗨!嗨!” “我们五位即将成神的人,就没有必要蒙着我们神一样的面容了,”维克多说:“让我们用真面目迎接黑暗日的降临!” 说着,他往后一掀,摘掉了尖帽。其他四个人也摘掉了尖帽。 我一看,又是大吃一惊,所谓的维克多教主,竟然就是那个大慈善家阿维兰先生,原来这厮整容成了大慈善家阿维兰! 黑日是朴殷正,黑月竟然是迪肯神父! 我顿时全明白了,是迪肯神父劝说了迪卡斯和黑暗日组织合作,而且把那些被追/捕的“黑暗日”的人员全部藏在了瑞蒙德庄园的这个教堂里,即使是fbi和警方挖空心思,也不会找到他们! 四个“黑暗日”的人抬上来一个象肉案子一样的东西,是一张玛雅式的古老祭台。 又有两个人抬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过来,仰面放在祭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好像被麻醉了。 “打开屏幕,让我们等待庄严的时刻到来!”维克多说。 光芒一闪,屏幕上的十字架没有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穹,天穹上挂着一轮红红的太阳,下面是一个巨大的黑暗日的徽标——原来这是从某地传来的图像,但是地点我不知道。 维克多他们开始不断地念诵一种什么咒语,那咒语在整个教堂里回荡,听着就象魔鬼的呻吟。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日食开始了食既,就见大屏上的太阳的一边出现了一点黑影,并慢慢扩大。 维克多嘴里念诵着咒语,从黑袍里扯出一把黑色的燧石尖刀来,走到祭台前,一下插入了那个人的前胸,只几秒钟,就从那个人的胸腔里把滴着血的心脏掏了出来,高高举起! “啊——”下面一阵混乱和惊呼。 “托纳蒂乌、库库尔坎,我向你献祭,让神使出现!”维克多大声喊着。 两个教徒各端着一个金盘子上来,放在了祭台上,盘子里一个放着水晶头骨,一个放着那个死去的风镜。 “现在,把烟镜拿上来!”维克多说。 “不,我不给,我不会把东西给魔鬼!”罗妮紧紧地抱着提箱。 站在台边的迪卡斯大声说:“罗妮,别执拗了,我们时间有限,我们家族的希望都寄托于此了!” 这时,从一边过来两个人,摘掉了帽子,一男一女,竟然是蓝薇和崔英曦! 我顿时明白了博物馆第一次被盗和第二次被袭击是什么人做的了,妈的,都是姓崔的,这孙子竟然也是黑暗日组织的成员! 蓝薇掏出手枪抵住了罗妮的额头:“瑞蒙德小姐,对不起,如果你不合作,你马上就会死!” “不不,你们不要杀她!”迪卡斯惊叫了一声。 崔英曦过来,一把把罗妮手里的提箱抢过去,微笑着说:“对不起罗妮,我也是不得已。” “崔,你、你竟然也是他们的人,亏我叔叔那么信任你、栽培你,你竟然害死他!” “哦不,罗妮,我只是放了点烟雾而已,杀死马威尔先生的是越南人!”崔英曦笑嘻嘻地拿着提箱走上台,交给了维克多。 维克多把箱子放在祭台上打开,拿出了烟镜:“哦,我的主人,我终于拿到一个可以开启水晶头骨的钥匙了!” 他推动手柄,烟镜象灯一样亮起来,并放射出蓝光。 “崔,你来激活水晶头骨!”维克多把烟镜交给了崔英曦。 我只觉得本来已经燥热的身体“呼”地一下,温度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度,身体里气血翻涌,那股力量汹涌而出,接着闻到脸上一股烧橡胶的糊焦味儿。 我要紧牙关忍住,转过身弯下腰,双手抓住额头发际处的皮膜用力一拉,把整张脸连发套都扯了下来,扔在地上,继续低着头,做着深呼吸,拼命地压服身体里的力量,但是我发现几乎不起作用了。 崔英曦把烟镜靠近水晶头骨,蓝光闪烁,水晶头骨开始闪闪发亮,接着一股白光从头骨里向上直射出来。 维克多把带血的左手放在水晶头骨上,另外四个人也上前,也把一只手放在水晶头骨上,维克多开始大声念诵召唤神使的咒语。 在一声一声的咒语声中,那股白光开始变粗,接着又从水晶头骨里窜出一束红光,在白光里散开,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而模糊的人形,晃动着、扭曲着。 “哦……”那人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这时,日食已经食尽,巨大的黑影已经完全遮蔽了太阳,黑影四周闪烁着红光。 “将要成神的信徒们,献祭!我要与神使合体!”维克多大叫着。 就见他身后的第一排黑袍信徒,都掏出了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口扎下去,掏出了自己的滴血的心脏举起来,接着呼呼隆隆地倒了下去。 “啊……”台下一阵惊叫。 维克多念诵着咒语,一道红光从神使的身体里射出,罩住他的身体,慢慢地升起来,在空中转了个身,慢慢地进入了神使的身体,但是他的身体好像总与神使忽合忽离,融合不到一起。 “继续献祭,我需要血的力量!”维克多在红光里发出命令。 呼啦一下,台上剩下的人全自/杀了,又倒下了一大片。 维克多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和神使融合在了一起。 “哦,神啊,”他发出了一声低吼,身体扭曲着,变成了一个红色浑身是火焰的人形,面目狰狞,两眼是两个放着红光的火球,巨大的嘴里全是象怪兽一样的牙齿,两只巨大的手抓象鹰爪,可他只有一条长长的腿,腿下面是一只象熊掌一样的大脚——有意思,库库尔坎的使者是一条浑身黏糊糊的巨蛇,托纳蒂乌的神使竟然是一只遍体火焰的独脚鬼。 他晃动着、扭曲着,浑身火焰乱迸。 迪卡斯大叫:“维克多,快念咒语,解除瑞蒙德家族的神约!” “哦不,迪卡斯!”神使的声音象潮水的轰鸣,又象怪兽的怒吼:“我用教徒的血替你们家族献了祭,现在我要你们回报,我要取走你们瑞蒙德家族所有人的血,用神约家族人的血铺成一条通往神界的路,去杀死托纳蒂乌,毁灭这个世界!啊,我的主人,我们将期盼新世界的到来!” “不不不,维克多,我们说好的,这是约定……” “约定无效了迪卡斯,”神使身体扭动着:“那是你和维克多的约定,现在我是神使。我不能解除你们的神约,否则你们的血就没用了。哦,时间到了……” 他把双手举起来,张开满是火焰的大口,呲出满嘴的利牙。 “不不,维克多,你这个魔鬼,你不能这么做……”迪卡斯狂叫着,举着双手冲上前。 蓝薇已经扑过去,从后面圈住他的脖子,枪顶在他头上把他拖到一边:“别急迪卡斯先生,你马上也要死了!” 我身上已经冒起了蓝色的火焰,并发出了一股糊焦味儿,身上的黑袍已经燃烧起来了,身体在火中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只是感觉在不断地膨胀,我知道自己要爆炸、燃烧,要死了。这个时候再不出手,不会再有机会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生死边缘(二) 我猛地甩掉冒烟的黑袍,身子一晃,带着一身蓝色火焰蹿上了讲台,到了崔英曦身边,一把抢过镜子,身子一抗,崔英曦象一个草捆一样飞了出去。 镜子从水晶头骨上移开,上面的神使身体开始剧烈摇晃,他拧过狰狞的大头,嘴里喷着火焰:“哦,发生了什么事?啊,中国人,宇天龙,你也想死在这里!” 我没说话,一手举着镜子对着神使,按动了后面的几个按钮。 “呜”地一声,一股巨大的黑色烟柱从镜面上射出来,象蛇一样盘绕上去,一下子把神使围裹在里面。 “啊——”神使扭曲着惨叫起来:“放开我……” “哈哈哈!维克多教主,哦不,神使大人,在烟柱里,您动不了了吧?也取不走瑞蒙德家族的血了吧?”我狂笑着:“你的神力还不够啊,瞧,我来了,再给你加一把火!” 我猛地往上一蹿,跳到空中,一把抓住了神使的独脚,我也悬浮起来。 身上蓝色火焰呼地升高,和神使身上的红色火焰交织在一起,在神使身体四周的黑雾里升腾,噼噼啪啪,电火闪耀。 我看到皮肤开始膨胀,上面裂开了无数条曲曲弯弯的蓝色光线。 坏了,神使没死,我先要爆炸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一个人影跑到了讲台一侧的那个速冻机旁,抄起一根管子模样的东西,对着我射过来一股白烟。 “刷”地一下,那股白烟并没有靠近我,而是在大概半米远的地方停住,但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气侵入进来,我身上的蓝火闪烁了一下,没炸开——大概瞬间冷却的确还有点效果。 “啊——!放开我,该死的,我们会都被烧成灰烬的……”神使扭曲挣扎着。 “对,我就要这个效果,这叫‘同归于尽’。哈哈哈……” 砰砰砰——!挟持着迪卡斯的蓝薇反应过来,对着我连开数枪。 子弹飞过来,可在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就无力地一停,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蓝薇又一回手,对着那个举冷冻枪的人开了一枪,那个人倒下了。可马上又有一个人扑过去,拿起了冷冻枪,对着我继续喷射,好像是那个法国来的安东尼。 我大叫着:“燃烧吧!爆炸吧!维克多,你的成神之梦和新世界的幻想破灭了!哈哈哈~~~~” “啊~~~~~不~~~~~” “轰——!”眼前腾起一团巨大的火焰,向四周飞溅。 “吼——!”一股怪兽垂死的吼叫,震耳欲聋。 我被爆炸的力量推出来,在空中翻滚,接着觉着身上一胀,蓝光腾起,心里想:这回真的结束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突然我停在了空中,身体也没炸开,身上蓝色的火焰还在升腾,皮肤上的蓝色线条还在闪亮,噼噼啪啪地爆着蓝色的火星。 一扭头,看到四周的人都保持了各自的动作,像泥塑一样停在那里。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我身边,他一手拿着风镜,从我手里把烟镜拿过去,关闭放烟,仍然亮着,放在我背后,又把风镜放在我胸前,靠近了我身上喷射的蓝色火焰。 火焰就象被磁铁吸引,呼呼地窜入了风镜,就象抽烟机抽烟一样。 就在蓝火将被吸尽的一瞬,他关闭了风镜,几点蓝火苗在我身上闪烁了一下,不见了。 身体的燃烧感和膨胀感顿时消失,我抬手一看,胳膊上的蓝色曲线都消失了,恢复了正常,只是还保持着翻滚的姿势悬浮在半空里。 “安德鲁斯先生!”我惊叫了一声。 “哦,终于拿回来了。”安德鲁斯双手举着镜子,抬头看看我,笑嘻嘻地:“年轻人,你做得不错,帮了我的大忙。当然,我也帮了你的忙,把你身体里的‘梅’基本上收回来了。” “什么?基本上?”我大惊:“您的意思我身体里还有?” “对,还有一点,很少的一点。” “啊——”我惨叫起来:“安德鲁斯先生,我求求您,您好人做到底,把我身体里的东西都弄出来,我实在受不了了……” “哦不不,不行,年轻人,”小老头耸耸鼻子:“你的身体所有机能都在‘梅’的供应下高速运转,这段时间已经成了常态,如果我把你身体里的‘梅’都瞬间收尽,你身体本身的能量会一时供应不足,你会快速衰竭而死,无药可救。” “可是它还在我身体里……” “没什么了,你的身体本来已经适应了所有的‘梅’的力量,现在这一点可以忽略不计,只不过,在一些特定的日子,比如满月或者日食、月食的时候,体温可能会高点,造不成什么危害。可就这一点点,仍然能让你的身体机能超乎常人,当然不可能象以前那样,至少你挡不住子弹了,这个你可得小心。你还得适应一段时间。” “好吧,也就是说,我死不了了,对吧?” “当然,本来我没必要管你,你爆炸了、烧掉了,‘梅’自然也会回归到动力装置里。但你是个好人,虽然喜欢跳楼、跳崖、跳水池、制造爆炸,干些危险的事情,可总不能让你死了吧。呵呵,”安德鲁斯说着,举起两个镜子晃晃:“我得走了,这里太乱。唉……” 我仰着脸,看不到他了。 突然,我身体又开始在空中翻滚,飞出一段距离,砰地一声摔在讲台上,浑身冒着白烟,在地面上仍然骨碌碌地滚,一直滚到了台沿上才停住。 空中不断有灰烬和火星纷纷扬扬地飘落,满教堂里都是滚滚的黑烟,一股刺鼻的奇怪味道,大概是神使燃烧爆炸加上烟镜里释放出来的烟雾的混合味道。 躺在地上看到,因为巨大爆炸的冲击力,黑日、黑月、黑星、黑虹和蓝薇、迪卡斯都被击倒在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嘭地一声,教堂的门开了,一大群人冲进来。 “都趴下,卧倒!不许动!”一声高喊,接着枪声大作,教堂里惊叫声连天。 我挣扎着支起身子一看,瑞蒙德家族的人全都趴在了地上。冲进来的有保安、有警察、有穿便装的人,都拿着枪。 冲在最前面的有艾伦、大块头、耗子、比尔、艾莲娜。 门口响起了顾老大闷雷般的嚎叫:“弟兄们,上啊!灭了那帮孙子,回去老子给发钱!每人都有,受伤的加倍,死了的十倍!” “冲啊——!” 哒哒哒…… 砰砰砰…… 教堂里顿时子弹乱飞。那个正在播放日食的电子显示屏瞬间被轰得碎渣飞溅,变成了蜂窝。 一个家伙跳到台边,对我举起了枪,枪还没响,就听见一阵枪声,那家伙身上血花乱迸,咕咚就倒在我身边,帽子掉了,我一看,竟然是那个阿拉伯人。 回头一看,大块头端着一支冲锋枪跑过来,把我扯到台下。 “龙哥,你怎么样?” 耗子也提着手枪跑过来:“老大,老大,你还活着,太好了……” 两边那些黑暗日的教徒拼命还击,可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子弹密集如雨,他们瞬间被打倒了一大片,其他的一边还击一边往后跑。 我看见黑日朴殷正先爬了起来,抬腿也往后面跑去。 蓝薇也爬起来,就地几个滚翻下了讲台,提着枪也跑到后面。 别人我可以都不管,就是不能放了姓朴的,他妈的,不亲手毙了这混蛋我死不瞑目。 丹田一鼓,一股力量又冲上来,我身子一挺站起来,大吼:“姓朴的,别走!” 第一百五十八章 女神再对决(一) 抬腿追上去,一跑动才知道,我浑身上下又是衣衫褴褛,身体赤露,两个袖子和两条裤腿都烧没了,连小弟弟都露出来了,因为着火先从四肢上烧起,最后才是身体,躯干上的衣服也被烧出很多的大洞。 可让我惊奇的是,左手腕上的那串佛珠竟然依旧完好无损,熠熠闪光,就象上面被包了一层玻璃——这蛇心旃檀树的种子真是种其妙无比的东西,它竟然真的不怕火和高温,而且被我身上的高温和火烧灼过之后,更加晶莹剔透! 我根本就顾不得什么破衣烂衫,只想干掉姓朴的,拔腿飞步追过去。 绕过大屏,后面是两个带花边的弧形拱门,艾伦和警察、保安还有顾老大的手下已经追出去了。 我跑出右边的拱门,眼前是一条通道,通道里倒着不少黑暗日信徒的尸体。 跑出通道,到了一个院子,原来是教堂的后院,这里还有一些低矮的建筑。 黑暗日的人本来想从旁边一个门跑出去,但是被警察和保安给封死了,他们只好往旁边那些房子里跑,同时还击。院子里枪声密集,子弹乱飞。 我四处找朴殷正,却看见这厮顺着一条贴墙的铁梯往一栋三层小楼上跑。 拔脚追上去,虽然不如以前那么闪电般的速度了,可仍然比姓朴的来得快,嗖嗖几步赶上,他跳上了屋顶,大概想从这里跳出去。 我也跳上屋顶,两个箭步就超过了他。 “朴先生,哈,麦尔斯·朴,签证官先生,黑日教主大人,又见面了。”我拦在他面前,冷笑着说:“上次一拳没打死你,算你走运。这次我想再试试你是不是还能扛得住我一拳。” 他愣了愣,突然也笑了:“宇天龙,你好像没有超能力了吧?嘿嘿,那你可小心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未必,第一次我不了解你的‘鬼击术’打法,吃了亏,这次可情况不同了。” 我一说出“鬼击术”,朴殷正脸色一变,没再说话,他急于脱身,往前一冲,对着我就是一拳。 我一闪避过,他的一只左脚鬼魅般的从右边的腰部踢了出来,正中我的肚子,但就在这一瞬间,我的右脚一个“铲踢”踢中了他支撑的右腿,啪地一下,我退了两步,他却跌了个马趴。 他一按地面站起来,又扑上来,右手一拳,接着左手一掌,都打空了,我看到他的右臂向后甩出,知道他又要用“鬼击术”,我不知道他要从什么位置攻击,但我攻击了他的根节,一把抓住了他的右肩头,感觉软软的,只是一把皮肉。 手指一扣抓住一拉,嗤啦一声,朴殷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他的一条右臂被整条血淋淋地撕了下来,鲜血喷溅。 “哈哈,鬼击术,关节脱臼,只有皮肉,扯下来太容易了。”我丢掉他的胳膊,迈步上前:“树枝再动,树根和树干不会动,我只要攻击你的双脚和身体就可以,这本来就没什么难的,没有超能力我照样能把你撕成碎片!” 说着,我把双手在胸前交叉,握成鹰爪形,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他咬紧牙关,对着我两个连踢,我根本不理,由他踢中,同时双爪连出,嗤嗤啦啦,朴殷正身上的衣服被我扯得稀烂,上身赤露,身体被扯出了好几道血槽,鲜血淋漓。 “啊——!”他惨叫一声,往后一退,同时身子扭转,奋力又踢出一脚,直奔我的肚子。 我整个身子往前一靠,用肚子接住他的脚,扭腰旋身化掉他的力量,同时一招“暴虎归山”,左手掌按上了他的胸口——这厮没象上次那样带着护甲,可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力量如何了,所以不遗余力,十成力道给得足足的,砰地一声,他腾空飞起来,在空中翻了两个连扯跟头,飞出楼顶。 我走到边上往下看,朴殷正已经脸朝下三肢摊开趴在地上,头部和右肩处的地上流了两大滩血。 院子里到处是人,四面屋子里枪声还在响,大概逃进屋子里的黑暗日教徒还在顽抗。 我从楼顶上直接跳落地面,走到朴殷正跟前,用脚把他翻过来看看,七窍流血,双眼圆睁,已经没气了。 “这次你运气不够好,朴先生。”我撇了一下嘴:“可惜‘鬼击术’要失传了。” 四面环顾,隔着窗子看到正面一间大屋子里,艾伦举着双枪正在向一个方向射击,接着又追过去,看不见了。 我怕有事儿,蹿到屋子里,见大块头、耗子和顾老大的一帮子手下正在和对面的教徒对射,子弹乱飞。 又一看艾伦追过去的方向,那里有个门。 我俯着身子几步蹿到门里,原来是个通往地下室的通道,里面不断地传出枪声。 顺着通道往下走,地上躺着三个黑暗日的教徒,枪扔在一边。 我摸进地下室,地下室里有声控的灯,因为枪声都震亮了,地下室里原来也是个大仓库,中间是块空地,四周都是各种箱子杂物。 艾伦靠在一个货箱后,正在和对面对射,她看见我进来,急忙打手势,让我靠边。 我靠到旁边一个一人多高的货箱边上。 “林小姐,这个地下室是死路,你跑不掉了!”艾伦冲里面高喊:“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就在我身后,你得打倒我才能从这里出去!” “艾伦·玛格丽特,你打不赢我的!”里面传来了蓝薇的声音,接着就是砰砰的枪声,子弹飞来打在墙上和走道里。 我站在货箱后面正往外看,却听见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崔英曦,原来这厮和蓝薇一起跑进了这个地下室。 他已经甩掉了黑袍,穿着西装,手里拿了根鸡蛋粗的木棍,恶狠狠地向我头上砸来。 我站起身,抱着膀子不动,运气灌顶,让他的棍子敲在我头上。 “咔嚓”一声,棍子落在我头上断成了两截,我连晃都没晃,把他吓得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我“嗤”地一笑:“崔先生,虽然我现在没有超能力了,可从小练的功夫还在,你也该找根铁棍什么的,这么根木棍对我仍然不顶用。” 他却怪叫一声,冲上来对着我就是一个侧踹,看来也练过跆拳道。 我一把抓住他的脚用力一拧,咔吧一下,他的脚踝脱臼了,又往上一掀,左臂压住他的膝盖一拗,又是咔吧一下,膝关节也脱臼了。 “啊——嗷~~~上帝啊~~~~~~”他嚎叫着抱着腿躺在地上打滚。 “哟,这回知道喊上帝啦?你不是信魔鬼嘛,上帝早不理你了!”我一脚踩住,说:“姓崔的,你老实点,如果我脚上使使劲,会让你的内脏都淌出来。” 他吓得不敢动了,只是呻吟哀叫。 “我问问你,你偷了风镜和资料之后,用什么送出去的?” “隼,是隼,我绑在经过训练的隼身上……” “那么,水晶头骨被抢之后,蛇眼也不见了,我想也是你顺手牵羊的缘故吧?” “是的是的,我认为那是一个名贵宝石。” “在哪里?交出来!” “卖了,我卖了。” “卖给谁了?” “高达,冥王星夜总会的老板高达!我需要钱……” “卖了多少?” “30万,30万美元。” “你妈的!我真想踩死你!”我脚上一使劲,崔英曦又惨叫起来。 枪声突然停了。 听见艾伦喊:“林小姐,没子弹了吧?投降吧!” “艾伦·玛格丽特,上次我们对决,没分胜负,现在让我们真正来场比赛,看看到底谁是强者!”蓝薇在里面喊着。 “好啊,那就出来比比。”艾伦说。 蓝薇举着双枪出现在空地的那一头,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把,只穿着一件蓝灰色的紧身背心,背着枪套,下面是紧身弹力裤子和半高跟的皮鞋;她的两支枪都空膛了,甩手扔在了地上。 艾伦也走出来,举起双枪,一按卡子,两个弹夹都退掉,放在了旁边的箱子上,一甩脱掉了上衣,解掉枪套和防弹背心,也只穿这个白色的紧身背心,黑色的制服裤子和平底皮鞋。 两个人拉开了架子。 我用脚踩着还在嚎叫的崔英曦,把手腕上的佛珠抹下来在手里捻着,抱着膀子靠在货箱上:“哇塞!第二次女神对决啊!打精彩点儿,我最喜欢看哎!哈!” 两个女人往前一冲,靠在一起,顿时拳脚横飞。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女神再对决(二) 我才发现,蓝薇的拳脚功夫一点不比艾伦差,力量大、速度快,凶狠凌厉,应该是在杀手训练营里经过残酷训练练出来的,再加上急于逃生的急劲,更加疯狂。 艾伦的格斗技术比以前更有进步,最主要的是,她技术全面,踢打摔拿样样都运用的得心应手,加上她快速凌厉的腿功,蓝薇一点便宜占不到。 艾伦一个旋踢把蓝薇踢倒在地,可蓝薇伏在地上回敬一个钩挂,艾伦也跌了个仰面朝天。 两个人同时爬起来,继续生死相搏,拳拳到肉,噼啪作响。 艾伦把蓝薇打倒一次,摔倒一次;蓝薇把艾伦打倒一次,两个人都口鼻流血。可两个人的抗击打能力都很强,都给对方构不成致命伤。 蓝薇一记摆拳,被艾伦挡住,抬腿就是一个正踹,蓝薇也回敬一个正踹,大概艾伦的个子高腿长,力度大,把蓝薇踹得两脚离地向后飞出,跌个仰面朝天;艾伦也登登登后退几步,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往后一个滚翻站起来,正在我跟前。 “唉唉,我说宝贝儿,你的身高、臂长、体重都超过她,干什么还要那么在乎她的拳脚,她又不是男人。”我抱着膀子笑嘻嘻地说。 艾伦看了我一眼,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快步逼上去。 这次,艾伦不抗不躲了,直抢中路,猛烈进攻,毫不顾忌蓝薇的攻击,拳脚雨点般地砸向蓝薇。 这下蓝薇惨了,被打得频频倒地,可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铁打的,每次被打倒都能站起来,还能继续进攻。 突然艾伦跳起来,避过蓝薇的一脚,在空中一个旋转,使出了“霹雳旋风腿”,啪地一声,正中蓝薇的右半脸,她一个跟头栽出去倒地,还没爬起来,艾伦落地又接着一跳,在空中一个转身,用膝盖向蓝薇的胸口砸下去。 “砰”地一下,艾伦的膝盖重重地砸在蓝薇胸口上,就见蓝薇一张嘴,“噗”地喷出一股血箭。 我急忙上前把艾伦拉起来,低头看看,蓝薇双眼圆睁,张着嘴巴,血汩汩地从嘴里流出来,身体不住地抽搐。 “哎哟,啧啧啧,蓝薇小姐,这次女神对决,看来你又输了,到底还是差那么一点点,最多也就是个女神第二了。”我笑嘻嘻地说。 蓝薇的嘴巴翕动了两下,身子一挣,接着挺直,睁着眼头歪在一边,嘴里的血在头边流了一滩。 艾伦蹲下去,手指放在她颈部试试,站起来,抹了一把鼻子和嘴角的血,看着我摇摇头。 “唉,蓝小姐,你这次输得惨点,连命都输掉了。可惜,真可惜。”我摇着头。 “她是我见过的格斗技术最好的女人之一。”艾伦说着,拿回双枪来插回枪套背上。 “是不错,杀手训练营里出来的,无论男女都是高手,而且玩了命了……”我笑嘻嘻地说:“其实她的功夫一点不比你差,只是身体上吃了点亏。身高、体重和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往往比进攻的招数还重要。” “嗯,是,谢谢指教。”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地虚弱感,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喂,宇,你怎么了?”艾伦吃一惊。 “没、没事儿,突然觉得浑身无力……” 艾伦急忙过来扶,我伸手揽住她的肩头,闭上眼调息了几口气。 崔英曦扶着墙爬起来,用一条腿跳着要往外跑。 “不许动!”冲进来一大群人,有警察有保安,大块头端着冲锋枪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耗子、比尔和艾莲娜。 两个警察过去抓住崔英曦的胳膊,拿出手铐:“你有权利保持沉默……” “哎哎,先别铐他。”我手扶着艾伦的肩膀走过去,把姓崔的打量了一下,指着他的衣服摆摆手指头。 耗子、大块头扑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扒得只剩下个短裤。 我把身上已经烂得不能再烂的衣服脱掉,把他衣服穿上:“我靠你妈!这么紧,你就不能穿件大点的。” “老大,他不如您老块头大,棒子没您那么好的身材。您先凑合着,别让小弟弟着凉,大嫂、二嫂都会生气的。嘻嘻。”耗子把我烂衣服兜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我。 我走了两步,觉得腿发沉发软,忽然明白,刚才大概那股魔力的余威没过去,还觉得身体有力;现在事情结束一泄劲,顿时一股疲惫虚弱的感觉,浑身无力,两条腿软绵绵的,身子一歪,急忙用手扶着墙。 大块头急忙过来扶住我:“龙哥,你好像不大对劲啊,怎么了这是?” 我摇摇头:“浑身没劲儿了,妈的,可能是魔力被抽走留下的后遗症。” “龙哥,我背你。”大块头说。 “哎哎,你背个屁呀,”耗子凑过来说:“让二嫂来,美女扶着老大更愿意。” 我一把揪住两个人,低声吼道:“你们两个昏了头了!不是美国人,没有持枪证,拿枪打人,要坐牢的,还不把那玩意儿扔了!” “没关系,不用担心,”耗子呲着老鼠牙说:“警方警力不足,比尔给协调,他们同意安保公司的协助,我们和顾老板的人都算安保公司的人员,嘿嘿……” “我扶您吧。”艾伦过来扶着我往外走。 走出房子,战斗已经结束了,一些人正在往外抬死人,一些警察和保安押着活捉的黑暗日教徒往教堂里走。 走进教堂,讲台上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上面都是血,简直可以说是血流成河,顺着台沿流到地面上,几个人正在提着塑料桶、拿着刷子和拖把清洗。 警察已经把黑月迪肯和黑星、黑虹给铐起来,和黑暗日的教徒一齐被押着往外走。 我看着迪肯神父说:“迪肯先生,您是为上帝服务的神父,竟然也加入‘黑暗日’,我真想不通。” 迪肯从容地一笑:“很多年前,我已经对上帝失望了,宇先生。” 比尔说:“对上帝失望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没什么,”迪肯仍然微笑着说:“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黑暗日’不会消失。有上帝就会有魔鬼,有光明就会有黑暗,魔鬼与上帝同在,黑暗与光明同行。‘黑暗日’仍然会继续发扬光大,直到新世界的出现。” “祝您成功,迪肯先生。”我也笑了一下。 罗妮扑上来,紧紧拥抱着我:“宇,谢谢你。结束了,日全食结束了,黑暗祭日也结束了,我们都活着,太好了,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看到迪卡斯坐在前排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用力地揪着花白的头发。托马斯和几个族人正在安慰他。 我走过去,托马斯急忙向我伸出手来:“宇先生,无论如何,我得代表瑞蒙德家族谢谢您,是您让我们度过了这个可怕的黑暗时刻。” “不用谢我,议员先生,”我说:“说实话,你们得谢谢维克多教主,他为了和神使融合,代替瑞蒙德家族向托纳蒂乌献祭,死了一堆人,我想他们在世界各地的分会组织也在同时杀人祭祀,在日食期间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者被杀,托纳蒂乌饱尝鲜血,这就让你们瑞蒙德家族逃过了一劫。” 迪卡斯抬起头来,叹着气,无力地抖着双手:“可他骗了我,他是个骗子!他说会帮我们解除‘托纳蒂乌之约’转嫁给猴群,可他竟然是要利用这个取走我们所有人的生命……” “迪卡斯先生,我不得不说,您的决定是错误的。”我说:“维克多他们一直以来追求的就是毁灭世界重建新世界,他要利用这个‘黑暗祭日’的机会,而且是他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机会,他会为了瑞蒙德家族放弃这个一百年才有一次的机会?简直是开玩笑。” “可是,我们瑞蒙德家族将继续承受‘托纳蒂乌之约’。”迪卡斯懊恼地说:“而且我们失去了两个镜子,只剩下水晶头骨,我们再没机会了。” “迪卡斯先生,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和错误的行为,就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神约没有解除,就是代价,至少,是您害死了您亲弟弟、杰出的玛雅文化学者马威尔先生所要付出的代价。” “怎么回事?”罗妮尖叫道:“我父亲怎么会害死马威尔叔叔?” “是的,是我,”迪卡斯痛苦地说:“在迪肯神父的劝说下,我想和黑暗日的合作,马威尔坚决反对,不肯交出相关的东西,我通过迪肯神父知道,崔英曦也是黑暗日的人,就让偷窃了风镜,后来又故意举办会议,撤了博物馆的保安人员,让崔下迷药,让黑暗日的人去抢烟镜和水晶头骨,可我没让他们杀马威尔,真的没有……” “一场与虎谋皮的闹剧,”我冷笑着:“黑暗日雇佣了越南人,越南人只要找到东西、拿到酬金,他们才不会顾及谁的生命。” “我的上帝,父亲,您怎么能这么干!”罗妮扑在托马斯怀里,放声大哭。 第一百六十章 劫后焦虑症(一) “是的罗妮,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和恶魔做交易,真的错了……”迪卡斯也痛苦万分。 “好了,迪卡斯先生,您也不用难过,”我觉得现在这个份儿上,该安慰他一下:“现在我认为是最好的结果,你们家族免遭了毁灭,会继续在神约的保护下繁荣昌盛,继续雄踞世界经济之林,虽然以后的日子里会有些族人死亡,可那算是自然损耗,至少不会是灭族之祸。我也侥幸活了下来,我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了。” “可我以后,怎么向后世子孙交代?” “不用交代。”我一指他身后的众人:“在座的这些人,包括襁褓中的婴儿,都未必能活到下一个‘黑暗祭日’,那时候,您的子孙也许会找到别的方法来度过灾难日,您完全不必为这个操心,因为您的任务已经完成——在您的有生之年,保存了瑞蒙德家族,您还是一位杰出的家族领导人!” “对对,宇天龙说得对,”顾老大叼着雪茄凑过来:“迪卡斯,我说,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子孙自有子孙福’,他们的日子我们也操不得心。” 迪卡斯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谢谢,谢谢宇先生,我为我以前的行为道歉,请您原谅。”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艾伦过来搀着我的胳膊。 瑞蒙德家族的人上来,和迪卡斯握手,拍他的肩膀,算是原谅这位族长,并给予安慰。 我和艾伦往外走,耗子、大块头跟在后面,都兴奋得要命,因为他们看到我活下来了。 我掏出手机来,给飞飞打电话,我尽量控制住我的激动。 飞飞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阿龙——!” “飞飞,老婆,我活下来了!”我说:“看来你老公的命硬得很,的确不那么容易死啊!哈……” 飞飞喜极而泣:“老天啊,吓死我了,我一夜没睡,精神快崩溃了……” “别哭老婆,你看看,我很好,体内的魔力没了,一切恢复了正常,只是感觉有点累。现在我和耗子、大块头在一起,还有艾伦。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们就回去了。” “太好了,太好了,”飞飞说:“赶快回来吧,我真的想你了。” “嗯嗯,很快……” 艾伦把我的手机拿过去:“宇太太哦,我是艾伦……是哦,他很好,真的,只是受了很多磨难,而且现在很虚弱,连走路都困难,我想让他在这里多住几天,休养一下再走哦……哦,好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艾伦:“我太太说什么?” “没什么了,她同意你在美国多呆两天,好好休养一下,好了再回去。反正我有两周的假期,可以陪你。” “嘻嘻,老大只要有二嫂,心情会很好,只是体力恢复得恐怕要慢些了。” “滚蛋!” 快走到庄园大门了,突然听到背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喊:“汤姆森先生!汤姆森先生!” 突然明白这是在喊我,急忙转过身,见身后站着那从法国来的一家人,那个大眼睛的小女孩费怡怀里还抱着一束花。 她跑过来,把花递给我:“汤姆森先生,您太棒了!您是最棒的魔法师,比电影里的魔法师都厉害,救了我们,我觉得应该给您献花!” 我接过花,蹲下去,拥抱了她一下:“哦,谢谢费怡!你表现得也很棒!你怎么知道我是汤姆森?” “当时我们就站在您身后先生,我看到您身上着火了,还看到您从脸上摘下了面具和头套。其实您很帅的,即使没有头发、眉毛也仍然很漂亮。” 我慌忙一摸头和脸,自己也吓了一跳,头上光秃秃的,眉毛、胡子也全没了,脑袋变成了一颗秃瓢——倒是真象个魔法师或者僧侣。 “呵呵,费怡,您真聪明。” 站起来,我向安东尼伸出手:“谢谢您安东尼先生,谢谢您的帮助,要不然我也变成灰了!” “哦,不必客气汤姆森先生,我看到亚尔维斯被击倒了,所以上去接替他,觉得也许会帮您什么,帮您就是帮我们自己。象费怡说的,您的确是最棒的魔法师,您太神奇了!” “谢谢!亚尔维斯先生怎么样?” 安东尼摇摇头:“他被那个女人击中了要害,很不幸,汤姆森先生。混战中也有好几个族人中弹死了。”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和艾伦走出来,来到停车的地方。 “宇先生、宇先生,请留步!”比尔喊着过来了,艾莲娜也跟在身后。 “什么事?” “今天真是太棒了!抓获了所有‘黑暗日’的骨干分子,您干掉了教主维克多,击毙了黑日麦尔斯·朴,艾伦小姐击毙了杀手‘蓝色玫瑰’,抓获了四十多名黑暗日恐怖分子,我们从来没有过这么辉煌的战果,我和艾莲娜想代表fbi请您喝杯咖啡。” “不必了,比尔先生。”我冷着脸说:“您以后少给艾伦他们下套就行了。” “啊……,您说的我不明白……” 艾伦看看我,疑惑地说:“比尔先生给我下套?什么意思?” “纽约有一位很勇敢的警察叫来利·尼姆罗德·哈里斯,他在侦破一桩涉及到越南黑帮的走私案中,被阮文鹏一伙杀害了。他在fbi的哥哥想给他报仇,就利用职务之便,给你们提供假情报,说阮文鹏在交易水晶头骨,其实他们在交易走私的钻石。然后你们就杀了阮文鹏一伙,得到了一堆石头;然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这位哥哥就是威廉·尼姆罗德·哈里斯,也就是比尔先生。” “唔……,好吧,我承认,我是想为弟弟报仇,但是又没有切实的证据,只能采取这个办法,如果让警方去抓他们……” “走私判不了死刑,也判不了终身监禁,对吧?” “啊,是……可我是真要帮你们,同时也想快点解决‘黑暗日’的事儿,早点抓到黑日。”比尔急急忙忙地说:“艾伦小姐,其实我真的想让你加入fbi,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才,我想……” 他的话没说完,艾伦突然挥起一记勾拳,“啪”地一下,正中比尔的左下巴,把他打得往后一仰,转了半个圈,嘭地一下扑在身后的汽车上,接着滑倒在地。 艾莲娜惊叫了一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这是替赫尔、罗伯特给你的!”艾伦狠狠地说。 “喔!这一拳不错,漂亮。”我拍了两下巴掌:“就是太不淑女了,哈哈~~”。 艾伦转过身,甩了一下手:“该死的,骨头真硬!” 我硬撑着去了警察局,录了口供,回到酒店,都快一点了,我浑身发软,疲惫无力,两个眼皮都抬不起来,但是觉得非常饿。 艾伦叫了午餐,耗子、大块头过来陪吃,我几乎是闭着眼把饭吃完,就要往床/上爬,可艾伦硬逼我去洗个澡。 艾伦也脱了衣服,扶着我进了浴室,我闭着眼,抱着艾伦站在淋浴头下淋了一阵,睁开眼,看看镜子里,一颗光秃秃的脑袋,没有头发、眉毛、胡子,眼睛倒是不放蓝光了,嘴唇也恢复了红色,看看手指甲也不蓝了,才松了口气。 再看看身上,有好多类似灼伤的痕迹,同时也发现,实际上我身上的毛发也都被烧光,比煺毛都干净,想想当时浑身燃烧要爆裂的情景,不由地打个哆嗦。 艾伦过来,从后面抱住我:“没事的哦,头发、眉毛都会再长的,这样也挺帅哦。” “唉,真是逃过生死一劫啊。”我叹口气:“我现在就是觉得累,只是想睡……” 艾伦扶着我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往床/上一滚睡倒,立刻就什么不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劫后焦虑症(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睁开眼一看,房间里摆了不少花。 艾伦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艾伦,几点了?”我打个哈欠,坐起来,感觉身上好受多了,只是还是懒得动。 艾伦站起来走过来:“您醒了啊。现在下午2点25分。” “哦,才睡了1个来钟头,怪不得觉得没睡够……” “什么啊,您从昨天中午1点多开始睡,一直睡到现在,一天一夜了。” “哦,原来这么长时间。”我揉着眼睛说:“你买这么多花干什么?” “我没买,”艾伦说:“上午罗妮、我父亲、艾莲娜和丽萨都来看您了,我都没敢叫醒您。那是他们带来的鲜花。” “哦……我感觉太累了,浑身无力,只是想睡。”我一边说一边又把佛珠抓在手里,现在这东西竟然成了我的“安慰奶嘴”,一觉得不好受就想抓在手里。 “知道哦,以前办轩辕鼎那件事的时候,您在辛无尘大夫那里使用那个头骨之后,也是这样的。” “嗯,对……” 可我突然发现奇迹了:那串古怪的佛珠上竟然出现了一些小米粒大小的白色的花,都是非常规整的雪花六边形,大小一致,而且闪闪发亮,象银星一样分布在紫红色的珠子上,只是每颗珠子上数量不等,有的三四个,有的有十几个,这大概是最后这次猛火烧炼的结果——我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 “艾伦,麻烦你,给我拿过我带的体温计,我试试体温。” 艾伦急忙把我的体温计拿来,我夹在腋下,量了一阵,拿出来一看,37度6,虽然比正常体温还高点,可已经算是正常体温了,长长地松口气。 “有什么新闻?”我问。 “没有,都是关于日全食的,在日全食期间,各地发生了好多起集体凶杀案,怀疑是黑暗日的组织献祭干的,警方正在侦破。” “迪肯神父说得没错啊,相信魔鬼、崇尚黑暗魔法的人永远不会被消灭的。”我叹口气,指指门:“去开门吧,耗子、大块头来了。” “没人敲门啊……” 艾伦的话音未落,敲门声就响了,艾伦急忙过去拉开门,耗子、大块头站在门外:“二嫂,老大醒了没?” 艾伦吃惊地看看我:“宇,您的预感还这么强烈啊,您体内的那种能量似乎没全消除哦。” “龙哥,你感觉咋样了?”大块头问。 “没事儿,只是觉得浑身懒,不想动,另外感觉还是有点怪,”我手捂着头闭着眼说:“脑子里似乎还是有些奇怪的念头。” 耗子说:“这没什么难的,我们测试一下。” “怎么测试?” “就是模仿莱因测试,猜扑克牌,”耗子到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封扑克牌来,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一边洗牌一边说:“我从这把牌里随意抽10张,老大来猜花点,猜中5次以下,那就是正常人,猜中8次以上就是有特异功能了。” 耗子说着,抽出一张:“老大,这张是什么?” 我坐在床上,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捂着前额,低着头闭着眼,连看都没看:“红心k。” “对了。这张?” “草花9。” “对。这张?” “草花j。” “对了。这张?” “黑桃a。” “对。这两张?” “红心2和方片10。” “都对。算了老大,不用测了,”耗子把牌扔下:“你的感知力依然超强,二嫂说得对,你体内的那种东西并没有完全消除。” 大块头跳起来:“我靠!龙哥,您这能力,咱们去横扫拉斯维加斯吧!” “横扫你个头!”我烦恼地说:“安德鲁斯那个老头,在我被爆炸推出来的时候又出现了,他用风镜把我体内的能力吸走,说还留了一点在我身体里,怕全吸走了我会衰竭而死。” “是啊?可我认为他说得对啊,”耗子说:“您看,即使是给您留了一点,您还是这么虚弱,连走路都困难,要是一点不留,恐怕您真的要完了。” “我怕那东西再在我身体里闹腾,妈的,我可真是怕了!” 艾伦说:“没关系的,我觉得安德鲁斯先生不会害您啊。那个镜子里全部的能量被您吸入您都没事儿,还剩下这点儿能有多大问题呢?我认为哦,宇先生是在遭受大磨难之后落下的焦虑症哦,只要放松心情,很快会好的。” 艾伦一说“焦虑症”,就象当头一棒,我立刻醒悟了,对着艾伦一伸拇指:“不愧是剑桥硕士,有学问。艾伦说得对,的确,我应该是劫后焦虑症。” “那么,老大,您得想办法散散心了,”耗子说:“咱们出去走走吧,对了,就去riverpark餐厅吧,一边吃美食一边欣赏哈德逊东河的美景,夜景也很漂亮。” 艾伦立刻表示同意:“好哦,我开车带你们去,曼哈顿,那里的确很棒。可以先预约一下。” 艾伦开车,带着我们一直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餐厅在一个公园里,靠近河边,环境非常棒。艾伦说再往北边一点就可以看到联合国大厦。 我们到了,发现罗妮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已经给订了一张靠近河边的露天餐桌,长方形的桌子,可以欣赏到河边的美景。 “对不起宇,我没告诉你,就约了罗妮。”艾伦笑着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一起聚一聚的。” “很好,一起喝一杯,庆贺庆贺,我们都还活着。”我说。 罗妮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忧伤:“宇,我真没想到,我们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事情,唉……” 我抓住她的手说:“罗妮,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可以回忆,但是没必要老为它忧伤,那样不好。” 罗妮点点头。 菜很快上来了,鱿鱼、虾、贝类、烤肉等等,配着各种蔬菜,非常精致,只是感觉分量不足,大块头嘟嘟囔囔地直埋怨。 耗子说:“罗妮忧伤,我们老大也焦虑了,需要放松放松。” 大块头哀叹道:“可惜奥斯卡颁奖典礼早结束了,要不然,就去洛杉矶的好莱坞逛逛,也许可以见见崇拜的明星……” 罗妮愣了愣:“是吗?那有什么难的?我们打捞出来的那一批依萨文物已经整理出来了一大半,许多玛雅文化专家希望我们搞个展览。所以,我们决定搞一次依萨精品文物巡回展,第一站就在好莱坞,为了造影响,烘托人气,我哥哥托马斯会来。我们可以邀请明星们来参加,即使是外国的都没问题。” “真的?施瓦辛格能邀请吧?还有史泰龙。”大块头瞪着眼睛急急忙忙地说。 耗子也说:“我崇拜苏菲·玛索。” 罗妮笑起来:“都可以。” “太棒了!” “不过,你们不能走,得等段时间,到10月份,我们将开展——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最华丽的展览,古玛雅依萨王国的宝藏将首次与世人见面。你们不知道我们打捞出来的那些黄金制品有多么辉煌华丽、眩人眼目。当然,这主要是宇的功劳,没有他,我们发现不了那个水晶池。”罗妮说这些的时候,忧伤不见了,脸上充满了光彩。 “嗨!就个把月,我们反正要在这里多玩两天。”耗子说。 “对对,俺们等着。”大块头也很兴奋。 罗妮说:“根据我的策划,宇先生将是展览的主角之一,您一定得参加啊。因为我们将在项目介绍里重点介绍您一下,最棒的考古学家!” 我心里却暗暗叹气,本来想早点回去,没想到两个兄弟兴致这么高,叫花子耍猴——玩心不散。 他们跟我出生入死的,现在事情搞定,总得让他们放松一下,不好挫了他们的兴头,所以也没反对,我也没去过好莱坞,只是又得向飞飞续假了,唉…… 一顿饭下肚,感觉精神又好了许多。 正在闲聊,突然手机响了,急忙拿出来一看,吃一惊,没有来电显示的号码,急忙接听,里面传来了安德鲁斯的声音。 “呵呵,年轻人,你好,我是安德鲁斯。” “啊,安德鲁斯先生,您好,我正想感谢您呢……” “哦不不,不用谢,年轻人。不过,我有点事情想再拜托你。” “什么事?” “是这样,我需要那个蛇眼。” “啊?蛇眼?它被崔英曦偷了,卖给了赌场老板高达。” “我知道,所以,我想请您帮忙把蛇眼要回来。” “哈哈,安德鲁斯先生,您的小把戏比我厉害多了,您完全可以……” “我试过了,他那里到处都是电子设备,我的小把戏被搞混乱了,不能奏效啊。” 我立刻想起来高达办公室里那些各种各样的监控、通话等各种各样的电子设备,原来这些东西竟然能影响到安德鲁斯的“特异功能”。 “好吧,我想想办法。如果要回来,我怎么交给您?” “那我先谢谢你。你拿到了,我会去找你的。呵呵。” 挂了电话,我给耗子说:“准备50万现金,我们去趟高达的冥王星夜总会。” “喂喂,干什么?” “去把蛇眼买回来。” 罗妮说:“那东西在高达那里?” “对。我问过崔英曦,他顺手牵羊偷了那个蛇眼,把它卖给了高达。安德鲁斯先生说他非常需要那个蛇眼。” “既然安德鲁斯先生需要,50万我来出。” “不用罗妮,我们有钱,几个50万都有。”耗子笑嘻嘻地说。 “不,段先生,”罗妮说:“我们弄丢了蛇眼,得我们把它弄回来。” 艾伦说:“我陪你们一起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安德鲁斯的留言(一) 取了钱,到了赌场外,天已经黑透了。 艾伦开着车进了停车场,里面停满了车,转来绕去,终于找到个停车位,车开进去,刚停稳,还没熄火,突然感觉到车身一震,接着车就开始往外倒。 “喂喂,二嫂,好不容易找个车位,干吗又要倒出去?”大块头喊。 “我没倒……” 回头一看,原来车后面站着个高大强壮的人,双手拉着车的后面正往外拖。我们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被拖出了停车位,接着一辆黑色吉普呜地一声停了进去。 从车上下来四个壮汉,其中一个吹着口哨,大声说:“另外找地方吧,哈哈……” “你妈的!”大块头骂了一句,推开车门下了车,我们也都下了车。 抬头一看,旁边抱着膀子站着的白人大个子竟然是那个白熊王塔比,车上下来的是他那四个随从。 大块头迈步就要上前,被我喝住了。 我把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往前走去:“又见面了先生们,看来你们的伤都好利索了!” “噢我的上帝!”那个个子稍矮的家伙眼尖,突然惊声尖叫起来:“是那个涂蓝指甲油的中国人!” “今天没涂,先生们。”我抬起双手,做了两个抓握的动作,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但是我的手很痒,想再找几个人揍一顿,扒几张狗皮,我很喜欢他们浑身是血的样子和骨头断裂的声音。” 塔比顿时一脸的惊恐,往后退了两步,摇着蒲扇大的双手说:“噢别别,刚才是给您开个玩笑,是玩笑中国人先生!” 其他几个人也一齐往后退。 “我们走、我们走,马上就走!”矮个子一边往车那里走一边说:“先生您真酷,剃光了头发也这么酷……” 他们稀里呼隆地又钻回车里,车呜地一声倒出来,划了个弧形,大概是开车的家伙惊慌没控制好,车尾砰地一声撞在了一根水泥柱上,尾灯哗啦碎了一地,车里传出一阵惊叫,接着呼地开走了,一拐弯就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耗子和大块头一齐大笑起来:“胆小鬼!老大在他们心里的阴影面积达到100%!” 艾伦看看我,说:“这些人不讲道理,只讲暴力……” “所以对他们就得以暴制暴,讲什么道理,揍他个孙子的!” 我嘴里这么说,其实现在我身体发软,仍然感觉有点虚弱无力,要是真的和他们动起手来,还真不一定能搞定。 进了赌场,我们直奔高达的办公室。 高达还是那么头发蓬乱、胡子邋遢,坐在沙发上,两旁坐着妖艳的女人,四周五六个打手,墙上、桌子上依旧都是电子监控设备,都是屏幕,监控着赌场各个角落的情况,周边的桌子上放着许多手台。 与以前不同的是,他脖子上大金链子变了样儿,他竟然用黄金把那个蛇眼镶嵌起来,用那根大金链子串上做成项链挂在脖子上,亮光闪闪的。 高达见我们进来,顿时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噢上帝!看看,看看是谁来了,超人兼怪物的宇天龙先生和两位兄弟,还有美丽迷人的艾伦小姐!” “又见面了,高达先生。”我说。 “哎,是啊,你剃了光头更特别了,真帅!”他呲着金牙一脸坏笑。 “谢谢,你的项链也很特别,真漂亮。” “哈哈,有眼光。”突然拉下脸来:“我说了这里不再欢迎你们!” 我走到他前面,在沙发上坐下了:“其实我们本来没想来,高达先生。” “那么,现在来了,肯定是有事情咯?” “对,想来和您谈笔生意。” “您说过,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现在变了,高达先生,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时异则事异’……” “我他妈听不懂!” “就是时间不同了事情也会有变化,所以我现在来找您谈谈。” “好吧。我倒是想知道,你想谈什么?” 我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很简单,我想买您脖子上的那个项链。” “哦?”高达呲着金牙,举起夹着雪茄的手晃晃:“那么我也很简单地回答你:这个不出售。” “您是个商人,什么东西都可以变成商品。只要价格合理,您会出售的。” “好吧。那么,您要出多少钱?” “我知道您是花三十万买来的,所以我出五十万。” “哈哈哈,宇天龙,你他妈以为你是谁?”高达目露凶光:“五十万是不少,但是我不在乎,现在你们快点滚!我知道你不怕子弹,可你的朋友未必不怕!” 打手们稀里哗啦靠上来,都把手伸进腰里。 “喔哦喔哦,别激动,高达先生。”我把双手一摊:“好吧,既然生意没得谈,那么就把50万美元给艾伦小姐,让她到赌场去试试运气,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我想“横扫”高达的赌场,一直逼到他把项链卖给我。 “等等,赌?”高达突然咧开嘴笑了:“哈哈,我喜欢!我就是个赌徒,就喜欢好赌的人。好,好吧,我突然有个想法,我觉得应该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呢?” “宇先生,那我们就赌一把,如果你赢了,项链归你;输了,留下你的钱快滚,以后也不许来这里。” “好啊,”我笑笑:“可我不会赌博,最好来点简单易学的。” “很简单,您是中国人,就来点中国的玩意儿——骰子,也是我最喜欢的。”高达摆摆手,不一会儿,一个妖艳的女子端来了一个骰筒和三个骰子。 “想怎么玩?”我毫不在乎地抽着烟。 高达说:“我来摇骰,你可以猜大小,也可以猜单双,也可以猜数字,无论哪样,只要猜对,就算你赢。你可只有一次机会哦。” “好吧,听上去还公平合理,也简便易行。”我对耗子摆摆手,耗子把装着50万现金的包放在桌子上。 一个打手过来拉开包,翻动着看了看,对高达点点头。 高达叼着雪茄,一脸的坏笑:“看好了,我知道你不会赌博,所以简单点,只摇三次,ok?” 我靠在沙发背上,仰着脸看着天花板:“不用照顾我,您随时可以开始。” 他把骰子放进筒子盖住,双手端着,哗啦,哗啦,哗啦,摇得很慢,摇完了,往桌子上一放:“请吧,宇先生。” 他靠在沙发背上,抽着雪茄,还是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我仍然仰脸靠着沙发背,喷出一口烟来,晃晃手指:“三个骰子放进筒子里的时候,数字分别是2、4、5;你第一次摇完的时候,三个骰子是1、4、6;第二次摇完,是2、3、3,第三次摇完,三个骰子摞在了一起,从上到下分别是6、5、4,如果猜大小就是大,猜单双就是单,猜数字就是15。” 高达含着雪茄愣住了,呲着金牙,坏笑凝固在脸上;打手们也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整间屋子里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 足足过了十几秒钟,耗子催促说:“高达老板,你可以开了。” 高达没有开骰筒,靠回沙发背上,伸手把项链从脖子上扯下来,往我面前哗啦一扔:“拿着你的钱和东西,滚吧,别再回来!” “谢谢高达先生。” 我抓起项链,把蛇眼对着灯光看看,确认无误,放进口袋里,站起来:“不过我这个人很执拗,喜欢生意,不喜欢赌博,所以我觉得今天我们应该以生意的形式结束,钱仍然留在这里。” 大概这举动出乎高达的意料,他又愣了一下,坐直了身子,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宇先生,你果然是个很特别的人,太特别了!我喜欢!哈哈哈!好吧好吧,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现在,你在这里有了账户,并存入了50万现金,你随时可以来这里消费,如果不够也可以向赌场透支,都没问题!” “不必了!我怕赌场来向我透支。” “什么意思?” “因为我赌不会输。” “啊……” 我站起来往外就走,艾伦过来挽住我的胳膊,冲高达嫣然一笑:“再见,高达先生。” 快走到门口了,背后传来高达的吼叫:“宇天龙,你剃了光头也该继续涂指甲油的!其实那种蓝色很性感、很漂亮!” “嘻嘻~~哈哈哈~~”打手们跟着嬉笑起来。 我又向后伸出了中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安德鲁斯的留言(二) 走出赌场,我松了口气,往停车场走。 “老大,不该把钱留下的,亏了!”耗子有点心疼。 “那又不是你的钱,你亏个毛!”我说:“那个钱不花掉,罗妮那里会过意不去。” “啊,好吧……”耗子说:“老大,以您现在的能力,真该象大块头说的,扫了他的赌场。” “对啊,说不定又发一笔财!”大块头说。 “你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们来到美国,还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有了好几百万美元了,你们不觉得诡异了?” 艾伦说:“那有什么诡异的哦,您去打拳,段先生投注,您打赢了,他也赢了;您帮迪卡斯家族,帮完了,他们付钱——就是这样。” 我摆摆手:“钱来得太容易,我心里不踏实。” “容易?您没想想您是冒着多大风险哎,都差点死了,差点变成灰,这个代价换几百万美元,还不正常?”耗子说:“别说几百万美元,就是给几千万,谁他妈愿意变成灰?所以老大,您可别不踏实,我就觉得踏实。” 大块头说:“对啊,谁还嫌钱多?抓革命,促生产,没有钞票干瞪眼。” 我哼了一声,觉得耗子说得似乎也有理。 走到停车场门口了,突然黑影里响起一个声音:“呵呵,年轻人,把东西给我吧。” 我扭头一看,安德鲁斯拄着手杖从黑影里走出来,正笑眯眯地看着我。 “安德鲁斯先生,您倒是真准时啊。”我掏出那个项链递过去:“谢谢您的多次救命之恩。” “呵呵,不客气了,我们是互相帮助,不用感谢。你瞧,我就不感谢你。”小老头说着,用纤细的手指在那个项链上抚摸了一下,那颗蛇眼就从金圈里脱了出来。 他把金链子递给我:“石头我收下了,这个我没用。” “安德鲁斯先生,我想问问……” “有问题以后再说吧,我现在很忙。”安德鲁斯没理我,举着宝石晃晃:“再见年轻人,祝你好运!——真是个好人!” 他走进黑影里,像在空气里融化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我靠!神仙啊,这失踪玩的,太熟趟了!”大块头说。 “唉……好吧,”我叹了口气,摇摇头,看看手里的金链子:“这个我也没用。” 旁边有个开着盖的垃圾桶,我抬手把链子扔进去。 “喂喂喂,老大,您这是干什么?”耗子喊叫着扑过去,伸手又把链子从垃圾筒里捞出来:“这可是纯金的啊,好大的一条金链子,能卖好几万……” 耗子不管有多少钱都不嫌多,一点都舍不得。 过了两天,顾老大兴冲冲地来请客,说他和瑞蒙德家族的项目重新开启,进行顺利。为了感谢我,要在纽约给我买处房子,让我随便选,只要看中的就行,不要问价钱。 我断然拒绝了,告诉他我绝对不会留在美国,不用打这个谱儿,弄得他老大伤心。 艾伦也不同意我留在美国,认为我的专长是搞中国文物、研究中国文化,还是在中国最好,顾老大也就没再坚持,只劝我在美国多玩两天。 这天,我在酒店的花园里练功,身体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只是感觉自己的内气运转与以往不同,速度快而且力量大,在经络里按照“大周天”畅然循行,连我多少年都练不通的一些络脉都冲开了,大概是内气和残存的“梅”融合的结果,当然,也可能在中毒的时候就已经被汹涌的洪流冲开了,只是那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内气在经络里的运行,只有痛苦。 万幸它和内气一样受意识(意念)控制,完全可以为我所用,不再是洪水猛兽了。不仅身体不感到痛苦,反而循行之后有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和愉悦感。 练完功回到房间,艾伦叫了早餐,还没吃,罗妮急匆匆地赶来了。 “宇先生,你看6点的新闻了吗?”她问我。 “啊,没有,5点就出去锻炼了。” “7点重播,还有几分钟,您快看看吧。” 艾伦打开电视,说:“怎么了?黑暗日的又闹事了?” “不是,您看看就知道了。” 到了7点,电视上果然又开始播新闻,开始播了几条政治类的新闻,后来就播了一条,说在墨西哥、伯利兹和危地马拉的交界处的原始热带丛林上空出现了诡异的天气,已经两天了,一直持续,专家都无法解释是怎么回事,一个考察组正赶往当地,准备研究这一奇怪的自然现象。 接着播出了一段视频,并配合着介绍:在一处人迹罕至的热带丛林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云团,直径约有两英里,缓缓地旋转着,里面不断地闪耀着闪电,中心还有蓝色的光芒,伴随着地震,就象要发生巨大的龙卷风,附近的一些部落居民非常恐慌,都在做撤离的准备。 专家们初步推测,那是一种很特殊的“地震云”,可能云团下面要发生地震,云云。 罗妮说:“宇先生,你看那片丛林,是我们考察的那个五星水晶池的位置,也就是依萨王国的旧址。” “我的天啊,”我盯着画面,都傻了,喃喃地说:“是安德鲁斯,他拿走了那颗蛇眼,原来是去了那里,他启动了那艘飞船,看来他要走了!” “是啊,我现在才明白,安德鲁斯先生,原来是他们的人。”罗妮说。 “他为了带走他的同胞,需要和我们合作,因此帮了我们很多忙,”我说:“我们那次考察,如果没有他的指导,我们恐怕也搞不定。” “嗯,是的……对了宇先生,文森特先生的记录片播出后创了收视纪录,最后一集也开始制作,他想加上洛杉矶的文物展览,同时想给我和你作一期访谈,约了今天下午2点。”罗妮说。 “访谈?上电视?”我摸摸刚长出一层头发茬子的脑袋:“我这个样子,不太好上电视吧?没头发、没眉毛,不太好看。” 艾伦说:“你不用担心,他们有化妆师,这些缺陷都可以弥补的。” “艾伦说得对啊。” “哦……那好吧,我也没去过abc呢,正好去看看。” “好,那么说定了,下午我来接你,去abc的纽约电视台。做完了这期访谈,我得全力投入在洛杉矶的展览上了,恐怕不能经常来看你。” “不用,你忙你的,有艾伦在呢……” 话音未落,一阵敲门声,一个服务生进来了,手里捧着个小盒子:“宇先生,刚才邮递员给您送来了这个邮件。” “哦,哪里寄来的?” “好像、好像上面没有寄件人的地址,先生。” 我接过盒子,给了他小费把他打发走,然后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样东西:一个核桃大小的水晶球,还有一个小盒子。 艾伦和罗妮看着都奇怪:“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拿起那个小水晶球在手里端详着:“一颗小水晶球,这是干什么的……” 我的话音未落,手里的水晶球突然“嗞”地一声放出了白光,上面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象全息影像的人形,竟然是安德鲁斯。 “年轻人,我的朋友,这是我留给你的一封信,只有你身体里残留的‘梅’能够打开它。”小老头的影像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让你很困扰,所以我觉得还需要捡重要的给你解释一下,因为我就要走了。” 他首先告诉我身体里的“梅”不会伤害到我,至于我现在的超能力,只是原来的“梅”激发出来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减弱,但不会消失,这也无大碍,不用担心。 接着他讲了一个类似故事的内容:7千多年前,一艘运载移民人口的飞船,执行了错误的坐标迷路了,来到了太阳系,在穿越土星环的时候船体受到了严重损坏,最终坠入了地球,坠落时丢失了两个重要的动力装置(大概就是指风镜和烟镜),驾驶飞船的人不得不将船停泊在太平洋海底进行维修,同时发出求救信号,希望同类来救援。 因为失去了那两个动力装置,他们无法飞离地球,但是他们的身体又不适合地球的环境,没有足够的防护措施,在将飞船基本修复之后,只能和其他移民一样,进入休眠状态。 两千年后,太平洋海底发生了巨大的火山喷发,惊醒了其中的几个驾驶员,他们急忙驾驶着船离开了海底,他们想找回失去的动力装置,他们首先来到了美洲当时刚刚建国的依萨王国,想取回第一个装置。 那里的国王把他们当成神灵崇拜,并建造了巨大的金字塔来停泊飞船。 可是飞船的能量场惊醒了附近地下一个沉睡了上万年的怪物,那是以前地球移民留下的,它开始生产奴隶和黑兽,进攻依萨,并有可能攻击飞船,因为他们双方是死敌。 驾驶员们不得不暂时放弃取回装置的想法,与依萨人合作,教给他们一些初级的科技知识,包括天文、历法、医药、制造等各方面,并帮助他们创制了自己的文字,利用他们掌握的那个动力装置的力量消灭了奴隶和黑兽,并又使那个巨怪再次休眠,他们因此也关闭了所有飞船的装置,以免再次惊醒巨怪。 依萨人利用学来的那些基础科技,称霸中美洲地区。 因为飞船里的人不适应地球的环境,驾驶员们身体越来越虚弱,不得不再次休眠。 后来,依萨人扔掉了那个动力装置,并受到进攻,在金字塔外向他们求助,一个人再次苏醒,但无力再帮助依萨人,为了保存自己,他启用了飞船的部分功能,把依萨城转移到了地下,并对金字塔进行了改建。 同时他走出金字塔,找回了被扔在水下的动力装置,回到飞船想重新安装起来,但就在此时他在极度衰弱之中倒下了。 那个巨怪再次被惊动,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它不得不少量的生产奴隶和黑兽来给自己摄取必须的供养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移民的同类终于接到了求救信号,他们派出了救援船只,经过长途飞行之后来到了太阳系,又是在穿越土星环的时候受到了损坏,进入地球大气层之后,飞船坠毁在墨西哥湾里,船上的人只有一位幸存者。 第一百六十四章 美丽震撼的三朵玫瑰(一) “现在你该明白几件事,我的朋友,”安德鲁斯说:“第一,依萨王国,是一批从中国来的征服者和当地土著联合建立的国家,这批外来者融入了当地土著,并接受了他们的语言,他们的文字,是用中国的殷商文字和飞船里的人类所使用的文字重新创造的一种记录依萨语言的文字,它和后来的玛雅文字完全不同。 “第二,那个半年多前坠入墨西哥湾的陨石,其实是一艘飞船的主体残骸,它彻底坠毁了。但是它的能量场再次惊醒了那个巨大的母体,它又开始生产黑兽和奴隶,不过被你们完美地清除,你们消除了一个地球人类的巨大隐患。 “第三,我想你也明白了,我就是那个坠毁飞船里的唯一一个幸存者,我损失了几乎所有的装备,只穿着一套能适应地球生活的防护衣和少量的随身装备,也就是你现在看到我的样子。 “最后,我想告诉你,我们只有智慧,没有情感。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需要地球人类的帮助,不得不尽量模仿地球人的生活方式,努力学习、揣摩用人类的情感来理解人类的行动,并在‘梅’的指引下和你交上了朋友。实际上,直到现在,我还是不太理解‘朋友’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也许就是互相帮助吧。 “现在,我修复了飞船,启动了它,并开始给它充能,那两个动力装置在动力集群里正常运转,我要把船开走,带着我们这些失落了近万年的同胞去我们的移民星球了。 “但我不会说再见我的朋友,如果真的再见,那将是地球人类的灾难:我们会清除所有会利用能源和资源的生物,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殖民地,人类将是第一清除对象,我想你们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以人类的科技发展速度,即使是再过500年,也无法与我们的力量抗衡。 “目前我只能告诉你这些,我把两颗蛇眼留给你们,那不过是两颗储存能量的能量块,或者说是电池,现在它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留给你们做个纪念,希望你把它转交给瑞蒙德小姐,也许会成为他们博物馆藏品的新品种。 “呵呵,多保重我的朋友,祝你好运,你是个好人!” 小老头在影像里微笑着举起手挥了挥。 又是“嗞”地一声,影像消失,我手里的水晶球突然象冰一样融化,接着蒸发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我、罗妮、艾伦都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 艾伦指指电视机:“那个云团,是飞船充能量造成的,好可怕的能量场……” “是啊,它太大了。”罗妮摇着头,惊叹着。 我把那个小盒子拿起来,递给罗妮:“安德鲁斯先生要求交给你的。” 罗妮打开盒子,里面是两颗蛇眼。 “一颗我得还给墨西哥的那家博物馆,一颗我们自己博物馆收藏。”她非常兴奋:“这是安德鲁斯先生留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了。” 耗子、大块头来了,见罗妮在这里,一齐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说:“你们来晚了,错过了重要内容。” 罗妮走了之后,我把刚才的信给他们两个说了,两个人惊讶不已:“我的天!那个安德鲁斯老头是外星人啊?” “你们说呢?”我叹着气说:“其实,我们早就该想到的,但我一直也没往这方面想,直到他要那个蛇眼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我让艾伦别关电视,和耗子、大块头一直关注着上面的新闻。到了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果然有了新的消息: 那片区域发生了强烈地震,怀疑是火山喷发,画面上看到丛林地面就象核爆一样猛然鼓起来老高,接着被一股白色的巨大烟柱轰然冲开,直上九霄,进入那个云团中央,混合成一朵巨大无比的蘑菇云,云团里面闪过一道耀眼的蓝光,就象打了一个巨大的闪一样,接着就不见了,漩涡云团停止了旋转,并逐渐消散。 一架直升机飞临那片区域,航拍镜头里看到地下有块塌陷区域,四周一大片丛林都倒伏了,象个巨大的陨石坑,四周沼泽地的水象瀑布一样往坑内流淌。 “他走了,”我盯着画面,叹息着说:“那个地下的依萨古城大概也完了,即使是不被破坏,也肯定被埋入了地下,永不见天日了。” “可惜可惜!”耗子顿足捶胸:“里面的东西咱们还没考察完呢,肯定还有不少宝贝……” “不会有多少宝贝了,”我摇摇头:“依萨城池被攻克之后,被联军洗劫,肯定已经是一座空城。只有那个祭祀堆,依萨所有的珍宝、精品都在那里。” “那就好,罗妮已经把它们都捞上来了,”大块头说:“等着在他们的展览上,我们就能看到了,没啥遗憾的。” “下午,你们和艾伦一起陪我去趟abc的纽约电视台,文森特要给我和罗妮做一起访谈。” 到了下午,罗妮来了,带我们来到了电视台,进了大楼,被人领着直接去文森特的办公室。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文森特的咆哮:“科纳、科纳,你找的这都是什么?给你说,我需要个老练的、成熟点的,你看看你找来的这些,说话都不敢出声,怎么用?还有这个、这个,是黑皮肤的,我拍的这个家庭是个白人家庭,需要的是白人女孩,你色盲还是瞎了?” 领路的敲门进去:“文森特先生,您约的客人来了。” 他转头一看,“噢我的上帝!罗妮小姐,艾伦小姐,神奇的宇先生!欢迎欢迎!” 他过来和我们一一握手,拥抱:“你们能来,简直太棒了,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让我终生难忘,你们不知道我们的记录片有多么火爆。” 他看着我:“喔噢,亲爱的,你今天没涂指甲油,好像也没涂口红。” “对不起,文森特,”我笑嘻嘻地说:“我决定不涂口红了,太麻烦了;指甲油嘛,我用光了,而且那个牌子非常不好买,所以就算了。” “好吧,有点遗憾,我非常喜欢那种蓝色。”他转头对那个叫科纳的工作人员吼道:“再去找,现在就去!如果耽误了开机,有你好瞧的!” “等等、等等,您在找什么呢?文森特先生?”我问。 “我在筹拍一部很棒的室内剧,需要个十三四岁的白人小女孩,要成熟老练一点的,可这个笨蛋总是找不到合适的……” “哦……好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很成熟,很老练,也很漂亮,而且学过表演。” “真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美丽震撼的三朵玫瑰(二) “当然。”我掏出手机,想了一下,拨了一个电话号码,通了,里面传来声音:“请问,你是谁?” “是我,黛茜,还算有钱的中国人。” “哦,天哪!是您啊宇先生!”黛茜惊喜地大叫起来:“好久不见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你在干什么?” “哦……我、我放暑假了,正在图书馆、学习……” “你是个小骗子黛茜,你现在正和你那个黑色的伙伴在大教堂前抱着箱子向游客要钱!” “啊……您、您在这里啊?您在教堂里吗?我没看见您……” “没有。我在abc的纽约电视台。” “我的上帝!那您怎么知道……”她又惊叫起来。 “好了黛茜,这件事先不说了,有件事情我想给你说说。”我打断了她:“我的朋友文森特先生是一位优秀的电视剧导演,他正在筹拍一部很棒的室内剧,需要一位十三四岁的演员,你有当演员的梦想,我想你在不耽误学习和照顾你妈妈的情况下,也许可以来找文森特先生试试。” “真的?您说的是真的吗?”她似乎有点不相信:“您是说我可以去应聘电视演员吗?” “也许,但是这得看你的表现,还有文森特先生是否满意。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文森特先生预约一下,来这里试试。我会把你的电话给他。” “太棒了!”她兴奋地大叫起来:“我非常愿意试试,马上就去!” 挂了电话,文森特盯着我说:“听电话里的声音,那女孩像个‘老人精’!” “您不是需要这样的吗?白人女孩,很漂亮,13岁,非常聪明、机灵,而且很老练。” “哈哈,太棒了,是的是的,我需要这样的,您把她的电话给我。” 之后,文森特给了我和罗妮一人一份文稿,是访谈的提纲,主要是一些经过和细节故事,让我们在化妆的时候看看,然后带我们去了录制间,一个花白头发的男主持人给我们做访谈,文森特当导演。 文森特要求非常严格,一点不合适就要求重录,结果半个小时的访谈录制了整整两个多钟头才结束,弄了我和罗妮一身的汗。 录制完了出来,文森特竟然又盯上了艾伦,问她是不是愿意当演员,他可以在他的新剧里给安排个重要角色。 艾伦笑着说:“谢谢文森特先生,如果想当演员,我二十岁以前大概就很出名了。我还是喜欢安保工作。” 文森特遗憾地摇着头:“罗妮小姐很棒,她不想干,想和那些古董为伍;您也很棒,也不想干,喜欢舞刀弄枪。现在的美女真奇怪,不可理解……” 出了电视台,罗妮说:“我请你们去吃牛排吧。” 艾伦看看我:“您再来两份生牛排?” 我突然感觉一阵反胃,急忙摆摆手:“免了免了,吃了这么久的生鱼生肉,我现在一想就反胃。我太想念中国菜了……” 耗子说:“老大,要不咱去唐人街?那里有的是中国菜!” “对啊,其实我也想吃中国菜了。”大块头说。 罗妮和艾伦对望了一眼,一齐点头:“好吧,曼哈顿下城唐人街!” 到了唐人街,或者说应该叫中国城,这里有n条街,最早的街道是丛林街和公园街,还有坚尼街、摆也街、披露街、拉菲耶特街、包厘街等等。 罗妮让四个保镖在车里等,不许跟着,她和我们一起逛街。可四个保镖不放心,一直远远地跟着。 走了一阵,感觉这里没别的,都是餐馆。 “宇先生,哪里吃?您想吃什么样的菜?”罗妮笑嘻嘻地问。 “我、我也不知道……”我双手一摊:“第一次来这里,我也不知道该哪里去吃。” 耗子说:“先溜达溜达看看,等于旅游逛街了,看哪里好吃哪里吃。” “好吧。” 那些餐馆门口有不少人在招呼客人,不过只是站在门口,并不像国内那些餐馆门口的人那样大喊大叫。 经过一家餐馆门口,本来已经走过去了,突然一个女人从后面追上来,跑到我面前,瞪着眼睛看着我:“您、您是宇天龙大哥?” “啊……”我看看这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偏襟传统女装,剪着短头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你、你是……” “啊呀!”她尖叫起来:“真的是您啊?太好啦,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您。您不记得我啦,我屈刚的爱人,我叫华艳艳,我们在冥王星夜总会地下拳场里见过的!” “哎哟,”我想起来了:“对,是啊。屈刚,他怎么样了?” “住了一个多月的医院,他壮,所以挺过来了。”华艳艳说:“你们这是……” 耗子说:“来逛逛,顺便找家饭店吃饭呗。” “嗨!到我们家饭店啊,我和屈刚开的。”华艳艳扯住我不松手:“来吧宇大哥,来我们饭店看看。” 盛情难却,只好往回走,原来是“屈记湘菜馆”,里面人还不少。 华艳艳把我们让到里面一个大桌子旁,先让服务员倒茶,说:“宇大哥,你们先等会儿,我去里面叫屈刚。” 不一会儿,穿着一身厨师服的屈刚来了,来到跟前,两口子二话没说,跪下就是三个响头磕在地上,把我们惊得急忙站起来。 我上前把他拉起来:“屈刚,你这是干什么?” “龙哥,谢谢,真的谢谢你,”屈刚满脸眼泪,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说:“也谢谢这两位哥哥和这位姐姐,没有你们,我屈刚这百十来斤就扔在拳场里了。” “不必客气,都是中国人,帮忙是应该的。”我又给他介绍了罗妮、艾伦、耗子、大块头。 “我的天啊!”屈刚两口子更惊讶了,眼睛瞪得老大:“瑞蒙德家和顾家的两位千金大小姐都在这里,我这里简直就是蓬荜生辉了!” “你也知道瑞蒙德家和顾家?” “嗨!这两家大财团联手要开发越南人的居住区,闹得挺大,谁不知道啊?这里好多人都被顾老板招募去打工了。” 我问:“这餐馆,你开的?” “是的,龙哥,”屈刚说:“出了院,艳艳说什么不让我再打拳了,您给的钱还剩下十几万,就来这里盘下这家店,开了个湘菜馆,把我弟弟一家也弄过来了,他是湘菜厨师,我也会做,就这么搞起来了,生意还不错,至少吃喝不愁了。” “哦,那很不错……” “龙哥,听说我被打下来之后,您把那个白熊王塔比揍惨了,连他的几个手下都揍了……” “那还用说!要不是俺们老大心存善念,早打死个龟孙子了。”耗子抢着说。 “龙哥,我和您老商量商量,您能不能收我当徒弟?我摆个场,请几位武馆师父当证人,我给您端茶磕头……” “哎哎,得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还收徒弟,让人笑话。” “唉,那……” 大块头不耐烦了:“我说各位,能不能边吃边聊?饿着肚子说话累……” “啊啊,对,好好,各位请坐,我把我们餐馆里所有的菜品都给各位来一道,尝尝我们的手艺。” 屈刚两口子亲自给上菜,走马灯似的团团转,不一会儿桌子上就盘子摞盘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美丽震撼的三朵玫瑰(三) 回到酒店,都已经晚上了,和艾伦回到房间,正准备洗澡,服务台打来电话:“宇先生,外面有位叫凯莉的小姐要见您,您方便接待吗?” “凯莉?”我突然想到戴维连队的那个做摄影师的女大兵,急忙说:“哦,方便,请她来吧。”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房间的门,我去开了门,果然是凯莉,扎着马尾巴辫子,戴着眼镜,穿着一身牛仔服,背着个大包,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个雇佣兵。 “啊,凯莉,你好,又见面了。”我和她握手,又给她和艾伦做了介绍。 “不好意思宇先生,晚上来打扰您,”凯莉笑着说:“我受艾米莉和安娜委托,来给您送这个。” 她放下包,从里面拿出一本挺大、挺厚的书来,还用透明塑料纸封着。 “这是我给艾米莉、安娜和贝瑞丝三个人拍摄的写真影集,刚刚制作完成,这大概是我自己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作品了。艾米莉、安娜特别嘱咐我,一定要先送给您一本。” “哦,谢谢啊!她们……为什么没来?” “有新任务,书制作完成不久,他们一起去了非洲刚果金,戴维接了一个新活儿,所以不能来了。” “您没一起行动?” “没有,上次行动,在那条隧道里我被黑兽的尾巴扎伤了后背,刚刚痊愈,戴维说我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哦哦,是这样啊。” 我掂掂那本书,很沉,黑褐色的真皮封面,封面上的字是烫金的,里面都是铜版纸,非常精美。 封面上面先是一行小字“军中的美丽色彩”,下面是金色的大字——《三朵玫瑰》,最下面是“戴维连队、蓝色星海工作室联合出品”。 封底也印着一些字: 创意策划:天龙·宇 摄影制作:凯莉·摩尔 封面设计:安娜·w.y 监制:戴维·戈尔登、艾米莉·戈尔登 靠下方是一片字:本作品仅制作五份,供个人收藏,保留所有著作权力,未经作者和内中人物本人允许,严禁传播使用,侵权必究。 “哎哟,这上面怎么还有我的名字?”我吃一惊。 “哦,艾米莉说这是您的创意,必须写上。”凯莉笑着说:“我们用了一天两夜在基地的一间仓库里拍摄的,戴维和达尼尔他们帮了很多忙,效果还不错,可以说是我的得意作品之一。可惜,拍摄完之后,贝瑞丝就牺牲了。” “唉……”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必难过,宇先生,她在我们心里永生。” “非常感谢,”我说:“哦,我觉得应该付给您报酬……” “哦不不,不需要,艾米莉和安娜已经付了。” “她们付了?” “对,”凯莉说:“我征得艾米莉和安娜的同意,把她们两个人的10张照片卖给了一家杂志,他们认为非常棒,全部采用了,我因此获得了5000元报酬,除去制作成本,我还赚了,所以不需要另付报酬了。” “好吧,但是我仍然得谢谢你,非常感谢,凯莉。” 凯莉走了之后,我和艾伦坐在沙发上,打开塑料包装,开始欣赏那本影集。 白色扉页上,用黑色钢笔手写着一行字:送给曾并肩战斗并共度美好时光的神奇野兽——宇天龙先生。 落款是艾米莉·戈尔登、安娜·w·y 下面是两个红色的唇印。 “野兽,这个称呼太棒了!”艾伦吃吃地笑起来。 我耸耸肩:“当时,我的确是个野兽,而且是个变种的野兽。” 翻开第一页,上面是三位全副武装的女大兵,戴着作战头盔,穿着战斗服,抱着长枪,中间是最高最壮的贝瑞丝,左边是艾米莉,右边是安娜,英姿飒爽,占了三分之二的页面,下面三分之一的空白处用庄重的黑体字母写着: “致贝瑞丝·莫林·金:再见,亲爱的战友和姐妹!愿勇敢而美丽的灵魂在天堂安息。我们再次相逢的日子,才是永恒。戴维连队全体成员。” 我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发酸。 在该页的背面竟然还有目录,分为四节: no.1、三朵玫瑰组合 no.2、温柔热情的黄玫瑰——艾米莉·戈尔登 no.3、勇猛刚强的黑玫瑰——贝瑞丝·莫林·金 no.4、纯洁冷艳的白玫瑰——安娜·w·y 翻开第一页艾伦就惊叫起来:“天啊!太美了!” 画面上是黑色的背景,三个人都一/丝/不挂,中间是贝瑞丝,左边是艾米莉,右边是安娜,两个人微侧着身体靠着强壮的贝瑞丝,贝瑞丝黑褐色,艾米莉白中透着诱人的粉红,安娜洁白而纯净,三人的肌肤都闪着珍珠般的光彩,健美的身材肌肉线条清晰,颜色对比强烈,真正给人一种人体绝美的视觉冲击! 下面一组十几张是三个人的组合造型,有三个人一起的,也有艾米莉和贝瑞丝、艾米莉和安娜、贝瑞丝和安娜;后面是个人的专辑,每人也是十来张,不同的造型,不同的姿势,艾米莉有两张拿着枪,贝瑞丝有两张戴着拳套做着拳击和搏击动作,安娜则有两张驾驶直升机的造型,艾米莉的活力、贝瑞丝的威武、安娜的冷艳,都美轮美奂,虽然都是全/裸,甚至三/点/全露,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色/情异味,而是被那种力量与温柔合一的人体美感所震撼。 “这三个女兵真的很棒,很漂亮啊!”艾伦惊叹着:“身材一流的棒,而且各具特色,美丽绝伦!没想到军营里还有这么美丽的风景。这个女摄影师的技术也是一流,我都想雇她了。” “是啊,是很棒,”我合上书,叹口气:“可惜黑玫瑰贝瑞丝没了,真的很令人惋惜,她是个很好的战士。” “宇,人总是会死的,作为一个战士能英勇地战死,也是最好的归宿。”艾伦安慰我说:“她毕竟还留下了自己最美丽的色彩,会让人永远记住她的。” “是啊,”我说:“这本书和你那些照片,是我最美丽的收藏品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尾声:诡异魔石(一) 美国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好莱坞。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积极筹备,“灿烂而神秘的古代玛雅文化——依萨古国文物展”如期在好莱坞举行,将进行为期一周的展览,这已经是10月底的事情了。 罗妮是整个展览的总策划兼总负责人,她租用了一家电影公司的一个巨大室内摄影棚,布置成展厅,展出了800多件精选出来的依萨文物,有黄金、白银、水晶和宝石制品,也有武器和普通生活用品,还有那个巨大的石头棺材。 灯光都经过精心设计,将文物照耀得或华丽灿烂,或庄重神秘,每件文物下面都有简明扼要的文字介绍,还雇佣了十几名导引解说员,展览还提供免费的酒水和水果。 又临时雇佣了霍尔姆斯安保公司的50名安保人员,和瑞蒙德家族的保安一起保护展览的安全。 罗妮特别点名要了艾伦,要求艾伦也穿上礼服陪着她,保护她的安全。 艾伦又一次穿上了礼服,这是我第二次看到她穿礼服,非常漂亮优雅迷人,但是她的大腿上绑着枪套。 迪卡斯、托马斯父子和一些政界、商界、文化艺术界的著名人物参加了开展仪式,顾老大竟然也在里面,庄重热闹。 人群里还有文森特带着的摄制组,竟然还有比尔和艾莲娜,他们也受到了邀请。 大概是因为文森特的记录片热播和前期的宣传到位,观者如山,第一天开展就人流如潮,展览不得不延长到晚上8点。 一些电影明星也应邀前来助阵,耗子、大块头兴奋得要命,看见一个就上前搭讪,求合影和签名,因为有罗妮的介绍,竟然都没被拒绝——瑞蒙德家族的面子简直大得不可思议。 有很多人主动过来喊我的名字、和我打招呼、和我握手,他们在纪录片里看见过我,看过我和罗妮的访谈,也在展览的介绍里看到我,我被罗妮宣传成了一个神秘而具有非凡超能力的“神人”,让很多人感到好奇,可我不认识他们,也懒得和他们多聊。 到了展览最后一天的下午,我们三个人正在人流如织的展厅里闲逛,耗子从一个服务生的盘子拿了两杯香槟递给我一杯:“老大,这里这么多名人、明星,大批的美女,您怎么不找他们聊聊啊?都一个星期了,看您无聊得很。” “不认识,聊不上,是很无聊。”我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大块头说:“龙哥,您至少应该重新看看电影了,别老泡在书里和古董里。” “我不泡在书里和古董里,你们他妈有钱拿吗?” “哎……,好吧,算我没说……” 我们三个继续在人群里闲逛,一边应付着一些人的打招呼、握手。 突然看见一个穿着阿拉伯传统服装的大胡子,头上戴着白头巾和黑绳圈,身上是白色的阿拉伯大袍,正和几个人站在那个蛇眼的展柜前指指点点,一直不走,好像对那个石头极其感兴趣。 我走上去,听他们讲什么。 “……我没法确定它是什么,但是绝对是罕见而珍贵的东西。我告诉你们,这样的东西和我的宝贝一样,地球上最多有两颗,不会有第三颗。”阿拉伯大胡子说。 “的确有两颗,先生,”我插话说:“那个东西是库库尔坎神像上的两颗眼睛,这是其中的一颗。当然,我相信地球上确实只有这么两颗,有第三颗,那是假的。” 阿拉伯人一抬头,瞪大了眼睛:“噢真主!宇天龙先生、段天机先生,马辉先生,幸会幸会!” 他把手先按在胸前一弯腰,然后和我们握手:“默罕默德·阿迈尔·扎来扎尔,来自伊朗,我是一位宝石商人。” 他脸颊瘦长,两腮塌陷,眉毛很粗,眼窝深陷,可蓝色的眼睛却大而突出,很高的鹰钩鼻子,一部花白的络腮大胡子一直垂到胸口上,看着有点古怪。 “幸会,扎来扎尔先生!怪不得您对这颗蛇眼这么感兴趣。”我说。 “当然。宇先生,我听说您身上有一股不可思议的神秘而巨大的魔力……” “哦,以前是有过,的确神秘而力量巨大,但是也很恐怖,它让我天天生活在地狱里,还差点要了我的命,不过现在没有了。” “呵呵,是的,我知道。”扎来扎尔说:“很多人宣扬各种宝石有什么神秘力量,其实那不过是一种宣传,他们并没有见过真正具有神秘力量的宝石,”他一指蛇眼:“这才是具有神秘力量的无价之宝。” “的确很珍贵,非常罕见。” 他放低了声音对我说:“我一直认为,这个是外星人留下的能量块,相当于我们使用的电池,只有真主和外星人才知道它的力量。” “喔哦,扎来扎尔先生真的很懂行啊!”耗子说:“看来您见过的此类东西不少啊。” “不不,没有,我做宝石生意快40年了,跑遍了世界各地,见过的真正具有神秘力量的宝石,算上这个蛇眼在内,只有两种。”扎来扎尔说。 “哦?两种?”我有点好奇了:“那么,除了这个蛇眼,还有……” “还有一种的能量比这个更强大,强大到您无法想象,而且它也不是地球上的物质。”扎来扎尔神秘兮兮地低声对我们两个说。 “果然很神秘,”我嗤地一声笑出声来:“那是什么宝石?” “星云石。” “星云石?”我和耗子对望了一眼,对他说:“惭愧!没听说过。” “很少有人听说过,因为那种宝石世界上也只有两颗,”扎来扎尔低声说:“据说只要会使用它,只要一颗,就可以开启一扇神秘之门,通往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那里黄金遍地,宝石如山,蕴藏着无穷的巨大财富,可以买下整个地球。所以,它是最奇异的魔石!” 他一边发表演说,一边仰面向天张开双手,好像他看到了那个满是宝石和黄金的世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尾声:诡异魔石(二) 我摇着头说:“另一个世界的黄金、宝石,您又运不过来,再多有什么用?” “只要能去了,当然就有办法运过来,可惜去不了。”扎来扎尔有些遗憾。 “那么,那两颗奇异的魔法宝石在哪里呢?”耗子笑嘻嘻地问。 “嘿嘿,我可以告诉你们,两颗星云石都在我这里,”他往四下里看看:“宇先生、段先生,想不想见识一下?” “当然想了。”耗子急急忙忙地说。 “来来,这边来。”扎来扎尔把我们两个拉到一个无人的黄金面具展柜后面,然后去袍子领子里面掏,掏出一个黄金项链来。 项链的下面带着一个很特别的吊坠,两颗紫褐色的宝石被用花型的金圈并排镶嵌在一起,象两颗紫色的小葡萄。 他没摘下来,而是直接递过来让我们看:“我给很多人看过,可没人看出其中的奥妙。” “这么玄乎?我瞧瞧。”耗子拿过去看看:“象两颗葡萄,这是紫色的锆石或者紫水晶吧?” “哦不不,段先生,这个和锆石、水晶等任何宝石都无关,”扎来扎尔说:“它是一种天然生成的颗粒,也就是说,应该是开采出来就是这样的,是一种特殊能量经过数千万年或上亿年的积攒形成的这种球体,所以它具有超凡的巨大能量。” 耗子举起来对着灯光,把眼睛凑上去看看:“就是一种半透明晶体,里面有点絮状杂质,没什么东西啊?” 扎来扎尔摇头叹气:“是的,也许我们只能看到这个。” 大块头说:“我看看。” 他也拿过去对着灯光把眼睛凑上去,看了看:“耗子说得不假,我看就是一颗锆石的晶体,只是颜色有些怪而已。” 扎来扎尔继续摇头:“这里面的东西,是与众不同的……” 耗子笑嘻嘻地说:“俺们看不出来。老大,您看看吧。” 我拿过来看了看,是半透明的圆球状,紫褐色,里面还有点微光,大概类似猫儿眼,似乎没什么特别。 “宇先生,我建议您靠近些,和您的两位兄弟一样,用您的眼睛往里面看看。”扎来扎尔指着其中一颗说。 我拿起宝石,对着灯光,把眼睛逐渐靠近宝石。 突然,感觉到一阵气血翻涌,眼睛好像“嗖”地穿过宝石一下进入了里面,看到了里面有个浩瀚无际的黑色空间,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象星云一样放光的白色圆形云团,还在慢慢地旋转,四周有一些亮点,象星星,有六颗比较亮的五颜六色的恒星分布在星云四周——这个石头里似乎有个宇宙! “哎哟,我的天!”我打了个寒噤,急忙把眼睛移开,用力眨巴了一下:“见鬼!这里面是什么?” 扎来扎尔一惊:“宇先生,您看到了什么?” “这里面,好像真的有个星云,还在动,还有些星星……” “什么?您、您看到里面有个星云?” “是啊,白色的星云,四周还有六颗五颜六色的发光的星星,好像是恒星一样。” “啊……我的真主啊!”扎来扎尔惊叫起来:“您、您竟然看到了,竟然真的有人看到了!感谢真主!感谢真主!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激动地张着双手仰着脸,然后扑过来紧紧地拥抱了我一下,我感觉他身体直抖。 “扎来扎尔先生,您说什么?找到了什么?”看着他如此激动的样子,我一头雾水。 “啊,没、没什么,”扎来扎尔控制了一下情绪:“宇先生,您现在知道它为什么叫‘星云石’了吧?” “知道了,因为它里面的确有个星云,还是活动的。” 耗子说:“老大,您又幻觉了吧?我和大块头都看了,里面只有些杂质,哪里有什么星云?” “宇先生说得非常正确,”扎来扎尔没理睬耗子,一边把项链往衣领子塞,一边微笑着说:“它是活的,是运动的、有生命的,真正具有神秘力量的魔力宝石,只有真主才能创造出这么神奇的东西,它会给我带来无穷的好运。其它那些什么宝石和它比,都不值一提,即使是那颗蛇眼都无法和它相比,虽然它也很珍贵!” 我愣了愣,突然想到去地下世界“香巴拉”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德国老兵维斯哈德·希姆莱,他说当时德国人要执行“沙姆巴拉计划”,他的上司乔纳斯上尉曾经给他看过一颗象紫色葡萄一样的石头,那是维利会交给他的,具有强大的神秘力量,可以启动“大地之轴”。 特别是那群德国兵进入“光明天”以后就神秘的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在空气中蒸发了一样,而扎来扎尔说使用这种宝石可以开启神秘之门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难道就是这种“星云石”?难道那群德国兵就是用“星云石”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想到这些,感觉真是太奇怪了,甚至有点诡异了! 我摇摇头,说:“的确很特别,扎来扎尔先生。但愿这两颗宝石真的能给您带来好运和无穷的财富!” “谢谢,”扎来扎尔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不知道您对这个宝石是否感兴趣?” “不,不好意思,不感兴趣,我对宝石没什么研究,也买不起,更不想去另外那个世界。” “可您要知道,只有具有神奇能力的人能看到里面有星云,您绝不是一般的人,是真主选定的……” “扎来扎尔先生,您别说了,我没什么神奇的能力,没有了,”我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也许象我这位兄弟说的,我产生了幻觉,并不是真的,我最近的确经常产生幻觉。总之我对宝石没什么兴趣,虽然它很神奇。” “啊……嘿嘿,那、那可太遗憾了。”扎来扎尔勉强笑了一下,失望之情显然,他好像不死心,还要对我说什么,看我没兴趣的冷淡样子,无奈地摊了一下双手:“好吧,愿真主保佑您,宇先生。” 说完,他把手按在胸口上一弯腰,和那几个随从一起走开了,走出多老远,还回头看看我。 “这老头真古怪。”大块头看着扎来扎尔的背影说。 “我看他精神有点不正常。”耗子也说:“什么狗屁星云石,就是两颗普通的锆石球罢了。” “好了,别胡说了。谁知道他那是什么玩意儿,神神忽忽的。”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 大块头突然愣了一下,惊叫起来:“那、那是施瓦辛格啊!老天,终于来了,我都盼了一星期了,太棒了……” 他哧溜一下跑走了。 “靠!他就崇拜肌肉男,”耗子伸着脖子看了看,有点失望地说:“可惜我的偶像没来!” “那就看看罗妮行了,反正都一样。” “不一样哎,毕竟不是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尾声:诡异魔石(三) 我和耗子继续慢慢地在展厅里闲逛,快到门口了,突然看见罗妮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在两个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一个服务员上前迎接着,一边观看一边走过来,还和旁边的一些人握手、拥抱、打招呼。 我走上前和她打招呼:“你好罗妮,这些天很辛苦吧?” “哦,谢谢,我还好。”她抬头看看我:“您、您是宇天龙先生,幸会!” 耗子笑嘻嘻地说:“瞧您,这么客气,象第一次见面一样。” 她疑惑地说:“哦……我想,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 “哟,这么快就和偶像聊上啦!”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我们回头一看,一个一模一样的罗妮站在身后,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礼服,笑吟吟地看着我们,旁边站着穿着黑色礼服的艾伦。 两个罗妮握手,又热烈拥抱了一下,好像是熟人。 我们正惊异不定,刚来的这位向我伸出手来:“苏菲·玛索,来美国参加新片《the world is not enough》的首映式。我接到展览邀请,但来晚了……” “啪啦”一声,我扭头一看,耗子手里的酒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纽约肯尼迪机场。 罗妮、顾老大和艾伦父女来给我们送行,罗妮又专门给我们买了上次的那趟航班,因为上面有我们认识的罗梦瑶小姐的乘务组。 罗妮和我拥抱:“再见,宇,欢迎再到美国来,随时欢迎你。” “会的罗妮,以后也许会经常来。”我笑着说:“等你有空了,我想邀请你到中国,到我们的学校去做玛雅文化讲座。” “我非常想去中国,不过,马威尔叔叔去世之后,我们博物馆所有的研究项目都要我来承担,还要负责部分家族的外联事务,可能会很忙。不过我一定会抽时间的。” 艾伦和我拥抱着,笑着说:“您这次在美国呆的时间这么长,没觉得有点遗憾?” “没有,这次和你在一起时间最长,认识了这么多人,没什么遗憾的。” 艾伦笑嘻嘻地说:“其实我真的想再给你生一个的……” “哦我的天,你还是饶了我吧……” “喂喂,宇天龙,你丫的真的就这么走了?”顾老大含着雪茄,满脸的失落感:“老子想要你留下来一起赚钱,比你倒腾那些破烂赚钱多得多。” “豆腐白菜,各有所爱,顾老板,你赚你的大钱,我赚我的小钱,咱们互不干涉,我觉得这样挺好。” “哎,你他妈总是想法与别人不一样。好吧,回去照顾好我的宝贝外孙女,等她长大了,说不定我还指望她一把呢。” “那等她长大再说吧。” 我们正要进去,却看见比尔和艾莲娜急匆匆地跑过来。 “宇先生,听说您要走了,我觉得我们必须来送送您,”比尔一边和我握手一边说:“您帮了我们大忙,非常感谢!” “收获真的很大吗?” “当然,我们不仅消灭了‘黑暗日’的核心力量,还顺着线索查到了‘黑暗日’组织在世界的组织分布情况,他们的势力,的确超乎我们的想象,不过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搞定。” “那先祝您成功了。” “谢谢。” 艾莲娜也和我们握手:“再见宇先生。您是我见过最特别、最有能力的人了,希望以后再合作。” “啊,非常感谢你们来送我们。但是,说实话,我真心不想再和fbi打什么交道。”我低声对艾莲娜说:“我可是非常粗暴的哟。” 艾莲娜脸一红,低声说:“别这样宇先生……” 比尔看看艾伦,也低声说:“宇先生,我还是希望艾伦小姐能加入fbi,我们真的很需要这样的人才。她很听您的建议,希望您能劝劝她……” 我看看他的脸:“您的脸好像已经痊愈了,比尔先生。” “哦,是的,我……” “艾伦心软,没在您左半脸上留下点什么,您的脑袋完好无损。如果按照我以前的脾气,我也许会在您右半脸上再来一拳,但我不能保证您的脑袋象现在这么完整了。” “啊……”比尔愣住,咧了一下嘴,松松肩,无奈地一摊双手:“好吧,我的脑袋不如水泥墙结实。可是,真遗憾……” 坐在回国飞机的头等舱里,耗子和大块头一人拿着一大摞和名人、明星的合影照片,兴奋地讨论着。 “我要把和施瓦辛格的合影回去放大一个,挂在客厅里,再弄一张挂在我的健身房里,显摆显摆,太来劲了!”大块头举着一张照片嚷嚷着。 “切!没劲,两个大老爷们有什么看头。”耗子说:“我要把和苏菲的合影放大挂在客厅里,可有的吹了,这个可是真的,这趟真没白来,哈!” “你他妈除了钱就是色,没别的了……” 罗梦瑶带着空姐为乘客服务,来回穿梭。几个空姐也偶尔抽空过来看一下照片,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耗子、大块头更得意了。 罗梦瑶给我端来茶和点心、水果。 “又见面了罗乘务长,还好吗?”我问。 “很好,谢谢龙哥。”她笑着说:“您好像在美国呆的时间很长啊?好几个月吧?” “是啊,很长,有大半年吧。” “可您没再请我喝咖啡呢。”罗梦瑶说着,脸微微一红。 “唉!”我叹了口气:“罗乘务长,你知道我们遇到了很多麻烦,很多很多,差点连命都丢了,我以前的女朋友艾伦·玛格丽特就牵扯进来,一次中枪,一次被绑,两次也都差点丢了命……唉!真是一言难尽。所以我没敢再联系你,怕给你也惹来麻烦,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 “真的?那您一定又经历了许多神奇的事情。”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那倒是,很多,一大堆啊。” “那太好了,等会儿我们忙完了,请您到后舱来,给我们讲讲您在美国的奇遇,给我们分享一下。” “嗯嗯,好。” “哎……这是什么?”耗子突然拿着一张照片惊叫起来:“老大老大,谁、谁把这张照片塞给我的?” “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接过照片一看,也吓一跳,上面是那个阿拉伯人扎来扎尔,右手举着那个星云石项链,左手食指指着项链,两个凸出蓝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镜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下面手写着一行潦草的英文字母: “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突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风烟镜》全文完。欲知宇天龙下一步精彩的历险故事,敬请关注《龙烛阴阳》第六卷:《星云石》。 2017年1月15日本卷修订完稿 2017年11月28日发布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