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王爷爬上榻》 第一章:出逃小姐 “小姐——你快停下——药咱先不吃了!” 傅兰絮听到后面的喊声跑的更快了:别跑?我只嫌跑的慢啊!不跑难道要留下来被你们用那苦水给灌死? 她充耳不闻,正皱着眉头瞪着眼的狂奔!更令人侧目的是她背后还有个硕大的包裹。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城门了,傅兰絮感觉自己就要逃离魔掌了,不料前方的人群突然往两侧一分,亮出了一辆奢华的马车。 车驾富丽堂皇,比一般的马车要大上一号。这马车迎面而来,合着两侧的路人把整条道儿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驾车的车夫也看到了傅兰絮,一拉缰绳把马车停下,随后翻身下来迎上前去。 傅兰絮回头看了眼就要追过来的十几号人,心道来不及了,冲车夫说句“借过”打算从马车上翻过去。 那车夫却一个挺身拦住了她:“大胆!还不退……” “我退你大爷!”傅兰絮一脚把那车夫踹翻,踩着他的脑袋爬上了马车。 “王爷小心!有刺客!!”那被踩了一脚的车夫慌忙喊道。 傅兰絮此时已经站在车上正打算攀到车顶,听到“王爷”二字行动微微一缓。 只见马车的帘子被一双修长的手给掀开。车里是一个冷峻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伟岸,面容俊秀。一双眸子仿佛能看尽古今,洞察人心。傅兰絮心说好帅,但下一刻却看见这英俊的男人一脚踹了过来。 哎呀!一言不发就动手,白长这么帅,是个腹黑啊!傅兰絮心中嘀咕着,身子一侧轻松躲过了这一脚。 那车里的男子轻咦一声,踹出来的腿骤然转弯横扫向傅兰絮的腰间。 傅兰絮头一低,腰一缩,屁股往后一拱,躲了过去。 不过因为她人在马车边沿,这个动作也让她重心不稳就要摔下马车。 但她又借势双手拽住了那条长腿,然后猛的一拽,车里的男人被她的大力给拉了出来。 而她单足点在车上转了一圈,绕道了男人背后,又狠狠的踹了一脚。 车里的男人摔下了车,不但摔了个狗吃屎,还把刚站起来的车夫又给撞倒了。傅兰絮却利用一拽一踹的反力稳稳的坐在了马车上。 看着那男人的狼狈相,傅兰絮想出言嘲笑一番,可这时几柄钢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吓得她没敢开口。她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是王爷!刚才的行动都是靠着本能,爽是爽了,却给自己惹上了大祸。 “你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本王?”摔倒在地的男人已经爬了起来,轻轻掸着身上的灰尘问道。 “行刺?不不不不,我只是路过而已……”傅兰絮匆忙摆手如实相告。 “胡说,若真是路过,为何要爬上王爷的车驾?还敢对王爷动手,我看你真是活腻了!刺杀王族可是杀头的大罪!” 那车夫也终于能站了起来:“王爷,这女子形迹可疑,必定是刺客!” “刀下留人啊!”这时追着傅兰絮的丫鬟和一众小厮终于赶到。 第二章:先皇指婚 凝意远远看到几人拿刀架在傅兰絮的脖子上心里一个激灵,走得近了看到车前与小姐直面的两个男子,顿时觉得全身都软了。 她扑通跪在王爷面前:“奴婢见、见过王爷!” “你是何人?”被称作王爷的年轻男子只冷眼看了凝意一眼,话是车夫问的。 “奴、奴婢是丞相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车上坐着的,是我家大小姐……” “你家小姐?”王爷终于动容,疑惑的问道。 相府的大小姐,怎么会是这副做派?王爷丢给凝意一个“我需要解释”的眼神。 凝意还在组织着语言,周围围观的群众却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把王爷的疑惑解释了大半! “原来传言是真的,相府的大小姐得了疯病?” “是啊,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清明给母亲扫墓,归途落下了山崖。救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时常发疯。不仅胡言乱语,还老从相府里往外跑!” “听人说她疯起来五六个小厮都拉不住,我本来还不信,可今天一见这不信也得信了!” “前两天强闯南门跳到护城河里游了一个时辰的,好像就是她……” “真是可惜了,刚才谁说四王爷是来提亲的来着,就这模样,还提什么亲?” “先皇在位的时候就给四王爷指下了这门亲事,不过如今她疯傻了,这亲事怕是要黄。王爷总不能娶这么个女人回去吧……” 众人七嘴八舌,王爷听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已经人尽皆知了,凝意为了相府颜面和大小姐的未来还是说道:“小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今日才出来逛逛,不想刚刚突然……请王爷高抬贵手,让奴婢带小姐回去好生调养……” 只是逛逛?四王爷看了看凝意身后十几个家丁小厮不以为意。 听到那车上坐着的女子是相府小姐,那车夫也没再喊打喊杀的。作为王爷的车夫和亲卫,王爷此次来到信阳城的目的,他略知一二。 最终决定权落在了王爷手中,傅兰絮挺着个身子,生怕自己一动,脖子上的钢刀就划破了她的喉咙。 “去把你家小姐接回去好好休养。”王爷冷这着脸,对持刀的兵士使了个眼色,钢刀终于离开了傅兰絮的脖子。 凝意得了首肯,连忙上前拽住了傅兰絮,生怕她再跑了。 傅兰絮逃得一命,在丫鬟的拉车和一群家丁的包围下回了相府。 这是她一个礼拜中的第三次逃跑。这次之后,要跑可就更难了。 不过傅兰絮脸上带着喜意。她想要逃离相府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嫁到什么王爷府。 这下好了,四王爷亲眼看到了她的做派,还被她狠狠的踹了一脚,决计不会再娶她了。除非他脑子有病。 傅兰絮离开了,留下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王爷。 “这相府大小姐,看来病得不轻啊!啧,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疯就疯了。” 王爷没有理会车夫的话,看着傅兰絮的背影若有所思。 车夫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也好,本来这婚事就是先皇强加的。如今这小姐傻了,退婚倒是有理由了。” “符全!” “王爷有何吩咐?” “今日不去相府了,找个客栈住下。你给我弄一套夜行衣,晚上取来给我。” “……是,王爷。只是王爷您要夜行衣做什么?” “我自有打算!” 第三章:入室淫贼? 夜已深沉。 蜡烛熄了,房间里黑漆漆的。傅兰絮却睁着个大眼瞪着眼前的虚无怎么也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的计较着。 白天这么一闹,那什么王爷见识了自己的模样,应该不会娶了吧? 这个危机解决了,那以后呢?该怎么回去自己的世界呢?难道要顶着相府嫡女的名头过一辈子? 她不想,但该怎么回去呢?回去的方法不知道,想出个相府都麻烦。 这几天她多次想要逃出相府,闹出来的动静太大,现在丞相吩咐日夜看守,她身边的人不能少于五人! “唉,好歹也是荣华富贵……不然就这么过吧……”傅兰絮长叹一声自语道。 “哼!贪慕荣华!”黑暗中突然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而且还有点耳熟。 傅兰絮唰的坐了起来:“谁!?” 黑暗中又没了声音。傅兰絮连忙摸索着穿好鞋子下了床,想要点灯吧……又不知道该怎么弄! “凝意!……凝云?凝冰?来人啊!”傅兰絮呼唤了两声却没有回应。 傅兰絮想点上蜡烛,但以往这拉住都是下人点上的,现在轮到她了,先别说火折子会不会用,就是在哪她也不清楚啊! “来人呐!”傅兰絮又喊了声,还是没有回应。 吱悠一声,傅兰絮的身后出现了开窗的声音。 月光如洗,洒了进来,一个黑影从窗口跃入,闪到了一旁的黑暗中。 闺阁虽小,但月光微弱,照不到每个角落。那黑影藏在暗处之后就没了声息。房间里静悄悄的,能听到的只有傅兰絮自己的呼吸声。 “什么人?!滚出来!”傅兰絮大喝一声。 到底是什么人? 刺客?小偷? 还是……采花贼? 想到最后一种可能,傅兰絮不免有些担心。 无论如何,这贼人已经进来了,从门口逃出去才是上策! 傅兰絮紧盯着刚刚黑影消失的方向,向门口退去。走了几步,只觉得耳边吹来一口热气。 “去哪?” 邪魅的声音就在耳旁,那口热气更是让傅兰絮体温飙升。她站稳了脚步,扭动腰肢带着手臂向后抡了一个半圆! 傅兰絮本以为至少能打到这藏在暗处的人,却没想到抡了个空。 黑暗对她非常不利,找不到敌人的方位,有如何防御敌人的攻击?如何反击? 这什么丞相府,保安也太特么差了吧。傅兰絮心中正嘀咕着,忽然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她的左半边屁股被拍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啊!淫贼!” 傅兰絮只穿了里衣,薄薄一层,这一巴掌跟直接拍在屁股上没多大区别,那火辣的感觉直接让她羞红了脸。 她有些气极的转身寻找贼人踪迹,不料又是“啪”的一声。右半边屁股也被拍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 第四章:善使长兵 傅兰絮回身就是一个低位旋踢。 那贼人两度拍了她屁股,肯定是绕着她在转圈子,刚才轮出去胳膊还抡空了,那他肯定是蹲着的! 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的旋踢终于建功,黑暗中的身影闷哼一声,急忙后退又消失在暗处。 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 “啪啪”声络绎不绝,这次黑影学乖了,拍一下就马上退到黑暗中,让傅兰絮无迹可寻。 傅兰絮又羞又怒,但又无计可施。只能向房门的方向冲去。 出了房间,到了院子外面有月光照着,那黑影就无所遁形了。傅兰絮打算给他一个教训,空手道黑带也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就在她拉开房门的时候,她的屁股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门口就是台阶,傅兰絮一个踩空向前扑摔过去。 门口的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堆沙土,傅兰絮结结实实的摔了上去,尘土糊了一身一脸。 她一转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蒙面黑衣人。 而黑衣人看到她沾满泥土的脸,先是一愣,随后爆出了一串肆虐的笑声。 “噗……呼哈哈哈哈!” “你……到底想干什么?”傅兰絮站起来,指着门口的黑衣人骂道。 “你不是说、我是淫贼吗?”黑衣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既然是淫贼,当然是想采花了!” “敢占老娘的便宜!真是找死!”傅兰絮摸着自己的屁股,咬牙切齿的说道。 “啧啧,我就占了,你奈我何?” “你下来!看我教训你!”傅兰絮喝到。院子里有月光照着,不会被他隐藏行迹。 谁知那黑衣人却双手往胸前一叉:“我不,有本事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傅兰絮沉默。 黑衣人抬起下巴,挑挑眉。 “抓贼啊!!”傅兰絮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大吼一声。洪亮的声音在夜空中传了很远。 “大小姐的声音!” “进贼了?快快!抓贼!” 其他几个院子里的职守的人听到动静之后一阵骚乱,接着一群人举着火把朝着傅兰絮的小院里赶了过来。 “哎,啧,……你怎么叫人呢……真没意思……”黑衣人见势不妙,丢下一句,起身朝着院墙的方向跑去。 “你别跑!” 傅兰絮哪能让他跑了?紧随其后,拿出百米12秒5的速度紧追不舍。 黑衣人跑到墙边,纵身一跃双手便够到了墙缘。但傅兰絮及时追到,拽住了他的腰带! 眼看后面持着十几支火把的家丁和护卫们越来越近。 “放手!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黑衣人大急。 傅兰絮使着劲儿死死的拽着,想要把黑衣人从墙上拖下来:“等会儿把你逮住,我一定好好教训你!不会客气的!” “这可是你自找的!”黑衣人无奈,只能用脚不停的往下蹬。 傅兰絮为了躲避,只得松开了腰带,转而拉住了他的裤脚。黑衣人再踹,逼得傅兰絮完全撒了手。 黑衣人双臂用力,整个人往上一窜,转身坐在了墙头上挑着眉毛看着傅兰絮。 虽然他脸蒙住了,但他眼睛都完成月牙了,傻子也看得出来他在嘲笑。 “你还怎么教训我?” “……” “哈哈哈哈,少陪,走了!”黑衣人见他们的人手马上就到了,起身要走。 见这贼人要走,傅兰絮心有不甘,正好看到墙边立着一个锄草的钉耙,伸手拿了过来,举起就往黑衣人那儿盖过去。高度位置正好对上了他的子孙根。 黑衣人大惊失色,连忙转身跳墙躲避,但还是迟了一步被钉耙挂到了他的腰带。 “嗤拉——” “咚!” “哎呦~” 听到这一连串的声音,傅兰絮的心情才算爽了一点。 钉耙收回,上面挂着被扯下来的腰带还有破碎的半条裤子。 傅兰絮把腰带和布条扯下来,发现腰带里卷着一枚黑色的金属令牌。 这令牌入手极为沉重,乌黑亮泽,令牌中间镌刻着一个凶狠的虎头纹样。 傅兰絮看不出名堂。但通过这令牌或许能知道这黑衣人什么来头。 所以她就先把这战利品收在了手心。 “大小姐您没事吧!”一众下人终于赶到,领头的是个管事模样的,见到大小姐身着素白的里衣站在墙边手持钉耙,忙赶过来问候。 “这院里的人呢!”傅兰絮质问道。 “回大小姐,刚才一路走来,发现这院子里的十二个守夜小厮和丫鬟,都被打晕了扔在西南角了!倒是性命无虞,大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傅兰絮心中不快但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家都被打晕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们几个,给我追,看看是哪儿来的蟊贼,敢来我们府里撒野!” 管事看见傅兰絮只穿着里衣,上前一步,接过她手中的钉耙,忙又招呼下人道:“你!快去给小姐找件衣服来披上!” “是!” 一场骚乱,终于结束,傅兰絮披着下人取给她的衣服回了房间,凝云凝意还有几个小厮也被救醒了。 “小姐!我等护卫不周,还请小姐责罚!”一群人跪在傅兰絮的床前。 傅兰絮把玩着手中的令牌,朝着他们摆摆手:“行了行了快起来吧,你们都被打晕了又不怪你们。” “哎,你们有谁看见那贼人长什么模样了?” “小的没用,我根本没看见人,就被打晕了,我如此机敏,那人能悄无声息的打晕我,一定是个武功高手!” “我、我们也没看见……” “武功高手?切!”傅兰絮不以为然,高手能让自己一耙子勾了裤子? “那你们谁认识这个?”傅兰絮把手中令牌吊在手里晃给他们看。 众人摇头。 “都不知道……算了,你们下去吧。” 黑衣人趁着夜色潜行回到了客栈。 推门进屋,木门的轻响惊动了隔壁的符全。 “什么人!”符全轻喝一声,一个翻身下了床,几步来到了王爷房间外面。 “是我!” “四王爷?您……的裤子……”符全惊讶的看着王爷上身穿着夜行衣,露着健硕的大腿。 黑衣人除去蒙面的黑布,一手抓着裤子转过身来。 裤子只破了后面,从前面看还是完整的。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故作凝重的说道:“我……外出办事,不巧碰上了劫匪,这劫匪、善使长兵,把我的裤子……” “劫匪?劫匪抢裤子?这个时候?王爷出去办什么事了?” “不要多问!咳,我屁股上有点小伤,你去给我找点金创药来……” “哦,好,好!那王爷明天还能去相府么?” “……去!” 第五章:这样也娶? 婚约最终定下了,半年之后成婚,成婚的对象仍是傅兰絮。 温娴居。 温娴居的名字是大夫人亲提,意指温文尔雅,娴静悠然,既是自己性子的写照,也是对自己女儿未来的期盼。 只是现今主宰温娴居的这个“傅兰絮”没有半点温雅娴静的意思。 “这个四王爷是不是脑子有病?”傅兰絮叉着个腰在屋里踱来踱去:“大庭广众之下我把他踹了一个狗吃屎,我都这样儿了,他居然还要娶我?” “奴婢也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王爷不治你的罪已经是分外开恩了。”凝意想起自家小姐的作为,不禁缩了缩脖子。 “王爷该不会是怀恨在心,打算把我们家小姐娶过门儿了再好好整治吧?”凝云说道。 “哪儿能啊,四王爷不是那样儿的人!”凝霜说道。 “呦呦呦,四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啊~” “人的名树的影,我虽然没见过四王爷,但是四王爷的事情可是听了不少呢!四王爷待人亲和,正直不阿,是天底下最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傅兰絮听来听去,倒是觉得怀恨在心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当时的那一脚用了多大力气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王爷不能是个变态吧……会不会想要等着洞房的时候把今天挨的这一下用奇怪的方式找回来? 人倒是挺帅的,其实也不能算吃亏…… 傅兰絮想着想着,小脸不自觉的烫了起来。她急忙摇头,把奇怪的想法全都甩了出去。 “阿嚏!”一家客栈里,挑灯夜读的四王爷突然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四王爷吩咐符全:“把窗关上。” 符全关好窗,又回到王爷身侧:“王爷,这次前来,不是要退婚的吗?奴才愚钝,不明白今日王爷为何要坚持与那相府的大小姐定亲?那大小姐疯疯癫癫,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据说还经常胡言乱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看了多少大夫都没有用,都说这病治不好了!” “先皇指婚,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七日前吴将军大败北胡凯旋而归,皇兄大宴群臣,皇兄却刻意提及,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小人不知。” “先皇还在的时候,傅丞相就和皇兄站到了一起,皇兄登基,他更是在后面推波助澜立了大功。皇兄这次旧事重提,刻意把他女儿指给我……” “皇上不会是……” 王爷听完符全的问话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书本嘴角微微一翘:“是不是,只有皇兄一人清楚。就算是为了安王兄的心,我也该应下这门亲事。” “本来我是没往这方面想的,所以才打算退婚。但皇兄刚提起这件事,丞相府的大小姐就疯了,你不觉的有些巧合吗?” “莫非她是装的??” 四王爷点点头:“本来只是猜测,但那日与相府大小姐相遇倒是确定了我的想法。那女子虽然行为乖张,但目光清明全无疯傻的样子。你说,她为什么要装疯卖傻?” “这……” “与傅丞相相谈之时,丞相也三番两次的表明他的大女儿已经疯傻,强烈建议我把定亲的对象换成他的二女儿!还说先皇并未指明是哪个,倒也不算违抗圣命。” “王爷的意思是?” “我看他是怕自家人被牵扯太深,不舍得把他的女儿送入我的王府。如今虽然表面上太平,但实则暗流涌动。他想要明哲保身,倒也是人之常情。” “可都傅丞相不是愿意把二女儿嫁过来么?” “说是二小姐?但我从未见过。到时候嫁过来的究竟是什么身份谁能保证?而这大小姐,我倒是几年之前见过一面。就算她真是傻子,那也是丞相的骨肉,丞相以后做事,总得为女儿考虑。” “王爷英明!”符全听了四王爷的分析,连连点头。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王爷说:“哦对了,你明天一早,去找两件客商的衣服来。” “客商的衣服?王爷明日不启程回王府么?” 四王爷摇摇头:“先不回去。最近流言颇多,说安阳土匪是受官府庇护,行事嚣张打劫商旅。我打算扮成远来的客商,看看能不能探到什么。” 第六章:未来之人 翌日凌晨,天刚蒙蒙亮。 丞相府里还安安静静的,就连下人们还没到起床的时候。 温娴居的门被傅兰絮缓缓拉开。见左右无人,傅兰絮心里直嘀咕:怪了,今儿怎么没人守着? 没人正好,傅兰絮不做多想,把门全部拉开,背上已经备好的包袱跃出房间猫着腰朝着一处围墙跑去。 抬头看看高墙,傅兰絮试着跳了几下,不由得嘀咕道:“那天他也没助跑,就那么平地起跳,怎么跳上去的?” 摇了摇头,把疑惑甩开,她往后退了六七米的距离,骤然加速跑到墙根猛然起跳,一下就跃起了近一米高,人贴到墙上之后双脚又在墙面上蹬了几下又拔高几分。 这围墙顶上没有瓦当,而是用砖石砌起来的镂空雕花。傅兰絮双手抠住一个孔洞,胳膊一使劲儿窜了上去。 “叮铃铃铃”远处突然铃声大作。 “大小姐又翻墙啦!”傅兰絮还没在墙上站稳就听见熟悉的喊声响起。 随后,仆从房里一阵混乱之后,十几个小厮丫头呼啦啦跑了出来,墙内墙外围了个结结实实。 这么多人围着,傅兰絮是如何也跑不掉了,只得悻悻的回了房间。 “你是怎么发现我翻墙的,明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房内,傅兰絮狐疑的问早晨大喊的丫头。 “我们怕小姐再翻墙逃跑。所以在墙上设了机关绳,连着我们下人的卧房,您一上去,绳一动,我们这头的铃铛就全响了。” “好你个凝云,居然还设置机关!” “小姐您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爷说了让我们把小姐给看好,要是再被您跑了出去。我们是要被打断腿的!还有……奴婢是凝意” “小姐,奴婢就想不明白了,您为什么一个劲儿的要跑呢?嫁给四王爷不是很好吗?多少大门大户的小姐挤破了头都没这个机会啊!” “嫁什么嫁!我根本不是你们小姐!你们小姐早就死了!”傅兰絮终于忍不住,把实话吐了出来。 “小姐这是何意?” “凝意,你听好了,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傅兰絮看看左右无人,把房门一关,小声说道:“我其实名叫胡菲菲,是来自未来的人!” “什么叫来自未来?” “哎呀,就是我是几百年后的人!我本是一名高中生,因为在操场上训练的时候被实心球给砸到了,稀里糊涂就穿越到了你家小姐身上。虽然用的是你家小姐的身子,但实际上我完完全全不是你家小姐!” 凝意懵懵的看着傅兰絮手舞足蹈。 “我得回去啊,我不能在这里生活!就算回不去我也不能嫁到什么王府啊!” “为什么?”凝意明显听不懂,她关心的还是大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四王爷。 “因为我是一个体育生啊!人家穿越到古代当王妃的,哪个不是歌舞出众文采斐然医术高明心机深沉的?像我这种单细胞的体育生,到了王府这种地方,不得分分钟被人斗死啊?所以我决定,就算回不去我的时代也不能在这丞相府呆着,更不能嫁给什么四王爷。我打算离开这里,四处游历个几年,再找个经商的或者种田的老实人,一辈子安安稳稳的……” “为什么还要游历个几年?” “我才十七岁啊!哪有这么早就嫁人的!而且凝意,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换了是你,你愿意嫁给一个从来都没相处过的什么四王爷吗?” “我愿意。”凝意斩钉截铁的说。 “愿意你妹!如果我有办法移魂换影,我第一个成全了你!” 而凝意明显不懂“你妹”的含义,说道:“如果我有妹妹,她肯定也是愿意的。” 傅兰絮直感觉无法沟通,只能扶额叹息。 “见过二小姐。”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 第七章:二妹相邀 傅兰枝一身艳红的装扮款款走进了温娴居。 “兰絮姐姐,我听说昨日四王爷与姐姐订下了婚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做妹妹的真心为姐姐高兴,今儿个我特地从龙凤祥挑了支簪子作为贺礼!” 傅兰絮看着眼前俏丽的女子有点发懵。穿越过来七天了,天天都在努力逃出丞相府,却不知道这身子的主人还有个妹妹! 她容貌娇好,步履轻盈,眉眼带笑的看着“姐姐”,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有这么好的姑娘,这四王爷是脑袋有病了才会选踹过他的自己吧?傅兰絮一边心中嘀咕着,一边跟这突然出现的“妹妹”生硬的客套:“呵呵呵,妹妹客气了。” 傅兰枝把金簪送上,又道:“对了,姐姐用过早膳了没,我亲手做了些桂花糕,拿来给姐姐尝尝。春桃快拿过来~” 傅兰絮一大早就起来翻墙,被拦住回了房间之后就一直在跟丫鬟抱怨,什么东西还没吃呢。 虽然金簪也算精美,但对于不擅长妆扮的傅兰絮,明显还是美食比较吸引人。 “好啊!!”傅兰絮大大咧咧的说道:“凝意,来你帮我把这个收起来。” 傅兰枝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取了一碟桂花糕递了上去。 凝意在一旁拼命的咳嗽使眼色,但傅兰絮还是接过桂花糕来了个一口吞。 “嗯~~~妹妹真的好手艺,这桂花糕味道不错!”傅兰絮咕哝着赞叹。虽然现代也有卖桂花糕的,但古人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少了防腐剂啊,食品添加剂啊什么的,多了几分自然的甜美。 傅兰絮吃的津津有味。 而她身旁的凝意脸色变得煞白,两只眼睛定在傅兰絮身上,生怕她出什么事儿。 “姐姐喜欢就好,我以后多做一些给姐姐吃。” “西院小荷塘里面荷花开的正好,姐姐在房间里怪闷的慌吧?何不跟我一起去走走?” 傅兰絮心中一动:这邀约简直来的太妙了,没准能借这个机会逃离丞相府,就算跑不了,也能进一步熟悉一下这宅子的环境! 想到这里,傅兰絮立即应道:“好啊~那我就跟妹妹去走走~” 凝意上前一步叫住了傅兰絮:“小姐,您身子刚好,不适合四处走动的。而且老爷不让……” “你这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姐姐大病初愈去走走散散心还要你们这些下人管着?” 傅兰枝打断了凝意的话,眉毛紧皱。方才的温软柔美消失了一瞬。 凝意缩了缩脖子:“二小姐息怒,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哼!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想,小姐应该准备准备,早上小姐爬…呃…早上不小心把衣服给弄脏了到现在还没换呢!”凝意小声说道。 她差点把傅兰絮翻墙的事儿给吐出来,虽然大小姐这几天一直再以各种方法逃出院子,但翻墙还是第一次。这种事情,能不外传还是不外传的好。 凝意的话倒是提醒了傅兰絮,的确是该“准备准备”。如果有机会逃跑,那身上不能没点钱财啊! 去荷塘看荷花,背个包袱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是首饰可以多戴啊!金银翡翠珍珠玛瑙,这些到了外面是可以换钱的啊! “凝意提醒的也对,妹妹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如妹妹先回去,我一会儿准备好了去找你~” “好吧,那我就等着姐姐过来了~” 傅兰枝走了,傅兰絮回到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金银首饰戴了一身,十个手指上全是戒指,脖子上项链挂了七八条。 十几个簪子本来全都插在头上的,但照照镜子觉得实在怪异,只能找了个小布装了一包系在腰后,又拿裙摆盖了。 穿戴好了她又去翻房间里有没有银票和碎银子。 凝意把门关好,跟在傅兰絮的后面:“小姐,你怎么能答应二小姐跟她一起出去?” “出去走走嘛,看看荷花,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道你忘了,你现在的样子,就是被她给害的!!” “啊?什么?” 第八章:重施故技 傅兰絮敛财的动作顿了一顿,问道:“什么意思?被她害的?” “上次您和二小姐一起去荐福寺上香,回来的路上二小姐说自己的珠花掉在寺里了,让我们去找。等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从石阶上滚下去了,昏迷了好几天。” “当时二小姐说你是一时失足,但小姐您从来都行事稳重,一个荐福寺,从小到大也不知走了几千遍了,为什么偏偏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失足摔下去了?” 傅兰絮疑惑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干?图什么?” “当然是和王爷的婚事!当年先皇指婚,只说了丞相家的两个女儿都很出众但并没指明是哪一个!小姐您是嫡出又是长女,琴棋书画各处都强她几分。王爷自然会选小姐你了!” “那二小姐肯定就是妒忌,想害了你取而代之!她送来的糕点,你就这么吃了!万一有毒呢?” 傅兰絮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桌上的那盘桂花糕。 她沉吟片刻走到桌前,随手拔下数根簪子,挑了一根银色的,扎在了剩余的糕点上,须臾又拔出来,银簪依旧色泽明亮。 傅兰絮把银簪往桌上一丢,对凝意说道: “你看,这不没毒么,凝意你想多了,兴许真的是你家小姐不小心踩空了呢。” 终于,傅兰絮把房间里翻了个底朝天,才出了门,直奔西院的荷塘。 凝意拦不住她,只能紧紧跟着。 来到荷塘,二小姐热络的拉着傅兰絮的胳膊,对着荷塘里的荷花指指点点,大赞其美。 但傅兰絮却兴致全无。一路走来,傅兰絮发现这府里的下人简直多的要命,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被人看到,携款逃走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她也有意无意的问过了,这荷塘是人工做成,并没有水道相连,走水路也肯定是出不去的。 傅兰絮只能兴趣缺缺的跟着傅兰枝赏这荷塘里的荷花。虽然也的确是美景,但心里不美,景致带给她的喜悦也就淡了许多。 荷塘的中间有个凉亭,傅兰枝拉着傅兰絮到凉亭中间坐了,说道:“今日这太阳不算太毒,风也吹的惬意。正好我这两天新作了首曲子,想让姐姐品评一番。可好?” “好啊”傅兰絮漫不经心的答着。这古代没什么娱乐项目,有个曲儿听总好过什么都在这闲逛。 傅兰枝高兴的吩咐身边的丫头:“露珠,你快去把我的听风请来,还有琴桌~我要为姐姐抚上一曲。” “小姐,那琴桌加上古琴,又大又重的,我的手前两日不慎伤了,怕是一个人取不来。”露珠道。 “那你就和凝意一起去!” “啊?”凝意说:“可我还要伺候小姐啊,府里这么多下人,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去取来不就行了?” “我的听风珍贵无比,那些男仆们毛手毛脚,一手的茧子,我怕我的琴被磨出痕来。还是你们这些身子细嫩的贴身丫鬟我比较放心,你快去吧,我和姐姐就在这里闲坐,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用伺候。”傅兰枝说道。 凝意大急,一连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她可不敢让大小姐再和这傅兰枝独处了。此时的情况和荐福寺那天何其相似?又是调虎离山之计罢了。 但傅兰絮却笑了笑说道:“没事,去吧。” “可是……” “姐姐房里的下人可真难管教,我的话不听也就罢了,连姐姐的话你都敢不听吗?我看是要请家法了!” “二小姐恕罪!”凝意一听“家法”二字,连忙讨饶。 家法不就是打人吗?这凝意虽然是傅兰絮的下人,但是在“傅兰絮”的眼里却是与自己平等的。 这两天给端盆倒水更衣梳妆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能让她被打呢? “多大点事儿还请什么家法,你快去吧凝意,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傅兰絮也急忙替自己的下人解围。 傅兰枝看着凝意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露出了盈盈笑意。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花点时间,正好咱们姐妹间也好久没有说说体己话了。”傅兰枝来到傅兰絮身侧说道。 “姐姐你不知道自从你从石阶上摔倒昏厥不省人事,我有多担心!我日日在佛堂祈愿,连着跪了三天才听到消息说你醒了。” “为了感谢佛祖慈悲,我又多在佛堂念了三天的经来还愿。昨日才出来。”傅兰枝拉起傅兰絮的手紧紧握住,十分关切的模样。 “可是我听大夫说,姐姐你虽然醒了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真的吗?” 第九章:撕破脸面 傅兰絮只能点点头。她不敢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古人都迷信,万一她说了,大家反而当她是妖魔鬼怪给烧了砍了该怎么办? “那日去荐福寺的事情,姐姐也不记得了?” “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哪还记得哪天的事儿。”傅兰絮敷衍回答者,踱步到亭边。 这凉亭四周围了一圈的木制栏杆,傅兰絮摸了摸,觉得木质厚重便起身一跃坐了上去,背对着荷塘出神。 傅兰枝看到傅兰絮的动作,心中笑意更浓,但又强行皱着眉头假装一副惋惜的样子:“记忆珍贵,姐姐忘却了这些年的事情,一定非常难过。妹妹实在不忍,如果当日摔下去的是我就好了!” 说着说着,她居然落起泪来。 “换成你又有什么好的?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傅兰絮看不了她哭,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笨拙的说道。 “你我姐妹情深,做妹妹的真想替姐姐受了这苦难!” 傅兰絮白眼一翻,小声咕哝道:“你要是真能替,那就替我嫁人吧。” 她的声音很小,但哭哭啼啼的傅兰枝还是听到了耳中,哭声不由得卡了一下。 傅兰枝用手帕抹了抹泪,很有技巧的将哭声缓缓收回,微微抽泣着说道:“姐姐胡说什么呢!皇上指婚,哪是能说替就替的。” “我听凝意说,皇帝只指了咱们家的女儿但没指是哪一个,谁嫁过去不都一样?” “可姐姐是长女,长女还未出阁,妹妹又怎么能嫁得出去?毕竟礼不可废。” “嗯,所以只要我消失了就好了,正好能成全你。”傅兰絮漫不经心的说道。只要自己从这丞相府里逃出去,那什么王爷爱娶谁娶谁。要是这情深意重的二小姐真能如愿以偿,她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傅兰絮是这么想的,但这话在傅兰枝听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个味道,她稍一琢磨,面色大变。 傅兰枝的语气突然转冷:“呵呵,原来你没疯……也没失忆,都是装的。想不到姐姐温雅的性子也这么能做戏,果然人死过一次之后就会变聪明许多吗?” 傅兰絮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变脸的傅兰枝不明所以。 傅兰枝继续道:“你说的不错,我想要嫁给王爷,你就必须要消失!上次在荐福寺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想到你命大醒了过来。这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话都说成这样了,傅兰絮脑回路再长也反应过来了,这傅兰枝估计是曲解了自己那句话的含义。 她吃惊道:“还真是你啊!这么狗血?哎呦我去,凝意这丫头猜的还真准啊!” “装疯成瘾了?还在胡言乱语?什么狗血猪血都没用的,这一次,你死定了!” “姐姐,下辈子再做人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还要记得在池水边,最好不要坐在栏杆上,因为很容易落水!” 既然已经撕破了面纱,傅兰枝也不再犹豫,猛地朝着傅兰絮胸口一推! 第十章:戏精落水 想象中的情形并没有发生,傅兰枝的手还放在傅兰絮胸口,但傅兰絮没有仰面落入荷塘,而是纹丝未动。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摸够没,怎么样,软不软?大不大?”傅兰絮眯着眼睛,一连奸相的看着傅兰枝问道。 “怎么会……”傅兰枝被傅兰絮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手上又试着推了几次,但傅兰絮还是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 “想知道为什么推不动吗?当然是因为你力气太小了!”傅兰絮说道:“来,我给你支个招,你后退几步,然后跑着过来推,跑动的速度会带着你的力气大上几分,这样我就能掉下去了!” 傅兰枝一头雾水,自己要弄死她,她还给支招? “我是真心想成全妹妹,来吧,我就在这里坐着,你怕什么?你能害我一次,怎么第二次反到害怕拉?” 傅兰枝被挑起了怒火,今天苦心安排的一切,怎么能这么毁了?这四周无人,她的这个姐姐又坐在栏杆上正是劣势,还能耍什么诡计不成? “那妹妹现在就送姐姐去极乐世界!”傅兰枝像豹子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看着傅兰絮,后退了几步,然后突然发力冲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量往前一推! “噗通!”一声。 落水的是傅兰枝。 原来傅兰絮屁股坐在栏杆上,双腿则穿过了竖着的栏杆空隙,勾在了木杆上。这栏杆横竖木条榫卯结合极为牢固,所以傅兰枝才推她不动。 等傅兰絮冲过来,傅兰絮在关键时刻往后一躺,傅兰枝扑了个空,然后傅兰絮又捏住她妹妹的小腰借力一送,傅兰枝就如同龙门鲤鱼般跃出了凉亭。 傅兰絮直起腰来,掀开裙摆看看勾住栏杆的两只脚:“还好有裙子挡着。不然还真骗不了你上当。” 傅兰絮从栏杆上下来,趴在亭边:“妹妹啊,你真能演啊,中戏毕业的吧?刚刚姐妹情深那一出我都快感动的哭了!” “救、咕噜噜、救……咕噜噜……”傅兰枝在水里浮浮沉沉,喝了不少水。 傅兰絮饶有兴致的看着水中的傅兰枝:“我可亲的妹妹啊,你居然想淹死我?哈哈,淹死我?你都不看新闻的吗?不知道我五天前才在护城河里游了一圈?” “哦对,你们这也没新闻,不过这件事情全城都知道了,怎么你没听说吗?” 傅兰枝在水里心急如焚,但听到傅兰絮这么说还是心里一惊。这姐姐什么时候会水了? 但她没空质疑,她可真是货真价实的旱鸭子,洗个澡都只敢用四尺高的小桶那种。这一会儿的功夫,傅兰枝已经喝了个饱了。 “姐姐,咕噜噜、救、咕噜噜、救我,妹……知咕噜噜错了……”傅兰枝眉毛皱在一起,想要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是这水下不比陆地上,表演技能无法完全发挥! “唉,看在你演技这么好的份儿上,帮你一把吧!” 傅兰絮真的想给这身子的主人报仇,但这是丞相府,现场又没别的人,这傅兰枝若是真的死了,就算没证据证明是她弄死的,也会耽误她的逃跑大业。 这么想着,她随手把自己的裙子扯下两条,接在一起,向着傅兰枝扔了过去。 傅兰枝连忙抓住这救命的布绳:“谢谢姐姐!” “这么有礼貌,我再送你堂游泳课吧!”傅兰絮笑着把布绳的另外一端系在了栏杆上:“呐。你只许抓布条的末端,不然我就把这布条扯断,听懂了没?” 傅兰枝求生心切,哪顾得上听傅兰絮的命令?她顺着布条就往上爬,眼看就要够着凉亭了,傅兰絮把布条一解,往前面一松。 傅兰枝手上绷紧的布条立刻软了下来。傅兰枝无力可借又沉下去喝了一口。 “呐,你要是听我的,我保你活命,你要是不听的话,那我可就走了……”傅兰絮说道。 抬头看看四周,刚刚这院子里还许多下人的,但现在一个都看不见了,傅兰絮略一思考,无奈的笑了:“这院子里的下人是你安排离开的?啧啧,害人害己啊,要是他们还在,早就把你捞上来了。” 傅兰絮让傅兰枝又喝了几口水,又把布条给提了起来让傅兰枝得以浮出水面。 “姐姐,你饶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傅兰枝使劲儿喘着说道。 “那你听我的吗?” “听!我都听!” 第十一章:游泳教学 凝意焦急万分的抱着古琴往荷塘的方向走。她跟着露珠,这一趟可花了不少时间。 她们先是到了二小姐的卧房,找到了琴桌却不见古琴,露珠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小姐带着古琴去了夫人院子里弹琴。 于是两人抬着琴桌去夫人那里。找到了古琴,两人抬着走到半路,露珠又说手伤未好,要找个人帮忙,一去就是一刻。 到最后,露珠找了两人抬桌子,让凝意抱着古琴,她自己落了个轻松。 等过他们最终回到西院,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走进西院,凝意发现事情不对。这西院占地很大,平日里负责洒扫的下人就要十几个,但现在不但西院门口没人职守,院子里面也没有一个下人。 等到离得荷塘近了,凝意突然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还有微微的喘息声,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把怀里十多斤重的古琴往地上一扔就向着凉亭边跑边喊还带着哭腔:“小姐!小姐我来了……小姐你坚持住啊!!” 走进凉亭,却发现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傅兰絮把自己的裙摆撕开在腰间饶了一圈系上。这会儿正双手抓着凉亭顶上的镂空处吊着,双腿不停的虚划:“来,好妹妹,看好我的动作啊!这叫蹬水,你在水里,脚这么动就不会老往下沉了。要注意啊,收的时候要慢!蹬的时候要快!” 而傅兰枝则在荷塘里,手中抓着一根松垮垮的布条浮在水面上。眼睛盯着傅兰絮的动作,一副求知欲很强的样子。 傅兰絮看她掌握的差不多了,腿上的动作又变了:“呐,这个动作你记住,一会儿呢,配合手上的动作就可以在水里游了。” “好姐姐,我记住了!”傅兰枝说道。 傅兰絮道声“好”,然后松开手跳了下来:“来,游泳的时候,两条胳膊要伸直,交替的拨水~嗯,你可以先一条胳膊一条胳膊的试。对就是这样,做得不错!” “好姐姐,我都学会了,快拉我上来吧。” “学会了?” “学会了!” 傅兰絮点点头,把栏杆上的布条一解,往荷塘里一扔:“既然会了,那还拉什么拉,你直接游到岸边不就行了,也算是个考试。去吧去吧。” 傅兰枝在水里拍打着水面,嘴唇哆哆嗦嗦:“你!你!” 傅兰絮朝她挑了挑眉毛。傅兰枝你不出个所以然,凉亭又太高她够不着,只能真的转过身子用刚学的技巧笨拙的往岸边游去。 虽然不太熟练,还是有点浮浮沉沉的,但好歹真的是在游。 “小姐,你、你没事吧!”凝意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拿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我、我还以为你落水了!” “没有,就算是我落水了你也不用担心啊,护城河我都游过。我在教兰枝妹妹游泳呢。”傅兰絮摸了摸凝意的脑袋。 这时露珠和那两个抬琴桌的小厮也到了。 露珠迈进凉亭指着凝意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居然敢摔二小姐的琴!” “小姐,她把你的听风摔坏了!小……哎?小姐呢?” 露珠要告状才发现自家小姐没在亭里。但本不应该还在亭里的大小姐居然安然无恙。 “妹妹新学了游泳,这会儿正在实践,喏,那不在那儿……”傅兰絮朝着湖心努了努嘴,但话却说不下去了。 傅兰枝没影了,湖面上还冒着泡! “坏了!准是太累抽筋儿了!” 第十二章:反咬一口 “兰枝呢?爹来了,兰枝!!”傅丞相迈着大步慌慌张张进了傅兰枝的闺房。 傅兰枝虚弱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二夫人在旁掩面哭泣。请来的太医正在为傅兰枝诊脉。 傅兰絮则在一旁看着。 恰好大夫诊完了脉,傅丞相忙问:“冯大夫,小女怎么样了?” “丞相大人不用担心,幸好救上来的早,二小姐脉象平稳,生命无虞,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冯姓大夫收了脉枕,隔着手帕把二小姐的手给轻轻放回去:“我待会儿再开几副药,吃上几天调理调理身子就无恙了。” “好!好!没事就好”傅丞相这才略微安心:“那小女要多久才能醒来?” “这个我说不准,不过二小姐应该只是累了而已,现在是睡着了,丞相安心即可。我去开方子……” 大夫一走,傅丞相长舒了一口气。见二夫人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气上心头,扫了扫屋里,小声喝到:“这房里的丫鬟是谁!站出来!” 露珠一个哆嗦走到正中跪了下来:“奴婢露珠,正是这房里的丫鬟……” “你这丫鬟是怎么做的!怎么还能让二小姐落水?你快说,究竟是怎么落水的?”丞相轻喝道! 二夫人跟着问道:“对!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丞相问话露珠还只是心慌。二夫人一开口,尖刻的声音直接让她身子抖了一抖。 “奴婢也不太清楚。两位小姐去西院赏荷,到了湖心亭,大小姐说想要听二小姐抚琴,小姐就让我去取。我回来的时候,二小姐就已经落水了……究竟怎么落得水,奴婢也并不清楚……” “兰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傅丞相皱起眉头、 “我也不知道,我正赏花呢,就见妹妹落水了。我看妹妹不识水性,就随意指教了几手,可能是把妹妹给累着了,所以才喝了几口水。”傅兰絮随口说道:“至于怎么落水的,兴许……是脚下滑了?” 床上的傅兰枝悠悠转醒,轻声呻吟了几声睁开了眼睛。 傅丞相连忙做到床边关怀的问道:“女儿啊,你没事了吧?” 二夫人也抹了把泪关切的凑到旁边。 傅兰枝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表示没事了。 “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怎么还能落水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二夫人也关切的看着。 傅兰枝双眼无神,目光在房内扫了一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傅兰絮。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她缓缓的抬起胳膊,指向傅兰絮说道:“是姐姐……推我下水的。” “什么?!”傅丞相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着傅兰絮。 二夫人直接炸了毛:“老爷啊!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这个疯子!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情,不可轻饶啊!!!”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可是你妹妹!” 傅兰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亲妹妹才刚醒来就反咬一口,这真是让她又惊又怒。长这么大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我为什么这么做?我还想知道呢?你怎么不问我那妹妹我推她下去图什么?我要真想害她,她怎么现在还活着?” 傅兰絮可不吃这亏,忍气吞声不是她的性格。至少,不是这个她的性格。 “姐姐她不光推我下水,在岸上,她还嘴对嘴的轻薄我……”傅兰枝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的画面,额头一簇,小嘴一紧,脑袋往里一转,一副又怕又羞的样子。 “老爷啊!你可要为我家兰枝做主啊,我们兰枝的清白啊!!!”二夫人胡天喊地的叫了起来! “轻薄你大爷啊,你当我拉拉啊,那叫人工呼吸懂不懂,那是为了救你一条小命知道么?游泳课还附带急救知识,我一分钱不收你烧高香吧你!”傅兰絮反驳道。 “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你、你!”傅丞相听到嘴对嘴气的说不出话来。 “哈??她说是我推的你们就信了?”傅兰絮气极了:“傅兰枝,我本还想着给你留点脸面日后好相见的,既然你这么污蔑我,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当初从荐福寺回来的路上,就是傅兰枝支开了所有下人把我从石阶上推下去的!这是今天她亲口承认了的!为的就是想除掉我嫁给那什么四王爷!” “你说是我推你下水?我又图什么?我这些日子三番两次逃出相府为的就是为了逃这破婚,你说我又是为了什么要害你的命?”傅兰絮颇有气势的指着傅兰枝质问道。 二小姐被这气势惊得浑身一抖,裹了裹被子,眼睛在眼眶里左右晃了两下:“姐姐,事到如今你还编造这些谎言有什么用?你既然为了逃婚跑出相府,为何见到王爷的车驾之后又乖乖的返回来了?” “荐福寺一事,明明是姐姐一脚踩空,我想抓住你却只撕下了一角衣衫。现在姐姐却诬陷我要害你?枉我还一直把你当作好姐妹,听到王爷提亲的事还上赶着前去祝贺……呜呜呜呜呜呜……” “呵!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颠倒黑白了!你昨天还亲口承认是你推我下的石阶!”傅兰絮嘴唇哆嗦着。她在学校里天真烂漫的过了十几年,哪里经历过这些? “姐姐不必辩解,今天你推我下水,没人看见。但那天你自己跌落石阶的时候。露珠刚好找到我的发饰回来看见了,她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傅兰枝说道。 丞相面色一凛,不等他说话,地上跪着的露珠就忙道:“是,那天我看的清清楚楚,实在是大小姐自己不小心踩空了才滚落石阶的。” “你还有什么话说!”傅丞相大怒,指着傅兰絮的鼻子:“我怎么教出来你这么个女儿!” 傅兰枝一句顶一句把话说的密不透风,还弄出一个证人来。傅兰絮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见傅丞相手指过来,一巴掌拍到一旁:“臭老头别拿手指着我!” “你、你喊我什么?” “臭老头,怎么了?” “我、我是你爹!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来人啊!取家法来!” 第十三章:家法伺候 下人很快就把家法给拿来了,是根浸了油编织过的藤条,藤条连着一个精致的木柄。 傅丞相拿在手里,对傅兰絮怒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不知错?” “我本就没错!知什么错?” 凝意看着丞相当真动怒了,连忙跪倒在地:“老爷,小姐她病还没好,一时胡言乱语罢了,你可万万不能动手打小姐啊!那藤条抽一下皮开肉绽,小姐可受不住啊!” 一边求着丞相,一边还拉着傅兰絮的裙角小声说道:“小姐,快认个错吧,反正二小姐也没事儿。大不了就是关个禁闭。这家法可万万吃不得啊!” “认什么错!我没错!”傅兰絮不卑不亢,迎着傅丞相的目光坚定的说道。 “好!好!你不认错!我打!”傅丞相握着手里的藤条,忽得往傅兰絮的身上抽过来。旁边的凝意见状,连忙扑在傅兰絮身上,受了这第一下。 夏季衣物料子单薄,丞相手上又真的使了几分力气,这一抽下来,凝意后背的衣物嗤拉开了一道口子,雪白的肌肤上也多了一条淡淡的血印。 “啊!”凝意惨叫一声,后背火辣辣的疼。 傅兰絮抱住凝意,急道:“你挡什么!我又不是躲不开!” 说着把凝意往身后一藏,又推远了一些。 “冲我来!” “你、你!”傅丞相被傅兰絮的做派给气的喘了起来,举起藤条又是一下。 只可惜被傅兰絮灵巧的躲了过去。 “你还敢躲?” “来人啊,把大小姐给我制住!”二夫人见状,连忙吩咐家仆小厮把傅兰絮给围了起来。 傅兰絮哪里肯束手就擒?虽然这身子骨弱,但里面住的灵魂可是硬梆梆的!而且还会几手拳脚!她不光是校队的体育健将,而且还是打架的能手。家里人从小就培养她学习武术,甚至国外的空手道,跆拳道也都有涉猎。为的就是在外面遇到危险的时候能有点自保之力。 只是现代社会,特别是中国,治安比较安定,很少出现什么危险的情况,最多也就是在学校里打几个不开眼的坏学生。 没想到穿越来之后,倒是派上了用场。 几个家丁把傅兰絮围了起来,想要抓住她的两条胳膊。 他们自认为出手很快了,但没想到傅兰絮的动作更快,一个拳头打在了左边家丁的右眼上。那家丁吃痛,蹭蹭退了几步捂着眼睛蹲下了。 右边的家丁趁机一只手抓住了傅兰絮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打算去擒另一只,结果傅兰絮转身挺胸,硬生生把他手给吓了回去! 这可是相府大小姐,要是胸脯被人摸了,那这摸胸的人怎么也得剁只手啊! 傅兰絮瞪了他一眼,用额头狠狠的撞了一下他的鼻子。这家丁顿时鼻血直流,捂着鼻子躺倒在地。 身后三个人想要抓住傅兰絮的肩膀,傅兰絮左脚脚尖一个旋转,腰肢一扭带着右腿转了半圈。三人应声而倒,各自捂着各自的半边脸在地上呻吟。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傅丞相,二夫人还有傅兰枝都微张着嘴巴,怔怔的看着傅兰絮。 这已经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傅兰絮了!不过,就算她有疯病,这身手又是从哪儿来的? 刚刚还叫嚣着的二夫人静下来了。傅兰枝也吞了一口唾沫,默默把被子又往上扯了扯。 唯有傅丞相还举着藤条对准了傅兰絮:“你、你还敢反抗!?” 傅丞相鼓了鼓勇气挥下藤条,却被傅兰絮闪过去之后顺手夺了下来。 丞相挥空,身子不受控制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形。回头却看到傅兰絮举着藤条! “你、你这是要造反吗?我可是你亲爹!”傅丞相冷声道。 “亲爹?我看你就是个老糊涂,不然都是你的女儿,你凭什么信她的话不信我的话?” 丞相被问得一滞。皱皱眉头又说:“你看看你这个疯样子?你让我如何信你?” “我疯也是在被她推下石阶之后才疯的!”傅兰絮干脆把手里的藤条往后一甩:“那池塘边上平日里这么多下人,怎么偏偏就今天走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就这么巧一个人证都没有?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他们都去哪了?连这点破事儿都断不清楚也能做丞相?” 藤条被一下甩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傅兰枝的脑袋上。 第十四章:怪异丫鬟 “哎呦!”傅兰枝吃痛,叫了一声。 傅兰絮看向傅兰枝颜色不善的扬了扬拳头道:“我的好妹妹,你最好别让我在府里遇见你,今天咱们就算结仇了,我要是碰上你,必打你!” “凝意!我们走!” 说完,傅兰絮扶起凝意半托半拉的走了出去,只留了个背影给丞相一家。 “老爷,你看她、她造反了呀!”二夫人看傅兰絮走远了,忙走到丞相身边说道。 傅丞相脸色铁青,狐疑的看了一眼二夫人。 “薛贵!你去把西院里负责值守的人都给我叫过来,我要问话!” “是!” “哎,薛贵你回来!” 二夫人把薛贵叫住,换了个颜色对丞相说: “算了,既然兰枝没什么危险,这事情就这么过了吧,我们也不追究了。但是她,她这疯病,我看没那么简单,倒是像中邪了。别是什么妖魔附身了才好啊!” 丞相深深的看了一眼二夫人,又看了眼傅兰枝,心中已经有了分辨。 “那就先回去吧!薛贵,你吩咐下去,兰絮那边多派些人守着!出嫁之前,我不许她再踏出府门半步!” “是!” “老爷,我看不如请位高僧来给兰絮看看,若是真的被什么邪秽附身可就糟了!” “我自有计较!” 温娴居。 傅兰絮在床上做跪姿俯卧撑。 丫鬟端了饭菜走进来恭敬道:“大小姐,吃饭吧,小厨房做了几道好菜。” “七十二,七十三……” “哎呀,大小姐您在干什么啊!怎么……怎么穿这么少……” “大呼小叫什么?我在锻炼身体,这小身子骨太柔弱了!前些天就出了那么一招旋风踢,腰酸了好几天!” “可、您也穿的太少了。这、这腰也露着,脚也露着!”丫鬟赶紧关上了门,又急急忙忙的把窗子也关上了。 “九十九,一百!”傅兰絮数到一百,翻了个身坐在床上:“又是里衣又是外衣的,一层一层,我不脱下来怎么锻炼!哎,你别关窗啊!这屋子就这么两扇窗,这又没风,想憋死我啊?” 那丫鬟眉头紧皱,没理会傅兰絮的埋怨,关好窗后,从柜子里取了干净衣服,又取了汗巾。 给傅兰絮擦了身上的汗,又手把手的把衣服穿好。 傅兰絮心知这古人的习惯她没办法一天两天的就给改变过来,只能任由她摆弄。 “凝霜,凝意的伤怎么样了?” “凝意姐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早晨还喊着要过来伺候呢,不过昨天大小姐吩咐了让她多歇几天,我就没让她过来。”丫鬟几下把傅兰絮的着装整理好:“还有,奴婢是凝云……不是凝霜。” “哦,呵呵,你看我老记不住,唉可能脑袋摔坏了!” “奴婢倒是觉得,大小姐这次受伤之后,性格好了许多,最起码不那么受欺负了。”凝云开始张罗着给傅兰絮穿袜子。 傅兰絮连忙摆手道:“这个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在凝云的监督下,傅兰絮把一层又一层的一副套在了身上。 丞相放话,不让她随便外出,所以只能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坐着发呆。 傅兰絮自知要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自己的秘密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别人不说,就光说那丞相,要是知道自己女儿身体里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的魂魄会作何反应? 小心为上,还是装失忆得了。 “咱们这儿叫大洛王朝,到现在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当朝皇帝是太宗李溯。” “姓李?”傅兰絮小声嘀咕:“李?李世民?唐朝?不对,她说是大洛……” 凝意耳朵好用:“李世明是先皇的名讳。看来大小姐并不是全都记不起来,太好了!” 傅兰絮听的分明,凝意说的是李世明而不是李世民。看来这个世界跟自己的世界历史并不相同,但又貌似多少有些联系…… “那,那个什么四王爷,叫什么名字?”傅兰絮又问。 “四王爷名李遂,被封为鉴王,封地在东海。四王爷爱民如子,当地百姓无不称赞。而且他声名远播,举世皆知四王爷乃是皇帝兄弟中最得力的一个。因为封地位置的原因,百姓都称他为东海君。”凝意说起四王爷就开始滔滔不绝了,末了还加了句:“大小姐,你终于开始关心四王爷了?” “切,我就随口一问。”傅兰絮看凝意恨不得自己嫁过去的花痴样,连忙换了个话题:“前两天我听姨娘说要找高人驱邪什么的,那这世上真的有修道修仙的?多么?哪些道士都是怎么修炼的?” “肯定有修道的道长啊。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那你知不知道,除了朝阳宫,这世上还有其他能拜师学道的地方吗?”傅兰絮问。 谁知凝意简直无法沟通:“小姐,您问这个干什么?您……改不会是想出家吧?” “我想你妹啊……”傅兰絮没好气儿的说道。 “我没有妹妹……” “小姐!!”这时,凝云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小姐,我刚刚从厨房回来,抓到这个人在小姐窗外偷听,问她在干嘛她也不说。我就找了小厮把她给制住了,请小姐处置!” 第十五章:将计就计 面前是一个眼生的丫鬟,至少傅兰絮在这相府里呆了好多天从未见过。凝云凝意也并不认识。 一个小厮扭着她的胳膊往前一送,她便踉跄两步跪倒在地:“……大、大、大小姐!”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窗外偷听?”傅兰絮问。 那丫鬟言语含糊:“我没有偷听,我只是……只是……我是路过……” “胡说八道!路过小姐的房间?你倒是说说,你是有什么要务,要从小姐的院子经过?”凝云是个有脾气的,听着那人的话语不对,指着鼻子说道。 “我、我……”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个院儿里的?伺候哪位主子?”凝意也问道。 “奴婢是昨天才入府,是走错院子了……”这丫鬟目光闪烁,又换了个说辞。 “小姐,她是胡说的。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在东边窗棂下猫着腰偷听呢,不留心看根本不容易被发现。”凝云说道。 “我这儿有什么值得人偷听的?”傅兰絮轻笑一声。 那丫鬟非常拘束的跪在地上,双手非常不自然的握在一起,姿势非常别扭的捂着腰间靠右一点的地方。 傅兰絮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别再是个贼吧?这人眼生,我看八成是伪装成丫鬟跑进来的贼。你们给我搜搜她的身上,看看有什么赃物没有?” 小厮上去制住了她的胳膊,凝云上去搜身。 那丫鬟突然猛烈反抗起来,只是屋子里三个人,怎么也把她给制伏了,最终从她身上搜出来一根竹管和一些奶白的粉末。另外还有引火的工具和一支蜡烛。 “这是什么?”傅兰絮皱起眉头。 那丫鬟浑身哆嗦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却只是摇头,不肯说话。 “大小姐,这竹管我却认得。”制住丫头的小厮说道:“我早些被丞相派出去送信,曾经在客栈里险些被迷晕。那贼人就是用这种管子放了烟雾进来。幸好当时我没睡觉,及时呼救才化险为夷。那贼人跑的时候把作案工具丢在了原地,我曾经捡起来看过,跟这个管子很像。” “什么?”傅兰絮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接过来那根竹管仔细看了看。竹管中空,大约三寸长短,一头裹了块细纱网,里面还塞了些草绒。管子靠一头的地方有个小孔,似乎是填充内容物的地方。 傅兰絮以前没少看了电视剧里面吹的迷烟什么的。这回总算亲眼见识了这制造迷烟的道具。 “那这么说,这粉末就是迷药了?这是要对我用的?你到底想干什么?谁让你来的?快说!”傅兰絮怒不可遏。这古代的深宅大院果然不好混。 那丫鬟砰砰的磕着头:“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我就能饶过你!” “我……我不能说啊……”那丫鬟还是不住摇头。 “不说是吧,不说也行,我头一次间这种东西,挺新鲜的,我先拿你试试药!”傅兰絮把竹管递给了身边的小厮:“你看看怎么用?” 那丫鬟这才怕了,连连摇头道:“大小姐饶命,别对我用药啊,求求你……” “凭什么饶你?要不是凝云发现了你,受害的可是我!不就是迷药么?睡一觉就好了。你怕什么?”傅兰絮看也不看她,催促小厮摆弄那个竹管。 “那是、那是催情的药……”小厮马上要点火的时候,那个丫鬟终于松了口:“我说、我都说……” 翌日清晨,二夫人早早的起了床,伺候傅丞相更衣洗漱。 “老爷,你说这兰絮性情大变,如此乖张,会不会是因为我这个做娘的对她关心不够?”二夫人一边给丞相正着帽子,一边说道。 “唉!我又何尝不是对她关心不够?她娘去的早……我这做丞相的又忙东忙西的顾不上她,连上次她滚落石阶,我都是隔了一天才知道。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这个爹我做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傅丞相说道。 “老爷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国家国家,始终是国大家小。兰絮一定能明白你的苦衷。大夫人虽然不在了,但我也是她娘,理应好好照顾她的。正好今天老爷休沐,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兰絮?兰枝落水的事情虽然始终不清不楚,但兰絮也是全身湿透了的。她身子较弱,估计现在也不好受。我一早啊,就让小厨房煲了碗三参雏鸡汤,打算给兰絮补补身子。” 二夫人一副慈母的样子。 丞相听了十分感动:“唉,我还以为,你会为前几日兰枝落水的事情耿耿于怀……想不到你尽然是这么关心兰絮……” “唉,我看着她从小长到大,她和兰枝,都是我的好女儿……她这个样子,或许是我对她的关心不够……” “嗯,好,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兰絮恢复的怎么样了。” “好~” 傅丞相和二夫人走进温娴居,身后跟着丫鬟端着一大碗鸡汤。 温娴居的小院里,竟然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傅丞相有些奇怪:“这院子里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 二夫人眼里含着笑意,手却抓住了丞相说道:“是啊,太古怪了,兰絮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傅丞相眉头紧锁,连忙几步跨到了傅兰絮房间门口伸手拍门:“兰絮~父亲看你来了,哎?” 只是轻轻一拍,门就吱悠一声开了,里面一阵骚乱。 二夫人嘴角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勾起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她跟在丞相的后面,一步一步走进傅兰絮的卧房。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傅兰絮的样子——看她惊慌失措,衣衫不整的样子。 一个人影慌慌张张的从里屋快步走出来,差点撞到丞相身上。 “啊!老爷!您来了?”居然不是傅兰絮,二十个丫鬟。 “兰絮呢?兰絮去哪儿了?院子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哦,大小姐啊?大小姐今天一早就起来了,说想去看望下二小姐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就亲手做了些小点心,刚刚带着其他丫鬟到二小姐那里去了。我因为背上的伤还有点儿疼,所以大小姐让我留在院子里,找些轻快的活干……”凝意说道。 “什么?你说她去哪里了?!”二夫人惊道——这跟预想中不一样啊! 第十六章:以牙还牙 “大小姐拿了亲手做好的小点心去二小姐那里去了。”凝意恭敬的说道。 二夫人的脸唰的白了下来,而后十分不安的低着头小声重复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没事?” 傅丞相在旁停了倒是安心下来:“呵呵,虚惊一场,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她什么时候走的?”二夫人听到“进了贼”几个字,心里的不妙之感觉更甚,连忙问道。 “老爷到的时候大小姐刚走,也就是个前后脚~现在也应该没走远呢。” 傅丞相摸摸肚子:“既然如此,那我们直接到兰枝院里,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 傅兰絮既然能给二小姐做小点心了,那不就说明她的疯病好了吗?傅丞相是打心底里高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自己女儿正常的样子。 二夫人却是心中忐忑不安,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太过蹊跷。自己安排好的套子,那傅兰絮居然没中? 而她大清早的跟自己一样做了吃的东西,这行为也有点太过凑巧了!二夫人本能的不想跟这傅兰絮碰面。 但是傅兰絮竟然去了自己亲女儿院子里,她不过去看看,又不放心!说是去看望二妹,谁知道会不会耍什么手段? 毕竟现在的傅兰絮,跟之前的傅兰絮判若两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能保证! 二夫人心中正犹豫不决,却听到傅丞相在旁边关切的问道:“夫人,你怎么突然脸色不好?身子不舒服么?” “哦?啊!我、我定是今早起来的太早了,未得好眠的缘故。”二夫人怔了一下,随后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 “哦,这样不如夫人先回去休息休息,补个觉,我自己去看看两个女儿吧!你做的饭食,我替你送过去!” “不用,少睡一会儿不打紧,还是一起……去吧。”二夫人终究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 凝意恭送傅丞相一行人离开了温娴居,看着他们的背影,想着即将发生的好戏,她真的恨不得跟上去瞧瞧。 二夫人心中不安,脚步快了几分,数次差点要超过丞相,走在他的前面。 傅丞相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她只能立刻解释道:“我汤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老爷,咱们再快点吧。” “嗯,好!”傅丞相不疑有他,也跟着快走了起来。 穿过两个院子,他们终于看到了款款前行的傅兰絮一行人,再往前几步,就是傅兰枝的小院儿了。 二夫人心中不安更甚,连忙叫住她:“兰絮啊~” 傅兰絮听到了她的声音,背对着他们的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演员总算是来了。她一路慢慢腾腾的,还真怕这二夫人赶不上来。 傅兰絮想着昨夜里跟着丫鬟们学的府中礼仪,脸上笑意盈盈,优雅的回转身对着二夫人行了个礼:“女儿给姨娘请安,姨娘这么早就起来了?啊!爹爹也在?女儿给爹爹请安!” 这一声爹爹,叫的傅丞相几欲泪奔。 自从傅兰絮滚落石阶醒来之后,他这是第一次听见“爹爹”两个字从这个女儿嘴里叫出来。 “哎,哎!”傅丞相答应着:“好了,哈哈,我女儿的病真的好了啊!哈哈哈哈!” “这朝阳宫的道长,果然是有些真本事的。”傅丞相大喜过望,走上前来,围着傅兰絮左转右转,看了好几圈。 这才是他心中的女儿,温文尔雅,娴静悠然。站的端庄,笑的和煦,一股出尘的气息! 像极了她的亲娘! “哎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爹爹!”傅兰絮听到他提起“朝阳宫道长”几个字,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但为了接下来的好戏,她只能憋回去:“你们这一大早的,是去哪儿呀?” “哦,是你娘,她说你大病初愈,该是补身子的时候,特意一大早熬了鸡汤给你送过去。结果听你房里的丫头说你到兰枝这里来了,你娘怕汤凉了,就赶紧过来了。我也正好看看你们一双姐妹。” “娘……”傅兰絮做出一副感动的样子,假模假样的上前一步牵起了二夫人的手:“多谢姨娘关心!” 二夫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即便是以前傅兰絮正常的时候,她们的关系也没这么好过。这突然牵起手来,让她更加不安了。 她本能的想把手抽回来,但傅兰絮却把手握的紧紧的。 二夫人抽不出手,立刻就想发怒。但抬头却被傅兰絮笑容里夹着的凌厉眼神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姨娘,我正想去找你呢,昨天替你送绣品的丫头,聪明伶俐的,我十分喜欢就擅自留了一天。谁知她也十分手巧,又有眼色。我这身边,正缺这么一个得力的丫头,想跟姨娘讨过来,让她在我的院里伺候。” 傅兰絮紧捏着二夫人的手,笑意盈盈的说着,把身后的丫鬟给让了出来。 跟着傅兰絮的,除了凝云、凝霜,还有昨日被抓到的哪个可疑的丫头,此刻她正站在傅兰絮身后,不敢抬头。 二夫人看到那丫头,不禁微微后挪了一步。 “不行!”二夫人脱口而出。她还以为这丫头办完自己吩咐的事情就去睡了。没想到她居然跟在傅兰絮的身后!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昨天的计划还没成功?二夫人还要盘问这丫头呢,自然不能松口。 傅兰絮转过头,娇嗔的对着丞相说道:“爹,你看姨娘,连个丫头都不舍得给我用……” 傅丞相越看这“病好了”的女儿越是高兴:“一个丫头而已,夫人何必小气。我做主了。这丫头以后就跟着你了!” “可是……” “哎呀夫人,一个下人而已,咱们府里,还能少了伺候你的人吗?不行我在差人去买几个人来,随你挑!” “……是,老爷。” “女儿谢谢爹爹!”傅兰絮乖巧的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前面就是二妹的小院儿,咱们过去看看二妹吧。爹和娘也一起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 “好,好!我们走~”傅丞相此刻心中喜悦,恨不得什么事情都顺着这个恢复正常的女儿。 倒是二夫人,脚步十分犹豫。但还是忐忑不安的跟在了后面。 没走几步,就到了傅兰枝的小院。 傅丞相率先走进院子,立马感觉到十分诡异。这傅兰枝的院子里,竟然也没个下人看着。 二夫人四下张望,突然看到院子的西南角立着一根燃烧了一半的硕大红烛! 二夫人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 恰在此刻,傅兰枝的房间里,传出了一阵不堪入耳的呻吟…… 第十七章:意乱迷情 红烛和呻吟声的刺激,让二夫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傅兰絮心中暗暗惊讶:这药效,居然能维持这么久吗? “呀,二妹这是……”傅兰絮话说一半就收了声,这动静,傻子都能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傅丞相脸臊得通红,看着二夫人还在发懵,气氛道:“还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给我去看看!” 二夫人这才醒悟,往傅兰枝房间奔去,走过傅兰絮身边的时候还瞥了她一眼。 傅兰絮赶紧做出一副为妹妹担忧的表情。 傅丞相吩咐下人:“给我把这个院子围起来,任何人不准进出!待会儿不管看到谁出去,都给我先抓起来!!” 傅丞相这下是动了真怒,刚才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夫人进了房间,许久都没出来。而那声音却一波盖过一波的传出来。丞相终于忍不住,也不顾脸面了,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就直接闯了进去。 这种好戏,傅兰絮怎么可能错过呢?她忙十分焦急的跟在了后面。 入了正门,那声声浪叫夹着男人的喘息声更加清晰入耳,进了里屋,一股污秽不堪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不禁傅丞相和傅兰絮他们皱起了眉头,就连身后跟着的几个下人也不禁捂住了抠鼻。 待看到傅兰枝和与之欢好的男人,众人更是感觉画面不堪入目。 下人们只看了一眼,就心惊胆战的低下了头。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相府的丑闻。这可不是看热闹,知道的太多反而大大的不妙。 傅兰枝躺在床上,身上伏着一个健壮的男子。两个人正互相缠绵着,药力强劲,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人闯了进来正在做他们的观众。 二夫人早就试图拉开他们,但是男人十分强壮,拉之不动。她不停的喊着傅兰枝的名字,但傅兰枝和那男人都充耳不闻。 这景象让傅兰絮不寒而栗。这,本来是要用在她身上的! 她早就猜到了二夫人和傅兰枝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身败名裂,也早就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但猜测终归是猜测,哪怕事实与猜测的温和,但亲眼所见的冲击力却更为骇人。 如果不是凝云碰巧撞破了前来做标记的丫鬟,那今天在床上神志不清的人就是自己。 即便她不是古代人,对性的态度比这些古代人要开放的多,也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发生。到时候她会怎么样?古人一向视女子的贞洁比什么都大,女人被碰一下身子,被看一眼肚脐都有可能被弃之如敝履。 更何况是被人亲眼看到如此不堪的画面? 这二夫人和这二小姐,究竟对自己有多大的仇怨?! 难道就是为了嫁给那个什么王爷? 弄得好像谁想嫁一样。 不行,还是得走,无论如何都要逃离这种大门大户。荣华富贵虽好,但仍不及自由自在。更何况在这里呆着,什么时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 傅丞相一进门就被这画面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肝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哑着嗓子跳着脚大喊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把他们拉开!” 后面不敢抬头的下人这才匆忙上前,摁住了二小姐,把她身上的男子拖了下来。 那不知名的男子,拉下来之后仍神志不清。 他不知道眼前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但他现在眼里只有女人,眼看着傅兰枝离他越来越远,他居然挣扎着要去摸二夫人!他浑身只剩下了野兽的欲望,力气大的出奇,几个家丁险些要拉不住了。 二夫人被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给我打!!”傅丞相怒火中烧,也不管什么青红皂白了,弄清楚事情之前,先打一顿出气。 四五个下人制住了那男子的手脚,直接给抬了出去,然后就听见外面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床上的傅兰枝状态也很是不好。凝云凝霜两人给她找了件衣服盖在身上,她却不停的拨拉开,喘着粗气把手伸向身边最近的男性家仆。 凝云凝霜两人苦不堪言,无论怎么都没办法把她的身子给遮住。春光乍泄再泄一直泄。 房间里的下人们有意无意的把二小姐的身子给看了个通透。 傅丞相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气的喘不上气来。二夫人倒坐在地上,跟天塌了一样只顾着哼哼:“兰枝啊,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我的老天爷!” “你们几个,去打几盆水来!”傅兰絮吩咐连忙吩咐人道。 这春药也不知道有多大的药性,傅兰絮看这二妹的样子,得不到就浑身难受,时间长了,或许真能出什么毛病。 傅兰絮虽然痛恨这母女,但也不想把事情给闹大。 几个下人端了水来,傅兰絮喝到:“快把二小姐给浇醒!” 几个下人踌躇不前,傅丞相见状,喊道:“还等什么,快给我泼!” 凝云凝霜连忙躲开,几个小厮哗啦破了一盆水上去。 傅兰枝当即就停下了动作。 “再泼!”傅丞相又喊道。 下人再泼一桶。傅兰枝眼睛恢复了清明。 傅丞相再次命令。三桶水下去,傅兰枝总算是清醒过来,锁在床榻上,扯了条毯子盖在身上:“爹!爹,别泼了!” “快别泼了!”二夫人命令道。 傅丞相却觉得不解气:“接着泼!我不说停!就不许停!” “老爷!!”二夫人连忙用自己的身子护住女儿:“兰枝已经庆幸了,老爷别泼了!” “泼!” 哗啦哗啦,一盆接着一盆,一连泼了七盆水,傅丞相才作罢。 “你给我解释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兰枝浑身上下都滴着水,头发也被浇的乱成一团,哭喊道:“我不知道,爹……我不知道……” 二夫人把傅兰枝搂在怀里,心疼的要命。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算计别人,怎么到头来反而被算计了? 她瞥到了房中的傅兰絮,此时傅兰絮正一脸纠结的看着她。 二夫人顿时尖叫道:“都是她!她捣的鬼!!这个贱人!” 第十八章:张冠李戴 二夫人咬牙切齿,手指指向傅兰絮。 “肯定是这个贱人下套,来陷害我的女儿!呜哇……我女儿的清白啊……老爷,你可要为兰枝做主啊!” 有了母亲的提醒,傅兰枝也突然哭喊着:“姐姐,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 二夫人和这二妹颠倒黑白的本事,不由得傅兰絮不佩服。 就在刚刚,傅兰絮还觉得做的太过火了,傅兰枝一身清白就这么毁了着实有些可怜。 可随着母女二人的反扑,那一点同情荡然无存。 母女俩个的反应,让盛怒的傅丞相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事儿怎么扯到了大女儿身上呢? 他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火气都压服在嗓子眼底下,一脸阴沉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我和爹娘一起过来的,我看到的比你们只少不多。不知道姨娘口中下套什么的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竟能牵扯上我?” “老爷,不要听她狡辩。就是她害的!就是她害的!如果不是,怎么她要突然起这么早来给兰枝送什么点心?她一定是早就算计好的,这是借着送点心的名义,来看兰枝出丑啊!” 傅兰絮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二夫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估计这二夫人是被眼前的结果给刺激得没法思考了,才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嫁祸给傅兰絮。 “姨娘,二妹发生这样的事情,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姨娘也不改无凭无据就冤枉好人啊。我送个点心,明明就是为了来看望一下二妹,怎么就成了过来看她出丑的了?” “你定是算计好了!” “姨娘,如果这事儿是我算计好了,那今早您为女儿我煲的汤……您还特意带着爹一起过来,那是不是姨娘想来看我出丑的?” “我、我那是看你被驱邪之后身子弱拿来给你补身子的,谁知道我的好心是喂了狗?” “二妹被人污了身子,姨娘不去怪罪那来历不明的男人,反而来冤枉我?爹,那男子既然抓住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问便知。” 傅兰絮的话让二夫人一下冷静了下来。这件事本来就死她主谋的,如果刨根问底,反而对她不利。 二夫人还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但傅丞相听了傅兰絮的建议已经大步迈了出去。傅兰絮紧随其后。 傅兰枝拽着母亲的手,哭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娘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我该怎么办,我以后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二夫人也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个男人……不行,我得赶紧出去,免得他乱说话!” 屋门外的地上,那男子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此刻他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见丞相出来,几个小厮架住那男人的胳膊,摁住了他的脑袋。 丞相上去就是一个耳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到丞相府……做出,做出这种恶事!你究竟是什么人!说!” 那男子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噗通一声磕了一个响头:“小人赵金鸣,是、是城南赵家的……” “丞相大人,此事全都怪我,请丞相大人不要为难大小姐!” 傅丞相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兰絮。 傅兰絮也傻了。 这什么鬼……怎么说的好像自己跟这个人有勾结一样? 赵金鸣见两人愣住,忙抓住机会继续说道:“丞相大人,我与大小姐情投意合,早已生死相许,但碍于大小姐是丞相的女儿,我赵家又无权无势所以一直未来提亲。前日听闻丞相竟然把大小姐嫁给了四王爷……我心中不忿,才半夜潜入相府打晕了几个下人与大小姐见面。” “我本是来责备她的,但交谈之后才知道,原来大小姐并未变心,实在是皇命难违。但大小姐说……她愿意在出嫁之前,将自己的身子给真心相爱之人,当时我也是情难自禁,所以才…………” “丞相大人,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但请丞相看在我与大小姐两情相悦的份儿上……成全了我们吧……” 赵金鸣一番话在傅丞相听来简直就是胡言乱语,刚刚泼在傅兰絮身上的脏水,直接被这几句话给冲洗干净了。 “你说你与大小姐情投意合?”傅丞相眯着眼睛看着赵金鸣。 赵金鸣只觉得他眼缝里正渗出丝丝寒气,将自己给笼罩起来,杀意刺骨。 但赵金鸣又想到,他都是照着词儿说的,一会儿会有人来捞的……于是便鼓起勇气说道:“不错,我与大小姐是在寺庙认识的。一见钟情,因为她身份特殊,所以只能暗中来往……至今已经有两年了。” 傅兰絮只觉得好笑,这二夫人也真是,找个人来陷害她,居然也不让他认认人儿。 “你说,你和这房中的大小姐已经来往两年之久了?”傅兰絮适时的追了句。 “是……您是二小姐吧,见过二小姐……”赵金鸣看了眼傅兰絮就挪不开了,或许是身上的药性还没全消,又或许是傅兰絮真的太美了。赵金鸣居然微微喘息起来。 傅兰絮接着问道:“你还说,是房间里的小姐主动要求与你……” “丞相大人,小人知道私相授受确实不该,但是还请看在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份儿上……饶过她吧……要打要罚,我来承担!打罚过后,希望丞相能将女儿许配给我,我赵金鸣必将她奉为明珠,矢志不渝!”赵金鸣声情并茂,连磕响头,一副为了情人甘愿赴死模样。 二夫人此时刚好出来,听到赵金鸣口中“真心相爱”四个字,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奔上前去揪起赵金鸣的头发给了他一巴掌: “你这贼人,胡说些什么?” 这一巴掌使出了全身力气,比丞相那一下还要狠。赵金鸣被打得天旋地转,好不容易才稳了下来。 抬头一看,赵金鸣愣了:这不是雇主么?为什么打他?他全都是按词儿说的啊? “老爷,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他……”二夫人出来晚了,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丞相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傅兰絮既然没事儿,肯定是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丞相听了赵金鸣的“口供”,傅兰絮手里还攥着那个放蜡烛的丫鬟。情势对她十分不利。 二夫人想撇清自己的关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好像无论她怎么说也抵不过傅兰絮手中的证据…… 正当二夫人语结之时,傅兰絮开口了。 第十九章:正面交锋 “他就是个说谎的淫贼!”傅兰絮指着赵金鸣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与大小姐真心相爱,私相授受,但却连大小姐是谁都不认识!”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才是这丞相府的大小姐!”傅兰絮对赵金鸣说:“那房间里的是二小姐!” 赵金鸣瞬间傻了。 啥?她是大小姐?那房间里那个是二小姐?开玩笑吧? “可、可是……” 他可是严格按照计划进行的。相府外围的守卫,雇主负责买通放行。内院里的家丁守卫都少,他小心避开,然后翻上房顶找一个亮着一只红烛的小院。那就是大小姐的院子,他只要打晕一两个职守的小厮和丫鬟就能摸进去。 屋子后头的窗边雇主会给他准备好的据说是皇宫里才有的烈性春药,不仅能让女的情难自已不受控制,还能让男人金枪不倒。 他需要做的,就是用上这春药,等里面的人药效发作,便进去云雨一番。到早上雇主会故意来抓奸,然后佯装惩罚一顿,最后会将这屋里的美人以贞操被毁的借口许配给他。 丞相府的大小姐出嫁,这嫁妆怎么也少不了。 赵金鸣简直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所以他也是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没出什么差错,顺利的进入,顺利的找到了红烛小院,顺利的打晕了丫鬟小厮,顺利的找到了预备好的春药,顺利而且愉悦的与里面的美人发生了关系。 可是现在……怎么房间里会是二小姐? 二小姐……不就是雇主的亲女儿? 赵金鸣犯傻的时候,二夫人也有点莫名,这个傅兰絮不应该全都知道了吗?为什么没把自己供出来? “既然相识许久,为什么还会认错人?既然是两情相悦,为何我妹妹的样子像是被人下了媚药?” “你这个淫贼,犯下滔天大罪奸污了我的妹妹,竟然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简直罪不可恕。爹,我看应该把他交给刑部重罚,让他知道犯法的后果!” 傅丞相勃然大怒,这赵金鸣说话路唇不对马嘴,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差人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捆起来!” 赵金鸣听到刑部二字,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刑部这地方,进去就得扒层皮…… “饶命,大人饶命!夫人……夫人饶命……” 二夫人心急如焚,担心这赵金鸣把她给供出来,但她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这是,傅兰絮突然飞起一脚,正踹在赵金鸣下巴上,把他说了一半的话给踹了回去。 赵金鸣本来就被打得够呛,这一脚力量够大,直接把他给踹晕了。 二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而这时她也终于确定,傅兰絮是有意要帮她。 赵金鸣被下人们给捆绑了拖下去,关了起来。 傅丞相站在原地,怒气扔盘在胸口。他看看大女儿傅兰絮,看看二夫人,又看看二女儿敞着的房门。脸色越来越差。 最后他看见二夫人不远处的丫鬟,还端着那一坛要给大女儿补身子的鸡汤,两三步走过去,双手高高捧起汤盆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怒火总算找到了宣泄口,傅丞相摔完汤盆好受了许多,长叹一声离开了小院。 傅兰絮缓缓走到一旁,二夫人也跟了上来。 “傅兰絮!这都是……”二夫人指着傅兰絮小声怒道。 “不错!” “你竟然把你妹妹害成这个样子!” “看到妹妹的惨状,我也很惊心,落得这个下场的,本该是我对么?” 二夫人全身发颤。 “如果我猜的没错,如果我中招了,比这下场还要惨吧?那赵金鸣口口声声说跟我私通,也是你教的吧?姨娘?你可真是狠心呐。”傅兰絮冷冷的说道,她现在对这蛇蝎心肠的母女可没有一丝好感。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刚才又为何帮我?让那赵金鸣说出实情对你来说不是更好?”二夫人把头一歪问道。 “我帮姨娘自然是有原因的……”傅兰絮对着二夫人微微一笑:“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第二十章:殃及池鱼 “什么交易?” “这个丫头。”傅兰絮说道:“我无意间识破了你的计划,逮住了她,但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是被你胁迫的。” “我自然不会因为她就不顾自己的安危,所以我才用了一招反间计,让她把红烛和春药放在了妹妹的院子里。但这样一来,真相大白之日,她就要背上谋害主子的罪名,而且还是谋害两边的主子。姨娘贵为相府夫人,丞相责你罚你但怎么也不会伤害到你。但她一个小丫头就不一定了。但她才是真真正正最无辜的。所以我想保下她。” “保下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将真相说出来,所以我选择了帮你,姨娘,这件事情,我希望就到此为止,好么。” “哼!”二夫人冷哼一声,却没说不好。 “另外,兰絮真的想知道,姨娘和妹妹三番四次的陷害我,真的就是为了王爷要娶我?” “兰枝对王爷早就心有所属,我做母亲的,当然想要为女儿达成心愿!” 傅兰絮简直无语了,这门亲事,还真是让她头疼。 “姨娘,我并不像嫁给王爷的。你和二妹不能想想别的办法?非要置我于死地?” “皇上指婚,王爷鬼迷心窍的就看上了你,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你消失才是唯一的办法!”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二夫人也没什么顾忌了,直接如此说道。 傅兰絮看着二夫人不肯悔改的样子,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心情:“我也想消失……只是丞相看得那么严,我想走都走不了啊!恕兰絮爱莫能助了!” 傅兰絮转身走了,今天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既报了仇,又看了热闹,还保下了身后无辜的丫鬟。 有了这次教训,想来二夫人他们也应该会消停一阵吧?二妹的清白就这么没了,还会有心情继续跟自己斗么? 傅兰絮这么想着,却没看到身后的二夫人的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背主的奴才!”她盯着那个小丫鬟,恶狠狠的说道。 傅兰枝被辱的事情发生之后,相府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相府并没有平静下来,而是小风波不断。 这风波起在下人圈子里。 先是相府的守卫被管事叫去问话。也不知道问的什么,只知道他们回来之后,有的被罚了俸禄,有的直接被赶出了相府。 有几个当场丫鬟因为饭食上出了点小纰漏,居然被管事上报给丞相,直接安了罪名流放到了漠北的荒芜之地。 这些丫鬟里面,就有当天跟着傅兰枝的凝霜。她给傅兰絮做的菜里面,被管事发现有一根头发,便被治了个“渎职害主”的罪名给办了。 “凝意,漠北是什么地方?很荒凉么?”傅兰絮问。 “何止荒凉……听说漠北特别冷,到了冬天,那里的人根本不能出门。大白天的在外面,留个鼻涕都能冻成冰。” “哈哈,那不是东北么?”傅兰絮笑道。 东北是什么地方,凝意并不知道,但这大小姐动不动就吐出一两句莫名其妙的词语,她现在已经养成了习惯,自动忽略了。 “还有呐,听说那里植被稀少,常年大风,有的时候,风能把砖石砌起的房子给刮倒了。” “那房子怕是也不结实吧……” “而且,那里地处边疆,据说有不少兵痞,有的时候会出来到民居里强夺粮食还有……女人……也不知道凝霜妹妹怎么样了……” 凝意说着,突然黯然起来。 家丑不可外扬,傅兰絮是明白的,可这手段也未免太残酷了些。这些丫鬟还算好的,至少留了一条命,但是那些只因为看到了傅兰枝丑态的男仆却是没了性命。 傅兰絮正自神伤,凝云却惊恐万分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晓菲她……她死了……” 晓菲,是傅兰絮给新来的下人取的名字。她可不懂什么诗情画意,晓菲已经算是她能想到的好听的名字了。 “什么?死了?”傅兰絮刷的站直了身子:“怎么死的?在哪?” “在柴房……”凝云说道:“是被斧头给……我就看了一眼……” 凝云说着,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干呕了两下没吐出来。 可以想象,那死状有多么惨烈。 “我去看看!” “小姐别去,现在去了也晚了,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收拾了……”凝云连忙拉住傅兰絮,然后她扑通一声跪在傅兰絮面前痛哭起来。 “小姐,奴婢怕是陪不了你多久了……这两天我做事的时候,管事一直紧盯着我……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我怕是不久之后就要被发配了……” “不过也好……我去了漠北,找找凝霜,跟她做个伴儿,也算有个依靠。” “我只是……只是有些放不下小姐……我走了你该怎么办……” 傅兰絮刚想安慰几句,就听凝云继续说道:“你实在太让人操心了,以前还好,现在连个衣服都不会搭配了……行走坐卧的也时常出格,凝意又是个没眼色的……” 傅兰絮本来还颇为感动,听完这句话,直接做出了一副“你走吧”的嫌弃表情。 “凝云,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大小姐的”凝意则更为直接的安慰道。 凝云的声音顿了顿,哭得更狠了。 到底是自己的丫鬟,而且这些日子也当真是尽心尽力,所以就算她不太会说话,傅兰絮也不能坐视她被送去漠北。 “凝云,你放心吧,有我在呢,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有朝一日,我还会把凝霜给接回来。” “薛贵,听说前几天府里死了个丫鬟?怎么回事?”傅丞相外出归来第一时间把薛贵叫到了跟前。 “是,老爷,死的是大小姐从二夫人手里要去的那个丫头,名叫晓菲。” “我不是说,凡是丫鬟只要发配就行了?” “老爷,不是我做的……” “……” “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吗?” “还剩下一个。大小姐房里的凝云。” “怎么回事?” “大小姐这两天,一直跟着……无论凝云烧菜还是做饭,还是端茶倒水,甚至连到库房领东西,大小姐都跟着。我几次挑毛病,都让大小姐给拦回去了……” “那就算了,留着她吧。你下去吧……” “是。” 夜里,傅丞相与二夫人并肩而卧。 二夫人闭着眼睛,却留意着身边的动静。 傅丞相则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漆黑。 “是你做的吧?” “……” “那个死在柴房的丫头。” “老爷、这、这是在说什么呀……” “死了也好,家丑不可外扬。我已经命人给她家里送去了百两白银,就算抵了她的性命。” “兰絮的婚事,已经定了,你不要在三番两次节外生枝了。这次自食其果,你可曾想过其实是你一手导致的。” “老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唉,年轻的时候我在刑部呆了六年。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么?” “……老爷,你为什么这么偏袒傅兰絮?你明明知道她……老爷,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何苦要为她们……我们兰枝哪里不如她?论美貌,至少也是平分秋色,论诗词歌赋,我们兰枝样样比她强。可是四王爷这门亲事,你还是送给了那傅兰絮!你可曾为兰枝争取过?” “要说争取,我也争取过,但王爷还是选了傅兰絮,这就是他的命……你既然觉得女儿样样都比她强,那又何必让女儿跟她争抢?寻个比他更强的不是更好?” “四王爷深得皇上青睐,又年轻有位。更强的,这世上怎么还会有比他更强…………” 二夫人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老爷,你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一章:我不嫁了 傅兰枝被侮辱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弄得流言四起什么的。而那弄错了对象的倒霉鬼赵金鸣却因为偷盗的罪名入了大狱,没过多久就暴毙而死。 傅兰絮严阵以待,但接下来的日子却出奇的平静。 又过了阵子,婚期到了。 傅兰絮总算是见识到了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才有的凤冠霞帔。 凤冠精美,中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展翅欲飞。 整个凤冠华贵大气,明明好大一个,但多是金银薄片,做的十分轻盈。 傅兰絮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头冠,只觉得戴一下这个,哪怕日后被王府里的婊子们给斗死也值了! 嫁给王爷,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凝云给傅兰絮穿好大红喜服,凝意打量着傅兰絮惊叫道:“小姐,你这身段也太完美了!我头一次见人能把这喜服穿的这么好看!” “呀!这腰!喔喔!这屁股!”凝意一惊一乍的,手不停的游走在傅兰絮身上,弄得傅兰絮一阵儿痒痒。 凝意掐掐自己的腰,好奇的问:“小姐您是怎么维持的,身材这么好?” 凝云也是一脸喜意,只是不怎么会说话:“是啊,我也好奇。大小姐这么能吃,却怎么都不长肉。” 房间里一下静了下来。 凝云察觉到气氛不对,抬头看看二人:“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凝意和傅兰絮有些无语,凝云却仍不肯嘴下留情:“反正我没见过谁家小姐一顿饭自己能吃一整只鸡的。” 傅兰絮飞给她一个白眼,凝意也赶紧撞了撞她的胳膊小声道:“说什么呢?哪有说自家主子能吃的?” “怕什么,大小姐又不是外人……” 是啊,不是外人,傅兰絮穿越到此这么多天,也唯有跟这两个丫鬟在一起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丝“家”的轻松舒适。 “都准备好了吗?王爷马上就到了!”门外传来老妈子的声音。 傅丞相推门进来,二夫人远远的站在门外。 傅丞相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傅兰絮道:“过了今日,你就是王妃了,王府不同家里,说话做事要谨慎一些……” 傅兰絮点点头。大婚的日子,这老头总算说了句当爹的该说的话,透出了点对女儿的关心。 傅丞相面无喜色,默默的指了指桌上的盖头。 凝云连忙拾起手边的红盖头给傅兰絮给盖仔细了,静静的等着。 大洛的婚嫁礼仪极为繁琐,但是迎亲这项就有催妆,障车等许多流程。 这催妆便是迎亲的时候,女方往往会大门紧闭,意思是给新郎家里一点颜色看看。男方得十几上百口子的人在门外叫唤,直到把门催开。 但这说的是民间,放到王爷这样的人身上,这礼仪就完全不同了。 王爷的车还没到,街头巷尾就早已站满了百姓。王爷娶亲,娶得还是相府的千金,这可是轰动全城的大事儿! 为了维持秩序,安阳城的县官调动了所有人手到现场,将百姓隔开,让出一条通行的道路。 王爷的马车终于来了。 催妆时,王爷只差人喊了一句:“迎新娘子!”门就乖乖的开了。 笑话,人家可是王爷。丞相府虽然也是位高权重,但跟王爷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大红色的王爷,气宇轩昂的走进了相府。 傅兰絮早在房中忐忑不安的等候,听的外面有人声,整个心都噗噗的开始加速。 一会儿房门开了,傅兰絮盖着盖头,看不见来人的脸,只看到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牵走了她手里的红布。 没有对话,王爷轻轻的拽着红布,傅兰絮也十分配合的站了起来,紧随其后款款而行。 周围只有礼乐的声音,出了相府的门,才多了些百姓兴奋的议论声。 礼官高声道:“新娘登车!” 马车不高,傅兰絮轻松就能跳上去,但这些日子丫鬟老妈子不停的嘱咐新娘子做派不宜太过“豪迈”,于是她便轻轻的抬了只脚上去,然后伸出了手。 王爷牵着她,发力往上一送,傅兰絮登上了马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大气端庄……就是装相这事儿,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马车欲行,傅兰絮却发现凝云凝意还站在原地,忙道:“等等!” “怎么?”王爷终于对新娘子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但傅兰絮想不起来古怪在哪。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之所以老老实实的等着结婚,就是想把凝云凝意带出丞相府,免得她们因为知道太多“家丑”被丞相府给处理了。 “王爷,我想带着我的两个贴身丫鬟。” “王府里又不缺丫鬟,你带她们做什么?” “她们服侍我多年,用得惯了。而且我们名为主仆,实际上亲如姐妹,就这么分开,心中不忍。” “本王要说不呢?”王爷的声音有些戏谑,但却放低了声音。 傅兰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是王爷,他要说不,谁能奈何? 但她又不甘心,干脆也不装样子了,低声说道:“你不同意,我马上就扯了盖头从车上跳下去。我不嫁了!” “你若真这样做,那普天之下可就没人敢娶你了。” “没人娶就没人娶,今天是我的日子,也是你的日子,又不是毁我一个。我这么跳下去,你的脸上也好看不到哪去。” “威胁本王?有意思,你跳一个试试?” 第二十二章:掰腕豪饮 傅兰絮二话不说迈出一条腿,王爷连忙把她的腿给捉住:“你还真跳啊?” “不跳不是好汉!” “emmm……”王爷长出一口气:“行吧,带着就带着。” 傅兰絮这才老老实实的坐进了车里。 王爷差人另备了马车,凝云凝意欢天喜地的上了车。 走了不远马车又停住了。傅兰絮有些纳闷,偷偷掀开盖头一脚,从马车的侧窗看了出去。之间傅兰枝带着丫鬟拦在马车前面。 王爷派人递上一盘金银,傅兰枝屈身谢过,阴阳怪气儿的说道:“王爷日后可要好好待我姐姐~” 说完又向傅兰絮的方向怨毒的看了一眼,就扭身走了。 毕竟这是王爷的车,谁又敢拦? 不知何时,王爷骑着马在窗外隔帷说道:“相府对爱妃好像不怎么待见啊~” 傅兰絮不语,王爷也没再多说。 王爷的封地在大洛最东,有烟城,威武,青魴三城。王爷府则设在位置在中间的烟城。 比起安阳的娘家云淡风轻强颜欢笑的样子,这烟城倒真是有股喜庆的气息。 一进烟城,傅兰絮听得外面锣鼓喧天,无数的百姓齐声呐喊:“恭贺王爷大婚!恭迎王妃入城!” 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路,弄得赶了几天的路疲惫不堪的傅兰絮都兴奋了起来! 偷偷的往窗外看了几眼,百姓们的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人人如此。 傅兰絮不由得想着:看来这个四王爷,真的和传言一样是个有才干的人,如若不然,这城市也不会管理的这么好,百姓也不可能这么富足。 或许,嫁给他也不错…… 马车直接走到王府门口。她则被送进了婚房,凝云凝意在旁陪着。这一等就是一天。 晚上她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王爷!”凝云凝意行礼。 “嗯,你们都下去吧。” 王爷关上门,来到傅兰絮面前,掀起了傅兰絮的盖头,一连戏谑的看了她一会儿。 “今日起,你便是本王的爱妃了~” “嗯……”傅兰絮多看了王爷两眼,俊美绝伦,面如玉刻。双眸更是闪耀动人。长得确实挺帅啊。倒是不亏……只不过今天就要那个了吗? 想到这里,傅兰絮脸上燥热起来。 王爷拉了她的手,坐到桌边,一只胳膊肘抵在了桌子上,手指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傅丞相今天特地嘱咐,说你不会饮酒……” 傅兰絮愣愣的看着王爷的动作,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这是要干什么?这语气,是看不上我的酒量?这熟悉的动作…… 傅兰絮好像突然明白了,立刻将手肘也抵在桌子上,手腕往王爷手腕上一搭。 酒量咱们谁大她不清楚,但是掰腕子,她还没怕过谁。 傅兰絮的动作让王爷一愣:“干什么?” “掰手腕啊!” “……咳、本王是要与你行合卺之礼……”王爷干咳一声,说道。 看见傅兰絮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解释道:“就是喝交杯酒……” 傅兰絮这才明白,原来王爷说这是在用手势代替真正饮酒。 会错意的傅兰絮十分尴尬,但又不肯承认自己误会,只能羞红着脸一拍大腿硬气说道:“可是我要掰腕子!” 说着,手腕上已经开始使劲儿了。 王爷猝不及防,小臂被她压向了一侧,但随后就条件反射一般的也开始加力。 新婚之夜和新娘子掰手腕已经很奇葩了,若是还输给了新娘子,传出去不得被笑死? 手腕一点点的被扳回来。 傅兰絮不由得十分沮丧,这个小身子简直太柔弱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败局。 “爱妃,你可认输?”王爷赢了这局问道。 傅兰絮白了他一眼:“赢我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爷不由气结,这要是输给她,她肯定也会拿“你连个女人都不如”来奚落他吧? “爱妃,手腕也掰过了,现在我们该饮行这合卺之礼了吧?” 王爷重新虚握了手势摆在桌上。 傅兰絮嘟着嘴瞥了他一眼,比力气不如你,咱们来比酒量! 她翻开两个茶杯,拿起酒壶都给倒满。举起其中一杯,昂首挑眉很是不屑的看着王爷。 王爷还当她不会喝酒,他那知道那是傅丞相故意扯了个谎。这大女儿如今这么不正常,不喝酒就能闹翻天了,万一喝了酒再发个酒疯不得分分钟闯出祸来? 不过眼前的新娘子既然举了杯。作为男人总不能示弱。 王爷也举起酒杯,两人小臂绕在一起,然后王爷就眼睁睁的沿着傅兰絮一饮而尽。 自家王妃如此豪迈,王爷也仰头干了。 傅兰絮还想续杯,可酒壶本就不大,他们用的又是茶杯,壶中的酒已经被倒光了。 “爱妃……”王爷放下酒杯凑到傅兰絮跟前。 带着酒气的炙热鼻息从傅兰絮的耳边吹过:“该洞房了……” 傅兰絮连忙伸手把王爷推开,紧张的身子也往后仰了仰:“等等!” “还等什么?”王爷邪魅的笑着问。 “我、我才十七岁……” “嗯,十七岁。本王知道,那又如何?” “做这种事情,是不是太早了?” “不都是这个年纪么?”王爷有些古怪的反问。 “可是我觉得我太小了,还不适合……” “可本王觉得,这个年龄刚刚合适!”说着,王爷又向前探了探身子。 傅兰絮再往后仰,差点倒了,王爷眼疾手快将她抱在怀里站起身往床边走去。 “若是今天不圆房,明天该怎么见太妃?”傅兰絮一直在他怀里扑打,王爷微微发怒,朝床榻上歪了歪头说道。 床上有一方大大的白色帕子。那是检验落红的帕子。 “如果明天没有颜色,让太妃知道了,赶出家门是轻的,还有可能……浸猪笼。” 傅兰絮听到浸猪笼三个字,不禁浑身一抖。难道今天就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交出去了?虽然是明媒正娶,虽然对方很帅,但……她真的很怕啊。 傅兰絮把把掉起了泪,但却不再反抗了…… 王爷将她抱上床榻,伏身上去,一手突然猛地拍了下傅兰絮的屁股。 “啪!” 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在傅兰絮的脑中亮起了一盏灯。那盏灯下,是那天潜入相府摸她啪她还踹她的猥琐黑衣人。 “爱妃的屁股,还是一如既往的柔软啊!” “你、你是那黑衣人!”傅兰絮突然醒悟。 王爷没有回答,勾了勾嘴角,双手一下撕开了傅兰絮的衣服。 第二十三章:洞房之夜 “臭流氓!死变态!”傅兰絮赶紧单手扯住了自己的衣服护住胸,然后另外一只手疯狂的拍打。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王爷一边尝试着制服身下的美人,一边奇怪的问道。 “死淫贼!”傅兰絮换了个他能听懂的词汇。 王爷觉得十分好笑,动作停了停,直起身子眯着眼睛问道:“本王的爱妃,本王自然是想摸就摸,何来淫贼一说?” “你……你当时蒙着脸!” “蒙着脸也是本王,本王摸了又如何?今天我不光要摸,我还要……” 傅兰絮挣扎的更加剧烈。 她可是学校体育特长班的佼佼者,不光精通各种体育项目,而且还是体术爱好者,什么空手道,跆拳道,散打泰拳都有涉猎。 虽然这个身体比较柔弱,但懂得这些的她,气势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拟的。 王爷制服她的过程很不顺利,总觉得稍有松懈身下的女子就能脱离掌控一般。他双手摸到哪儿,马上就会被格挡开或者被拍被抓。 傅兰絮的双脚也不闲着,一直都在乱蹬。 两人撕扯了很久,傅兰絮也只不过被扯掉了一小块衣角,露出了香肩。 这身体不愧是相府千金,这一寸的皮肤,净白如雪,光滑如丝。 诱人的画面让王爷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比之前略加粗暴。 “淫贼,你快撒手,不然我不客气了!” 王爷的突然爆发,让傅兰絮有些惊慌失措,只能出言威胁。 但王爷的已经成功的扒开了她两层衣服,前胸的两团肉只剩了一个肚兜盖着,而且马上就要失守了! 危急时刻,傅兰絮也终于爆发出了洪荒之力,双眼紧闭,双手超前乱锤乱抓。 腿上也没闲着,她双腿已被王爷分开此刻只能胡乱的伸屈,偶尔能踢到王爷的大腿屁股,不过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让王爷压得她更紧了。 但她已经没办法去思考这些了。 “嘶——”王爷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动作停住了。 他直起身子,目光中的欲火变成了怒火。 傅兰絮身上压力全无,连忙双手拉扯好衣服,警惕的盯着王爷的一举一动。 王爷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翻身下了床。 “你当本王有多么喜欢你?哼!“王爷用眼睛剜了一眼傅兰絮,随后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道:“皇上为什么指婚,你我一清二楚,本就不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不愿意,本王也不强迫。” “不过明日太妃定会查验这床上的白帕有没有落红,这麻烦事儿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皇上指婚的原因,傅兰絮不清楚,但是落红的事儿她听到耳朵里去了。 王爷这么一说,傅兰絮倒是有些后悔了,刚才的反抗纯粹因为识破了王爷就是当天夜里的黑衣淫贼之后的下意识行为。 但现在想想,王爷又高又帅又强壮,自己也的确嫁过来当王妃了,圆房本是份内之事。而且绝不算亏,虽然十七岁就做这个的确和接受过的生理教育相悖难以接受,但入乡随俗……提前吃了禁果好像也没什么。 这闹得新郎官不高兴了可咋弄?关键是没有落红会被视为婚前不检,明天可能就要陈塘、浸猪笼了。 “王爷……要不……”傅兰絮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 “怎么?爱妃回心转意了?“王爷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傅兰絮:”可是本王现在不愿意了!“ 王爷得意的昂起了头,朝着门口走去。 “哎……等等,咱们再商量……啊、啊、哎呦” 傅兰絮急忙下床想着拽一把王爷,可身上的衣服被王爷扒了一半,下床的时候不小心被拖在地上给的一角给绊倒了,整个人扑倒在王爷身上。 “哎呀,嘶……”王爷又倒抽一口冷气。 傅兰絮爬起来打算道歉,却发现自己刚刚摁在王爷大腿上的手上全是鲜血! “妈呀这么多血!”傅兰絮惊叫道。 “喊什么!又不是你的!”王爷被傅兰絮摁着下半身,艰难的转过头低声道。 傅兰絮一看,哎,还真不是她流的。这血,全都是从王爷的腿上屁股上,渗出来的。 今天王爷穿着一身大红,房间里烛光又比较昏暗,傅兰絮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傅兰絮突然扯掉了王爷的裤子,发现王爷右半边屁股到大腿,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伤口用一条白布草草的包扎了,外围部分有结痂的迹象,但靠近中间的部位却在仄仄往外流血。 “你……受伤了?” “都看见了还不快起来!你压住本王的伤口了!”王爷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傅兰絮闻言,将自己的身子全部让开,把裤子又往下拉了一点。 小腿上也有一道伤口,应该是被利刃给划开的。 傅兰絮想起那晚黑衣人跳墙的时候自己举着钉耙撕坏了他半条裤子:难道,这伤口是我弄的? “不可能!这都三个多月了,早该好了!”傅兰絮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新娘子来来回回的打量着自己的屁股,还在一旁自言自语,这让王爷十分尴尬,他愤怒和疼痛的脸上夹着一丝红晕,他低吼道:“把裤子给本王提上!” “啧啧,伤成这样还嚣张?”傅兰絮像是抓住了别人的软肉,也不紧张了也不害怕了,还拿手在王爷的屁股上拍了拍,学着刚刚王爷的语调说道:“手感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你干什么?!” 王爷马上就跟弹簧一样要弹起来,但傅兰絮小手一伸掐住了王爷屁股上的伤口上,然后轻轻一掐:“来,趴下趴下……乖……” “啊——你!信不信本王要了你的命!”屁股上传来的剧痛让王爷又伏在了地上。 “要我的命是吧?”傅兰絮另一只手掐住了王爷的小腿的伤口。 两处的伤口同时传来的痛楚让王爷忍不住呻吟出声:“啊——你、住手!” “还要不要我的命了?” “你!本王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爷这次是真的发怒了。他挣扎着起身,堂堂王爷,再怎么疼痛也是可以忍的。 谁知傅兰絮先一步跳到了王爷后背上,猝不及防,王爷被新娘子坐在了屁股底下。 “你竟敢坐在本王的背上!”王爷怒吼着。 傅兰絮默不作声的掐着王爷的各处伤口。这让王爷感觉到羞愤异常,他堂堂王爷什么时候被人当成玩具摆弄过? 正要发怒,却听见“噗嗒”一声,一团黑红相间,带着暗黄色脓水的死皮被傅兰絮甩在了地上。 王爷愣住了,问道:”你在做什么?“ “给你清理下伤口啊,这是谁给你包扎的?真是弄得一塌糊涂。也不敷上点儿药。也没清洗清洗,你看这脏的,噫~~~” 王爷看着被她用手掐下来的死肉和污物,怒火渐渐平息了:“你懂医术?” “不懂,以前在校队的时候,学过包扎。我们有时候去野外拉练,一不留神就会被树枝划伤什么的,不过这么严重的伤口,我也是第一次处理。” 虽然不懂什么校队,拉练的,但是王爷大概的懂了新娘子的意思。 “啪嗒”又是一团污物被甩在了地上。 “这块肉不能要了,但是连着好肉,必须切掉。我去喊下人拿把刀来。” 傅兰絮起身往外走,却被王爷拉住了脚踝:“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受伤的事儿!” 这是他第二次握住傅兰絮的脚踝。那方寸被捏在手里,精致柔软,暖意传入手心,化为一种异样的舒适顺着胳膊传遍全身。 傅兰絮说:“可是那块肉必须清楚,不然很容易感染……emmm,就是恶化的意思。” “撕下来!”王爷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咬着牙说道。 傅兰絮也没犹豫,撕块肉嘛,疼归疼,但大男人怎么都该忍得住。不过她动手前,嘴上还是提醒了一句:“那你忍着点。” “呃……啊——哦~嘶……”王爷爆出一连串的叫声。 傅兰絮皱着眉头道:“能不能别叫的这么……,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怎么了呢……” “啪嗒”一声,那块肉被成功的撕了下来丢在了一旁。 “误会了才好!”王爷松了口气,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我给你把污血挤一挤,擦一擦,给你包起来,你到床上趴着吧” 王爷点点头,在傅兰絮的帮助下趴到了床上。 傅兰絮挤出来不少的污血,然后有条不紊的清理伤口。王爷不时哼唧几声,感觉伤口的位置清清凉凉的。 “哪儿来的药?” “我那丫鬟之前替我挨了一鞭子,背上很长的一条血印,这药是给她用的。我看药效好,就自己留着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先给你用上了!” “要喊王爷!” 傅兰絮没做声,默默的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块洁净的棉布,给王爷都包扎好,给王爷提上了裤子。 最后,摸了一块距离伤口比较近的肉手指边掐边咬牙切齿道:“王爷是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吧?” "你!大胆……快、停手!“王爷趴在床上疼的喊道。 傅兰絮松开手,王爷转身就想给他一个巴掌。傅兰絮仰着头迎了上去。 第二十四章:过来敬茶 王爷的手掌停在半空,下不去了:“看在你给本王包扎的份儿上……这次本王就饶了你!” 傅兰絮努着嘴笑了笑。两人陷入了沉默。 良久,王爷开口道:“明日太妃面前,我就说你身体不适,无法圆房。” “不用!” “嗯?” 傅兰絮抽出那本来垫在床上的方帕扯开来说道:“不用……刚才清理完污血,我多挤了些出来。哎呀,这会不会太多了……” 王爷看着那只剩了一个白角的血红方帕,嘴角抽了抽,越过那帕子,他又看到傅兰絮半露的香肩和颈下的大片肌肤。 “看什么看!”傅兰絮收了喜帕,用手勾了外衣将身子牢牢裹住。 王爷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嘴上却说:“本王什么女人没见过……“ “你怎么受伤了?”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这件事,不能外传,越少人知道越好。” 傅兰絮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为了药力能快速渗透,促进伤口愈合,两人一夜都没再怎么闹。傅兰絮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门外有叫门的声音才醒转过来。 “什么人?”王爷的声音响起。 傅兰絮睁开眼看到王爷正好了衣冠,一脸正经的坐在桌旁。而傅兰絮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床被子。 看到王爷的屁股,傅兰絮差点笑出声。 王爷只有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 “王爷,太妃身边的刘嬷嬷特地过来取喜帕呈给太妃。”凝云在外面恭敬的答道。 “知道了”王爷淡然的答了一句,来到床边看到睁着眼似笑非笑的傅兰絮,瘪了瘪嘴说道:“喜帕呢?” 接过喜帕,王爷打开门递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上下的妇人,毕恭毕敬的接过王爷手中的喜帕:“王爷,太妃已在等候了,新王妃……还未起么?” 说这话,竟然想探头往房间里瞧。 王爷稍稍侧了侧身子,将她的视线挡住道:“本王这就带王妃前去敬茶。” “是,奴婢先行告退。” 关上门,王爷淡淡的说道:“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随我去给太妃敬茶。我已经叫丫鬟给你去了新的里衣。” “有什么要嘱咐的吗?”傅兰絮胡乱的套着衣服问道。 “母妃脾气很温和,你自然……你恭敬一些就可以了。”王爷道。 刘嬷嬷带着喜帕赶回太妃身边。刚好撞见王府的侍卫换班。听到内门和外门的侍卫走在了一块,在聊着什么。 “昨天晚上,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你离得远,可能没听见……啧啧" “你是说……”外门的侍卫指了指婚房所在:“那儿的动静?” “可不是吗?我头一次听见咱们王爷发出那种动静!就那种,先是有些急促,然后又很享受,最后又很疲累的那种声音……哎呀,简直波澜起伏,不可描述啊!” “不会吧……你指的是……那不可能,咱们王爷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就算是做那种事也不可能发出太大声音来!” “你懂什么,这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王爷虽然年轻有为,但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男人的反应!看来咱们这王妃,深得王爷宠爱啊!” “我可是听说咱们这王妃是丞相府的千金,那是有着倾世美貌的!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咱们王爷!” “说的是……” “那你有没有听到王妃的声音?” “许是被王爷的声音盖过去了吧,离得这么远,听得到王爷的声音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众侍卫纷纷点头。 刘嬷嬷听了几句侍卫口无遮拦的谈论,暗地里啐了一声,脸色燥红,匆匆的走了。 “太妃” “嗯,怎么去了这么久?” 刘嬷嬷对太妃说道:“奴婢到门口的时候,新王妃还未起身……” “嗯?这都什么时候了!哀家一早就在这里等,她居然还不起身?喜帕可拿来了?” 刘嬷嬷恭敬的递上喜帕。 “奴婢回来的路上,听到夜里值守的侍卫谈论起昨夜的声响,似乎王爷与王妃很晚才入睡,折腾了很久……” “这新王妃,哀家早有耳闻,相府的嫡女,美貌动人。只是希望别是个狐媚子。”太妃说着,展开了喜帕,大片的鲜红入目倒是把太妃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 “这落红多少,倒是因人而异,或许是新王妃体质特殊吧?不过奴婢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 “会不会……” “太妃放心,王妃的身子是我亲自验看的,是处子无疑……” “嗯……收起来吧……”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太妃姑姑!灵儿来看您啦~” 太妃立刻眉开眼笑:“哎呦,我的小灵儿~哀家可一直念着你呢!” “灵儿也一直念着太妃呢~今日特地和姐姐来一起看望太妃。”小灵儿扑在太妃怀里,说完眼睛在房中扫了一圈,问道:“新娘子呢?王爷哥哥不是娶了新娘子么?” “还说是来看哀家,我看你就是来看新娘子的!”太妃佯怒,轻轻点了下小灵儿的眉心,把她抱在怀里。 “不,灵儿是特地来看太妃的,只是顺便看看新娘子。”灵儿虽然只有七八岁,却很会讨人欢心。她指向门外道:“我姐姐也来了~” 门外又施施然进来一人,身姿窈窕,声音甜美:“溪茗给太妃请安!” “嗯,快起来罢。让哀家看看~溪茗也是越长越好看了,我方家这一辈的女儿中,哀家看着你能排第一!” “太妃过奖了”方溪茗挤出一个微笑,眼神幽怨的说道:“听说新王妃才是真的貌美,倾国倾城,与王爷天作之合……” “只是貌美有什么用?女人最重要的还是能持家,守规矩!”太妃听方溪茗提起新王妃,脸色瞬间塌了下来。 “怎么?”方溪茗看看旁边备好的茶壶茶碗,再看看太妃一脸嫌弃的表情,试着问道:“莫非,王妃还没来敬茶?” 太妃没说话,但重重的哼了一声。 “怎么能这么晚?这都日上三竿了。”方溪茗顺嘴添了把火,随后又柔柔的说道:“太妃先别气恼,许是王妃有事耽搁了。” 只是这火已经点起来了再想熄灭就不那么容易了,何况方溪若也只是随口安慰。 “哼,刚入王府,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傅兰絮穿好衣服,丫鬟伺候着洗漱完毕一切都打点好,已经过了两刻钟。 王府比傅兰絮所在的高中还大一倍,她跟着王爷来到太妃跟前,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太妃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儿臣给母妃请安!”王爷行礼,傅兰絮也跟着依样做了,之后按照临时学来的礼仪跪下给太妃敬了茶。 感觉手上的茶杯被端走,傅兰絮就准备起来,王爷请咳一声,她才想起得太妃让她起来她才能起来,就又跪了下去。 这一跪跪了许久,太妃拿着手中的茶碗吹来吹去,热气儿都不冒了就是不喝。 傅兰絮昨夜跟王爷在床榻上闹的时候,可以说用尽了力气。虽然她灵魂上是个运动健将,但这身体不是啊。 今天一起来她就觉得浑身酸涩,跪了这一会儿,有点受不了了,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太妃见状,心头的火消了一些。抿了口茶,准备让傅兰絮起来。 这是方溪茗突然开口:“王妃好大的架子,这么晚才来给太妃敬茶,不知道究竟是是什么要事给耽搁了?” 太妃听了,又把茶杯收回了手里,继续吹着。她也想听听是什么原因。 傅兰絮恨得牙痒痒,这特么哪蹦出来的程咬金,刚才都没发现有这么个人!这问题,该怎么回答? 关键时刻,王爷站了出来。一向正经八百的他,难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母妃莫怪,昨夜是儿臣忘情,以致爱妃消耗过度,睡得晚了。今晨也是儿臣做主,让她多睡了一会儿。” 这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对王爷来说,这话已经非常露骨了。 方溪茗黯然神伤,身子微微一晃差点摔倒。 太妃手上的茶碗差点端不住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见到儿子有这种笑容。 刘嬷嬷则捂住了嘴,后来闻见味儿不对才发现手上还扯着那带血的帕子。 “既然、既然如此,那就起来吧……”太妃扶住茶碗,迅速掩饰了自己的失态,放了傅兰絮一马。 傅兰絮起身,柔柔膝盖道:“多谢母妃体谅。” 王爷跟太妃又聊了几句,多是问这一段时间去哪了怎么不在封地呆着云云。王爷一一答了。 太妃说道:“行了,茶也敬了,王妃,哀家我也见着了。坐了这么久哀家也累了,你们下去吧。” 傅兰絮和王爷双双行礼。傅兰絮欲走,却见王爷仍立在那里不动。 方溪茗跟在太妃的身边,就要进入内堂。王爷开口了: “溪茗,既然来了,怎么不跟本王的爱妃行个礼?论起来,她可是你的嫂子。” 方溪茗面色一黯,也不正眼看一眼傅兰絮,矮了一下身子说了句“见过王妃”就要了事。 王爷却仍还不依不饶:“溪茗,你应该过来给本王的爱妃敬茶……” 第二十五章:要立规矩 “可,咱们大洛可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王府有,本王今日才定的。” “这……姑姑……”方溪茗一脸为难,这敬茶从来都是晚辈对长辈的。 她若真的敬了茶不就矮了王妃一辈?这简直就是羞辱。而且最让她难受的,是这个要羞辱她的人,是她最喜欢的表哥。 太妃本来对方溪茗刚刚抢话的小动作也有些不满的,但是看到王爷这么护着这新进门的王妃,不知为何竟有些愠怒:“王爷这是要在哀家面前立规矩么?” “儿臣不敢,只是儿臣的王妃也当受人尊重。溪茗见到王妃不知道行礼,的确有失体统。”王爷不卑不亢,但对上亲娘,言语中已有了退意。 “那便请安就是了,还用的着敬什么茶?”太妃看着儿子把别的女人用半边身子护着,心中更是不快,语气冷了几分道:“溪茗,这事儿是你的不是,还不快给王妃再好好行个礼?” 有了太妃撑腰,溪茗微微硬气了一点。摆着一张不待见的脸色,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方溪茗见过王妃,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大喜。” “嗯。” 傅兰絮不想多生事端,微笑着点点头算应了。 太妃扯了扯衣袖,鼻孔里无声的哼了一下,转身进了里屋。 “谢谢你帮我解围。”回去的路上,傅兰絮对王爷说。 王爷捋了捋耳边的一绺头发,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道:“别误会,本王只是顾及自己的面子罢了。并没有为你解围的想法。” 太妃的房间里,方溪茗陪在太妃身边,一副可怜相:”姑姑,您看表哥……这才刚刚娶了王妃入门,就这么百般维护……连我这个妹妹都不留情面。” “是啊,哀家也没想到,平日里不喜形于色的王爷会为了一个刚国门的女人出头!我看,王爷是真心的喜欢……” “那我呢……我怎么办?”方溪茗几欲落泪。从小她就做好了要嫁给王爷的准备。 谁知道她的事儿还没办,皇帝就先指婚了。 太妃拉住方溪茗的手。这侄女儿,虽然关系能扯的远了些,但好歹也是方家人。从小到大又是太妃看着长起来的,一直深的太妃的喜欢。 “哀家看着你从小到大,一直就是哀家心目中的王妃。可是皇命难为……不过侧妃的位置还有空缺,哀家会寻个机会跟王爷提一下,把你也收了。” “茗儿并不在意什么位分,只要能跟在王爷身边,茗儿就心满意足了……”得到想要的承诺,方溪茗才绽开微笑,羞涩的说。 又陪了太妃一会儿,方溪茗也告退了。走出房门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地面上有一点殷红。她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最后停住脚步蹲下身子用手指点在了殷红上用鼻子闻了闻。 “血?为什么会有血?”方溪茗若有所思。这个位置正是王爷要为王妃出头的时候所站的位置。 王爷没有陪傅兰絮回去,而是半道去了书房。 “符全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是”几个丫鬟仆人一一退下。 符全探出头状似随意看了看左右,把门关上。立刻转身问道: “王爷,你的伤怎么样了?“ “不妨事,王妃发现了,正好她手里有药,帮我清理了伤口,还给我上了药。”王爷说道。 “王妃知道了?” “她只知道我受伤了。”王爷说道:“今日你可有出王府?他走的时候有什么不自然么?” “那位爷来吃了顿酒席就走了,倒是没看出异样……但是他肯定怀疑王爷了。“ “怎么?” “属下出府,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而且这两天烟城里多了不少形容粗犷的人。像是你我前两天见到的山贼。” “哼,哪里是山贼,分明是他暗地里募集的军队,一个小小营地,我看怎么也有七千余兵丁。而且这寨子极为隐蔽,若不是有那封匿名信,也没人会管。关键的是,这样的貌似山寨实为兵营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 “不用多,只要有十个类似规模的营地,他就可以攻城拔寨了。看来这位爷,是真的按耐不住了……” “朝中大员,明处就有半数与他关系甚密……暗处……不行!这件事,必须马上呈报皇上!” “王爷不可轻举妄动。王爷的封地近在东方,而他的封地却刚好将这三城围住。王爷想要上京,必得途径他的地盘……” “……” “而且这城中的眼线来的这么快,也不可能是从安阳一路追来的,怕是王爷封地之内,也有他暗中培植的力量……” “那怎么办?就任由他发展壮大,然后作乱犯上?兄弟手足,何以走到这一步?”王爷愤恨的拍了一下书案。 “王爷息怒,属下倒是有个想法……“ “说!” “这件事不该外传,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但是王妃不在此列。” “为何?” “王爷不是说,王妃应该是皇上安排在你身边的吗?那或许王妃有自己的路子把消息传给皇上,或者通过丞相,或者通过其他什么人……如果王妃真的是皇上安排在王爷身边的,必定会有传递消息的办法!” “嗯……有些道理。” “王爷,你面色不太好,我去库房取些补气血的药材吧?” “不必。有王妃帮忙。“ 傅兰絮独自回到醉兰轩。 刚进院子就见凝云迎了上来:“小姐、啊不,王妃,王爷的侍妾容氏前来请安。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些时候了。” “哦?侍妾?”傅兰絮愣神儿。谁也没告诉她这王爷还有妾啊……那这就有点不公平了,傅兰絮对他来说算是第一次,但他却是属于阅女无数的? “王妃!王妃?”凝云摆着手让傅兰絮回神。 “哦,那就去见见吧。”傅兰絮淡淡的说道。古代哪个王爷不三妻四妾的?无论她接不接受,反正王爷都睡过了。 而且有个妾也好。正好傅兰絮还不想这么年轻就做那个,从小就接受的性教育,让她从心理上接受不了。 一进屋,就见一个貌美的妇人站起身,走到傅兰絮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道:“妾身给王妃请安。请王妃用茶。” 傅兰絮刚给太妃敬了茶,没想到自己也有此殊荣。这角色的转换让她有些飘飘然,取了茶杯抿了一口:“起来吧。” 那妇人收了杯子规矩的放回到茶盘里面:“谢王妃。” “我嫁入王府,王爷却不曾告诉我,原来他身边还有位姐姐侍奉着。”傅兰絮热切的拉起那妇人的手,想要搞好关系。 之前她算计着进了王府之后找机会逃出去。但真的进来了,却发现想要出去却难上加难。墙高不说,王府的守卫还比相府多出数倍。 一时半会儿她还真找不出什么机会跑路,只能暂时先安稳的呆着。既然要在王府里生活,那保命就非常重要了。像这种小说情节中经常出现的侧妃啊,妾室啊等要人命的角色,傅兰絮认为一定要小心对待。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无论如何,先搞好关系吧…… “王妃可折煞妾身了,王妃身份尊贵,贱妾万万不敢以姐姐自居……”那妇人言语中透着惶恐,脸上却带着喜意。 看来这个王妃是个好说话的。 “妾身名叫荣霁兰,原本……是个王府丫鬟,四年前得了王爷临幸,被收了作妾。”荣霁兰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原来是荣姐姐,你我二人名字里都有个兰字,看来是你我有缘~以后你我二人要协力伺候好王爷~”傅兰絮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的台词说话。 并且硬是利用名字里的“兰”字,强行结了把缘分。 荣霁兰更是喜笑颜开:“王府还有位侧妃,是文州刺史林大人的女儿,名叫林雪茹。本来她也该来请安,不过身子抱恙,一大早给太妃请了个安就回去了。她托我给王妃告个假,陪个不是。” “哦,还有一个,生病了?生病了就好好休养。赔什么不是。”傅兰絮道,心中却在吐槽,原来这表面正经的王爷,也是个花心萝卜……早就娶了俩媳妇儿了。 “早就听闻王妃有倾城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王爷和王妃必定十分恩爱吧?”荣霁兰放低了声音:“下人们早就传开了,说平日里不假辞色的王爷,被王妃给征服了,说是闹到了很晚才睡!” “啊……哈哈”傅兰絮尴尬的笑了笑。原来昨日清理伤口的时候王爷的惨叫在这些人听来是“舒适非常”的声音吗? "年轻就是好啊,不想我们,年老色衰,已经难得王爷垂怜了。” 荣霁兰的话提醒了傅兰絮,古代那些王府里明争暗斗的,不就是为了睡王爷么? 反正她也不想睡,不如卖个好,把王爷让出来,让他们睡去呗。 想到这里傅兰絮就问道:“我初来王府,不知道这王府里侍寝是什么规矩?” “哪里有什么规矩?还不是王爷想去哪就去哪?不过王妃如此貌美,王爷必定离不开你,我和林侧妃就…………” “那怎么行?!”傅兰絮一拍桌子:“他把你们娶进门,难道就这么不管了?咱们得商量个规矩出来!” 第二十六章:立规明矩 “规矩?”荣霁兰有些懵,这规矩不都是王府定的?王爷定的?什么时候轮到她们来商量了? “是啊,你看,咱们虽然位分不同,有正妃侧妃侍妾之别,但总的来说,都是王爷的女人嘛~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他想睡哪儿就睡哪?喜新厌旧?有偏有袒?那可不行!”傅兰絮侃侃而谈。 凝云一听,王妃又要出什么惊世之语了,连忙招呼着凝意把门窗关了个严严实实……这些话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可千万不能传到外面去。 “皇帝还讲究个雨露均沾呢,咱们王府也该效仿。免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传出去,说王爷沉迷美色,王爷的名声不也会受影响么?所以啊,要我说,咱们就该联合起来,商量一个方法,每月三十天,排个侍寝的表出来!” 荣霁兰虽然听着有些发晕,但这些话倒是真的说到她心坎儿里了。她是王爷最早的女人,但自从林氏被娶进门做了侧妃,王爷到她那里去的次数明显少了。 所以傅兰絮一边说,她就一边点头。王妃的一字一句都闪着智慧的光芒,散发着公理的清香。王妃的形象也在荣霁兰的眼睛里越发明亮起来,像是被仙光笼罩一般。 “可王妃何必如此?王妃年轻貌美,比贱妾绰绰有余,那林氏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跟王妃倾世容颜比起来也不过是星辉比上皎月,算不得光亮的。王爷定会宠爱王妃……“ “姐姐这么想可就错了。我提出这个建议,可不是想要取悦你们,其实也是为我自己着想。既然入了王府,做了王妃,就应该好好为王府出一份力,让王爷更受百姓爱戴。但若王爷日日夜夜在我这里,那很快就会有传言说我红颜祸水,王爷也会背上被美色所迷的名头。这怎么可以!?” “对!妹妹说的太对了!”这一番解释更是让荣霁兰不住点头:“妹妹、啊不,王妃真是秀外慧中,不仅有绝世容颜,妖娆身姿,更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王妃所言极是,我们做了王爷的女人,定是不能拖王爷后腿的!” “来,姐姐,咱们这就商量一下王爷每个月都怎么安排。” “好!” 傅兰絮让凝意取来笔墨,铺开一张纸,拿着毛笔划拉起来。 “姐姐,咱们王爷一半什么时候在王府里?” “王爷受封在此,本是非诏不得入宫的。但王爷深受皇帝器重,倒是得了特许,可以随意上京。不过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事,基本都待在王府……” “啊?这么闲?饱暖思淫欲,这里吃穿不愁的,他肯定是个淫虫……”傅兰絮听了小声嘀咕道。 荣霁兰正端了凝意刚刚泡好的聊天茶抿着,听到淫虫二字,呛了一口,猛烈的咳嗽起来。 “姐姐怎么了,慢点喝呀”傅兰絮道。 荣霁兰边咳着,边摆手:“王妃不必挂心,我没事的。您继续……” 傅兰絮把袖子往上拉了拉,在纸上画了一条横线。 “每月有三十天。王爷虽然年富力强,却也不能夜夜纵情。所以先砍掉八天。均摊到这三十天里。这八天王爷就……睡书房……” 傅兰絮在那条横线上画了八条竖线。 “这……不太好吧?”荣霁兰头一次听说要立个规矩让王爷睡书房的。 “这有什么不好的,多读书是好事!”傅兰絮抛出了自己的理论,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去掉八天,还剩下二十二天!现在王爷身边有我,你,还有一个侧妃林氏。对么?“ “是。” “不对啊,不应该有两名侧妃么?” “是的,王爷可以立侧妃两名,但是暂时只有林氏一个,另外一个位置还空着。” “emmm,那就是早晚得立。那她也算上。圆圈是你,三角是林氏,xx是那空缺的位置,方块是我。emmm。大功告成!” 傅兰絮在那一条横线上,平均排布了各个符号。并且在下面注明了图例。 那横线上,圆圈画了八个数量最多,三角七个数量居于其次,xx和方块则最少分别是四个和三个。 荣霁兰端详着这给王爷定的“规矩”,看到圆圈的数量最多,喜笑颜开,但随后又皱起眉头问道:“王妃,这么安排,王妃岂不是要吃亏?为何我这日子倒是最多的?王妃的日子倒是最少的了?” “我这么划分自然是有道理的。姐姐最早跟了王爷,资历最高,这是其一。女人年华易老,最宝贵的日子也只有十几年。等老去了,就算给王爷排,他也未必愿意去。所以这日子,理所应当年长的人多排些日子。这样才算公平。” “至于我嘛,刚入王府,坐的又是正妃的位置。本就在位分上压你们一头了,怎么好意思再抢这几天时间?” 傅兰絮一本正经,说的有模有样。让荣霁兰感激涕零:“王府有福,我们这些侍妾有福啊,想不到王妃是这么一个顾全大局的人……” 傅兰絮也满意的看看安排的日子。别人她不知道,反正她那三天,正好是生理期……而且她的生理期又很准,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天,从初潮开始,从未变过。 这荣氏本来就老实,傅兰絮再搬出这种新奇的规矩来,马上收了她的心。 正事儿办完,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眼看到了午饭时间,荣氏才告辞离去。 虽然太妃就住在王府,但也没有规定每顿饭都要在一起吃。她是个爱清净的人。王府的厨子都是做好了饭菜,各个院里去挑各自主子爱吃的。 凝云去厨房取饭菜了。 凝意拿着傅兰絮画好的表格,看了又看: “小、王妃……” “改不过来私下里就喊小姐呗,反正也没错……”傅兰絮打断她的话道。 “嗯,小姐,您这么安排,不太吃亏了?而且这日子……您不想跟王爷圆房?”凝意问 傅兰絮耸耸肩:”是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才十七岁!“ “……十七岁怎么了?” “十七岁太小!” “除了腰小,脸小,该长的都不小了啊……”凝意看看傅兰絮,又看看那张纸:“这王爷能同意么?” “无论如何我也要让他同意!” 吃完午饭,傅兰絮打算出去逛逛,却被告知,王府的规矩,王妃出府,需要有王爷或者长辈陪同…… “……这什么破规矩!”傅兰絮噘起了嘴。订了亲不让抛头露面,现在结了婚还要被关在这里…… 凝意看着傅兰絮的表情,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小姐……您不会又想跑吧?快别想啦,这是王府!可不是相府让你由着性子来!” 百无聊赖,熬到了晚上,王爷来了。 进了门,就让凝云凝意下去了。 “给本王宽衣、换药!”关上门,王爷倨傲的说道。 傅兰絮心道我欠你的啊……但没说出口,今天她还有事儿要跟王爷商量。 王爷趴在床上,傅兰絮这次比较柔和的褪下他的裤子。 王爷臀部一凉,面色一紧,竟然有些紧张,还有些许期待…… 傅兰絮小心翼翼的解开原来的包扎,查看了一下愈合情况,就开始了清理工作。 傅兰絮的手指从王爷的皮肤上划过,异样的美好从表皮渗到王爷心里。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么?” “不想……” “……”“为什么……” “你不说了越少人知道越好么?反正又不是我害的……“ 王爷突然怒道:”就是你害的!“ “不可能,就算我那一耙子打到了你,三个多月也早就好了。” 王爷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的怒火,也不管傅兰絮想不想知道了,开始讲述这伤势的来源。 “半年前,有人上奏,说安阳周边出现了一支土匪。皇兄开始并不在意,只是下令派兵剿匪。但每次行动,土匪却像是总能提前预知一般,每次都能逃掉。两个月过去,土匪仍逍遥法外,打劫客商。“ “皇兄感觉事有蹊跷,便召我前去,命我暗中查探。去相府提亲,其实只是顺道。我和符全为了掩人耳目,换上布衣假扮客商在安阳外围转了几天就被抓了。被抓到山寨,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土匪窝那么简单!营地规模不大,却挤了足有七八千人。虽然未着铠甲,但却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分明是一只军队!” “军队?”傅兰絮来了精神。 “不错,本王和符全两人白天佯作被抓,留在营地里继续查探,发现被劫掠的商人都被索要了巨额赎金。而这些钱财都被集中在一起,运到别处。后来机缘巧合,本王撞见了前来接收钱财的人。那人赫然是一名朝中大员!“ “私自募兵,就是作乱犯上。本王料定有人要造反。从山寨被放出去之后,本王又辗转几处,发现了一些类似的营地。而且终于见到了意图谋反之人!” “是谁?”傅兰絮好奇的问道。 王爷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更加坚信了她是皇上特意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这样告诉她的话,消息应该能成功传到皇上耳朵里,而且还能够做到不会打草惊蛇。 王爷轻声说道:”穆王,李治!” 第二十七章:锻炼身体 傅兰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王爷也不是唯一的王爷。 “穆王是因为抵御北方雪域蛮族有功受封。这些年极为低调。本王万万没想到叛军幕后的人居然是他。这些伪装成山贼的叛军,不知数量多少,不知操练了多久。如果突然反叛,皇兄必会猝不及防,难以应对。所以要赶紧把这个消息传到皇兄的耳中!” “当时本王想离得近一些,听听穆王和那些叛军在说些什么,不料弄出了响动。穆王机敏,立刻命人把我们围起来。” “当时我们拼了性命突围,虽然成功逃离,但却被那营地的头子给伤了。“ 王爷说到这儿话就停了。 傅兰絮从头到尾快速的捋了一遍,发问道:“所以你屁股上这伤,跟我有半毛……半文钱关系么?” “怎么没关系!你那天一耙钉在了本王尾骨上,导致本王几个月走路都受影响。那天若不是屁股疼了一下,以本王的轻功,怎么会翻不上贼窝那道墙?” 傅兰絮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一时间笑的手上的动作都停了:“哈哈哈!让你爱翻墙,遭报应了吧……” “这不重要……今天跟你说的事情,包括我受伤,你千万不能泄露出去。那天虽然本王穿的是客商衣服,样貌上也做了掩饰。但他毕竟是我五弟……我担心,他已经认出我了……” “你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傅兰絮强忍着笑意答应下来。 王爷说完,松了一口气,心中有点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这么大的事情,这傅兰絮一定会想办法通知皇上的,或许要通过丞相,或许通过其他的路子。 无论如何,只要皇帝知道了穆王意图谋反的事情就好,就能及时做出应对。 药也换了,话也说了,王爷起身欲走。 傅兰絮叫住了问道:“王爷这是去哪?” “书房。” 傅兰絮看王爷心情似乎不错,忙说:“等等~王爷,商量个事儿呗?” 说着傅兰絮取出了白天跟荣氏一起画的“侍寝值日表”,细细的跟王爷说了一遍,还强调了这是“为了王爷的身体,王府的融洽,还有王爷在外面的名声考虑”的。 王爷饶有兴致的看了遍,出声问道:“爱妃自己画的?用这画法来记事倒是一目了然,别出心裁。” “哪里那里~”傅兰絮被夸,连忙谦虚的摆手。 看王爷面色挺好,还有点笑意,傅兰絮问道:“那么,王爷这是同意了?” “呵呵~没门。“王爷轻轻一笑,断然拒绝:“这是王府,本王是这王府的主人,本王想去哪就去哪,想睡谁就睡谁~” “你口口声声说是给侍寝立规矩,我看明明就是给本王立规矩。爱妃,你好大的胆子啊~” 王爷甩了甩那张纸,看傅兰絮吃瘪的脸色,心情不知为何爽的不行,调笑道:“退一步讲,就算本王要同意立这种规矩,那你纸上画的本王也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明显有失偏颇嘛~爱妃是本王的最爱~凭什么一月只能侍寝三天?” “爱妃就这么不喜欢本王?”王爷把脸凑到傅兰絮耳边:“可本王对爱妃可是满意的很呢!” “本王现在有伤在身,等伤好了,自然是日日夜夜陪在爱妃身边~宠你爱你~夜夜欢畅~” 说着,走到门口的他又走了回来:“本王今儿就不走了!就在这陪着爱妃,虽然身上有伤行事不变,但抱抱亲亲还是可以的~来吧爱妃,就寝吧?” 傅兰絮的提议被拒绝,十分不爽,站在一旁,心中直后悔刚才包扎的时候没再掐两下。 她心里也纳闷,怎么平常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王爷,跟自己独处就换了张脸? 傅兰絮自是不愿意跟王爷“就寝”的。初高中受的性教育根深蒂固,傅兰絮当真怕王爷擦枪走火。 王爷见她不动,就上前拉扯。 傅兰絮像躲大灰狼一样闪躲着王爷,两人闹将起来。 傅兰絮本就灵活,这具身体虽然未经过训练,但身体素质还是可以的。王爷又有伤在身,只是玩闹,并不使出真本事来捉她。 两人你来我往,在房间里闹腾了许久,连蜡烛都打翻了。 直到两个人都累了,才停下来,一个坐在凳子上,一个倚在床边。 傅兰絮屡次被捉到了衣服,撕扯成条,衣冠不整。她警惕的盯着王爷,但最终不敌倦意。这一夜,傅兰絮又不知道是如何睡过去的。 早晨醒来,傅兰絮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合衣睡在床上。不见王爷踪影。 傅兰絮坐起身,发现身上的衣服虽然还在,但松松垮垮的…… “这个色鬼,淫贼,不会趁着我睡觉把我给……“傅兰絮连忙检查了一番,发现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但看这松垮的衣服,昨天八成又被他给摸了! 想起王爷昨夜的那句“等本王好了,夜夜欢畅”,傅兰絮就心慌的不行。 “娘的!这王府没法呆了!凝云!” 来的是凝意。她告诉傅兰絮王爷一大早就走了,临走还指使凝云去库房领些补身子的药,说是给王妃用。 傅兰絮一想就明白了,这是他要弄来自己吃的。想要快点好起来,不好好的用药的确不行。 凝意伺候着穿衣洗漱,都弄好之后,傅兰絮盘算着该怎么才能从王府出去。 正门是不用想了,出门得找王爷或者长辈带着。 翻墙……这王府的墙比相府的高了一个头。 若是胡菲菲在那个世界的身子,常年锻炼,跳高跳远的不在话下,加个助跑没准还能够着。但这傅大小姐的身子…… 出府的办法没想出来,傅兰絮倒是有了锻炼身体的打算。好好练练,没准哪天真能翻墙出去了。 就算不为出去,也要为以后的日子打算,王爷这伤势一天比一天好。就现在的小身子,他要是用强,傅兰絮没一点办法! “凝意,跟我出去走走!“ 王爷身上是有功夫的,那这王府里肯定有他锻炼的地方。傅兰絮四处打听,辗转来到了王爷书房所在的小院。她是王妃,所到之处自然没人阻挡。 院子很大,有一块约莫六十平米的地方,被开辟了出来,中间是一片空地,铺了厚厚的黄沙。 院子的一侧摆着一个架子,上面有刀枪棍棒各种兵器。另一侧摆着一些锻炼用的道具。傅兰絮能叫上名字来的,就只有一样——石锁。 古代这个玩意儿就是当哑铃用的。 这石锁有大大小小总共九对。傅兰絮捡起一只最小的掂量了掂量,一只足有三十斤重。又试了一下最大的。根本拿不起来。 凝意在一旁看的心疼无比:“小姐,您动它们做什么?别抻坏了胳膊,磨出了手茧。” 傅兰絮没理会她,解开了腰带,把最外面的衣服脱了扔给凝意,只留了素白的里衣。 凝意大惊失色:“小姐,你这是干嘛,快穿上,快穿上啊!” 但傅兰絮没有理会她,开始做一些锻炼前的热身运动,活动了活动手腕脚腕,又做了一分钟左右的开合跳。 凝意想要把衣服给她披上,但又怕被她打着,只能站在旁边干看着。 院子里有几个负责洒扫的下人,见到王妃的惊人举动直接愣住了。凝意感觉到他们的目光,出口道:“还敢看,快滚出去,小心王爷知道了,挖了你们的眼睛!” 这几个下人一听,顿时怕了。 这两天王府的下人圈里,都传疯了。说王爷王妃感情好的不得了,每天晚上都忙活到很晚,而且动静还很大。 王妃如此受宠,若是王爷计较起来,挖眼这种事儿,还真说不准啊! 几人地也不扫了,连忙跑出了院子。 傅兰絮热身完毕,走到那对儿最小的石锁面前。一手一个紧紧握住,猛地使劲儿举了起来。 只是这古代的东西,跟现代的东西不太一样,傅兰絮想做几个推举。可惜这石锁形状怪异,手握的锁头太粗了,用起来一点都不顺手。 傅兰絮只举了五六下,就扔下了。器具不好用,就做不用器具的吧~傅兰絮又开始做高抬腿,俯卧撑之类的动作,几套下来,浑身是汗,酣畅淋漓。 “呼~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这身体其实素质还不错,只是从未锻炼过。这要是坚持锻炼,用不了多久,这王府的高墙其实也难不倒自己。 傅兰絮穿上衣服,凝意把她的手捡起来仔细的吹着:“小姐,你说你,没事做这些干什么,这么嫩的手,会长茧的!” 收拾完手,又给拍打干净了衣服。 “我这是在锻炼身体!整天让待在王府里不让出门,再不好好锻炼锻炼,那这身子不得废了?”傅兰絮说着,心里却盘算着什么时候弄点新式的器具还有衣服。 另外这发型也成问题,整天盘成一坨在脑袋上,走走路还行,运动起来很受影响。更别说满头的饰品了。 傅兰絮带着凝意离开小院,方溪茗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她在王府暂住,求太妃许她在书房练习书画。其实她只是想给自己和王爷制造邂逅的机会罢了。 只是没想到,王爷没遇上却遇上了王妃。 “这么生龙活虎的,一点也不像体虚的样子,为何她府里的丫鬟去库房领了补药?”方溪茗自言自语。 她想起了那滴血,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那血是王爷流的?” 第二十八章:三日回门 方溪茗觉得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但是又理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但王妃的举动却让她新生疑惑。这王妃,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丝毫不顾自己形象,大白天的就脱去外衣。还摆弄石锁这种武夫才会动的东西? 于是她开始到处打听关于这个新王妃的事情。 这一打听,倒是被她打听出问题来了。 有的说,新王妃是名动一方的美人。这个方溪茗也能看出来。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王妃的确容貌身子都比她强了不止一筹。 还有的说新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人漂亮,还是个才女,性子还温柔。但细问一下吧,这些人也只是听的传言,谁也没亲眼见识过。 厨房的下人们却说,这王妃每天食量惊人,才来了两天,就已经派下人领走了两只烧鸡,一直烧鹅,各色菜式十几盘。而且去收盘子的时候,居然全是空的! 这就让方溪茗起疑了,正常人哪有食量这么大的? 王府里值夜的守卫,则纷纷在传,王妃的床上功夫了得,驭夫有道。每天跟王爷折腾到下半夜才睡。而且每次动静都闹得非常大,偶尔还能传出王爷又痛又享受的声音。 这种传言简直不堪入耳,方溪茗当场就大骂了这些守卫。 王妃是什么人她不知道。但王爷为人堂堂正正,岂会在夜里发出那种不堪的声音? 但训斥了守卫之后,方溪茗心里却打起了鼓。如果是一个守卫在传,那当然可以当做谣传。但问题是有好几个守卫都是这么说的! 方溪茗也不是小孩子了,虽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也听丫鬟们谈论过,这个世上有一些人有些奇怪的癖好。其中一种,就是喜欢在夫妻欢好的时候互相鞭策…… 而且越是有这种奇怪癖好的人,表面上越是一本正经。 王爷该不会是有那种怪癖吧?方溪茗非常想否定自己这种荒诞的想法,但是这种设定又能完美的解释那滴血迹的由来。 加上王妃白天舞弄石锁,伏地挺深,蹦跳打滚,也不像个正常女人的模样。 方溪茗居然开始想象夜里傅兰絮拿着一根鞭子骑在王爷背上抽打,而王爷还一副享受的样子的画面。 王爷背上被鞭子抽打出一条条的血痕,一滴滴的鲜血从伤口中流出。白天那滴血估计就是因为这样的伤口才流出来的。 “我听说,迎亲的时候,你是跟着王爷的是么?”方溪茗辗转找到了一个据说是迎亲队伍之一的小厮。 “是,方小姐。” “那你到了安阳,有没有听到过关于王妃的什么传言?” “传言?传言……小人好像听到安阳的百姓说王妃有福气,疯了王爷还肯娶之类的。而且丞相府里的人好像很不待见王妃。迎亲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怪怪的……” “怪怪的?” “是,就是非常冷淡的感觉……方小姐,您想问什么?” “哦……没什么了、没什么……” “那小人先下去了。王妃的娘家人今日就到烟城。王爷命令我们把东郊的别苑收拾出来给他们居住。” “等等!”方溪茗喊住了那个小厮:“你说丞相府的人,来烟城了?他们来这干嘛?” “这不是有三日回门的规矩吗?可是咱们烟城里丞相府足有六七天的路程,肯定赶不回去嘛,所以王爷早就跟丞相商量好了,让他们家人晚两天直接过来,住到别苑。到时候王妃和王爷直接去一趟别院就当回门了。方小姐要是想多了解王妃的事情,可以等相府的人过来了,去他们那里打听~” 方溪茗点点头,放走了那小厮。 新王妃貌若天仙,而且传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是娘家不待见、疯了、食量大、晚上……那个样……、而且行为上看还不像个女人! 方溪茗总结了一下自己打听来的信息,只觉得这个王妃简直古怪至极!这些传言前后矛盾,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王爷怎么能跟这样的王妃在一起?这些事情,必须告诉太妃,让她拿主意! 不过眼下信息还不够多,不如就去东郊的别院里等等,等她娘家人来了,去那些丫鬟小厮口中套点话。 傅兰絮不知道自己有个这么热心的远房小姑子,无聊的在卧室里画着体育器械的图形。 “这是什么?”凝意拿着一张画好的图,问道。 “这个叫哑铃” “怎么还有长的又短的?” “长的叫杠铃!” “这些是做什么用的?” “当然是锻炼身体用的……” “哦?为什么要锻炼身体?”不知何时,王爷也走了进来,拿了一张仔细端详着。 傅兰絮正伏在案上描着给自己设计的新式运动服,浑然不觉身后发问之人已经变成了男声。 “当然是为了对付李邃啊,他现在身上有伤,我还能压他一头,等他伤好了,对我用强怎么办?我才十七岁!” “居然敢直呼本王名讳?爱妃好大的胆子!” 第二十九章:三日回门(下) 傅兰絮这才回头,看见正怒视自己的王爷:“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又是画的什么?”王爷没回答傅兰絮的话,反而拿起了她正在画的那张图。 图上有正面和侧面两个轮廓,胸脯,屁股全都勾勒的十分明显。虽然只是用毛笔勾勒出了一个形状,而且因为傅兰絮不是美术生的原因这比例也没那么完美。但王爷还是轻易看出了,这分明就是女人身体的样子。 王爷顿时皱起了眉头,把手上未完的图纸丢在地上,斥责道:“这是什么东西!你身为王妃,怎么可以画出这种……这种下流的图样?” “哪儿就下流了,这是我设计的衣服……”傅兰絮郁闷的拾起来看了两眼:“我画的有那么不好么……” “衣服?”王爷有些尴尬,这明明是未画完的春宫图…… 凝意在一旁一个没憋住笑了出来被王爷横了一眼,连忙行了个礼:“奴婢先下去了……” “这是怎么会是衣服?” “我设计的,不行啊?这种衣服,我希望能用有弹性的布料来做,穿上去之后,胳膊腿活动起来不会太受限制。”傅兰絮说着,凑到王爷身边:“呐,我画的这些东西,王爷找个匠人给我做了吧,还有这衣服,我要出去找个铺子给我量量。王爷什么时候给批个条子?”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来何用?”王爷对王妃口中的“衣服”十分嫌弃,连带着连那些器械也不受待见了。 王爷把手中的画稿随便一丢,小声说道:“穆王的事情,你可曾告诉别人?” “你不是不让说么……” 傅兰絮的声音有点大,王爷有些责怪的她一眼道:“嗯,万万不能泄露。只是这个消息,皇上还不知道,若是皇上能提早知道也可以早做防范。” “那你就想办法告诉皇上啊!”傅兰絮捡起自己辛苦画出来的图纸。这可是她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画出来的。尤其是这貌似春宫图的衣服。 王爷心道所以你就是我想的办法啊……到现在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几个意思? “丞相府的人已经到了,明日在东郊的别苑等着我们。明日你我要早些起来。” “相府的人?他们来干嘛?” “明日是回门的日子啊……” 傅兰絮这才想起来,下人们给她讲过回门的规矩。这个规矩倒是现代也有,结了婚之后,过几天要回娘家一趟的。 丞相府的那帮人,他根本不想见,一个恨不得自己早点死的二娘和妹妹,还有一个不分是非的出欧老头。 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子,在人家的年代就得遵守人家的规矩啊。 不过,傅兰絮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我能不去么……?” “明日回门,本王没什么机会与丞相独处,身边怕会有眼线。但本王会找机会给爱妃和你的家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的。”王爷低声嘱托。 只要傅兰絮联系上了相府里的人,丞相回到安阳,再派人或者上朝的时候亲自上奏皇上,就一切都解决了。 “哦……”傅兰絮不知道这王爷的声音忽大忽小是卖的什么药,糊里糊涂的应了。 为什么要独处?她真的不想和那些“家里人”独处。 王爷晚上出奇的安静,一点也没闹腾,换了药就乖乖的趴在床上睡了。 从嫁入王府,这是最安静的晚上。安静的甚至有些无聊。王爷睡了,傅兰絮犹豫了很久,最终也在王爷身边躺了下来。 总不能睡地板吧?而且这两天,王爷抱也抱了,摸也摸了。就躺在一起睡睡觉好像也没什么。 傅兰絮轻轻的躺下,生怕惊醒了旁边的色鬼。 王爷熟睡中的面庞恬静温暖,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如果不是自己才十七岁岁,嫁给这样的男人倒也不错。 长得又好,家里也有权有势,吃喝不愁。 “就是人品差点,还是个色鬼。还娶好几个老婆。”傅兰絮轻语道。可是话说回来,男人又有哪个不好色呢? 这么想着,她沉沉睡去…… 第三十章:穆王前来 回门的车队已经准备好了。 正待出发的时候,方溪茗却带着一个丫鬟匆匆赶了过来:“王爷,带我一个吧~” 王爷不禁怒斥道:“不要胡闹!回门这种事情,哪有带别人的!” 方溪茗解释道:“王爷,回门的规矩我自然是懂的。但王妃的娘家是丞相啊,傅丞相与我爹乃是同年。我爹经常在家里提起。我这次过去,不是跟着你们回门。而是去拜会丞相伯伯,只不过是与回门的队伍同路而已。” 见王爷仍不同意,方溪茗跑到傅兰絮的面前,摇着傅兰絮的胳膊道:“王妃,您劝劝王爷,让他带上我吧~” 方溪茗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和傅兰絮年龄相若。前两日似乎还有敌意,今天突然热情起来了。傅兰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本着多个朋友路好走的想法,她还是替方溪茗求了情:“王爷,就带上吧,又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王爷这才点了点头,方溪高兴的钻进了马车里。 王府到东郊离得不远,马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丞相府的人早就在门外站定迎接。 傅兰絮和王爷下了马车,傅丞相连忙带着二夫人和傅兰枝躬身相迎:“恭迎王爷,王妃……” 虽然是在东郊,但王爷的车队还是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傅兰絮不想太引人注意。 于是她跟着王爷上前轻轻的扶起了傅丞相一家人,口中的话也十分得体:“父亲,母亲二妹,快快请起。” 傅丞相抬起头,傅兰絮似乎看到了他面上闪过一丝不忍。 回门与婚礼礼仪上大致相同,叩祖先,拜父母,见过亲友长辈,然后就是宴饮。酒席结束之前,就要赶回男方的家里。 王爷命人把婿家准备的回门礼抬了进去。金银九抬,绸缎两车,三牲海味,干果无数。 礼物进门众人刚要进去,门外却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男子容貌与四王爷李邃有几分相似,恰在傅丞相和王爷进门前拦住了他们: “王兄~傅丞相,小王叨扰了~” 四王爷听的声音猛的转身,瞳孔一缩:“五弟!?你、不是已经走了?” “不请自来,还请王兄不要怪罪。” 李治向李邃告了个罪,兀自解释起来:“吃完喜宴,我就准备离开烟城的。机缘巧合,我碰上了一个异域的商人,他向我展示了一件神奇的‘千里眼’。只要把它放到眼睛上,就能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景象尽收眼底。” “我的性子王兄是知道的,想来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小物件。当时我就对那千里眼爱不释手,但那商人说什么也不肯卖给我。说是已经卖给了他人。如果我想要的话,只能等下一批货来。” “我好歹也是个王爷,自然不能做欺侮百姓,强取豪夺的事情。但又对那小物件十分钟爱,于是打算就在这烟城等着下一批货船过来。这些日子我吧烟城逛了个遍,已经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所以今天来凑个热闹,再吃一次宴席~王兄可不要吝啬啊~” “五弟说哪里话~这些日子你既然在烟城住在何处?为何不直接在我的王府住着?”李邃藏起心中的惊异,不动声色的客套着。 “王兄新婚,我怎好去打扰。我不在王府,王兄不用分心招待我,还能心里轻松一些~我在城南买了套宅子,这烟城气候比我哪里好很多,以后我少不了要常来。”李治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言语中似乎另有所指。 “傅丞相,叨扰了~” “哪里叨扰,本官想请穆王还来不及,快,里面请。” 傅丞相请穆王进了别苑, 穆王?傅兰絮听到了丞相对他的称呼。这就是那个募集私兵准备造反的王爷? 傅兰絮不禁转头看了眼李邃。 李邃招呼着自家五弟进了院子,回头深深的看了傅兰絮一眼。 “我会尽量给你制造机会”,“这件事必须尽快让皇上知道”。 李邃的目光让傅兰絮突然想起了他昨天的话,傅兰絮终于明白了李邃的意思——是要她把李治造反的事情,想办法告诉丞相,然后再由丞相报告给皇帝。 王爷夫妇先去拜了祖先牌位,又对傅丞相和二夫人行礼,然后又一一跟七大姑八大婶之类的亲戚什么的打了个照面,算是见过了。 宴席还没开始,众人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李治有说有笑,傅丞相毫无所觉,唯有四王爷李邃心底有些不安。 他想过穆王会在丞相的下人里面暗查个眼线,但却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前来。而且身边还带了两个人。 看来李治已经知道那天夜里的人是谁了,只是或许因为还有点兄弟感情,所以才没大动干戈,而是选择了这种暗地里施压的方式来威胁他。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新王妃的身上了。 “爱妃一定想念家母亲姐妹了,今日宴席结束我们便要回去了,你还不快去与母亲和妹妹说几句体己话?“四王爷双眼温柔的看着傅兰絮,轻轻的说道。 语气眼神让傅兰絮打了个寒颤。 这就是王爷给“尽量制造的机会”了…… 事关重大,傅兰絮不敢不重视,端庄的点头应了。 二夫人面色有些尴尬。别人不清楚她们的关系,她自己可是清楚的。但这些都不能在女婿和外人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就领着傅兰絮和傅兰枝缓步离开,去了她的房间。 一离开王爷等人的视线,傅兰枝就懒得在演了,换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反正凝云凝意这两个丫头也是丞相府里出去的,相府姐妹的关系,她们早就清楚。 “恭喜姐姐如愿嫁入王府,听说王爷对你宠爱有加,真是恭喜了!”傅兰枝阴阳怪气儿的说着:“希望姐姐的疯病也好了,否则可是要给王府丢人的~” 傅丞相告诉二夫人的话,二夫人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傅兰枝,母女两人都在为皇上采选做准备,王妃这个位置已经不如以前那样诱人了。 若是做了皇帝的妃子,那不还是会压这傅兰絮一头? 傅兰枝想到就得意,忍不住嘴上讨了几句便宜。 “兰枝,不要胡言乱语!”傅兰枝说完,二夫人连忙责备了她一句。 也许以后傅兰枝会是皇上的妃子,但是采选的日子还没到。眼前的傅兰絮却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了,地位上不知道大了傅兰枝几个等级,要是真的动起怒来傅兰枝肯定是要吃亏的。 傅兰絮怎么肯吃这种亏?当即就回敬道:“看妹妹的气色很好,我就放心了。一般女子,清白被污了很容易会留下心病,茶饭不思的。但看妹妹的样子,完全没有这回事。看来脸皮厚也是一件好事,起码拿得起放得下,身子才脏了几天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你……”傅兰枝满面羞红,指着傅兰絮说不出话来。 “王妃……你妹妹她年幼无知,无言銮舆,还望王妃不要计较。” 傅兰絮身负重任,哪有功夫跟傅兰枝一般见识? 她拉了二夫人的手,说道:“二娘,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现在我已经入了王府做了王妃,再计较之前的对错也没什么意义。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听着,并且要保守秘密。” 傅兰絮说着,瞟了一眼傅兰枝。 傅兰枝在这房间里也觉得分外尴尬,毕竟眼前是自己数次想要置于死地而不成,反而次次都让自己吃了大苦头的仇人!也不用傅兰絮说话,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二娘,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除了丞相,你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 傅兰枝从屋里出来,觉得心情不爽,想找个下人发泄一通。 傅兰枝最为得意的,就是她总能从下人做的工作中挑出毛病,然后训斥一番。 别苑里大多数是王府的下人。但这次丞相府过来也自带了十几名下人,为的就是指使起来方便。 但这一会儿,傅兰枝跑了两三个院子,居然一个都见不着? 傅兰枝火气更大了,但心中也带着隐隐的期盼,若是找到了这群下人在什么地方偷懒,她就可以大发雷霆,好好的将他们训斥一顿。心满意足的看他们跪在地上求饶。 她不自觉的加快了步速,在别苑的各个角落里寻找着。 露珠跟着小跑起来。她有点心慌,既是累得,也是被即将到来的风暴吓得。 终于,傅兰枝走到了别苑最南边的小院,透过石门看到了相府的下人全都聚集在一处。 她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正想发怒,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是说,王妃在加入王府之前,不仅经常从丞相府里跑出去,还会做出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可不是么……大小姐那几天可厉害了,翻墙上树,摔锅砸碗的。还跳过护城河,绕着安阳城游了两个时辰!” 一个下人说道,说完他的手里多了一吊钱。 旁边一个下人碰碰他的肩膀示意不要再说了。那人也反应过来说道:“这位小姐,今天我们告诉你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能乱传!要不然这钱,我们真是有命拿,没命花了!” 众人纷纷点头。 傅兰枝心中纳闷,这女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王妃出嫁之前的事情? 这时,一个下人看见了她,喊了声:“二小姐来了!快跑!” 众人一哄而散。方溪茗见势不妙,也准备走,却被傅兰枝给喊住了:“站住!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我大姐的事?” 第三十二章:二女心计 “……我……我是”方溪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时候傅兰枝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古怪的女人好像是随着王爷的回门队伍进的别苑。 “你是王府的人?”傅兰枝狐疑的问道。 方溪茗看瞒不住了,只得点了点头:“是……四王爷是我表格……鉴王府王妃是我姑姑。我……我……” 方溪茗吞吞吐吐的回答者,却一直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姑娘。 这就是丞相府的二小姐?怎么跟王妃……长得不太像啊…… “你是……相府的二小姐?”方溪茗有些疑惑的问道。 傅兰枝上下打量着这方溪茗,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 她是王爷的表妹,对傅兰絮这个王妃应该是毕恭毕敬才对,怎么会在这里打听傅兰絮的过往? “不错,我就是相府的二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打听我大姐的事儿干嘛?” 傅兰枝一口一个大姐的,让方溪茗以为她跟王妃的关系很好呢,自然不敢说出真实原因来:“我……我是听说相府的两位小姐都才貌双全。王妃自不必说,但是二小姐我是没见过的,所以我才求表哥带我进来,就是想结识一下。” 说着,方溪茗伸出了手,想要拉住这相府的二小姐,凑凑近乎,谁知傅兰枝根本不领情,一个转身闪了过去: “结识我?结识我怎么还来打听我大姐的事儿?而且我听刚才下人们说的,好像都是大姐的丑事儿!” 傅兰枝不给面子,还把话都甩在了脸上质问。 方溪茗也火了。 她父亲虽然官衔不如丞相大,但好歹也是个礼部尚书,这么不给面子也实在太过分了吧? 方溪茗火气上来,不想再掩饰了,便直言道: “你、你这人……哼!……不愧是一家人,跟你姐姐一样性子古怪!我为什么打听?我当然是为了表哥!我从没见过哪个大小姐饭量又大,行事也不顾形象。而且还一身蛮力!我怀疑她根本不是什么大小姐!” 傅兰枝听了却没有动怒。 “怎么?她到了王府还是不正常?”傅兰枝好奇的问道:“可我听传言说,她跟王爷十分恩爱,日夜相伴的……” “还是不正常?”为什么要说“还是”?方溪茗抓住了关键,仔细琢磨这两个字,心头的怒气被八卦的心情轻松压制下去。 “难道,王妃她之前就?”方溪茗问道。 这可是个抹黑傅兰絮的好机会,傅兰枝怎么能错过? “原来你要打听的是这个。这事儿下人能知道多少?问我呀!实不相瞒,我也觉得奇怪。几个月之前,大姐突然性情大变……”傅兰枝瞬间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傅兰絮爬墙外逃,上树登高,跳河游泳这些一一列举了一遍。 方溪茗虽然对傅兰枝的转变有些不适应,但是能听到关于王妃的事情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两个人聊聊走走,从站着变成了蹲着,后来从蹲着变成了坐在树下。 远远看去,好像是两个小姐妹在聊天,但实际上她们却是在说王妃的闲话。 “反正自从那次出事以后,她就变得不像她了。一点端庄温婉的样子都没了,根本不像是我之前认识的大姐。变得疯疯傻傻,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但她都推说自己是忘记了,就连平日里书上的字也认不全。” “而且性格也变得非常古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而且身体还比以前……强壮,对,强壮了许多!她第一次要逃出去的时候,六个小厮去拦她,结果竟然被她给挣开了!还把一半的人给打趴下了!” “啊?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我昨天看到王妃在举石锁……三四十斤……举了几十下!还大庭广众之下脱得只剩里衣!” 傅兰枝被这消息给震了一下,吞了口吐沫才得以继续说道: “这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她还变得危险了!” “危险?” “不错……那天她说要听我新谱的曲子,把我约到府内的湖心亭……” 傅兰枝把陷害傅兰絮落水被反杀的事儿颠倒黑白的讲了一通,说是傅兰絮故意推她下水害她,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信了,泪水哗啦啦的。 方溪茗听了震惊无比……这样恶毒的人,做了王妃,那她的表哥……不是很危险? 傅兰枝抹了把泪,铺垫了这么多,终于该放大招了。 她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我觉得……大姐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姐了!要么是被邪秽附身!要么,就是有妖魔鬼怪借尸还魂了……你们可要小心提防……” “不行,我去告诉王爷!”方溪茗越听越怕,万一哪一天早上起来,这个邪王妃把王爷给开膛破肚了怎么办?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现在王爷对新王妃宠爱无比,而且夜里还被王妃教授了怪异的癖好……万一哪天榨干了死在床上了,才真是让人又怕又恨又嫉妒。 怕的是王爷的死,恨的是恶毒的王妃,嫉妒的则是:为什么榨干王爷的人不是我…… 傅兰絮和王爷还不知道,自家的小表妹已经把王妃当成了一个s&m女王,把王爷当成了一个受虐癖。每天晚上换药也被当作了一夜又一夜的羞耻y。 方溪茗要走,傅兰枝连忙拉住了她:“你怎么说?现在王爷跟王妃之间什么样子,我们根本不清楚。你这样贸然去了,王爷信么?若是不信,你反而会在王爷心里落个不好的印象……” “那……那该怎么办?表哥他……万一!”方溪茗慌乱无比在原地打转:“你、你跟我一起去,把这些事情,全都告诉王爷……” “我不能去……我要是去了,我爹不得打断我的腿?而且今天王妃也在场,到时候她装作正常的模样与你我对质该怎么办?”傅兰枝自然不肯。 但她从方溪茗的小女儿焦急的样子上,推断出来这小表妹肯定在表哥的身上用了情。 “口说无凭,但我们可以让她自己露出马脚,哪怕不能揭露她的身份,也应该能让她形象大损。这样王爷自然就会对她有看法,之后你再把刚才咱们谈到的事情说一遍,才会有用!” 傅兰枝道。 “可,她怎么才会露出马脚呢?” “来,我有个办法……” 傅兰絮附在方溪茗的耳旁。 午时,回门宴开始了。 傅兰絮把穆王造反的事儿告诉了二夫人,并且再三交代一定要保密,等回到丞相府确定只有她和丞相二人在场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二夫人虽然平日里心肠恶毒,为了自己的女儿嫁得好人家不择手段。 但到国家大事上,她还是知道轻重的。傅兰絮的嘱托,她都紧紧的记在了心里。 “二娘,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心中自然是有恨的。但比起这件事情,咱们之间的过结算得了什么?若是被反贼得逞,君位易主,到时候新皇帝肯定不会对旧臣手软,到时候不光是你我,整个丞相府乃至王爷府,或许都要遭殃。” “是……我知道。”二夫人点点头。 这时,下人走了进来:“二夫人,王妃,回门宴已经开始了,请王妃和二夫人入席。” “知道了,下去吧。” 傅兰絮站起身,对二夫人说道:“我既然已经嫁入了王府,那如果这次危机过去,咱们之间以往种种,我可以既往不咎。走吧。” 二夫人点点头,跟了上去。 女方是相府大小姐,男方则是堂堂四王爷。 无论是相府,还是王爷府,都是人脉广阔。这次的回门宴,也是来了不少的宾朋亲友,还有一些想要借机巴结丞相和王爷的人,也不请自来送上贺礼。 哪怕连个席位都没有也毫不在乎,在一旁看着有权势的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傅兰絮坐在王爷的身边,紧挨着丞相和二夫人的桌案。 各种珍馐美味被端上了宴席,众人开始大快朵颐。 不时有人起身向王爷夫妇敬酒,喜庆的话一套一套的。 王爷借着他们起身高声贺喜的时候,轻轻的碰了碰傅兰絮,衣袍掩着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轻声问道:“消息传出去了?” 傅兰絮点点头,王爷这才安心下来,对贺喜的人报以微笑。 傅兰絮看到他的微笑,也终于感觉轻松了好多,心中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桌上的酒菜佳肴也变得美味起来,傅兰絮食指大动,伸手扭了一条鸡腿啃了起来。 王妃和王爷本就是这宴会上的焦点,她做出这个动作,整个别苑的声音立马降低了七成。 眼神在王妃身上的,全都呆住了。眼神没在王妃身上的,看了看周围的异状,跟着看了眼王妃,也呆住了。 倒酒的丫头见到王妃的样子眼都看直了,杯子里的酒都倒了出来也浑然不觉。上菜的小厮,边走边看,直接踩到了前方的桌子上…… 王爷正举杯饮酒,见状不对瞥了眼身边。然后一口酒没咽下去,呛在了喉咙里咳了半天。 傅兰絮终于也发觉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引人注目。 咬下一口鸡肉之后,她开始细嚼慢咽。然后十分平静的把鸡腿放回了盘子里,再把手放回膝上,神情瞬间变得端庄大气。 傅兰絮正发愁呢,突然宴席中间的舞姬一个个都下去了。傅兰枝和方溪茗两人并肩走了上来,一个摆好了古琴,一个抱起了琵琶。一副要表演的模样把周围宾客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了。 傅兰絮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之间傅兰枝走到跟前说道: “王妃~小妹新结实了方家小姐溪茗妹妹,两人一见如故,畅聊许久才知道方妹妹是爱乐之人。听闻姐姐也是精通音律,方妹妹想与姐姐合奏一曲~您看,琴都准备好了。” 第三十三章:余音绕梁 这下,傅兰絮又成了全场的焦点。 知女莫若母,傅兰枝一开口,二夫人就猜到了她的心思,肯定是在找法子让王妃出丑呗!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人家已经是王妃了,再和她斗又有什么好处?丞相再大,也比不过人家亲弟兄啊,到时候要是王爷不高兴了,那他们家…… 看着傅兰枝笑吟吟的脸,傅兰絮心里把她亲娘的直系亲属上下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这不是找事儿么?我要是通音律,至于去学体育么? 看来,想做好人都不行,傅兰絮想把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可是有人不愿意啊! 傅兰絮有种把手上还没擦干净的油抹到傅兰枝脸上的冲动。不过她忍住了。 宴席上大多数是相府的宾朋好友,见此良机,赶紧起来借花献佛。 “哎呀,若是真能有此殊荣,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传言丞相大人家的嫡女,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 “是啊,前些年我曾去丞相府拜会,与丞相相谈之时曾听到过悠扬悦耳,婉转连绵的琴声。想不得今日能有缘再次听到!” 听到周围人的谈论,穆王李治也对四王爷说道:“想不到今日竟然有此耳福,不如就让王嫂走上一曲,让做兄弟的开开眼界啊?” 傅兰枝要得就是这种效果,毕竟曾经的“相府大小姐”精通音律,可是广为人知的。 但眼前这个发了疯的可就不一定了。今天若是她演奏不好,肯定会招人议论。 如果她拒绝了……那也没关系,今天或许对她没什么影响,但不是还有方溪茗么? 等她回了王府,方溪茗会把今天听到的八卦讲给太妃,讲给王爷,他们若是不信就把今天她拒绝演奏的事情一说,到时候还是免不了试验,只不过在王府里面的话,不如在这里丢脸。 傅兰枝隐隐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大姐,真的不是曾经的大姐了。 傅兰絮当然不愿意答应。弹琴?哪儿会呢!那琴有几根弦都得现数……但是回绝的话……得有个理由啊……这么多人看着。 傅兰絮绞尽脑汁的想,王爷却在一旁悠悠的开口了:“爱妃,我看不如你就与溪茗合奏一曲吧,本王也想听听爱妃的琴艺。” “哦?怎么王兄居然还没听过吗?”穆王好奇的开口道。 “爱妃才艺绝伦,智慧过人。才成婚三日未曾全部展现。”四王爷说道。 这下好了,自己的男人给自己把活儿给揽下来了……傅兰絮撇撇嘴,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傅兰枝喜上眉梢,她看傅兰絮的表情就知道,这次一定把她给难住了! “那就为大家献上一曲《夕阳箫鼓》吧!”傅兰枝直接给定了题目:“虽然这本是首琵琶曲,但王妃在相府的时候就经常自行谱曲。用筝来演奏定然不在话下。” 《夕阳箫鼓》是首名曲儿,台下众人立刻开始叫好。 可傅兰絮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坐下乱拨拉?那还不如直接拒绝了好。 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傅兰絮脑中闪过了傅兰絮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王妃在相府的时候就经常自行谱曲” 自行谱曲。对! “妹妹,今日姐姐的手腕也有些疼痛,怕是不能弹奏了。” 傅兰枝得意的勾起嘴角,找借口了吧?手腕疼?刚抓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喊疼? 傅兰枝大脑飞速旋转,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好让自己的话既显得知书达理,又能刺激王妃一下让她不得不去“献丑”。 但王妃的话还没说完:“而且这《夕阳箫鼓》虽然是名曲,但今日宴席上来的可都是风雅之人,一首陈曲怕是不能尽兴。正好姐姐我新作了首曲子,不如我先清唱一遍,妹妹和溪茗听得之后现场谱曲,再为我奏乐,如何?” 傅兰枝和方溪茗都愣了一下,怎么,还会作新曲子? 傅兰絮没给他们反对的时间,转身对宴席上的宾客们微微一笑,说道:“今年中秋之时,我于院中赏月时想起了苏轼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心有感触为其谱了新曲。今日在此吟唱一番,还请大家品评一番~” 说完,她略一沉吟便唱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她唱的当然是王菲唱过的《但愿人长久》。 作为一个体育生,能会这么一首古风浓郁的歌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即便是首现代的歌,她唱出来,十句里面也总有那么一两句不在调上。 只是这曲子在座的所有人都没可能听过,而且傅兰絮跑掉的那几个地方第一不是重点,第二呢跑错的调儿虽然让这曲子没了原来的韵味,但也不难听。 只是唱了两句,在场的宾客就完全沉醉其中,没人发出一点声音。这种曲子,这种音调,这种节奏和唱法,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一曲唱罢,台下寂静无声,满座的宾客还在回味当中。 傅兰枝整个人都傻了,不是疯了么?傻了么?不是失忆了么?怎么还能作曲? 方溪茗则是一脸的钦佩,这种新颖的曲风和唱法,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视听。她现在没工夫去想别的,全部的心思都在刚刚的曲子上,拼了命的想要吧旋律给记下来。 傅兰絮心里有些不安……为什么唱完了台下没有反应?就算古代不流行鼓掌,也应该有几句称赞吧? 难道唱的太烂了?傅兰絮暗暗后悔,没事儿买弄个屁啊,直接说自己不舒服给推了不就得了? 她是体育生,五音仅有四音在,唱什么都总会有一两句不在调上。 她以为换了身子,嗓音比以前好音域比以前宽,唱歌能好听呢,可看众人的反应…… 还是太过自信了啊。 傅兰絮性子大大咧咧,这点内心的纠结转眼就消失了。尴尬的表情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恢复了淡然的样子。 良久,场上终于有人发声了,竟然是穆王李治: “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王兄,好福气啊!” 他微闭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味。他的两句话也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一位宾客的耳中。 “额,是……”四王爷也沉醉在这乐曲当中不能自拔,对李治的称赞,他甚至没工夫去客套。 场面瞬间爆炸,所有的宾客争先恐后的称赞起这首歌来。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应该将词曲都记录下来,送至宫中太常寺。这乐曲必能千古流传!” “太乐丞王绩,愿将王妃词曲记录在案,代为呈给太常寺!还请王妃……再唱一遍……” 傅兰絮这才安心下来,原来不是太难听,是对他们来说太好听了,需要时间反应。 再唱一遍么?当然可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求着她这个体育生唱歌……傅兰絮强行压服着自己心中的嘚瑟,但还是有一丝笑容爬上了脸庞。 “请王妃再唱一遍……” “王妃的歌曲实在太动人了~” 宾客们很有礼貌的纷纷表示再来一个,并且对王妃的歌曲交口称赞。 对,不错,是王菲的。傅兰絮心说反正大家说出来的也是你的名字,应该不算侵犯著作权啥的了。 傅兰枝有些错愕的看着傅兰絮,她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连她都觉得好听,还有什么好说的? “妹妹,可听清楚了,快和方妹妹准备一下,为我伴奏。客人们可都等着呢~”直到傅兰絮说话,傅兰枝才醒过神来。 “这……请姐姐稍等……妹妹要和溪茗妹妹商量一下。” 傅兰絮有些玩味的看着傅兰枝远去的背影,有种反将一军的快感。 筝和琵琶都是古乐器,古时乐曲只有宫商角徵羽五音,但现代的歌曲的基础却是doremifasxi七种音调。想给这《但愿人长久》编曲谈何容易? 等待的时间里,台下众人仍在相互交流听音乐的感受。 他们互相交流最多的是“做出这首《明月几时有》的苏轼,是哪一位大诗人你可知道?” 答案当然是没人知道。都不在同一个世界…… 傅兰枝和方溪茗花了很长的时间,傅兰絮等得饿了,回到席位上吃了些东西。 期间王爷一直微微笑着,用温柔似水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我很满意”的样子。 终于,傅兰枝和方溪茗编好了伴奏的曲子。 这次过来邀请的是方溪茗,她一改之前对傅兰絮的态度,变得十分恭敬: “此等好词曲,仓促之间恐怕没办法将伴奏编得尽善尽美。若是哪里不好,还请王妃指正。“ 方溪茗做了个请的姿势。 傅兰絮对刚刚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现在也是把表现欲提到了极点,便大大方方的站在场上又唱了一遍。 傅兰絮唱的随心所欲,傅兰枝和方溪茗却是一脸凝重,小心翼翼的跟着傅兰絮的节奏走。 一曲唱罢,傅兰枝和方溪茗已经微微见汗。 傅兰枝对她们倒也是佩服。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还真给弄出来个伴奏,虽然跟她听过的不一样,但配在一起,居然毫无违和感。 傅兰絮让她们编曲,就是想要为难一下她们,却没想到也变相的成就了她们的名声。 漫长宾客又是赞誉不断,这次不光是称赞王妃(菲)的歌,也在称赞方溪茗和傅兰枝两人编曲的才艺! 二夫人这才脸色稍缓,放下心来。这是最好的结果了,一场闹剧既让王妃名声大噪,还让傅兰枝跟着沾了点光。 但傅兰枝明显不想罢休,一招未能见效,她居然又想出了第二招! “姐姐,你这一出嫁,家中便没了指导我作画的人了。前几天我刚画了一幅花鸟,特意带了过来,请姐姐帮着点评一下~” 第三十四章:胡乱涂鸦 傅兰絮脸上的微笑凝固了……评画?这傅兰枝,还真不省心啊…… 傅兰絮还未回应,就见傅兰枝从背后抽出来一幅表好的画。她居然随身带着! 傅兰絮看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是插在什么地方了。大洛的衣服形似汉服,傅兰絮穿的像是件齐胸襦裙,轻纱制成,朦胧飘逸,窄袖齐胸,没有腰带! 没有腰带! 那幅画究竟别在什么地方?刚才弹了首曲子居然没掉下来? 傅兰絮脑补了一下,莫非是插在哪里了?还是夹在身后的什么地方……傅兰絮想了想,突然佩服起傅兰枝来。 为了让姐姐出丑,她也是蛮拼的。 傅兰枝动作很快,根本不给傅兰絮反应的时间,就把画轴上的细绳给解开了。 画纸不大,傅兰枝一个人双手就能完全展开:“请姐姐一观……” 傅兰絮看着那副画连连摇头。 傅兰枝见状问道:“是哪里不好么?” 傅兰絮心说,我这是不懂…… 画面上,一根不知道什么树的枝丫从画外横伸进来。最粗壮的一根上,站了一只不知道是什么鸟的鸟。 这种水墨画,灰啦吧唧的,傅兰絮根本看不懂。 上面的小鸟倒是画的灵动,但傅兰絮只觉得整幅画给人的感觉都平平的。眯着眼睛看,就像是谁不小心在画纸上溅了墨。 她也不懂国画,也看不出什么意境。这可让她怎么评价? 听说真正好的艺术,是无论内行还是外行都能感觉到美的,按照这个理论来说的话,莫非傅兰枝的画功真的不怎么样? 傅兰枝在等傅兰絮发言的时候,也没闲着,献宝似的把手中的画卷展示给周围的宾客看。 周围宾客纷纷竖起大拇指,对这画卷赞不绝口。傅兰枝得意的不行,转了一大圈又回来问傅兰絮:“姐姐觉得可好?” 傅兰絮仍旧摇摇头,还是看不懂啊。不过你今儿个的意思姐姐倒是明白了。不就是存心找茬么?想让我下不了台? 傅兰枝见傅兰絮摇头,更是开心了,就等着你否定呢。 自从滚落石阶醒来,这个大姐琴棋书画再也没碰过。人的喜好,哪有说变就变得? 今天那首歌曲,美则美矣,但听起来风格迥异,十分奇怪。 傅兰枝心中有两种猜测。 一是眼前的姐姐,因为滚落石阶的原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得了疯病。有了这种病症,怎么还能像以前一样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第二种猜测就比较大胆。这傅兰絮或许根本不是原来的傅兰絮了!所以才性情大变,所以才什么都不记得!这样她能唱出这么古里古怪的歌曲倒也好解释。 无论哪种情况,对当上王妃的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今天傅兰枝就是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试,让她出丑!让她被人嫌弃!让她引人厌恶! 觉得不好?你倒是评啊?这些日子连书画都没接触过,傅兰枝还真不相信眼前的姐姐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傅兰絮真的说不出什么花儿来…… 不过别人要给她难看,她自然也不能就这么受了。这不是她的性格! 要不是现场这么多人,她如今又是王妃的身份,宴席里还有一个可能会招致天下大乱的反贼看着。她早就一巴掌把这犯贱的傅兰枝给掀飞了。 但现在既然众目睽睽,她自然也要注意点形象。 傅兰絮瞥了眼那副画,对傅兰枝露出一个微笑:“妹妹还要我评说么?自己画成什么样子不清楚?正好我在画之一道有些感悟,今天就点拨你一下,能不能领悟,就看你自己了。取纸笔来~” 下人抬了张书案过来,把纸铺好,墨研好,恭敬的给王妃递了支狼毫。 傅兰絮看了看那只狼毫笔,皱了皱眉头,走到一个侍卫跟前把他腰挂的短刀抽了出来:“借来一用。” 她把笔放在几案上,瞄准了往下一剁。 “咔!”金木交击的声音使得四座皆惊。 谁也没想到王妃居然会突然拿刀。离她最近的傅兰枝甚至后退了几步。 傅兰絮拿起那只被斩了笔尖儿的狼嚎,不太满意的点点头,唉凑合用吧。 “刀不错~~”傅兰絮看了眼桌上的刀痕,夸赞了句,把刀准确的插入了侍卫腰间的刀鞘内。 傅兰絮又要了杯水,又让两个下人找了块板子,把纸固定在板子上竖起来,才开始作画。 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 从来都只有伏在案上作画的,哪有将画纸竖起来的?而且王妃这握笔的姿势…… 场上宾客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觉得王妃肯定是另辟蹊径,有的人却说王妃根本不懂画作。 傅兰枝听着众人的争论,嘴角微微翘起。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再看看傅兰絮身前的画作,傅兰枝更是乐不可支。 傅兰絮在纸上画了一个椭圆,上面用墨涂抹的一块一块的,难看至极!什么作画,简直就是胡乱涂抹了一通! 待会儿看你怎么自圆其说!傅兰枝恶狠狠的想道。 傅兰絮终于画完了,她虽然不动声色,但却因为紧张脸上渗出了不少汗水。 她是不会国画的,唯一的美术知识,是在初中的时候学了一个礼拜的素描水粉。 到现在能记得的,就只有明暗交界线啊,明暗变化啊什么的了。 国画重在写意,在形态方面的表现力不是很强,跟西方的素描水彩等写实的绘画方式截然不同。傅兰絮只是想用自己仅有的美术知识,把东西画的立体一点,让在场没怎么见过西方画作的人看个新鲜,自己再稍微假装专业随便解释一通,或许就能应付了这一关。 她是这么想的,但真正画起来却是个大大的挑战。 首先她没有铅笔塑形,只能画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她本想画个圆……但毛笔拿在手上,连圆都画不好,却意外的画出来一个鸡蛋的形状。 古代的墨汁和现代的水彩画颜料,根本是两码事,调起深浅来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傅兰絮用原本的墨色勾勒出了明暗交界线,然后在想把墨色调淡一些的时候犯了难。这墨汁又怎么能和颜料相比?为了弄出明暗变化,傅兰絮试验了不知道多少遍! 还好这时送上来的不是现代常用的宣纸,而是一种名叫硬黄纸的纸张。这种纸光泽莹滑,最关键的是它不容易破。 最终傅兰絮的完成品,凑近了看真的不好看。 但傅兰絮也没能力画的更好了。她把在素描水彩课上面学到的明暗交界,渐变,投影,反光都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展现。 能不能糊弄过去,就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刚放下笔,傅兰枝就迫不及待的过来看,她指着画中的鸡蛋,隐晦的说道:“姐姐这画的是什么?请恕妹妹才疏学浅,看不出这其中的奥妙。” 傅兰枝的话,像是带了个头。所有看到这幅画的人,都微微摇头。 有的心思沉稳的,知道顾忌王妃的身份,只是默默的不说话。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当上官的直肠子,直接就小声点评起来。 “这……哪是什么画作,简直就是涂鸦。无形,无韵,王妃看来不擅长作画啊!” “是啊,王妃方才对二小姐说的话,让我以为王妃在书画方面也有所长,但现在看来……啧……” “想不到王妃竟然也会故弄玄虚,说大话……” “许是仗着王府的权势,把咱们当猴子看了吧?真当没人敢说实话么?” 宾客的声音,先是议论,然后质疑,最后竟然有了不少责备之声。责难王妃以势压人,意图蒙蔽视听,丝毫不顾忌王府的颜面。 方溪茗抱着琵琶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她刚刚已经被表嫂的一曲《明月几时有》给圈粉了,这会儿正迷茫的想着怎么会这样?难道嫂子只是通音律,书画并不擅长? 穆王李治看看画作,也摇摇头。听着周围众人的议论,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四嫂,想看看她怎么应对。 四王爷李邃面子上也挂不住了。就连他,也觉得那副画实在是…… 傅兰枝喜笑颜开,这不就是她期盼的结果吗?让王妃难看,让众人质疑,让王爷以致王府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王妃生出不好的看法。 “姐姐,看来不能领悟姐姐画作真意的,不止妹妹我一个呢~”傅兰枝适时的补刀,形态做作,语气更是要多贱有多贱。 可就在她得意洋洋,王爷准备起来责备两句王妃让她回席位上去的时候。 突然场上响起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声音。 “王妃这画作……妙极了!简直栩栩如生啊!” 声音不大,音调不高,但这种与众不同的声音总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在座的宾客全都停止了议论,循声望去。 见一个须发皆白,身材佝偻的人正眯着眼睛看着王妃的涂鸦连连点头。 “这不是翰林院的周萱?他可是内廷画师。怎么会对这画……” 那周萱没在席位上,而是忽近忽远,一会儿离画近一点,一会儿离画远一点。 “敢问王妃,画的可是凤卵?” 第三十五章:阴阳画道 要搁着以前,碰上这么客气的人,傅兰絮肯定就直说“哪儿什么凤卵,就是画了个蛋!” 但现在她是王妃,顾忌着自己的身份,“画了个蛋”这种好像是在骂人的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于是她微微点头:“不知阁下是……” “小人翰林院学士周萱,任内廷画师已有十余年了~”周萱恭敬的说道:“王妃此种画法,闻所未闻,前所未见。但画出来的作品活灵活现,跃然纸上,令人佩服!” “原来是周学士,幸会幸会。” “岂敢岂敢~” 两人在那儿客气,却引得宾客疑惑不已。 就那副画?活灵活现?跃然纸上?我怎么看不出来? 可评论的人是翰林院的周萱。人或许他们少有见过的,但他的画儿,却是在官场,在文人圈子里炙手可热的。 这周萱,是实打实的作画名家啊! 他现在对王妃这幅乱涂乱抹的画评价这么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傅兰枝没想到,马上就要让自己这姐姐脸面丢尽的时候,竟然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还一个劲儿的在捧这幅画。可这幅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是个笑话! “该不是这周学士在故意讨好王妃吧?”傅兰枝想说的话,被人先一步小声讲了出来。 “我看也像,这幅画,我真的看不出有什么奥妙之处。” 周萱听到众人议论,不乐意了,怒道:“你们参不透其中奥妙,就不要乱说话。我周萱若是趋炎附势之人,十年的时间还会一直坐在学士的位子上?恐怕早就是翰林院掌院了!” 此话一出,堵了不少人的嘴。 的确,十年的时间,只要不笨不傻,稍微懂点人情世故也不可能待在原来的位置上。 而周萱,若是会来事儿,他早就上去了,若是没才华,他早就下去了。 能连作十年学士,正说明了周萱的不卑不亢。 场下的议论声顿时熄了。但众人还是一头雾水的。 明明马上傅兰絮这个新王妃就要被自己问的哑口无言大是脸面了,准备好看笑话的傅兰枝心有不甘,质疑起周萱来: “看来周学士真是独具慧眼,在座诸位都看不出这画哪里好唯有周学士从这画里看出了奥妙。不知周学士又从这画里看出了什么?” 听得傅兰枝开口,丞相坐在一旁脸色铁青,傅兰枝邀请傅兰絮弹琴的时候他还没多想。 现在她又弄出幅画来请王妃品评,王妃画了画之后又多番质疑,语气神态皆无好意。丞相很明显就能看出来自己这不省心的女儿又在搞事了。 二夫人也在一旁焦躁不已,这个女儿,明明都跟她说过了,不要再跟她姐姐斗了,怎么她就不听? 人家已经是王妃了,再这么针锋相对,又有什么好? 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好上去把女儿拉下来。 傅兰枝言语直接,“独具慧眼”更是近乎明嘲了。 这四个字听得丞相更是额暴青筋,得罪一个王妃还不够,还打算得罪一个学士。虽然他丞相之位并不惧怕,但与人交恶实在不是件好事。 但傅兰枝的话,却得到了在座宾客无声的支持。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幅看起来连一般都算不上的画作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周萱也听出了傅兰枝言语不善,虽然他性情比较直,但也不愿意跟一个女人为难。便不急不恼的说道: “这奥妙就在距离之上~二小姐可随我来,站在那个位置,一看便知。” “故弄玄虚……”傅兰枝随着周萱走得离那副画远了一些,转头再看:“这么远的距离,如何欣赏画作?难道离得远了,那画还能变得————啊!” 傅兰枝说道一半,突然捂住了嘴,她的目光落在那副画上,惊讶道:“怎么……怎么会……” “看来二小姐已经知晓其中奥妙了~” 周萱笑盈盈的仰起头,手抚着嘴边的一抹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 傅兰枝的反应让在场宾客好奇起来。 “怎么了?为何二小姐会是一副惊讶的样子?” “莫非这画真的有玄机?” 穆王李治也起了好奇之心,他站起来,走到傅兰枝所站的位置,像那副画看去。 只是一眼,连他也变了脸色,嘴唇微张,吸了口气。穆王看向傅兰絮,眼中隐隐泛着异样的光。 “怎么连穆王也……” 宾客的声音让穆王回神,自觉一直盯着王妃甚为失礼,急忙收回。随后笑出声来: “四哥,能娶到这么一位王妃,真的是四哥的福气啊!” 宾客们一听这话,全都坐不住了,一个个的放下手中杯盏,纷纷来到穆王身边。 “啊!这画!怎么变得如此的……真实!”一个宾客惊讶道。 “我看这凤卵似乎要从画中落下来一样!”另外一个宾客直接引用了周萱对画中之物的称呼。 其他宾客也一改之前的评价,对着画面称赞不已。 形势瞬间颠倒,四王爷还缓不过神来。看看那画面上胡乱涂鸦的大大的椭圆,上面一块一块黑灰的墨迹,他也起了好奇之心,起身走了过去。 最后过去的还有丞相,二夫人,还有方溪茗。 王爷站定,目光投在那画面之上。果然大有不同。 离近了看,那画上是一块块墨迹,但是离远了看,那画上却是一颗浑圆的卵。 离远了看,那黑灰的墨迹不再是一块一块的,而是成为了一个渐变的整体。这种颜色的变化,加上硬黄纸的底色,让画中的卵好像从纸上凸了出来! 果然是周萱的评语:“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最为奇特的是在这凤卵之上有些许裂纹,凤卵周围还有丝丝黑色的线条围绕,像极了正在火焰中涅槃的凤凰就要破壳而出,一飞冲天! 傅兰絮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站了过来,看着自己画的蛋蛋,也是惊讶无比。原来她一个体育生,也可以把鸡蛋画这么好。 她瞬间有些后悔,如果当年能坐的住,在画室里多待一个礼拜,没准她就是下一个达芬奇……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实心球砸到她,她也不会稀里糊涂的来到这里。 而那画中的裂纹,火焰……有些惭愧,其实是她作画的时候沾了太多水,水滴成柱,顺着硬黄纸不规则的纹理四处乱爬形成的。想不到歪打正着,倒是给这颗蛋平添了几分意境! 所有人都看到了周萱眼中的画面。于是王府的回门宴上,一群人不好好吃饭,聚在一块看颗蛋,还不停的称赞画的好。 还好宾客中还是有人惦记着吃的,不知道谁提了一句,众人恋恋不舍的回去吃饭了。 穆王从王妃身边走过,媚眼如丝的朝着她眨了眨眼,抱拳拱手:“大开眼界~” 傅兰絮微笑致意。 四王爷也从画中收回目光,又笼罩住傅兰絮,一副“我的爱妃,本王很满意”的表情。 所有人,只有傅兰枝一个人心里不是滋味。她也被这画的奇异给镇住了。但是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王妃出丑,要让这个害她失身的姐姐在王府过不下去! 她喃喃的说了句:“怎么会……为什么……?” 只有周萱还在她身边,他听见了,以为傅兰枝是在探究这幅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便朗声道: “看来二小姐的悟性比王妃还是略有不如啊,到现在也没能参透这画的奥妙之处~我看不如请王妃为大家讲解一下,这书画中的~道~” 傅兰絮刚坐下,不愿意再起来,但宾客中也有许多对此好奇。周萱提出这个建议之后,纷纷请王妃讲解。 傅兰絮没办法,只能重新站了起来,让两个下人扯着那副画。她指着画中的那颗“凤卵”讲解道: “天地万物,阴阳并济。我们之所以视之有形,盖因为日光照射,使万物有了明暗的变化~绘画之时,若是能参透这阴阳并存,相互变化,相互转换的道理,就能给画作注入灵魂……” 傅兰絮一通乱扯,将阴阳之道和明暗变化的道理给揉到一起,乱讲了一通。 把明暗交界线、亮面、灰面、暗面、反光、投影的知识全都穿插在里面细细的讲了一通,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傅兰絮讲完,心里不住唏嘘,幸好这大洛没人见过西方画,才能让她这么胡乱过关。 “妙啊,妙啊!想不到王妃竟然能把画作与阴阳天道结合起来。在下真是佩服至极!”周萱听完也不禁夸赞道。 傅兰絮把傅兰枝叫到身边,亲切的拉着她的手道:“妹妹可参透了?” 傅兰枝脸色极差,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话说,那套阴阳光暗的变化,连她都忍不住要拍手称赞。 但看着傅兰絮和煦的面容,傅兰枝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正寻思着再找点什么事儿刁难的时候,傅兰絮凑近了她耳旁貌似亲昵的威胁道:“我知道你想让我难堪。但你要是再闹,我就不客气了。这么多人,我要是把你被人睡了的事儿说出去的话……” “你……”傅兰絮又惊又怒又怕,从来都是她做坏事,从来没想过别人会在她身上使手段。 但如果今天真的把她失身的事儿给传出去,她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完了。什么皇上采选,更是想都不用想。 “姐姐、我知错了……请再原谅我一回……”傅兰枝心中怒极,但又不得不轻声求饶。 傅兰絮笑了笑,放开了她。刚要回座位,方溪茗凑了过来:“王妃~方才的词曲,我私自记了下来,但这曲子是王妃所做……请王妃留名……” 傅兰絮嘴角抽了抽。 所以,这是“书”的考验么? 第三十六章:恶毒小妹 傅兰絮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真想一嗓子把方溪茗给吼回去。但也只能想想。 傅兰枝在一旁窃喜:这可不能怪我了 傅兰絮不动声色,缓步走到方溪茗身边,把方溪茗记录的歌词拿在手中看了看。 歌词儿记得用心仔细,看来这方溪茗在听第二遍的时候真的用了心。不仅如此,在每句词儿底下,还标注了各种符号,想来应该是像简谱或者五线谱之类的记录音调的方法了。 傅兰絮把那纸条平放在几案上,拿起刚刚做的“画笔”在一角写了一个“菲”字。 “好曲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是看到月光洒在地上花草间,心中有感才做了这曲子,与其说是我作的,倒不如说是花草成曲,我只是感悟到了而已。如此,我便题一个‘菲’字吧。” 这菲字写得中规中矩, 傅兰絮说完,引得众宾客一片叫好。纷纷称赞王妃有谦逊的美德。 傅兰絮表面上低眉含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天地良心,让她写字?怕是比草书还草。 别说用毛笔了,就是用钢笔,她写出来的字儿也是歪七扭八,像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士兵一样,站都站不住。 所有认识的字儿里面,她只有名字写的好看。而她的名字是——胡菲菲。这三个字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因为她想过,将来什么事情都可以用手机,用电脑打字,唯独签名不行。 不管去银行办理业务,还是将来开了公司签合同,都是要签名的,所以其他的字可以不管,但是名字一定要写的漂漂亮亮的。 所以她曾经把“胡菲菲”这三个字着重练习,各种字体,各种风格!后来更是自成一派,写出来既美观又颇有气势。 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傅兰絮啊,所以写胡菲菲肯定是不行的。她灵机一动,想起了前几天凝云读书,请教凝意菲字是什么意思。凝意说过菲字,就是花草。 傅兰絮这才拿出这个菲字来掰扯了一番,算是蒙混过关了。 方溪茗看了这一个“菲”字,也满是敬佩之色。坐在前面的宾客们远远的望见,也不住的夸赞这字写得很有风骨。 琴棋书画,过了三关,傅兰絮倒是有些期待棋的挑战了。围棋她是不会下的,但她会忽悠啊,到时候把五子棋的规则普及一番,兴许宾客还要赞扬她这个王妃聪明绝顶。 傅兰枝看到傅兰絮题的“菲”字,突然神情激动起来。 但她刚想说话,丞相却开口了:“兰枝,有什么想跟王妃请教的,等以后再说吧。今日是回门宴,不是你卖弄的地方!” 二夫人听出了丞相语气不善,也急忙开口道:“快回去坐吧,开宴半天了,你姐姐还没吃东西呢。” “可是她……”傅兰枝指着傅兰絮,迫不及待的想说些什么。 丞相断然喝止,厉声道:“她什么她?那是王妃,我是怎么教的你,怎么一点尊卑都不懂?今日你再说一句,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二夫人也急忙使着颜色。傅兰枝终于闭了嘴,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傅兰枝看着开怀畅饮享用美食的宾客们纷纷向王爷王妃表示恭贺,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为了这个位置,曾经多番谋划。然而结果呢? 想要让傅兰絮摔死,她醒了过来。 想要将她推下水,反而被她给教训了一顿。 想要让她身败名裂,一切都算计好了。到头来却是傅兰枝失了贞洁。 傅兰枝早就觉得不对劲,总觉得现在的傅兰絮不是以前的傅兰絮了。直到刚刚看到了那个“菲”字。 傅兰絮从小就比她强,琴棋书画,样样都比她好一点。她暗地里也把傅兰絮当成了竞争对手。 傅兰絮写的书,作的画,她都要拿在手里细细的琢磨,模仿,然后试图超越。 傅兰枝对傅兰絮字体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傅兰絮本人! 傅兰絮的字是温柔的,圆润的,一笔一划,虚虚实实给人一种朦胧的美。但无论如何,绝不是纸上的这个“菲”字——笔画硬直,转折贤明,字形笔挺,尤其是最后一笔拖拽,竟然带出了一股冲天的气势。 一个人的字体,是经年累月才能形成风格的,其特点是深深融刻在骨子里的。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因此傅兰枝敢断言!这傅兰絮,绝绝对对不是曾经的傅兰絮! 那现在的傅兰絮究竟是什么人?难道真借尸还魂了? 傅兰枝越想越觉得这事儿蹊跷,她找了个机会,给二夫人使了个眼色,离开了席位。 二夫人来到一处走廊,傅兰枝走上前来,看看左右无人,对亲娘说道:“娘,这个傅兰絮,根本不是我大姐!她是个冒牌的!”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二夫人赶紧把她拉得离自己近了一点,又小心看看四周,就怕有人听见。 “我有证据!她刚才写的字,根本就不是傅兰絮能写出来的!娘,我爹身上不是常带着一本傅兰絮抄录的佛经么?待会儿拿出来一比较,真相就大白了!到时候她肯定落不了好下场!” 傅兰枝似要咬碎银牙。是了,要不是这个冒牌货,她又怎么会落水?有怎么会失身于一个商人家的风流种?这次既然被她抓住了把柄,肯定要狠狠的反击回去。 但二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还这么糊涂!”二夫人把傅兰枝的手用甩在一边,拍着手数落道:“你以为为娘没看到那个字么?你以为你爹会看不到那个字么?为什么我们都不动声色?兰枝啊,你要弄清楚,她现在既是王府的王妃,又是你爹嫁出去的女儿。” “你现在揭穿她,或许她会受到责罚,但这样王府面上也会无光,王爷对你留下什么好印象么?而且你也不想想你爹?嫁出去的女儿居然是个冒牌货,你让你爹怎么跟王府交代?怎么跟皇上交代?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弄不好,要满门抄斩的!” 傅兰枝被吓得一个激灵,但心中还是放不下:“娘,她害得我都没了清白,难道就这么放过她?那王妃的位置,本来是我的!” “不放过她你又能怎样?她已经是王妃了,难道你扳倒了她,王爷就会把王妃的名分给你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再过几个月皇上就要采选了,你就放下这些,好好准备吧。” “可是采选这么多人,我也未必……” “总之你要听娘的!傅兰絮的事儿过了今天,跟咱们就再无瓜葛!该放下的,你给我统统放下!”二夫人心里乱乱的,甩下一句话就走了。 穆王造反的消息,她不敢乱传,这其中关键,她没办法对女儿说清楚。 现在哪还有什么时间考虑这王妃的真假?她现在盼望的就是时间快点过去,赶紧回府,等只有她和丞相两人的时候把这个消息传达出去! 若是皇帝能及时防范,穆王又刚刚开始谋划,或许能轻松压制叛乱。 若是穆王蓄谋已久,手底下有了些兵力,也许会爆发战乱! 傅丞相虽然在京中也有府邸,但大半家业还是在安阳的。安阳离京师较远,倒是离穆王的封地近一些。穆王造反,或许最先遭殃的就是安阳这一块! 若是有傅兰絮这层关系牵着,相府遇难,四王爷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不管这个王妃是真的假的,都不能现在揭穿! 傅兰枝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她的清白都毁了,自己的亲妈居然不帮着自己说话,还让自己放下? 这心中的恨意,如何能放得下?不过她倒是把二夫人的话听了进去。 这个时候揭穿王妃的身份,的确有百害而无一利。但事情也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兰枝看着远处的王妃和王爷宾客们欣赏着舞姬的表演,开怀畅饮,谈笑风生,脸上的表情越加阴翳起来。手中的拳头也紧紧攥住,长长的指甲刺得手心都要破开。 一个丫鬟端着美酒经过,傅兰枝心中一动,叫住了她:“等等!” “二小姐~” 傅兰枝认得这丫鬟,刚好是相府里带过来的,可能是王府安排的吓人不够,才把她也用上了。 “嗯,你去厨房再取一只烤鸡过来。” “是,小姐,我先送完这几杯酒,然后就去取……” “我让你现在就去!”傅兰枝厉声喝道。 那丫鬟浑身一个哆嗦,脚下退了一步,犹豫再三,还是弱弱的说道:“可这酒刚温好,我再跑一趟怕是凉了……王妃喝了……” 王妃王妃!现在居然连个下人都敢不听自己的了!?傅兰枝气的怒极反笑:“王妃的酒,自然不能耽误,我去送,你去取烤鸡!你妹看见王妃面前的烤鸡只剩骨头了么?” 那下人远远的望了一眼,果然王妃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那……那有劳二小姐了……”说完再不敢顶嘴,小跑着去厨房取烤鸡去了。 傅兰枝看着她走远了,从腰间取出一枚白色药丸选了一杯放了进去。 药丸迅速融化,与酒水融为一体。 第三十七章:袖口血迹 傅兰枝把那杯加了料的酒放在了傅兰絮面前,然后一直盯着傅兰絮看。 可惜,一直到回门宴结束,傅兰絮都没有碰那杯酒。 宴席结束之后,众宾客纷纷告辞,穆王也告辞离开回了他置下的宅子,等那神奇的“千里眼”。 王爷也和丞相客套一番之后准备准备离开。 傅兰枝在心里啐了一口“算你好运”。面色冰冷的离开了。 丞相跟在王妃和王爷身后相送,傅兰絮陪着四王爷就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二夫人喊了句:“王妃,我还有几句话,想私下里说给您听……” 众人都觉得这是母女间的体己话,不做他想。 王爷许可之后,傅兰絮走向了二夫人。 二夫人从身边的几案上端了杯酒,迎了上去悄声说道:“兰絮,兰枝年龄还小,今天的事情,我也看出来是她多有冒犯。虽然以前我们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但二娘还是希望你看在姐妹情分上饶过她这次吧。你现在已经是王妃了,这种小事也不需要再跟她计较了。” “做母亲的都希望女儿好。之前种种的确是二娘的不是,我在此罚酒一杯,还望王妃能就此揭过。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王妃……”二夫人说着,将端起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傅兰絮听完,在心中把这假模假样的二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做母亲的希望女儿好是不错,但是你们的做法是不是过于恶毒了?从石阶上推下去摔死,从凉亭里推进水淹死,买通外人进来故意毁了自己的清白。这些事情已经超越了“不是”的范畴了。这么轻描淡写的认个错,罚个酒就能揭过去了? 但二夫人说的又对,如今她已经进了王府,做了王妃,跟相府再无瓜葛。再计较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傅兰絮还需要她给丞相传话呢。 于是傅兰絮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二夫人的罚酒和歉意。 回到王府,王爷直接陪着傅兰絮回了王妃的小院。 打发了下人,王爷直接把门窗都关了。 凝云凝意捂着嘴偷笑着远远避开了。“王爷和咱们王妃感情真好,这才回来,天还没黑就……” “乱说什么呢!”凝云皱了皱眉,不止怎么的倒是自己羞红了脸,低头跑开了。 屋里,王爷来到傅兰絮身边,脸色凝重的问道:“话都传到了?” “嗯,都传到了,我还特意吩咐了二娘,让她回到家中再告诉丞相,以防沿途有穆王的耳目。” “呼……”四王爷舒了口气:“那就好,丞相回到安阳要四五天,得到了消息再上京密报皇上需要七八天。最多半个月时间皇上就能得到消息。” “既然五弟现在还在隐藏兵力,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王爷的表情凝重,即便嘴上说着还有时间,紧促的眉心也依然没有舒展开。 在傅兰絮的心中,王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腹黑男,居然会为了报一脚之仇,翻墙越户,夜探相府。 但他在人前,又是一副正经八百,谨言慎行的样子。真的让人搞不懂。 此刻为穆王谋反的事情忧心忡忡的样子,倒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 傅兰絮又想起了穆王。 虽然仅仅见了一面,穆王李治也给傅兰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谈吐大方,幽默风趣。 长得也很帅气,像极了自家兄弟四王爷,又带着几分痞气。一双桃花眼眨呀眨的四处留情。傅兰絮在回门宴上被他看了一眼,至今还觉得有点味道。 “你那天看的清楚么?在贼营里的,真是穆王?别再是看错了,到时候消息传到皇帝那儿,反而害了你的兄弟。”傅兰絮不自觉的问道。 “他是本王的亲弟弟,我就算只有一只眼,也不会认错了他!”王爷声音有些低沉,但很快又觉得哪里不对,疑惑的问道:“爱妃为何有此一问?” “啊?……哦,我是看他……挺正常的,长得还挺好……”傅兰絮突然被问其原因,结结巴巴的回答,说道长得挺好的时候,声音已经不知道低了多少。 “哦?长得挺好?你身为本王的王妃,竟然说别的男子长得好?难道本王的模样比他差了?”王爷莫名吃味:“爱妃,你好好看看,本王长得比他差么?” 王爷说着,已经挂着邪魅的笑容凑到了傅兰絮眼前。 傅兰絮双手挡住他的胸膛,但王爷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倚过来,她一时间推不开,只能勉强撑着。 “你干什么?” “本王的爱妃,本王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王爷挑逗着傅兰絮,看她脸都憋红了才收了手:“若不是我有伤在身,早就收了你了。只要一次,本王就能保证爱妃对本王忠贞不渝~” “切……吹牛” “不然来试试?”王爷坏笑着,吓得傅兰絮又往后缩了缩。 “换药吧~” 傅兰絮不敢再说什么招惹他,万一真的邪火上来,自己就要失身了。 纱布一层层揭开,王爷的伤势已经明显有了好转。那一道巨大的伤痕已经结痂。只要不剧烈活动,不去触碰,慢慢的就能好转。 傅兰絮换着药,对王爷也是心生佩服。 按照王爷的说法,受伤的时候正好是提亲前的几天。这么长的伤口,换了一般人,别说迎亲了,走路都是困难。而王爷却跟没事儿人一样迎了亲,坐了几天的马车回到王府。 傅兰絮初见伤口的时候,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换药,仅仅靠每天清洗和重新包扎维持着。即便换了药,也不可能不疼。 而王爷,每天穿上衣服就像没受伤一样,走路四平八稳,说话做事都不受影响。天知道他究竟忍受了多少疼痛! 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不让穆王起疑,好想办法吧谋反的消息传达给皇帝。 “穆王为何要谋反?他不是有封地?安安静静的做个王爷不好么?夺那皇位干什么?” “本王也不清楚……他,我,皇兄,我们三个年龄相仿,从小到大,感情最好。”四王爷叹了口气:“我倒真心希望,那天看到的不是他……” “兴许只是长得像呢……” “他大老远的跑来烟城,婚宴完了也不走……就是为了确定那天逃走的人是不是本王……唉……”感觉到傅兰絮已经在包扎了,王爷问道:“哎,下面还有一块没抹呢……” “没药了……” 第二天一早。 傅兰絮刚洗漱完毕,凝云进来告诉荣氏早早的来请安,已经在堂屋候着了。 傅兰絮自然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见了。 “妾身给王妃请安~”荣霁兰见到傅兰絮十分恭敬。 傅兰絮扶她起来:“姐姐不必客气~我这里不立这些规矩的,姐姐大可不必每日都来请安~” 荣霁兰尴尬一笑,说道:“其实今日姐姐过来是想问问……” 荣霁兰说这话,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天誊写回去的那份“侍寝值日表”:“王妃请看,按照之前咱们商量的规矩,昨日王爷应该来我这边儿的~结果我备好了酒菜,打点好了所有,等到天黑王爷也没过来……你看……” 傅兰絮扶额叹息,只能实话实说了:“好姐姐,你可要谅解妹妹……之前咱们商量的规矩……王爷他没同意。” “啊?”荣霁兰脸上写满了失望,用手帕捂住了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小嘴。 很快,失望又变成了失落,失落使得心情也不好了。回想起最近两年的时间,王爷一共在她房里睡过三次,荣霁兰只觉得悲凉无比,余生都没了盼头。 最后手一抬,手帕飞到眼底,眼泪跟着就滴溜溜的掉了出来。 “你、你别哭啊……”傅兰絮急忙上前抓住荣氏的手安慰着:“我会再试着跟王爷说的,相信我,姐姐……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多次,我一定要让王爷接受咱们的规矩,姐姐莫急,咱们再等等~” 荣氏听着傅兰絮言辞恳切,心里没那么难受了,说道:“罢了,王爷就是嫌弃我年老色衰,我本就没抱多大希望,王妃年轻貌美王爷喜爱也是应该的。我本就是福薄之人,能衣食无忧就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不该要求这么多……” “哎呀,王妃你这衣服上怎么有血迹?”荣霁兰突然惊叫道。 傅兰絮抬手一看,可不是么,袖子上红了一块。八成是昨夜给王爷换药沾上的。 荣霁兰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快给我看看,哪里伤着了?” “没有,没有伤,姐姐看~”傅兰絮撸起袖子,露出光洁的胳膊给她看。 荣霁兰这才放下心来:“妹妹平日里可要注意别磕了碰了的,王爷见了该心疼了……” 傅兰絮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哄了半天,荣霁兰才心情平复告辞回去了。 出了王妃的小院,荣氏还一路小声嘀咕:“怎么没有伤却有血?谁的血能沾到王妃衣服上?难道是王爷?” 正好方溪茗前来拜会王妃,把这话听了进去。走到院门的她停住了脚步,之前在太妃堂屋见到的那滴血液又浮上心头。 王爷的血?为什么王爷会流血? 第三十八章:太妃驾到 方溪茗本来只是路过,但听到荣霁兰的自言自语,却起了去王妃的小院一探的想法。 上次在太妃堂屋发现血迹,她还没法确定那血液究竟是不是王爷的,但这次荣霁兰的话,几乎让她确定那滴血就是王爷的。 王爷为什么会流血?受伤了么?为什么他没提起过?为什么要瞒着其他人? 王爷流血是不是跟王妃有关?莫非王妃真的想过丞相府的二小姐口中说的那样,早就不是原来的傅兰絮了,而是邪秽或者是恶鬼附身?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王爷岂不是很危险?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方溪茗朝着王妃的院子里走去。 快到院门的时候,方溪茗听到了院子里有谈话的声音。方溪茗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靠着墙边走,在保证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尽量往声音的源头靠近。 “小姐,您跟王爷昨天这么早就睡下了,怎么今儿个还起的这么晚啊,是不是太过劳累了?” “就是就是,早上王爷还特别吩咐让奴婢们别叫您,让您多睡会儿,王爷对您可真是贴心!” 两个丫鬟的声音让方溪茗心中些酸涩。“睡得早,起得晚”“太过劳累”这些词都刺激着方溪茗的内心。那个人应该是我!她在心里咆哮着。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王爷接受我定的规矩!”方溪茗耳边又传来了王妃的声音。 “小姐,王爷宠幸你是多好的事儿,你为什么偏要把他往别的侍妾那里送?”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才十七岁,怎么能跟男人……那个!” “可是大婚当晚,王爷跟王妃不是已经……” 傅兰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看看四周,还好,这小院里就凝云凝意两个人。傅兰絮对她们还是信得过的:“嘘……小点声!” “难道……啊!”凝意立马捂住了嘴。 “难道王妃没跟王爷圆房?!”凝云脱口而出,然后就看到了傅兰絮“你知道的太多了”的表情。 方溪茗惊讶不已,王妃居然和王爷没有圆房?那为什么那天的喜帕上面怎么会有落红?难道那喜帕是假的?难道那喜帕上是王爷的血? 方溪茗无意间猜到了真相。 这样就说得通了,哪有女人初夜落个红能染红整片喜帕的。据说那刘嬷嬷当天捧喜帕的手都染上了血渍……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王爷为什么又要隐瞒? 方溪茗感觉这其中一定另有蹊跷。她又想起了王妃单手举着三十斤石锁的景象,顿时觉得这个王妃实在是诡异无比。 难不成王爷受了王妃的胁迫?! 院子里,凝云被王妃和凝意瞅的很不自在。 “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我去熬药……”凝云知道自己又多嘴了,连忙找个借口逃遁。 “你回来!”傅兰絮把凝云喊住:“熬什么药?” “就是王爷吩咐我去领的,补气血的那些……” “那药等晚上王爷过来了再去熬……” “啊?为什么?这种益气养血的药不该早中晚各一副的么?”凝云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这药是给……” “快闭嘴!!过来!”傅兰絮把凝云的话一口喊断。 “呐,我和王爷的确没有圆房,这其中是有原因的,你们万万不可泄露出半个字儿去……听见了吗?这消息如果让有心人知道了,轻了你家小姐我可能要被沉糖、灌猪笼,重了可能造成天下动荡!”傅兰絮表情凝重。 两个丫鬟第一次见自家小姐这么说话,不由得连连点头。 “小姐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泄露半个字的!”凝云凝意连忙表态。 方溪茗听到熬药的事情,更是心惊不已。王爷居然已经需要服用益气养血的药材了?莫非王妃披着人皮,实际上却是一个吸人血的恶鬼不成? 王爷岂不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王爷才行!不行,得赶紧告诉太妃,让太妃做主,把王妃给休了! 方溪茗为了听得清楚,无限靠近院门,她矮着身子,双手扶墙。 就在她聚精会神的继续听里面谈话的时候,一排身影把她给笼罩住了。 “溪茗,你这是在干什么?!”太妃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平缓,但却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威严。 “啊!——”方溪茗被太妃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没蹲好往前趔趄了两步,双手撑地才没落得嘴啃泥的下场:“太、太妃姑姑?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大白天的在这墙角偷偷摸摸的蹲着,成何体统?”太妃有些愠怒,自己这侄女儿平日里行走坐卧,都是很有分寸的,怎么今天竟然蹲在这里像是在偷听? “还不快点扶她起来!”太妃吩咐道。 太妃身边除了刘嬷嬷,还跟了有三四个女仆,得令立刻就有两三个人上前把方溪茗给扶了起来。 太妃的声音不小,而且人就在院门口。她一开口,傅兰絮和两个丫鬟就听到了,方溪茗从院门一侧摔出来的时候,刚好和傅兰絮对了眼。 傅兰絮本来是在地上铺了张席子,盘腿坐在上面磕瓜子儿呢,听到太妃的声音,连忙吩咐凝云凝意吧席子收了起来,自己又把衣服收拾的熨贴了些,起身走到院门口。 “兰絮给太妃请安……”傅兰絮走到门口,之前教的规矩,好几天没用上,她又忘得差不多了。一个行礼的姿势摆了好几遍才摆对:“太妃今儿个怎么过来了,我这院子的下人真是没规矩,也不通报一声。” “不怨他们,是我让故意让人把她们都给安排了活计支走了。我本来是想来看看王妃平日在院子里收不收王府的礼仪的。没想到倒是先抓到个没体统的!” 方溪茗低下了头,她自然知道太妃说的是她。 支走了? 傅兰絮突然想起了在丞相府里傅兰枝要害她的那天,院子里的下人也是被支走了。怎么这些老太太都爱耍这种诡计?真是让人不爽。 “姑姑,我……” “不用说了,先进去吧,你也不是王府的人,言行上自己注意,可别给方家丢了脸面。”太妃有心护着,不想把方溪茗蹲墙角偷听的事情说出来。 方溪茗如获大赦,赶紧躲到了一旁。 傅兰絮可不想这么饶了她。刚才她摔倒,傅兰絮看得一清二楚。傅兰絮是学体育的,光凭这个摔倒的动作,速度,角度,就能判断出她原来是个什么姿势。刚才的谈话,八成被她听去了。 想到这一层,傅兰絮有些紧张。这方溪茗若是王府的人还好监控,但她又是方家的人,不定哪天玩够了就回家了。这王爷受伤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被穆王知道了,难免会起疑心! 不行,得确定一下……傅兰絮装作刚刚看到方溪茗的样子,挡在她面前挤了个笑脸道:“溪茗妹妹也一块儿过来了?什么时候到的?刚才是怎么了?怎么摔倒了?” 傅兰絮在方溪茗心中的形象本来就已经半妖魔化了,听到傅兰絮一连串的问话,心里竟有些紧张害怕,不由自主的往太妃身后躲了躲。 太妃皱起眉头,面露怒气:“怎么?哀家的话,王妃是没听见么?哀家说了,先进去吧!王妃是耳朵聋了还是怎么了?溪茗是跟着我过来的,方才不过失足跌倒,王妃难道拿个规矩不成?” “兰絮不敢……”傅兰絮连忙低眉顺眼的弓下了身子,给太妃让出了条道。 “哼!” 傅兰絮虽然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太妃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她身上狠狠的剜了一下。 “好好的心情被你们给搅了。”太妃也没进屋,直接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刘嬷嬷清了清嗓子,道一声:“还不上茶?” 凝意反应快,连忙去跑去准备了。 傅兰絮虽然心里不待见这个老太太,但一来她是自己的婆婆,二来是王府的太妃。不论是辈分还是权利都远在自己之上,她不得不把心里的不满给死死压着。 “太妃,不知今日怎么有空来兰絮这里坐坐了?”傅兰絮觉得场面尴尬,只能没话找话的问道。 结果老太太好像吃了枪药,直接怼了一句:“怎么?王妃这儿哀家来不得吗?” 傅兰絮吃了一瘪。不知道再怎么接话,只能连道:“自然来的,太妃息怒……”然后就低着头,双手交叠放在腰间恭敬不语。 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太妃可能是看到傅兰絮畏惧的样子,心理上得到了某种满足,火气就稍微降了几分,说道:“我听治儿说昨日回门宴上,王妃唱了一曲《水调歌头》十分出彩。今日特地过来,就是想听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般令人陶醉。” 原来是来听歌的~侄儿?昨天回门宴上,好像没有太妃的侄儿啊~论起来的话,方溪茗不应该是侄女么? 没听说古代有把侄女儿叫成侄儿的说法啊!傅兰絮觉得有些古怪。 “溪茗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告诉太妃,太妃想听,那自然可以唤我前去,何必让太妃大老远的跑一趟……”傅兰絮愠笑着对方溪茗说。 太妃脸上老大的不高兴:“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治儿!!” “啊?治儿……是……?”傅兰絮这次听清楚了音调了,惊叫道:“穆王李治?他,还没走?在府上?” 第三十九章:快救太妃 太妃更不高兴了。 她能喊穆王治儿,那是因为她是长辈。穆王和她儿子李邃兄弟情深,从小一起长大,太妃也把他当了半个儿子看待。 傅兰絮虽然也是王妃,但也没有直呼其名的道理! 再就是,你傅兰絮是我四王府李邃的王妃,这么关心穆王干什么?这一副吃惊意外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傅兰絮察觉到了太妃的神色,也感觉到了自己的话容易引人误会。连忙又低下头,换了个平缓的语气说道:“穆王昨日回门宴之后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王府?” “穆王来探望一下哀家,哪里不妥么?”太妃怪声怪气的说道。 “太妃息怒,兰絮没有别的意思……”傅兰絮只能拿出温顺的样子来。这老太太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嗯……”太妃鼻孔里出气,端起凝意端上来的茶,抿了一口轻轻放在石桌上:“穆王今天特地来看我,谈了几句就说起了昨日王妃再回门宴上唱的那首《明月几时有》,据说是别有韵味,余音绕梁。” “哀家虽然现在在王府,但先皇在时,哀家也曾陪伴左右,在宫中见过不少有名气的歌姬。一些乐曲真的是能动人心弦的。穆王对你唱的歌曲大加赞赏,哀家想着,既然能当得起‘余音绕梁’这四个字,必定是不一般的。所以就想过来听听。请王妃给哀家唱上一曲儿吧?” “太妃折煞兰絮了,太妃想听那是兰絮的荣幸,说什么请字~”傅兰絮低眉顺眼的说了几句。得了允许,便清唱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这首歌毕竟是首现代流行歌曲,与古代的音乐相比,有一种跨越时空的美感。 虽然傅兰絮只是清唱,而且有那么一两句不在调上,但并不影响整体的效果。 太妃开始只是静静的听,三四句之后,脸上郁结的肌肉就舒展开了。 再听两三句,太妃只觉得整个心灵都跟着旋律舞动起来。 这首词是苏轼在中秋时节写的。当时他遭遇被贬,与兄弟分离七年无法团圆。词中带着一种淡淡的感伤,来自对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来自对亲人的思念之情。 欲乘风归去表达了他内心的想法,抒发了淡淡的失落和牵挂。最后几句更是表达了他人到中年对人生特有的豁达,不求团圆,但求能在异地仍能共享美好月光。 《但愿人长久》最早是邓丽君演唱,作曲是台湾作曲人梁弘志,他谱的这首曲子,也真正理解了苏轼词中想要表达的感情,并且加以艺术加工,将情感的抒发做到了极处。 太妃年近四十,即将迈入中年,这首词中带有的淡淡忧伤与她内心深处的感情发生了共鸣。 往昔的一幕幕浮上心头,如潮的情绪席卷而来。 听到高潮处几欲落泪,末尾的几句又很好的给了她心灵上的慰藉。 一曲唱罢,太妃深吸一口气:“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不止先皇在天有灵,是否能感觉到哀家的思念……哀家也曾望着那月亮,想着以往温情的日子……” 傅兰絮见太妃快要掉泪了,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太妃……” 因为这首歌的原因,太妃也对傅兰絮的态度也好了起来。她拍了拍傅兰絮的手道:“我没事……” 太妃眼眸中的晶莹最终没有落下来,稍稍缓了缓就恢复了原来的情绪:“王妃,你这曲子动人心魄,果真‘余音绕梁’啊……” “太妃谬赞了,最主要还是苏学士的词写的好……” “这苏学士是哪位文人?怎么哀家不曾听过?” “啊?苏……轼啊~”傅兰絮心中打鼓。难道我记错了? 太妃苦思冥想了半天,摇摇头表示不知。 傅兰絮一拍脑袋,这里是特么大洛,挺都没听过的朝代。苏轼是宋朝的,宋朝过没过去都还不知道……这可咋圆? “我也是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上面有记录苏轼学士……更详细的,兰絮也不知……” “那本古籍?”太妃来了兴趣。 “遗失了……” 太妃遗憾无比。 除了方溪茗,周围的丫鬟小厮们也都是第一次听傅兰絮唱这首歌,自然也听得如痴如醉。几个情商较低,容易触动心弦的,已然落泪。 唯有方溪茗,一脸古怪的在琢磨:怎么这首歌,好像跟昨日回门宴上听到的不太一样呢? “王妃,昨日的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这几句,似乎不是这样唱的来着……”碰上音乐,方溪茗也无暇关心其他了,直接问了出来。 傅兰絮大囧,心里暗骂方溪茗多嘴:谁特么跑调能保证每次都跑成一样的?要有那本事,唱歌就不会跑调了好吧! “怎么会不一样呢?妹妹许是听岔了……” “我去取昨日的记录来……”方溪茗说道:“一并也把我的琵琶取来,让太妃听听,我和二小姐合编的伴奏~” “哦?溪茗还作了伴奏?好,快去拿来吧,哀家也想再听一遍。”傅兰絮想拦住她,却被太妃抢了话头。 得,现在再张嘴拦也是不可能了。傅兰絮只能尽量回忆昨天这调是怎么跑的,待会儿太妃发现的确不一样又该怎么解释。 扁桃体发炎了?嗓子不好?见到太妃太兴奋了?尿急憋得? 方溪茗离开了王妃的小院,路上还想着傅兰絮唱的歌哪里不对,想的太入神了撞到了一个侍卫的身上。 “哎呦!” “方小姐,这边是墙……”那侍卫一边告罪,一遍提醒着。 方溪茗大囧,好好找了门,低头不语继续赶路。低头的瞬间,方溪茗看到了那侍卫手上有道伤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还能看见深处的殷红。 方溪茗立刻想起了太妃堂屋的血迹,想起了染红了大半的喜帕,想起了荣霁兰早上的话。 我这是在干什么!王爷危在旦夕,我却还在想着歌词哪里不对?!方溪茗拍了拍脑袋。 这王妃绝对有问题!王爷肯定被她伤了,还被胁迫了不能往外传!! 刚刚在院门外偷听不小心摔了出去,王妃肯定看见了。肯定知道我已经听到了她的秘密,现在我倒是出来了,却留了太妃在那里!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万一她对太妃动手怎么办?万一她像伤害王爷一样伤害太妃怎么办?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救太妃! 方溪茗转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她又想起了 这王妃连王爷都能弄伤,还能威胁王爷不让王爷外传,身上肯定是有武功的!王爷已经算是武艺高强之人了却还能着了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样过去又有什么用? 不行,得叫人,把王妃给捉起来! 方溪茗内心的戏份做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看的身边的侍卫摸不着头脑。 突然她原地蹦起来转了一百八十度:“你,快把王府的侍卫全都召集起来!太妃有难!太妃被王妃给劫持了!” 那侍卫被她的动作吓得身子一缩,做了个警戒的动作,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但听到方溪茗的话他又愣住了:啥啥?王妃劫持了太妃?王妃为什么会劫持太妃? “您说,王妃……劫持太妃?” 方溪茗急道:“是啊!事情太过复杂,我没法跟你解释,总之你快点纠结人手!要五人……不,十人……不行,至少十五人!我们需要把太妃从王妃的手上给救出来啊!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侍卫还是不为所动。方溪茗虽然是王爷的表妹,但毕竟她姓方,不是王府的人。 她下令让侍卫们去抓他们王府的半个主子——王妃,这……谁特么肯干。 “你们……你们怎么……王爷在哪?王爷呢?” “好像听说王爷与穆王在一起饮茶……” “快带我去!” “啊?” “快带我去啊!我去让王爷下令总行了吧!”方溪茗急得跳脚,这一会儿她心中联想的太多:太妃堂屋的不明血滴,喜帕上有可能属于王爷的大片血迹,王妃在院子里亲口对丫鬟说没有圆房,还要给王爷喂药。 再加上昨日傅兰枝跟她说的“我怀疑现在的大姐早就不是以前的大姐了,要么是冒名顶替,要么就是被邪秽附身了”这句话,她的脑子已经完全乱了。 在她心里王妃已经完全妖魔化了,这会儿傅兰絮应该已经掐住了太妃的脖子,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就要咬上去了。 “你快点带我去!太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待的起么!”方溪茗越来越激动。 侍卫看她真的挺急,只能带他去了,反正到时候全让她去说。 两人行色匆匆,闯到了王爷的书房外面。按照规矩,该让下人通报一声。 可方溪茗现在只觉得天都要塌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数?她直接闯了进去气喘吁吁道:“王爷、表哥!快,快派人去王妃哪里,太妃在那里被挟持了!” “什么?!”四王爷李邃大变,身边的穆王也十分吃惊。 他们对视一眼,四王爷大喝一声:“快集合王府侍卫,跟我走!” 第四十章:王妃?刺客? 方溪茗离开之后,王妃和太妃在小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太妃问了很多王妃家里——也就是丞相府的事情。 天地良心,对于丞相府,傅兰絮知道的其实并不比太妃多多少…… 看着凝云凝意的眼色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傅兰絮感觉快要撑不住了,想着要不要再唱首歌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太妃也感觉出来了傅兰絮的窘态,她只当傅兰絮不愿意谈起相府的事情,也就渐渐的不再问了。 “这溪茗,怎么拿个东西去这么久……”太妃说着想站起身来。 她一抬手,刘嬷嬷就会意的站到身旁扶住。 “哎呦、哎呦!哎呦!!”太妃站起来一半,她的脸突然拧在了一块儿,大呼小叫的好像遭了多大的疼痛。 傅兰絮和刘嬷嬷连忙关切的问:“怎么了太妃?” “哀家、哀家的腿……”太妃手紧紧抓住刘嬷嬷的胳膊扶好又坐下了,右腿好像僵住了一样微微发抖并且不断抽搐。 傅兰絮一看就知道:这是抽筋儿了。 刘嬷嬷扶稳了太妃,抱怨道:“准是今天走的路太多了!该抬着轿子的!” 傅兰絮不禁白了刘嬷嬷一眼。 王府虽大,但太妃的住所离王妃的院子也不过几百米罢了。这点路就叫走的太多了?还要抬轿子!? 看来这太妃真是身娇肉贵,平日里肯定不怎么运动。成天坐着躺着的,她不抽筋儿谁抽筋儿? 作为一名体育生,腿抽筋儿这种事儿对傅兰絮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傅兰絮连忙蹲下身子,双手用力,慢慢的把太妃的腿给掰直了,然后用掌心贴紧太妃的小腿肌肉部位,适度用力按摩。 这样做可以为小腿处的肌肉加温,放松,疏通血液流通,有助于缓解疼痛。 果然,没用多久,太妃的腿疼就有所缓解了。 刘嬷嬷在一旁看得惊奇不已:“王妃,您这一手可真是厉害。太妃有时候夜里也会抽筋儿,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会给揉腿。但是没王妃您揉的见效快啊!每次太妃都要疼半个多时辰才能缓解。太妃疼在腿上,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疼在心里啊!奴婢斗胆,请王妃教教我们……” “行,得空了我便教教你们。”傅兰絮也不谦虚。她可是专业的。她们在学校训练的时候,每个人都学了这些护理知识。平常有哪位运动过量,过猛了,都是互相帮助的。 太妃感受着傅兰絮手上传来的暖意,看着她蹲在那里为自己揉腿的样子,心里也突然觉得暖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微微笑意。 傅兰絮的歌声触动了太妃的心弦,而揉腿的行为又让太妃感觉到了一丝温情。太妃看向傅兰絮的目光变的柔软了许多,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一样。 “太妃,还疼么?”傅兰絮一边揉搓着,抬头问道。 “好多了……”太妃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傅兰絮的肩膀:“快起来吧……” 傅兰絮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变化,太妃看她的眼神儿也不太一样了。她一时间有些适应不了,站起来之后觉得有些尴尬,就没话找话的说道: “太妃,您年纪也不大,平日里应该多走走,锻炼锻炼身体,拉拉筋什么的。再多晒晒太阳,以后这种毛病就不会再犯了~” “是么?” “是啊,那什么君子以自强不息来着……说的就是要多活动。运动是暗合天道的。您多活动活动,用不了几个月,肯定能看上去比我都年轻!正好,我可以教您一套动作。您每日早起做一次,保证舒筋活血,精神一整天!” “好,你做给我看看~” 傅兰絮歪着头想了想,那些减肥操健身操什么的,运动量有点大,太妃可能一下接受不了。于是先做了一遍第八套广播体操。 口中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傅兰絮从头到尾把伸展运动到整理运动一共八节依序做了一遍。只是耳边没有广播,总觉得少点什么。 凝云凝意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太妃手底下的几个丫鬟是第一次见识。看着王妃在那里蹦蹦跳跳的,捂着嘴偷笑。 等傅兰絮做完,问太妃怎么样的时候。太妃不禁莞尔:“你一个王妃,蹦蹦跳跳的成何体统?” 也是,这古代人肯定一下接受不了——即便只是广播体操。 先不说全身运动和跳跃运动两节比较欢脱的。 光是扩胸运动,这群保守的古代人估计就接受不了吧?这动作会让胸前的两团球推了收,收了推。放在这个时候,可是非常不雅的。 让外人看见估计会被说成不守妇道。也怪不得丫鬟们会偷笑。 得,广播体操以后慢慢推广吧,先想个她们能接受的!瑜伽,这个肯定合适!曾经在学校里练柔韧她学的就是瑜伽。 “那,我教太妃几个别的动作,比较安静的动作。有点难做,但只要坚持下来,对身体的好处是很大的。” 说着傅兰絮就做了几个简单的动作。不得不说,傅兰絮现在的身子,像蛇一样柔软。 以前在学校学瑜伽,好多动作做起来特别费劲。现在做起来却都跟闹着玩一样。身子随随便便就能扭转一百二十度。 弯一下腰身子就跟对折了一样! 傅兰絮选了几个安静的站姿,果然太妃比较感兴趣:“只是这么简单的站着,就能锻炼了?” “太妃,这东西,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可是有些难度!” 太妃不信,跟着傅兰絮试着做看起来十分简单的一式——吸腿放松功。这个动作讲究的是身体直立,一条腿膝盖弯曲,让小腿向后抬起。然后用一只手握住抬起的脚踝,在保持平衡的前提下,坚持站立,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这动作到了太妃这里,直接做不起来了。小腿抬得不够高,怎么弯腰手也够不着。傅兰絮上去帮把手,试着帮助太妃把小腿抬得再高些,一上手才感觉到,太妃的身体真是僵硬极了…… “哎呦~”太妃觉得肌肉拉扯的有些酸疼,想要放手。 傅兰絮使劲儿抬着,不让她把腿放下去:“太妃,您忍忍,只要做好这一次,再往后自己就能做了。坚持一会儿,等会儿你看看是不是腿上轻松了很多。” 一旁的丫鬟和刘嬷嬷都瞪大了眼,从来没见过有人把太妃的身子这样使劲儿折着。从没人敢!太妃都喊疼了,她居然还不松手。 可人家是王妃,他们做下人的又干涉不了。除非太妃发话,但太妃听了傅兰絮的话,竟然生生忍住了。只是脸上不太好看,疼的嘴歪眼斜的。 就在这时,突然王府的侍卫十好几个一窝蜂闯进了王妃的院子。紧随其后的是方溪茗,四王爷和穆王。 方溪茗看到傅兰絮正在折太妃的腿,眼珠子都快要瞪掉下来。 四王爷风风火火进了院子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转头问方溪茗:“刺客在哪?劫持太妃的人呢?” “就是她劫持了太妃!表哥快看,她要把姑姑的腿给折断!”方溪茗抬起胳膊指向傅兰絮。 傅兰絮,太妃,刘嬷嬷还有丫鬟们全愣了。傅兰絮手上一松,太妃的小腿弹落下去。 王爷一看傅兰絮的动作,连忙喝道:“你疯了吗?在做什么?还不快把母妃放开!” 傅兰絮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扶着太妃的手。 “你们还不快上,把她给我抓起来!”方溪茗喝道。 碰到方溪茗的侍卫本来是不相信王妃会劫持太妃的,但看王妃的行动,还真像是在劫持。他不由得相信了方溪茗的话。正好傅兰絮放开了手,他便带头上去把傅兰絮给控制住了。 “这是要干什么?”太妃回过神来的时候,侍卫已经把傅兰絮给拉到一旁了,两个侍卫一人一条胳膊死死压着。一个侍卫把手上钢刀抽出一半,模样十分警惕。 “松开,松开!还不把王妃给哀家放开!你们这是要造反么?”太妃怒不可遏,指着那些侍卫喝道。侍卫脸上为难,却没什么动静。 “先放开王妃!”王爷看太妃维护傅兰絮的样子,不像被劫持,王爷也晕了。 “溪茗!到底怎么回事?”王爷瞪着方溪茗,说道:“你不是说有人挟持太妃么?” “王爷,难道你刚才没看到她在干什么吗?她就是想要害太妃!”方溪茗痛心疾首的说道。 “溪茗,你在胡说些什么?”太妃听了怒道。 王爷回想了进院子时看到的一幕,先把太妃带到了一旁,然后皱着眉头问傅兰絮:“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伤害太妃?!” 傅兰絮虽然是懵逼状态,但眼睛没瞎,耳朵没聋。方溪茗的话一句句都听在了耳朵里。 没想到到哪儿都有不省心的,相府有个傅兰枝,王府有个方溪茗…… 更让她在意的是王爷的举动。虽然没做羞羞的事情,但我傅兰絮好歹也是你娶进门的人吧,你居然会信外人的话,怀疑我会害你妈?! 傅兰絮没做声,倒是太妃开口了:“王妃何时伤了哀家,你们哪只眼看见哀家受伤了?王妃那是在教哀家锻炼身体!” 锻炼身体?这回轮到从外面进来的这群人愣神儿了。刚才那个动作,居然是在锻炼身体? 王爷这才知道误会了,说道:“太妃息怒,是溪茗,刚才大呼小叫的找到本王那里说有刺客在这里,劫持了太妃……所以才……” “哪有什么刺客!?”太妃看向方溪茗的眼神老大的不高兴:“溪茗,我要一个解释!” “这……”方溪茗不明白为什么太妃明明被伤害着,还要替王妃说话。莫非太妃也被控制了? “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害了王爷还不够,还蛊惑太妃为你辩解?”方溪茗指着傅兰絮,对太妃和四王爷说:“太妃姑姑,您相信我,这个人根本就是冒名顶替的!” “你在胡说什么?” “我早晨都听到了!你根本没有和王爷圆房!而且王爷还受了伤,是不是!?” 四王爷和穆王同时瞳孔一缩! 第四十一章:溪茗坏事 “王兄受了伤?” “王妃没有圆房?” 穆王和太妃一起发问,关注的点却是全然不同。 王爷望向傅兰絮,眼神中满是责怪。 傅兰絮头转一边,早晨的确是她口误,但谁能想到方溪茗会在偷听呢?而且穆王也在! “溪茗,这话可胡说不得,王妃的喜帕,是哀家亲自验看过的!”太妃紧锁双眉,虽然是在反驳方溪茗的话,但眼中已经有了怀疑之色。 “太妃,我亲耳听见的,就在您过来之前不久。王妃和两个丫鬟相谈几句,好像说了什么要给王爷立规矩的事情,然后王妃说自己才十七岁,怎么能跟男人……然后那丫鬟就喊了句难道王妃和王爷还没有圆房?王妃也没有否认!然后丫鬟要去熬药,王妃不肯,说那些益气养血的药,等王爷来了再熬!” “太妃,溪茗可是句句属实,其实我早就有怀疑了。新婚第二天她去敬茶,走的时候我发现王爷所站的位置,多了一块血迹!我怀疑,当时王爷就已经被她给伤到了!” 方溪茗绘声绘色的说着。 刘嬷嬷想起了什么,说道:“的确,那天下人打扫的时候确实发现了一滴鲜红。” “哦?你那天怎么没说?”太妃问。 “奴婢以为是王妃喜帕上的血太多,滴落了一滴,所以没当回事……” 太妃面色不善的看着傅兰絮:“若是没有圆房,那喜帕上的血又是……” “定是王爷的血!哪有女人除夜落红这么多的!”方溪茗插嘴道。 太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王妃!你怎么说?” 傅兰絮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幸好这时四王爷站了出来:“母妃息怒,这只是个误会。” “那你来说说!身为王妃却不愿意圆房,这可关乎我们王府的颜面!” “这事还得怨我,若不是我受了伤不方便,又怎不与王妃圆房?”王爷转眼看了看穆王的神色,接着说道:“这件事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本王去安阳迎亲,路过邺原的时候停留了一天会了位朋友。” “他名为祁方,北蛮入侵的时候,他是先皇贴身侍卫之一。” “王兄说的可是七尺剑祁方?” “正是此人,先皇在时,还让他指导过我剑法。那天与他相见,一时技痒便和他切磋了几招,比试的时候不慎被伤到了。” “原来如此,伤在何处?刻有大碍?”穆王弯着嘴角,关切的问。 四王爷摆摆手:“伤倒是不重,否则本王又是如何迎娶的王妃?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丢人,又伤在屁股。洞房之事,实在为难。” “你这孩子,受了伤怎么不说,还要偷偷摸摸的作甚!”太妃听到不是王妃的过失,这才关心起王爷的伤来:“这祁方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敢伤到王爷?” “误伤而已,为他臂长加剑长足有六尺。加之他内力精湛,斗将起来真气灌注剑身能发出一尺长的剑气,所以人称他为七尺剑。本王与他切磋,本来是小心谨慎,防守的时候时刻注意着距离的。但谁料想他离开皇宫隐居之后内力见涨,剑气又长了一寸!我当时避得不够远,他也没想到我会停,就这么被划了一剑。” “一来这事情丢人,二来伤势不重,本王也不愿意太妃知道了徒增担心。所以本王才未声张,一直瞒到现在。王妃并非不愿圆房,而是本王的伤势原因,无法圆房。这些日子还多亏了王妃给换药熬药,本王才能看上去安然无恙!还请太妃不要怪罪。” “嗯,现在既然已经说破了,那就好好调养调养早早的好起来吧。”太妃道。 “溪茗!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的!这种事情又岂是能胡说的!?快跟我回去!”太妃喊方溪茗离开。 方溪茗还想说什么,却看到王爷面含怒色的盯着她,吓得把话给吞了回去。灰溜溜的跟着太妃走了。 “让五弟见笑了~”四王爷面露尴尬之色:“我们回我那里继续畅聊饮茶?” “今日就算了~王妃刚蒙受了不白之冤,定然委屈的很。王兄还是好好安慰安慰嫂子吧~”穆王摆摆手,告辞离去。 人都走了,侍卫和下人也全都被王爷遣散。 院子里只剩下了傅兰絮和王爷两人。 “你怎么……” “一时说漏嘴了呗,谁能想到你那妹妹会听墙脚?”傅兰絮嘴快,王爷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堵住了。 “你还有理了!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事儿么?”王爷面如寒霜。 傅兰絮撇撇嘴,像个做错了的孩子:“王爷刚才说的,穆王能信么?” “你觉得呢?”王爷重重的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 “肯定不能信……既然王爷看清楚了他的样子,能确定他谋逆的事实,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他留住?” “他既然敢来,就肯定有后手。这王府外现在就有人监视。前两天本王让符全试着派人传信给京城,派出去的人音讯全无。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了。”王爷忧心忡忡的说道。 “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丞相身上了,你确实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我把事情的严重性都跟二夫人说了,她也承诺一定会找机会单独告诉丞相的。” “嗯,千万可别出什么岔子了!”王爷踱来踱去:“不行,不能就这么等着,得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说完,王爷风风火火的走了,他找到符全:“符全,收拾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东海,海卫营。” 夜里,傅兰絮让丫鬟们熬好了药,准备好了新的药膏等着王爷过来好给他换药。结果等到深夜他也没来。 看看空空的床榻,傅兰絮竟然有些想念王爷趴在床上的样子——想念他健硕的背影,还有那雪白的屁股。 傅兰絮自嘲一笑:现在受伤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王爷自然也没有必要过来换药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为了穆王的事情头疼吧? 都是王爷,好端端的干嘛要谋反? “希望能一切顺利吧。”傅兰絮念叨着趴在床上慢慢睡去了。 她盼望着二夫人能好好传达穆王谋反的消息,然后丞相上京,皇帝派兵将穆王的阴谋扼杀在萌芽之中。 此时的丞相一行人,到了一处官办的驿馆歇息。 丞相驾到,自然是所有房间全都清理。丞相和二夫人睡一间,傅兰枝自己睡一间。 此时傅兰枝的房间还亮着灯。 傅兰枝坐在床边埋怨着回门宴上丞相和二夫人对傅兰絮的袒护。 二夫人坐在一旁,心神不宁的坐着。 “娘,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那个傅兰絮,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古怪么?突然变得能歌会画。虽然以前她也是琴棋书画都很在行,可在回门宴上的表现,分明就不是她呀!还有,还有她写的字!那根本就不是她能写出来的字体!娘!你听我说呀!” 傅兰枝摇晃着心事重重的二夫人的手臂。 二夫人回了神,脸上的隐忧变成了不耐:“兰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她已经是王妃了,以后可能都不会再回到相府,你还跟她计较什么?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谁是谁非,你自己也心知肚明!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 “那我清白被毁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娘?这件事情你也有份!计策是你出的,人是你找的。现在倒好,出了事情就我一个人受罪。想报个仇都不行?娘啊,我的清白啊!”傅兰枝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房间传来丞相重重的咳嗽声音。 二夫人听到,连忙对傅兰絮说:“快收声!现在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以后再说。娘知道都委屈你了。不过你也不用在意那王妃的位置,等皇帝采选你入了宫,做了皇妃,她对你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采选……天下美人何其多?我又如何能够保证自己能被选上?” “哼,在这世上,只要你有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可……可我已经不是完璧,入了宫,皇帝要是发现了可是欺君的大罪!” “为娘自有办法,以后再与你分说……”二夫人说着说着话,突然表情有些扭曲。 “娘,你怎么了?” “没事,不知道怎么了,从王府出来之后,这肚子就一直在翻腾,一阵一阵的。现在还绞痛起来,怕是吃坏了……兰枝,听为娘的话,先不要理会傅兰絮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快睡吧,娘过去找你爹了。” 二夫人说完,站了起来往门口走,可是每走一步,腰就弯一分,捂着肚子也没法缓解疼痛。 而傅兰枝的心情还沉在恨意中,她重复着母亲的话:“是,我的日子还长着。”顿了顿,她露出一个狠毒的表情:“可是她的日子就可快要到头了!” “扑通”一声,走到门口的二夫人突然跪倒在地,傅兰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扶着二夫人道:“娘,你怎么了?” “我……呕……”二夫人先是呕出了一滩血,然后她呼吸急促起来:“兰枝,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感受着肚子里的阵阵翻搅,看了眼地上鲜红的血液,二夫人全明白了:“你、给她酒里下了……的的的、的的、的……” 一个“毒”字,二夫人没能说完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傅兰絮尖叫起来:“娘!!” 第四十二章:妖邪附身 丞相府还没回到安阳,喜事就变成了丧事。二夫人一命呜呼,经大夫查验,是中了一种毒药而死。 丞相痛哭流涕,他此生仅有两名夫人,连个妾都没纳。二夫人一走,整个相府就只剩了他和不省心的傅兰枝。 傅兰枝一口咬定是傅兰絮所害,给出的理由荒唐可笑——傅兰絮把自己的毒酒给二夫人喝。 但事实如何,丞相心中了然。启程上车之时,二夫人曾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了丞相她给傅兰絮罚酒赔罪。罚酒的想法是即兴的,酒是也是她自己主动拿起来的。傅兰絮怎么会算的那么准,提前给自己酒里下毒? 当傅兰枝提出要回王府讨个公道的时候,傅丞相先给了她一巴掌。 傅兰枝却仍不死心,她回到家中,偷了丞相的人名章,取了纸笔,给王府写了封信。 昨日方溪茗被太妃训了一下午的话。 想起太妃说起王妃的时候那种慈爱的神色,方溪茗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就连太妃,都被她把心给掳走了吗? 那种慈爱,以前总是属于自己的。 然而这还都不算什么,最让方溪茗难过的是,太妃训话的时候竟然隐隐透出让她早点回家的意思!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方溪茗没有办法,她打算跟王爷告别之后,就返回方家。 去了王爷的书房,却扑了个空,问了侍卫才知道,王爷一早就跟符全牵了马出门了。去了哪里却没人知道。 傅兰絮一直在等待着王爷的埋怨,去不想一连几天都没见到王爷。倒是太妃,是不是的派人来喊她过去。 不为别的,就为瑜伽。 那天太妃只是勉勉强强的做了下抬腿的动作,竟然就这么喜欢上了瑜伽。 于是傅兰絮便教了太妃一些入门的动作。太妃年纪不大,也就刚过四十,学习起瑜伽来并不困难。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入门了。 每换一个动作,中间要休息一段时间,太妃就亲昵的跟王妃说起过往的事情。 “哀家十八岁入宫,能赢得先皇青睐,全凭一身舞姿。哀家年轻的时候也曾为了习舞熬练身子。那个时候,哀家的身子骨柔得就像随风飘扬的柳枝~你教的这些个动作,却比哀家当年学过的还要精妙。让哀家不自觉的就能够想起来年轻的时光~王妃,你说,哀家还能回到十八岁的样子么?“ “太妃保养的这么好~现在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这瑜伽功夫勤加练习,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柔成一根柳枝,回到十八岁自然不在话下~”傅兰絮实话实说。太妃保养极好,四十岁的脸上看不出皱纹,只是或许久坐惯了,身子有些微胖。 不过,既然练过舞,应该平日里有练习的习惯才对,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傅兰絮想着便问了出来。 “为先皇起舞的日子,是哀家最幸福的时间。只是这幸福,太过短暂了些。当年北蛮入侵,先皇为鼓舞士气亲临战场,却不幸被伤小腹中箭。那箭枝无毒,也没中要害,本不该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但先皇却刚回到宫里就驾崩了……”太妃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一滴泪水从眼角溢出,划过脸庞凝在她的下巴上。 “啪嗒”一声,泪水滴落,却像是滴在了傅兰絮的心里。她不自觉的抬手为太妃拂去眼角的泪痕。 太妃破涕而笑:“唉,虽然都过去了,但哀家想起来还是会……” 说着话,太妃捉住了傅兰絮为她抹泪的手:“他走了,哀家这舞便不知道跳给谁看了……每日的基本功也懒得练了,每日只知道吃饭睡觉,望着他坐过站过的地方。日子一久,身子就僵硬了~” “太妃,先皇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看到太妃这副颓废的模样。兰絮觉得,太妃该继续起舞,万一先皇正在天上瞧着呢?” “你说的对!”太妃轻拍着傅兰絮的手,脸色略显欣慰,又自嘲的说道:“就是不知道先皇还看不看得上哀家这副老骨头!” “太妃您可不老!” “兰絮”太妃叫的亲切了些:“你会的这些瑜伽对身子柔韧很有好处,莫非你也善舞?” 傅兰絮脸色大变,连忙否认。让她唱歌她还能凑合着唱,跳舞这个东西可做不了假。没学过就是没学过。特别是古典舞。 傅兰絮倒是会点鬼步舞啥的,但是在这古代跳鬼步舞,不是被人当成癫痫抽风,就是被人当成神经病。 “我哪儿会跳舞,我这都是为了学跆……学武功。” “咱们女人,学什么武功?”太妃皱了皱眉,瘪了瘪嘴,突然想起了前天训话方溪茗的时候,她说过的一些话便问道:“莫非你还真的去耍王爷的石锁了?” “嘿嘿~”傅兰絮没有否认,不好意思的笑了。 “你动那些东西干什么?又重又硬,要是拿不动了砸到自己可怎么办?快给哀家看看,手磨出来茧子没有?”太妃责怪道。 傅兰絮抽回手掌:“哪儿有那么娇贵?”然后她眼珠子一转,借机说道:“不过太妃说的对,那石锁又重又硬,一个不小心是会砸到人的。这种形状的东西,不太适合女子锻炼。我这儿画了一些新式的器械,以后咱们可以找人造上一些。不光是我,太妃您以后也可以用啊,练练身上的力气,血气反倒活络,身子骨也会越来越好的!” 傅兰絮从怀里抽出来一沓硬黄纸,每一张图上都画了一种器械。 “那,这个是最简单的,您看,两边就做成石头的。铁的也成,中间穿一根木棍或者铁棍。这样锻炼的时候,手握中间。像这种大的,哪怕拿不动不小心扔地上了,两边也不会砸到自己。”傅兰絮热心的解说着。 “还有这种,固定在地面上,人就这样把两腿……” 太妃边听边看,边点头:“王妃若是喜欢,咱们差人去打造就好了,喊烟城里最好的铁匠,石匠。按照你的要求做!” “想不到太妃这么开明,兰絮还以为太妃肯定会反对女子习武什么的。” “若不是年幼的时候哀家被管得严,哀家也愿意习武的。有一技傍身比什么都强,况且咱们大洛也不是没有先例。大洛有位奇女子,巾帼英豪,武艺超群。曾随穆王北抗血蛮,斩敌无数!现在是大洛的宣威将军。” “女将军?”傅兰絮眼睛闪着光。 “以后,有机会见到的~”太妃笑笑道。 一晃就过了五天。王爷还是没有回来。 倒是太妃一声令下,傅兰絮设计的各种运动器材很快就造好了。 可把傅兰絮给乐坏了。自从穿越到此,她都没怎么好好训练,只能做一些没有器械的诸如仰卧起坐啊,俯卧撑啊,平板之类的。 但是锻炼效果有限,而且无法做高强度的力量练习。 傅兰絮早就对自己这小身板不满意了,连个墙都爬不上去。 现在器械做好了,她撒了欢儿似的训练。每一天都满头大汗,酣畅淋漓。太妃本来想着跟傅兰絮一起,但看到只是试了一下五十公斤的杠铃就放弃了。最后拿了一对儿1公斤的小哑铃走了,之后再也没来过王爷的小操场。 王爷一直没回来,方溪茗便有了理由一直没有。但待在王府她也并不好受。以往对她关爱有加的太妃,虽然表面上还和以前一样,但她总感觉太妃的心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看着王妃每日只穿着里衣在操场玩弄各种铁疙瘩,方溪茗真的觉得不正常。这哪是一个合格的王妃该做的,哪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虽然王爷给解释了受伤和没有圆房的事儿,但方溪茗还是觉得这不正常。但只是他觉得不正常,又有什么用? 苦等了七天,方溪茗终于决定走了,但就在离开的前一天,她收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傅兰枝的信。 信中,傅兰枝详细的叙述了傅兰絮发生意外前后的性格变化,随信还附上了傅兰絮曾经的书画集。 方溪茗读完了信,对比了傅兰絮字体的前后差异,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太妃!看,这是相府的二小姐寄来的信!王妃前后简直判若两人,您看这是她之前和现在的字体!根本不是一种风格!” 太妃一字一句的读着信:“……性情大变,蛮横彪悍,心性恶毒。二夫人被毒死!?丞相府二夫人死了?” “是啊太妃,您可千万不能被那傅兰絮给蒙蔽了!她竟然敢在回门宴上给二夫人下毒,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的?要是哪天真的做出了坑害王爷和太妃的事情,可就晚了!” 太妃摇摇头,她眼里的傅兰絮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但目光落在书信的末尾,她的表情又凝重了起来,信上赫然盖着傅丞相的名章! 若只是傅兰枝写的信,或许姐妹之间有些明争暗斗可以理解,但连丞相都…… “太妃,您得快点劝劝王爷,休了这王妃,这样恶毒的女子,就该送入大狱!” 太妃回想着傅兰絮在她身边时的样子,始终不忍心:“信上说或许是有妖邪附身,若真是这样,倒不如先请个仙长来瞧瞧。” 第四十三章:虎符遗失 大洛东侧,紧邻东海。 大洛繁盛,太宗年间皇帝命船队远洋发现了倭国。倭国国小民穷,技术落后,太宗皇帝垂怜,把倭国当做属国输送各种技术、人才、资源。帮助倭国飞速发展,倭国也发展出不少的商队与大洛往来,互通有无。 然而有利就有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有些恶劣的倭国贱民,竟然在有能力航海之后干起了海盗的勾当,到大洛沿海伤害无辜掠夺百姓并愈演愈烈。令各代皇帝头疼不已。 玄宗开始,在沿岸各省设海卫营,营内府兵三千,每一千人为一组,三年一轮换。 值守的一千人负责打击海贼倭寇,警戒海岸。不当值的两千人则分布家中耕种,闲时练兵。 此营一设,沿海地区安静了许多。 青鲂城的东侧,也有一处海卫营。 当朝皇帝德宗继位之后,封四王爷李邃为鉴王。青鲂城被当做了封地赐给鉴王,但海卫营不在其内。但皇帝对鉴王信赖有加,做虎头兵符一枚赐予鉴王,危急之时,可凭借此兵符调动海卫营兵士。 四王爷和符全二人策马,已然到了海卫营。 通报之后,海卫营守备徐正飞开门迎接。 “不知四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徐守备免礼,本王今日前来是有要是相商。” “王爷里面请!” 入了营帐,徐正飞命人准备酒菜。 王爷道:“守备不必大费周章,今日本王确有要事,陈将军何在?” “回禀王爷,昨日穆王来访,两人谈了些什么,然后陈将军就跟着穆王走了,至今还未归来。” “什么?穆王来过了?” “是,昨日晌午过来的,也说是有要紧事,而且要单独讲给陈将军。小人就退下了,说了什么小人也并不清楚,下午陈将军就跟着穆王走了。” 四王爷神情一僵。 “四王爷有什么事?若是徐某能做到,定当全力而为。” 四王爷脸上多了些防备之色:“也没什么事情,这两天烟城北边闹土匪,往来客商不少都被劫了钱财,弄得人心惶惶。我手上又没什么可用的人,府里侍卫不到五十,想来借点兵,平了匪患。” “小人怎么没听说有什么土匪的事儿……”徐正飞疑惑道。 “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也许他们隐藏的好吧。若不是有人到本王府上喊冤,本王也不清楚。据说匪患数量还不少。” “王爷需要借多少人?若是八十、一百人的,尽管支取用了。小人就能做主。” “两千人。” “嘶——这么多?那我可做不了主……况且海卫营平日里当值满额也就一千人,现在有两百人还出海巡查了。”徐正飞顿时没了刚才的大方样:“王爷,您要这么多人手做什么?剿个匪不至于吧?” “王爷用兵自然有王爷的用意。你只管去叫人,不在值的军户,你赶紧去召集便是了。王爷可是有皇上亲赐的虎符,这区区海卫营的兵丁还是使得的!”旁边的符全厉声道。 徐正飞官衔比他大,但他毕竟是王爷的人,因此也不敢多什么,只是唯唯诺诺的:“若是有虎符的话,自然可以调兵,不过小人职权低微,只能调动在值的兵士。王爷什么时候用人?” “马上!” “这么急?如此小人最多能分出七百兵士。”徐正飞皱着眉头解释道:“总得留点人戍营啊!” “也只好如此了!”王爷无奈,只能说道:“那你速速去点兵,集合之后本王立即带走。” 徐正飞正要领着王爷出去,只听营帐外一名士兵喊道:“陈将军回来了!”接着一个身形魁梧,脸型刚毅的人走进了营帐。 “参见四王爷!”陈未平直接迎上四王爷道:“末将不知四王爷在此,请王爷恕罪~” “陈将军免礼。” “四王爷怎么得空到我这海卫营?” 徐正飞狗腿的接话道:“陈将军,四王爷前来借两千兵马剿匪,小人职权不够仅能许诺七百,现在正要去点兵呢。” “借兵剿匪?两千?”陈未平听了徐正飞的话,脸色塌了下来:“剿匪要两千士兵?谁给你的权利许诺七百士兵?海卫营现在总共才八百兵丁,你都许出去,若是倭寇来犯,你一人抵挡?” 徐正飞听得训斥,连忙低下了头,但嘴上还在小声嘀咕:“这不是还留了一百么……王爷有虎符,见虎符如见圣上,我岂敢不从?” 陈未平虽然是在训斥徐正飞,却也是在驳斥王爷的面子,陈未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告罪:“四王爷,末将不太会说话,我是在训斥徐守备处事不当,并非……” “无妨”四王爷没有计较陈未平的说话不当:“陈将军回来正好,你现在即刻下令取消轮值,集合所有海卫营的士兵,你留一千,我要带走两千!” “这……”陈未平本来是要拒绝的,但他听到了徐正飞提起了“虎符”。 这虎符乃是皇帝亲赐,持有此符便如皇帝亲临。不只是青鲂城东的海卫营,其他省份的海卫营也同样可以任意调兵。这是皇帝对四王爷的信任! 念及此处,陈未平只得抱拳拱手,低头应道:“四王爷深的皇上信赖。这兵自然调得~请王爷出示虎符,末将好去点兵。” “虎符……本王未带在身上。” “这……就不好办了……”陈未平眼珠子转了一圈,抬起头道:“这海卫营毕竟不是王爷私兵,若见不到虎符,请恕末将无法借兵给王爷。” 符全听到陈未平索要虎符,喝道:“陈将军,我家王爷被皇帝赐予虎符天下皆知,只是放在了府中,难道还非要拿来与你验看?现在王爷急着用兵,要是因为你的迂腐耽误了正事儿,你担得起责任吗?” 陈未平官拜游击将军,从五品的官职。可不像徐正飞这么好唬。 虽然四王爷就在面前,但还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海卫营的职责,安民戍边,抵挡倭寇。若是王爷身怀虎符,调兵遣将自无不可,本将也可受王爷驱使。但海卫营毕竟是直属朝廷,没有虎符的话,末将不敢私自将兵马借给王爷。” “三千士兵轮值乃是朝廷定下的规矩,非战时不可废,请王爷明察。若是王爷用兵很急的话,就请王爷快快回府带了虎符再来,末将定然不会推辞。” 王爷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符全见陈未平不给面子,想再说几句,王爷却冷声道:“我们走!” “恭送四王爷!”陈未平仍抱拳低头。 四王爷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问道:“听说,陈将军是与穆王一同出去了?” “不敢欺瞒王爷,末将之前的确和穆王在一起!”陈未平直言道。 “他找你做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陈未平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道:“启禀四王爷,五王爷招在下前去,也是为了借兵剿匪……” “你答应了?”四王爷面色更差追问道。 “自然没有,末将说过,海卫营乃是受命于朝廷。因此末将断然拒绝了穆王。” “那便好!”四王爷听到穆王没有得逞,心中稍安,稍作犹豫对陈未平道:“本王也不瞒着你了,本王私下查到些证据穆王意图谋反,无论他来要求你做什么,你万万不可与他为伍。” 陈未平吃了一惊,讶异道:“谋反?” “不错,穆王私底下在山林中以劫匪和山贼作为伪装养了不少私兵,手中已经积蓄了一股不小的力量,而且还有些朝中官员为他卖命。万不可轻信了穆王,知道了么?” “末将定然谨记。”陈未平又道:“那王爷来借兵是为了?” “探查的时候漏了些马脚,穆王猜到了那日入寨探查的是我,已经将威武、烟城、青鲂三城给围了起来。本王试着派出去送信儿的人全都杳无音信。本王还试了让人扮成客商出城,却得知三城已被劫匪团团围住,百姓客商只许进城,却不许离开。” “王爷可是想要借兵突围给朝廷报信?”陈未平问道:“若是如此,本将倒是可以派人从水路北上,前往京中报信。” 王爷摇摇头:“不必麻烦。本王已经派人将此事报给丞相了。现在本王担心的是,他行迹败露会提前行动。威武,烟城,青鲂钱粮充足,若是穆王占领了这三城,兵力只会更强。所以本王是打算借兵守城,牵制着他,以待朝廷发兵。” “可没有虎符……” “陈将军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虎符的事情不必多言,本王自然知道规矩。”四王爷冷声说道。 “多谢王爷体谅……” “我们走!”王爷带着符全离开了海卫营。 路上,王爷骑马不紧不慢,符全疑惑的问道:“王爷,咱么不该赶紧回去取了虎符即刻回来调兵么?” “本王倒是想啊,可是……虎符遗失了!” “什么?”符全惊道。 “从安阳回来,本王就发现虎符没了。或许是遗落在什么地方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穆王好像已经按耐不住了。”符全想了又想也没什么好主意:“陈未平这厮又这么死板,四王爷都信不过!王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穆王竟然也来海卫营借兵,怕是不想再隐瞒了。但他是本王的兄弟,他举事之前,本王有必要前去劝慰两句,我们去见他!” “这……万万不可啊!若是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不敢动我!”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他是本王的兄弟!” 第四十四章:谁下的毒 王府内,傅兰絮正拿了一支笔在纸上一边乱涂乱画,一边冥思苦想再教给太妃些什么。 太妃年轻的时候习舞,的确是有些底子的。几天的时间,身子骨就抻练开了。傅兰絮教给她的动作,都难不住她了。 若不是傅兰絮现在的身子也够柔软,真会羡慕嫉妒恨的。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凝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王妃!太妃过来了!” “来就来呗,这么慌慌张张的干嘛?” “太妃领了好多人!身边还、还有个道士!”凝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方小姐也在,一群人气势汹汹的!不知道来干嘛!” “道士?”傅兰絮突然想起了还在相府的时候,二夫人曾经说过找个高人来给她驱邪的话,自嘲的笑道:“太妃莫不是找了个道士来给我驱邪来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出门迎接。 才出屋门,就看见太妃一行人已经进了院子。傅兰絮亲切的迎上去:“给太妃请安,太妃今天怎么亲自过来了?” 太妃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嘴唇张合了几下,只挤出来一个“嗯”字。 倒是方溪茗威风大涨,往前站了一步对傅兰絮说道:“你这个冒牌货,究竟是何方妖孽?还敢在这里跟太妃这么说话,今天就让你原形毕露!” 说着,方溪茗取出了前些日子她记录的乐谱,又拿出了傅兰枝寄来的书画,摔在一旁的石桌上。 “这是你在回门宴上写的字,这是相府大小姐曾经在丞相府写的字。” 方溪茗左手指着傅兰絮自己提的那个“菲”字,右手在傅兰枝寄来的文稿上竟然也找了个“菲”字指着。也不知提前准备了多久,才能一瞬间就从密密麻麻的纸张上找到想要的字: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像是同一个人写的吗?天底下最难改的就是一个人的字体!你倒是说说,为何这两个字,前后不过相差半年,为何竟然没一点相似之处?” 傅兰絮看着扔出来的证据,便知道方溪茗又和傅兰枝勾搭上了。 这二妹还真是不省心,连她妈都求和了,她居然还跳出来蹦哒? 傅兰絮看了看石桌上的两张纸。 一张纸上是她自己提的“菲”字。另一张纸上则是一句诗——“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沫”——里的两个“菲”字。 傅兰絮看不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她看字。 原先的傅兰絮写字柔弱无骨,字字都带着三分温雅,七分媚。只是看着这字儿就能感受到傅兰絮原主人的温软性子,心都能被这字给融化掉,只想着把这字儿的主人捧在手里,温在怀里。 再看看自己写的这“菲”字,虽然看上去也不难看,但却带着一股豪迈之风,气势磅礴。虽然字是花草的意思,却让人看了不自觉的热血沸腾,大有马上就想找根棍子找人拼一架的冲动。 事实虽然如此,傅兰絮也不能认啊,只能跟方溪茗掰扯:“的确,看字的话,不像是一个人写的。但人是会变的,我那二妹没告诉你,我曾在荐福寺险些摔死?死过一次的人,性情有些变化,是很正常的。” “你要怀疑本王妃是冒牌货也不是不可以。但讲话要有真凭实据,这份手书,说实在的,我都记不起来有这么个东西了,又如何证明它就是曾经的我写的?” “这……这是相府的二小姐寄过来的!” “那本王妃是不是也可以找人写点什么寄给你说是她写的,告诉你我那二妹才是冒名顶替的呢?” “你、你强词夺理!” “我既能夺理,便是有理。本王妃虽然受过伤记忆不全,但身边的人记忆可是全的。我的下人,还有相府的许多人,都能证明我的身份。方妹妹尽可去问。” “再者,虽然平日里本王妃不怎么出相府,但到相府拜会丞相的朝中官员也有几位见过我,方小姐也可找他们来辨认一二,看本王妃是否变了样子!” “其三,本王妃是王爷亲自迎娶进门的,你现在说本王妃是个冒牌的,岂不是说王爷有眼无珠,认错了媳妇儿?” 傅兰絮一口气列举了三条,堵得方溪茗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用力按在纸上的两根手指指节都发白了。 傅兰絮瞧瞧她的手指,劝了句:“妹妹省些力气,你的小嫩手是戳不破这石桌的。”然后她接着说: “知子莫若父,知女莫若母。若我真的是假冒的,傅丞相和二夫人怎么可能给没有发觉?若是知道我是冒牌货还把我嫁入王府,岂不是欺君之罪?方妹妹觉得,他们敢么?” 傅兰絮本想着来个大招把方溪茗怼的没话说。却不想自己这句话倒是给方溪茗提了个醒。 “哼!还在做戏,二夫人已经被你毒死了!”方溪茗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摊开来在抵在傅兰絮的面前:“而且丞相也不会一直被你蒙蔽,这封信,不仅是二小姐署名,还有丞相的印章!” 傅兰絮一下愣住了。二夫人死了?还是毒死的? 她一字一句的读着,信是傅兰枝写的,上面写道二夫人最后找王妃赔罪想要杯酒释前嫌,却不幸被王妃下了毒,回相府的路上七孔流血而死。 “二夫人是喝了你的酒被毒死的!你还有什么话说?”方溪茗句句紧逼。 傅兰絮愕然,她的确记得二夫人曾经喝了杯酒,而且那杯酒貌似是从傅兰絮的位置上拿起来的。若不是那天吃饱喝足,实在不愿意去动那杯酒,没准中毒的就是她了。 有人要害她?是谁? 还能有谁?傅兰絮想通了关窍,不禁发笑。这傅兰枝还真是害人害己。 “有话说,而且话还多着呢!” “第一,二夫人找我杯酒释前嫌,确有其事,但本王妃又不是神仙,无法预知未来。怎么会知道她临走会唱这一出?又怎么会知道她会端起我案上的那杯酒?既然都不知道,便没法提前下毒。” “第二,毒下在我的酒杯中,你却说是我想害别人。这个想法是不是欠考虑了?二夫人死在回去的路上,也就说是慢性毒,那本王妃直接把毒药下在她酒杯中不是正好?反正当时又看不出来异样!“ “你或许是临时起意的!你对二夫人怀恨在心,所以临时起意,以常人无法察觉的方式下了毒!”方溪茗打断了傅兰絮的分析。 傅兰絮轻轻一笑:“那就更矛盾了!” 她把那封信从方溪茗手上取下来,指着信中的字句道:“这上面写,二夫人找我是为了‘杯酒释前嫌’。那也就是说有这个‘前嫌’可释。她来主动示好,要求一切过往不再计较,那说明过去的事情是她的不对。既然如此,本王妃即便对她有杀心,又何必临时起意下毒杀了她?好方便她女儿写这封信告发我不成?我大可另找机会,不是么?” “这前后这么矛盾,方妹妹都没能看出来,真是遗憾。方妹妹在回门宴上编的一曲深得我心,我可是打心里把方妹妹当成了个聪明人呢。” “至于这毒……我只能说这是有人搬起石头咋了自己人的脚!” 傅兰絮说的有理有据,说完把信塞回方溪茗的手中。 方溪茗拿着信,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傅兰絮正色道:“毒是谁下的,自有办法可查,是给谁下的,我说了这么久,方妹妹也该明白了吧?方妹妹这么无凭无据,仅凭着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来定本王妃的罪,究竟是何居心?!” 最后这一个问句,傅兰絮是厉声喊出来的,这一嗓子吧方溪茗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太妃在旁一直不语,听傅兰絮一层层的分析不住点头。觉得这信上说的东西果然是自相矛盾。然后细细一想,如果王妃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有人要故意陷害王妃了! 写信的人是傅兰枝,那下毒的人呢?莫非也是她? “王妃,看来此事是哀家误会了,竟然轻信了这一纸文字。”太妃一点也不做作,没有书上写的那种长辈即便错了也不肯承认的矜持:“王妃放心,有人敢下毒害你,哀家一定命人彻查!哀家最痛恨的,就是手足相残之事!” 太妃嘴上说着要彻查,但心里却有几分认定了这事儿就是傅兰枝做的了。 “多谢太妃,有的人是该好好治一治,给个教训。要不然。” “溪茗,你以后遇事要细心琢磨,不要被人三言两语就给哄骗了!今天是你冤枉了王妃,还不快给王妃认个错!?”太妃责备道。让方溪茗认个错,总比追究起她的用心来要强得多。 好歹她也姓方,和太妃是本家人。 “溪茗……一时不察,错怪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事到如今,方溪茗也只有乖乖道歉的份儿了。 “算了,妹妹也是受人蒙蔽。我又怎么会真的怪方妹妹呢~” 傅兰絮最后又装模作样的心怀坦荡了一番。她似乎有些改观,或许那些穿越女主并不是多有心机所以才能穿越后越混越好,而是因为穿越了所以才变得越来越有心机? 这种用脑子分析问题的感觉实在太爽了,在体育队两年她从来没感受过!今天全靠她的机智和应变换来了这皆大欢喜的结局。 只是在场却有人不愿意皆大欢喜。 跟众人一起过来的道士,一直默默无声,等到大家都没事儿了,他却拿起了那张信纸说道: “这信上,倒也不是全都胡编乱造,起码这一句‘或是妖邪附身,难以自控’就相当的中肯嘛。” 傅兰絮闻言,脸色一变:“这话什么意思?” 第四十五章:灵魂出窍 “道长此话何意?”太妃问道。 “无量寿福”那道士五指并拢,对太妃施了一礼:“贫道的意思便是,王妃的样子看上去魂不附体,倒是真有点妖邪附身的感觉。” “哪来的道士,就知道胡说八道!”傅兰絮身后的凝意听不下去了,开口反驳道:“王妃刚才说话大家也都听见了,明明就是二小姐刻意污蔑,你这道士,该不会是二小姐安排入府的吧?” “看这道士的穷酸相,倒像是为了钱来的”凝云也跟着为主子鸣不平:“是不是进了王府想骗点钱财,这眼看王妃把事情因果都拆了个透彻,他怕白跑一趟,拿不到酬劳所以才在这里胡说!” 凝云这一说,傅兰絮才打量起这个道士来。 这道士模样清秀,衣着干净。只是身上的道袍许久没换了,有些破洞,脚下的一双步云履也破旧不堪,鞋底被磨得仅剩了薄薄一层,右脚大脚趾的位置隐约有个小洞,怕是再走几天的路,脚趾就要露出来了。 傅兰絮哑然失笑。 一旁的太妃虽然不满凝云凝意两个丫头插话,但看这道士的形象确实有些潦倒的样子,加上心中对冤枉了王妃多少有些愧疚,便也开口道: “这位小道长,哀家平日也念些道家经卷,也算是半个信徒。既然请道长进了王府,就决计不会让道长空手离去。只是妖邪一事,事关重大,还望道长不要信口开河。” 道士大窘,忙道:“贫道下山历练,乃是为了体味人间疾苦,参悟无上大道,绝非为了钱财!” 傅兰絮听到“小道长”三个字,细细一看,可不是么?这道士面皮粉嫩,白里透红,怎么看也不像个历尽沧桑的样子。到底还是太妃眼力好,一眼就看出来这道士的年纪。 只是这胡子是怎么回事?莫非是粘上的? 傅兰絮一个没忍住,闪电般出手,拽住那撮山羊胡使劲儿一揪,果真揪了下来:“哈哈哈!连胡子都是假的,还说不是骗钱?” 胡子一去,露出了小道士稚嫩的面容——他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而已。 小道士胡子一掉,像是被针扎了脚一般,嗖的往旁边一蹦:“你、你你还我胡子!” 傅兰絮捻着那胡子问道:“这是什么做的?狗毛?马尾?” “快还给我!”小道士憋得满脸通红,伸手去拿。傅兰絮素手轻移,忽左忽右迅速无比,弄得小道士眼花缭乱,根本抓不到。 太妃面色一寒,冷声道:“够了!王府岂是胡闹的地方?”说完还横了方溪茗一眼。这道士正是她找来的。 “王妃,你也不要胡闹了!”太妃招呼身边的刘嬷嬷:“给这小道士二两银子来,打发他走吧!” 刘嬷嬷摸了二两碎银出来,递到那小道士手上:“喏,不少了,够你买套衣服再好吃好喝月余了,快谢了太妃离去吧。” 小道士紧皱着眉头,就是不接:“贫道说了,来此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历练!贫道可是朝阳宫的道人,当朝国师的师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除了傅兰絮都愣了一下,似乎被这话给镇住了。 刘嬷嬷拿银子的手在半空停了几息,才缓过神来,尬笑着吧手中银子往小道士手里塞:“这小道士,年纪不大,怎么净胡吹大气?快拿了银子走吧!” 刘嬷嬷把银子塞到小道士手里便抽回了手,这道士要是再不走,太妃估计要喊侍卫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众人都瞠目结舌。 只见那小道士闭上眼单手掐了一个印决,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咒往手中的银子上一指,那二两碎银居然凭空飞了起来,在半空画了一个圈,钻进了刘嬷嬷的袖袋里。 傅兰絮整个人都傻眼了,这是什么?变戏法么?怎么银子还能飞起来?也不像吊了钢丝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些道士,还真的会什么法术不成? 不只是傅兰絮,所有人都惊呆了。即便是在大洛,真正有法力在身的修炼者也是凤毛麟角,不常见到的。 “太妃,您看,这位道长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他说王妃有问题,那王妃一定是有问题的!”方溪茗见自己找的道士露了脸,连忙抓住机会说道。 窘迫的小道士也终于找回了点场子,做出一副凛然的样子站在那里。收回来的胡子往下巴上粘了粘没粘上,收在了袖袋里。 “这位道长果真是来自朝阳宫?”太妃也让小道士这一手给拿住了,看向傅兰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犹豫:“刚刚道长说王妃她……” “贫道观王妃身与魂并不相合,部分魂气逸散在外。这本身就不太正常,若不是身子太虚弱,那就是中了妖邪。究竟是什么情况,贫道需要开坛做法才能确定。”小道士论及本行头头是道,一点也没有心虚的样子。 朝阳宫?听名字就挺牛b的。但再厉害又怎么样?就算他真能驱邪,也要人身上有邪可驱。只要不是安排好了来胡扯的,那她傅兰絮怕什么? 傅兰絮道:“太妃,兰絮自知身上并没有什么妖邪附身,那只是家中二妹无法理解兰絮性情变化所做的猜测。” “道长所言身子太虚弱倒是附和兰絮的情况。既然道长身怀异术,那就请道长开坛做法,查明是否真的有什么妖邪附身,还我一个清白!” “王妃放心,若是真有妖邪附身,贫道也有把握驱除妖邪但并不伤害王妃的神魂!”小道士接话道。 太妃点点头,安排人准备做法的道具。 一条案,一炉香,左右各竖上一根竹竿粗的蜡烛,中间摆上三牲祭品,瓜果糕点,一个祭台就有模有样了。 小道士又露了一手,他拔出背后的法剑,念动口诀,往长案上一指,两根蜡烛居然凭空自燃,看得傅兰絮目瞪口呆。 这蜡烛可都是王府里现找的,并不是那小道士的道具。 那道士把她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符纸之上,用法剑穿了,单手立在身前。随后用另外一只手双指抹在法剑的吞口出,缓缓的向上逼去。 随着道士手指的移动,那剑身竟然开始亮起了莹莹的光,等到手指移动到了剑尖,所有荧光犹如有生命一般涌入了那张符纸之中。 符纸突然发出了耀眼的蓝光,几乎把日光都比了下去。 “什么玩意!?”傅兰絮大惊道:“电焊么?” 符纸像是被那莫名的蓝光给点燃了,瞬间湮灭在虚空中,只留下蓝色的星星点点漂浮在半空。 傅兰絮看得发愣,她还没来得及赞声“好美”。那星星点点便汇聚在一处,化为一道能量转向半空,从上往下的朝着傅兰絮灌注而来。 傅兰絮只觉得身子一下变得轻盈了,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越飞越高。 周围的房屋树木全都矮了下来,傅兰絮十分心慌……不说道士都是骗人的么?这是什么情况? 她低头看看地面,更是惊恐无比。 地面上已经乱成了一团。傅兰絮的身子倒在地上……身边的两个丫鬟一个扶着她,一个摇着她的腿巴巴的哭。 太妃看到傅兰絮的反应面容惊惧,小步后退,双手要扶着下人才能稳稳站住。 身边的方溪茗则两眼发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采。 而那小道士则抬起了头:“哪里跑!” 他口中念着,一到蓝色虚影从肉体上脱离,冲天而起,超傅兰絮漂浮的方向追来。只不过速度不如傅兰絮快。 傅兰絮越升越高,她看到了王府的全貌,当真是宽敞开阔。再升高点,她看到了整个烟城,繁荣锦绣,街面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 车马群中,有两人策马而行,周围人纷纷行李避让。 那不是王爷么?他骑马的样子,居然这么潇洒。傅兰絮胡乱想着。 慢慢的,烟城在她眼中也变成了一个首饰匣的大小。视野过处已经是整片大陆。 傅兰絮飘着,突破了云层。云层之下是白天,云层之上却是满天繁星的夜晚。皎月如轮挂在正中,月辉洒落在傅兰絮的身上,一片清凉。 突然天旋地转,傅兰絮周遭的景象好像调了个个,然后傅兰絮竟然身子一沉往下落去。她周围似乎有看不见的隧道,束缚着她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又是云层,又是大陆,又是国家,又是城市。只不过这次她看到的是她的家。 地球,中国,烟台,第二人民医院。 掉落的速度变得缓慢了起来,她顺着透明的管道,滑向一间病房。透过病房的窗户,她又看到了自己——穿着病号服的胡菲菲,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这是?我穿越回来了? 病床一侧,她的妈妈在旁守着,泪痕未干,像是刚刚哭过。她口中轻声念着:“菲菲啊……你快醒醒啊……菲菲啊,别扔下妈妈啊……” 傅兰絮突然心生内疚,穿越过去另外一个世界这么久,除了最初的两天有想过找办法回家,后来就没再想过了。 居然就默默的接受了穿越的事实! 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家人会是什么反应。不过现在好了。她感觉躺在床上的身体正在呼唤她,她只要穿过这层玻璃,就可以重新和自己学生的身体融合在一起。 从傅兰絮,变回胡菲菲! “妈,我要醒了,你可千万别乐颠儿了!”傅兰絮对病床边的女人隔窗喊道。 傅兰絮试着调整了下方向,瞄准了窗口一冲…… 突然一道画着玄妙符号的符咒凭空出现,将那窗口糊了个严严实实。傅兰絮的魂体好像撞上了钢化玻璃,无力的滑了下来。 身后追击的小道士终于赶到:“哼!妖邪好本事,居然能逃到异界!不过有道爷在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束手就擒吧!!” 第四十六章:肉身被毁 傅兰絮——胡菲菲复活心切,爬起来又想窗口冲去,结果还是一样。 “哼!你这妖邪,我已在你身前布下困鬼符,连我自己都解不开,看你还往哪里逃!”小道士从后面追赶上来大喝一声。 傅兰絮听到他的话,忙转过头来:“你是弄的?你挡住了我?求求你放我过去……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妈!” 那道士见傅兰絮神魂透彻,眼神清明,不由得讶异:“想不到这妖邪竟然隐藏的这么好,我居然还是找不见它的踪影。” 他安慰暂时“清醒”的“王妃”道:“王妃放心,虽然妖邪强大,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有师叔赐予的化魔葫,必能救你平安回到相府!” “我不回什么相府啊!我要回家!回家!那边就是我家啊!!” 但年轻道士却没有听她说,手举起一个青黑葫芦,一声“叱!” 傅兰絮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名之力挤压在一起,然后嗖的被吸进了葫芦。 “怎么回事?怎么全被吸进去了?” 年轻道士又掐了一个口诀,傅兰絮又被从葫芦里给吐了出来。 “你干什么?” “叱!” 傅兰絮又被吸了进去。 一会儿又被喷了出来。 “奇怪,妖邪在哪?”小道士讶异道。 “妖邪你妹啊!你快把那鬼东西撤了啊!我要回家!”傅兰絮指着窗口冲小道士大喊大叫。 年轻道士不理会傅兰絮的话,脸色凝重起来:“看来要请师傅出马了。” 小道士作起法来,须臾,空间一阵波动,小道士身前头顶突然现出一丝光亮。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踏破虚空而来,凭空立在半空。 打量了下四周,老道士看见了自己的徒弟:“徒儿召请老夫前来有何要事?” 小道士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师傅”说道:“这女子身上的妖邪,我看不透,还请师傅出手把妖邪净化,帮徒儿积一分功德。徒儿自会带她返回原本的世界。” 老道士打量了傅兰絮一下,对小道士说道:“这就是人魂,哪来的什么妖邪?” “可是,我用八字为引,御灵灌注肉身,逼了她出来,这不说明这魂体不纯么?”小道士忙问。 老道掐指一算:“哼,她只是借尸还魂而已。连着都看不出来,真是枉为我玉虚子的弟子。她本就是这个世界之人,你又要将她带往何处?” 老道环顾四周,此时正是夜间,烟台市虽然只是个二线城市,但这夜景也比大洛好看的多。他挑挑眉毛自语道:“这倒是个好地方~” 傅兰絮虽然听不懂什么御灵,八字,魂体不纯什么的。但是她却敢肯定这两个道士是真正有本事通阴阳的。她连忙跪倒在地:“两位高人,道长,前辈!窗户上的东西,是你们弄得吧?快点撤掉吧,求你们,我要回去……我要找我妈妈……” 傅兰絮央求着,此时窗子里面,胡菲菲的身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病床旁边的心电图也变得极不正常,毫无规律。 胡菲菲的妈妈大喊:“医生!护士!快来人呐!” 然而等医生到来的时候已经全都晚了。胡菲菲的生命体征全部消失,她死了。 老道士看了看窗子里面,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里面是你的肉身?” 傅兰絮点点头。 “唔……晚了。你的肉身已经死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只是昏迷着!” “唔……因为这道困鬼符,它可以隔绝你肉身和灵魂间的联系,肉体没了魂魄的感应就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所以就……”老道士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傅兰絮一脸懵逼:“也就是说,要不是这道符,我还死不了?” 老道士点点头。随后又转身问自家徒弟:“徒儿,我命你下山历练,怎么你还来了这异世?真是把你师傅我老人家给比下去了!我都没法自己过来!” 小道士面露尴尬之色:“徒儿是在大洛历练的,是在是她魂魄离体,破开虚空后,顺着她开辟的通道一路跟过来的……” “她是谁?怎么会魂魄离体呢?” “她原是大洛鉴王府的王妃,是徒儿用离魂咒……” “混账东西,为师不是教你禁用此咒么?” “我看她魂不附体,总有一丝魂气外泄,以为是妖邪入体导致。徒儿也是想救人的……结果她魂魄冲天而起,我以为是妖邪要逃了,便追了上来堵住了她……”小道士畏畏缩缩的解释道。 老道勃然大怒:“胡闹!她魂飞入道,那便是她应去之处,我修道之人克己修心,不擅外务,谁教你要干扰阴世规则?既然干扰了,又为何在她魂魄回到原来世界之后又用困鬼符给拦住去路?现在弄得她原来的肉身死亡,如何是好?你给她赔命么?” “你说!你那离魂咒跟谁学的?是不是跟你那狗屁师叔学的?你个混账东西……”老道士开始对小道士长篇大论的说教起来。 傅兰絮看着病房里的母亲哭成泪人儿,心酸无比,打断老道士的说教:“能把那符咒先撤了吗?” 老道士“哦哦~好。”挥手把那困鬼符给打散了。 傅兰絮进入病房,但跟床上胡菲菲的身体再也没有半分感应了。她想用手扶住妈妈的肩膀,但却发现她的手像空气一样,什么都抓不住。 老道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傅兰絮的身后:“姑娘贵姓?” “傅、……不,我姓胡。” “姑娘的过往,贫道已然了解。请节哀……”老道士说道。 傅兰絮看着眼前泪如雨下的母亲,心如刀绞,转头问道:“道长,你们有没有办法,帮帮我……我想回家……我想陪我妈……” “额……其实姑娘要看得开,人生便是离合,总是聚少离多。你和你的母亲,早晚也是要离别的……” “可我不想看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傅兰絮哭了起来:“我想陪她到老,想让她看我长大、结婚生子、想看她寿终正寝,安详的离去。我不想跟她分开的那么痛苦……我爸死得早……我这一死,就剩下我妈一个人了……” “这……贫道也无可奈何啊,贫道虽然有些道行,但还做不到起死回生。”老道士试图开导傅兰絮:“其实,做王妃也挺好的……你看,王妃的肉身和你的灵魂还有联系,你若是不回去,那边也得死一个啊!” “她死她的,于我何干?倒不如一死百了,求道长送我轮回,我还想做我妈妈的女儿。”傅兰絮满是眼泪的央求道。 “贫道无法干涉六道轮回之事啊。”老道长又劝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回去做个王妃也不错啊,虽然大洛不像这里一样……额……流光溢彩~但王府的生活也是衣食无忧啊,等你跟王爷生个一儿半女的,一家人和乐融融,这份离别也就容易忘却了……” “我不要做王妃!!”傅兰絮哀嚎着,哭喊着。彪着泪冲向了窗外的小道士。 这三人均是灵体,傅兰絮虽然摸不到妈妈,但却能实实在在的打到小道士。傅兰絮左右开弓,拳掌交加,偶尔还会用上指甲。小道士虽然身具道术,但身手却差得很,一时间被挠的狼狈不堪。 傅兰絮一边发泄一边喊:“你还我命来,你还我命来!” 打了半天,傅兰絮也累了,小道士魂体被抓散了好几次又重新凝聚回来。 老道士看傅兰絮心情平复了一些,说道:“走吧,回去吧王妃?要是还不解气,我回去把这小子碎尸万段也成啊~” “师傅……” “我不回去……我宁愿在这里做一个孤魂野鬼陪着我妈妈……” 傅兰絮看着病房的窗户里面趴在胡菲菲尸体上不断哭泣的妈妈说道。 妈妈似乎有些感应,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窗外,但她什么都没看见。 “其实,还有个办法……”老道士说道:“我朝阳宫秘典中有一门秘书,可颠倒乾坤让时间回溯。如果能施展此术,回到你的肉身死亡之前的时间,你的灵魂就可以和肉身重新建立联系。不过,这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只要能让我重生,让我跟妈妈在一起……” “额,付出代价的不是你……孽障,过来!”老道士语气不善的对刚刚重新凝聚在一起的小道士喝道。 “是,师傅……” “若你勤加修炼,有点眼力,便不会把她当妖邪,若你听为师的,不与你那师叔为伍,便不会学那什么离魂咒和困鬼符,自然也做不了这错事。这祸是你一错再错惹下的。现在有秘法可以挽回,但这秘法需要你修炼至化境,然后耗费毕生的修为施展,你可愿意?” “徒儿愿意!”小道士倒是有几分担当。 “好,现在为师传你秘法!”老道士手幻化出一道光笺,射入小道士脑部。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她的身份,不要和任何人提起,等你修为有成便施展秘法,直接将她送回来。” “师傅你呢?” “师傅帮你擦屁股啊!我老人家得在这里等着啊!不然你们都回去了,跟着世界一点联系没有,怎么再过来?你这混账!”老道士怒道,旋即又换了副口吻:“我在这里设置阵符,徒儿你回去在我肉身周围也画好阵符,将我的肉身给召来!” “……” “看什么?你修炼不得用个三年五载的?我老人家难道就在这里飘着?” “是。师傅……” 傅兰絮没立即回去,而是亲自看完了自己的身体进了焚化炉火化,亲自看完了自己的葬礼。 葬礼上,她看着自己的遗像出神。 一个身子健壮的男孩站到了她的旁边,献上一束花:“菲菲,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小心点,力气用小点就不会砸到你了……对不起……” 第四十七章:愿你信我 穆王李治临时置下的宅子,在烟城的西北角。 四王爷与符全驱马前行。 李邃素来平易近人,爱民如子,对封地的百姓百般照料,受人爱戴。 一路上无论是经商的,出力的,还是种田的都纷纷躬身行礼。然而这一路上,李邃却总感觉人群中有一些异样的目光。 “王爷,这一路都有人盯着。”符全提醒道。 王爷点点头:“我早就发现了。应该是他的人。看来他早就猜到那天的人是我了。或许王府里也有他的眼线。只是不知道他究竟蓄谋了多久,手底下究竟豢养了多少私兵……” “数量应该还不够多,否则,穆王早就该举旗了。若是皇上现在派兵,或许用不了多少力量就能将这场灾祸消弭于无形。”符全分析道。 “希望如此吧……能不起争端是最好的。皇上继位一直励精图治,这盛世才露苗头。为何这李治竟然想要……” 两人的声音不大,一边聊天一边对周遭的百姓频频示好。 这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锦衣玉面的胖子,扑通一声跪倒在马前:“东海君恕罪!四王爷千岁,小民、小民有事相求!” “起来说话,出了什么事?”李邃皱了皱眉眉头,这突然冲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 “启禀四王爷,小民是来往内地的客商,打算从咱们四王爷您的封地贩些鱼虾过去。可、可王爷您、您怎么就封城了呢?官老爷们在城外拦着,不让出城。我这鱼虾可等不起啊!虽然有冰冻着。但过个十天半月肯定也臭了啊……四王爷,求您开恩放我出去吧……” 李邃的脸色十分难看,想不到这五弟为了封锁消息,居然找人把自己的封地给围了起来。 “王爷,您可要救救我啊。以往我贩的少,今年听说内地鱼虾畜肉都突然供不应求被人大肆采购价格一路太高,才起了大干一场的心思。我这一订货可就是十万斤啊!” “十万斤啊!!”那白胖子两根食指搭在一起,眼睛鼻子都挤在一起,豆大的泪珠和长条的鼻涕像早就备好了一般哗的就流了出来:“三百多两银子啊!我的全部家当啊,赔了就什么都没了啊!啊!啊!” 王爷也是紧蹙眉头。朝中一品大员,一年的年俸也不过二百两白银。这白胖子虽然穿的还算不错,但也不是什么顶级的衣料。这三百两,不知道眼前的胖子得攒几年。 这封城的事情不是李邃做的,但现在他又没有办法去澄清。就算撇清关系又能怎么样?穆王叛乱的消息一出,只会引得城中流言四起,治安动荡。 但像这白胖子一样的人,肯定不止一个,若是放任不管,他们的生活又该何以为继? 正当李邃发愁的时候,人群中又钻出来一个人:“钱步韶,你可别在这里跪着丢人了!城外分明张贴了告示,封城是为了方便大军剿匪。如今城外的密林里不知纠结了多少土匪,要是放你出去,就怕你不光钱赚不着,连命都得丢了!” “哎~嗨~呦——,我这些货物要是全臭了,跟要了我的命有什么区别啊!!三百两啊!三百两!!”那个叫钱步韶的胖子又呼天抢地的嚎叫起来。 “行了行了,快起来!四王爷既然特地请了五王爷过来封城剿匪,早就想到这一层了。我今日看榜文,凡是因为封城造成的客商以及其他类似的损失,均可到城西别院去获得赔偿!我今日刚刚去领了补偿,把我四车米面全留在五王爷那里了。” “此话当真?”钱步韶闻言抹了把泪,急切的问。 “我骗你作甚?” “快带我去,我那冻鱼的冰块都快化了!”钱步韶匆忙起身,突然想到王爷还在身后,连忙转身又跪下磕了个头:“王爷真是高瞻远瞩,一心为民……额……小民这事儿点急,就先告退了……” 王爷轻轻嗯了一声,钱步韶才敢离去。 四王爷二人继续前行,李治的行为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穆王在想什么?做这种事情不是多此一举么?而且还要空耗自己的钱财。” “而且穆王是借口王爷您邀请剿匪来解释封城的事情,好像他也不像引起太大的骚动。而且补偿客商这个行为,怎么看都像是在维护王爷您在百姓心中的威信……” “不对,他这是在趁机购买粮草。无论是米面还是鱼虾畜肉,若真格起了战事,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兵粮!这么大肆收购,这李治究竟囤了多少兵?他当真是要倾覆天下了?我们快些走!无论如何,我都要劝他一劝。” 四王爷双腿一夹马肚,座下绿篱骢小跑起来,不多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所临时置下的宅院,面积也不小。 大门口设了两张条案,几个身着便服的人坐在案前,有人查车,负责给无法出城可能会赔钱的客商估算货物价值。 有人记账,然后把这些货物接进院子。 有人发钱,按照之前估算的价值,把白花花的银两或者银票交付给前来的客商。 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只是负责这些流程的人,面色不喜不怒,眼里隐约含着戾气。 其中有一人,李邃还有些面熟,那天就是这个人用一柄长槊从下而上那么一挑他的屁股才挂的彩。 李邃隐晦的看了那人两眼,那人似有所觉,避开了李邃的目光装作没看见。 “王兄~哎呀~王兄怎么亲自过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穆王李治从临时的住所迎了出来:“快里面请~王兄你来的正好,本王刚刚得了前些日子说的那‘千里眼’。王兄快快来看!” 穆王的热情让李邃似乎看到了曾经在宫中最好的兄弟,但那是以前…… 现在的穆王,是想要作乱犯上谋反的罪人。 李邃跟着李治进了堂屋,落座之后面如寒霜直言道:“李治,咱们都不要伪装了,你要做什么,我都一清二楚了。你知道你这是做什么吗?“ 穆王刚刚取出望远镜,听到李邃的话就轻轻放下,也正色道:“做我该做的事情。” “你就算不顾及手足之情,也该为天下百姓想象。你这样掀起波澜,最后遭殃的是千万的百姓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王兄,世事变迁岂非常事?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我还叫你一声王兄,便是还顾忌着你我之间的情谊。此番起事,我只求王兄不要干涉。成了,你我皆会比现在更好,百姓也能过的更好。" “若是败了,我自己来承担着千古骂名,王兄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做你的四王爷。我这么做,既为自己,也为天下苍生,更是为了王兄你。”穆王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扯什么天下百姓?现在大洛盛世繁华,皇兄励精图治,百姓安居乐业。北国蛮族,东海倭国,南疆巫蛊皆不敢犯我大洛。百姓何须你做皇帝?"四王爷质问道。 穆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有些事情,我功成之前不能告诉你。我只求王兄能够信我。我也是被逼无奈。” “谁逼的你?你贵为穆王,封地四城,统军一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普天之下,谁能逼你?” 穆王沉默不语,当李邃说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时候,他把头偏向了一旁。 “皇上?”李邃皱起眉头。 “他要杀我。”穆王轻轻说道。 李邃只觉得脑袋好像被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不可能!你北抗蛮族险些在漠北折了,对朝廷乃是大功一件。封王之后又处事低调,皇兄有什么理由杀你?” “皇兄他……需要理由么?大哥二哥,还有六弟,他们死的时候也没见他说个理由出来。” “那、那些都是意外!”李邃说道。 “意外?你真的相信么?”穆王抬手拍了拍李邃的胸口:“心里相信么?” 李邃摇摇头:“那是以前,他现在已经当上了皇上……” “我只求你能信我。我不会害你,四哥。你只要什么都别管,安安心心的在封地呆着就可以了。”穆王转过身,端起了茶杯。这是送客的意思。 李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丢下一句:“我没法信你!”后,喊上符全转身离去。 四王爷走后,一个身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王爷,您说四王爷他会怎么做?” “他会动用一切的力量来阻止我。” “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他用虎符调兵,我没有拒绝的理由。”那人从暗处站了出来,露出了自己的面目——海卫营将军——陈未平。 “听天由命吧,我真希望他知道。但我不知道未来如何,又不敢让他知道……”穆王长叹一声。 李邃出门,刚好遇见了运了鱼虾前来的钱步韶。 门口的人已经在清点他的货物了。三百两银子的鱼虾装在大车里,从穆王的门口一直排到了街口还看不见尾,少说也有二十几辆车。 李邃心情不好,看着这些鱼虾就要成为叛军的军粮更是怒火攻心。封地被叛军围着,封地的百姓们还要给他们送米送面? “让他们别查了。这些鱼虾,全都送到我府上!符全,回头给这胖子三百……三百五十两银子!”李邃开口道。 “啊?运回府上?”符全惊讶道:“府上要这么多鱼虾作甚?” “吃!” 第四十八章:丧己之痛 悠悠醒来的时候,傅兰絮躺在自己的卧房里。 头有些痛,身子也有些软。 太妃坐在床榻一侧,看傅兰絮的眼神一半内疚,一半心疼。 “王妃,你醒了?饿不饿?哀家让人去给你煲汤……” 凝云也不用人吩咐,道了声“我这就去”就匆匆跑出房间了。 傅兰絮看着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和物。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个梦境。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妈妈的哭声仍停留在她的耳边。 但她看到了太妃身后一副内疚模样的小道士。 两人短暂的对视,小道士立刻把视线挪到了一边不敢看傅兰絮。傅兰絮怒火中烧,马上就要起床跟他拼命: “你……还我命来!!!” 太妃被傅兰絮口中的话吓了一条,站起身往后蹭蹭蹭连退三步:“道长,这是怎么了?啊?” 傅兰絮没能下得了床,只是屁股挪了挪就觉得头昏眼花,浑身无力。这身体就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根本指使不动。 小道士低眉顺眼的回太妃的话:“王妃身上妖邪刚除,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静养。这几天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都正常。妖邪占据她身心已久,难免留下一些后遗症。性子上可能也会有些变化,总之请太妃注意吩咐下人照顾好王妃。” 太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却不住的嘀咕,怎么这驱除妖邪之后反而显得更不正常了? 傅兰絮心中不忿,若不是眼前这个小道士,她现在应该已经在那头的病床上醒了过来,和妈妈欢欢喜喜的回了家上了学。 结果只因为这个小道士有一颗“除魔卫道”的心,就把她挡在了病房窗户的外面,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呼吸停止…… 什么王妃,什么王府,她不稀罕!那些穿越到异世就安安稳稳的生活在那边的故事全都是骗人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会没想念的人?没心中的家?没深爱着的妈妈? 但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恨恨的瞪着那个小道士。 “你先好好做着王妃这个身份,不要引人怀疑。师傅已经传我秘法,我一定潜心修炼。我的过错,我定会承担到底,哪怕耗尽全身的修为。我也一定负责到底把你送回那个时间。好让你和你真正的家人团聚。” 傅兰絮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小道士的话,但眼前的小道士却连嘴都没张。 是了,还有可能回去。傅兰絮想起了那老道士的话,扭转阴阳,颠倒乾坤,时空逆转。老道士说起的时候傅兰絮心中十分怀疑,但这一手传音入密的功夫又让她略微有了几分信心。 这些道士和她原来世界的道士完全不同,是真的会法术的。现在也只有寄希望在他身上了,希望他真的能说道做到。 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太妃”傅兰絮怔愣了半晌说道:“我好累,头好痛,我想休息一会儿……” 太妃见王妃恢复了正常,连忙点点头道:“好好,你好好休息吧。哀家看你身子很虚弱,待会儿让小厨房给你补气安神汤。” 太妃说着,遣散了下人,傅兰絮身边只留了凝意照顾。小道士也跟着太妃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傅兰絮冷清的声音:“要多久?” “哀家让他们好好熬着,用文火,怎么也得有一两个时辰,你尽管休息~”太妃转过脸对傅兰絮说道。 傅兰絮面无表情,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的声音,才缓缓点了点头。 凝云端来了点汤粥,傅兰絮喝了,只觉得疲累无比,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房间里就只有两个丫鬟在旁边候着。见傅兰絮醒了,便取了太妃命人熬得汤喂给她喝。 “咱们王爷也真是的,王妃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回来了也不知道来看看。”凝意一边喂傅兰絮喝汤,一边替自家小姐心疼。 “会不会是因为咱们家小姐不愿意跟王爷圆房,所以王爷才不高兴啊?”凝云在一旁接话:“反正咱家小姐这么貌美如花,我要是个男的,不给圆房我铁定会生气的。” “哎呀呀,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你这个丫头!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怎么净想着圆房不圆房的。你是不是想男人了?回头让小姐给你寻门亲事吧?”凝意打趣道,随后又说:“王爷那天不是说了吗,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才没法圆房,你怎么还在乱猜?” “那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王爷给伤了根本了?”凝云努起小嘴抬眼看天:“啧啧,要真是那样,咱家小姐不是要守活寡了?” “你说什么呐!”凝意简直服气,凝云这不会说话的劲儿真是八辈子改不了。 凝意想拍她一下,但是手里正端着碗呢,所以只能用脚作势踩了凝云一下。:“你个乌鸦嘴,你就不怕小姐因为你乱说话不要你了,把你扔到柴房去烧火?” “我就是猜猜嘛~”凝云轻巧的躲开,说道。 “哪有猜自家小姐的姑爷不能人事儿的?我看你真该去烧火了!到时候你就整天蹲在灶台旁边添柴,让烟给你的嗓子熏坏你就没法乱说了!”凝意说。 她们两个人在一旁打闹,傅兰絮则在出神。听到凝意嘴里不断的说“烧火”两个字,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身体被推进焚化炉的场景。 也许有人体验过丧子之痛,也许有人体验过丧父丧母之痛,也许有人体验过丧夫丧妻之痛。 但像傅兰絮一样,这种丧己之痛,谁能理解?谁能体会?绝对没有。 她想起自己的身体被推进焚化炉,烧成骨灰再被扫进一个小方盒里,然后自己的母亲抱着哭泣的场景。心中泛起了巨大的悲伤。 泪水不用招呼,没有经历在眼眶里打转的过程,直接就洪水一般的爆发了:“我死的好惨啊——” “我死的好冤啊——啊——啊——” “呜哇啊——啊、啊、啊——呃~——啊——啊……” 凝云和凝意被王妃突然迸出的哭声给吓傻了,尤其是她喊的两句话,更是带着几分令人恐惧的意思。 “小、小姐……” “小姐您怎么了……” 凝云和凝意都不敢上前,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我去喊王爷,你在这里守着!” “那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喊王爷!” “哎呀,你去吧,我守着。我、我胆子大……”凝云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抖个不停的胳膊按住。只是按住了胳膊,这份恐怖就传到了腿上。 凝意怎么看她也不像个“胆子大”的,但这个时候不是歉让的时候,他点了点头,夺门而出。 王爷此刻正在书房研究一副自家封地周围的地势图。 “丞相那边应该这两天就能将消息传到皇上耳中了,皇帝若是派兵前来,咱们也该做点什么里应外合。”李邃说道。 符全点点头,在地图上指出了几个点:“这些地方被密林包围,必然是穆王叛军所在之处。” 说完他又指出了一点:“这里则是这些年木工们取料所在,树林被砍伐后视野比较开阔,若是正面迎击。我们该选择这里。” “可是我们兵力不够。本王封地三城也仅有士兵四千,比他穆王一个山寨里藏的匪兵还要少……若是虎符还在就好了!靑舫的海卫营必然跟其他几城的海卫营有联系,若是能聚集起来,约有两万余人的兵力。就算只用一半,守城,突围也都够用了。只是,唉……” 四王爷长叹一口气。 “事急从权,那陈未平分明就是怕事儿!”对这个不给他面子,还怼过他的将领,符全是极为不满的:“王爷,您说,咱们临时去打造一枚一模一样的……” 李邃断然拒绝:“不行,那是欺君之罪,况且,那虎符也不是说造就能造出来的。那是块天外陨铁,天下间极为稀少,是真是假,看一眼材质就能分辨……” 符全也觉得十分棘手,以拳击掌,砸吧了一下嘴。 “王爷!王爷……” “站住!没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去!” “王爷!王妃出事儿了!!”凝意在门前大喊。 李邃啐了一口:“真是聒噪!若不是她败事有余,或许现在还没封城,找个人伪装一下也许能出城联系一些与我交好的官员!” 四王爷对王妃把他们的秘密说漏嘴的事情耿耿于怀。但外面凝意一直叫,实在太吵:“放她进来!” “王爷!王爷您快去看看王妃……她……” “她怎么了?” “她不太好……”凝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不能说中邪了吧?多难听。 “哼!什么时候王妃也会这一套了?本王不过去,就装病?怕是跟那侧妃血的吧?亏了本王还以为她多特别……个个都不给本王省心!”王爷不屑道。 “是真的,王妃她……很不好!”凝意惶恐的脸上不像是在做作。 四王爷想起傅兰絮的样子,终于有些动容:“我才回来半天……走吧,去看看!” 第四十九章:王妃在上 才到院子门口,四王爷就听到了傅兰絮在房间里悲怆的哭声。 细细一听她喊得话,四王爷不由得汗毛倒竖——“我死的好惨啊……” “她这是怎么了?” “奴、奴婢也不清楚!哦、白天的时候,方小姐找了道士,拉了太妃,非要给小姐做法驱邪。说小姐害的王爷受伤什么的是妖怪上身。结果驱邪之后,小姐就变得双眼无神。刚刚天一黑……小姐就突然这样喊了起来!” “驱邪?”王爷走到房门口停住了脚步,重复了一遍凝意口中的关键字。 “是啊!当时那道士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然后王妃就突然倒在地上了。奴婢把王妃扶进屋里,足足睡了两个多时辰才醒过来!” 凝意说道。她所知所见,也就那么多了。 “这方溪茗,真是胡闹!怎么我回来也没人告诉我?!”四王爷一脸气愤,刚想进去 傅兰絮在房间里适时的又喊了一句:“我死的好冤啊……” 这句比刚才那句声音更大,喊得更惨,而且还带着颤音。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幕中,这句话的威力比白天更涨了几倍。 王爷本来都要跨过门槛了,生生被这句话中含有的无形力量把脚给推了出来。 “王爷!您快进去看看啊!”凝意担心自家主子,开口催了一句,自己抬脚先进了屋。 房间里,凝云浑身抖个不停的抱着傅兰絮,带着傅兰絮的身子也抖个不停,所以傅兰絮刚喊出来的那句还带着颤音儿。 “小姐,您别哭了,王爷来了,王爷过来看您了。”凝意连忙坐到床边,抓住傅兰絮的手说道。 王爷平复了下呼吸,想着“这都是什么事儿!”进了房间。 “王妃,你……怎么了?” 说来也怪,一看到王爷的脸,傅兰絮悲伤的心情,竟然稍微舒服了点。 王爷示意丫鬟让开,他自己坐到了床边,伸手把王妃给揽在了怀里。 “你们都下去吧……” 凝意看着眼前的画面十分欣慰,凝云则早就想出去了,只是放心不下自家的小姐才一直强忍着恐惧在那里抱着。 房间里只剩下了王爷和傅兰絮。 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傅兰絮莫名心安了不少。或许是前两天都在一起睡,身体上已经熟悉了? 王爷的一只手开始下移,傅兰絮连忙说道:“别、别碰我……” 四王爷没有理会,伸手把杯子拉上来给傅兰絮裹住了身体。傅兰絮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本王不喜欢强人所难,你不愿意,我便不会强求。你大可放心。” “……”傅兰絮心中一暖,没有说话,心底悄然升起一丝好感。实际说起来,婚都结了,那种事儿就算做了也是分数应当。 王爷长得又好,人也很好。最最关键的,其实这傅兰絮的身子,并不是她的。她是胡菲菲,是莫名其妙鸠占鹊巢的人。 就算破了处,也不算她的,什么十七岁的借口,都无所谓了。只是那种事情的感觉究竟是身体上的,还是灵魂层面的? 感觉,会很好吗? 傅兰絮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脑子里被火化的画面也渐渐消散了。她抬起头,出神的望着王爷的脸。 那是张男人的脸,不妖不媚,棱角分明。俊朗,刚毅。帅和好看不能用来形容那张脸,单单用这两个词会毁掉王爷的脸特有的味道。 那是刚正不阿的味道,是虚怀若谷的味道,是使人拜服的味道,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本王今日刚回来半天,没有听说发生了什么。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可说与本王,本王自会去找那使你受委屈的人。” “……”傅兰絮凝视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若是有什么心事,不能说与别人听的,也尽可以告诉本王。本王自会为你分忧” 傅兰絮垂下了眼睑。她的神情带着无限的伤心难过。而那感情仿佛在她垂下眼睑的那一瞬钻进了四王爷的心中。 李邃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让她,也让自己更温暖,更顺心一点。 傅兰絮顺从的把头靠在了四王爷的肩膀上,带着水雾的双眼看着王爷,陷入了暖意融融的幻境之中。 四王爷垂下头,嘴唇轻轻点在了傅兰絮的额头。 炽热的双唇像落在草原上的那一点火星,热度从那一点蔓延至傅兰絮的全身。 傅兰絮轻嘤一声,那声音勾住了王爷的魂魄,也勾住了王爷的唇瓣,将那两瓣炽热向声音的源头拉扯。 嘴唇的温热,呼吸带出的香气,都让他不能自已。而她也沉醉在那粗重的喘息中。 她本能的探了一下舌,突如其来的滑腻挑起了雄性的战意。他开始追击,开始捕捉,开始擒纵,掠夺。 两人的身体也热了起来,傅兰絮掀开被子,仍然不能让自己拜托那种滚烫的感觉。 欲望的火焰燃尽了他们最后一分理智。衣衫被胡乱解开、撕碎,两人拥在一处…… “早就该叫王爷来!”凝意对同在屋檐下蹲着的凝云说道。 虽然屋子里的声音不大,但只隔了一层纸窗,里面的喘息声还是传了出来。凝云早就听得满脸通红了对于凝意的话,她只觉得受到了干扰:“哎呀,你别吵!” 除了她们两个,院子里还有一个符全。 他是习过武的,耳力更是惊人。偷听王爷的墙角,那根本就是找死啊!但他就是挪不动脚,哪怕此刻已经羞得面如关羽,还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 房间里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突然听到王妃竭力的痛呼了一声。凝云终于听不下去,憋着嗓子眼里的尖叫,捂着脸扭头就跑,刚好撞上了背对着房间的符全。 符全猝不及防的被撞了一下,但他有功夫在身,很快稳住了身形。但凝云却“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她双手连忙捂住了嘴巴,摔到什么地方,她已经顾不上了。 符全连忙转身,弓步,伸手一揽把凝云给抱住了。 一男一女两位关公以一个奇妙的姿势定在那里,互相对望。凝云突然被抱住,又忍不住想叫。 这时,房间里的喘息声突然顿了一下。符全大惊,连忙把凝云即将喊出来的声音用大手盖住,挤眉弄眼的示意她不要出声。 直到房间里又开始传出轻微的声响,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一夜过去,三名下人仍在院子里候着。三人都没睡,却都仍神采奕奕。 凝云总算褪去了脸上潮红,符全也恢复了黝黑的面孔。 两个丫鬟轻声说着话,但凝云的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往旁边一脸正色的符全身上瞟。 “你说,咱们也不知道小姐今儿个就能圆了房,也没准备喜帕,这可怎么办啊?按理说落红是要拿给太妃去看的。难道要抬着被褥过去?” “……昂” “你昂什么呀?喂,喂!”凝意不敢大声说话,但很小声又唤醒不了眼前不知道神游何处的凝云,只得拍了一下她。 “啊?什么?” “喜帕!小姐床上昨天没铺喜帕!” “那只能落在哪儿就给太妃看哪儿了呗……” 凝意瘪了瘪嘴:“万一没落在床上呢?昨天折腾了大半夜,难保没什么花样。” “哎呀你说什么呢!”凝云琢磨了琢磨凝意的话,想象出一幅画面,好不容易如常的面色又刷的红了两腮,让脸蛋像熟透的桃子。 符全在旁看着凝云的脸,傻乎乎的笑。 房间里,傅兰絮依偎在王爷光洁的胸膛上,把玩着王爷的一粒凸起问道:“怎么办?” “emmmm……”王爷沉吟半晌:“剪一剪吧,或许能剪出喜帕的形状来。” 他的目光看向床边丢着的他那氲了一团嫣红的里衣。 “爱妃……怎么会喜欢、在上面?”王爷把头微微偏向一侧,面红耳赤的问了出来。 傅兰絮不知道如何作答,这个答案实在太复杂了。难道直接告诉王爷她不小心看到了老爹电脑里的岛国小电影自学的? 先不说这个答案好不好,光是电脑,岛国,小电影,就要解释好半天。 “不好么?”傅兰絮脸色微红,迟疑了一会儿,问道。 王爷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之后,头歪过一边看了半天窗户,红着脸颊说了句:“很好,本王很喜欢……” 傅兰絮满意的往他怀里缩了缩。身体的摩擦,让王爷不禁再次热血沸腾起来。他喘息着转过头。 傅兰絮轻轻说了句:“不要,疼。” “好。”王爷紧了紧怀抱,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声。 “王爷,昨夜你说,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你对么?” “嗯,爱妃有什么心事都可说与为夫……” 为夫两个字让傅兰絮莫名感动了一下。他以前都是本王本王的。 “那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太过惊世骇俗,你有可能会不信。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好吗?” 四王爷突然想起穆王对他说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为什么每个人的希望都是让我相信?呵呵……” 顿了顿,他垂下眼帘,微笑看着傅兰絮:“你说吧,我信你。无论多么惊世骇俗。” “我信你”虽然只是三个字,连承诺都算不上。但傅兰絮还是很高兴。这三个字,让她很安心。 “王爷……我,不是傅兰絮。” 第五十章:说出秘密 “哦?”四王爷饶有兴致的看着怀中的人儿:“那本王的爱妃是何方神圣?真正的傅兰絮又去了哪里?” “真正的傅兰絮,已经死了。而我本来也是应该死了的。结果阴错阳差,灵魂出窍来到了这里,占据了相府大小姐的身体……”傅兰絮也不管王爷信与不信,把从穿越过来一直到现在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四王爷。 而李邃听完之后,只是长叹一口气:“爱妃的这个秘密果真惊世骇俗。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的那个……扔球的同窗?” “是!就是他!那个叫陈二狗的混蛋!”傅兰絮说起那个名字就生气:“他肯定是有图谋的!他……他是想杀了我然后继承我的蚂蚁花呗!” 傅兰絮说完,看看认真在听的李邃,问道: “你相信我?” “为何不信?” 傅兰絮欣慰的笑笑,伏在李邃的胸膛上:“我谁都不敢说,就怕被当成怪物,或者妖怪。” 李邃把她往怀中紧了紧:“有本王在,没人能把你当成怪物。没人能害你。本王会护你周全。” 傅兰絮得到这样的承诺心中快意许多:“我们那个世界,女子没有许多规矩的束缚,和男人一样能读书,能经商,甚至能做官。哪怕是最最普通的女子,随便上街逛逛,出去玩玩的权利还是有的。所以,王爷能不能改改府里的规矩?出个门还要有你的手谕,没你和太妃陪着都不允许出去,这也太不自由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都没好好看看。” 李邃沉吟半晌,表情突然凝重起来说道:“爱妃若是喜欢,本王便陪爱妃出去。但不是现在。穆王想要造反,现在已经把本王的封地给团团围住,城里的人都出不去。” “不过,幸好发现及时,等丞相把消息传到皇上那里,皇上必然会对穆王用兵,平息这场风波。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本王便带你出去四处游玩。” 傅兰絮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丞相……或许没法传达消息给皇上了。” “为何?”李邃皱起眉头。 “方溪茗收到了我那二妹的来信,信中说二夫人……被毒死了。若是她死的时候都还没有传达穆王造反的消息给丞相,只怕丞相现在还浑然不知……” “什么时候的事儿?信在哪儿?是真的吗?”李邃脸色大变,如果二夫人没能将穆王造反的消息给传出去的话…… “那信,如果还没有被毁去,应该是在太妃,或者方溪茗的手里。” 佳人在侧,李邃此时却完全没了柔情蜜意的心思。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穆王,皇帝…… “爱妃好好休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得想想办法……不能让穆王就这么一直积蓄力量,不然,皇上真的可能会有危险了。” 李邃穿好衣服匆匆的离开了,把傅兰絮单独留在房里。 她来自现代,历史学的又不好,实在理解不了这争夺皇权的意义所在。 “谁做皇帝,不都一样?为什么要争来争去的……” 符全早就在外面候着了,见四王爷出门,神情凝重,便立刻跟在了后面。 四王爷路过凝意的时候,特别嘱咐道:“你家小姐,好生看着,多熬点静心安神的汤药……” 四王爷拿到了信件,看着上面写的二夫人的死讯,气的把信纸狠狠的拍在了案上。 “这下,穆王谋反的消息,岂不是传不出去了?”李邃恨恨的说道:“符全,府上还有没有认路的信鸽?” “没了,之前也一直尝试用信鸽传信,但出去的信鸽一只都没有飞回来。只怕是被穆王的弓箭手给……” “现在唯有燃起烽火来通知皇上了……” “可王爷,烽火台在烟城以北二十余里的地方,咱们怕是过不去穆王的包围啊!” “你带上我的印信,把三城的守备军全都集合起来,我再去找海卫营借点兵,总能凑齐个四五千人。然后,突围!”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 符全去集合守军,有印信在手,十分顺利。 但是去海卫营借兵的四王爷,却碰了一鼻子灰。 “四王爷要人,需要出示虎符,若是没有虎符。请恕末将无法答应四王爷的请求。毕竟这海卫营直属朝廷,不是王爷您的私兵。” “现在情况紧急!本王以为我的人能把穆王谋反的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可现在那条路行不通了!现在唯有突破重围,前去烽火台点燃烽火,才能让皇帝知道这危急的形势!” 李邃额暴青筋,怒气非常。 但陈未平油盐不进,没有虎符,说什么也不肯借人:“若只是传达消息,本将倒是可以派人去一趟京师。” “也是个办法!需要多久?” 陈未平想了想说道:“现在想要走陆路怕是不行了。恐有穆王的匪兵阻拦。只能走水路。水路的话,最快的小船北上,到辽口之后再转陆路,最快也要九天的时间!” “好,那劳烦陈将军即刻派人前往。此事刻不容缓。穆王手里究竟有多少力量我们都不清楚,但时间每过一天,他手手中的力量就肯定更多一分!” “请王爷放心。”说罢,陈未平写了一封密函,找来了几个士兵,郑重的交在他们手中:“你们走水路北上,到辽口转陆路,尽快将此物,送到京师海卫营总兵郭大人的手上!” “是!” 李邃这才心底稍安,虽然没借到兵,但若是能把消息给传出去也是好的。皇帝只要早一天得到消息,就能早一天应对穆王。 离开海卫营,剩下的就是等,等皇帝那边出兵救援,李邃再以自己三千兵力,来个里应外合。一举平定叛乱。 然而等待的日子,才是最难熬的。 自从圆房之后,四王爷两三天没来傅兰絮的小院。 傅兰絮也倒乐得自在,太妃或许是心中有愧,也来过两三次,对傅兰絮嘘寒问暖的。确定她没事儿之后,又学走了一些新的瑜伽动作和广播体操。 没人在的时候,傅兰絮就一个人发呆。 虽然时不时还能想起自己被焚化的场景,但想想老道士和小道士的承诺也就释然了。 能回去,就是个盼头,她想象着自己成功回去之后,胡菲菲从病床上做起来的一刻,妈妈该有多高兴。 被小道士逼得灵魂出窍又回来之后,傅兰絮总觉得自己这具身体没有以前好了。 所以她每天也没闲着,而是早晚各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运动,以加深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程度。 这天晚上,丫鬟们都被她打发了,她刚刚做完四十次深蹲,突然发现窗外有个男人的剪影。 傅兰絮吹灭了蜡烛,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对着窗户上剪影的头部就是一脚。 “砰!”窗外的剪影闷哼一声,悄然而倒。 傅兰絮随手提了根鸡毛掸子,拉开门走到屋外轻叱一声:“谁?” “是我……”倒在地上的小道士捂着眼睛爬了起来。 “是你?你不是去修炼了么?怎么又回来了?你是怎么进的王府?” “烟城封城了,我出不去,没法回门派了。”那小道士说道:“我是翻墙进来的……” “就你?爬梯子?”傅兰絮问道。 虽然这小道士身上有些道法,但是身体素质不够看啊。那么高的院墙,他肯定是借助了什么。 “这等小事,何须借助梯子?本门有秘术梯云纵,修至九重,别说这墙了,就连城门我都能跳上去。”小道士一脸的瑟的说道。 “还有这么好的道法?我能学么?”傅兰絮好奇的问道。 小道士摇摇头:“不能。” “……”傅兰絮脸色瞬间塌了下来:“你进王府干什么?还敢来我院子里偷窥?小淫道!” “不、我来,是给姑娘送药的……”小道士连忙摆手。 “什么药?” “姑娘这次回魂是不是觉得身子虚弱了很多?” “是啊。” “那是因为魂魄离体太长时间了,魂力折损的缘故。每天晒晒太阳能养魂,但效果比较慢。我想起来身上还带着师叔送给我的九凤炼体丸,服用之后能养魂固体。我猜你可能用得着,所以就送来了。” 小道士说着,递上一个小瓷瓶。 傅兰絮接过来打开,凑在瓶口闻了闻。这里面的丹药香气扑鼻,还有丝丝热力传来。 “这该不会是春药吧?” 小道士大囧:“贫道、怎会有那种污秽的东西!” “不是就好。”直觉告诉傅兰絮,这东西吃了肯定没什么坏处。于是她倒出药丸,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热力沿着喉管一路向下,落在丹田之中又延伸到四肢百骸。舒服至极。 小道士又说:“虽然出不去城,但修炼其实在哪都可以的。我打算就在烟城找地方住下。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忙,尽管来找我。我这里有一枚道符,水浸火烧均能激活其中道法,我就能收到感应,前来见你。” “好。”傅兰絮点点头。 小道士交代完了事儿,表示要走,他走到院墙边上,突然转头说道:“还有件事,施展倒转时空的秘法需要真龙之血。本来这事儿应该我来筹备。但你是王妃,估计比我能更方便一些,所以你要是愿意,就弄点龙血预备着。” 说完小道士脚下平地生风,轻轻一跃整个人就超过了院墙的高度,然后又像气球一样缓缓的下落,那画面简直玄幻。 傅兰絮艳羡不已,可惜人家说了她没法学。 “真龙之血?为什么我会更方便一些?真龙……皇帝?王爷?” 第五十一章:日日有鱼 说来也怪,那小道士的丹药似乎真的有些作用。服用了丹药的傅兰絮在接下来的几天觉得身子比之前强壮了许多。 太妃许是为了弥补王妃,把她曾画出来的器械找了铁匠师傅给做了出来。 傅兰絮用上器械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素质真的提升了不少,而且锻炼起来也事半功倍。无论是力量训练,还是拉伸训练,练一天能抵上之前练一个礼拜的效果。 傅兰絮站在院墙边上,试着使劲儿一跳,一伸手居然够着了墙头!这让她兴奋不已,照这个练法儿,再过一阵子岂不是能直接跳上去了? 随意进出王府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四王爷没有将穆王的事情声张,而是默默的等待海卫营和皇上那边的消息。 三城守备军总共三千余人,每个城池都留下了一两百人维持城市治安,其余三千全被集中到了烟城的训练场日日操练。 为的就是在皇帝那边派兵之后,若是穆王见势不好打算攻城的话好能抵挡几天。 四王爷连续监督了好几天,看到士兵们都进入了状态,才回王府歇息。 这几天,虽然心焦穆王的事情,但他不知怎么的,脑中经常闪现出王妃的影子。 这一回到王府,他就先到了王妃的所在,丫鬟一赶走,房门一关。 “你干什么大白天的!”傅兰絮被他紧紧抱住耳鬓厮磨,粗重的喘息让她面红耳赤。 王爷不语,开始用唇瓣四处轻啄,稍后又把傅兰絮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打算提枪上马。 “不行!下人们就在外面!会被听见的!”傅兰絮挣扎着。 王爷喘着粗气,解着傅兰絮的衣服说道:“下人都被我支走了。” 王妃的院儿里,只有凝云凝意还在,其他丫鬟们都被支走了,她们两个也站的远远的。墙角听过一次就够了,现在想想那天晚上的声音,她们还会不自觉地脸红。要是再听那就是找刺激了。 傅兰絮没本事平息王爷身上的欲火,反而被王爷把自己也给勾得心里痒痒的,她开始主动迎合着王爷。朱唇不住的掠过王爷的脸颊,双手为王爷宽衣解带。 但王爷在上面,让她的双手没办法灵活的行动。欲火中烧的她双手抱住王爷,一个扭身颠倒了乾坤,把王爷摁在了底下。 “你……怎么这么大的力气?”王爷被傅兰絮的动作惊到了。 傅兰絮身上的衣衫滑落。露出了光洁的肩膀,皮肤依然嫩白,却不再像之前一样柔软的像块豆腐。 经过几天的锻炼,傅兰絮身上的肌肉把皮肤撑了起来,让表皮更为紧致细腻,摸上去光滑如丝。而且还有一种带着力量的美感。 两人折腾了一会儿,傅兰絮早已香汗淋漓,汗水附在皮肤上更是平添了几分诱惑。 四王爷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身体,他贪婪的看着,一时间入了迷。 “是王爷的力气不够大!”傅兰絮挑衅的说着,手上麻利的解开王爷腰带,把衣衫往两边一扯,露出了健硕的胸膛。双手撑在那胸膛之上,掌心的热力直袭王爷心口。 面对王妃的挑衅,王爷的雄性征服欲被完全激发出来。他伸手抓住那诱人的肩膀,手上传来的弹性更是让他无法自拔。 王爷突然用力,又翻了个身,将王妃压在底下:“本王今日若不好好教你,怕是以后都要被爱妃给看扁了!” 傅兰絮不甘示弱…… 院子里,凝云和凝意都已经退到院门口了,却仍能听到房间里大的不像话的声音。 两个人羞红了脸,但却不能再走远了。再远的话,主子喊她们就听不到了。 愉悦过后,傅兰絮依偎在王爷的怀里。 王爷将她紧紧抱着,一脸得瑟:“看来今日是本王赢了一城~” “别得意,下次我肯定要胜过你!”傅兰絮小兔一般蜷缩在王爷的怀抱里,手抚着王爷的胸膛。 “哦,下次?下次是何时?”王爷用鼻尖触碰着傅兰絮的耳朵:“天色还早,既然王妃喜欢,不如再来一次?” “呸、谁喜欢……”傅兰絮臊红了脸,手臂死死摁住王爷,生怕他真的再来一次。 王爷笑笑不语。 沉默了一会儿,傅兰絮突然问道:“这世上可有真龙?” “那是自然。”王爷回道:“不过谁也没见过。但我大洛的皇帝,便是真龙天子。” “那你呢?王爷是皇帝的兄弟,也该是真龙吧?”傅兰絮想要确认一下,如果是的话,得想办法给王爷放点血。 王爷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天子自然只有一位,本王虽是皇室,却也算不上是真龙。” “那……假如穆王造反成功了,篡位做了皇帝,他是真龙天子么?” “这……”王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若说不是,其实大洛王朝也是倾覆了旧朝才建立的。若说是,那这真龙岂不成了人定而非天定的了? 傅兰絮见他答不上来也就不再问了。 无论如何,为了保证秘术能够成功,最好是弄到皇位上人的血才好。 把四王爷送上皇位?先不说傅兰絮有没有这个本事,单单四王爷自己这关就过不了,他跟皇帝兄弟情深,让他篡逆不太可能。 以王妃的身份进入皇宫,然后面见皇帝,对他说:“请皇帝赐龙血一升。” 皇帝能同意才是脑子抽了。傅兰絮若真的这么做了八成会把她当做妖孽给砍了,严重点可能还会株连九族。 行不通啊,傅兰絮摇摇头把这想法驱赶出去。 穆王,他出来造反,或许趁乱能弄到他的血,但他最后能不能篡位成功当上皇帝还未可知啊! 原本以为回乡有望,小道士的秘术用不了多久就能练成。但谁能想到会卡在施法材料的收集上?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傅兰絮的手一直在王爷身上抚摸着,倒是把王爷的欲火又勾了起来。 “爱妃……再来一次~” 王府的另一处院子里。 王爷的侧妃林雪茹正在对侍女发着脾气。 “怎么又是鱼?天天吃鱼,还让不让人活了?吃不腻的吗?” 林雪茹哆哆嗦嗦的指着桌上的菜。 “厨房里最近都是做的鱼,奴婢找了找,没别的菜,听说今儿个就做了三四道别的菜,被太妃和王妃的人给取走了……”小丫鬟低着头解释道。 桌上摆了五盘,全是海鲜,有清蒸鳕鱼,炸带鱼,煎鲅鱼,鱿鱼卷,鳗鱼汤。 “鱼!鱼!鱼!觉得我多余是吗?连个厨房都要欺负我不成?!”林雪茹吧一桌子菜全给掀了。 小丫鬟正好在桌子对面,一桌子鱼菜全都砸在了她的身上。虽然她及时躲避,一盆滚烫的鳗鱼汤也浇了透了她半边身子。 盘子,碗,蘸料小碟子全都落在地上摔成一块一块的碎瓷。小丫头往后退的时候还不小心被一片尖锐给扎到了脚。 烫伤扎伤一起发作,疼痛难忍,小丫头哭出声来。 “哭!哭!就知道哭!我这儿的风水,都让你给哭败了!”林雪茹听得心烦,大发雷霆。 但满地的碎片,她无处下脚没法移动,不然小丫头肯定又要挨一顿拳脚。 “还不快点收拾!卑贱的东西,还等着我开口吗?收声,干活!再让我听见一句哭声,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小丫鬟只能吧哭声吞到了肚子里,胸口还一起一伏的。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温吞的声音:“林妹妹这是怎么了?跟一个下人置什么气,再把自己给气坏了……呦,这怎么都摔了?” 荣霁兰带着贴身丫鬟来到门口,看着满屋子的碎片,也不知道如何下脚。 林雪茹没好气儿的说道:“是荣姐姐,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是特地来瞧我这多余的人笑话的么?” 荣霁兰站在门口,看看铺了一地的鱼,笑了笑开口道:“谁又不是呢?我也已经吃了四五天的鱼了……大家都一样,妹妹不要多想。据说是王爷,一次买了三百两银子的鱼回来……” “……”林雪茹仍然没有好脸色,但荣霁兰这么一解释,她也不好再说难听的,只能对下人厉色道:“还不快点给我收拾出来,有客人进来了没看见么?” “小桃,帮着小雨一起收拾吧……”荣霁兰吩咐身后的丫鬟。 “是。” 小雨匆匆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荣霁兰,而荣霁兰则微微一笑,算是应了。 林雪茹听到荣霁兰喊自己下人的名字,更是怒火中烧。荣霁兰是有口音的,丫鬟名字中的“雨”字,在她嘴里怪了几个弯跟“鱼”有八九分像。 但这事儿又不能拿出来说,林雪茹只能憋着一口气,看脸色就要内伤的样子。 “听说厨房为了消耗掉这些鱼,不光每顿饭菜都放鱼,还晾了不少鱼干,腌了不少咸鱼。以后吃鱼的日子还多着呢。整个王府,也就太妃,和王妃那里的饭食正常了,每餐也就两道鱼菜。” “那王爷呢?他自己也吃鱼?” “王爷……还不是王妃吃啥他吃啥……说起来,妾身足有半个月没见到王爷了……”荣霁兰突然一脸愁容。 “这狐媚子,我本以为不去请安给她个下马威,没想到她居然对我不理睬……” “她是相府嫡女……咱们……唉……” “看来,我得主动出击了!就算她是正妃,也得让她知道,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 第五十二章:侧妃来袭 “主动出击?”荣霁兰用手帕遮了嘴巴悄声问:“妹妹想做什么?咱们同为王爷的女人,可不能乱来……” 林雪茹这才想起来着荣霁兰可不算自己人,立刻斜了她一眼道:“我想做什么,还用得着你荣氏来管么?我劝你嘴巴捂严实一点,可别忘了我的厉害!” “妹妹做什么,我自然是不敢管的……”荣霁兰怯弱的应道。 看到荣霁兰示弱,林雪茹脸色才好了些:“荣姐姐今天来这儿有什么事儿么?你可别告诉我,是来闲聊天来了。” 两个下人一起收拾,地面上已经有一块干净了,桌子也被扶正了擦了个干净。 林雪茹坐下来,等着荣霁兰的回答,丝毫没有请荣霁兰坐下的意思。 “王妃入府的时候,妹妹抱病在床没去敬茶,我就想着来看看你。只是这两天一直忙着给太妃绣香囊耽搁了,今儿才寻了空过来。我带了些药材过来给妹妹补补身子……” “省了吧,我可不稀罕什么药材。”林雪茹不屑的一笑:“姐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再怎么说也是州刺史家的女儿,家底儿比你这个丫鬟上位的侍妾还是好点儿的。” 荣霁兰神色一黯。 “到底什么事儿,有话直说就行,在我这儿,你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林雪茹道。 “那……那我就直说了,实际上我是专门为王爷来的。”荣霁兰委屈的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年老色衰,再难得到王爷垂怜了,可我是真心想念王爷了。” “算算日子,王爷今儿个应该来妹妹这儿,我就想着过来坐坐,等王爷来了打声招呼……哪怕他不理睬,见上一面也能让我舒心几天……” 荣霁兰说得悲情,眼眶里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 林雪茹却抓住了她话语中的重点:“算算日子?该来我这儿?姐姐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莫非姐姐做侍妾之前还学过算命不成?连王爷什么时候去哪儿都能知道?” 荣霁兰袖角轻轻点了两下眼睛说道:“什么算命不算命的,今天本该就是妹妹侍寝的日子啊?难道我看错了?” 荣霁兰说着,掏出了一张纸——正是傅兰絮写给她的“侍寝值日表”。手指摁在之上游走了一圈,落在一处道: “妹妹来看,没错的,今儿个王爷肯定过来……” “这是什么?” “这是咱们府里侍寝的规矩啊!你看,这个符号就是你的意思,这里则是代表了日期……”荣霁兰解释一了一遍,末了添了一句:“怎么妹妹好像从来没见过似的?” “我的确从来未见过!这是什么时候立的规矩?” “这是王妃立下的规矩啊……怎么,哎呀,莫非妹妹不知?”荣霁兰故作惊讶和后悔状,随后小声嘟囔道:“莫非王妃对你没去敬茶心中不满,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哎呀,我这……岂不是得罪了王妃……” 林雪茹细细端量着那张纸上所画的符号,按照荣霁兰的解释,自己在这“值日表”里面占得天数还算不少。 按照荣氏的说法,这规矩是在王妃入府之后就立下的。 算到今天,王妃入府已经半个多月了,如果严格按照这个值日表上来执行的话,王爷应该来她这里三四次了。 结果呢?这段时间,林雪茹完全没有见到王爷的影子,荣氏也说思念王爷,那王爷这段时间都在哪?答案不言而喻! 林雪茹气得一拍桌子:“欺人太甚!就因为我不去敬茶,就把我给晾着?“ “还有!为什么我的日子比荣氏还少排一天?!”林雪茹也不管荣霁兰就在身边,大声嚷着。 “妹妹,你也别多想,上次王爷没来我这儿,我就去问王妃了。王妃说第一次王爷没同意这个规矩,她再慢慢的谈,总要让王爷接受。我寻思着都半个月了,这事儿早就该谈好了,王爷一直没来我这儿我也只当是王爷看不上我这黄脸婆了……以为回来你这儿,这才……” “许是王妃还没跟王爷谈妥呢吧……”荣霁兰说道。 林雪茹眼珠子一翻:“哼!我看,这就是她使的计谋,用这张纸来耍咱们的!” “妹妹不要乱说,我看王妃性子倒不是这样的人。” “哼!”林雪茹头一偏冷声道:“姐姐就是为了见王爷是吧,让你失望了,王爷已经半个月没来我这里了,你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荣霁兰听她言语不善,唯唯诺诺的喊上自家的丫头出了门。 “荣氏,你可要管好你的嘴,不要多话!不然我让你全家老小都不好过!”就在荣霁兰即将出门的时候,林雪茹出生威胁到。 荣霁兰头也没赶回,只是点了点头就匆忙走了。 丫鬟小雨仍在收拾着地面上的东西。碗盘的碎片大多已经收拾干净了,她又拿来了家什打算把落在地上的各色鱼菜给收拾起来扔掉。 林雪茹正为王妃不通知她这“值日表”的事儿生着气,看着满地的鱼,心情越加不好了:“小雨,地上的鱼你捡些完整的做晚饭吧,吹吹洗洗,别浪费了,快去找个碗,就在这儿吃!” “王妃……可这些都已经脏了……”小雨委屈的说道。 “让你吃你就吃!脏什么?这可是主子的饭,你平时想吃还吃不到呢!快点!别让我说第二遍!” …… 傍晚。 王妃的小院里,傅兰絮刚刚做完一组力量训练。 “这世界的道士,该不会真的能修炼成仙吧……这药也太厉害了!”傅兰絮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惊叹道。 看着身边二十五公斤的杠铃,傅兰絮伸腿一挑,那杠铃竟然直接拔地而起足有一米多高。 傅兰絮单手握住,又举起来挥舞了几下,感觉毫不费力。 随后她又试着加了杠铃片,加重到四十公斤。这次手臂上才感觉到有点重量了。 “力气涨的这么快……”傅兰絮放下器械,抚摸着自己的手臂:“不会变成金刚芭比吧……” 想了想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图片,傅兰絮心中一阵恶寒。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那种体型。 不过目前来看,暂时还不用担心,虽然力气长了,但傅兰絮的肌肉却没有特别明显的突出,只是身子更紧实了一些而已。 林雪茹走进院子的时候,傅兰絮正在重温曾经学过的腿法。 如今她跳的更高,滞空时间更长,身子的柔韧度也比以前更甚,许多之前做不到的凌空回旋三连踢,现在居然很轻易的使了出来。。 她只穿了一身里衣,头发也都盘了起来,以免训练不便。这些天都是如此,院里的下人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林雪茹却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十分彪悍,但却没想到她就是王妃。 “王妃的院子里怎么还有个悍妇……”林雪茹小声嘀咕着。 往前走了两步,林雪茹倨傲的说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侧妃过来了……” 她指的是凝意。凝意愣了愣,点头说道:“哦,好……” 然后转脸对刚刚落地的傅兰絮说道:“王妃……侧妃求见……” “侧妃?”傅兰絮想了想:“哦对,我给忘了,这府里还有个侧妃……” 林雪茹先是十分惊讶眼前的彪悍女子就是王妃,随后让王妃的一句话给憋出了内伤…… 她还想给人家脸色,结果人家根本都不记得王府里有这么个人! 傅兰絮迎向林雪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心思不断的转着:这人叫什么来着?好像听荣姐姐提起来过。 “侧妃林雪茹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虽然心中不快,但林雪茹还是规规矩矩的给傅兰絮请了安。 傅兰絮这才想起来,连忙牵起她的手:“哎呀……你看,你前些日子生病,我还说要去看你来着,结果不知怎么的就给忘了。” 林雪茹挤出一个微笑:“哪有正妃主动去看侧妃的道理,这点规矩,妹妹还是懂得的。这两天我感觉身子好了些,便第一时间过来给王妃请安了~” 傅兰絮拉起她的手往屋里引。 “来,坐~” “姐姐坐~”林雪茹反倒把傅兰絮摁在凳子上,喜笑颜开的说道:“妹妹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敬茶,实在是不敬,今儿个怎么说也要补上。” 说着,跟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就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了第一层盖子,里面赫然是一倍热气腾腾的茶。 林雪茹举起茶杯对傅兰絮说道:“王府侧妃林雪茹,给王妃敬茶~” 她一边低头举杯,一边往傅兰絮跟前走着。突然不知怎么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往傅兰絮身前扑了过去。 她手中的茶杯自然也飞了出来,茶杯中滚烫的热茶也从杯中荡了出来,眼看就要落在傅兰絮的脸上。 这要是浇实在了,不被烫的毁容也要疼半天! 凝意离得太远,只来得及大喊一声:“王妃小心!” 第五十三章:雪茹心计 形势非常危急,但傅兰絮的脸上却古井无波。 她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当然,不是周围的世界变慢了,而是傅兰絮的反应变快了。 林雪茹倾斜着身子,杯子飞在半空,茶水从茶杯中荡出来,开成了一多晶莹透亮的黄色水花。 但这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慢动作,她甚至能看清楚每一滴水珠从那朵水花中分离出来的过程。 她甚至在水花溅到她脸上之前有时间转头看看惊声尖叫的凝意,看看就要扑过来为她挡住滚烫茶水的凝云,看看双手紧紧握住食盒指节发白,面色紧张和不忍的小丫鬟。 她也看到了林雪茹脸上久久未能散去的诡计即将得逞的喜意。 呵呵……原来这女人是来找事儿的。 刚刚她还觉得,王爷看上的女人都不错,至少都没什么心机,也许小说中那种府斗的情节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面临着要被茶水烫伤的危险。 烫伤之后,她还没法怪罪什么,人家是来敬茶的,摔倒也是意外。只能白受罪,认倒霉。就算硬要让林氏背锅,她也不会受到什么严重的惩罚。 但是如果茶水温度够高,她的脸就有可能真的毁了。 没有如果。她发现了,而且在这种状态下,还能轻松的躲开。 傅兰絮迅速把身子一转,脚下一蹬,她自己连同屁股底下的椅子就唰的往侧面滑了四尺有余,给那杯茶水和半空中的林雪茹让开了道。 然后欣赏着林雪茹的表情由欣喜变成惊恐,然后“平沙落雁”摔倒在地上。 林雪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茶水就要泼在王妃脸上了的!但是王妃突然动作快如闪电,转身,倒退,一气呵成。反倒让她平摔在了地上。 “啊!”林雪茹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本来打算摔在傅兰絮的身上。为了增重还特意多带了些金银首饰,而这一刻她自己摔倒,这些全都成了自作自受。 “林妹妹,你没事儿吧~”傅兰絮连忙上前把她给扶起来,关切的问道。 林雪茹摔倒在地,也没护好脸,这会儿半边脸通红,即使摔在地面上撞的,也是被地面上的茶水烫的。 “我、我没事儿,王妃这地面,真是滑。”林雪茹疼的要命还必须说没事儿,半边脸感觉烫的要命:“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打扫的地面!幸好今天摔倒的是我,要是摔伤了王妃姐姐该怎么办?” 说着,她竟然冲到凝意的面前,扬手就要扇耳光。凝意惊恐的抬起胳膊就挡。 但林雪茹抬起的手,却落不下去了,手腕还感觉生疼。 “我看她们打扫的挺干净的。妹妹你这摔倒了,也不能怨下人啊,是不是来的路上踩到什么滑腻的东西了?比如狗屎什么的?” 傅兰絮见她居然敢在自己的地盘耍威风,简直不要脸。 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凝云凝意都是从丞相府一路跟过来忠心耿耿的丫鬟?凝意害怕的样子让傅兰絮一阵心疼,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了几分。 “王妃、王妃姐姐快松手,我的手……” 直到林雪茹疼的喊出声来,傅兰絮才松开手对她说道:“哎呀,我这手劲儿大,把妹妹给捏坏了吧?可是你看,我这儿的地面真的很干净~” 林雪茹无话可说,只能忍痛说道:“那或许是我的鞋底滑了……” “妹妹的手腕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大夫来?” “不、不用……”林雪茹宛然拒绝。 虽然出师不利,但这茶水只是道开胃菜罢了。 稍微一缓,林雪茹又开口道:“妹妹平日里对做菜有点心得,这不,我今儿个特意做了我拿手的几道菜,拿来给王妃尝尝~” 林雪茹身后的丫鬟适时的打开了食盒的第二层,端出来一盘火红的汤菜来。 “听下人们传,说前些日子王妃的身子有点虚弱,所以我特地为王妃做了这一道鱼汤。快尝尝,保证吃一口就能浑身暖洋洋的。”林雪茹介绍到。 傅兰絮看到这盆汤十分惊讶,这是她穿越来之后,第一次看见菜里面放了辣椒,而且这一盆汤放得还尤其的多。 林雪茹见她不动筷子,解释道:“这红红的,王妃可能没见过,这可是从西域的商人那里得来的调味品,口味十分独特~” 嘴上这么说着,在心里,林雪茹倒是接了一句:就怕你受不了这独特的口味! 傅兰絮爱吃辣,所以对辣椒也有些了解,知道在原来的世界,辣椒不是产自中国,而是发源于南美洲,直到明朝才引进中国,慢慢开始种植的。想不到大洛也是这个样儿,莫非大洛和中国古代的某个朝代,有些莫名的关系? 美味当前,傅兰絮并没有想这么多。她对林雪茹道了声谢谢,拿起筷子就开吃了。 这道菜,形似水煮鱼,但少了几种调料。 但傅兰絮尝了几口,却意外的觉得好吃。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就把这小盆鱼汤里的肉都捞干净了。 “林妹妹手艺还真不错,这道菜简直太美味了,若是日后馋了,我定要去妹妹那里求着妹妹给我做呢~”傅兰絮满意的说道。 林雪茹目瞪口呆。这么辣的东西,王妃居然能吃得下?倒是她身后的小鱼微微笑着,好像夸得是她一样。 “啊……好,王妃喜欢尽管来,妹妹一定做给王妃吃~“嘴上答应着,林雪茹却皱起眉头微微侧目,看了眼扶着食盒的丫鬟小雨。 “还有么?”傅兰絮看看食盒,好像还有一层,便主动问道。 林雪茹闻言笑笑,说道:“妹妹没有想到姐姐的胃口这么好,所以没有多做……不过这最后一层倒是也放了妹妹打算送给姐姐的礼物。” 听到林雪茹这么说,丫鬟小雨面色纠结的打开了最后一层食盒,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傅兰絮味道一股异香,问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装的是十几种香料,这是我专门用来熏衣服的,平日里和干净的衣服一齐放在柜子里。这样拿衣服穿的时候,身上就带着一股香气。这个味道,可是王爷最喜欢的!”林雪茹献宝一样的说道。 傅兰絮拿在手里闻了闻,的确香气扑鼻十分好闻。于是高兴的让下人收了起来放在了柜子里。 林雪茹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聊了这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王爷回来了~”门外响起丫鬟的声音。 性与爱是相伴的,几天的啪啪啪,让傅兰絮对王爷好感倍增。小丫鬟也是会说话,听到他“回来”了,傅兰絮心中满是欢喜。 王爷进门,傅兰絮站起身,只是林雪茹却先她一步迎了上去。 “王爷……” “雪茹?”四王爷看着迎上来的林雪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爷都半个多月没到我那里去了。妾身想念的紧。听说王爷天天都跟王妃在一起,妾身就想着到王妃这里坐坐,想着没准能碰到王爷。没想到真的碰到王爷了!妾身此刻,很是欢喜!” 林雪茹说着,竟然当着傅兰絮的面,直接钻到了四王爷的怀里,还用双手搂住了四王爷的腰。 “呃……王妃才刚嫁入王府,本王自然应该……”四王爷面露尴尬,看了眼傅兰絮,对林雪茹解释道。 傅兰絮不知怎么的,心中好像生出一股酸涩的绿色火焰……而且越燃越烈。 不得不说,林雪茹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各方面都很不错。四王爷作为一个男人喜欢她很正常。 但傅兰絮还是不能接受。 什么王爷三妻四妾都是应该的,这正妃那侧妃的都是标准配置这些原本傅兰絮都已经接受了的设定都不管用了。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这王爷居然当着她的面给她带绿帽子? “嘘——”林雪茹听王爷提起了王妃,连忙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作出一副又宽容又深情,又理解又心痛的表情对王爷说道:“雪茹不是不懂事的人……王妃刚入王府,自然是应该多受恩泽。” 说完又把头埋在了王爷胸口说道:“雪茹没别的要求,只是想来见见王爷。王爷可否跟雪茹回去一起吃顿饭?雪茹准备了一个下午,今天做了王爷最爱吃的醉香鸡~” 傅兰絮看着他们两人柔情蜜意的,脑子都快炸了。心道林雪茹怎么这么不要脸,你特么一下午都在这里跟我bb好么,能不睁着眼说瞎话么? 王爷怀抱着林雪茹,抬头看了傅兰絮一眼,眼神让人安心无比。 傅兰絮以为看懂了那个眼神,却没想到王爷说:“醉香鸡?太好了!” 林雪茹顿时好像获得了极大的胜利,欣喜的对王爷说道:“那、王爷快跟我回去吧!再过一会儿,菜该凉了!” “王妃也随本王一起去吧,雪茹的手艺极好,王妃肯定会喜欢的!”王爷对傅兰絮说道。 傅兰絮的眼睛亮了一下,刚想说话,却听到林雪茹说道:“王妃刚刚吃了一大盆鱼汤,这会儿定然不饿。王爷,咱们走吧~” 傅兰絮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林雪茹会给她做鱼汤!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傅兰絮心中又酸涩又失落,嘴上不住骂着:mdmdmdmd,让只鸡给收买了! “果然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么?”傅兰絮喃喃道。 “凝云……” “嗯?” “我想学做菜……明天教我做菜吧~” 凝云点了点头。 吃顿饭……怕是回不来了。夜幕降临,傅兰絮看着空空的床榻发呆。 这是突然听见外面凝意喊道:“小姐!小姐!!王爷他……王爷他……” 傅兰絮唰的站起身:“王爷怎么了?” 第五十四章:去而复返 王爷究竟怎么了?傅兰絮正焦躁不已的时候,房门被推开,窗外的凝意语气中透着惊喜: “王爷回来了……” 傅兰絮转头,王爷已经迈入了房间。 “你怎么回来了?” 他走到桌前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一个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爱妃~快来尝尝雪茹做的醉香鸡~”王爷招呼着。 那食盒里分明是一盘仍有一缕热气,并且分毫未动的醉香鸡。 “怎么还是热的?林雪茹呢?”傅兰絮问道。 傅兰絮好奇的转了一圈,发现了饭菜尚热的秘密。这个食盒是特制造的,分了三城。第一层是饭菜,底下镂空的小格,在下面是清水。最底下的一层居然有一个小型的火源,直到现在还有微弱着微弱的火苗。 这简直就是个微型蒸笼啊! 四王爷没有回话,用筷子将那整只醉香鸡给轻巧的撕下一块,用手接着送到傅兰絮眼前:“张嘴~” 傅兰絮顺从的张开嘴巴,王爷温柔的把鸡肉送进那一对樱唇之中。 入口软糯,咸淡适宜。入口嚼两下,淡淡的酒香一瞬间就弥漫至整个口腔。 “真好吃~”傅兰絮不由得衷心的赞许道。 “是吧,这是本王最爱吃的一道菜!只可惜,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她能做的出来,王爷应该高兴才是,又有什么可惜的?该说我可惜的是我,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不会做!”第二口傅兰絮没用得着王爷喂,自己拾起另外一双筷子在鸡身上寻找着好吃的部位。 “怎么,王妃居然想让本王为你做菜?” 傅兰絮点点头。 “巧了,本王也觉得可惜,爱妃居然不会做,我还巴望着爱妃能做给本王吃呢。”四王爷邪魅一笑。 “你不是有侧妃会做么~还用得着我?唔唔唔……唔唔~”说到后半句,傅兰絮因为嘴里塞满了鸡肉,已经无法分辨在说什么了。 “爱妃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 傅兰絮咽下一口,说道:“林妹妹费尽心思就是想让你过去陪她,结果你把她给你做好的菜来拿给我吃,王爷就没想过,她可能会伤心么?” 她不得气死?哈哈哈哈!想起不久前这个“林妹妹”还想洒她一脸茶水,傅兰絮内心中的另外一个自己就觉得此刻吃鸡实在是无比快意,心情舒畅。 “不碍事,是她自己说的,只是让我去吃顿饭。”王爷说的轻描淡写。 傅兰絮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陷入了沉思: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是这么薄情的人吗?林侧妃虽然心肠不太好,但到底也是她过门的妻子。而且为了见王爷一面也算是挖空心思,这样换来的只是这么平淡的一句话么? 现在王爷虽然对她感觉很好,但日子久了呢?会不会喜新厌旧,会不会对她也像对林侧妃一样? 王爷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伸手把她揽在了怀里说道:“别乱想,本王不喜欢她。她虽然是本王的侧妃,但本王从未动过她。” “为什么?”傅兰絮问。 “我立她为侧妃,实在是被迫无奈。”王爷揪了根鸡腿,边啃边跟傅兰絮讲了起来。 原来这林雪茹是青州刺史的女儿,一次王爷有事到青州土地上公干,被刺史请到府上宴请,并且暂住了几天。有一天夜里,王爷打算休息的时候,林雪茹突然闯进了王爷的房间,并且点了一支香。 她倒是没做多大的坏事,那香类似软筋散,可以让人全身酸软无力。就这样,她得以和王爷在一个房间共处一夜。 第二天她更是吧这件事四处宣扬,说王爷酒后那个啥了她。 王爷被逼无奈才把他娶进了王府,立了个侧妃。 “我根本不喜欢她,即便娶了她,也从未碰过她。她的喜帕,跟你我之前用的方法差不多那样处理的。她不惜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嫁入王府令我十分不屑。” “但她要的也只是王妃的身份,我便留了她的身份,堵了她的嘴。经常去她那里整夜看书,好让别人知道我和她很‘恩爱’!反正她要的只是这些,好帮助她爹升官。也八成合了她的心意,反正她从来没要求过~” “居然是这样?可我看她抱你的样子不像是虚情假意。”傅兰絮有些惊讶。 “夫妻需要两情相悦。即便她真的对本王有什么想法也没用,本王不喜欢她。”四王爷说完,用满是油腻的手挑了挑傅兰絮的下巴。 傅兰絮俏脸一红,扒拉开她的手掌:“别打扰我吃东西!” 王爷收回手,默默的看着她吃完一整只鸡,不止从哪变出来条帕子给她擦了嘴,突然就抱着她上了床。 “哎!别、刚吃完东西不能剧烈运动……” “没关系……本王慢慢来,不剧烈~”王爷说完,大手一挥,远远的熄了蜡烛。 “吱悠~”关门窗的声音响起,然后是小跑远去的声音。 “刚没关门?” “好像没关……但现在关了!” “唔……唔——”傅兰絮被堵住了嘴巴,不一会儿就被勾起了欲火。 她也不管什么剧烈不剧烈了,情到深处的她更喜欢主动。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黑暗中传来王爷惊讶的声音:“爱妃怎么力气变大了……” “王爷不行了?”傅兰絮迷离着双眼,挑衅的俯视着王爷。 王爷被勾起了战意,弯着嘴角,低吼着想要征服身上的女人。 随后又是一阵激烈和缠绵…… 林雪茹那里就冷清多了,她让下人准备了一桌子菜,每道菜都用特质的食盒温着。但王爷来了之后,只是随意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更没有在她这儿过夜的意思。 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最爱吃的“醉香鸡”说要给王妃尝尝,留下了一桌子的鱼类。 “三年了……我嫁入王府三年,比不过这个年轻貌美的王妃也就罢了,我连那个又老又丑的侍妾都不如……她起码还被临幸过……呜呜呜呜呜……” 林雪茹内分泌失调的脸扭曲着,颤抖着,盯着眼前一桌子的鱼菜,又一次掀翻了桌子,一桌的鱼摔了个粉身碎骨,菜汤汇聚成河,盘碗摔的粉碎,像是一幅失意的山水画。 “死丫头!还不快进来收拾!”林雪茹等了好久,始终不见跟在身边的丫鬟进来收拾,便大声吼道。但还是没人应声。 “死哪去了?快点出来?不然我扒了你的皮!肯定是你做的这些菜王爷不爱吃!你个死丫头,你不是厨艺好么?你为什么只有鸡做的最好吃?!”林雪茹等待不及,怒吼着站起身往门外走,脚下碗碟碎片咯吱咯吱的脆响,没能扎破她的脚也真是幸运。 刚刚走到门口,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黑影迅速的闪了进来,转身关好门,在林雪茹未能叫出声来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小姐。” “老、老胡?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林雪茹认识这个声音,但它的主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老爷让我送来一封信。小姐读完之后速速毁掉,老爷说了信上说的事情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泄露。如果小姐有了决断,那就在三日后子时行动,详细的都在信里……” 房门外突然一阵骚乱。 “快给我细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小姐,我得走了,刚才进来的时候打伤了几个侍卫,再不走就要被包围住了……” 林雪茹点点头。 老胡打开门,看了看左右,脚下生风,呜的飞跃而起跳上了房顶,趴了一会儿,等巡逻的侍卫走远了又几个跳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林雪茹展开那封信,越读脸色越差,最后眉头促成了一个团。 她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要变天了!”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侧妃,王府进了贼,现在正在搜查,请侧妃开门,属下好确定下侧妃的安全!” 林雪茹想起老胡的提醒,连忙把手上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走到门口,林雪茹把门打开,道:“我这里很安全,你派几个人在门口守着就行了,快去搜搜别的地方有没有贼人。” 侍卫伸着头打量了一下里面,除了地面上比较精彩之外,好像没什么异常:“侧妃,这是……” “我心情不好,摔了几个碗。”林雪茹说道。 侍卫想了想,视线之内没有别人,如果侧妃受了胁迫之类的,此时完全可以说出来由他们护着周全离开。既然侧妃现在说没事,那八成就是真没事了。 “属下告退,请侧妃早些歇息……” 林雪茹关上门,又开始纠结信上的事情。一边是爹娘,一边是王爷,她该怎么选?只有三天的时间。 心中纠结着,不知什么时候,林雪茹一夜未眠,眼里布满了血丝,但她仍然没能决断。 王妃此时却仍睡得很甜。 傅兰絮醒来的时候,王爷又悄悄的离去了。她轻抚着他躺过的位置,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昨夜,王爷未能翻身。 洗漱,起床,傅兰絮叫上凝云去厨房学做菜。厨房的管事诚惶诚恐,给王妃提供了最好的炉灶,最好的材料。 可凝云试了许多遍,浪费了几只鸡,也没能做出昨夜那“醉香鸡”的味道来。 傅兰絮闷闷不乐。这可是王爷最爱吃的。 厨房的大厨尝了凝云的菜说道:“凝云姑娘做的已经很好了。若是想再提高,就非得去找发明这道菜的酒老去学了~他就在咱们烟城的太白楼~” 傅兰絮听进了心里。 可没有王爷的旨意她不能出门,而她又不想让王爷知道这件事。 晚上,她把凝意叫过来说道:“凝意,去给我找套夜行衣来~明儿我出去转转。” 第五十五章:黑衣劫匪 又是一天的空等,仍然没有任何皇上那边的消息。 夜幕降临,四王爷的书房中点起了蜡烛。 烛光中,四王爷正来回踱步,刚刚打探归来的符全恭敬的站在一旁。 “还是没有消息吗?” “没有,一点动静都没有。”符全道。 “海路虽然慢,但这么多天也应该到了才对。皇上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可能没有动作。怎么会没有动静?其他两城呢?也是没有动静么?”四王爷揉着太阳穴,皱着眉头自语道。 “没有,所有意图出城的人都会被穆王安排在城外的官兵拦住赶了回来。现在三城的人只需入不许出。倒是……” “倒是什么?” “倒是让城中商户的买卖比之前更好了。” 四王爷长叹一口气,这好消息来的不怎么合时宜。 “……围而不攻,穆王究竟想搞什么鬼?”四王爷沉吟半晌问道:“据你观察,穆王在城外设立的关卡有多少士兵?突围的话有没有可能?” “突围倒是简单,每个城门外的关卡寥寥几十人而已。问题是……突破关卡之后,更外围的地方,怕是会有他们的埋伏。”符全顿了顿又说道: “这些天,三城的城防好像与城外五王爷的士兵有些矛盾,已经有几个城防队长找到王府来问城门外的士兵是怎么回事儿……” “让他们稍安勿躁,不能与他们冲突。三城城防卫兵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五六百人。若是穆王与皇上对阵不利,很有可能会倒攻我们的三城。到时候还得指望他们守城!” “能守住么?” 四王爷点点头:“关键时刻也只能在城中找身体健壮的百姓先顶上一顶了。城内有粮有饷,应该能抵挡一阵儿,体皇上争取时间。” “王爷想的果然周到……” “只是本王想不通,穆王究竟是什么打算。既然他的目的已经被我知悉,手上又有些力量,攻占本王这三城自然不在话下。占领本王这三城之后,能募兵,能征粮。他的队伍就会更加壮大,怎么算都比这样在外面围着空耗时间强些!” “或许……五王爷是念及跟您的兄弟情义……”符全说道。 “哼!若是还记得兄弟情义,他就不会造反了!”四王爷冷声说道。 四王爷手中书卷不断的拍打着手掌,抬头望着天空中刚刚挂起的明月:“究竟是为什么呢?” 月光皎洁,那弯曲的月牙,让王爷想起了王妃笑起来的时候弯曲的眉眼。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明天再去海卫营问问。” “是……” 四王爷大发了符全,便走出书房,往王妃院落的方向走。 才走到一半,突然听到王府中的侍卫大喊:“来人啊!王府又进贼拉!” “快追!那人劫走了王妃!” 然后就是哗啦啦的脚步声。 四王爷听到“王妃”二字,心一下提了起来,足下生风,冲向骚乱传来的方向。 花园里,十几个侍卫提着长矛把一个黑衣人围在了墙角。但他们只是围着,不敢上前,因为在月光的映照下,他们分明能看到黑衣人的胳膊底下还夹着一个女人。 而那女人身上穿着的,是王妃的衣服! “大胆贼人,居然敢夜闯王府,还不快把王妃放下!”一个领头的侍卫一边慢慢靠近,一边大声喊道。 一袭黑衣蒙着脸的傅兰絮退到了墙根无路可走,只能压低了嗓音吼了句:“别过来!你们谁敢上前,我就把这女人给掐死!” 说着,她把怀里的女人脖子掐在手中比划着。 那侍卫头领连忙后退。 开玩笑,那黑衣人手里可是王爷现在最最宠爱的王妃。他们护卫不周让王府里进了淫贼已经是玩忽职守了。 如果这个时候再让王妃受到伤害,那王爷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你、你别乱来!” “快快放下王妃,有事好商量!”侍卫们把敌人围在了墙角,却只能持枪比划,连凑近一点都不敢。 “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入王府还劫持王妃?”王爷终于赶到,侍卫分开一条道,让王爷站在了最前面。 四王爷表面上十分镇定,实则心焦不已。他的手抬了又放,目光始终在傅兰絮怀里的布偶身上扫来扫去。傅兰絮发现王爷的动作之后,不由得心中得意无比。 见劫匪不回话,四王爷试着稍稍往前迈了一步道:“不关你是什么身份,既然能闯入守卫森严的王府就说明阁下武功非凡。本王佩服不已。阁下若是求财,无论要多少,本王都满足你的要求。” “呵呵,我可不稀罕钱!”傅兰絮压低嗓音说道。 王爷听着这个声音只觉得无比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那你想要什么,告诉本王,只要你能放了王妃,本王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你!”四王爷承诺道。 黑衣蒙面的傅兰絮不由得起了戏谑的心思:“那大爷我要是看上了王爷你呢?” 王爷听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屁股也莫名的缩了一下。略加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可以,本王可以用自己换下王妃!” 说完,王爷朝黑衣人走去,要以自己为人质。 傅兰絮大囧!这要是离太近,就要露馅了!她连忙大喊道:“站住!本大爷只是误入此处,因为这女人叫人抓我才迫不得已把她给擒了!你们退后,让我离开,我走远点就把她给放了!” “你只要把王妃放了,本王承诺,绝不为难于你,放你离去!”王爷上前逼了一步,很有诚意的说道。 傅兰絮对他的坚持十分感动,于是打算这次出去一定要好好学做那道“醉香鸡”:“本大爷信不过你!你们都后退!不然我真要掐死她了!你们都不许追!” 王爷连忙止住脚步,示意王府侍卫缓缓后退。 傅兰絮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便深深一蹲,跳了起来。她想试试,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是不是能像之前王爷那样一条就上墙了。 但这花园的院墙似乎比其他院子的墙更高一点。她试了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 四王爷和一圈的侍卫就这么看着她跳了一下又一下,最后王爷实在忍不住说道:“你要是实在跳不上去,走门也是可以的,本王保证绝不追击,前提是你不能伤害王妃!” “闭嘴!本大爷今天就要翻墙!谁敢再多嘴我就掐死她!” 穿着黑衣的傅兰絮倔劲儿上来了,还就偏要跳上去不可了! 于是王爷还有一众侍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上去,没够着,又跳上去,没够着。 花园深处有一处假山。 另外一个黑衣人正躲在一块假山石的后面关注院墙方向发生的事情,因为距离太远他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太清楚声音。 他一边看一边小声自语:“娘的!让他小心点等我信号,就是不听!非要擅自行动。居然还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特么该死。” 看着傅兰絮一次又一次的跳不上去,他更是忍不住吐槽:“让你吃!看你以后还吃不吃这么多!七年的轻功全让你给吃回去了!等回去,先让你辟谷七天,什么时候瘦下来什么时候再让你吃饭!!” 不过牢骚归牢骚,看着院墙下的“同伴”总是跳不上去,他也不能不管呐? 借着阴影,这个真正的黑衣人来到了一侧的墙边,纵身一跃整个人就跳上了墙头,随后慢慢的向着傅兰絮的方向跑过去。 “我明明……”傅兰絮蹦了一下,没够着。 “今天……”傅兰絮又蹦了一下,还是没够着。 “上去了的……”傅兰絮又蹦了一下。这次终于抓住了什么,只是这触感……怎么像只手? 傅兰絮抬头一看?月光下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正攥着她的手。只见这黑衣人猛的一提,傅兰絮整个人就跟小鸟似的直接飞上了院墙。 四目相对,傅兰絮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是谁?她也没请群演给她搭戏啊…… “看什么看!赶紧走!这里我先挡挡。你带着这娘们先回去!”黑衣人说着,掐住傅兰絮两只上臂提起来转了一个圈,把傅兰絮放在了身后。 “快走啊!”黑衣人看傅兰絮还在发愣急忙说道。 “啊……哦!”傅兰絮夹着布偶,转头要走。那黑衣人连忙转过脸来面对墙下的一众侍卫。 傅兰絮见他侧身对着自己,趁着他注意力全在墙下侍卫们身上的时候给他来了一记鞭腿! 那黑衣人觉得身后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没站稳,从墙上歪了下去:“你!你!你!” “他跟我不是一伙的,是另外的贼,你们赶紧抓起来!可别我一会儿放了你家王妃,再让他给抓啦!”傅兰絮欢脱的丢下一句话,抱着怀里的娃娃从墙上跳下,一溜烟跑远了。 那掉落在院子里的黑衣人还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儿?那是谁? 他还在思考,但王爷却听明白了傅兰絮留下的那句话,下令道:“你们几个,把他给本王抓起来,你们几个,随本王去搜寻王妃!” 第五十六章:棉被王妃 那黑衣人被王府的侍卫紧紧围了起来。 这次的黑衣人手里,可没什么筹码,侍卫们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有的拿着长矛,有的拔出了佩剑缓缓的向黑衣人靠拢。 黑衣人骂了句:“该死!”随后从背后掏出一柄长刀来,“啊啊啊啊”的叫着就冲侍卫们迎了上去。 王府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武艺出彩自不必说。 而这黑衣人竟然也是个中好手,一个人同时应对三四个侍卫的进攻也不在话下。 手中的一柄钢刀,或劈或挡,或挡或撩。不仅每每都能从密集的攻势中化险为夷,还隐隐打出一种气势带动着战圈往花园中央移动。 但再厉害也架不住人多,特别是到了花园中间之后,地方更开阔,侍卫们能参战的人更多了。 侍卫们轮换着你一下我一下进攻黑衣人,但黑衣人却只是一个人抵挡着一群人的攻势,不一会儿就疲惫不堪了。 就在黑衣人顶不住了,要被擒住的时候,突然听的半空中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啊呀呀呀!吃俺老孙一棍!” 又是一个黑衣人凌空而落,双手握着一根手腕粗的长棍狠狠的劈下来,正对着离战圈中黑衣人最近的侍卫脑壳。 这一下要是被砸中了,怕是要脑浆迸裂。 好在侍卫们人多,两个眼疾手快的连忙拖了前面的侍卫一把才让他躲过一劫。 铁棍砸落在地上,把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路直接砸出一个坑。石头和铁棍相接,直接被砸成齑粉。 这一手镇住了一众侍卫好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个黑衣人趁着这个机会站在一起,背贴着背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侍卫。 “你跑哪去了!我刚才还以为上面那个是你!”先前的黑衣人吼道。 后来的那个自称‘老孙’的黑衣人也不甘示弱:“我还以为是你呢!你不说你把那娘们给偷出来么?我看你拿人质要挟他们,他们都不敢动,我就没出来。” “呸!刚刚那人到底谁啊!娘的!”毕竟大家都穿着黑衣人,三个人体型又都差不多,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于是他不再怼那‘老孙’,而是叫骂了一句。 “管他是谁,最好是寨主派来的。反正他也跑了,现在先担心自己吧!速战速决!老大不让咱们跟王爷对上!” “好!”先前的黑衣人应了一声,配合着‘老孙’猛攻起来。 之前他一人一刀就能和一众侍卫斗个八九不离十,现在有了‘老孙’的加入,形势一下变得一面倒起来。 侍卫们节节败退。有几个不小心被那铁棍扫到了胳膊腿的,当场就耷拉下来没法用了。以后能不能治好都得另说。 不一会儿,侍卫们只剩下六七个能动弹的。而且他们只敢跟两名黑衣人远远对视不敢上前。 “呸,一群怂包!老孙,咱们走!”拿刀的黑衣人说罢,选了个方向跑去。老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越过王府的院墙消失在夜幕中。 那几个幸存的胆小侍卫见他们远去,虚张声势的追了几步,见他们跑远了才松了口气连忙回来救助受伤的兄弟们。 王爷这边,带了几个侍卫,紧紧跟着携着“王妃”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出了王府之后,东跑西窜全无规律。而且专爱翻墙,每次跳上一面墙都要在墙上庆祝好久。 因为他手上有“王妃”作为人质,所以王爷和侍卫们也不敢轻动,只好等那黑衣人在墙上爽完了下来再继续追。 整个过程别提多窝火了。 就这么你追我逃的忙了一整夜,两边都累得不行了。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穿着夜行衣的傅兰絮终于不想玩了,跳上一面墙,突然回头,压低了嗓音喊道:“你们说话不算!不是说要放本大爷走的吗?” “前提是你得把王妃给放了!”王爷冷声道。 傅兰絮心中暗笑,表面上不露声色(其实她露也没事儿,反正蒙着脸)的说道:“要王妃是吧,那你们可接好了!” 说着,就把怀里的布偶假装往外甩了甩。 “快给本王接住!” 众侍卫连忙丢掉手中兵器,伸出双手去接。 傅兰絮自然没丢出去,她换了个方向又来了次假丢,众侍卫连忙又一窝蜂的跑到另外一边。 来回几次,侍卫们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的移动。每次移动还伴着“哎、哎、哎……”“呦、呦、呦”“小心、小心”的叫声。只把傅兰絮乐得前仰后合。 王爷伸出的手也随着那布偶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紧张的样子让傅兰絮十分受用。 终于,傅兰絮玩够了,把布偶往侧面使劲儿一扔,她趁着王爷和侍卫都去接那个布偶的时机,跳下墙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傅兰絮这次扔的远,侍卫们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一群人直接飞扑过去,将自己的身体垫在底下想要接住王妃。 王爷也飞扑过去,他是为了不让侍卫们碰到王妃的身体——那是他的。 结果美人入怀,却轻盈异常。王爷感觉异样,扯开蒙在“王妃”头上的帽子一看——居然是棉被用绳儿捆起来做成的布偶!! 布偶脸的部分惟妙惟肖的画着漂亮的大眼睛,樱桃小口小鼻子。脸蛋上写了一句话:“妾身想要出来玩,王爷肯定不同意,只能出此下策,王爷莫怪。” 王爷的表情由担心变成惊愕,最后变成了内伤。 “砰”的一声,王爷和后背朝上的众侍卫进行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这时天蒙蒙亮,街上已经有了些早起劳作的百姓。好几个人都看见了王爷在“侍卫肉床”上,抱着一个穿着女装的棉被躺着。 画面太少见,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驻足观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王爷抱起被子,淡定的起身,对还趴着的侍卫们说道:“先回去吧!” 回到王府,王爷直奔王妃的小院,把穿着衣服的“棉被王妃”往凝云凝意面前一扔,问道:“这是什么!?你们在相府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 凝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凝意也有点怕,但还是说道:“小姐她……” “嗯?小姐?” “哦,不、不,王妃她说想要出去逛逛……” “逛逛?不能直接跟本王说么?本王自会陪她逛,为何要瞒着本王?” “这……”凝意暗自评定着王爷的愤怒程度,犹豫着该不该全盘说出。 但凝云抵抗不了王爷的威势,主动交代道:“王妃不让奴婢们告诉王爷……” “为何?”王爷眉头一锁。 “因为王妃是出去学做菜了,想要回来亲自做给王爷吃。王爷您就等着王妃回来给您一个惊喜吧!”凝云忙道。 凝意叹口气,小声嘟囔着:“你都说出来了,还惊喜个什么惊喜……” “可是王爷都问了……” “你可是咱们小姐的人……”凝意小声提点着。不料却被王爷听见了。 王爷立刻怒道:“什么小姐的人!王妃还是本王的人呢!” 他声音突然拔高,把凝云凝意吓了一跳,但立刻,两个丫鬟就相视而笑。 “哼!以后再有这种事情,要及时知会本王!懂了么?” “奴婢遵命!”两个丫鬟齐声答道。 王爷转身离开,背对着丫鬟们的脸上笑意盎然。 “符全!” “王爷~” “备马!” “好嘞,王爷要去海卫营?” “不,本王要出去逛逛。” 傅兰絮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下来,换上一身准备好的便服男装。把头发束起来扎得高高的,然后再脑袋顶上盘成一个发髻,取了准备好的发饰插上便化身为一个妙龄美男子了。 她走出来,十分新奇的看着来往的行人车辆。 自从穿越来此,她要么就是在相府,要么就是在王府。 基本没怎么外出过。在相府的时候虽然逃出门了几次,但后面总有一群人追,不能像现在一样休闲自得的走在大街上,看沿途风景,感受这浓浓的古代风情。 这种自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大洛国富民丰,经济繁荣。各式各样的店铺林林总总,街上也有许多吆喝叫卖的摊贩。吃喝玩乐应有尽有。 傅兰絮打扮的是个少侠模样,但逛一圈下来,却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举着木风车,腰上系着红腰鼓,怀里抱着酒葫芦。风格十分奇特。 手上的几样,最让她中意的,还是怀里的酒葫芦。这里面是纯正的米酒,又香又糯,还不醉人,完全可以当饮料来喝。 本以为古代资源贫乏,吃的无外乎就是肉鱼白面馒头米饭,这一上街才知道错了。 这大洛各色的小吃,简直堪比她们学校门口的步行街。 俞家的粽子,萧家的馄炖,还有种叫做樱桃毕罗的带馅儿烧饼好吃的不行。而且最令她想不到的是这里居然有生鱼片!当然在大洛,这叫冷鲙。 一路走一路吃一路玩,逛了半天,傅兰絮终于找到了那家叫做“太白楼”的饭馆。 她大步迈了进去,随手丢下三两银子:“小二!给我来一盘醉香鸡!” 第五十七章:龙木寨匪 “姑娘,您点的醉香鸡。”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姑娘的!?”傅兰絮诧异的问道。 “小的又不瞎,虽然您这一身都是男人装束。但您就是个姑娘啊……” 原来小说里和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随便穿个男装就能让人把性别搞错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傅兰絮闭着眼睛嚼着口中的“醉香鸡”。 这里的醉香鸡比王府里林氏做的还要好吃几倍,令傅兰絮回味无穷。 傅兰絮把小二叫到了跟前,耳语了几句,又递了一两银子给他。小二立马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过了会儿小二回来,请傅兰絮进了后厨。 大厨答应了傅兰絮的请求,当然是见到银子,而且答应绝对不会去别的地方开店之后才答应的。 大厨教了诀窍,傅兰絮才知道,原来做这道菜的时候,有一道程序,是谁人都不知道的。 这道醉香鸡,最为人称赞的便是其中的“醉”之味道,普通人的做法,是把鸡肉提前泡在酒水中腌制。 然后正常的蒸煮,鸡肉熟了之后取出,再单独制作浓汁浇在上面。 而这位大厨则独树一帜,为了让每一寸鸡肉都能吃起来又“醉”又“香”,他特意在整鸡之上钻了许多小孔。 用一个顶上满是筛眼的小型容器,根据客人的喜好装些葡萄美酒,抑或是郎官清。塞进掏空的鸡肚,然后入锅蒸。 鸡肉慢慢蒸熟的同时,酒也会被热力蒸发,酒气充盈整个鸡肚,从鸡身上事先插好的小孔逸散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酒气充分的被每一寸鸡肉吸收,比单纯的泡在就水中腌制,酒味更醇更深入。 最后浇汁儿的时候,也因为鸡身上有许多小洞能使得浓汁能更深入鸡身。 这种做法,最为麻烦的就是在鸡身上扎小洞,既要让人看不出来,又要扎的尽量密集。也正是因为做起来这么细致,才能有这么美妙的味道。 (以上做法纯属虚构,如果哪位读者愿意也可以尝试。理论上我觉得还是可行的) 方法简单,但是做起来就比较难了。傅兰絮学这道菜,足足用了大半天的时间,经过十几次的失败之后,终于成功的做出来一盘。 “小二,和我一起把一上午做的这些菜都免费送给外面的客人品尝吧!我付钱!” 太白楼总计两层,第一层是大堂,第二层是十间大小各异的包厢。 在一间包厢里,正坐着三个神色凶悍的男子。 “你们是怎么弄的!?一个轻功盖世,一个武艺无双,让你们两个去抓个人都抓不回来?”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子低声训斥道。 “这个真不怨我们,昨天有个同行来捣乱!”一个年轻点儿的半躺在椅子上,嘴里衔了根草,挠着痒痒说道。 “同行?”年长男子知道他平时不怎么正经,对他说的话心有怀疑,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年轻人:“孙哲,怎么回事?” “嗯,有个同行来捣乱~”孙哲端正的坐着,怀里却搂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棍来回擦拭着,他把刚才年轻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年长男子脸涨成了猪肝色:“好好说!” “就是昨天进入王府的不光是我们两个,还有第三个黑衣人。我们两个本来就是分头行动的,结果那个黑衣人跳出来之后,我们都错认成了对方。然后我看那黑衣人被围,出手帮了一把,没想到却帮错了人。那人也是冲着王府的王妃来的,走的时候还把王妃给掳走了。” “什么?”年长男子一脸愕然:“她被人掳走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干的,王妃果然抢手货啊。这么一个美人,啧啧,爹,是你没福气消受啦!”年轻男子说道。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年长男子作势要打,年轻男子做了个讨饶的样子,他便又放下了手。 “谁这个时候会去王府把王妃给劫出去?又是为了什么呢?”年长男子抱拳思索道。 一边的孙哲擦着怀里的棍子,好奇的问道:“那寨主您要劫王妃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轻男子坐直了身子,八卦道:“呐,你看,这次五王爷举事,是不是得仰仗咱们龙木寨?” 孙哲点点头。 “咱们寨子虽然人不是最多的,只有五六百人,但是个个精锐啊!别的不说,就你和我,放到战场上,哪个不是能以一当百的?” 孙哲看着撇撇嘴,上下打量了一番:“你?” “算了,你和我爹,你们以一当百行了不?” 孙哲点点头。 “那等事成之后,王爷坐上王位,咱们这些有功之臣,肯定要封赏的吧?到时候,你、我……”年轻男子看了看孙哲即将挑起的眉毛,改口道:“行行行,就只有你。你怎么着也能封个大将军吧?” 孙哲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咱们寨主,我爹,统兵数、啊百。怎么不得封个王?当了王爷是不是得有王妃?到时候现找多麻烦,而且也不一定能找得着漂亮的,所以,我爹就未雨绸缪打算先劫一个备着。到时候直接用。”绕了一大圈,这年轻人总算说到了点子上。 “你整天都想些什么?!”寨主这次没留手,直接照着脑袋给了他一巴掌。 “我说的不对么?爹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孙哲说道:“寨主肯定不是这么想的!第一,年龄差的太大了。第二寨主是有夫人的,寨主要是敢劫个王妃,能被夫人打死。” “你说什么呢你!”寨主朝着孙哲又是一巴掌。 孙哲轻巧的躲过去接着说:“所以我猜寨主一定是为了你着想,怕你将来找不上媳妇,提前劫个王妃备用!” “哎~这个可以啊可以~我没什么意见~”年轻人想着王妃的绝色,不由得眼神迷离起来。 寨主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想都别想!” “孙哲,兰忠你们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越是在紧要关头越误事。昨夜那个……‘同行’去了哪里,你们可有他的行踪?” 孙哲摇摇头。 兰忠开口到:“我记住他的味儿了,还挺香的。他只要出现在我附近,我就能闻出来。爹,你再给我们点时间。我一定吧压寨夫人给你抓回去。” “闭嘴!什么压寨夫人!” 孙哲在旁边轻声说了句:“狗鼻子。” “砰砰”敲门声响起,外面响起小二的声音:“几位客官?今儿个几位有口福了,店里来了位学徒,做了些醉香鸡,请大家免费品尝不要钱~” 一听免费,兰忠立马站起来去开了门。 “客官,这就是免费的醉香鸡~”小二把手中托盘一举,展示给屋里三人看。他的身后跟着这道菜的厨师傅兰絮。 兰忠看了眼傅兰絮,耸了耸鼻子,砰的把门关上了。把门外的小二吓了一跳,险些把托盘丢在地上。 “免费的!”孙哲见他居然没有把菜取进来,忙提醒道。 “哦。”兰忠又转身开了门,取了菜,又把门关上了。 小二和傅兰絮二脸懵逼。 “呵呵,这几位客官真是……”小二想不出什么词儿来。傅兰絮笑了笑:“不要紧,我们再去下一间。” 两人走了。 房间里,兰忠把菜放在桌上,对寨主说:“爹,我闻到昨天晚上‘同行’的味道了,就是刚才外面小二身边的那个人。” “啊?此话当真。” 兰忠点点头:“不仅如此,我看了她的样貌……她就是王妃。” “什么?”寨主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你不说昨天晚上是个黑衣人劫走了王妃么?” 兰忠点点头:“没错,但刚才那个人的确是王妃,我见过你房间里她的画像。一模一样。嗯,哎爹,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王妃的画像?” 寨主的心思不在画像上,他一脸气愤的说道:“这四王爷怎么回事儿,怎么能放任王妃自己出门?多太不安全?” 孙哲和兰忠都无法理解:“你还担心她的安全?明明是你要抓她……” “少废话!既然找到她了,你们两个把她跟紧了,找个机会把她抓回寨子里。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看到!知道了吗?” “知道了。” 傅兰絮分完了自己做出来的醉香鸡,觉得做了一件大事。拜谢了太白楼大厨的教导之恩,傅兰絮便离开了。 太白楼里,大堂和包厢全都飘着一股酒香。 店门口两人勒缰下马,走进店内。“醉香鸡”的味道扑鼻而来,王爷微微一笑:“看来是到了这儿~” “小二”符全把小二招呼过来问道:“今天有没有一位貌美的女子前来学做菜?” “四王爷!?小人给四王爷磕头~”小二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问道。 “免礼,她在那儿?”王爷问道。 “哦,那位姑娘学了一个上午,总算是学会了~现在已经离开了。四王爷您找那位姑娘……哎呀!她、她该不会是王妃吧?” 王爷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点了点头:“她去哪了?” “她往北面走了。”小二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王爷,您快点去追,刚刚王妃出门之后,有两个凶神恶煞的人也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第五十八章:典当虎符 烟城的繁华,不逊色于京城。 这是傅兰絮一路走来,听到外地客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事实也如此,但再繁华的城市里,也是有贫富差距的。傅兰絮一路走一路玩,不知不觉走到了烟城少有的破败之处。 这里是难民区,没有多少完好的房屋,基本都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茅草棚。 一个草棚里往往挤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 他们是别处过来的难民。烟城以南再有二十里,便是一条横贯大洛的长河。这条大河宽养育着南北沿岸十几个大城,是大洛的母亲河。 三个月前,长河以南暴雨连绵,使得水位上升。汹涌的喝水涝了南安成几百亩的良田。 靠天吃饭的农民们不仅没了一年的收成,还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垮了房屋。北岸因为地势原因未受波及。 不少难民为躲灾害,不得不选择远走他乡。有的就来到了烟城。 四王爷以身作则在这片区域派人搭建了许多临时房屋,并发动烟城的乡绅在这难民区搭建了不少粥棚,一方面让灾民不至于饿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这些灾民求生心切,做出什么违法的举动。 但灾民数量太多,即便是如此救济,也只不过是让他们能喝上一口热粥罢了。 从灾民的身边走过,傅兰絮才知道自己穿越到相府是多么幸运。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死都有人拼命拦着。如果是穿越到这种贫苦农民家里,或许早就已经又死了一次了。 饿死的感觉应该是极为痛苦的吧。 走着走着,傅兰絮来到了一处人市。 有不少难民过不下去,只能卖儿卖女,一来能得些钱继续生活,二来若是能卖到大户人家为奴做婢,还能有吃有喝不至于被饿死。 在生存面前,自由和尊严对这些难民来说根本无暇考虑…… “老爷,买走我吧……买了我吧……我娘病了需要钱看大夫……”一个骨瘦如柴的小男孩鬼在路边,不停的央求着。 人市上也有不少买主来挑人,但看到这小男孩的样子却都摇摇头。 买奴才,都是为了干活,自然先挑身强力壮的。 这小男孩长相也不好看,骨架还小,加上不知道多久没吃饱饭,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看上去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这样的小孩,买回去活干不了,一不小心倒是有可能死在家里。 小男孩苦苦的哀求,但没人搭理。 一个衣着得体的男人正好来到了人市挑选奴仆,刚好来到了小男孩的附近,但他看上的是一个身子健壮的十七八岁的小伙。 谈好了价钱要走的时候,小男孩突然扑了上去抱住了他的腿:“大叔,买走我吧,我便宜。让我干什么都行,我娘快死了,需要钱请大夫买药!买走我吧大叔!” “哎呀,你快松开!我、我也做不了主,我这是替我家主子出来挑人的,我买了你回去不是自讨苦吃?”那男人也是无奈。 “大叔,就请个大夫把我娘治好,没几个钱,把我买回去,当牛做马怎么使唤都行啊……我虽然小点,但我不怕苦……” “你、你还是再等等别人,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大老爷愿意买你吧,快松手,我还要回去交差!”那被抱着腿的男人看看天色,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小男孩仍不撒手,那男人面上生出一丝不忍,看的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那个十七八岁的难民见状,生怕买主对他生出同情之心改了主意,于是连忙上去拖拽。 谁知小男孩却把那买主大叔当成了救命稻草,拼了命的抱着不撒手。那难民于是拳打脚踢,想逼迫这小男孩撒手。 小男孩皮包骨头,哪里受得了攻击?三两下就被打的趴在地上了。 身子健壮的难民直起腰来跟买主邀功,但没想到,买主却急了: “哎你!你下这么重的手,他要是死了可怎么办?你这样,我可不敢用你了!”说罢竟然甩甩手走了。 “老爷,我这不是帮你……老爷等等老爷!”那难民竭力挽留,但那买主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用他了。 他看着买主离去,恼羞成怒,转过身来又对那小男孩拳打脚踢:“都怨你!要不是你,我就能找个好人家了!现在却要像你一样继续挨饿!” 傅兰絮看着这难民把小男孩打的奄奄一息,再继续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她连忙上去制止:“住手!你再这么打,他可就要死了!” “我就是要打死他!都怨他,怨他!” “打死人是要偿命的!”傅兰絮厉声道…… “偿命?”难民抬头看了一眼衣冠整齐的傅兰絮,苦涩的说道:“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饿死,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拉个垫背的!” 说完竟然不管不顾继续挥拳。 傅兰絮一个箭步走上去踹在了他的胸口,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颗银粒儿扔在他面前:“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下次再见你欺负人,我就打死你……” 那难民看见地上的银子,眼睛都直了。连忙捡起来,跪下来使劲儿磕了几下头:“谢谢老爷,谢谢老爷!!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难民千恩万谢,然后手脚并用的爬走了。 “你怎么样?”傅兰絮蹲下身子,把那个可怜的小男孩给扶了起来。 “老爷……姐姐……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买下我吧……”小男孩气息都不顺畅,但还是句句念着她娘。孝心感人,更是让见不着妈妈的傅兰絮内心触动。 “好,我买下你,你跟你娘,我都买下,以后就跟着我。”傅兰絮点点头,摸了摸袖子,脸色一僵。 没钱了……她出来的时候带了一把碎银子,一路吃喝玩乐,加上又去太白楼学菜什么的给花完了。 小男孩看着傅兰絮:“姐姐……你、你是不是没钱了……姐姐我不要钱,你请个大夫去看看我娘就行。我娘她病了……” 小男孩生怕傅兰絮再走了,央求道。 “放心,姐姐说话算话,这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取了钱,顺便请大夫过来。”傅兰絮道。 安抚了半天,小男孩目送傅兰絮离开。 傅兰絮往王府的方向走着走着就停下了:“不行,这会儿王府里肯定正在找我呢,我要这么回去了,八成就出不来了!这假扮飞贼自己劫走自己的事儿估计也就能成功这一次。” 她正犹豫,刚好看到旁边有一家当铺。 “对了,当点东西不就行了?也不知道这当铺里面是个什么样~”傅兰絮这么想着,走了进去。 “当什么?”听见有人进来,朝奉头也不抬的问道。 傅兰絮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好当的……出来的时候特意换的男装,什么金钗玉簪手镯的统统没带,就拿了几块碎银子,还是跟凝云借的。凝云拿出来的还时候心疼了好久。 “呃……” 朝奉一听是个女的,抬起头上下扫了一眼,笑了笑说道:“你不是来当衣服的吧?什么都没带?你这衣服我最多给你七十文钱,不能再多了。要当就快脱。” “放你娘的屁!谁要当衣服?”傅兰絮骂了一句。她里面没穿里衣,而是穿了最近刚刚自制的文胸和平角裤衩,这是脱了衣服,可就让人看光了。 “也是,在这儿脱衣服可不如去怡红院挣钱多~”朝奉猥琐的说道,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账目:“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身上要是真有啥可当的值钱的,我早就闻出来了~” “谁告诉你我没东西当?”傅兰絮摸了摸脖子,手指勾出一条黑绳来。绳子末端缠着一块掌心大小的牌子。 “这个能当多少?”傅兰絮把牌子往朝奉面前一扔问道。 “嗯?”朝奉扫了一眼,居然没看出门道,不由得放下手中账目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起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这是我从坟里扒出来的,说吧,能当多少?”傅兰絮扯了个谎。 朝奉撇撇嘴,把牌子扔了回去:“这物件挺稀奇,我看不出来门道。凡是我不认识的东西,通常都是活当五十文,死当两百文。若是值钱,那是我的运气。若是赔了,那怪我眼光不够。” “这么少?”傅兰絮有些失望。这是那夜王爷扮成淫贼闯进相府的时候,傅兰絮最后一耙子扯下来的战利品。 “还以为是个什么宝贝玩意儿呢,还随身带着……”傅兰絮嘀咕道。 “当不当,不当别耽误我做生意~”当铺老板没好气儿的说道。 “太少了,不当!”傅兰絮抓起牌子要走…… “哎等等……”朝奉站起身,从柜后绕了出来:“这样吧,这东西挺稀奇的,我看着模样也挺好,上面这个虎头也是惟妙惟肖,我给你一两银子!嗯,一两银子。死当,你以后就不要回来取了。怎么样?” “才一两?” “什么叫才一两?你还想要多少?九品县官的月俸也不过二两银子,给你一两你还嫌少?一两银子够你去太白楼吃上两天的酒席了。” “啊?”傅兰絮这才明白,为什么她扔出三两银子给小二当小费的时候,小二脸上为什么乐开了花了。 “那、那就当了吧……” 第五十九章:路遇山贼 拿到银子,傅兰絮走出当铺,沿着原路往人市的方向走去。 不远的墙后闪出两个人。 “前面没人,咱们就在这里把她给捉回去吧?”孙哲的铁棍藏在常常的布袋里扛在肩上问道。 兰忠摇摇头:“你不觉得刚才那个小孩子挺可怜的吗?她既然想做好事,那就让她行了这份善心咱们再动她吧。” “嗯,我倒没想到,王府里的王妃,还能这么有善心行善举。我还以为富人家的婆娘都是蛇蝎心肠呢!” “废话,蛇蝎心肠我爹抓回去干吗用?没准我爹就是看上她这个人的品质了!”兰忠说道。 “那小孩也挺可怜的。我看那小孩子骨骼奇特,不如一会儿一起捉回去吧,到寨子里找李三叔教他几手。”孙哲道。 兰忠撇撇嘴:“随便你咯,走咱们跟上去,一会儿她给了那小孩子钱,咱们就动手。我来负责未来的寨主夫人,你来负责捉那个小软骨头。” “等等……”孙哲刚走了两步,兰忠又喊住了他:“咱们去问问她当了什么东西,给她赎回来。” “这不是多此一举?” “你不懂~”兰忠说道:“你看,咱们把她抓去,不管是让她做寨主夫人,还是未来的小寨主夫人,她肯定得有情绪吧?这个时候我她当掉的东西拿出来给她,多多少少能表明份儿心意~提升点好感,能让她稍微快点接受现实~~” “嗯,有道理。不过你也应该告诉她,她就算入了山寨,以后还是有机会做王妃的!”孙哲道。 兰忠会心一笑,带头走进了当铺。 “朝奉,刚才进来的那个女的,当得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兰忠进了当铺,直截了当的问道。 朝奉仍然忙着他的账册,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不是来当东西的就出去,别耽误我的时间。当铺的规矩都不懂,客人来当得东西,是随便泄露的吗?” 兰忠从背后抽出一柄短刀,搭在朝奉的脖子上:“守规矩是吧?” 朝奉觉得脖子一凉,眼角撇到了半截寒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这位大爷……有话好商量、好商量……我这不过是一个小破当铺,没多少钱的……” “少废话,刚才那女的进来当了什么,快说!” 朝奉支楞着脖子,生怕自己一动喉咙会被划破。他艰难的伸长了胳膊,够着了远处的一个黑匣子。 打开来,取出了那面手掌心大的牌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柜上:“两位好汉,就是这个了……” “这是什么东西?”兰忠收回短刀,单手摸起那块牌子看了半天递给孙哲:“老孙,你认识么?” 孙哲接过牌子,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没见过,像是个铁牌,但铁没有这个沉。这黑色也不像漆上去的,应该是它本来的颜色。倒是这个虎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吹吧你,王妃的东西,你能在哪见过……”兰忠一把把牌子给夺了回来:“嗯,这个虎头画的挺好的。以后我要是被封了王,那我就要叫虎王!” 孙哲不以为然:“你不好好练功,最多当个猫王……” “那也比你要当个猴王强……” “你们……你们这是……”朝奉在一旁越听越心惊。他们口中又是王妃,又是封王的,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今天莫不是收了个牌子还摊上大事儿了吧? “哎,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个她当了多少钱?” “是什么东西,小的也没看出来。当了十两……哦不,一两银子……”朝奉职业病犯了想抬高点价格,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对面的两个人可是带了家伙的,于是连忙改口。 “我要帮她赎回来,你算算,算上利钱一共要给你多少?” “这、这是死当,按规矩是不能赎回了。一般这种东西,小人都是抬点价格就卖了得。大爷要是想要,就给二两……” “嗯?” “大爷要是想要,您就拿走吧,只求大爷饶过小人的性命……” “我也不占你便宜,还是给你一两,你就当我后悔当给你了!”兰忠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块碎银子:“拿着!” “哎。”朝奉吧碎银拿在手里,忍不住说道:“这……分量不够啊……” 兰忠大囧,他平日里花销不少,这是为了省钱他特地自己融的小银粒儿,一颗只有九钱。跟一两的碎银模样大小差的不多,一般没人看得出来。没想到这朝奉竟然一过手就掂量了出来。 “那我这刀分量够不够!”兰忠红着脸又抽出刀拍在柜上。 “够了够了……够了……”朝奉连忙矮下身子,暗地里抽了自己一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一钱银子。 “哼!我们走!” 走出当铺,孙哲笑道:“我就说你这法子不行吧,你看,被人一眼瞧出来了。” “是这个朝奉厉害!我以往去哪里花都没人能瞧出来!” “总是搞这些鸡鸣狗盗的事儿,就不能堂堂正正的,该多少给多少么?” “你弄清楚自己身份好不好,咱们就是山贼,为什么不做鸡鸣狗盗的事儿?一点都不专业!” 孙哲掏着耳朵道:“走吧走吧,别再让你未来婆娘跑了!” 烟城街巷不少,模样都差不多,傅兰絮又是第一次出来有点迷失,转了好久才回到了人市。 幸好,那小孩还在等着。 傅兰絮蹲下身子:“你看,我说回来就回来。这一两银子你拿着,去请大夫买药咱们一起去看你娘~” 小孩千恩万谢的答应了,带着傅兰絮请了大夫,回到了他们娘俩所在的草棚里。 大夫给看了病开了药,小孩又是千恩万谢的。 傅兰絮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壮母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这个时候妈妈在做什么?身体好么? “姐姐……你能过两天再带我走么?我想照顾我娘,等我娘好了,一定当牛做马任姐姐使用。” “好,你就安心照顾你娘“傅兰絮拍了拍她的头。 想入王府,也不是她说了算的,还是回去跟王爷说一声吧。 离开小壮的草棚,傅兰絮寻找着王府的方向。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一个声音:“美人儿~跟大爷回去吧~” 第六十章:勇斗土匪 “你们是什么人?我身上没钱了,要是行乞就改天吧。我有机会再出来多带点银子。”傅兰絮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说道。 兰忠和孙哲两人没有蒙面也没有穿夜行衣。 他们平常在山寨里也没多少讲究,无论出去劫道还是在山寨里操练,都少不了出汗。山寨里有没多少女人,洗衣服这种事儿实在是稀罕。 所以他们的衣服不光磨的破烂,而且挺脏——或许比真正的乞丐好点,但比王府里随便谁穿的衣服,那都可以称得上从泥地上搓过的衣服了。也不怪傅兰絮能把他们当乞丐。 兰忠被傅兰絮的反应弄得有点懵,问旁边的孙哲:“她什么意思啊?” 孙哲低头看看两人破洞的裤子,又扯了扯衣襟上的“流苏”说道:“她好像是把咱俩当乞丐了……” “你居然把我们两个当乞丐!?”兰忠比划着他和孙哲两人:“我是堂堂龙木寨少寨主!他是龙木寨下一任左右护法!你居然敢把我们当乞丐?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是左和右护法,只能是一个……”孙哲好心提醒着。 “闭嘴!”兰忠喝道:“你一人兼任两职!” 随后他又转向傅兰絮严肃的说道:“你弄清楚,我们是山贼!土匪!绿林好汉!我们现在是在劫你的道!” “劫道,和行乞有什么区别,反正我身上没银子了。”傅兰絮说道,她这才注意到这两个人果然不太像乞丐,乞丐没有长得这么壮的。 “废话,我们今天不劫财!” “劫色?”傅兰絮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试探着问道。 虽然傅兰絮穿的男装,但依然难掩倾城之貌,兰忠吞了口唾沫,心里也在问:劫色?好像不太对。老爹让王妃带回去,没说带回去干嘛。 “我们是专门来劫你这个人的!”孙哲见兰忠语结,便替他说道。 “对,劫你这个人!” “劫我干什么?” “寨主的命令!把你抓回去你自然知道原因!”兰忠向前逼了一步说道:“你说你一个王妃,不好好在王府呆着,自己扮什么飞贼往外跑?害的我们俩白跑一趟!束手就擒吧!别让大爷我多费力气!” 傅兰絮早就听着兰忠的声音耳熟,听完这句话才想起来,面前自称“少寨主”的家伙,就是早先墙头上帮了她一把的黑衣人。 要不是这个人,傅兰絮根本跳不上围墙,更别说出来了! “原来是你啊!!”傅兰絮立刻变得好像见了熟人一样:“你、你、你……本事挺大的啊!王府这么多人都没抓住你?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拽了我一把,我肯定出不来!本姑娘记你一个恩情,回头请你到太白楼吃饭!” 一边说着,一遍还要上前跟兰忠握手。 兰忠虽然年龄不大,但从小在土匪窝里长大,经历很多。劫道,绑架,盗窃什么都干过。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 有胆小如鼠的,有不自量力的,也有真有本事能跟他们对着干的。 但这些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对土匪厌恶的态度!但是像傅兰絮这样,知道了自己是来劫她人,还这么热情洋溢,千恩万谢,好像跟自己是亲人一样的。他头一次见。 这不正常!兰忠往后跳了一步:“别耍花招!你手里藏了什么?” “呃……”傅兰絮摊开双手,正反都看了看:“没藏什么呀~” “咳!”兰忠干咳一声,说道:“你、你老实点!不要反抗,本大爷手上的刀可不长眼睛,要是伤了你就不好了!” “孙哲,把她捆上!装进麻袋扛回去!”兰忠转头对孙哲下命令道。 “……” “你怎么还不动手?” “咱们出来的时候没带绳子和麻袋……” “……那就撕块布,把她双手困到背后!”兰忠尴尬的说道。 “好!”孙哲很爽快的答应了,低头把兰忠的裤子给扯碎了一半,露出了一条白嫩的大腿。 “谁让你扯我的衣服!” “你的比较破,我的新做的,洞少。”孙哲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他把棍子往怀里一抱,把扯下来的布片徒手撕成一条一条的再首尾相连接成一根布绳。然后单手把棍子扛在肩上,另外一只手拿着布条朝着傅兰絮走过去。 “等等!”傅兰絮见状把手一伸:“你们要劫人,总要告诉个原因吧?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把我劫走了干什么?” 孙哲闻言停住脚步,转头看向兰忠。 “你回头看什么?” “她问原因。”孙哲说道。 “她问你就得告诉她么?” “我也想知道。” 兰忠捂脸:“你快点把她给绑上,带走就行了省的夜长梦多,这会儿天还不怎么黑,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人!” 孙哲点点头,走到傅兰絮身边,抬头看到了傅兰絮疑问的眼神,终于憋不住说道:“我也不知道寨主为什么要把你抓回去。我猜你可能是要做压寨夫人,嗯,或者压寨少夫人。” 孙哲说着就要把傅兰絮绑起来。 傅兰絮后退一步,又说道:“我是王府的王妃,我警告你们,劫走我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你们弄清楚,现在你们可是在四王爷的地盘上!” “哼!他的地盘又怎么样?现在不是一样被我们围着出不去?”兰忠不很不满意孙哲慢慢吞吞的动作,上去吧孙哲拉扯开:“你绑个女人这么温柔干什么?我来!” 孙哲被扯到一旁,说道:“寨主说的,不能伤了她!” “不死就成!”兰忠说着,自己扯过了布条,粗暴的伸出手冲肩膀使劲儿一推想让她转过身去。 不料这一巴掌却推了个空,被傅兰絮给轻巧的躲了过去。 “就算你们天不怕地不怕。想要绑我,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啊!”傅兰絮身子一侧躲过一掌,顺势双脚一前一后弓步站稳,两手握拳摆好姿势直接给兰忠一记直拳。 傅兰絮从小学开始学习跆拳道,初中就考了跆拳道黑带。之后一直也没落下,对体育和武术热爱的她还自学了散打,自由搏击以及一些传统武术。高中的时候进了体育班经常跟班上的男生打架。早已经将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融入自身。 这也是为什么初见王爷就能踹他一脚,墙上遇飞贼也能一腿把人给抽下去。 但以前都是些小打小闹,如今真的遇上了土匪,还是古代的真正土匪,傅兰絮一下来了兴致,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功夫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这第一拳只是个试探。兰忠轻巧躲过,但人也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他没想到,王府的王妃,居然还会武功?! 傅兰絮紧跟着再出一拳,虚晃一下,然后施出一记侧踢。 兰忠险些中招。傅兰絮顿时觉得自己还挺厉害,一下子兴奋起来。一招接着一招,拳脚如暴风骤雨一般往兰忠的身上招呼。 兰忠有苦说不出,他身为龙木寨少寨主,地位虽然高,但他的一身功夫,主要都练在轻功上。这是他爹特意嘱咐的,什么武功,都可以慢慢练,唯有轻功,必须练好,这样遇上打不过的对手,还能跑。 眼前的王妃……他就打不过!但他能跑么?不能!堂堂龙木寨的少寨主,丢不起这个人! 兰忠看不出傅兰絮的功夫是什么路数,只觉得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一不留神就能被她打到记下。不过这王妃一拳一脚虽然凌厉。但招招都留有余地,而且从不打要害。这让兰忠非常纳闷,难不成这王妃是把自己当成切磋的对手了? 傅兰絮使出一招旋踢,兰忠微微后仰躲了过去,不料傅兰絮借着旋转的力量又使出一脚。 兰忠再避不及,被一脚抽在了脸上,整个人转了一圈半倒在地上。 孙哲本来在看热闹,见兰忠倒下,忙欺身上前欲迎战傅兰絮。 兰忠一只手拽住了孙哲的腿说道:“别动!我自己来!” “打得过吗?”孙哲知道兰忠主要练在了轻功上,关切的问道。 “呸!”兰忠啐了他一口,再看向傅兰絮,脸上有了几分狠辣之色:“这可是你自找的!” 兰忠被踢了一脚,脸上挂不住,再出招就狠厉起来,跟傅兰絮针锋相对打的难舍难分。 两人对了一掌,各自分开,这时突然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从傅兰絮身后飞出,刚好砸在兰忠的脚面上。 房间里听到外面响声的难民小壮从傅兰絮的身后冲了出来,把傅兰絮拦在了后面,身上还抓了一块石头对着兰忠大喊道: “快滚!不准欺负姐姐!” 傅兰絮看着他干瘦的身子挡在面前,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兰忠用尽全力也只能和傅兰絮一个女人拼个势均力敌,心里正郁闷呢。这又被砸了脚面顿时怒火中烧,飞起一脚把小壮扫到一边:“滚!哪来的死孩子!碍事!” 傅兰絮火了,大喝一声:“居然打小孩!你还是不是男人!” 第六十一章:抓回山寨 傅兰絮连忙窜到小壮身边,先把他扶了起来。 看着小壮痛苦的神色,傅兰絮也终于有了火气,一个箭步冲到兰忠面前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给了一记撩阴腿。 之前的打斗,傅兰絮的风格一直都是十分礼让,点到为止的。 兰忠根本想不到她居然会使这么下作的一招。 “连小孩都打,你算不算男人!?”傅兰絮踢完,又骂了一遍。 兰忠双手捂住裆部,两腿夹成一个剪刀的形状,一张脸皮纠结成一团抹布疼的说不出话。 以前是男人,但这一脚以后还是不是男人那就得看运气了…… 傅兰絮稍有迟疑,她也是第一次下手这么狠。但看看旁边小壮痛苦的神色,再想想对面这个人的身份是个土匪她也就释然了。 她不光原谅了自己略不光彩的招数,还以这两个理由攻击更猛烈了起来。 圈圈脚脚都冲脸打,不一会儿的功夫兰忠就变得鼻青脸肿熊猫眼。两只鼻孔流出的血糊在人中上,像极了留了小胡子的倭国人。 又一次被踢飞之后,兰忠终于忍不住了:“姓孙的你还不上,少寨主我就要死了~~~” 孙哲连忙起身迎上傅兰絮,路过兰忠的时候说道:“不你说自己来的么?”弄得兰忠无地自容。 换了个对手,傅兰絮马上感觉到了压力。原来不是自己的拳脚有多厉害,是对方身手太差了。 这个叫孙哲的一招一式都很沉稳,动作迅速,反应也快,傅兰絮的拳脚要么被挡了回来,要么落在了空处。 十几招过去,孙哲呼吸平稳,傅兰絮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兰忠忍不住在旁边叫道:“你还留手干什么,赶紧把她治住带回去!” “可寨主说不让伤她……” “有什么事儿我担着!速战速决,一棍子敲晕她!带回山寨,老子要好好找回这个场子来!”兰忠喊道。 孙哲闻言,伸手把背后的铁棍抽了出来大喝一声:“吃俺老孙一棍!” 他双手骤然发力,几十斤重的棍子呼啸着朝着傅兰絮头顶砸下来。 棍子来的太快,傅兰絮避无可避,双手招架:“你们赖……” 话没说完,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傅兰絮只觉得双臂一沉,随后传来一阵剧痛,胳膊被铁棍砸在了脑袋上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我让你敲晕!没让你敲死!”兰忠傻眼了。他爹的确说了,要完完整整的把王妃给带回去! 结果…… “没控制好力道。你不该让我用棍子的,我一用棍子就兴奋。”孙哲解释道。 兰忠没空搭理他,上前摸了摸傅兰絮的双臂,小臂骨头好像断了…… “这还算不算完整?”孙哲问。 “……应该算吧,反正从外面看不出来。捆起来扛回去!”兰忠恶狠狠的说道,但却很小心的把傅兰絮的两条胳膊给固定好才搭在了肩上。 “小孩怎么办?” “不用管他!西门有咱们的人,咱们从那里出去,回山寨!”兰忠道。 两人把傅兰絮藏在一辆货车出了城。 路上,孙哲说:“你拦住我不让我出手,我还以为你能打得过她呢……” “我也以为我能打得过她呢!太恐怖了!什么王妃,我看她都不像个女人。出手太重了!”兰忠肿着脸说道。 “是,我也感觉她力气挺大的,可惜功夫太差了。” 兰忠这个‘手下败将’立刻不满意了:“你什么意思!?” “没有说你功夫差的意思。” “你已经说出来了!!” “……” 另外一边,四王爷带着符全出了太白楼就四处寻找傅兰絮的踪迹,结果全无结果。 “她能去哪?” “王妃兴许是看上什么好吃好玩的了?” “可这烟城好吃好玩的地方,咱们都去了,怎的没有她的踪迹?”四王爷紧紧攥着手中的缰绳:“走,咱们去那边看看。” “王爷,那边是难民营,王妃应该不会去那种地方吧?”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从刚才起,本王就有些心神不宁,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两人策马前行。天色将晚,多数难民都早早的钻进了帐篷。但王爷还是见到了不少生活惨淡的难民。 “怎么会这样?本王不是下令给这些难民安排衣食了么?这烟城的城守为何置之不理?” “王爷,这些难民是新入城的。原来的那些难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因为四王爷您名声在外,王府又在烟城,所以来烟城逃难的人格外多。” “本来城守已经和其他两城谈好了,送这些难民去另外两城,但这不是被五王爷封城了?眼下除了五王爷的人,还有在城中监视的土匪能自由进出,其他人都只能进不能出了,所以才……” 符全解释道,四王爷面色一寒:“李治!因为他的私欲,要让多少人生活困苦?若是他真的起兵了和皇上的军队打起来,又有多少百姓会沦为战争的牺牲品?难道皇位,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王爷息怒。纵观历史,这样的事情简直太正常不过了。反倒是王爷无欲无求,显得异于寻常了。” “一个皇位,能让手足兄弟变成仇敌!生在皇家,那皇位就是施加给我们的诅咒!”四王爷通信无比。 “王爷,前面有个人……” “过去看看。” “是个孩子!谁这么凶残,竟然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小壮的衣服本就破烂,露着肚皮,肚皮上有一个深红的印子。四王爷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壮说道。 “姐姐!救姐姐……姐姐被人抓走了!” “孩子,别怕,慢慢说……你姐姐被什么人抓走了?”符全道。、 “不是我姐姐……是一个好心的大姐姐,被两个土匪抓走了,我听见他们说龙木寨……” 四王爷眼睛一瞪:“你说的姐姐,长什么样子?” 小壮形容了一番,符全和四王爷四目相对:“是王妃!” “龙木寨!符全!你送这孩子去看大夫,本王去龙木寨救王妃!”四王爷急道。 “王爷且慢!只怕王爷现在根本出不去城啊!而且,这龙木寨,八成是五王爷养的贼兵啊!” “无论如何本王都要去试试!” “等等!”符全又喊住四王爷,转头问小壮:“那个姐姐被抓走多久了?” 小壮摇摇头,他晕过去了。但他随后看看天说道:“姐姐被抓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王爷,看来王妃已经被抓走一些时间了。王爷现在追也追不上了。依属下的意思,王爷去救人,不如直接去找五王爷要人!他既然会派手底下的山贼把王妃劫走,定是想以王妃逼着王爷跟他占到同一阵线。” “可若那龙木寨不是李治养的贼兵怎么办?” “那更应该找五王爷要人。他如今封城,连只鸟都不让飞出去,怎么可能会让带着王妃的山贼出去呢?五王爷虽然有造反的意图,但对王爷您好像没什么敌意。如果不然,王爷三城守军只有三千,他早就攻城了。王妃再五王爷那边至少是安全的,王爷不必担心。” 王爷闻言点点头:“那先把这孩子送去看大夫,然后跟本王一起去找李治!” “王兄~天色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穆王恰好在临时住所,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你少装蒜!李治,你私自养兵,大逆不道,意图篡位,本王劝不回你。但你也休想让本王与你同流合污!你匪兵无数能封我三城让我无法与皇上传信,本王算你本事。你若是想对付本王,尽管对本王出手。本王绝不皱一下眉头,但你不该以女人作为要挟!” “王兄这是何意?女人?” “还装蒜!你手下的龙木寨把本王爱妃绑走难道不是受你指使?” “绑走王妃?”穆王十分惊讶,看表情不像装的。 “你不知道?” “王兄息怒,此事我的确不知。” “那龙木寨的贼匪是不是你手底下的人?” “王兄息怒,龙木寨一众的确在我的手下做事,但本王绝对没有下令让他们绑走王妃!明日本王便找那龙木寨寨首问个清楚,无论如何都会给王兄一个交代!”穆王正色道。 “本王不要你的交代!本王也等不了明日!你若是还认本王这个王兄,那现在就带我去那龙木寨所在要人!” 穆王踌躇再三道:“但是去龙木寨是要离开王兄的封地三城。王兄就不怕离开封地,本王对你暗中下手么?” “你是本王的兄弟!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比起暗中下手,本王更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的杀我!暗中下手……呵呵” 四王爷凝望着穆王的双眼,咬着牙问道:“你会么?“ 穆王微微一笑,低下头道:“你是本王的王兄,曾经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此次无论成败,王兄只需静观其变。来人!备马车!四哥,我绝不会害你。来人啊!备马车!去龙木寨!” 龙木寨离烟城不远,兰忠孙哲两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赶了回来。 他们先把傅兰絮藏了起来,琢磨着该怎么跟寨主说傅兰絮手臂断了的事儿。 兰忠还找来了几块木板,打算帮傅兰絮把断掉的臂骨给接起来。 扯开那几块破布,兰忠捏着傅兰絮的小臂寻找断骨的接缝,但摸来摸去都摸不到断裂的地方了,好像那两根手臂从来都没断过一样。 兰忠正奇怪呢,傅兰絮突然睁开了眼睛。 第六十二章:王爷来援 美人睁开眼眸,就像刚刚睡醒一样。 兰忠双手还抓着她的小臂,爽滑的肌肤带给他异常舒适的手感。 眼前的美人盯着他,双臂挣开他的手前伸,越过他的双肩。绛红的小嘴往两边轻巧的一扯,然后上扬勾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是要亲我么?兰忠想着,他感觉到美人的双手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把他向那倾世容颜的方向拉过去。 两人面对面,中间的距离只相当于一个苹果。 然后。 傅兰絮脑袋慢慢的后仰……然后猛然加速,用自己的脑门磕在兰忠的脑门上。 “砰!”兰忠觉得自己面前突然多了好多星星。脑子变得不太清醒了,好像喝醉了一样。 不只是不清醒,还挺疼…… “砰!”傅兰絮重新蓄力,又来了一次! 兰忠感觉自己好像就要开窍了。 是真的开窍了……脑门要裂。 然而傅兰絮仍不罢休,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每撞一次还跟一句话: “拿棍子敲晕我是吧?” “有什么事儿你担着是吧?” “老娘今天告诉你!” “老娘不光会跆拳道,还会空手道!还会铁头功!” “武田梨奈是我偶像!” “我让你敲!让你敲!” 一次又一次的撞击,让兰忠苦不堪言。哦不,是苦不能言。他已经叫不出来了! 一直到门“吱悠”一声开了,傅兰絮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兰忠,我找来了两块更好的木头,你看,我让老李头削了下,比我棍子都直,用来固定她的胳……”孙哲看见了双手抓着兰忠的傅兰絮,声音戛然而止。 兰忠此时已经晕了过去,嘴角正冒着白沫。 他和傅兰絮的额头都早已经沾满了鲜血,只不过不知道这血是谁的。 棍子就立在门边,孙哲见势不妙就要抄棍子。只可惜,傅兰絮离那铁棍更近一些,她用脚一蹬棍子底端,那棍子就朝她倒了过来被她抓在手里。 “你、能拿起来!!”孙哲惊讶的喊道。 “我怎么不能拿起来,你当这是如意金箍棒啊!” “你知道如意金箍棒?!”孙哲更惊讶了! “天底下谁不知道?” “好像谁都不知道,除了我和我干娘。”孙哲道。 傅兰絮把不省人事的兰忠扔在一边,站起身来,回忆着初中的时候跟她爷爷学过两天的太极棍,双手紧紧握住,舞了几个棍花,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你还能舞得动?!”孙哲瞪直了眼睛。 “我为什么舞不动,难道它有十万八千斤?” “倒是没……但是它有八十斤。”孙哲想了想,又问:“你连如意金箍棒多重都知道!你是不是大唐来的?!” “唐你大爷,你当我孙猴啊?别扯那些没用的,你身为一个男人,还能不能要点脸?居然用铁棍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傅兰絮举棍便打。 这一棍来势汹涌,挟风带雨,如果有雨的话。孙哲知道硬撼不得,慌忙避过:“手无缚鸡之力?” “呃……”傅兰絮掂了掂八十斤重的铁棍,觉得的确比鸡要沉,改口道:“手无寸铁的女人!” 之后又是一棍! 孙哲再躲:“少寨主的命令!我也没想到你会用胳膊挡!” “我不挡我脑袋就碎了!”傅兰絮怒意更胜,又是一棍。 孙哲三躲,看了看脑门通红,口吐白沫,晕倒在一旁腿脚还在微微抽搐的兰忠说道:“我觉得碎不了……” “少废话!”傅兰絮第四次举棍。 孙哲连忙求饶:“我说真的,你当时要是不挡,我的棍子会在你脑袋上面停住,只靠棍风就能将你震晕!” “胡说八道!真当自己孙悟空啊!”傅兰絮第四棍下去,孙哲连滚带爬才躲了过去。 棍子在下落的时候,和一个挂在顶梁柱上的葫芦相错而过,并未接触。而棍子落地,地板被砸一个大坑,而那个葫芦也一声脆响碎成了八瓣。 “你看,就是这样……”孙哲没骨气的抱着头趴在地上说道。 “我有内功了?”傅兰絮看着破裂的地板和碎成八瓣的葫芦,惊讶的说道。 “没有,是这棍子比较沉,你力气比较大……” 傅兰絮看看自己的双手,的确力气变大了很多,简直变态,八十斤的重量拿在手里跟玩一样。而且晕倒之前明明听见“咔嚓”一声,手臂应该是断了的,但现在完好如初。 这些,莫非是那小道士给吃的丹药的作用?该不会要成仙吧? 乱想一通之后,傅兰絮收回棍子,狐疑的问:“真的没想伤我?” “真的,寨主说了,让把你带回来不能伤了你。” “你们寨主究竟为什么抓我?”傅兰絮十分在意这个原因。 “我也不清楚……”孙哲挠挠头,巴巴的伸出手:“能把棍子还我么?” 既然他们没想伤自己,傅兰絮也就不再纠结,把棍子凌空一丢,孙哲双手接住,抱在怀里犹如珍宝。 “喜欢模仿孙悟空啊?老孙老孙的?” “我干娘说我是孙悟空的后人。”孙哲说道。 “孙悟空后人,他和谁生的你啊?白晶晶还是紫霞?” “呃?”孙哲的表现好像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这倒提起了傅兰絮的兴趣。这孙哲知道《西游记》但是不知道《大话西游》。到底是什么来头? 傅兰絮心中疑惑,这里是大洛,历史书上好像没有这个国家和朝代。 但是这里的人居然知道《西游记》。但是《西游记》是明朝才有的书。但是明朝之后就特么一个清朝,哪怕傅兰絮没学过历史都知道。 那这个世界倒地是怎么回事? “你刚才说,别人都不知道金箍棒的事儿?那他们知道孙悟空么?知道猪八戒么?如果他们都不知道,你又是从哪知道的?”傅兰絮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是我干娘讲给我的。我干娘告诉我,我是孙悟空的后人,以后会遇到一个从大唐来的人,然后我要跟着他。” “跟他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之要跟着他,他说干嘛就干嘛。” “你也知道金箍棒什么的,你是不是那个大唐来的人?” 傅兰絮犹豫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这人来历不明,让他跟着干嘛?取经咩? 关键是他的干娘!他干娘才是知道西游记,知道金箍棒孙悟空讲给他听得那个人! “你娘贵姓?” “姓百~” “白素贞?白玲珑?白……”傅兰絮好像也就知道这两个姓白的。 “我也不知道我娘叫什么。” “那你干娘在什么地方?” “我干娘……” 两个人干脆坐在地上聊了起来。 天还黑着,再过一个多时辰才天亮。 但龙木寨上下却都被喊了起来,整个寨子灯火通明。 贼匪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在各自的岗位上,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今晚的贵客能高看两眼。 五王爷到了。 议事大厅里,龙木寨主惶恐的面对着五王爷。 “李寨主!本王记得曾经下令,四王爷三城只围不攻,王爷府上下不得擅动!而你竟然私自派手下进入烟城,潜入王府,还绑架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龙木寨主普通跪倒:“属下该死,请王爷恕罪!” “你倒是坦荡,也不辩解两句?本王问你,为何要绑架王妃?意欲何为?现在王妃人在何处?” “禀王爷,属下的确曾下令让犬子与孙哲两人将王妃绑出来,只是现在他们还没回来,属下也不清楚王妃人在何处。”李寨主说道。 “胡说八道!本王亲耳听闻,两个贼匪绑走了爱妃岂能有假?”四王爷怒喝道:“你究竟为什么要绑架王妃?” “这……”李寨主似有难言之隐,权衡再三走到穆王身边耳语了几句。 穆王脸色变了几遍:“好吧,我就饶你这一次,但是王妃你必须交出来。无论她是你什么人,现在都是四王府的王妃。不需要你庇佑。” 四王爷听穆王字里行间的意思,这李寨主绑架王妃居然是为了保护? “可是犬子未归……”李寨主面露为难之色,这时,手下的一名山贼悄声说道:“少寨主回来了……在牢房呢。” “啊?”李寨主大骂不孝,随后向王爷赔罪道:“王爷恕罪,属下刚刚得知,犬子已经绑了王妃回来了。属下这就带两位王爷前去……” 李寨主带路,一行人来到了牢房。 四王爷一路都在想着王妃现在应该是委屈无比哭哭啼啼的样子。 结果打开房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少寨主在旁边昏迷着。 傅兰絮和孙哲两人席地而坐,孙哲一手抱在胸前,另一只手拖着腮帮子,非常认真的听傅兰絮绘声绘色的讲《西游记》。 “你猜怎么着?孙悟空被诬赖,直接脑了!提了金箍棒就到他家后院把树给砸了!结果呢,这个镇元大仙!哎呀,他也不是好惹的……” 门口两位王爷一个寨主,还有数名山贼看着这副和谐的画面不知所措。 当山贼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绑架者和被绑者这么和谐的。 四王爷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呼唤道:“爱妃?” 第六十三章:她是你姐 傅兰絮回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小小的牢房里进来了几个人。 故事被打断,孙哲正欲发火。抬眼一看,满屋子的人没有他能惹得起的。 “寨主!王爷!”孙哲向寨主和五王爷行礼,不明白这是闹的哪一出。怎么四王爷也来了? 李寨主拼命给孙哲行礼,孙哲很识趣儿的躲在了一旁。 “爱妃,你没事儿吧!”四王爷赶忙上前问道。 “没事,你怎么来了?”傅兰絮扫了一眼门口的人,看到穆王才恍然大悟:“你被穆王给抓来了?” “不,本王是来带你回去的。”四王爷说道:“你额头上怎么这么多血?谁那么大胆!居然敢伤了你!!” 四王爷见傅兰絮额头上满是鲜血,怒气冲冲的环视屋内众人,大有把那人找出来活剐了的意思。 “李寨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王妃会受伤,你不是说你是为了保护王妃吗?”五王爷也变了脸色,急忙问道。 李寨主惶恐中带着一丝心疼:“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啊!孙哲!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孙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述。告诉寨主这是被他儿子打的?可他儿子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没事,这血不是我的。”傅兰絮用手在额头上一抹,血迹擦去了大半露出了光洁的皮肤,只是微微有些红肿罢了。她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兰忠说:“他的血。” 众人一瞧,可不是么,兰忠脑门上也是血红一片,只不过他脑门上的血还是流动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喏,我和他们俩打架,打趴下一个,另外一个势均力敌。结果那边那小子输不起,让孙哲拿棍子,一下把我敲晕了把我帮了回来。醒了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我对面意图不轨,我就教训了他一顿。” 傅兰絮言简意赅的说道,随后又问:“那小子好像是什么少寨主,也不知道当老子的是怎么教的!一点气量都没有,打不过就打不过,居然教唆人抄家伙!” 一番话说的李寨主面红耳赤。本来看到兰忠在地上口吐白沫额头鲜血直流还担心有什么事情,现在他只盼着他最好别醒。省的醒了丢人现眼。 四王爷立刻怒视李寨主:“你竟然敢纵子行凶,伤害王妃,而且还敢意图不轨?李寨主是吧,今日,本王就要向你讨个说法!” “我也没想到这个畜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李寨主也是恼怒,明明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伤了王妃不能伤了王妃,怎么这小畜生竟然还让孙哲动棍子了? 还意图不轨?真是畜生! “我、我打死他!”他越想越怒,看见孙哲手里拿着棍子,干脆一把夺了过来朝着兰忠的方向砸去。 幸亏孙哲反应快,向着兰忠的方向一个滑铲踢得他的脑袋挪了挪地方才救了兰忠一命。 八十斤的棍头砸在了地板上。木地板直接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寨主息怒,兰忠只是让我敲晕她而已,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孙哲看着地面上的窟窿惊惧不已,忙替死党解释。 “那他意图不轨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王妃误会了。我本来打算用棍风把王妃弄晕,没想到她反应太快,用胳膊挡了一下,当时就听着骨头断了。带回来之后怕寨主怪罪,所以才先带到这牢房里。兰忠只是想帮王妃固定一下臂骨,免得变成残废。并不是意图不轨什么的!” 孙哲连蒙带猜,把事情前后因果解释了个八九不离十。 李寨主的怒气这才小了一点,把棍子收回。抱起兰忠摸摸头骨,检查他的情况。幸好,摸上去头骨并没有断裂的感觉。只是单纯的被撞昏了醒不过来而已。 “什么?骨头断了?”四王爷忙拾起傅兰絮的双臂翻来覆去的检查。 傅兰絮心中一暖说道:“没事,这不是好好的?”说着她还摇晃了两下,让王爷安心。 穆王开口道:“王妃没事就好,这地牢不是说话的地方。王兄,王妃,咱们走吧。” 傅兰絮有些怪异,穆王不是要造反么?怎么还跟四王爷这么客气? 三人坐上马车,一路往烟城赶。 一路上傅兰絮依偎在四王爷的怀里,十分享受。 “爱妃,只要有本王在,谁也别想伤你一根寒毛!”四王爷说完,又转向穆王:“李治,这次就算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冲本王来,别学绑人要挟的下三滥手段!” “王兄,若是我打算对付你,还会带你来这儿么?如果我打算对付你,你现在还能站着么?”李治说道:“既然王兄今日来到这儿,有些事情我们不如摊开了说吧。我要起事,王兄已经知道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但王兄你放心,你我兄弟之情仍在,本王绝对不会动你鉴王府一分一毫。我不希望王兄能够帮我,只要王兄你能置身事外安安心心在你的封地就好。威武,烟城,靑舫三地,我也绝不动分毫。” “李治,为兄劝你一句,尽早回头!安心做你的王爷,不要做这种不忠不义的事情!”四王爷冷声道。 “我何来不忠何来不义?” “你身为臣子却欲举兵谋反,此为不忠。你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但你却抛却旧时情谊,此为不义!” “五弟,回头吧。北蛮入侵你大展神威,如今大洛的繁荣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这天下,这社稷是我们李家的!谁做那张龙椅又有什么区别?” “皇兄这些年励精图治,百姓们安居乐业。你这一反,少不了又添战乱,又要有多少士兵身死?你难道只顾着一己私利,就不为千百万的百姓想想么?” 傅兰絮深深赞同,也点头道:“谁做皇帝不都一样么?穆王如今不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不能想四王爷一样安安稳稳的做个闲散王爷?若大洛顺风顺水,繁荣昌盛,那也落得一身清闲,若是国家有难,再为皇帝分忧不是很好?你以为皇帝好当啊?这么大的国土要管理,想想都费劲。” “我是被逼的!”李治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说道:“他要杀我!难道我就该死么?” “谁要杀你?”四王爷疑惑道。 “除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兄,还能有谁?” “一派胡言,皇兄若是要杀你为何还要封你为王,赐你封地?你本是国之栋梁,皇兄亲你爱你还不及,为何要杀你?你觉得,你的这种说法,本王信么?” 李治哑口无言。 四王爷接着说: “而且以你的力量,能与皇兄一战?皇兄手上握雄兵三十万,而你又有多少人手?而且,你想依靠这些土匪山贼与皇兄的铁甲军对抗?” “罢了,多说无益,王兄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李治绝对不会与王兄为敌。能否成事,全靠天命。只希望王兄能安安稳稳的在自己的封地呆着,置身事外就好。”李治说道。 “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本王的性子你最是了解,忠君爱国你做不到,本王却能做到。你若真的起兵,那本王必然会与皇上站在同一阵线,动用一切力量与你周旋!” “靠你的三千城卫兵?” “你别忘了,本王有先皇御赐的虎符,可调用东海四省海卫营万余精兵!” 五王爷听到虎符二字面色一僵。万余精兵驻守东海。常年拿进犯大洛的倭国贼寇练手,是一支从没放松过的精兵。若是四王爷真的调兵跟他对抗,真的是麻烦一件。 “王爷,王妃到烟城了。府里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咱们换车吧?”这时符全在外面说道。 四王爷扶着傅兰絮先下了车,回头给穆王一个警告的眼神:“趁现在什么都没发生,你最好能及早回头。免得以后刀兵相见。” “恐怕要让王兄失望了……”李治对上四王爷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好自为之!”四王爷见劝不动他,丢下一句下了车。 穆王一个人坐在车里,呆了很久才吩咐外面的人说道:“回龙木寨!” 龙木寨中,兰忠躺在床上悠悠转醒。 甩了甩头,却甩不掉脑门上的阵阵疼痛。想起傅兰絮恶狠狠用额头撞他的情形,他仍心有余悸。 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撞晕了!太没面子了! 兰忠越想越怒,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出房门到地牢找了一圈,没见到傅兰絮人影,想着是不是被老爹发现了。就来到聚义厅大喊道: “来人啊!那个臭婆娘在哪?!老子要杀了她!!!” “你要杀谁?”兰忠听到了李寨主愠怒的声音。 他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聚义厅里,寨主,孙哲,还有五王爷都在。 “我要杀了那姓傅的婆娘!爹,你死了那条心吧,我是不会娶这种恶婆娘进门的!我娘也不会同意的!我要杀了她!” 李寨主呼的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箭步冲到儿子面前,一个巴掌挥下去:“放屁!娶什么娶,她是你姐姐!” 兰忠被掌掴的原地转了一圈坐倒在地。老爹的话让他脑袋更晕了。 一旁的五王爷也站了起来,手中捏着一个小牌子问道:“这虎符是哪儿来的?” 第六十四章:因爱生恨 “怎么今天还不来?”傅兰絮看看天色,平常这个时候,王爷应该过来了。 “小姐,这菜要不先放食盒里吧,要不一会儿就凉了。反正有凝云在外面守着,王爷一过来,咱们就能知道了!到时候再取出来也不迟啊。” 傅兰絮点点头。 凝意取出食盒,把那份醉香鸡放了进去,再把底层的火给点上,把盖子扣好。 但等来等去,王爷依旧不来。 “今天王爷没出门吧?” “没有,奴婢都打听好了,这会儿王爷应该就在书房。” 傅兰絮越等越是心急。反正食盒也保温,倒不如直接过去! 她心急是有原因的,她最初嫁给王府,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跟王爷发生关系,也是因为目睹了自己肉身死亡的惨剧之后身心皆需要安慰。 但日久生情,这些日子,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王爷的怀抱和温软的话语,渐渐地对王爷生出了感情。甚至为了王爷的口欲,竟然去学做菜! 她可是个体育生!女汉子!做菜这种事情,以前是想都不会去想的。 她哪怕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王爷,但这份感情却不能长久。 她终究是要回去的。男女之情又怎能抵得过养育之恩? 等小道士修炼有成,扭转乾坤,倒转时间,回到肉身被毁的前一刻。她就可以魂归正身,起死回生,陪着孤单的母亲,让母亲不会像现在一样为自己的死去痛心疾首。 那一刻到来的时候,就是她与王爷感情终结的时候。 到时候或许会给傅兰絮的肉身安排一场意外,让傅兰絮这个肉身死亡。这对王爷来说是不公平的,但她必须在母亲和王爷之间选一个! 王爷必定会为了傅兰絮的死而伤心一段时间。 所以,为了弥补这一切,傅兰絮决定,在离别到来之前,尽量对王爷好。 身为人妻,总不能只跟王爷在床上交流。或许,可以到王爷的书房,配着王爷读读书。 给王爷捶捶背,为王爷研墨,给王爷添茶。在有限的时间里,多陪陪王爷,多看他两眼,免得等将来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忘却了他。 “凝意,带上食盒,咱们给王爷送过去!” 夜色已深,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王爷和符全对着书案上的一张地图愁眉不展。 “符全,还是没有消息么?” “禀王爷,没有消息,这些日子进入烟城的客商我都问了个遍,一点动静没有。皇上是不是还没收到消息?” “虽说水路慢些,但这些日子过去,也早该把消息传到皇上那里了才对。不行!明天必须再去一趟海卫营找那陈未平问个清楚,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昨天听李治的口风,好像就要准备好起兵了。” “好,我明日一早便备好车马。如今能去的地方,也只有海卫营了。”符全道。 “王爷~”门外传来傅兰絮的声音。 四王爷听闻,立马起身,打开门把傅兰絮迎了进来:“爱妃今日怎么过来本王的书房了?” “符全见过王妃。” “嗯~”傅兰絮朝符全点了点头。 “我去太白楼拜师学艺,为的就是亲手给王爷做你最爱吃的醉香鸡。今天特意做好了,左等右等你都不来,我只有送过来了。”傅兰絮道:“王爷忙么?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四王爷愁眉散开,微微一笑说道:“好,就让本王尝尝爱妃亲手做的醉香鸡!” “王爷,没什么事小的就先下去了。”符全识趣儿的说道。 “好。” 符全离开,傅兰絮让凝意关上了门,把食盒打开,将冒着热气的醉香鸡端了出来。 “你先下去吧~”傅兰絮吩咐凝意道。 王爷深吸一口香气,闭上眼睛,回味许久:“这个味道真是醉人,爱妃看来是得了太白楼大厨的真传~” “王爷过奖了,快,尝尝~”傅兰絮夹起一块鸡肉送入王爷口中。 王爷咀嚼了几下,顿时赞不绝口,他把傅兰絮揽入怀中佯怒道:“看在爱妃做的菜如此美味的份上,本王就不治你私自出逃的罪名了。你以后切记,不可私自出府,听见没有!这次真是吧本王急死了!” “我这不是为了学你最爱吃的菜么?”傅兰絮不悦道:“而且我这不是没事儿么?” “做菜这种事交给下人就可以了,菜再好吃,也比不过爱妃你重要。”四王爷说道:“答应本王,以后再也不要耍小性子私自跑出去了。” “好。”傅兰絮乖巧的待在王爷的怀里。 书房外,凝意低着头在一旁候着,听着书房里的声音,为小姐暗暗高兴。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凝意抬头一看,是王府的侧妃林雪茹。 “奴婢见过侧妃。”规矩还是要有的。凝意对林雪茹施然一礼,说道:“王妃来此给王爷送菜,现在正在书房里,所以奴婢在外面等候。” 王妃在里面?林雪茹细细一听,果然有女人的声音。 王爷整合王妃悄声细语的聊着什么,是不是传来几声欢快的笑声。 “林侧妃,要不奴婢进去通禀一声?”凝意问道。 林雪茹面色一黯,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既然王妃在此,那还要我何用,我这就回去。你就在这好好候着吧。” 林雪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眼神幽怨的望了书房一眼。 窗棂上依稀能看到王爷和王妃的剪影,两人相拥而坐,好不快活。 林雪茹闭上眼睛,转过身来不再看那边:她深爱着王爷,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她又得到了什么呢?嫁入王府这么多年,王爷甚至连碰都不曾碰过她一下…… 她对王爷的爱,对王爷的付出,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王爷,这是你自己选的,怪不得我……”林雪茹嗓音微颤,冷冷的说了一句。 第六十五章:虎符下落 林雪茹悄然离去,书房里两人还毫不知情。 吃完醉香鸡,傅兰絮叫凝意进来把盘子碗筷都收拾走,她则绕到王爷身后,试着给王爷揉肩。 而四王爷却并没有像她预料中十分享受的样子,而是长长叹了口气。 “是我捏的不舒服么?”傅兰絮心虚的问道。 “不是。”四王爷抬起一只手,轻轻在傅兰絮的手上拍了拍:“很舒服。本王很喜欢。” 傅兰絮问道:“那王爷是在叹息什么?” “本王是在叹那糊涂的五弟,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谋反!?”傅兰絮如今是知情人之一,此事王爷对她并不避讳。 “谁做皇帝还不是一样?昨日穆王对你说的一番话,我看倒是真诚,或许是真的还念着你们兄弟情谊,所以不肯动你。你就让他们打去呗。”傅兰絮说道。 四王爷听了,突然正色起来:“你是王妃,也算是大洛的臣子。万不可有这种想法。先皇既然选择了皇兄继位,那便是有他的理由。从登基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君,我们是臣。君为臣纲,此乃定国之本,岂能犯上作乱?” “皇兄登基这几年,励精图治,大洛日益繁荣。百姓们,尤其是北方几城的百姓,才刚刚过上几年的平静日子。五弟谋反,必定再起硝烟,不知有多少人会战死沙场。攻城掠地,又有多少百姓会在战乱中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光从这一点讲,五弟谋反的做法便是大错特错了!” 四王爷越讲越激动:“如今大洛因何繁荣?是因为北方边境常年驻扎十万大军守边,使北方的雪国蛮族不敢轻举妄动。若是五弟谋反,皇帝必定要派兵镇压。若是军力不够,必然要从边境调兵。到时候内乱的消息一传出去,北方雪国蛮族定会趁机南下作乱。到时候内忧外患,大洛可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傅兰絮不懂政治,不懂军事,但听王爷这么一讲,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生活在2017年的中国,正是和平年代,国富民强,走在大街上连乞丐都很少见。 但她出城这一次,亲眼见到了小壮那样瘦的皮包骨的难民,以及他住的三面没墙,只围着一层薄幔的住所。 她能想象出来,和平稳定对大洛的这些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可是……王爷又有什么办法呢?”傅兰絮说道。 四王爷愁眉紧蹙:“是啊,本王眼下也没有办法!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海卫营了,现在本王能接触到的唯一援助。若是虎符还在就好了,本王有权直接命令那陈将军调动沿海四省所有海卫营精兵,直接跟李治对抗。只可惜,虎符却偏偏不知去向!唉!现在只能寄托于海卫营能将穆王谋反的消息传达给京城,让皇上提前准备,在穆王没有完全准备好之前以最小的代价将其击溃!” “虎符?那是什么东西?”傅兰絮问道。 “虎符是先皇在位之时赐予本王的一道兵符,见虎符如见君主,可调令海卫营全部将士。”四王爷解释道:“本王平日里都是随身携带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突然不见了!” “虎符……是什么样子的?”傅兰絮突然有些担心,她脑中闪过了被自己当掉的小牌子,那牌子上不正好有个虎头? “约莫掌心大小,是用天外陨铁所铸,拿在手中十分沉重,摸上去非金非玉,表面比较粗糙。”四王爷说道。 傅兰絮吞了口唾沫,想不到被她随手当掉的东西,居然这么重要!不行,得抽空再出王府一趟,把那玩意儿给赎回来! “不过就算没有虎符,没有海卫营的支持,本王爷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李治只要敢起兵谋反,本王就算只有三千城卫兵,也要出城与之一战!”四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好,到时候,我陪你上战场!”傅兰絮握起拳头,对四王爷说。 四王爷连忙把她的手按下:“万万不可!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就在王府呆着,哪也不许去!” 傅兰絮甩开他的手:“王爷可不要瞧不起女人,纵观历史,也有不少巾帼英豪,比如花木兰啊,穆桂英啊,扈三娘啊,母大虫啊什么的……” 傅兰絮不懂历史,搞不清楚前后,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几个杰出女性的名字给搬出来了。只不过,即便是只说名字也有纰漏。 前两位还算是女将女兵,后面两位嘛……可是货真价实的土匪。 “爱妃说的这几位巾帼英豪,本王为何从未听过?”四王爷疑惑道。 傅兰絮这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历史也肯定是不一样的。面对四王爷的疑惑,只能打个哈哈道:“反正她们都是女的,也很厉害,只是王爷不知道罢了。难道咱们大洛,眼下一个女将都没有?清一色全是男的?” “那倒不是。本朝有位女中豪杰,战场上杀敌无数,英勇不弱于男子分毫。只是她平日里统兵驻扎在西侧边疆,本王不曾有缘得见。”四王爷道。 “那就是了,王爷怎么知道妾身将来不能做个将军什么的?我的身手弱么?”傅兰絮挑着眉毛问道。 四王爷想起前日夜里一整完都被压在下面,无论怎么挣扎都没能翻身的经历,不由得说道:“倒是不弱……但是……” “没有但是!只要王爷上了战场,我肯定要跟着!”傅兰絮说道。 “不过……”傅兰絮想起了孙哲手中的铁棍,那天如果他不用铁棍,也就最多和傅兰絮打个旗鼓相当,但拿起铁棍,立马战力飙升!看来想要在古代防身,光会几手拳脚是不行的:“王爷能不能教妾身一些兵器的用法?” “哦?爱妃想学什么兵器?”王爷饶有兴致的问道。 傅兰絮想了想那天拿着手中长棍的感觉还不错,说道:“王爷会不会棍法?” 四王爷也回忆起自己被钉耙戳破屁股的经历,笑道:“王妃善使长兵,棍法倒是契合。但若真正上了战场,刀兵相见你死我活,学棍法不如学枪法!抽些时间,本王教你用枪!” “好!”傅兰絮喜上眉梢,似乎自己最崇拜的古代女将穆桂英就是用枪的好手!想想自己穿上一身铠甲,跨马提枪的样子,她竟然还有些小激动! “爱妃真是与众不同~”四王爷笑道:“想不到傅丞相居然会有如此英武的女儿!” “这算什么?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嘛~”傅兰絮顺嘴念了句毛主席的诗。 “好诗!”四王爷跟着念了一遍,赞叹不已:“不过这中华二字是何意?” “我不是告诉过王爷,我不是傅兰絮么,在我那个世界,中华就代表我们的国家。“傅兰絮说道。 四王爷撇撇嘴不置可否。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四王爷和符全二人策马来到靑舫东侧的海卫营。 徐正飞匆匆迎了出来:“徐正飞见过四王爷,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京中还没有消息么?”四王爷道。 徐正飞不解的问:“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消息?”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陈将军人呢?让他出来见我!”四王爷纵身下马对徐正飞说道。 “启禀王爷,陈将军此时正在见客。”徐正飞上前结果四王爷手中的缰绳,低头说道:“不如王爷先去陈将军的营帐里等候,我前去禀报陈将军?” “见客?海卫营会有什么客人?”四王爷微微侧目。 徐正飞犹豫了一下,掂量着王爷和陈将军的身份。 虽然陈将军明言不能随意泄露这位客人的身份,但来者毕竟是四王爷…… “是穆王来了,比四王爷您早到一刻~”犹豫再三,徐正飞还是说了出来。 “穆王?他又来做什么!”四王爷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二人在什么地方?快带本王前去!” “这……”徐正飞为难的说道:“陈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啊……” “这任何人,难道还包括本王不成?”四王爷一时情急,攥住徐正飞胸口的衣服提到面前:“快带本王前去!” “是、是!”四王爷一直待人彬彬有礼,即便是对地位比他低的人也从来不假辞色。徐正飞也见过几次四王爷,头一次见他发怒。 四王爷二人在徐正飞的带领下走进一个营帐。 “徐正飞!”陈将军见四王爷入帐,不禁怒道:“你怎么?我不是说了任何人不得入内?” “可他是王爷……”徐正飞畏畏缩缩的说道。 “陈将军不必发火!本王前来有要事相询!”四王爷看了一眼营帐内的陈未平和李治二人,也不避讳了直接问道:“前日请将军将五王爷谋反之事呈报皇上,不知皇上可有回音?” 陈未平不语。 “本王已经告诉你穆王意图谋反,你居然还与他会面?难不成你也要反?” “四王爷说五王爷谋反,但却没有拿出什么证据来,本将自然不敢轻信……” “就算不信也该有防备之心!陈将军为何要与穆王密谈?” “王兄不用怪罪陈将军,他愿意见我,因为不得不见。我有这个~”五王爷打断了四王爷的话,手掌摊开。 掌心处,躺着一个纹刻了虎头的小牌。 第六十六章:大战在即 “虎符怎么会在你手上!?”四王爷惊叫道。 “很吃惊吧?”穆王微微一笑:“连我自己都很吃惊。我迟迟不肯发兵,就是担心王兄你用手上这枚虎符。以王兄的忠心,肯定会利用这虎符号令海卫营一万多将士在我与皇帝对阵之时,从背后狠狠的刺我一刀。” “但现在……”穆王直起身子,目光凝视着掌中的黑色小牌:“这护符居然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不但没了后顾之忧,而且还平添了一万多名精兵!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王兄。” 四王爷仍然惊疑不定:“不可能!这虎符必定是假的!你以为随便仿造一个,就能瞒天过海了吗?” “本王既然敢在陈将军面前拿出这虎符,自然有把握它是真的了?至于仿造?”穆王道:“天外陨铁岂独一无二,本王还没那个本事,能找出替代的材料来。” 距离随远,但那虎符曾日日夜夜陪在四王爷身边。根本不用细看,四王爷也能确定那虎符的确是货真价实:“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虎符从我身上盗走?” “王兄可不要乱说,这虎符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穆王恣意的笑着。 “休得胡言,本王又怎么将如此重要之物随意送到你一个意图谋反的人手上?”四王爷听了穆王的话,怒不可遏,这不是在诬陷他与反贼同流合污么? “王兄自然不会。但,王妃呢?”穆王哈哈大笑起来:“王兄既然将此物交托给王妃,怎么不跟她讲明此物的重要?我想,若是王妃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大概就不会拿去典当了吧?” “恰好我那手下的人见到了,恰好我那手下的人看这黑不溜秋的牌子好看,就赎了回来。恰好我又见到这东西就挂在他脖子上!王兄,你说着巧不巧?” “简直是天助我也。王兄,事到如今,你也不要执迷不悟了。三哥根本不该做皇帝,否则为什么连上天都会帮我?四哥,我善征战,你善政治,等我将三哥从皇帝的位置上干下去,你我一起坐拥这天下岂不更好?” “住嘴!本王绝对不会与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人同流合污!你以为有虎符在手,就能为所欲为了?海卫营终究是受命于皇上,你现在当着陈将军的面已经暴露了自己谋反的意图,你认为陈将军会助纣为虐?”四王爷厉声道。 可当他看到陈未平脸上表情毫无波动的时候,心里便咯噔一声。 “陈将军,难道你也……你可是朝廷命官!竟然也要反了?”四王爷倒退了一步。 “末将不知四王爷何意,末将只是遵从虎符之令,何来谋反之说?”陈未平面无表情,但语气尚还恭敬。 “但他已经明言自己要谋反了!”四王爷指着李治的鼻子对陈未平说道。 “王兄,话不可以乱说。我何曾说过自己要谋反?”穆王正色起来:“本王是在匡乱反正!王兄,当今的皇帝,并不是先皇指认的皇帝。先皇离世之前是有一道秘密遗诏的!皇兄可还记得曾经的文丞相和李将军?” 匡乱反正?这又是何意? “先皇的左膀右臂本王自然知晓。” “王兄不觉得奇怪么?先皇去世,文丞相和李将军又去了哪?” “文丞相在家中暴病身亡。李将军好大喜功北进雪国结果惨败,生死不知……”四王爷说着,也发觉了异样。这两件事情传到他耳中的时候,正好是先皇去世后不久的事,如果李治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杀人灭口? “看来王兄已经发觉了不对。文丞相是不是暴病身亡我不知道,但李将军却还活着!而且就在我帐下!那道秘密遗诏,正是不久之前李将军带给我的!”穆王看着四王爷仍有怀疑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王兄可还记得前日在龙木寨见过的李寨主?王兄不觉得他看上去有些眼熟么?” 李寨主的容貌在四王爷的脑中渐渐清晰,与印象中的李将军的样貌重合在一起。 除了多出来的胡子,两人竟然分毫不差! “这……难道是真的?”四王爷对突然得知的“真相”有些难以接受:“遗诏呢?拿来我看!?” “笑话,如此重要的东西,本王怎么可能带在身上。”穆王说道:“王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无论如何都要起兵。你我兄弟情谊尚在,因此本王不会对鉴王府有任何动作。此次无论成败,都与王兄没有任何关系。成了,你我共享天下,败了我便自己承受所有后果。” “可是……硝烟一起,必然会生灵涂炭啊!大洛好不容易迎来的繁盛局面……”四王爷仍然心中不忍:“五弟,这皇位谁坐还不是一样?皇兄并不是昏君,登基这几年,大洛欣欣向荣……” “可是他要杀我!因为我知道遗诏的事情!”穆王脸色逐渐冰冷:“说来说去,四哥还是偏袒三哥罢了。” “五弟,本王并不是偏袒谁,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王兄,今日你我言尽于此,多说无益。这几天我便起兵北上,在三哥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攻下京城!你放心,我会念及兄弟情谊,饶他一命!”穆王冷冷的说道:“陈将军,虎符和遗诏你都验看过了,你是先皇亲命的大将军,该怎么做,我想你应该心中有数。” “末将当以虎符统领四省海卫营所有将士助王爷匡乱反正!”陈未平双手抱拳,对穆王表态。 “好,那本王就告辞了!”穆王说完,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四王爷待在原地,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皇兄他……” “陈将军,你知道你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么?内战一起,不仅大洛百姓遭殃,而且雪国蛮族也会趁机南下……” “四王爷,本将是先皇任命,见虎符如见先皇,五王爷既然带了虎符前来,本王自当效命。若是虎符在四王爷手中,也是一样。怪只怪四王爷没能看好虎符……” “虎符……王妃……”四王爷攥紧了拳头:“符全,我们回去!” 鉴王府中,傅兰絮正在王爷的演武场挑选兵器。 王府中有各式的长枪,但傅兰絮吃了丹药之后突然力大无穷,王府里木杆的长枪拿在手中都觉得太轻了,还是孙哲那根棍子的重量感觉比较趁手。 她正拿着一杆枪随意挥舞的时候,王爷怒气冲冲的从院外赶了回来:“来人啊!把王妃给我抓起来!” 第六十七章:逃避责任 院子里的几个侍卫二话不说就把傅兰絮给围了起来。其中两人上前拿人。 傅兰絮一头的雾水,怎么出去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长枪在手,傅兰絮又不是随意让人拿捏的性格,怎么可能让几个侍卫近身! 她后退两步,双手将长枪横在胸前,待那两个上来抓她的侍卫靠的近了,忽的挽着长枪的中间用胳膊肘顶着枪尾向外一扫。 枪剑划过一片弧光,将上来来的两个侍卫给逼开了。 “你还敢反抗!你果然有问题!”王爷见傅兰絮竟然拘捕,心中猜疑更甚,憋着嘴苦着脸,一副让人背叛了的模样。 “我有什么问题?”傅兰絮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王爷有令,侍卫们执行起来十分执着。不待王爷回答傅兰絮的话,又有两人上前。 傅兰絮虽然手握兵器,但无奈她并不熟悉用法。虽然现代的时候学过几手太极棍,但对上这么一群侍卫,很快就败下阵来,被他们缴了长枪反剪了双手。 傅兰絮也急了,就算是抓人也要说清楚啊:“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哪儿得罪你了?” 王爷也不回答,只对侍卫们说:“把她给我关进水牢!” “王爷,咱王府里的水牢,被您勒令拆了……”符全在一边好心提醒。 “那、那给我把她关进她的房间,没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王爷脸色一僵,改口道。 傅兰絮就要被几个侍卫拖走,身边的丫鬟连忙跪下求情:“王爷,王妃身子娇弱,奴婢们陪着回去就行了,求王爷快让那几个侍卫放手吧!” “她?娇弱?”四王爷说道:“她要真是娇弱,还能扮成飞贼自己把自己劫走,好把本王的虎符亲手送去给叛贼?” 傅兰絮这才听得明白,原来是为了虎符。她想去当铺赎回来,但没王爷的命令出不去门。 她有心想再次翻墙出去吧,又怕王爷担心,所以想着等王爷回来干脆坦白了虎符被当初去了,让王爷陪着一起去赎回来也好。 这还没来得及说呢。怎么,虎符跑到了叛贼手上?叛贼?穆王? 傅兰絮本来还用力挣扎着,听到“虎符”二字,不由得露出尴尬之色,动作的幅度也小了很多。 王爷见状冷哼一声:“心虚了吧?本王本以为你是皇上派来监视我安我的心的。却没成想你居然还是穆王手底下的人!你究竟是什么时候从本王身上把虎符给盗走的?怪不得你先是千方百计的不愿和本王同房,后来又主动把自己给送上来!原来竟是打的虎符的主意!” 傅兰絮不乐意了:“我盗你大爷!你大半夜翻墙偷进相府摸我屁股,被我赏了一耙子勾下来的。我又不知道那是虎符!” 王爷闻言一愣。他发现虎符不见也就是前不久的事儿。但那也是因为要用到了所以才想起来去找,若是按照傅兰絮的说法,难道这虎符在安阳就已经丢失了? 傅兰絮声音不小,“摸我屁股”这四个字满院子的侍卫婢女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大家伙非常惊讶,面面相觑。 王爷没有反驳王妃的话,难不成王妃说的居然是真的?正儿八经的王爷,居然会翻墙偷香,做采花贼的勾当? 符全也总算明白了当初王爷大半夜遇上的“劫匪”是什么人了。看看傅兰絮刚刚拿着的长枪,符全不由得点点头——果然善使长兵。 王爷纠结了半天,再看傅兰絮的眼神变得不那么自然:“既然得了本王的虎符,为何不及时还给本王?怎的……” “我哪知道那玩意儿就是虎符?破破烂烂一个小牌子。我还以为是飞贼的什么信物呢。” “那为何虎符会出现在穆王手上?!”王爷责问。 傅兰絮低下了头,解释道:“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会在穆王手上!我不过是前两天出门手里的银子花光了,拿它当了三两银子……” 她越说越小声:“我昨日还想着出去赎回来的,怕你担心就没敢自己跑出去……” 傅兰絮的解释倒是跟穆王说的前后一致。王爷总算是相信了她。 “你……你让我说什么好!”王爷叹了口气,对侍卫们说道:“放开她吧!” 侍卫们松开手,傅兰絮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揉了揉被押按的肩膀,想到王爷跟前问问虎符的事儿。 可王爷横了她一眼说道:“回去呆着!没本王的命令,哪儿也不许去!” 傅兰絮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也没了跟他沟通的欲望,干脆领着丫鬟们回去了。 夜里,王爷自然没到傅兰絮的住处。 傅兰絮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被子蜷缩着。 刚入王府的时候,她夜夜都盼望着自己睡,希望王爷别来打搅,就怕失了身。 现在真个自己睡了,倒觉得空落落的。 “死男人臭男人,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就一个破虎符,也值当发这么大火!老子又不知道那玩意儿是干嘛用的。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怎么不收好?” 傅兰絮把怀里抱着的被子当成王爷,一边小声骂着一边拼命捶打。 “本王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 冷不丁的,王爷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身子一弹,翻身坐了起来:“王爷,你……怎么来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没什么……虎符的事儿……对不起。” “哼,是真的对不起么?你刚刚还不是怨我没有收好?” “……” “其实,这虎符遗失的责任,的确在我。虎符在身边太久,本王已经把它当成了一件饰物,从没人想要从本王身上取走过,本王也没怎么把它放在心上。”王爷淡淡的说道:“该道歉的,是本王。其实本王心里清楚虎符落到穆王手上不是你的责任。” “我只是在逃避责任罢了……” 王爷声音很低,头也低着,微微闭着眼。傅兰絮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很快就要起兵了。明天,或者后天,打皇兄一个措手不及,皇兄再派兵镇压,刀兵四起,生灵涂炭!” “战争总会结束,无论谁当皇帝不都一样么?”傅兰絮说道:“你只管安心待在王府,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还是王府的王爷。穆王他不是答应过了?” “谁当皇帝都一样?”四王爷摇摇头:“不一样!五弟虽是将才,但却不懂政治。若是大洛交给他来治理,怕是会一塌糊涂。若是朝中大臣有二心,五弟只怕会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王爷顿了顿:“不能把大洛交给五弟!本王一定要做点什么!” 第六十八章:侧妃出逃 傅兰絮不禁觉得王爷操心太多。他一个根本不像夺权的人,居然还在担心喊打喊杀的两兄弟谁更适合当皇帝。 但这就是四王爷。身为皇子,他和其他兄弟几个都是接受的同样的教育,被当做未来君王培养的。 傅兰絮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的灵魂,但学过的历史知识仍然让她觉得眼前的四王爷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他能把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能让封地三城的百姓对他爱戴有加还赋予他“东海君”的美名,他懂得以民为本,万事先考虑百姓。 他却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 “可是……”四王爷转了话头:“五弟他说自己有先皇的遗诏,真正该继位的是他!” 傅兰絮愕然,怪不得会有这么多的大臣支持他造反,原来是师出有名。 “到底该怎么办?唉……”四王爷唉声叹气…… 还能怎么办?凉拌,难道因为他师出有名就能去劝说皇帝让位了?这场仗,说什么都会打起来。 傅兰絮还是想劝说他好好当自己的王爷,但想想他会有的反应也就作罢了。 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衣上了床,把傅兰絮搂在怀里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傅兰絮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 林雪茹的丫鬟小雨不停的呼喊着:“王爷!救命!救命啊!” 王爷眉头一皱,翻身下床。 傅兰絮被小雨的呼喊声吵得精神了许多,也披上衣服跟出去看,这大半夜的,出什么事儿了? 王爷推开门,看到了被凝云凝意拦住的丫鬟小雨,喝道:“出什么事儿了大呼小叫的!?林氏呢?你不是她的贴身丫鬟?” 小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侧妃……侧妃她被人抓走了!” 傅兰絮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不禁大跌眼镜,这王府的防卫力量也太差了,怎么三天两头进飞贼? 算上这次,王府算是来了三波贼了吧? “什么时候的事儿?”王爷面色一寒。他虽然不待见林雪茹,但林雪茹毕竟是他的侧妃,是有名分在的。老婆被抓了,他脸色能好了才怪。 这些贼,简直无法无天,堂堂四王爷府,居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不给四王爷面子。 “就刚才!奴婢在侧妃身边做着针线活,一个长胡子大汉突然推门进来把奴婢给打晕了,奴婢醒了之后发现侧妃不见了!!”小雨哭着说到。她是林侧妃的贴身婢女,侧妃出事儿,她是有责任的。 “我醒了之后就马上跑来给王爷报信儿了,沿途遇到的侍卫,还都不知道,刚刚听我说起才四处找了起来!” “你昏迷了多久?”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来人啊!”四王爷高呼一声,远处立刻跑来两名侍卫,四王爷冷声道:“可有贼人的行踪?” “启禀王爷,队长正带领我们四处搜查!” 等了许久,一众侍卫哭丧着脸排着队来到王爷面前:“启禀王爷,里里外外都搜遍了,没有贼人和侧妃的影子……” “你们都是王府的精英侍卫!一身本事都去哪儿了?怎么连个人都抓不住?!”四王爷怒道。 众侍卫全都一副愧疚难当的表情。也是,三番两次的进飞贼,每次还都拿不住人,王爷虽然没说难听的,但他们自己都觉得过不去了。 侍卫队长站出来说道:“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王爷怒不可遏:“贼人可留下什么线索?” “启禀王爷,今日之事极为怪异。属下等没发现贼人有翻墙越户的痕迹,上次进飞贼之后,王妃提议在墙上布置些铁蒺藜。属下照办了,今天检查了一遍,铁蒺藜未动分毫。不知那贼人是如何越墙的!” 侍卫队长凝重的说道。 王府围墙近三米高。就算兰忠那样的轻功好手,也得跳起来用手扒住墙头再往上翻。但铁蒺藜却完好无损,难不成贼人会飞? 傅兰絮在旁听着也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如果走的大门,不也能做到不动墙头上的布置么? 傅兰絮把这想法一说,四王爷又是脸色一变,冷声道:“去侧妃那里看看!” 四王爷在前,带着丫鬟小雨,一众侍卫。傅兰絮心中好奇,睡意全无,也跟了上去。 来到侧妃寝居,四王爷环视四周,对小丫鬟说道:“你检查一下侧妃的东西,少没少?” 小雨点点头,四处翻找起来。柜子、衣橱,妆台的抽屉都翻了个遍,急急忙忙来到王爷面前跪下说道:“侧妃平日里喜欢的衣服被偷了,还有金银首饰什么的也少了许多……” 四王爷长叹一声:“想不到,林刺史居然也是五弟的人……本王还以为他是站在皇兄这一边的。” 说罢摇摇头:“都散了吧,侍卫队长,你们要尽职尽责,再有贼人进入王府,本王定会重罚!” “是!” 侍卫都走了,四王爷一脸阴翳的走出房间,傅兰絮紧随其后。 “王爷不派人去把林雪茹找回来?” “她自己想走,本王找她做甚?她爹是穆王身边的人,定是看烟城被围担心女儿日后被本王连累所以设计接出去了。由她去吧……” 傅兰絮这才想明白,原来这次不是进了飞贼,而是自己侧妃自己走了,她肯定是趁侍卫换班的时候偷偷走了正门出了王府,城外又有人接应,现在八成已经出了城了。 这林雪茹,费尽心思设计成了王爷的人,如今又主动离去……这些年待在王府守活寡,究竟图的什么? 王爷说完便不再说话,闷头往前走,走过一处院门,顿住脚步。 向左走是书房,向右走是傅兰絮的地方…… “你回去吧,本王去书房”四王爷纠结过后,对傅兰絮说道。 傅兰絮瘪了瘪嘴。继续回去抱被子睡? 傅兰絮的声音中多少带了点不愿意,“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转身离开。 王爷看着她的背影,踌躇半晌,最终还是跟在了后面。 而正在此时,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人正趁着侍卫们还没有各自回到岗位,潜入书房,悄悄将几封书信穿插在王爷书案一侧的公文书信堆里。 又过了三天。 前来烟城的客商带来消息:穆王起兵了。 第六十九章:我跟你去 王爷书房外的演武场上,傅兰絮抄着一杆长枪演练。 王爷一连两天都没有过去找她,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过来练枪,一是因为他答应过教她枪法,二是因为演武场就在王爷书房小院之内。王爷不去找她也就罢了,若是见了面,总不能视而不见。 然而操练了一上午,傅兰絮也没见王爷的人影。 符全从外面回来,进了王爷书房,取了张画卷就要匆匆离开。 傅兰絮拦住他问道:“王爷呢?他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一连两天都不见人影?” “王爷他……”符全皱着眉头犹豫半天,说道:“王妃,王爷他不想见您,这两天一直在太白楼喝闷酒。” “为什么?”傅兰絮有些失落。 “还能为什么,因为虎符呗。”符全说道:“穆王凭借虎符,让陈未平骗开了海州水临,句昌,平兰三城的城门,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海州给占了……” 傅兰絮不悦道:“那什么海卫营的将军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虎符既然是先皇赐给王爷的,那肯定就应该听王爷的啊,虎符是死的,人是活的。还有认牌子不认人的说法?” 符全摇摇头说道: “陈将军怕是早就与穆王站在一起,只不过虽然他是统领海卫营的将军,但海卫营毕竟是朝廷直属的军队,他没个正当理由也难以让士兵们信服,跟着穆王干。但这虎符……恰恰给了他理由。有了虎符,再编造什么借口都方便多了。说到底,还是因为虎符落在了穆王手里。但这虎符,偏偏是王妃您拿出去当了的……王爷心里别扭,所以才……” 傅兰絮听了符全的话,觉得自己冤枉至极:“我又不知道那破牌子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现在在哪?我要跟他说清楚……” 符全摇摇头,不肯说。 难道因为一个破牌子还不要老婆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傅兰絮指着符全手上的卷轴问道。 “大洛的版图。”符全说道:“王爷想看看目前的局势。王爷还在等呢,小人先行告退,请王妃恕罪。” 说吧,符全就匆匆的走了。 “不行,我一定要找王爷说个清楚。”傅兰絮暗道。可王爷不在王府,她没王爷的手谕又出不去。 围墙上全是铁蒺藜,翻墙是不可能了。 傅兰絮看看身边的侍卫,计上心来,拉着身边的小丫鬟离开了演武场。 “快来人啊!抓贼啊!”半个时辰之后,王府内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的尖叫声。 府里巡守侍卫均是一惊,这大白天的,也有贼人敢来?这次的目标又是什么人?真当王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王府总有人闯入,侍卫们也觉得面上无光,连忙朝着声音源头奔去。 大门口的两个侍卫也听到了喊声,心中纳闷。后门被锁死了,围墙上全是铁蒺藜,正门又没有人,这贼人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会飞不成? 正疑惑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丫鬟的尖叫声:“啊!来人啊!救命!” “这声音……好像是王妃身边的丫鬟!莫非王妃遇到了危险?”一个侍卫说道:“走,快去看看!” 另外一人点点头,两人打开大门进了府内,朝着呼救之人方向冲过去。两人前脚刚走,傅兰絮就从一旁闪了出来:“不翻墙也是能出去的嘛~” 太白楼一间包房内。 “情况怎么样?”王爷问刚刚回来的符全。 符全铺开版图,对王爷说道: “启禀王爷,封地外已经没有穆王的人封城了。但据打探,海卫营进驻了水临,句昌,平兰三城,把海州牢牢控制在手中。” “怎么会这么快?这才几天?连下三城?” “海卫营拱卫东海多年,许是陈未平用了计谋,骗他们打开了城门。三城的城守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是叛军吧,直接打开城门把大军引入城内……陈未平趁机占领,没费一兵一卒。” 王爷怒而拍案:“这陈未平,简直愚不可及助纣为虐!可恶!穆王如今可以以此三城为据点向北攻掠。” “并未如此,有不少百姓怕被战乱波及,逃入了烟城之中。有人见过穆王的军队在向西进发!” “向西?”四王爷皱起眉头,伏案查看大洛版图。 “穆王的目标是潭州。”符全道:“王爷请看,穆王的封地在大洛西南的延州,如今又占领了海州,若是能成功占据潭州的话……” 符全手指在版图上横向一划:“大洛就被一分为二,南北隔绝了。” 四王爷道:“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兵力尚弱,不足以威胁到皇兄,所以以退为进,先向南攻掠把大洛的一半控制在手里!” “王爷,南部除去您的封地,仍有三州。穆王他就不怕腹背受敌?南部边疆还有驻防的守军,皇帝若是引大军南下,南部守军再挥师北上,两面夹击,穆王必败啊!” “南疆守军……恐怕不会配合皇帝进攻。” “为何?” “因为统领南疆守军的人,是昔日他麾下的将领。” “那穆王岂不是……” “潭州若是真的被穆王所占,恐怕皇上大军南下也无力回天了。”王爷忧心忡忡。 “好在五王爷对王爷您没有敌意,如今起兵也没有进犯王爷您的封地。属下觉得王妃说的对。五王爷与皇上,谁当皇帝,对王爷您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连你也这么想?”四王爷阴沉着脸:“身为臣子,当忠君爱国。” “可他手里有先皇遗诏。” “这种话你也信?既然有遗诏,为何让他拿出来验看他又不肯?只是个幌子罢了。而且皇帝这几年将大洛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他突然起兵,你认为他能得民心吗?” “可王爷手中又没有多少兵马,就算是想为皇上分忧也……” “潭州是关键!”四王爷指着版图上的潭州:“潭州三城合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穆王想要攻下潭州不是易事。本王打算驰援潭州!” “可王爷,咱们仅有三千城卫军!这点兵力跟穆王数万军队相比,杯水车薪啊!” “潭州不需要太多兵力,需要的是粮草!潭州三城只要闭门不出,穆王想要拿下潭州不是易事,潭州与本王的封地接壤,本王只要输送粮草过去,定能相助潭州坚持一些时间。穆王起兵谋反,皇帝定会发兵南下,只要我们坚持到皇上军队到达,里应外合,就能将穆王的战线撕开一条口子!” “可这么做的话,就相当于跟五王爷站在了对立面了。若是成功还好,若是没能坚持到皇帝大军南下,穆王怕是会跟王爷翻脸啊!到时候王爷您怕是会有危险啊!” 四王爷指节叩着桌子:“顾不了那么多了,五弟兵力再强也敌不过皇上,终究是要失败的。本王这么做,只是想让战争早点结束。让百姓少受些苦。“ “那属下这就启程去潭州,先跟潭州的刺史通个气儿!” “好,你小心点。回来的时候注意一下封地周围还有没有穆王留下的眼线,记一下他们的位置。往潭州输送物资要避开他们才行。” 傅兰絮早就到了太白楼,在王爷房间外听了半天,符全跟王爷的交谈她听了大半。符全突然推门而出,门框碰到了她的脑袋,整个人一下坐在了地上。 “王妃?您怎么在这儿?”符全一看,居然是王妃,忙上前扶她起来。 四王爷闻言也走了出来:“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傅兰絮揉揉胳膊:“我……我想……你了。” 傅兰絮本来想说我想把虎符的事儿说清楚,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虎符的事儿的确跟自己扯不开关系,于是变成了一句“我想你了”。 四王爷楞了一下,随后示意符全离开。他把傅兰絮引到房间里,关上门说道:“穆王起兵谋反,本王只是觉得待在王府心中不安。所以才出来太白楼透透气。顺便也能在这里打探打探消息。” 四王爷推开窗户:“烟城之中,这附近最是繁华,来来往往,各色各样的人都有。或许能听到些什么。” 他说的十分勉强,傅兰絮也听得出来,低头说道:“那虎符……我真的不知道这么重要。” “其实,有没有虎符都一样,陈未平最终应该都会帮助穆王的。本朝调兵除了虎符,还需要皇帝诏书……现在穆王根本没有诏书,只凭借着一道不知真假的先皇遗诏就能调动海卫营的将士,说明陈未平本就跟他有来往……虎符的出现只不过让他们更明目张胆而已。” “你、要去潭州?”傅兰絮问道。 她不知道潭州是个什么地方,但听王爷和符全谈话,似乎潭州是一处关键,是关系到战局的地方。 虽然她也不懂战争,但她却知道,越是这种关键之处越是凶险。 四王爷点了点头。 傅兰絮抓住他的胳膊道:“会不会有危险?穆王既然答应了不会动你,你又为何要与他针锋相对?待在王府等战争结果不是更好吗?无论是皇帝赢了,还是穆王赢了,对你都没有什么影响啊。” “可是他们相互攻杀,会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会有多少士兵血洒疆场你想过吗?” 王爷顿了顿说道:“你说的没错,皇位谁坐都一样,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一个更好的?” “那……你带上我。” 第七十章:王府大印 傅兰絮连忙捂住了嘴。 这句话根本没过脑子,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 她连忙抿起嘴巴,可惜话已经说出口,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了。 四王爷看着傅兰絮的样子,露出些许欣慰的样子,因为虎符的事情造成的心中的那点别扭稍稍被化掉了一些。 “你、跟着做什么,虽然不是直接与穆王的叛军交火,但这毕竟是战时。哪怕只是运送粮草也存在着几分危险。毕竟潭州与本王的封地之间接壤的地界并不多。” “穆王虽然说过不动本王的封地,但极有可能派人在周边巡视。若是他知道了本王暗中援助潭州,恐怕之前的承诺也会抛诸脑后吧,毕竟他是想要做夺帝位的人。” 四王爷说道:“你就好好在王府呆着,帮着本王照顾太妃,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你也都管着点。打仗的事情,交给男人就行了。” 傅兰絮自从嫁到王府,和王爷大多数一起过的时间都是在卧房里,这还是第一次和正儿八经的王爷聊这么多。原来平时的王爷,这么一本正经? 这个王爷,跟夜里死坏死坏的男人,竟然是一个人? “王爷,您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傅兰絮突然问道。 “二月十八。突然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啊……就是记下来,免得你过生辰的时候忘了。”傅兰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开始算计,古代人的生日应该都算阴历,二月十八的话,应该是公历的三月份左右。 莫非王爷是个双鱼座?这就讲得通了,双鱼座的人跟双子座差不多,都有点分裂。 双子还好,是一个人两种性格。双鱼简直是一个身体里面住了两个截然相反性格的人! 王爷笑道:“本王的生辰,自然有人挤着,爱妃就是想错过都不容易。” “好了,走吧,咱们回去。今晚本王过去你那边陪陪你,等符全探查回来,可能就没那么多时间了。”四王爷道。 傅兰絮点头应了,与四王爷一同踏出了太白楼。 一夜缠绵,第二天一早,四王爷就早早的离开了。 傅兰絮醒来之后,见桌子上多了一件印玺。 这印玺通体明黄,内里像是冰魄一般,表面色泽光亮无比。刚摸上去有点冰凉,但很快就能吸收人体的温度,让人摸上去感觉十分舒适。 印玺底部,篆刻着“鉴王府印”四个大字。 “凝云,这是什么?”傅兰絮问前来伺候起床的凝云。 凝云不敢上手,打量了几眼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连底下的四个字都认不全。” 也是,凝云凝意都是跟着自己从相府过来的。王府的印玺她们肯定不认识。 傅兰絮翻来覆去的打量着,问道:“王爷在府里吗?在的话,我过去问问不就行了?” “奴婢听说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跟符大哥一起。”凝云道。 “符大哥?”傅兰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是说符全?” “是、是啊……”凝云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结巴起来。 “yooooooo~“凝云垂着眼帘,傅兰絮只能眯着眼睛从下面笑眯眯的看她:“你跟符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什么时候他变成你的符大哥了?” “小姐说什么呢、奴婢跟符大、符全,能有什么事情?” “还装!”傅兰絮八卦的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到哪一步了?不对呀,白天你都跟在我身边,那你跟你的符大哥怎么联络的感情啊?” “什么感情?奴婢跟符全就是……就是伺候王爷王妃的时候见过几次。他、他比奴婢年长,奴婢称呼她符大哥也没什么错啊。”凝云磕磕巴巴的说道,但她羞红的脸色早已出卖了她。 傅兰絮也不说话,就笑眯眯的盯着她红透的脸。凝云被看的很不自在,没话找话的说道:“小姐您饿了吧,我去看看膳房中午做什么,若是不是什么好吃的,我就做两个小姐爱吃的菜。” 说着,拔腿就往外走。 傅兰絮看看天色,说道:“什么中午,太阳才刚升起来没多久。哎,你回来~” 凝云假装没听见,化身竞走运动员,脚下生风一般快速走了。 “还害羞呢~”傅兰絮看着她的背影,笑道。 凝意刚好进来,看傅兰絮笑眯眯的样子,忙问:“出什么事儿了?小姐高兴成这样?” 傅兰絮把凝云的口误和刚才的窘态一说,凝意也笑了起来:“她呀~八成是那次听王爷和您的墙角,春心动了,刚好那晚上她那符大哥还抱了她一下~哈哈哈哈~” “哈哈~~”傅兰絮也跟着笑,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凝意,你说的听墙脚……是怎么回事?你们……” “你们竟然敢听我的墙角?!”这回轮到傅兰絮窘了。 她和王爷夜里的动静,跟寻常人家可不一样,王爷王妃攻受是反着来的。 这两个丫头都未经人事,若是把自己跟王爷的动静当成了教程,那…… “啊?什么墙角?”凝意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装疯卖傻。 “你还装傻!”傅兰絮伸手要抓凝意的痒痒肉,凝意大笑着左闪右躲。 凝云突然回来,推开了门,让她们动作一滞。 “凝云这么快就做好午饭了?是不是有符大哥帮忙啊?”凝意调笑道。 凝云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悄声说道:“别乱说了。有人来了。” 随后,凝云换了个正常音调:“王妃,王府的李管事求见。” “呃?管事?” “嗯”凝云点点头。 “他见我做什么?”傅兰絮自语,往常也没什么交集啊:“那你让他进来吧。” “是。” “小人李擅全,给王妃请安。”一个身材微胖,一脸福相的中年男子进来,给王妃行了个跪拜大礼。 “免礼。”傅兰絮道:“李管事找我何事?” 李擅全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恭敬的递给傅兰絮道:“启禀王妃,这是王府本月所需采购的吃喝用度以及一些杂物的清单,还请王妃过目……” “怎么突然拿来给我过目?”傅兰絮接过那张纸,边看边问。 “王妃过目之后,盖上咱们鉴王府的大印,奴才好去采买……” “大印……?”傅兰絮恍然大悟。 第七十一章:王府鱼患 昨日王爷才说让傅兰絮帮着管理王府事务,今天直接把大印留下了。这是放权了? 傅兰絮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没什么感觉是比被人信任更好的了。 查阅了一遍李擅全递过来的清单,傅兰絮却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上面有这么多删改的痕迹?” 李擅全恭敬的说道:“这张清单,是王府内大大小小各个院子根据自己的需要整理的采买清单。平时小的只要按照清单上去购买就好了。可是今日王爷临行前看到了清单,说许多东西买来无用,要求缩减开支,删改了一些。” 说着他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旁的还好说,林侧妃出走,王爷的侍妾荣主子那边倒也好说话。就是……太妃要的东西,小的着实不敢不买啊,王妃您看这……” 傅兰絮心道这是来出难题来了。 王爷有意相助潭州,必然会想办法往集结粮草、兵器等物资往潭州运送。粮草还好说,三城都有官仓,不够还可以征粮。王爷速来爱民,治理有方,封地三城居民几乎人人家里都有余粮。 但是这兵器箭枝,就只能拿真金白银来换了。四王爷以民为本,定不愿意提高赋税,这样缩减开支,莫非是想要以一己之力来供应军需? 傅兰絮不由得暗暗发愁。王府再有钱,也不能用家底子来养军队啊! “行了,先按照王爷修改之后的去采买吧,太妃要问起来,你就照实了说。若是太妃发火,你就尽管推到我头上来,就说现在王府大印是我在管着。”傅兰絮说道。 军费的事情傅兰絮心中已经有了点想法,等王爷回来再说,眼下先按照他的方案去做事。自家老公,自然要维护好面子,就算有不同意见也放到被窝里悄悄说,免得让外人觉得他见识还不如个女人。 李擅全点点头,王妃初掌大印就能这么有担当,让他心生佩服。 “还有一件让小的发愁的事……”李擅全刚要退走,想起了手头上还有件麻烦事,王爷临行前忘了说了,倒不如说给王妃听听。 “什么事?说来听听。” “太妃这几天心里不是很痛快,嫌吃食单调,要求厨房换换菜式。”李擅全说道。 傅兰絮笑道:“这算什么事?堂堂四王府,还能被伙食为难住了?太妃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什么呀。缺什么材料就命人去买,王府还不至于连食材都买不起。若是都不合太妃的口味,不是还有太白楼么?” “启禀王妃,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小的就不为难了。”李擅全苦笑道:“王爷先前花三百两银子买了几大车的海货,为了不至于腐坏,都用冰存着。但即便有冰,也没法长期贮存。如今都吃了十几天了,才吃了十之一二,剩下的还不知道能放多久。王爷的意思,既然买了就不要浪费,让厨房先紧着这些材料用。其他食材不让采买……如今王府上下,顿顿吃鱼,说话都是一股腥味……太妃这也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还有这事儿?”傅兰絮惊愕道。 她这里每餐都是荤素搭配啊,的确每天都有道鱼菜,但鸡鸭畜肉什么的也没少了啊。 “确有此事,本来太妃和王妃您这两处每餐还都有其他配菜的。但现在牛羊畜肉禽类食材都消耗殆尽了,王爷又不许采买,所以最近两天,太妃桌上全都是海鲜……今儿中午起王妃您这边也会是相同的情况……” 傅兰絮不可置信的扭头看了看两个丫头。她们是下人,平时都是领了餐饭去自己屋子里吃的。 见傅兰絮抛出了询问的目光,凝云凝意会意,憋着嘴点点头。 “以前倒不是顿顿有鱼吃的,可如今一连十几天早午晚都是鱼……连馒头干粮都不做了,奴婢们也早就……” 傅兰絮点点头。记得高一的时候住校,为了省下伙食费买一部手机,她整整吃了三个月的方便面。特便宜那种一块钱一包的,调味料简单的可怕就是盐和味精。 三个月后,呼吸喘气都是方便面的味道,由于营养不良整个人也面色蜡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拿着新买的手机,她去食堂要了份土豆丝,吃了一口感觉上了天堂一般…… 痛苦的经历让她十分理解顿顿吃鱼会是什么滋味…… “李总管,你告诉厨房那边,王府以前的伙食什么样,还恢复成什么样。每天都吃一样的,谁也受不了。”傅兰絮说道。 李总管面色一喜,但又犹豫的问道:“可是剩下的海货若是不及时料理,怕是再放十天半个月的,就腐败了……王爷速来节俭,到时候若是怪罪下来……” “你就先按我说的做吧,那些海货,我来想办法处理。” 王妃拿起大印哈了口气,重重的盖在那张清单之上,递还给李擅全。 “是。”李擅全领着清单离开了。 “走,咱们去厨房看看。”傅兰絮喊上两个丫鬟。 “小姐,您还没用早膳。”凝云看着桌上的小点,对傅兰絮说道。 “我不饿”傅兰絮随口答应着,却看到凝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面食。 凝意憋着笑扯了把凝云,才让她收回了眷恋的目光。 傅兰絮笑了笑,两手一手捏了一个豆丁包,塞到了两个丫鬟嘴里。 凝云的脸蹭的红了,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谢小姐……” 几天不碰面食,如今嚼上两口,竟如人间美味,只是多嚼了几口之后,两个丫鬟脸色又塌了下来。 傅兰絮见状问道:“怎么了?” 凝意苦笑着,拿起盘中一枚豆丁包掰开来看,里面赫然是一块鱼肉…… 看来这些鱼,不处理是不行了。 进了厨房,扑面而来一阵腥气。厨子下人们正在准备午膳。 案板上全都是鱼,刮下来的鱼鳞飞的到处都是。掏出来的内脏被丢在桶里,混着血水发出阵阵臭味。 傅兰絮被这味道顶了一下,整个人都退出门外。 “见过王妃!”一个粗使婆子刚好出来,见到王妃,慌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把你们管事儿的叫出来。”傅兰絮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胖胖的人走了出来:“见过王妃~” “你就是这膳房管事儿的?” “奴才正是这膳房的掌厨,不知王妃唤奴才前来所为何事?” “王爷先前采购的海货还有多少?带我去看看。” “是……” 傅兰絮随胖厨子来到一处仓库,胖掌厨打开门退到一旁道:“王妃请看,全都在这库里了。” 傅兰絮踏入仓库,觉得周围瞬间拉低了几度的温度。仓库里摆满了大桶一眼望不到边,每个桶里都装满了大块的碎冰。海货就存在冰里。 “这么多……还能吃多久?” “回王妃的话,按照目前的速度……全府上下都吃,还得吃小半年才能全用光……” 傅兰絮的嘴角抽了抽:“半年?这些东西,哪还能存的了半年?” 还未入冬,天气虽然已经有了些许冷意,但距离结冰的温度还差得远。 这些海货埋在冰里,算是低温冷藏,虽然腐败速度大为降低,但保质大半个月已经十分困难了。 “王妃所言极是……今天拿去收拾的海货,已经有些变质的迹象了。四王爷吩咐奴才妥善处理,不要浪费。可奴才已经竭尽全力变着花样来做了,但这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今日王妃来的正好。您亲眼得见,日后若是王爷怪罪下来,王妃可要帮奴才求个情啊……” “竭尽全力?”傅兰絮白了他一眼:“竭尽全力就是让王府上下顿顿吃鱼,一肚子腥气,谈鱼变色?你就不会把这些鱼腌制起来,晾成鱼干好好储存?” “可……”那胖掌厨委屈的说道:“可这么多的鱼类王府没这么多盐啊……若是夏天倒还好了,就算不用盐腌制,日日暴晒,倒也能制成鱼干。可现在秋去冬来,日头没这么好啊。” 傅兰絮虽然对历史不很熟悉却也知道盐这个东西,在古代可是非常重要的军事物资,不像文明社会随便在超市购买就可以的。 不过四王爷封地有一城临海,应该是不缺盐的。 “嗯,你的难处我知道了。盐的事情,我会找王爷解决,你准备好腌制的工具和人手。”傅兰絮说道。 掌厨有点迟疑的问道:“可若是腌制成鱼干……能做成的菜色可就少了,难道王府上下,以后要吃咸鱼?” 傅兰絮被他的想法逗乐了:“我说这话了?你只管准备,我自有打算。今日午饭开始就不要只做鱼了,已经剥好的鱼洗净了放仓库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按照以前的规矩来。” “哎,好嘞~”掌厨喜笑颜开,他也吃腻了鱼了。 晚上,王爷回到府中,一头扎进了书房。 傅兰絮左等右等不见王爷,只好来书房找他。 见傅兰絮前来,四王爷紧皱的眉头舒缓了少许,说道:“王府的事务,爱妃可能应付?” 傅兰絮道:“这不是遇上难事儿了,来向王爷求助来了吗?” 第七十二章:独轮解难 "哦?什么困难?说来听听。"王爷揉了揉太阳穴,敛去愁容问道。 傅兰絮将腌制鱼干的事情说了一遍:“王爷不是要往潭州运送粮草么?晾好了鱼干直接送过去岂不正好?” “这倒是个好办法。”王爷点点头,欣慰一笑,但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往潭州运送粮草物资,并没有那么容易啊……” 四王爷看着案上的地图,愁容满面。 “莫非王爷也遇到了什么困难?”傅兰絮问道。 四王爷苦涩一笑,摇摇头不说话,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 “符全,到底怎么回事?”傅兰絮问道。 符全看了眼王爷,得了默许之后才说道:“运粮之事,属下已经知会潭州刺史,他自然是喜出望外,只是穆王也知晓潭州的重要,早就派人将潭州团团围住,已经几次攻城了。正面运粮定然是行不通的。” “威武城与潭州的襄城倒是接壤,只是接壤之处乃是山脊,崎岖难行,有些险要之处,只能供一人行进。如此一来人倒是能过去,但运粮的马车却过不去!但若想暗中往潭州运粮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王爷正是为此事发愁。” 符全指着版图上的几个叉叉说道。 古代没有现代绘制地形图的技术,几案上的地图像闹着玩的一样,地图上几个方块代表城池,几条勾线代表大路和弯曲的河流,三棵树就代表一片密林,两块石头就是高山了。 傅兰絮看着符全手指的空白处,任她如何想象也不知道那空白处究竟“险要”成什么样子…… “爱妃此前画的一些锻体用的器械颇有独到之处,不知对此事可有什么好的办法?”王爷问道。 傅兰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没亲眼看见,能有什么办法?不如明日王爷带上我,到那山道上走一遭?” 王爷略一沉吟,说道:“也好,若是能解此为难,便能助潭州刺史许平守住潭州。只要撑到皇上大军南下,从中间将穆王的军队分割成两半再逐一破之,必能迅速结束战乱。” “我也希望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傅兰絮说道:“那王府中的海货什么时候处理?我已经让掌厨准备好人手了。” “你既得了本王大印,这封地的事情便都可以做主。本王稍后写道手谕,你盖上大印,让管家去盐仓取盐便是。” 傅兰絮点头称是。 第二天,安排好了晒鱼的事情之后,傅兰絮跟着王爷和符全二人前往地图上那“险要”之处探查。 三人带了几名侍卫随行,几人先到威武,又出了威武西门,朝西北方向行进从大路走上山道。 开始的一段山道,虽然也是崎岖,但好歹路途宽阔。走了半天之后,山道慢慢变窄。原来并肩而行的几人只能前后排队,又往前走了一段,道路陡然再缩,几人若是再想前行,就只能单人向前走了。 “便是这里了,这段路途约有十里路,全都是这么窄的山道,只够一人前行,被山民称作孤行岭。崎岖倒还好说,王爷自可命人将道路修平。但苦于无法拓宽,运粮的车辆两个轮子间距逼着道宽了两倍有余,无法上路啊。王妃您看,可有什么办法?” 傅兰絮闻言,扶着王爷的肩膀向前看去。 此处正是山脊,两侧陡峭,宛如一道闸门从天而降直插在山头之上。这自然奇景夺天地造化,让人不得不感叹自然界的鬼斧神工。 这要是放在现在社会,一准会成一处名胜,但此时却成了运送粮草的阻碍。 傅兰絮默默比量了一下山道的宽度,人站上去还能转身,四蹄的马儿上去八成都没法调转头。普通形制的车辆的确是上不了这条道的。 但是…… “用独轮车运粮不就能走了?”傅兰絮收回目光反问道。 四王爷和符全等人面面相觑:“独轮……车?” 一名跟在身后的侍卫不以为然说道:“一个轮子,那车不就往一边倒了么?王妃这是在说笑吧?” 难道这大洛,连个独轮车都没有?傅兰絮苦笑着摇了摇头,对王爷说道:“王爷,我已经有办法了,咱们往回走走,找个开阔的地方细说。” 四王爷心中既惊喜又好奇,点头应允。 后退了一段山路,傅兰絮让众人止步,对刚刚质疑自己的侍卫说道:“你且到那边趴下去。” 侍卫误以为王妃要惩罚他,忙跪地求饶:“属下方才失言,还请王妃恕罪……” “快去!”傅兰絮再次命令道。 那侍卫不得已只能跑到王妃所指之处伏地趴下,紧闭双眼,后背和屁股上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预备着即将到来的棍棒。 傅兰絮见状哑然失笑,对那侍卫说道:“别怕,本王妃没想要罚你,只是让你做个示范给王爷看看。你且用双臂撑着地面。” 那侍卫依言照做,傅兰絮又命令符全道:“你去抬起他的双腿,让他用手撑着地面走几步。” 符全二话不说,上前抬起先前那名侍卫的双腿,玩起了傅兰絮小学时候和同学们玩的“小推车”游戏。 傅兰絮转头微笑着对四王爷说道:“王爷请看,让那侍卫双手抓个轮子,他就是独轮车了。只有独轮,所以能走这山脊,身后有符全推着,把着双腿,所以他也不会往一边儿倒去。” 傅兰絮一边说边拿了根树杈在地面上画出了独轮车的草图:“喏,做成这个样子,这里加个斗,里面放粮草。让军士们推着着小车过路便可,方便运输,也比背着粮草省力。” 四王爷欣喜异常两眼放光:“爱妃真是聪慧过人,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这‘独轮车’真是巧妙!” 一旁的符全和那趴在地上的侍卫也玩的不亦乐乎不住夸赞道:“的确巧妙~的确巧妙啊~” 四王爷两步上前,将傅兰絮揽在怀里:“本王能得你为妃,真是本王之福。真不知你这个小脑袋里,还装着什么奇思妙想。” 傅兰絮不敢居功忙道:“这独轮车可不是我的主意,是诸葛亮发明的……” “诸葛亮是谁?哪里人士?能造出这种独轮车来,必定是能工巧匠,爱妃快告诉本王,本王要拜会一番!” 傅兰絮哭笑不得,只能扯谎说道:“他是我故乡一位智者,可惜早已辞世多年了。我可没本事把他从地府请上来给王爷拜会~” “真是可惜……”王爷怅然若失。 回到王府,傅兰絮给四王爷重新绘制了草图。这独轮车结构简单,四王爷请的几个木工师傅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其中奥妙。 大道至简,真理往往就在身边,但不是每个人都有一双能窥破天机的眼睛。就是像这独轮车一样,被一层薄纱蒙住了样子,非得是诸葛亮将它创造出来。 几个木工师傅做出一副成品请王爷王妃验看。这车全都是木制,轮子栅板到扶手。 王爷命人往车上堆了十袋小米,用绳索捆好,亲自抓起了扶手试了一下。 “这独轮车果然方便!如此小巧,转向也灵活,推起来也不费力!”王爷推着原地转了一圈,兴奋的说道。 符全恭维道:“王爷力大,若是寻常士兵或许没法推得动这十袋的粮食~” 王爷笑了笑:“那山道只是不可并行,却可着两人使用一辆车。一人在前牵引,一人在后面掌控平衡!有了这神兵利器,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往潭州运送粮草了!” 王爷将烟城的木工全都召集起来,花了七八天的时间,秘密赶制了一批独轮车。 往潭州运送的第一批粮草便是傅兰絮拆人晾好的鱼干。 这鱼干方便储存,本身有带着盐分,十分适合战争中军队食用。 大洛军队,军粮大多都是小米,因为它们储存时间久,食用也方便。军队一般会用小米熬浓浓的小米粥作为士兵们每天的饭食。 为了补充士兵平日所需的盐分,还会只做一些酱料,咸菜搭配。 但也就是这些了,酒肉什么的对战时的士兵来说就是奢侈品。如今四王爷运送来大批鱼干,潭州守城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士气大振,使得穆王十几次攻城系数落败。 潭州境内有一名山,相传有佛教高人在此坐化成佛。成佛之日法相巨身显现,坐于山顶,将山顶坐平。这山顶就像是佛家座下莲花,因此此山得名佛莲山。 潭州三城之一的陵阳就雄踞在佛莲之上,北门紧闭。门外是一陡坡,穆王的军队喧声震天,再次发起一次攻城。 然而因为坡度过陡,士兵赶到城下就已经疲惫不堪,气势衰竭一半,再搭梯上墙难上加难。 不出所料,这一次又被成功挡了下来。 叛军营帐之中,攻城将领为又一次失利愁眉不展。 “穆王对本将信赖有加,命我前来攻城,不想如今却屡战屡败!” “陵阳易守难攻,如此结果倒也正常。想必穆王也早有预料。将军不必忧虑,亦无需自责。”帐下一名智囊说道。 “若是穆王肯再给我一万兵力,就是用人堆,本将也能把这陵阳城给破了!可穆王又不肯调人至此。” “将军没有弄明白穆王的意图啊~”那智囊又说道。 “此话怎讲?” 第七十三章:社稷百姓 那谋士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营帐中的一张地图面前,指着地图上的小城说道:“将军请看,潭州地势居高临下,强攻不易。但是潭州南北西东四面皆已被围。如此已成困局。” “潭州本就是山地,没有多少农田,靠山吃山,潭州三城内平民多为猎户,商户也大多贩卖兽肉皮草盈利。但冬季即将来临,到时候大雪漫天,千山鸟飞绝,他们又去什么地方获取粮草?因此,将军根本不需强攻,待他们粮草用尽,必将不攻自破!” 带兵将军若有所思,少顷问道:“先生言之有理,但穆王命本将尽快攻下潭州,若是只困不攻,岂不是违反了命令?而且潭州城内不知还有多少存粮,若是围困,不知要耗费多长时间!“ “将军多虑了~潭州可以算是大洛最为贫瘠的州郡,如今大战一起,几城之内必定人心惶惶,潭州刺史有勇无谋,苛刻百姓。围城困局一成,他必然会为了坚守向城内百姓强征粮草以待援军,如此城内百姓必定心生不满,用不了多久就会爆发民患!到时候再内外夹攻,一鼓作气,必可破城啊~” 带兵将军捻着胡须点了点头,目光投在地图之上:“可是这里……” 他指着潭州陵阳城的西南角方向的孤行岭问道:“这里紧邻穆王的威武城,穆王下令鉴王封地不可侵犯,但鉴王也没有跟穆王站在一起,若是鉴王行此山路往城中供应粮草的话……” 谋士哈哈大笑:“将军不必担忧,将军没有去过这孤行岭,但鄙人却曾经走过那条山道。那山道天然形成,最窄的地方仅能容双足并立,车马根本无法通过。而且那段路途左右陡峭犹如百丈悬崖,鉴王想从那条山道往潭州运粮,除非他有神仙相助,手下兵丁全都肋生双翅~哈哈哈~”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那谋士略有犹豫,又跟了句:“实不相瞒,鄙人曾是潭州刺史帐下幕僚,几年前北蛮大军南下,与潭州相距还有万里之遥的时候,潭州刺史就已经吓得命令我等做好准备为潭州布防。正是那时,鄙人曾到过那孤行岭,方才所言仅能双足并立并无一丝夸大。” 将军点了点头。 谋士又道:“潭州刺史实乃草包一个,胆小如鼠,将军每日不需强攻,只需擂鼓助战,必可令其闻风丧胆~实不足虑。” “好,那就依先生所言,暂且停止攻城。这些天强攻十数次,每次都折损近百,倒不如以逸待劳……本将出身低微,空有一身勇武,幸得穆王派先生前来辅佐。” 谋士微微颔首:“好说,好说,你我均是为了穆王成就大业~” 陵阳城内,潭州刺史许平正与前来陵阳送粮的四王爷会面。 “此番多谢四王爷出手相助。有了王爷送来的军粮,陵阳城必能坚守到陛下的援军到来。”许平拍着穆王运送来的一车粮草说道。 四王爷摇摇头,忧心的问道:“本王也只能尽这点绵薄之力了,这点粮草对本王来说不算难事。不知现在潭州战况如何?” “潭州三城除了三千城防,仅有五千常驻军。幸得潭州山路崎岖,居高临下,才能勉强守住。其他二城倒好了,只是这陵阳万不可失,陵阳城地势最高,东西相邻的州郡都已被穆王叛军占领了。若是陵阳有失,穆王占领的城池就会将大洛拦腰斩断。” “这条线贯穿大洛东西,穆王只有城可守便能向南攻略,控制大洛一半的疆土。南方的边境守将是个见风使舵的,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恐怕是在观望战局,若是穆王攻破了潭州,他怕是要倒向穆王一边!”许平说道。 四王爷眉间锁了起来:“怎么,南境守将已经得到消息却按兵不动么?本王还以为消息被穆王封锁了……” “虽然穆王对消息封锁严密,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被攻破的十数个城池,想要逃离战乱的流民多不胜数,虽然大部分被穆王手下的匪兵拦了回来,但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的。消息怕是早就到了南境守将的耳中,只是没有皇帝的圣谕,他有借口不出兵而已。” 许平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愤慨之色:“他怕是盼着穆王雄起,到时候再推波助澜一把,等到天下倾覆,改朝换代之后他能落个功臣的名头升官发财脱离守边的要职吧!” 四王爷苦笑:“纵观历史,盛世之下总会养出奸佞臣子和这种不作为,许太守不必气恼。你我只需要做到无愧于心即可。天或无情,但却不会枉顾正气。”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北面的城墙,四王爷听得四周寂静,看看天色,不免有些好奇:“城外怎么如此寂静,今日敌军没有进攻么?” 许平招来一名守卫队长问道:“城外现在什么情况?速速报来。” “启禀大人,敌军今早就有了动静,只不过不是进攻,而是后撤到了奴车射程之外安营扎寨了。” “哦?”四王爷十分疑惑:“莫非穆王有别的打算?” 许平呵呵一笑:“应该是末将的计策奏效了。” “计策?” 许平凑到四王爷耳边耳语了几句。 四王爷听后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原来许刺史帐下还有如此智者!这可是招妙计啊。如此岂不是帮了潭州拖延了些许时间?” “正是如此。城外敌将此时该是认为我城中无粮,等着我自乱阵脚呢吧,哈哈哈哈~” “可如此智囊深陷敌阵,若是被看破了计策恐怕性命难保啊。” “四王爷可不要小瞧了他,此人心思玲珑,八面来风。而且能看透人心,计谋缜密,想让他露出马脚可不容易。退一步说,就算计谋被识破了,他也绝对会先人一步察觉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便好,此等谋士理当重用。” “四王爷,这运粮的车辆,真是精巧啊!属下怎么也想不到,陵阳城的希望,居然会从那孤行岭被运送过来!若是没有这些粮草,陵阳最多只能再坚持半个月……” “多亏了这些独轮推车。”四王爷看着独轮车,嘴角微微上翘:“不,多亏了本王聪慧的王妃~” 回到王府,四王爷没去书房,而是先找到了王妃。 四王爷虽然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但眼神中却带着笑意。傅兰絮看在眼里,笑问道:“王爷眉眼含笑的,可是遇到了什么喜悦的事情?” “能结识爱妃,便是本王最大的喜悦。”四王爷轻轻的把傅兰絮揽在怀里。 往日的王爷,也只有跟傅兰絮单独待着的时候才会说这么肉麻的话,有下人在场的时候他都是一本正经的。 但今天凝云凝意都在旁边,他就这么撩了起来,让大大咧咧的傅兰絮多少也有些不适应,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如今叛军改变了策略打算围死陵阳,耗尽陵阳的粮草,让陵阳城不攻自破。可他们怎么可能想到,本王身边有爱妃这样的鬼才?哈哈哈哈~” 傅兰絮刚刚春心荡漾,心中融融的暖意被他这句话给抽的一点不剩。原来是为了陵阳的事情高兴…… 撩人的话,也是因为她的做法帮到了王爷守住陵阳。傅兰絮心中有些失落,嘴角仍保留着笑意,但眼睑却低垂了下来。 王爷没有察觉怀中没人的异样,眼望门外,希冀的继续说道:“皇兄应该已经调动了大军南下,不出意外,两个月便能开进到此,到时候陵阳城开门应敌,两面夹击,一举便可斩断穆王的战线,再居高临下,从陵阳往东西开进,很快就能平定叛乱!” 傅兰絮低声问道:“战局结束之后,穆王下场如何?会被皇上问斩么?都是王爷的兄弟,王爷难道不会心痛?” 王爷这才收敛了笑意。傅兰絮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了他心头最不愿意触碰的一块肉上。 “八成会被流放吧,问斩……,虽然五弟糊涂,犯下这种弥天大错,但皇兄肯定会看在昔日情面上饶他一命。到时候本王也不会坐视不理,总要为五弟说几句话的。”王爷说道。 “可穆王手中有遗诏……” “那遗诏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可万一是真的,皇上还会饶穆王一条性命么?” “这……” 王爷突然语结。若遗诏是真的,真正继位的应该是穆王,那当今皇帝便名不正言不顺。 若是穆王败走,皇帝不可能饶过穆王的性命。这种可能四王爷自然能想到。只是他不愿意去想罢了。 “其实,王爷心中早就有了选择是么?王爷选了皇上?”傅兰絮低语。 四王爷神情纠结起来,嘴唇蠕动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息了心情。 他舒了口气,睁开眼睛认真的看着傅兰絮说道:“我选的是大洛的社稷,选的是黎民百姓……” 傅兰絮微微一笑道:“民为贵,社稷为次,君为轻。或许王爷你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第七十四章:三城税账 四王爷在陵阳和封地之间来回奔走,给陵阳城送去粮草,箭矢,兵器。 冬日临近,还做了一批给士兵们御寒的冬衣。转眼就过去了一月。 傅兰絮人在王府也没闲着,掌管着王爷的大印,府中大小事务都经她手,包括封地三城的城主有些事情也找她来商量。 初掌大印的时候,不管是王府管家还是三城城主对她都不免轻视。虽然她贵为王妃,但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 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平民家庭的女子大字不识,大家闺秀也就是勉强读读《女戒》《女训》之类的书。只有达官显贵家中的小姐,像傅兰絮这样的,才有机会读一些诗词歌赋。 但也就停留在诗词歌赋这个层面了,能吟诗作对,已经是才女了。 但管理王府事务,可不单单是舞文弄墨这么简单,还要查阅账目。 古时的算术除了账房私教,也就只有举子才有算学一科。女子是接触不到的。 因此,三城城主向傅兰絮汇报城中税收之时,只汇报了一个总数。 三张纸上空空荡荡,只有正中写着大写的税收数字,傅兰絮拿着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启禀王妃,这是我等三城下半年的税收数字。年关将近,按照规矩该呈上来给王爷查阅,但现在王爷忙于其他事务,王妃又有王爷授予的印玺,所以理当送来给王妃过目。” 靑舫城主薛成涛恭敬的弯腰回禀。 “就三页纸,寥寥几个数字?这三城的税收都包括什么?详细的税收账目呢?”傅兰絮问道。 “呃……启禀王妃,详细账目太过繁杂,除了粮税,还有商税、矿税、渔税等,名目繁多账本摞起来有这么厚~”薛成涛眉眼含笑,一只手比划了一扎的距离:“这还只是靑舫一城半年的账目,若是加上其他两城就更多了。我等怕王妃劳神,因此全都计算好了,汇集起了总数。王妃只需加盖大印,我等将物资银钱存入王府库中即可~” 薛成涛微微抬头,面上仍是一副恭谨,却掩藏不住眼底的一抹轻视,仿佛在说:“我就是给你账目,你看得懂么?” “怕我劳神?”傅兰絮有些不爽:“我既然接过王爷的大印,便要负起这个责任,又何惧劳神?” 三位城主听到王妃这么说,面面相觑。 “我也是第一次查阅各城税收,还不知道王爷封地的税法是怎么定的。你们哪个说与本王妃听听?”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傅兰絮等的不耐烦了,便指了其中一人——烟城城主迟呈忠问道:“你说说。” 迟呈忠不悦的神色一闪而逝,开口道:“启禀王妃,王爷爱民如子,赋税比大洛其余州郡的赋税要轻许多,粮税按人丁征收,农户每年夏秋两次交税,每丁每次缴粮一石。商税每年征收一次,按照铺位,每个铺子一年二两白银。青鲂城近海,因此还有渔税。海物保存不易,因此征收银两。按照船只大小每船每年征收一百到五百钱不等。渔民打捞上来的鱼虾除了自己食用多出来的则卖给前来收货的客商。” 傅兰絮认真听完,点了点头,又问道:“每年一石的粮食,农户们能承受得起么?” 迟呈忠道:“王妃说笑了,王爷封地良田千顷,基本上每丁能分得三四十亩地。一石的粮食最多相当于一亩地的产量。只要不是灾年颗粒无收,家家户户交了粮税也有大量余粮。” 傅兰絮不懂税收,在学校学历史,古代农户总是贫苦形象,加上穿越来之后又见到了不少灾民的惨状,就觉得农民应该是凄惨无比的。便多嘴一问,想着若是赋税太重,趁着大权在握想办法给农民伯伯减轻点压力。 但只是这么听起来,赋税似乎很轻的样子。 傅兰絮点点头,这种税收制度,计算起来倒是方便,做做乘法就是了。 王爷也不是不回王府,日后少不了要自己看一遍,他们三个人八成也不会作假。不如就直接盖章放他们离开。 傅兰絮这么想着呢,却听到薛成涛说道:“王妃还是抓紧盖印吧。账册就不必看了~这账目计算,可不是女子能做得来的。” 傅兰絮一听这话,把摸向印玺的手又收了回来。 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不就是算个乘法么?有什么难的,什么账目繁杂?好歹本王妃也是高二的学生!虽然数学成绩不高,但加减乘除还能难得住不成? 呸!我偏不盖印:“俗话说得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既然替王爷处理府中事务,就应该处理王爷处理的问题。你们三个还是取了账本过来,本王妃亲自过目吧~” “王妃莫非信不过我等?”迟呈忠皱起眉头,语气有些愤慨道:“我三人自从王爷受封便一直担任三城城主,忠心不二,从来不做弄虚作假之事。往年向王爷汇报,都有详细账册。账册名目繁多,十分劳神。王爷查账也需要一天时间。属下等真的是怕王妃劳神。” 一旁的威武城主陆程云也开口道:“迟城主所言极是。我等均是一城之主,每日也是公务缠身,若是王爷查账也就罢了,我等可以在此耽误半天的时间。可王妃一介女流,这账目之事恐怕不是那么熟练,我等莫非要在这里一直等着?三天五天?还是十天半月?” “哎~两位城主这是哪里话。王妃既然要看,那就取来给王妃查看就是了。王妃肯开口,那肯定是胸有成竹,我等静候便是了。若是当真耽误个三天五天十天半月……那王爷也怪罪不着咱们。” 三人纷纷表态。烟城城主迟呈忠一副不被人信任的委屈样子,威武城主陆程云则是“别耽误我干活”的态度。靑舫城主薛成涛则表现的十分轻蔑,打算拿了账册,等着看傅兰絮劳神费心,焦头烂额的样子。 傅兰絮心中大骂三人sb,就算老子不会看,难道不会找人么?当下把三章纸片甩回三人脸上说道:“还请三位城主把账册带来,本王妃要一页一页的,细细查看!” 三位城主无奈,只得驾马回城各自取了账册回来。 傅兰絮拿到手中账册,一张脸都纠结到了一起。这古人的记账方式真是…… 比如农户的粮税,明明是按人丁收,每个人需要交纳的粮食都是一石,这账册上偏偏要按照每户统计。 有的人家四口人,有的人家七八口。每个条目底下只有一个总数。 商户也是如此。明明每家店铺都是独立的,但账本上非要按照街区统计。第几条街几条巷一共多少家商铺,然后这条街巷的税收是多少…… 如此化简为繁,也怪不得会“劳神”了。 三位城主看着傅兰絮皱眉的样子,反应各异。 迟呈忠一脸愤慨,等着傅兰絮查完帐数目没错自己打脸。陆程云踱来踱去,似乎真的有不知道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而薛成涛,居然悄声吩咐下人去给他准备铺盖。这举动无礼至极,但傅兰絮没去理会他。 这账册虽然记得杂乱不堪,但每户的数字还算详尽,每家每户有多少人,每条街巷都是什么店铺也都写的清楚。只是账本格式就像作文一样,一点也不如现代的表格直观。 不过傅兰絮还是坚持着把每户的人数先统计了一遍。粮税总数算是对起来了。 接着再统计商税,一番“劳神”之后,一看……钱数不对。 每户二两银子,加对了总数乘以二完事儿。这么简单自己都会算错?傅兰絮有些心虚,她到底是个体育生……于是她又算了一遍。 这次她让丫鬟取了笔墨,拿了张白纸,在纸上划拉着计数。 结果和第一次一样,但跟城主汇报上来的总数对不起来。再仔细看看,傅兰絮心中大骂自己白痴,每个铺子二两白银,那无论有多少铺子,这总数都该是个偶数。 但账本上统计出来的总数却是九百三十一两。是个奇数!这明显不对啊!而她居然还是费神挨个数了店铺的数量然后算了一遍才发现了问题——果然是个体育生啊…… 傅兰絮翻开账册封皮,这是威武城的账册,她抬头看了一眼威武城主陆程云,见他依然是一副着急的样子,但似乎嘴角又挂着一丝笑容。 傅兰絮从头至尾又认真查看了一遍,这账本的商税前面写的没什么毛病,但后半本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每隔两条就有一处纰漏。 比如南街四巷,统计的商户总数是七,但商户名称却有九条。税收总额既不是十四两,也不是十八两。而是十三两。 商户名称与官办的商家名册上能对的起来,但是账本里的商户总数却被改动了。 做假账都特么不会,傅兰絮把账本往旁边一甩,笑眯眯的问道:“陆程云,我来问你,七家商户每年该缴商税多少?” “十四两……”陆程云回答道。 “九家呢?” “十八两” “那这个十三两是怎么来的?!”傅兰絮厉声喝道,抓起账本,扔到了他的脸上。 “这……这……” “这商户名册是最新的吧?按照这个数字计算,可短了一百多两银子!这些钱呢!?” 第七十五章:凶星高悬 陆程云本以为王妃皱着眉头是根本不会算账,见王妃翻账本的速度飞快更是认为她只是做做样子。 当傅兰絮开口质问他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王妃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半年的税账翻阅了两遍,而且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这、这许是税官的疏漏。属下现在就回去把他治罪!”陆程云强作镇定,直接把责任推到了税官头上。 傅兰絮笑道:“刚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些税账绝对不会有问题么?你拿到账册之后就没有自己计算一下?” “属下……属下管理整个威武城,事务繁杂,对那税官又太过信任,因此……” “因此没有看?那你告诉我,若是我也信任了你,这账本看都不看就把这大印盖上。这一百多两银子,岂不是凭空消失了?” “请王妃恕罪!王妃恕罪!”陆程云连忙跪倒在地:“属下一定严查那税官将缺少的银子给补回来。” 三位城主初到王府便已经接近中午,中间各自快马回城一趟取了账本回来消耗了些时间。傅兰絮又花了半个时辰查了两遍威武的税账。 这一来二去,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门外响起下人的声音:“见过王爷~” 随后吱悠一声,房门被推开,四王爷走了进来。 “王爷回来了~”傅兰絮收起严厉的神色,迎了上去。 “本王还想看看爱妃处理账目的本事,看来果然是难住你了。”四王爷看了看屋内的三人,见陆程云跪在地上,便问:“陆城主为何跪在地上?” 陆程云抬头,可怜兮兮的看了王爷一眼,满脸羞愧的又低了下去。 “王爷回来的正好。这税账的确有些‘劳神’,不过也没能难得住我。让我为难的是,陆城主吃里扒外,做假账贪昧税金该如何治罪。” “哦?贪昧税金?”王爷收起微笑,有些惊讶的重复傅兰絮的话,陆程云在地上跪着,刚刚又不敢回自己的话,看来贪昧税金这件事的确是有的。 傅兰絮翻开威武的账簿,将胡乱记录的地方一一指给王爷看。王爷看后连连摇头:“陆城主,往年你可从未出现过如此严重的纰漏,为何这次会出现税金短缺,账目有诈之事?” 傅兰絮说道:“刚刚这位陆城主还不认呢,说是手底下的税官徇私枉法,要回去捉拿税官回来呢。不过,我可不信!陆城主是不是认为本王妃是个女人,所以肯定不会对账,想要趁着王爷人在外面捞点银子花?” 一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大洛官俸,一名宰相的年俸也不过如此。 陆程云长叹一声:“我若是打算监守自盗,自然不会这么随便。仓促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事发有因,请王爷恕罪,属下贪生怕死,只是想逃个性命!!” “此话怎讲?” “自从穆王起兵造反,属下就发现夜空中新添了一枚凶星,高悬在陵阳城的正上方。王爷每次前去陵阳,这凶星都会不停闪烁,凶光毕现,笼罩四方星位。此星象乃是大凶之象,恐怕会有大人物在陵阳殒命,而且会殃及无辜。……帝星与之遥遥相对,却日渐黯淡。江山社稷危如累卵,怕是天下要易主了!” 陆程云跪地走了两步,扑倒在四王爷面前:“王爷……听属下一句劝。穆王怕是大势已成。王爷切不可再对陵阳城施以援手了啊!否则必然会应了上天的征兆,不仅王爷会殒命,还会牵连许多的人啊……” “闭嘴!真是一派胡言!”傅兰絮万万没想到,查账查出了毛病而已,这一城之主居然在这装神弄鬼胡言乱语起来。 这么说话,岂不是在诅咒王爷? 但除了傅兰絮和她身边的丫鬟一脸愤慨之色,其余人居然全都脸色难看起来。 “你可看清楚了?”四王爷咬紧牙关,紧盯着陆程云,凝重的问道。 陆程云苦涩的点了点头:“属下也是今天才做了决定,本来以为王妃对税账不熟,女人又不大可能会算账。打算贪下这百两银子,借着报税的机会跟王妃找个理由告假离开威武的,却不想……” “王爷,穆王锐不可当,陵阳又是南北关键,是穆王必得的险地。他认真想要攻城,只要再添些兵力,城里这点守军,根本拦不住啊……即便有了王爷均需供给,也免不了城破失守的结局。”陆程云又说道:“帝星黯淡,大洛气数将近,皇上这次未必能压得住穆王。王爷不如转投穆王,免得落个身死的下场……” 陆程云越说越凶险,像是能预知未来一般。傅兰絮听他口口声声咒自己男人要死,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脚。 “王爷,别让他在这胡言乱语了,按照大洛律法,贪赃枉法该治什么罪责,直接把他押下去法办吧!”傅兰絮看着陆程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谁知王爷却摆摆手,神情落寞,沉默半晌之后对陆程云说道:“既然你坦言怕死,本王就念在你往年忠心的份儿上,饶你一命。你且带着一家老小,带着那一百两银子走吧。” “多谢王爷大恩!”陆程云爬起来往外逃,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犹豫着劝道:“王爷,不如属下前去穆王营中送信,王爷与穆王里应外合,共同取了陵阳。到时候或许能免去这次劫难。人不能与天争啊!” “你要走就快走,别等本王改了主意。”王爷嘴角微微下沉,眼睛中慢慢恢复了光彩:“本王不信什么天意,偏要和天争上一争!本王心系百姓,一身坦荡,不信天会负我!” 陆程云见劝不动,道了声“王爷珍重”便扭头走了。 “你们两个都听见他说的了,若是你们也想走,本王也不拦着。”王爷转身对薛成涛和迟呈忠说道。 “属下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信他那一套说辞。他若是真正懂得天象怎么会被削去监正的职位?王爷实不该放他走,依我看来,他就是贪了银子被王妃戳穿胡说八道的。”迟呈忠说道。 薛成涛也十分恭敬的说道:“若不是王爷,薛某怕是早就在漠北渴死了。属下的一条命都是王爷的。” 傅兰絮不禁皱眉,这是什么节奏,怎么都被这陆程云的话唬住了?这么迷信? “王爷,那人说的什么天象,凶星什么的。根本就是胡言乱语,王爷不必为此影响了心情。”傅兰絮说道:“天上繁星点点,其实都是一颗颗跟太阳一样的恒星,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所以才看起来很小。白天又因为太阳离得太近,光芒都被遮住……呃……然后……” “不对,这么说吧。这个星象跟命运是没什么关系的。咱们脚下的大地,其实就是一颗行星……行星是围绕恒星转的——就是太阳,然后有了四季,行星自己也是转的,所以才分昼夜……呃……” 傅兰絮想要用科学的理论解释一下夜空中的繁星是怎么回事,可说了几句之后就说不下去了。 王爷和两位城主看着她手舞足蹈,眼睛里泛着“这是在干什么”的光,看她就像在看傻子。 她虽然明白宇宙是个什么东西,明白什么恒星,行星之间的关系。但要解释给古人听,难度系数可不是一般的大。 “我说的都是真的!总之你们不用听刚才那人说的什么凶星之类……”傅兰絮整理了一番语言道:“这么说吧,宇宙是无边无际的,其中呢,有无数的恒……” 王爷突然发笑,上前把傅兰絮搂在怀里:“爱妃不必多言……本王本就不信。即便他曾是钦天监的监正。” 傅兰絮被王爷紧紧搂住,说到一半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 听闻王爷说本就不信, “王爷王妃真是伉俪情深。天色已晚,税账之事,明日一早我等再来……”薛成涛是个有眼色的,见王爷王妃都抱在一起了,连忙告退。 迟呈忠也跟着反应过来,低头行礼就要退出门外。 傅兰絮突然喊了一声:“站住!” 她挣开王爷的怀抱,红着脸对二人说道:“今日事今日毕,我这就检查账册,免得耽误了二位城主繁杂的事务,害二位被王爷怪罪!” 傅兰絮话里带刺儿,弄得二城主忙低头赔笑。四王爷笑道:“怎么,他们给爱妃脸色看了?” 傅兰絮噘嘴不语,飞快的翻查了其他二城的税账。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全部核对上了。 “二位城主的账目数目不差。”傅兰絮说道:“但是!这么记账换谁看都会劳神!你们以后这账册,这样记录!” 傅兰絮取了一张白纸,在上面手绘了一张表格,理清了账目中紧要的项目,做了表头并写了示例递给二人说道:“以后的账簿都做成这种样子,一目了然,哪会劳神?” 二人接过来,一看就明白了表格的妙处,顿时啧啧称赞。对傅兰絮再也没了轻视之心。 两人离开王府。 夜晚,四王爷揽着傅兰絮躺在床榻上。 傅兰絮查账计算的速度,以及画出来的表格,让他十分惊奇:“想不到爱妃对算学也有研究。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本王不知?” 傅兰絮靠在王爷怀里:“我连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哪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只是你不信我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已…… “不行,肯定还有秘密,本王要细细探寻一番!”王爷说着欺身压了上去。 卧房里先是传来阵阵喘息,而后又传出“砰砰”的重物撞击的声音。 “爱妃,让本王也……” “不!我要在上面……” 第七十六章:穆王归来 陵阳城外,穆王的军队已经按兵不动有月余的时间。 就在城门口安营扎寨,每日按时操练、吃喝。知道的这是穆王的叛军,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超大型户外野游团。 陵阳城里也是一片祥和,士兵们倒是天天站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就怕哪天叛军杀个措手不及,可一连等了一个月,敌军一点进攻的迹象都没有。 “穆王究竟是做的什么打算?”许平与四王爷站在城墙之上,凝重的看着远处穆王营帐的炊烟:“这缓兵之计,该不会能缓这么长的时间吧……” 四王爷道:“本王也猜不透。许刺史不可掉以轻心。穆王用兵如神,十七岁就带兵打仗。他的心思,难以揣测,依本王的意思,我们应该召集城中谋士再仔细分析一下,看看城防有没有疏漏。” 许平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北面最大的营帐一眼。 那营帐中,攻城将领来回踱步:“先生,本将始终觉得哪里不妥啊。如今已过月余,那陵阳城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先生不是说潭州城内的粮草坚持不了半月么?他们早就该起了内讧了啊?” 先前献策的谋士老神在在坐在一条几案前,端起一杯热茶抿了一口:“将军无需忧虑,陵阳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出三日,必定内乱!” “可是你半月之前也是这么说的!”那将领眉宇被疑云笼罩,试探着问道:“既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强攻了?” 那谋士面色一变,站起身来抚着胡须道:“万万不可!既然是强弩之末,我们只要以逸待劳即可。又何须主动出击?人之将死,必定会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陵阳城此时的战力应该是最强的。此时出击攻城,非但不会成功,反会再次抛下不知道多少兄弟的性命!将军绿林出身,最看重的便是兄弟义气。那些兄弟们若是死在城下,暴尸荒野也就罢了,若是被饿极了的守军勾上去煮了吃了,将军该如何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一顿忽悠,吓得那攻城将领脖子一缩:“是,先生说的是,本将绝不能不顾兄弟情谊。” “将军放心,我曾研学过先天八卦,略同数术,掐指一算,陵阳城不日便会不攻自破了!”那谋士摆出一副神棍模样。 “此话当真?” “将军不信?”谋士反问。 “先生的话,暗藏哲理,小将自然是相信的……” 那老头转过脸去,强忍笑意小声嘀咕道:“那你可真够蠢的……” “先生说什么?” “啊……我是说,将军拭目以待即可!” …… 又过了一天,这日营中正在准备午饭,突然整个营地的营帐都剧烈晃动起来。 西方远远传来骏马长嘶,渐渐的,放哨的士兵看见百余骑兵的身影迅速向大营靠近。 为首的一骑,杨着一面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穆”字。 “报——”斥候立马来到将军营帐:“将军,穆王的兵马就要到了!” “啊?穆王?他不是……”攻城将军闻言,立即丢下手中的一条兽腿,出门迎接,走到门口还不忘招呼一直为他献计的谋士。 “啊啊啊~将军先去,小人整一整衣冠,否则便是对穆王不敬了~”谋士说道。 那小将点点头,率先走出营帐。 谋士见他远去,也急忙出门,却是往南面陵阳的方向奔去。出门前还不忘抓条兽腿。 “末将恭迎穆王驾到!”那将领见穆王翻身下马,忙上前行半跪军礼。 穆王眼睛瞪得像个铜铃,挥起手中长枪,用枪尾将那将领击倒在地:“怎么回事?区区一个陵阳,怎么到现在还未攻破?!” “啊,穆王息怒……陵阳城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粮草不足,只要以逸待劳,其必定不攻自……”话没说完,穆王又挥动枪柄,砸在他的脑袋上,那小将登时晕了过去。 “呃……”穆王闷哼一声,捂住右肩。 李寨主——如今是李将军连忙扶住他:“王爷息怒,切莫牵动了伤口。” “把他给我带进去,浇醒!本王有话要问他!”穆王原地啐了一口,怒气冲冲的进了大营。 那小将被弄醒之后,穆王压着性子,平心静气的找他问话。 小将认真的跟穆王分析:“此地易守难攻,每次攻城都会丢下许多兄弟性命。不如以逸待劳,等其粮草耗尽,不攻自破……” “呸!这是什么狗屁理论?从哪里听来的?一个月的时间,本王和李将军兵分两路,带兵由北至南一直攻到南疆,这一线以南的城池大大小小共计十一座,全都攻下来了,怎么你连一个陵阳都攻不破?” “这……这都是王爷派来的先生出的计策,说以逸待劳才是王爷的本意……潭州三城,另外两个方向也是只守不攻……” “本王何时派人过来?什么先生?姓甚名谁?人在何处?” “这……”小将转头寻找给他出谋划策的“谋士”,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你连他的姓名都不清楚,就信了他的话?”穆王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指着营帐中的地形图说道:“你好好看看!潭州虽有三城,但却只有陵阳这一个门户!其余两城三面都是百丈悬崖!本王命你强攻!你怎么……” “末将……末将看不懂啊……王爷息怒,末将这就下令攻城!”那小将战战兢兢的说道。 穆王大喝一声:“给我滚去攻城!三日不破城就提头来见!” 小将连滚带爬的出了营帐,一片混乱之后,军队再次攻向陵阳。 “这人是什么来路?”穆王问李将军。 “他原是图牛寨的山贼头领……” “是你安排他做将军的?”穆王阴沉着脸。 “呃……是王爷亲自安排的,王爷收服万木寨的时候,他曾经替王爷挡了一箭,所以……” 穆王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好歹也是个头领,怎么带兵打仗一点都不懂?” 威武城,四王爷正准备着给陵阳再送一批箭枝,以待穆王未知的手段。 一捆捆箭枝被绑在小推车上。 王爷在一旁检视,背后突然响起了傅兰絮的声音:“王爷~” 他转过头,见傅兰絮身着一身劲装,款款走来,身后跟着同样身着男装的凝云,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爱妃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四王爷皱起眉头。 傅兰絮微微嘟嘴:“王爷一连数日都不回王府,我也是多方打听才知道王爷再次督造一批军备……特地过来看看。外面的饭菜怕是不合口味,我亲手做了王爷最爱吃的……” “你这一身又是什么打扮?”王爷打断了傅兰絮的话,她身上的衣服有些耳熟。 “啊,这是府里侍卫豆丁的衣服,我穿着正合适。就借来穿穿。”傅兰絮转了一圈,对王爷说道:“万一碰上什么事情,出手也方便,不像一身素纱碍手碍脚的。” “食盒放下,你快些回去吧。本王还要去陵阳一趟!” “我也想去看看~” “不要胡闹,陵阳城外的叛军随时可能进攻,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你回去等着,本王明日回王府陪你。” “那,好吧……”傅兰絮无奈的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远,拐了个弯消失在一幢小楼后面。 王爷让手下将食盒带上,跟着车队出发了。 傅兰絮见王爷走远,从那拐角又跑了出来。 “凝意,你先回去,我跟上去看看……” “啊?不行啊小姐,王爷让您回王府等着啊!”凝云说道:“咱们两个弱女子……” 想了想哪里不对,改口道:“小姐您毕竟是个女子,万一路上碰到坏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你……” 凝云想起傅兰絮单手举着八十斤重的石锁漫天扔的景象,又觉得不对,再次改口:“小姐您让我一个人回去……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害怕呀……” 傅兰絮无奈,说道:“那就跟着,让本小姐保护你这个娇滴滴的弱女子!” 说罢,扯着凝云,向孤行岭的方向走去…… 第七十七章:再次攻城 孤行岭上,四王爷的推车队伍缓缓通过最为狭窄的一段路途,来到了稍微开阔一些的地形。 虽然有独轮推车这种神器大大提高了运输效率,但比起大型运送军粮物资的马车来说,独轮车的体积仍远远不足。 潭州刺史往常都会特地派十几个人手和常规运粮车马,在孤行岭的这一头接应,这样四王爷的人手就可以到开阔地之后直接卸下粮草推着小推车原路返回,少走一段路途。 但今天,四王爷却没有看到前来接应的车马影子。 “真是怪了,今儿个许刺史怎么没有派人来接收粮草军械?莫非还没来?”符全跟在四王爷身边,纳闷的嘀咕。 四王爷也有些疑惑,停住了脚步。 孤行岭仅能双足并立的路段足有十里,这一段路独轮推车没法停下休息。四王爷的手下早就有些累了。 推车的手下见王爷停住脚步,也忙停下了脚步,等待四王爷的指令。 “王爷,要不,咱们把东西卸在这里,等徐刺史的人来拿?”符全问道。 四王爷摇了摇头。 此处依稀已经能看到陵阳的城墙了,灰白的墙皮被阴云笼罩,说不出的阴翳。 四王爷的眼皮跳了一下,心里生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昨日陆程云癫狂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王爷,凶星高悬,有性命之危啊!~” 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天还没黑看不出星象,潭州城之上蒙着一大片乌云所以才让那城墙看起来十分昏暗。 符全回头看看气喘吁吁,满脸是汗的手下,又见王爷发呆,开口道:“王爷,咱们到底……” 四王爷被那乌云遮得有些气闷,舒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传令稍作休息,继续前行。” “是……” 手下人纷纷把推车停在开阔的地方,他们则原地坐下,揉揉早已经酸麻的双腿。 王爷也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准备休息休息。 刚要坐下,眼角余光之处似有光点闪烁了几下。 四王爷忙站起身,凝神向陵阳城看去。 陵阳城北方不时会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从北至南,划过一条条若隐若现的弧线。 “是火箭!穆王攻城了!”四王爷沉声道:“不能休息了,都站起来,上路!本王要赶去陵阳看看!” 说完先一步朝着陵阳的方向疾走。 符全连忙招呼着身后推车的手下跟上。 又走了一段路,已经能听到士兵们的喊杀声和惨叫声了,陵阳城头亮起了熊熊的火光! 四王爷见状更是加快了脚步。 “王爷慢行!王爷!穆王既已开始攻城,王爷还是退回威武城吧,别去陵阳了!那里太危险了!”符全追在四王爷身后,气喘吁吁的喊着劝着。 可前面的王爷充耳不闻,朝着陵阳城的方向,头也不回。脚步越来越快,后面推车的手下都追不上了。 总算到了许平特意给四王爷留出来的东门通道,进入了陵阳。 四王爷最近一个月的时间经常出入,是以陵阳城内的士兵守卫都认得这是给陵阳供粮四王爷,自然不会阻拦,不一会儿,四王爷就来到了正在交战的北面城门。 “许刺史何在?”四王爷抓住一个抱箭的士兵问道。 “叩见王爷!启禀王爷,许刺史和将军在城楼之上督战!” 四王爷连忙赶道城楼之上,见到了潭州刺史许平。 “穆王到底是进攻了!?”四王爷道,随后向城外看去。 穆王的士兵在城北远处,排兵列阵。 “王爷所料不差,这穆王果然是憋足了劲儿想趁我不备攻取陵阳。还好这些日子虽然风平浪静,也天天嘱咐守城的士兵不可懈怠!才能第一时间组织起力量防守!”许平说道。 “何时开始进攻的?”四王爷问道。 “昨日傍晚进攻了一次,今晨是第二次,已经打退了一波了!不过……今天的敌军可是来势凶猛啊!而且进退自如,与之前的战法大不相同!好像整个敌军都脱胎换骨了一样……” “敌军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停在那里不动?”四王爷疑惑的看着城下远方整齐的穆王叛军,他们一个个竖着盾牌护着头胸要害,却不进攻也不后退。 “他们这是正好撤退到了我们的弓兵射程之外!可奇怪的是,敌军的弓箭就能射到我们!而且用的还是火箭!” 似乎是为了印证许刺史的话,城外的叛军亮起一排火光。盾牌兵将盾下移,露出了弓兵,接着便是嗖的破空之声。 一支支火箭划着弧度,带着哨响铺天盖地的朝着陵阳城飞来。 “王爷快蹲下!!”许平大喝一声,随后又招呼守城士兵:“隐蔽,躲到墙根去!!” 四王爷反应极快,许平开口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蹲下身子了。 他背靠着城墙躲避着射来的箭矢。 箭雨过去,没了声息,四王爷走了两步顺手拔出一根弓箭,弄灭了箭头上的火,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支弓箭说道:“是他来了……” “谁?” “穆王!”四王爷把手中箭头展示给许平看:“这箭头是改良过的,射程比寻常弓箭射的远得多。当年与北蛮作战的时候,本王见他用过……” “怪不得!我说怎么今天这叛军怎么个个都气势汹汹的!”许平说道:“这可怎么办!他们有这样的箭矢,他们射的到咱们,咱们却射不到他们!这仗可怎么打?” 正说着话,一只手伸过来从王爷手中拿走了箭枝:“的确与寻常箭枝不同,这能远射的秘密应该是在这箭头上的小翅和螺旋的纹路吧?这种箭枝形制特殊需要单独制作,应该不会有很多,刺史不必担心。” 四王爷这才注意到,许平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穿着一身不合身铠甲的老者。 “正是如此,这箭头比寻常箭枝更重,螺旋状的纹路小翅制作起来也要耗费许多时间。这箭枝,当初是用来奇袭,或者烧粮用的。不可能给弓兵人人配置。”四王爷说道:“这位老先生是何方高人?可曾参与过抵抗北蛮的战事?” “这就是前些日子我与王爷提起的智囊~昨日他听到穆王回来的风声,料定计谋会被识破,先一步逃出敌营藏了起来。等到夜里敌军撤退,他才回来的。”许平说道。 “原来老先生就是设计让敌军将近一个月都没有攻城的智囊!真是失敬!先生神机妙算,本王深感佩服。”四王爷一听许平的话,肃然起敬。 能忽悠敌军三十多天只知道操练吃喝却不进攻,计谋败露还能全身而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王爷谬赞了,小老头我哪能称得上智囊?我这次的主意也当不起什么计谋,都是蒙傻蛋的主意。这次也只是碰上了好骗的傻子。原本以为能拖个三天五日的也就到极限了,连我自己也没想到能忽悠他这么长时间~真不知那人是怎么当上将军带上兵的~”那老者连连摆手,自谦的说道。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小老儿姓刘,单名一个谦字。”刘谦说道:“此刻不是客气的时候,还是想想办法如何解围吧。若是守城士兵总是躲在墙后,他们看就要攻城了!” 四王爷点点头:“这个好办,今日本王正好送来一批箭矢,虽然不如穆王这特制的箭枝精巧,却也比现在城中的箭矢射的更远一点,许刺史可差人取来分发下去。” “咱们居高临下,可以弥补射程上的少许不足,只要逼得他们后退几步,他们射来的箭就只能落在城墙上了!” “太好了,我这就差人去取!”许平道。 许平刚下城楼,还未转角,就听一个女声问道:“四王爷何在?” “你是何人……见过王妃?” 四王爷远远的听见,皱起眉头。他连忙也下了城楼:“本王在此地!” 换上新的箭枝,果然逼得穆王军队稍稍后撤了一些。穆王手中特质的箭矢似乎消耗殆尽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穆王鸣金收兵了。 叛军营帐,穆王站在主帐门口看着不远处被夜色笼罩的陵阳。 看了一会儿,闷声回了营帐。 “陵阳果真易守难攻啊……”李将军开口道:“陵阳北门之外坡度又陡峭,距离又长,士兵们扛着云梯冲过去,不仅速度慢,而且体力消耗很快。再行攻城自然是不行的。我看今天陵阳城还换了箭矢,怕是有人相助……” “必是我那忠君爱国的四哥给的援助,唉……”穆王阴沉着脸,叹了口气。 “穆王何不将实情告诉四王爷,让四王爷与你共进退?”李将军问道。 “不必。还是想想怎么攻城吧!” “若是明月高悬,还可以找几个夜视远点的死士试着夜袭……可今天这天,漫天的乌云盖顶。眼睛再好的人也是枉然啊!”李将军叹息道。 穆王却想到了什么:“对!夜袭!夜袭!传令下去!夜袭!” “可是这么黑的天,什么也看不清啊!” “要的就是看不清!”穆王说道:“吩咐手下的士兵,把帐篷全都拆了!” 第七十八章:五鬼廉贞 陵阳城内,四王爷和刺史许平正在商量对策。 “看来穆王对陵阳是志在必得啊。今日攻城的阵势,比以往猛烈了许多!”许平道。 但稍后,又微微一笑:“只可惜,穆王怎么也不会想到。陵阳城有四王爷的大力支持,军备粮草充足得很!只要陵阳城坚守不出,他再怎么攻城也是徒劳!” “皇帝此时早该调兵南下了,皇城的军队,汇合漠北调回来的驻边守军之后,必能踏平穆王的营地!若是穆王龟缩回相邻诸城,皇上也可以陵阳为据点,然后各个击破。” 帐下的几位将军也十分乐观。 “穆王总共才有大军八万,眼下南方诸郡,除了潭州几乎全被攻占,大大小小十七座城池,兵力分散。皇上引兵攻城,不是难事。” “此次平反过后,无论是咱们许刺史还是四王爷,可都是大功臣!我等也能跟着沾点光,说不准能加官进爵~哈哈哈哈~” 四王爷对这些还没干活就想着回报的人十分看不上眼。冷言说道:“诸位不要掉以轻心。穆王用兵如神,说不准就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攻入陵阳。还是传令下去,让士兵们都打起精神来,严阵以待!” “我看,夜里也要加派人手仔细巡查。免得穆王挑少数人趁夜用手段爬上城楼夜袭,趁我军不备把大门从内打开。几年前本王与穆王一同抗击北蛮的时候,曾训练过一队壁虎军,用一种机括,可以将抓钩射到城墙之内,勾在城墙之上,士兵可以从城墙外缓缓爬上来,悄无声息十分隐蔽。” 四王爷说道。 “哎,四王爷多虑了!夜袭之事情,绝不可能发生。今夜乌云盖顶,一丝月光都没有,若是不点起火把走路,跟闭着眼睛没什么区别。”一个将军不以为然的说道: “咱们城楼之上都燃有火把,足以照亮城墙大半,若是真有王爷说的那种壁虎军爬上来,爬到一半的时候,咱们就发现了,直接一道把他们绳索砍了,直接把他们摔死在城下!” “将军不可无理。”许平说道:“四王爷所言极是,穆王多年征战,对于攻城守城定有自己的心得。我现在就下令城墙之上加派人手,夜里一刻都不许歇息,瞪大眼睛,发现什么风吹倒动,立刻发出警示!” 四王爷点点头。 傅兰絮也穿着男人的衣服,跟在四王爷后面。众将分析了半天,觉得万无一失了才散了会,四王爷带着傅兰絮从议事大厅出来,在陵阳城内慢慢走着。 “你怎么偷偷过来了?本王不是说让你乖乖回王府等着?”四王爷有些不悦。 傅兰絮道:“你还说今天晚上肯定回王府陪我呢,你回了吗?回了吗?” 四王爷道:“穆王的叛军开始动了。五弟现在应该就在城外的营帐里。本王曾与他并肩作战,算是比较熟悉他的战法心思,留在这里或许能对守城起一点作用。” “两军交战之地,非常危险。王爷身份尊贵,怎么能置自身与危险之中?我看,不如明天一早,王爷陪我一起回王府吧。咱们衣服粮食军备,该供给他们的也都供给了。无论是对陵阳,还是对皇上,也都算有交代,何必让自己身处险境?”傅兰絮忧心忡忡,她也想起了路程云对天上星象的解释。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社会青年,傅兰絮本来是不相信这些星象启示的。就连星座什么的,她都觉得跟命运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非常矛盾的是,她自己都出现了灵魂离体,穿越异世的事情。这种经历,又让她不得不把陆程云那一套牛鬼蛇神的说法放在心上,万一他预言的是真的呢? 对傅兰絮来说,天下是谁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男子,这个曾夜夜与自己融为一体的男人。 女人不像男人一般多情,而是十分专一的。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从一而终这四个字,其实根本不需要写在女戒女训当中,只要是真的爱上了,大多数女人是很难放下的。 傅兰絮现在就感觉四王爷已经占据了她的内心,她甚至有些怀疑,当小道士修炼有成能够带着自己的灵魂穿越世界的障壁回归原本的躯壳时,她会不会不舍,会不会……改变主意。 其实如果有他在身边,留在这个世界,也很不错呢~ “本王不能走……”四王爷说道。 “可是……”傅兰絮抬头看天,乌云正好被风吹得动了一点位置,头顶上的天空露出了一角。 繁星点缀其中,中间有一颗最为闪耀的星星,不停的闪烁着,带着红色的光晕,忽明忽亮,像是一头凶兽的眼睛闪着凶光。 又像是一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人看着它,心脏也跟着慌乱的跳动着,让人心生焦虑。 “就是那颗星么?凶星?”傅兰絮皱着眉头轻语。 四王爷也抬起头,盯着那颗陆程云口中说过的,此时正高悬在陵阳城正上方的凶星。 “嗯,就是它。”看了一会儿,四王爷才回答道。他有转头往北方看,本是紫微帝星的方向,此时被乌云笼罩,看不出什么。 “王爷为什么不能走?这城里的兵,也不是王爷的兵,城里的子民,也不是王爷的属民。王爷就算呆在这里,也起不到身先士卒的作用。不如回到王府等着吧~” “今天那些将军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陵阳固若金汤,有了王爷供给的军粮军备,守城之时更是可以不计消耗,坚持到皇上的军队前来,似乎不是难事。王爷也不是神仙,左右不了战争的结果。您和穆王又是血脉同胞,无论他是成是败,我估计您都高兴不起来。又何必要亲眼目睹……” 傅兰絮继续劝着。 两人走到一处幽静干净的宅邸。早有下人在此等候,四王爷把傅兰絮送进了房间,说道:“陵阳城不比王府,爱妃就先将就在这里睡上一晚吧。宅子里都是本王的侍卫,安全不必担心。你有什么事情,亦可以吩咐他们去做。凝云,好好照看王妃!” “是……” “你去哪?这么晚了,不一起歇着吗?”傅兰絮问道。 她想把王爷留住,明天一早把他摁在床上,不让他乱跑,拖着他回王府。 四王爷回头微微一笑:“爱妃费了半天口舌,本王怎能置之不顾?本王再去找几位将军做点安排,明日本王好陪你回去~你先安心睡吧。” 傅兰絮舒了口气,总算听进去了…… 四王爷离开那临时宅邸,走在街巷之上,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北城门。 这道城门,若是守住,那就能让大洛少受几年战火。若是守不住,就要平添几年的动乱。到时候穆王和当今皇上会将好好的一个国家一分为二,并且会不断相互攻杀。 不知道会有多少条人命,抛在这南北中间的一条战线上…… “符全,陪我上城墙看看。”四王爷嫌手里的灯笼太小,把它递给了符全,从身侧的墙壁上抽了一根火把说道。 “是。” 城墙之上灯火通明,士兵们果然按照指示,一个个立在城垛之后,时不时探头往外看一眼。 四王爷在议事厅里的话也没有白费口舌,不知道是什么人想的注意,从城墙之上甩下去了六七条绳子,全都浸了油,用火一烧,整根绳子都燃烧起来,照亮了大半的墙壁。以防有人偷偷的从城墙往上爬不被发现。 绳子的一头用钢爪固定,不至于掉落。 四王爷点点头,这样的话,起码夜里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士兵们能好好休息,明日再应对新的攻势。 城墙之上,四王爷抬头看天,那凶星显得更加闪亮。每次看到周围的血红光晕,四王爷都会感觉胸中苦闷。 “莫非这颗凶星,真的代表本王的命数?本王难道会死在陵阳不成?”四王爷自言自语道。 身后符全听了,忙到:“王爷不必忧心。王爷仁政爱民,心地善良,吉人自有天相……” 为了安慰王爷,符全自然是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王爷听了却置之一笑,叹口气道:“吉人自有天相?可是这天象却十分不吉啊~” “天上这颗星,名为廉贞,如此闪耀,的确昭示着有大乱发生。但却不能代表王爷您的命数!”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四王爷回头,见那谋士老头刘谦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原来是刘先生。” “见过王爷~”刘谦恭敬的说道。 “不知先生方才所言何意?” “王爷乃是帝王之后,虽未称帝,但王爷的命星也该是紫薇垣中十二星魂之一,这凶星不在其列。王爷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但它高悬在此……” “王爷,天上星宿万万里之遥。陵阳城内和城外穆王军营所在之处,抬起头来,看到的位置是差不多的,都在头顶,所以……” 四王爷一听便明白了其中意思,自嘲一笑:“多谢先生开悟~天色已晚先生缘何未眠?” “老头儿想来看看这陵阳地势,想想若是我来攻城,会用什么手段~” 第七十九章:夜袭破城 “这火绳~” “不错,正是小老儿的主意,王爷今日在议事大厅说的话,小老儿认为确实应该提起重视。” 四王爷十分欣慰,看着火绳照亮的范围,安心不少。 借着这点亮光,原本乌漆嘛黑的地方,也能看见点模糊的景象,远处黑暗中影影绰绰,能隐约看见树枝和地上似乎有杂草被吹动。 “陵阳城幸有刘先生在此,才能撑到今日今时。今晚有这些军士们值守,先生和王爷还是早点歇息吧,明日穆王定会再次攻城的。到时候还需要王爷和先生在……” 夜里值守城墙的队长走了过来,对王爷和刘谦说道。 四王爷点点头,与刘谦客气一番,一起下了城楼。 “哎呦……总算走了……”见四王爷离开,一名士兵立刻蹲坐下来:“就这么紧绷着站着,我连半个时辰都撑不住,才这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这些大人们真是闲的。明明白天都攻不下来,晚上穆王怎么敢进攻?看都看不见,还打什么?” “就是,要我说,咱们陵阳城,别说一个穆王,就算十万大军围困,也攻不破。咱们这北门,可是先帝亲自督造的,铁木包着一层玄铁皮,坚硬无比!当年北蛮气势汹汹,不也攻到了这里?攻城锤锤了一个时辰,不也没击破城门吗?” 另外一个士兵也盘腿坐下,说着话,还掏出了一块鱼干啃了一口:“还有咱们这城墙,坚硬无比,听说墙体建好之时,上天有神火降落,加固了墙体!后来这城墙就不一样了,北蛮的投石车,战熊的利爪都未能在这墙上留下一丝痕迹!” “想破咱们陵阳,必须要用尸体堆起来,不分昼夜的攻城,或许才能攻破。但穆王也没这么多人啊~” “就是~将军们杞人忧天,晚上还要值守,真是晦气……”先前坐下的那名士兵抱怨道:“这么冷的天,就应该在房里睡觉!” “都给我站起来!”这个时候,先前送四王爷下城楼的队长上来了,见两人坐在地上闲扯,便训斥道:“好好站岗,有什么风吹草动,别忘了敲锣警示!让你们值夜是你们修来的福分!晚上值夜,白天就能滚回去睡觉了!还嫌这嫌那的!” “难道你们想要白天面对攻城的敌人?今天白天,守城的士兵死了十七个,有一半直接从城楼上摔下去,眼珠子都摔出来了。你们也想那样?要不是看在你们给的银子的份儿上,你们这样的怂包就该送到战场上练练!都给我站好!” “是是是~队长息怒……” “你哪来的鱼干?前些日子分的鱼干不早就吃完了?”队长看着正在吃鱼干的士兵问道。 “嘿嘿~”那士兵嘿嘿一笑:“我哥是城中的厨子,多给我留了几块,说让我多吃点长点力气,打起仗来能多一份活命的机会……队长您吃么?我这儿还有点~” 那队长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鱼干,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留着吧!好好站岗!” “是是是是是是~” 值夜的队长转身走了,巡视一番之后,打开城楼的小门,到了城楼里面。 两个士兵见队长回了屋子,立时间又蹲坐下来:“切,小小一个队长,也在这里横眉竖眼的!” “队长怎么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当了队长就能进房里睡觉,你行么?还是好好站岗吧~” “你这是在站岗么?你腿是横着长得?”撕了一口鱼干,那士兵讥讽道。 “嘿嘿,歇会儿呗~反正也不可能有敌军打过来~你那鱼干还有么?给我一块?” “你这厮,不好好站岗,还想着吃鱼?先给老子巡查一番!”那士兵模仿者队长的语气骂道。 想吃鱼的士兵连忙站起来,站在垛口抬手远望,夸张的扫视了一百八十度,说道:“哎呦!这天是真黑啊,天黑,地黑,就能看见一地的乱草,啥也看不见啊~” “行了我巡查完了,快给我一块鱼干,你忘了昨天你跟马三干仗,还是我帮你劝和的?” 那吃鱼的士兵翻了个白眼,从怀里又掏出一块:“吃吧,老子赏你的~” 两人坐下,吃着鱼干小声说说笑笑。 其余垛口的位置也是差不离的状况。月黑风高的,大家都认为敌军不可能前来攻城。 城门外就是让穆王军队头疼不已的斜坡。但此时的斜坡之上,多了一大片一大片深黑色的杂草。若是仔细看,这些杂草还在缓缓移动。 “王爷,再往前,怕是不行了。城墙上的火绳,将前面照的有点亮。城墙上的士兵怕是能看出来咱们的伪装。”李将军说道。 他身边是牧王,身后是几十名士兵。头上则是拆开的篷布,篷布上面还故意堆放了些杂草。底下的士兵,有的拽着篷布,有的扛着梯子。 像这样的篷布,前后左右总计三十余块。 “不急,让本王看看。”穆王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支望远镜。 夜色深沉,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但陵阳城上却为了防守便利弄的灯火通明。穆王举起望远镜,将城墙上的景象尽收眼底。 “城垛后的确有些士兵,而且数量不少,但没关系,他们都背对着我们。传令下去,放缓脚步,悄悄的走,走上五十米,再听我命令。” “是……” 就这样,穆王的队伍缓缓进军,城墙之上却毫不知情,有的士兵还缩在角落打起了盹儿。 天蒙蒙亮,到了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吃鱼干的士兵被冻得一个哆嗦,从浅睡中醒了过来。 他退了一把身边的伙伴说道:“懒鬼,快起来站岗!看看城外有没有什么动静!” 身边的士兵也被推醒:“额,哦……唉站什么岗,巡视什么劲儿……要是敌人攻过来哪能这么静悄悄的……多事!” 那士兵嘴上嘟囔着,但还是站了起来,抹了把脸,看了看仍略显昏暗的城外:“你看,哪有什么动静……斜坡上除了杂草啥都没有……” “……杂草?”吃鱼的士兵纳闷的问道:“城外的斜坡上平时人来车往的,哪来什么杂草?” “也对啊……可是……这明明一大片一大片的……你来看”那士兵稍稍清醒了些,皱着眉头身子往前探了探。 这些杂草,已经长满了城外的斜坡,距离城门不过十几米了。而且……而且他们还在动……黑色的边缘,露出了一截木梯的形状。 “不对,那不是杂草,是……是是是……” “是什么?”蹲坐在地上吃鱼的士兵不耐烦的问道:“我说你是不是眼睛花了~” “嗖——噗呲!”回答他的不是人声,而是箭矢破空而来,扎在肉里的声音。 他应声看去,之间身旁的战友,嘴巴不停的开合着却说不出话。,一支弓箭从他的右眼进入,从天灵盖穿了出来。 恐惧瞬间席卷了全身,他哆哆嗦嗦的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之间远处的斜坡之上,一个身着铠甲,身姿挺拔的英武男人正持着一只弓箭瞄着他。 “嗖!”夺命箭矢飞射而来,他双腿一软,身子矮了一截。箭矢插入了他的发髻,他只觉得裤裆一热,被吓的尿了出来。 “攻攻攻……攻来了”他的声音都被吓得小了许多:“攻来了……敌军攻城了!!” 他三爬两爬,抢到铜锣边,用尽力气,敲响了铜锣。 “咣咣”的声音总算让他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大喊出声:“敌军!敌军攻到城下了!!” 听着城墙之上咣咣的铜锣示警声音,城下英武的身影也大喝一声:“不用藏了!全军进攻!把陵阳城给我拿下!” 篷布呼啦啦被掀开,等了一夜的士兵高呼着冲到城下。 穆王趁着夜里悄悄行进,如今数百军士距离城墙仅有十米之遥。士兵们几乎是须臾之间就冲到城下,把长梯立了起来。 城墙上仅有十几个值夜的守军,听到动静的时候,敌军已经爬了一半了。 城下的弓手也早就搭好了弓,垛口有人露头,立马就是一箭射过去! 锣鼓敲了不到五十声。那吃鱼的士兵就被爬上来的穆王手下乱刀砍死了。 临死的时候,他瞪着双眼,不甘的说道:“明明……再有半个时辰……就换班……” 城墙之上的守军被穆王的军队射杀的射杀,砍杀得砍杀,不消半柱香的功夫,原本篷布底下的先锋军就已经全数爬了上去,接着向城内杀去,排着阵型,阻挡着刚刚惊醒的陵阳城守军,几个人前去开陵阳城门。 城外的穆王从怀里掏出一颗信号弹,伸手拉响,不远处剩余数千大军也立刻冲了过来,从陵阳城正门一拥而入。 陵阳城,破了…… 穆王的军队,有四五千人,是陵阳一城守军的三倍之多。 战斗很快结束,陵阳城内守军全军覆没,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有抓到许平么?” “启禀王爷,许平见城门大开,就带了一小队人从南门退出,往南边两城去了……” “哼,没了陵阳,其余两城他又如何守住?李将军,休整两日自后,这陵阳就交给你守着。本王亲自带一半的人马去破其他两城!” “领命!” 第八十章:七八尺剑 穆王军队进驻了陵阳,城内守军剩余总计不到一千人,全部投降穆王。 整备之后,穆王惊喜的发现,这小小的陵阳城,居然还有不少的粮草,军备。 “若不是王爷妙计,仅靠强攻,恐怕等皇帝的军队到来之时这陵阳也攻不下来。这些军资制作精良,用作守城,足以坚守两三个月了!” “陵阳城内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储备。特别是军粮,这些军粮全是些谷物,潭州城内多为山地,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谷物!” “这军粮的来历,是……”李将军略有犹豫。 “是怎么来的?” “是东海的四王爷从威武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的……” 穆王听后面色阴沉:“怎么可能……”他走到潭州地形图前面,说道:“这潭州仅有这一面门户,这陵阳城,本王再熟悉不过了。当年在此奋战,抵挡北蛮军队月余。周围地形一清二楚。这里虽然与威武相连,但那山道根本无法通过运粮马车。难道四弟是派人背过来的?这么多的粮草,八千士兵都能吃上两三个月了。要背多久?” “四王爷制作了一种特殊独轮小车。能从狭窄崎岖的山道上运粮过来……据说是王妃献计。” “这四哥四嫂,真是给本王添乱。本王都已经承诺决定不动他的封地,他还!” 李将军道:“依属下的意思,王爷早就该跟四王爷说明白遗诏的事情……话说开了,四王爷就肯定不会阻拦王爷起兵了。” “不能说!” “末将知道王爷的意思。以前不能说,的确是为了四王爷好,但现在陵阳城已破,只要我们坚守住这条战线,现在的皇帝拿我们也没办法。他从北部边疆调动大军来攻打王爷,漠北的防御力量就会减弱,北国蛮族不会视而不见的。他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做皇帝这几年也的确是处处为社稷考虑,不会因为内斗坐视蛮族入侵的。到时候咱们就有了喘息之机,天下大局已定,至少也是双足并立之势。以墨江来看,现在已经可以将遗诏的事情昭告天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到时候百姓明白了真相,定会对他口诛笔伐,迫于压力他只能让位!” 李将军分析道。 穆王听了半晌,犹豫再三,还是说道:“不行!不到最后一步,本王始终放心不下。我与三哥已然不死不休,但是四哥,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可是……”李将军仍想劝诫。 “李将军,你是担心你那女儿吧……” “末将不敢。”李将军忙抱拳道,但眼睛里面已经有了几分慌乱。 “这有何不敢,可怜天下父母心,当了爹娘的,自然会处处想着自己的孩子。特别是从小就离散的孩子。”穆王说道:“将军放心吧,四哥的婚宴和回门宴本王都去了。你那女儿,我的嫂子,自有我四哥疼爱。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四哥的……” “是……可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李将军见穆王已经把话说破,也便不再矜持,将心中忧虑说了出来。 “李将军一身武功,儿子兰忠也是本王帐下的一员猛将!虎父无犬女,将军不必挂心。连你儿子都打不过她,你还怕他有什么危险?” “这倒也是……”李将军苦笑道。 他曾问过兰忠那天在山寨里的时候是怎么被打晕的,兰忠开始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知道了傅兰絮是自己的姐姐,觉得被姐姐收拾了也不算丢人才开口的。 “是用脑门生生给磕晕的……爹,姐姐该不会是练了铁头功吧……” “李将军!遗诏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劝了。除非事情到了你说的本王与三哥双足并立的时候,只有到那个时候才不会再生什么变化了。在此之前,一定要保守秘密!”穆王把李将军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末将遵命。” “报~~~” “启禀王爷,城外有一人喊着要见您!”小兵来报。 攻城之后,穆王就命令将城门紧闭。先整顿陵阳城内。占城之后,也没有虐待百姓,有的百姓家中没了吃食,反而还能领到些粮食。 “什么人?一个人?” “是,那人自称是王爷旧友,一袭白衫。对了,他只有一条手臂。”小兵描述了来人的特征。 “独臂?莫非是祁方!”穆王大喜:“快开城门,请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面如刀削冷若冰霜的白衣独臂男子被小兵引到了穆王面前。 “祁哥?我听到收下说一袭白衫的冷面男子,就猜到是你!果然你还活着!”穆王上前给了祁方一个熊抱,感受着他右臂空空的袖管,穆王不由得湿了眼眶! 祁方将他推开,眯着眼睛撇撇四周。 “你们都下去吧!”穆王道:“李将军,你也下去吧!” “可是……”李将军打量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感觉他周身都围绕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无妨,这是七尺剑祁方,曾助我数次杀退北蛮。当年皇帝追杀本王,也多亏了他断后本王才能保得一条性命。”穆王说道。 “八尺!”祁方言语冰冷,低声纠正道。 李将军心中了然,肃然起敬,恭敬道:“原来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请受末将一礼。” 祁方眼皮都没抬,一张脸好像冻住了一样,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李将军的回应。 李将军有些尴尬,抬头看了王爷一眼,躬身退了出去。 “听说穆王谋反了,便赶来看看。你还好吧。” “我很好,祁哥,你这些年去哪了?我一直以为……” “我没事,断了条胳膊,去养伤了。”祁方仍旧一脸冰冷。 断了条胳膊……祁方轻描淡写,但穆王心中却忍不住的震动。 从相识到现在,一幕幕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当年北蛮入侵,大军压境,李邃和李治带兵攻打被占领的城池。兵临城下的时候,却发现城门大开。门内的蛮族士兵围着一个白衣男子——祁方。 他手中长剑挥舞起来,剑气如风,气势如虹。以自己为中心,七尺之内无人可以靠近,因此得名——七尺剑。 这一仗,因为他个人的原因,李邃和李治两人毫不费力带兵攻杀入城,将被占领的城池夺了回来。 后来他们才知道,祁方是要去刺杀敌军主将,一人在城中追的那北蛮主将落荒而逃。而他一人在大军之中如同闲庭信步。 城门是那主将命人大开的,为的,居然是逃命…… 此战之后,李邃和李治请祁方到军中助力,祁方不肯就职,只答应帮忙打仗。自此之后,军队如有神助,将北蛮赶回了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 三人在数场战争中并肩作战,心心相惜,互相以兄弟相称。 祁方年龄略长,被李邃李治称呼为祁哥。 破了北蛮,李邃先回到京师,李治与祁方则因为整军杂物耽误了几天才班师回朝。 李治回去的时候,先皇已经驾崩了,三皇子李朔即位。 后对李邃和李治论功行赏分别封王,赐予封地。祁方则离开四处游历。 一年之后北蛮再次入侵,穆王主动请缨,再次将蛮族击退。 回朝的路上,穆王到了一处小镇,镇里的乡绅报告说周围有山贼害人,求穆王平了山寨。 大军在握,区区山贼只是顺手的事儿,于是穆王带兵攻打山寨。 而山寨的主人,则是如今的李将军,也是当年被皇帝宣布在抗北蛮的征战中身死的将军——李辅君。 穆王与李将军在交战中互相认出。穆王问起为何落草为寇,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先皇死前立下遗诏,但遗诏中所立的新帝,不是当今的皇上而是…… 穆王年轻气盛,拿着遗诏前去质问皇帝反被皇帝设计诛杀。费尽心力才逃得性命。 皇帝派宫里的高手一路追杀,直到穆王再次遇到了祁方。祁方和穆王边战边逃,到了一处绝地,两边悬崖,底下是万丈深渊。 祁方让穆王借他的力气飞跃过了山崖,自己则单人只剑与追兵厮杀。来者都是高手,疲惫的祁方被砍断了右臂整个人坠下山崖。 “如果不是我……祁哥也不会——” “一条胳膊而已,算不了什么。李邃呢?” “他在别处。” “嗯,他知道了?” “还不知道。现在想想,如果我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就好了,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大洛还是繁盛的大洛,不会有谋反,祁哥……也不会少了一条胳膊。。”穆王咬着牙道:“可我现在知道了,三哥定然不能容我,这次起兵,成了,我也只会让他让位。败了。我便独自承担。反正四哥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那李邃见你起兵定会反对。” “是,他劝了我许多次。如今已经跟我对着干了。只可惜,我无路可走了……祁哥,你能帮我个忙么?” “说。” “祁哥,我既要扮恶人,便扮到底吧。四哥现在在南边一城之中,退无可退,我希望祁哥前去,我要攻城的时候,祁哥帮他一把逃出去。” “……” “好。” 第八十一章:南北斡旋 潭州地势高,三城都在佛莲山上。陵阳地势最高,也最为平平坦。北西两个方向均有通路通往其他城市。 而大堡,平峰二城则三面全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面对着已被攻占的陵阳。 穆王破城之时,四王爷带着王妃和自己的手下进驻了平峰城。许平则在慌乱之中带兵逃往大堡。 只是陵阳城一破,整个潭州也就相当于已经沦陷了。 陵阳破城之后,安静了两天,四王爷在平峰城内愁眉不展,看着身边的傅兰絮更是心乱如麻。 当天陵阳被攻破,城中士兵厮杀乱成一团。守城士兵的兵舍在东南,穆王军队也向东南与他们厮杀。把通往威武的唯一路径给堵得严严实实。 虽然四王爷和傅兰絮虽然比寻常士兵功夫强一些,但双全难敌四手,更别说堵在前面的士兵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想要突围过去,简直痴人说梦。 能够退走的只有陵阳城的南门一处。无奈之下,四王爷才带着王妃和手下来到了平峰城。 可如今的形式,平峰城是无论如何都守不住的。运来的粮草军备都存放于陵阳。因为陵阳是潭州的最大门户,所以士兵也基本全都集中在陵阳。 平峰,大堡都是些老弱残兵。平峰的守军三百不到。 这两城只是为山民狩猎方便所建,规模不大,城墙不高守无可守。 而且,也没什么守城的意义了。穆王得了陵阳,东西一线的城池均占在手里,以南除了四王爷的封地三城,也在这月余的时间之内,由穆王的人马如虎狼般全被攻下。 如今的平峰,大堡,就像馒头里的豆沙馅,除非有人咬个缺口,否则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来的。 平峰城中,四王爷,谋士刘谦还有城中的几位老将正在商讨对策。 “刘谦,你方才所说可是真的?”四王爷不可置信的问道。 “千真万确,穆王大势已成。南面所有州郡全都拿下了,就连南疆的守军,也被穆王给攻下了。小人这些年在大洛各城之间都有培植线人。这些线报是昨夜刚刚由夜枭送到的……”刘谦取出一个拇指粗的小容器,打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卷纸慢慢打开,平摊在四王爷面前:“王爷请看……” 四王爷看着白纸黑字有些难以接受: “怎么会这么快!?一十七座城池!一个月的时间就被攻破了?南疆的守军也?” “这不难想象……”刘谦说道:“穆王谋反不知谋划了多久,恐怕早就在这些城中培植了势力。这些城池,或许有的是攻下的,有的是直接投降的。南疆守将徐志毅,老头儿我是见过的,这个人见风使舵,胆小如鼠,偏又贪权爱钱。穆王想要收服他,怕不用动兵卒,直接给点好处,许个前程,他就乖乖的把守军士兵送到穆王的手上了……” “唉……”四王爷无言以对只有长叹。 “大堡那边也差人送了信来,商量着向穆王投降呢。” “唉”四王爷叹息道:“眼下也的确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或许我们两座城池的兵力部署到一起,能多撑两天?”刘谦试着献计献策:“两座城池的守军大概还能凑个两千多,我们小心防备。或许能坚持五六天……” “不必了。穆王根本不会让军队攻城的。大堡平峰现在有如瓮中之鳖,败局已定了。” “唉……”刘谦点点头,他又何尝想不到这些:“想不到穆王的叛军如此迅猛,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将南部诸州全都收入囊中,跟皇帝成了双雄并立之势。一场大战在所难免啊,无论是皇上还是穆王最终获得胜利,大洛都将是生灵涂炭……” “可我等既为大洛臣子,就应当为皇上尽忠。王爷,我看,不如咱们再仔细想想看看就手上的这两千不到的士兵,有没有用奇谋重夺陵阳的可能?” “白送性命而已……”四王爷说道。 “即食军饷,我等便已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准备!”城中老将们个个愤慨不已,争先恐后的说道。 “对啊,当年北蛮入侵,咱们还不是抵死奋战,把他们给打了回去?” 四王爷见群情激愤,只得抬手虚压了一下:“本王知道各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大洛能有各位将军,实乃大洛之福。只不过……” 四王爷话音一转说道:“此时的情况和当年大有不同了。当年北蛮入侵,乃是外敌。但此次穆王举兵,实是内斗!战场厮杀,你来我往,死的都是自家兄弟!” “难道就任凭逆臣贼子猖狂不成?”众老将又道。 四王爷摇摇头:“以卵击石实属非智。况且穆王如今已成气候……再者,本王听说,穆王起兵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 “他手上有先皇的遗诏,据传穆王起兵是因为当今皇上并非名正言顺……” “啊?!”众将士哗然。 许平略一沉吟,也说道:“的确有此传闻。穆王曾以此为借口想赚我陵阳,我没有答应。” 四王爷和许平的话让在场老将议论纷纷。这些老将多是先帝在位时跟着打过江山的,如今听到当今皇上有可能不是名正言顺,难道这些年效忠的都是一个篡位者? 议论声响成一片。 “若真是如此,我们岂不是应该相助穆王?” “你老糊涂了吧?他说有遗诏便有遗诏了?有谁见过?” “我不认!当今皇上励精图治,大洛国泰民安。怎么可能是篡位者!要我说,我们就死守在此!皇上的援军一到,我们里应外合,先把陵阳给收了!四王爷你这是打算站到穆王这一边了?那你就自己去陵阳投奔他吧!老子不干!老子势要跟叛军周旋到底!” 一位老将突然发声,引得众人纷纷附和。几人吵嚷着要出去整军备战,竟是连四王爷的话都不听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许平,刘谦和四王爷。 许平道:“四王爷可能确定那遗诏的真实性?难道穆王真的才是应该继承皇位的皇子?” “本王也只是道听途说,所谓遗诏也并未亲眼得见。其实,遗诏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形势!无论是穆王,还是当今皇上都不该轻动刀兵。” “我倒看这些老将一个个意气风发,说不定整军备战,真的能够撑得到皇上来援,据在下得到的消息,皇上的军队已经到了审配,离潭州不过四五天的脚力了。”刘谦说道。 “皇帝南下,是因为这道防线还有陵阳这个缺口。如今陵阳城沦陷,皇帝可能……不会轻易攻打穆王了……”四王爷说道。 “这是为何?” “我大洛历来一直被北方蛮族欺侮,直到三四年前才将蛮族驱逐到北境。直到现在,北蛮也一直蠢蠢欲动,只是因为北疆有我大洛三十万大军驻守,才让他们不敢轻易进犯。现在穆王起兵已成气候,皇上如果想要将穆王击败,定要调动边疆守军。” “驻军数量减少,北蛮定会发现端倪,随后进犯我大洛。到时候,大洛恐怕又会回到十几年前被北蛮压迫的困境。” “如今穆王已经将东西连成一条防线,这几个州郡都是易守难攻,皇上大军攻城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攻克的。而时间一长,北方边疆怕是防不住蛮族的大举入侵。到时候北方城池便会落入蛮族手中。到时候北有蛮族,南有穆王,皇上的境况会变得更糟!“ “连本王都能想到的事情,皇帝身边谋士众多,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四王爷顿了顿说道:”就算他想不到,本王也是要给他提个醒的。内斗便罢了,日后可以慢慢计较,若是让外族入侵大洛国威何在?“ 许平神色黯然:“这……那我们……” “倒不如及早开城投降……免得两城血流成河。许刺史早有投降之意,不是么?” 许平神色尴尬的说道:“末将也只是看这形势实在没有硬抗的必要啊。” 四王爷点点头道:“明日一早,劳烦许刺史和本王一道前去约见穆王,这形势,也希望穆王能够看得清楚。他当初告诉本王起兵谋反是为了保命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已有自保之力。希望他能听得进去,不要主动挑衅皇兄……” “刘先生,先前听刘先生说皇兄的军队到了审配?这消息是如何得来的?“ “在下曾在每座城池都养有夜枭信使,有专人看管,用来传递消息的。大军一日前到了审配。,而且是皇帝亲自带兵。” “若是能传信给大军便好了。陵阳已被穆王攻取,他来了也是枉然,倒不如让北疆的守边战士尽早回去。” “这个不难,王爷只要写成书信交给在下,在下绑到鸟腿上便可。不过,我这鸟儿,只能夜里送信。” “如此甚好。本王这就修书一封,劳烦先生差人送到审配,再找个可靠的送到皇上手里!” “是~” 是夜,一只夜枭从平峰城飞起,咕咕叫着,朝着北方皇帝大军方向飞去。 第八十二章:天降异象 第二天一早,四王爷和许平就出发前往陵阳向穆王投降顺便跟穆王分析局势。 傅兰絮本不明白四王爷的意思。四王爷解释了一番她才懂得四王爷的苦心。 四王爷想献出两座最后的城池之后,让穆王与皇上将大洛一分为二,并且劝说穆王不再往北进发。就保持现在的局势就好。 “穆王会听王爷的吗?咱们之前给陵阳供军粮供军备,才让穆王的军队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才攻破的陵阳,穆王现在怕是已经将王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当初穆王倒是说过不动王爷您的封地,但当初他开口的前提是王爷您在封地里呆着,不插手他的事情。现在王爷可不是在封地。穆王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傅兰絮这样问王爷。 王爷摇了摇头说道:“他要是想要对本王不利,早在本王洞悉他图谋的时候,就能将本王的封地攻占据为己有了。他既然没这么做,就是还知道本王是他的哥哥。” “但穆王会听王爷您的劝说么?若是他执意要坐上皇位才行呢?按照王爷说的,皇上南下会引得北蛮进犯,那形势该是对穆王有利的……” “若是他真的不顾大洛百姓的死活,那本王也无话可说。但我们兄弟三人一同长大一起学习治国道理。他们的脾气性格本王最熟悉不过,虽然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但他们无论哪个都不是愿意让百姓生活困苦的。事成与否,总要试上一试才行。” “本王已经将大洛形势阐于书信之上,用夜枭传到皇上那里。希望皇上也能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 “王爷想的会不会太简单了……”傅兰絮问:“我知道王爷心系社稷和百姓,但皇上和穆王呢?他们未必会像王爷一样,把皇位看的那么轻么?要我看,王爷就应该置身事外……” 王爷没有回答。 王爷本来是不同意傅兰絮跟着的,想让傅兰絮在平峰城里等着。傅兰絮再三要求才被允许和皇上同行。凝云也不愿意自己呆着,于是也跟在队伍中。 陵阳城破之时,不少胆子小的守军和百姓都曾往平峰的方向逃窜,弄得通往陵阳的这条官道遍地狼藉。 随处可见的破衣烂衫,坏在半道的车子,不小心洒在地上来不及收拾的米面粮食…… 更多的是逃亡途中被追兵斩杀的士兵和百姓尸体…… 这些尸体早已冰冷,衣服上面结了一层白霜。苍白的皮肤之上血液冻成了块,几个露着面孔的,仍遗留着死前痛苦的神色,死不瞑目的大有人在。 傅兰絮头一次看见这么多的死人,尸体堆里面还有一两个看着比较眼熟的面孔,是在陵阳暂住时候使唤的下人。昨天都还是活生生的,端茶送饭,扫地挑水的人,如今却一个个都一动不动的躺在街边…… 看着这残酷的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四王爷察觉到傅兰絮的异样,将她的手抓住,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一条胳膊绕过她的肩膀:“怕的话就别看……” “这也太……” “你没上城墙,前几次他们攻城,丢下的士兵尸体比这些要多的多。而且境况比这些还惨,他们至少都是全尸。” 顿了顿,四王爷说道:“而且,这还只是一个城池。穆王这一个月来攻下了大大小小十七座城,还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现在你还觉得,本王应该置身事外么?” 傅兰絮无言的摇了摇头。 她是来自现代的人,对战争的印象都来源于课本书籍,以及老师和前辈们的讲述,从未亲眼见过。 对于战争的残酷,书上也有描写,一场战争死了多少多少人,负伤的惨状都如何如何。 但这些都停留在书本上,傅兰絮看到的是一串串数字,一个个形容词而已。 对于从未亲身经历的战争,大多数孩子们心中存着十二分的好奇。所以才会个个在网络上做键盘侠,发表着各种对国际局势的看法。认为国家太软弱,一些事情应该硬来,认为中国军力已经多么强大了如何如何…… 但他们从未想过,如果真的爆发战争,如果波及的区域正是他们所在,又当如何。 到那个时候,他们会看到傅兰絮现在眼前看到的这些惨状,有的会亲身经历,或许他们会后悔当初的言辞,但真到了那个时候,后悔就晚了。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很多前辈教导过不能触碰的东西事情,总肯亲自领教了厉害,才肯罢休…… “本王也知道,他们能听从本王劝戒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无论如何总要一试。若是成了,这就能避免许多的死亡。无论士兵,还是百姓,与你我又有何不同?都是一条命。” 傅兰絮看向王爷。 人人都是自私的,这是傅兰絮对人这种生物的看法。她从来不相信西方的耶稣的事迹,也不相信历史上记载的圣人。那些一心为公的人,在她看来是不可理解的。 但现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四王爷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常常想四王爷傻,但现在再看,四王爷的形象似乎放射着万丈光芒一般…… “四王爷……您的身子怎么发光了?”跟在四王爷身边的符全惊呼道。 行进的队伍停了下来,大家听到符全的话,都看向四王爷。 “这……这莫非是神迹?”许平不敢相信的抓住了身边一名士兵的手。 傅兰絮这才缓过神来……原来不是四王爷在她心里的形象发光了,而是他真的发光了! 说发光并不准确,是一束光照射在四王爷的身上。 今天本是阴天,天空中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挡住了,但此刻,头顶的云层正中,露出了一个圆孔。 金黄色的光束从那圆孔中直射下来,将四王爷笼罩在里面。光线越来越明亮,四王爷的身影变得有些刺眼。 傅兰絮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从天而降的光芒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刚刚抬起头的那一刻,那圆孔突然闪过一只兽瞳,那兽瞳之中射出一道蜿蜒的光影像王爷射来。 随着虚影下落,半空中传来一声清澈的龙吟之声,响彻天地。 虚影如雷电般迅速降下,傅兰絮都没来得及喊出声,那影子就没入了四王爷的身体之中。 笼罩着四王爷的光束缓缓散去…… “这是天降异象!真龙降世!!难道四王爷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刘谦第一个从震惊中醒来,哆哆嗦嗦的说道。 许平一脸愕然,如果四王爷是真龙天子,那如今把持朝政的皇上是什么……说自己有先皇遗诏的穆王又算什么? “这……这……” 旁边跟着的几个侍卫都看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四王爷本人则在仙光完全消失之后,紧闭双眼,身子软了下来。 傅兰絮连忙上前抱住四王爷,检查过后,发现四王爷只不过是晕了过去。 她抬起头看着刘谦和许平:“怎么办?” “想不到四王爷才是大洛之主!”许平仍然处在震惊之中。傅兰絮也呆呆的看着怀中的男人,有些诧异,这个最不在意皇位的人……居然是上天安排的真龙天子么? 刘谦一拍大腿:“糟了!咱们得赶紧回去!” “怎么了?”傅兰絮问道。 “如今穆王和皇上为了争夺那皇位大打出手,结果这个时候天降异象,那四王爷不就成了他们必除的对象了?!”刘谦急道:“什么劝说穆王劝说皇上的都不用提了!哪怕是四王爷跟他们保证自己不想做皇帝也白搭了,他们肯定会相仿设法除掉四王爷的!” “啊?!那该怎么办?”傅兰絮傻眼了,还以为这是好事儿呢,原来是老天关键时刻给四王爷拉仇恨?不带这么闹着玩的啊! 刘谦看了看四周说道:“得快点离开这里,陵阳城是万万不能去了,而且四王爷这个模样,去了也没法跟穆王交谈,我看不如趁着这天象刚散还没引太多人来咱们赶紧回去!把四王爷妥善安置好,再做打算!安全第一啊!” 傅兰絮点点头,许平也连连称是:“快走!” 于是一行人又返回了平峰城。 他们刚离开没过多久,穆王就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附近。 “上天降下的祥瑞就是在这个附近!南城墙的士兵,人人都看见了!”一名手下对穆王说道:“搜!看看附近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百里之外的审配城,皇上在营帐门口。龙吟之声传到审配,虽然没那么响亮了,但依旧清楚。他听到龙吟声就跑出营帐看,刚好看到那金色虚影落下的一幕。 “皇上,若是皇上能早做决断,今日这异象应该是出现在此处……”皇上身边的国师说道。 “哼!就连这上天,也行事偏颇!朕继位以来,殚精竭虑,为治国耗尽了心血!竟然当不得真龙?” 皇帝甩了甩袖子,背过身去,不再看那异象消失的方向。 一个传令兵来到帐前。 “报——启禀皇上,营帐外有一人求见,说带来了四王爷的书信!” “老四的信??嗯,宣进来!” 第八十三章:真龙天子 送信的人跪在下首,微微低着头。 皇帝看完书信,闭上眼睛,歪着头脸色阴晴不定。 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了看底下送信的人说道:“你是从何处赶来的?陵阳?” “启禀皇上,小人是从审配城中赶过来的,这书信,乃是通过夜枭所寄。” “夜枭?” “是的皇上,是刘谦大人专门派人驯养的夜枭。寻常信鸽只能白天送信,容易被人截获。这夜枭,虽然飞的不高,但夜间也可飞行送信,不易泄露军机。” “嗯……那除了这封信,陵阳有没有别的消息传过来?譬如,天降异象?” 送信的人低着头,眼珠子飞快的转了一圈,有些紧张的回答道:“启禀皇上,并未收到天象有异的消息。来的路上小人也是起码一路飞奔,并没有留意身边景色,不知道什么异象……” 话一出口,他立即发现言语中有纰漏,但说出去的话,已经入了皇上的耳朵,收不回来了。 “嗯?没留意,你又怎知是朕说的异象是在你来的时候出现的?那龙吟之声,朕在营中尚且能听得清楚,你怎么可能听不到?哼!”皇上不悦道。 送信之人一脸为难,天降龙影,龙吟响彻天地,想不看到都难。但如此祥瑞之兆偏偏落在了别处,没落在当今皇上身边……天下百姓必定都在议论,有了千百种猜测。 但当着皇上的面,这些猜测的话岂能说出口?因此他才谎称不知,可皇上却不想放过他…… “说,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异象的消息?或者其他的消息?” “小人,小人来的路上的确听到天地间有那么一声兽吼,但委实没有看到什么异象,小人句句属实……请皇上明察。那夜枭自驯养以来已有三年,这封信是收到的第一封信,其他的消息……小人也不得而知啊……” 皇帝目光如电,注视着送信之人,半晌,他挑了挑眉毛笑了笑说道:“嗯,从无信件也能驻守三年,你倒是尽心职守。来人呐,把他领下去赏一杯好酒,让他好好歇息!” “谢皇上,但请皇上恕小人不能久待。那夜枭喜食肉类,小的收到消息之后飞奔来此,已有半日。若不及时喂食,恐会破龙而出,做出伤人之事。请皇上准许小人即刻返回,嗣喂夜枭……”送信之人惶恐道,说完跪地连连磕头。 好酒是万万不能喝的……皇帝对那天象在意的很,刚才他说话中又有纰漏,谁知道酒是不是送人上路的酒? 皇帝闻言面色微变:“好,朕准了,稍等片刻,回去的时候,替朕用那夜枭回一封书信给潭州城。” “遵命……” “这老四,竟然劝朕回京……还摆了许多大道理出来。哼,难道就让朕把一半江山白白送给老五不成?不过,这么说的话,老四应该还不知道遗诏的内容。或许是老五故意隐瞒?这样的话,这次只要对付老五一个人就可以了。” 国师从皇上背后的虚影中现身说道:“皇上又怎知这不是一计?皇上想要坐稳皇位,就必须把他们两个都除掉!” 皇上叹息一声,说道:“朕知道,只是心中有些不忍,他们毕竟是朕的兄弟。这件事,你不必多言,朕自有打算。穆王若是战死便罢了,若只是兵败,朕也不会取他性命。把他圈禁起来不再闹事便可。至于老四,他从来没什么野心……若是他不知道的话……那就让他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王爷。” 国师听后有些不以为然。 “那这送信之人呢,这人满口谎言,皇上怎么还放他回去了?”国师又道:“若这夜枭真的不常使用,潭州那边又如何得知皇上现在所处的位置?而且这信还是四王爷所写……” “朕只是需要他送一封信回去。”皇帝说道:“来人呐,跟上刚才出去的人,等他将信件送出之后,就地斩杀!” 平峰城内,四王爷依然昏迷不醒。 虽然安眠在床,但四王爷浑身都透着一股别样的气息,庄重,威严,不怒自威。 王爷身子有些发热,脸上渗出不少细密的汗珠,但表情看上去并不难过,十分平静。 傅兰絮和凝云在房中照料,预备着毛巾,热水,不时给四王爷擦拭。 “还没醒吗?”刘谦敲门进来问道。 傅兰絮摇摇头:“这么晚了,刘先生还没歇息?” “在下不放心王爷,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 “刘先生,那天上落下来的,真的是……龙?” “这个……我也没见过真龙啊。”刘谦说道:“那虚影一闪而过,我也没能看清。我倒是见过龙袍上的花纹,倒是有几分相像,但细究起来又有些不同。” “可这种异象是旷古绝今,从未有过的事情。王爷必定是承上天眷顾的!” 傅兰絮看到龙影的时候也十分震惊。但过了那一阵儿之后,又开始怀疑了。毕竟从小被教育以科学的眼光认识自然,“真龙”什么的,明显不在科学之列。 天降金光,金龙附体……这太玄幻了。虽然她穿越过来本身就已经够玄幻了,但她还是每天都告诉自己,这只是还没被证明的另一种科学。是平行宇宙,自己只是不小心掉入了什么什么裂隙之类的。 因此他越来越怀疑这异象:“如果那不是什么异象的话……四王爷该不会是被雷劈了吧……” “哎~王妃切莫妄言……”刘谦忙道。 门外有人敲门:“刘大人,刘大人在这里吗?” “什么事?”刘谦起身开门问道。 “夜枭传信回来了……”门外的人说道,并递上一封信函。 刘谦接过信函,问道:“是哪里的夜枭传来的信函?” “夜枭的喙尖染了白色,单足缠着红绳,是审配的夜枭。”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刘谦关上门,回到床边:“审配来信了……只是王爷这昏迷不醒的可怎么看啊!” “审配?” “便是皇上如今驻军所在。王爷命在下送了一封信去皇上身边,如今是有回复了……”刘谦说道:“只是现在王爷的状态……” “事急从权,把信给我,让我看看皇上是怎么说的。”傅兰絮说道。 “这……有些不妥吧,虽然您贵为王妃……” “我家小姐可不仅仅是王妃!”凝云说道:“王爷已经将王府大印交予我家小姐,授权能处理相关的所有事务!” “此话当真?” 凝云没说话,走到一旁,从一个小包袱里面把王爷的大印取了出来:“你自己看!” 傅兰絮非常意外。凝云真是一个细心的孩子。王爷授予大印之后,她曾经吩咐凝云说自己记性不好,经常忘记大印在哪,让她帮着收好,免得用的时候找不到。 没想到这次带她出来,她都不忘带着。 “刘先生,打开信看看吧。四王爷给皇上提的建议,虽然中肯,但却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接受的。早些知道皇上的态度,以后的路……也好做准备。” 刘谦检查过后,将大印恭敬的送还:“想不到王爷对王妃如此看重。” 又看了眼昏迷的四王爷,刘谦说道:“王妃说的不错,事急从权,这信便请王妃拆开吧……” 刘谦恭敬的把信递给傅兰絮。 傅兰絮拆开信件,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皇上用词文雅,很多句子傅兰絮都只是一知半解,但大体上傅兰絮还是读懂了信中的意思。 “太好了!真没想到,皇上居然真的听了四王爷的劝说,准备带兵回京了。‘边疆为重,社稷为重。’‘穆王并非治国良才,故……这是写的什么玩意儿……’”这句话后半句,单拆出来傅兰絮倒是都认识,连在一块一读,别扭的不行。但大体意思,傅兰絮懂了。 “带兵回京吗?”刘谦也不敢相信,但这书信是皇上御笔写给四王爷的,王妃看也就罢了。他却不能抢过来看,除非王妃亲自给他。 “皇兄回信了?”床榻之上,四王爷不知道何时醒了过来。 傅兰絮连忙上前问道:“王爷你没事吧?你感觉怎么样?” “本王很好,只是本王怎会在这里?”王爷跟没事儿人一样,自己翻身坐了起来,把傅兰絮手中书信拿了过去。 看完之后,他欣慰一笑:“皇兄能体会到我一片苦心,实在是太好了!快快把许平喊来。我们得去见穆王……” “王爷不可!”刘谦阻拦道。 傅兰絮也忙把刚刚站起身的王爷又摁坐在床上。 “为何?” “王爷,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王爷可还记得?”刘谦问道。 “发生了什么?早上,我们一起去陵阳,走到半路……本王感觉身上有些热,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谦和傅兰絮面面相觑。 “王爷,你千万不能去见穆王了,连皇上也不能见!否则会有杀身之祸啊!”刘谦道。 傅兰絮也点头附和。 “这是为何?”四王爷十分不解的看着刘谦。 “因为……因为四王爷您才是真龙天子啊!” 第八十四章:兄弟言和 四王爷一脸茫然的看着在场众人,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傅兰絮试探着问:“王爷今天早上被金光笼罩,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金光笼罩?” “是啊,我们一起去陵阳城,走到半路,天降金光把王爷给笼罩住,然后您就晕了过去。金光之中有一条龙影伴随着一声龙吟从天儿降没入王爷的身体之中。难道王爷一点都不记得了?”刘谦道:“此乃天意,王爷才是真龙天子,大洛之主啊!” “不可胡言乱语!”四王爷皱起眉头:“本王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天子。大洛在皇兄的治理下欣欣向荣,国力日盛。本王亦是认可他身份的!你等编造出这种异象的谣言又是何意?” “不是谣言!”傅兰絮道:“我们都看见了,听见了。他说的都是实话!” 王爷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你平时不是一直劝本王安心做个王爷不要插手皇位之争么?” “可真的有龙飞进你的身体了!”傅兰絮伸手摸摸四王爷的额头,捏捏四王爷的双臂。又伏在胸口停了停四王爷身体里面的动静:“这么大的东西钻到身体里面,一定有变化才对的!” “爱妃!不要胡闹!”四王爷有些囧,平常在人前,这种亲昵动作都是王爷主动,王妃被动的。只有在两人世界的时候,王妃才会变得主动起来。四王爷也很享受。 但在外面,四王爷要面子,王妃也要顾及自己的形象。所以在人前,傅兰絮虽然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但这方面还是表现的规规矩矩的。 而现在,傅兰絮却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而且下一步,就要撕衣服了。四王爷不得不喝止。 “你让我看看!八成胸口有了纹身什么的……”傅兰絮不依不饶,见四王爷伸手捂着胸口的样子,倒被激起了征服欲,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刘谦。 “爱妃!啧!嘶——!”四王爷感受着傅兰絮手臂上传来的巨大力量,感觉马上就要失守,手忙脚乱的要拨开她的双手,还挤眉弄眼的给傅兰絮使眼色。 傅兰絮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时间对,地方也没错,但房间里多了个人。悻悻然的缩回手来。 “你们说的什么异象,本王一点印象都没有,什么真龙天子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了!”四王爷说道:“皇兄回信,说本欲引大军,趁着穆王叛军未成气候的时候,一举击溃。然后再让边防军队返回北疆。但得知陵阳失守,也知道短时间内不可能和穆王分出胜负了。” “虽然穆王谋反,帝心不容,但大洛疆土更加重要。穆王的事情,留待以后再说。大军即日便可撤回北疆。皇兄希望本王能够在中间说和,让穆王就此停手,不要再妄图北进徒添战火,另百姓蒙难。皇上与穆王之间的事情,今后会再找其他的办法解决!” 四王爷穿上鞋,披上衣服,从床榻上走下来对傅兰絮等人说道:“穆王也曾对本王说过,他起兵是求自保,眼下他已经占了大洛半壁江山,足有自保之力了。本王应当做这个和事佬,让他放下北进的想法。让刚遭受过一个月战乱的南部百姓休养生息一段日子……” 傅兰絮有点恍惚,这龙影仿佛没什么作用啊,四王爷的想法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莫非只是一种自然现象? 见王爷就要抬脚出门,傅兰絮连忙拦住他说道:“王爷就算要去劝说穆王,也不急在一时,现在真是深夜,哪有半夜出城的道理?” “深夜?我……竟昏迷了一天么?”四王爷愕然。 “那就早点歇息,明天再去!刘先生,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本王无恙,不必担心。” 刘谦拱手说道:“四王爷,这天象之事,虽然王爷可能不喜欢听。但却的确发生了,声势浩大,怕是天下之人都看见了。虽然我们几个亲眼所见的人没有乱传,没人知道那龙影落在了四王爷身上。但有心之人或许能猜出一二来。王爷可能不会把这当做是天降旨意,但是别人未必不这么想,在下还是劝王爷不要亲自前去为穆王说和,万一穆王对王爷有别样的心思到时候后悔也都晚了。虽然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但是纵观古今,在权势的诱惑下又有多少皇家子弟反目成仇,互相算计最后落得鲜血淋漓的下场?望四王爷能好好考虑一番,再做打算……小人先告退了。” 说吧,刘谦便走出门去。 房间里只剩下傅兰絮和四王爷两人。傅兰絮忧心忡忡的说道:“刘先生说的对,即便有天象加身,王爷或许也看不上那皇位。但别人心里怎么想,王爷又如何知道?王爷即便对他们掏心掏肺的说清楚,他们又岂会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王爷。” 四王爷沉吟半晌,说道:“容我再想想……” 穆王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 回到陵阳之后,穆王仍然没有放弃对昨日天降祥瑞的探索,命令手下人在那一区域仔细探寻。 “祁哥,这天上,真的有真龙存在么?” “我没见过。”祁方冷冷的回答道。 “昨日之事,我很在意。祥瑞降临在潭州,是不是意味着当今皇上已经不得上天眷顾了?是不是本王将要成事的预兆?”穆王说道。 “……” “到底是什么东西?那道龙影……落地之后会化作什么?玉玺?宝剑?还是什么?是不是得到之后就能得到天下?” “你想要天下?”祁方问道。 “只要有机会,谁都会想要将天下收归己有吧?现在,我已经占了大洛小半的城池,还不算得了天下吗?” “遗诏上的名字,并不是你。或许这才是你遍寻不见‘宝物’的原因。”祁方说道。 “你是说……四哥?” 祁方点点头。 穆王也不禁点点头,有些失落的说道:“这倒也说得通了。” “倒是不违背我最初的打算,没关系,没关系……”穆王不断的安慰着自己,但无论怎么说,心中都有一点不平。 “报——启禀穆王,平峰城派人传信给穆王!”传令的小兵半跪在地上,双手托着一封书信。 穆王走上前,把信取出来查看。 先是金锁双眉,后又露出十分疑惑的表情:“皇上的军队回撤?” 祁方闻言眼皮抬了一下,也十分惊讶的样子:“撤军了?” “是,四哥的信。”穆王摆手让士兵退下,把心中四王爷对大洛可能会面临北疆蛮族入侵的分析跟祁方说了一遍,道:“四哥以书信劝诫皇上,不能因为内斗而让异族进犯。皇上回信,要求我停止向北扩张,他便同意撤军。我跟他的恩怨另寻其他办法解决。” “他竟然会妥协?” 穆王冷冷说道:“他也没什么办法,若是执意向南进攻,北疆必然不保。到时候蛮族攻城拔寨,本王再守城不出,他就相当于被夹在中间,就算不被本王击败,也会被北蛮击败。说起来,这倒是一个能将他消灭的好机会。” “只是……”穆王又道:“四哥说的也对。我起兵本来就是为了自保。现在本王已有自保之力,也没有必要再向北进军了。一场城战,便是几千名将士的性命……” “若是其中有诈呢?”祁方提醒道。 穆王得意一笑说道:“想让本王放弃追击,那也得先探明他是真的在撤军才行。” 他走到地图面前,看着如今的大洛版图。陵阳东西一线,全都已经是穆王的领地。 中间的潭州,穆王亲自镇守。西边的順州,则由李将军镇守,东边的吉州和蕲州,则是亲信林刺史带兵驻扎的。 穆王走到案前,挥手写下三封书信大喊道:“来人呐!快把加鞭把这三封信,分别叫道顺州,吉州和蕲州将领手上!三日之内必须送到!” “是!” 小兵领命退下。 祁方没有开口,穆王却得意的跟他说道:“本王已经传令下去,各州各城都派出探子,监视皇上军队的动向。在得到皇帝的军队真的撤退之前,各州的操练绝不能停。而且要向各城征收粮草军备,以备大战!” “若是皇上的军队真的撤退,那本王也乐得让百姓休养生息。” “嗯,这样也好。”祁方说道。 这样计划,主动权全都在穆王手中,皇上的军队处于绝对的劣势。 “那潭州的两城,你还打么?” “不必了,四哥来信,说与许平已经商议好了,愿意献城投降,免得再生站端。”穆王道:“还说愿为阶下之囚,惟愿本王善待降兵……” 祁方眼睛闪烁了一下。 “祁哥,不如,你去‘救’了他们?”穆王坏笑道。 “何必麻烦,你直接放他们回封地便是了,我自找机会去见李邃。” “好。” 当日,四王爷一行人接道穆王回信,同意穆王的劝说,接受投降,并且同意将四王爷等人放回封地。并坚持当初的承诺:只要四王爷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王爷,便不动他的封地。 四王爷总算回到了烟城王府,同行的还有不愿意为穆王效力,认准了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的刘谦和许平。 走到王府大门口,四王爷见到一个白衣男子,背着一柄长剑正面无表情的等着他们。 “祁哥?”四王爷惊喜的叫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李治谋反,担心你的安危,过来看看。”祁方说道:“你终于立了正妃?” “哎呀,本王只顾着高兴,忘了介绍了。这是爱妃,当今丞相之女——傅兰絮。” 祁方点了点头算是行礼。 “这是本王结拜的兄弟,之前提起过的,七尺剑,祁方!” “……八尺。”祁方纠正道。 第八十五章:去而复返 穆王虽然同意了四王爷的提议,但对皇帝并不怎么放心,下令个州郡派人向北打探,监视皇上军队的动向。 直到林刺史传来消息:皇上的军队果真撤退了。 穆王这才安下心来。他知道皇帝不会善罢甘休,但这个时候开战明显对皇帝更为不利。 而他自己,也不愿意开展。一个月之内连下十七座城池,虽然战绩卓越,但自己多年来积攒的兵力也消耗大半。 攻下的城池,的确有降兵降将,但他们都投靠穆王时间尚短不能请用。 他只能将自己比较信任的军队分散拍布在攻打下来的城池里以求每个城池自己军士的数量和降兵数量相去不远。 攻城只是一时,但是想要收归人心,却需要更久的时间。 皇上撤退,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消化他得到的兵力,让其尽数归为己用。 休养生息一段时日,等皇帝再想攻他的时候,就不像现在那么容易了。 四王爷的封地仍被穆王紧紧包围,得不到消息的他只能派人到穆王那里询问最新的情况。 当他得知皇上的军队已经撤退之后,也松了一口气。 然而,穆王和四王爷得到消息的同一时刻,林刺史驻守的城池之外,却迎来了皇帝的军队。 “微臣林事军叩见皇上!”林刺史大开城门。在皇上离他还有百米之遥的时候,就先跪倒大喊道。身后的人马也都跟着跪倒在地,匍匐迎接,没人敢抬头。 皇上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走到林刺史身前说道:“都起来吧。” 林刺史一行人这才起来,跟在皇帝后面往城里走。身后一眼望不到边的军队则在城外驻扎,只有少数亲兵跟着皇帝。 “消息已经传到陵阳了?”皇帝边走边问。 “是,按照皇上的吩咐,将撤军的消息传给了穆王。据传信的人说,穆王收到消息之后十分高兴呢。”林刺史答道。 “他没有起疑?” “启禀皇上,这些年,微臣在穆王左右深得他的信任,遇事都会向微臣征询意见。这次皇帝同意撤军,四王爷以书信告知穆王,穆王也并未轻信,而是命令各城不能放松戒备。并命令各州派出探子秘密打探皇上大军的动向!微臣命人悄悄解决了一两个碍事的,然后又让手下把皇帝撤军的消息传到穆王耳中,他果然信以为真了。” “做的好,没有王妃朕对爱卿的信任。”皇帝说道:“你现在手中掌控的州郡仅有这一州吗?” “穆王只是让微臣镇守此处,但前几天得了皇上的消息之后。微臣便想了个计策,替皇上分忧。” “哦?是何计策?” “东面沿海的两城,本是原海卫营的陈未平将军驻守。昨日我已经派人假称穆王传信,说穆王看中他的领军能力,命他前去陵阳城带兵。他信以为真,已经在路上了。现在他驻守的两座城池的长官,已经换上微臣的人了。微臣只要下一道命令,那几个州郡便会城门大开,迎皇上的军队进驻。这样,皇上转眼就能拿回被穆王占领的三城。” “哼,这陈未平!朕让他驻守沿海,他倒好,伙同逆臣贼子妄图颠覆社稷!” “还有順州,乃是先皇在位时的李将军镇守。同样,微臣也用计让他去见穆王了。再加上微臣所控制的吉州和蕲州,皇上寸兵未动便已经收复了三州五城。” “李将军?” “先皇托付遗诏的那位!” “唔……” “林爱卿,你做的很好!朕许你战后官加官进爵,晋光禄大夫,出任工部尚书一职!” “微臣跪谢皇上恩典。”林刺史喜出望外。光禄大夫是从一品官职,比现在的他可以说是连升三级。而且许诺出任工部尚书。这可是一个人人都垂涎三尺的肥缺! “穆王如今占了朕的半壁江山,南方诸城都被攻陷。爱卿可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将其一举击溃?” “启禀皇上,穆王看似势大,实际上则不堪一击。如今皇上已经占了脚下的土地。有微臣的配合,可以将沿海两州控制在手,便已经破了他南北割断的战线。”林刺史分析道。 “可仅有这三个州,穆王依旧势大,尤其是陵阳城。那是一道门户,陵阳城再往西往南都愈加险峻易守难攻。这又该怎么办呢?” “皇上不必忧心。穆王虽然将南方诸城占尽,但却唯独没有对四王爷的封地动手。如今四王爷的封地被围,但各城中却根本没有守备力量。皇上可以先进兵此三城,这样穆王的势力就被挤到了大洛西南。虽然城池众多,地势险要,却并不是什么富硕之地,久战必败。” 顿了顿,林刺史又说道:“这次穆王进攻陵阳,久攻不破,原因是四王爷在向陵阳输送粮草。微臣得到消息,威武城有一条山道可以直通陵阳,行军仅用半天的时间。虽然其中有一段孤行岭,只能单人通过,但皇上依然可以加以利用。” “四王爷封地没什么兵马,穆王又认为已经将南北隔开,所以对威武城的方向,并无防备。没有布置什么守备力量。皇上可以趁机派一支人数不多的队伍,缓缓通过孤行岭,在开阔之地整备再趁夜发动奇袭!微臣在陵阳城中也有一两个可用之人,到时候可以从东南方向的城墙上放下绳梯应援皇上的气息队伍。” “如此一来,里应外合,陵阳城唾手可得!若是顺利,穆王也逃不出潭州!自古擒贼先擒王,皇上抓到穆王,叛军便会群龙无首了。南方诸州一十七城,说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城中大半都是降兵并不怎么忠于穆王,皇上只要引兵前去,相当于只是对付穆王少少参与的爪牙而已。甚至皇上只需要传信与这些城池,他们就会不攻自溃,再次向皇上尽忠啊!” “好,爱卿考虑果然周全,深得朕心。那就按照爱卿的计划进行!” 皇上的军队很快驻扎进了林刺史所在的晋州,蕲州,吉州的三州五城,神不知鬼不觉。 然后又通过与四王爷封地相连的晋州想四王爷的封地进发。 鉴王府中,傅兰絮和四王爷才刚刚平静了几天的时间。 这些日子,他们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王爷只操心封地内的事务,傅兰絮也恢复如常,锻炼锻炼身体,没事的时候伺候伺候太妃。 跟着来的许平和刘谦则当起了鉴王府的客人。 只是每到夜晚,四王爷总是揽着怀里的傅兰絮长吁短叹。傅兰絮问他怎么了。 四王爷说道:“虽然本王将如今大洛的境况说与皇上,晓之以理让皇上暂时退兵。但这只是暂时的而已。皇上不会容许穆王战局半壁江山的。虽然大洛此时仍是李家的大洛。但一国岂容二君?” “他们之间必有一战……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啊!” “难道没有其他解决方式了吗?他们两个就这么想做皇帝?” “如今,他们也是没有退路了。穆王招揽兵马,靠的就是那张遗诏,他手下的人必定深信穆王才应该是大洛真正的皇帝。” “最后的结果,无非是穆王赢了皇上,将遗诏昭告天下。或者皇上胜过穆王,宣布那遗诏是假,穆王谋反是真……”四王爷道。 傅兰絮低垂着眼睛,喃喃道:“其实百姓才不管谁当皇帝,只要过的幸福安康,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四王爷深深的看了傅兰絮一眼:“你倒是颇有一番见解。只是在上位者不会这么想……只是不知道皇上和五弟,今后谁会先启战端。” 第二天,四王爷就知道了,先启战端的是皇上。 皇上亲领大军,从晋州径直来到烟城。 虽然烟城是四王爷的封地,但大洛都是皇上的。如今皇上亲临叫门,他们没有任何迟疑,就让皇帝的军队进驻了烟城。大街小巷,全都挤满了士兵。 王爷收到消息的时候,皇上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叩见皇上!”四王爷跪地行礼。 “平身!” 四王爷看着面前一身戎装的皇帝和他身后的大队人马,惊愕不已:“皇兄,你没有退兵?” “怎么?四弟希望朕退避三舍,让老五分去朕的江山?”皇帝不悦的问道。 四王爷急忙否认:“臣弟并无此意……只是有些惊愕,皇兄是怎么过来的?” 四王爷刚说完就看到了皇上身边的林刺史,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林雪茹劝他逃走的时候,他还以为林刺史是穆王身边的人,现在才知道他居然是皇帝身边的。 “臣弟惭愧,封地被五弟的势力团团包围,未能第一时间将他意图谋反的消息传达给皇兄……”四王爷低下头说道。 皇上不语。身边的林刺史说道:“皇上息怒,四王爷虽然未能将消息送出,但却一直都在暗中为皇上出力,之前还曾想方设法向陵阳城输送粮草,想要拖住穆王,为皇上占据一方地利呢。” 四王爷没料到林刺史会向着自己说话,抬头看了林刺史一眼,却看到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四王爷想林刺史点头,以示感谢。 “无妨,你也是身不由己。”皇帝说道:“你可知道穆王为何谋反?” 四王爷回答道:“臣弟不知。” 皇上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四王爷一眼,说道:“朕听说,他诈称有遗诏在手,说他自己才是大洛的皇上!以此来招兵买马,意图夺取皇位!” 皇上一边说着,一遍暗暗观察四王爷的神色。特别是在说道“说他自己才是大洛的皇上”几个字的时候,双眼紧紧的盯着四王爷的脸。 然而四王爷并无异样。 皇上收回目光,轻叹一声道:“虽然五弟是朕的亲兄弟,但君为臣纲。对待谋反之人,朕决不会轻饶!” 第八十六章:皇帝入府 四王爷能说什么?皇上所言虽然无情但却符合情理,无论哪朝哪代,对待谋反的人都会施以严厉的惩罚,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傅兰絮本来准备去厨房给王爷炒两个菜,丫鬟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说皇上驾到,提醒这个做王妃的去门前接驾。 傅兰絮一头雾水,皇上不是撤军回京了?怎么会到王府? 急急忙忙的跑到王府门口,四王爷已经在和皇上交谈了。她悄悄的弓着腰跑到四王爷身后的太妃身边,跪了下来。 不料皇帝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她,问道:“这女子是何人?” 四王爷忙道:“这便是得先皇赐婚的丞相之女,本王的王妃,傅兰絮。” “臣妾叩见皇上。”傅兰絮直起身子,又叩拜下去。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也越来越深。对于皇帝,王爷们的权势也是有了几分认识。 当初她也就是幸运的穿到了丞相之女身上,虽然她表现的疯疯癫癫,但丞相顾及她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只是发愁。后来又碰上了四王爷这么一个思想先进,脾气又温和的人,对于她的一些过分的行为并没有多做追究。不然就她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早就被当成浪荡女子给杀了几百次了。 而皇帝,大洛王朝权柄最高的人,掌握着对大洛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不能再放任自己去冒险了。 四王爷让着她,宠着她,是因为四王爷爱她。 但皇帝呢?一步走错惹怒了他,一句话就可以让傅兰絮死无葬身之地。 所幸来了这么久,实在没什么娱乐项目,除了锻炼身体,她也有看不少大洛的书籍,对大洛礼节性的东西已经比最早的时候懂了很多。这次叩拜的姿势,也是规规矩矩的。 皇帝笑笑:“哦?这就是傅丞相之女?好!这次朕能够亲征,也全赖傅丞相在朝中能为朕分忧。如今朝中平常事务,都是他在做决策。你的父亲可当得起是朕的左右手!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傅兰絮闻言缓缓抬起头,低垂着眼睑忍着好奇心不去看皇帝的样子,只是看着他双脚蹬着的一双白底金面的靴子。那靴子上纹的金龙花纹,就好像傅兰絮那天看见的龙影一般。 “四弟真是好福气,鉴王妃才貌出众!实乃倾国倾城的美人!先皇怕是早就看出了鉴王妃是个美人胚子才会亲口赐婚与四弟!说起来,先皇当初最疼爱的,就是四弟你了!如此偏心,连朕都要嫉妒!哈哈~” 傅兰絮怎么听着怎么别扭。 古代王妃的称呼是根据王爷来的,王爷的称呼则是根据封地来的。王爷的封地三城威武,烟城,靑舫,同属鉴州。因此四王爷被称为鉴王,傅兰絮就被称为鉴王妃。 鉴州的得名是有缘故的。鉴州原名瑜州,州内三城本不是如今这么繁荣。反倒是商业萧条,农业也比较差。 在赐给四王爷做封地之后,四王爷治理有方,派人勘察州内土地,能开辟的农田全都开辟出来,分给农户们租种。后又将海上贸易放开,大胆尝试与外国人进行多变贸易。让瑜州日渐繁荣起来。 皇帝看在眼里,认为自己也应当励精图治,所以将瑜州改名为鉴州,取得是以人为鉴的意思,要向四王爷学习。 可这鉴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傅兰絮虽然平时不拘小节,但性情直爽,一点儿也不“贱”啊! 当然,也就只有她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皇帝夸她貌美,她连忙谦虚道:“臣妾蒲柳之姿,皇上过誉了。” 趁机瞟了一眼皇上,发现他眼中有种异样的神色。 “都平身吧。”皇上言道:“老四,朕有事找你,稍厚再向太妃请安吧。” “是。” 随后四王爷恭敬的请皇上进入王府议事,傅兰絮算是解放了,回到自己的小院。 到了王府大厅。皇帝落座之后,国师立在一旁,跟在身后的几名武官则站在下首,分列两边。 皇上沉吟道: “如今穆王攻占了不少城池,朕想要将他击溃也需要费些心思。朕知道四弟素来都是忠君爱国,定会支持朕的,对么?” 四王爷仍是点头:“皇兄,五弟起兵之前,我曾经试过劝阻五弟。五弟说皇兄因为遗诏的事情要杀他,他才不得已……” “朕何时动过要杀他的念头?又何曾有过什么遗诏?”皇上说道:“他这是蓄意谋反,怕天下人诟病,所以才扯了个幌子!他说有遗诏,你可曾见到?” 皇帝说道最后一问,阴沉着脸问四王爷。 四王爷摇摇头:“他并未给臣弟看。但他身边亲信之人都说确有其事……臣弟也是不信的。太妃是看着先皇驾鹤的,若是真有遗诏,太妃岂会隐瞒?” “嗯……”皇上听四王爷说起太妃,变得有些古怪,嗯了一声之后,好半天才又说道:“如今他占着地利,还将南方诸州十七座城池全都攻下了。不能再这么放任了。朕需要将你这封地,暂时征用,以供我大军驻扎,并且还要向百姓们征些粮草。以向穆王发起进攻!” “可是,皇上,穆王如今所在都是易守难攻之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皇上调用北疆的军队如果不能及时回去。北国蛮族若是发现边疆守军数量减少,必会犯我大洛啊!到时候……” “这些事情,你不必操心,安心做你的闲散王爷,平日里该做些什么就做些什么。朕自有打算……” “可是如此一来,北疆失守,会有更多城池落入蛮族手中,蛮族残忍嗜杀,怕是会做出屠城之事!” “没有什么可是!给朕找个能发号施令的地方。朕要马上开始部署!陵阳城虽然你没能守住,但朕也会给你记上一功,现在你去好好歇着吧,多陪陪你的王妃,还有太妃。”皇上不容置疑的说道,见四王爷眉头紧锁,他又补充道:“朕已有计策,若是能成,便能将老五留在陵阳城,只要把他拿下,其余诸城群龙无首,再夺回来也费不了多少兵力。到时候朕会让一半大军先回去防守北疆。” “如此……也好。”四王爷见改变不了皇帝的决定,只能附议。但将老五‘留在陵阳’指的是留住他人,还是……尸体? “臣弟斗胆,请皇上开恩,攻破陵阳之后,留穆王一命!”无论如何,都是手足兄弟。 皇帝缓缓闭上眼,转过头去没有回答。 四王爷心底一片冰凉,皇上这次是打算下死手了…… 四王爷手中无兵无权,即便心中有不同的想法,却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于此同时,傅兰絮已经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跪了半天,腿脚早就酸疼不已了,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下跪。第一次是给太妃敬茶的时候。其他的时间再也没跪过,哪怕是跟四王爷在床榻上也没尝试过这种体位。 刚刚被丫鬟扶起来的时候,连站都要站不稳。 傅兰絮一边揉着腿一边听着两个丫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你看到皇上长什么样子了吗?” “我哪里敢抬头看皇上!咱们这些去接驾的女眷丫鬟们,也就咱们小姐贵为王妃,有资格在皇上面前抬起头来说话!” “可不是么,连皇上都夸咱们小姐漂亮呢!说咱们小姐倾国倾城~” “我猜皇上以前肯定没见过小姐,若是他早就见过小姐的芳容,怎么会放小姐嫁给四王爷?说不定就纳入后宫了。说不准会封个贵妃什么的……” 傅兰絮越听越离谱,开口打断道:“说什么呢!什么贵妃不贵妃的。我可是王府的王妃,你们这样说,不怕四王爷听见了撕烂你们的嘴?” 两个丫鬟早就和傅兰絮闹惯了,说道:“咱们小姐哪能舍得咱们被打呢~到时候肯定会说情的!哈哈哈~” “好了别闹了,跪了半天,都给我跪饿了。本来想亲自下厨给王爷做饭的,现在也晚了,你们看看厨房准备了什么吃食,领回来让本王妃慰劳慰劳肿痛的双腿!” 凝云开门去拿饭,凝意突然尖叫道:“哎呀!我给忘了!” 傅兰絮都被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跟王爷前来的俊俏公子,说要静修两天,去了最南面的小院找了个房间打坐。” “俊俏公子?”傅兰絮不知道凝意说的是谁。 “哎呀就是那位姓祁的公子啊!”凝意说道:“王爷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但是要按时送饭过去,当时奴婢刚好去厨房取菜,碰到了王爷。王爷就把这事儿交代给奴婢了。结果奴婢给忘了!今天中午的饭菜还没送去呢……哎呀呀!这太阳都快落山了……” 原来是说的那个冰山脸。 “有那么正好么?”傅兰絮揶揄道:“王爷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的侍女,又怎么会随便给你安排别的差事?该不会是你看人家生的俊俏,主动揽下来的活儿吧?” “没有没有……奴婢……奴婢不去了……”凝意面红耳赤的说道。 傅兰絮笑骂道:“不去就是不尊王爷的命令了,你快点去吧!” “奴婢真的没有……” “行了快去吧!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和凝云保证都不笑你!” 傅兰絮说着,早已和凝云笑成一团。 “你们……凝云你也敢笑……等我回来好好扒你的老底!”凝意红着脸跑了出去。 第八十七章:这下糟了 王府的最南头,有一处僻静的小院子。这个院子不大,也没有多少下人打扫。 院子的一角,有一间小型的庙堂。里面供奉着一尊如来佛像,佛像的面前立着先皇的牌位。 这是太妃私自只做的牌位,供奉在这庙堂里面偶尔来看看,为先皇念念佛经祈求他能平信顺意,含笑九泉之下。 祁方让王爷帮他找个僻静的地方,于是王爷便选了此处。这周围最是安静,太妃不来的日子,这里便空无一人。 凝意提着食盒走进这小院,里面有她精心挑选的饭菜。 “祁公子,真是对不住,奴婢跟王妃嬉闹,居然把王爷交待的事儿给忘了。中午的时候居然没有送斋饭过来,公子一定饿了吧?” 正在打坐得祁方见她进来,缓缓收功,简洁明了得回答道:“无妨,还好。” 凝意笑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饭菜全都取了出来,摆在祁方面前。 祁方皱了皱眉头,只留了一盘青菜。红烧肉和鱼焙蛋都放回了食盒说道:“这两样拿走吧……” 凝意凑上前去眨了眨眼:“怎么祁公子是修道人士吗?还是信佛的?戒荤的?” 前几天凝意也有往这边送饭菜,但是前几次都是小厨房的人盛好了,放在食盒里,她直接带来的。 她眼看着好几天食盒里面都没点荤腥,还以为小厨房使坏呢,今天特意挑了两道荤菜,结果祁方不吃。 祁方本不喜欢多言,但凑过来的俏丽面庞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舍得不理睬:“我倒是没什么忌口的。也不是出家人。只是这里是太妃的佛堂,在佛祖面前吃这些肉类,有点不敬。对太妃也是不敬。” “哦哦哦!”凝意这才反应过来,这小小的庙堂里面不光有祁公子在,还有一尊佛像呢! 她连忙把饭菜收到食盒里。看看祁方面前孤零零的菜盘子和一碗白米饭,惭愧的说道:“那要不,我再去取两个菜来吧……这些怕是不够吃的。” “不必麻烦了。我静修的时候吃的很少。”祁方说道。 外面突然传来两个男声:“这王府可真是不小啊~想不到咱们两兄弟还有机会来到王爷的私宅来参观参观!” 一个听起来年龄稍微大些的男声附和道:“是啊,若是穆王没谋反,咱们两个最好的结局,看一辈子的城门,最后老死在盛京的南门口。可没机会见到这么府里堂皇的宅邸啊!” “这么大的王府,居然只有区区三十几名侍卫,哪能看看的过来?”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长的声音说道:“据说,咱们大洛的亲王,原本都是自行安排府中侍卫人数,封地内也是可以自行养兵的。可是咱们国师上任之后,就劝说皇上要限制亲王们的权利,不仅不让私自募兵,而且王府里面的私军也不得超过五十名!” “啧啧,这么少,能够用么?” “够用不够用的,也就只能将就着用了,有句话叫做皇命难为。不听话,就是抗旨不尊,自己养兵就是意图谋反,就像穆王爷这样!”年老的声音说道。 “嗨,什么意图,穆王也分明就是已经谋反了。”年轻声音说道,顿了顿,他又问:“哎,你说,国师到底是个什么官儿啊,怎么感觉他比丞相大人说话还顶用?丞相不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吗?怎么这次皇上出行,没带上丞相,居然带着他一个道士来了?” “哼,人家国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无需官职傍身。没有身份却比朝中大臣们都厉害!他要是位德高望重的仙长还好,要是个心肠恶毒的妖僧,那咱们大洛可就麻烦大咯!” “此话怎讲?” “从前就有个国度叫做乌鸡国,那个国家的皇帝就曾经错信了一名妖道,结果被那妖道害死,还被顶替了皇帝的位置……后来……” “行了你不用说了。这些我都知道!你说得这哪是从前,这是《西行记》里面的一段。我再盛京常听说书的讲这个故事!”年轻声音轻蔑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能讲出什么大道理来呢~” “这故事里面的事情,就是一番道理啊!这《西行记》里面包罗万象,什么道理都有,你还嫩着,根本听不懂这故事背后的内涵~” “行了快别吹了,咱们好好巡查吧。南边快到头儿了吧大概,那边有个屋子,咱们进去看看~” 两人说着,脚步声离祁方所在庙堂越来越近。 祁方放下碗筷,警觉起来。他悄声问道:“姑娘可知外面是些什么人?” “哦,外面,是皇上带来的人。应该是在搜查王府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患吧。皇上吗,一国之君,出门在外比较注意安全。”凝意说着,只见祁方的脸色变得有些差。 “皇上今天突然驾临王府,就连王爷都始料未及。今天我也是因为在门口接驾,见了皇上所以才兴奋的忘了给公子拿饭的~还望公子不要怪罪。”凝意不好意思的说道。 祁方哪有功夫去怪罪她?满脑子想的全都是皇帝怎么突然来了?皇帝怎么到的烟城?烟城不是被穆王的城池给围住了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祁方连忙只手将饭菜全都放入食盒,把食盒塞给凝意让她拿稳了,然后紧紧搂住凝意的腰肢,轻轻一跃拔地而起,跳到了房梁上面。 “啊——吓死我……”凝意站在房梁上看着地面的高度惊恐的叫出声来。祁方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 凝意点点头。祁方轻轻压她的肩膀,让她在房梁上蹲下。 凝意蹲下身子不看地面,心中的恐惧少了很多。但她仍然担心掉下去便想用双手抓住祁方的胳膊。但她手中的食盒却随着她的动作差点掉了下去。 祁方眼疾手快,一只脚勾住了食盒的提手。他再次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两名士兵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检查了一圈,比较年轻的一个说道:“这不没人嘛……” “可我刚才明明听见女人的声音了。”稍微年长的士兵也觉得十分奇怪。 年轻士兵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想女人了吧~老王哥,你今年也有五十了吧。那东西还能行么?怎么整天想女人?” “呸,老子到现在还每天早晨金枪不倒,你小子再胡说八道。我先让你尝尝厉害!” 年轻士兵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传闻,尴尬一笑,不再调笑老兵。 “怪事儿……明明有女人声音,还有股红烧肉的味道……”老兵抽着鼻子,正要抬头,年轻士兵拉了他一把问道:“这儿还有个牌位,供的是谁啊这是,先呈李延……之灵位……” “屁,这写的明明是先皇李廷瑜之灵位。大字都不识一个!”老兵敲了他脑门一下,随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你这是干什么?” “这是先皇的牌位,还不赶紧拜一拜,冒犯了他老人家,晚上托个梦让皇上把你斩了!” “哎呦呦呦……“年轻的士兵忙正色起来,有样学样拜了拜。 老兵一扯说道:“快走吧,这里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不该冒犯!” 说罢,两人退了出去。 等两人渐渐走远,祁方又把食盒塞到凝意怀里搂着她纵身跳了下来。第一次凝意惊恐无比,这第二次就比较享受了。毕竟搂着她的是“生得俊俏的祁公子”。 “你说,皇上到了王府?”祁方落地后,第一件事便是皱着眉头确认道。 凝意茫然的点点头。 “是他本人?” 凝意又点点头。 “这下糟了!”祁方道。 “这下糟了!”四王爷在傅兰絮面前踱来踱去。 傅兰絮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皇上这次是有备而来。本王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出尔反尔。五弟遭了他的算计了!”四王爷说道:“本王还以为皇帝是真的撤军回京了,却没想到,他早就在五弟身边安插了人手。那林刺史深得五弟信任,五弟甚至委任他驻守益州的城池!但他却是皇上的人!” “所以皇上才能带着大军直接到了这里……”傅兰絮道。 “这次皇上肯定不会放过五弟的,本王求情他都没有应允,估计他攻破陵阳之后,便会杀了五弟。必须想想办法。本王虽然不愿意五弟坐上皇位,但也不愿意看他被兄弟杀死啊!” 傅兰絮见四王爷着急,自己也着急起来,她灵光一闪,提醒道:“刘先生不是有夜枭可以传信?王爷何不问问,咱们烟城有没有他暗中养育的夜枭?” “对!对!”四王爷激动的扶着傅兰絮的肩膀:“对,本王这就去问……” 四王爷关好门窗,取纸笔写了一封书信揣在怀中匆匆走了出去,夜幕西沉才回到傅兰絮身边。 “本王已经委托刘先生将书信送出了,希望五弟能收的到。” 傅兰絮点点头,她能理解四王爷的心情。 他不愿发生战争,所以一开始想给皇上传信,将穆王的谋反扼杀在萌芽状态。后来帮助守陵阳,也是能希望让穆王知难而退。 陵阳失守,他立马又改变了初衷,想出了暂停穆王与皇上大战的理由,并且自己当做和事佬两边送信说和。 他不想有战争,也不想看自己的两个兄弟争个你死我活。 就在他认为他的计策暂时奏效的时候,皇上却意外的出现了。 “刘先生的夜枭一定可以将消息带到的!”傅兰絮在一旁给王爷打气。 刚刚说完,门却被粗暴的推开了。 几名皇帝身边的士兵闯了进来,皇上站在门口,手中抓着一只叼着老鼠的夜枭,大喝一声:“把他们抓起来!” 第八十八章:双双被囚 四王爷一眼看见皇上手中尚在滴血的夜枭,脸色苍白起来:“皇兄……臣弟只是……” “不必多言了,你到底还是站在老五这一边……为了能顺利拿下陵阳,朕只能先把你给关起来,免得你再想什么办法知会老五!” 皇上轻轻歪了下头,示意身边的侍卫可以动手了。 几人蜂拥而上,就要捉住四王爷。傅兰絮条件反射一般挡在前面,抬腿踹在一个侍卫的肚子上,将那个侍卫一脚踢到墙边。 随后又用手扭住另外一个侍卫伸出来的手。拧了一整圈,疼的那侍卫龇牙咧嘴,整个人都背过身去。 傅兰絮用力一推,那侍卫便踉踉跄跄的追随先前的同伴去了。 傅兰絮竭力阻挡,侍卫上来了三五个,都没能碰到四王爷。 皇帝十分不悦,正要下达命令,身边的国师却轻声道:“皇上,臣有一言……” 国师凑到皇帝耳边,眼睛盯着房间里乱舞的傅兰絮对皇帝耳语了几句。 皇帝听着国师的话,也不禁将目光定在傅兰絮的身上:“可国师不是说过……” “臣也不知为何,这其中必有蹊跷,但现在,皇上还是暂且听臣的话。” 皇帝点了点头。 看着身前护犊子一般保护着自己的傅兰絮,四王爷心生感激,同时有一点哭笑不得。皇上要抓人,又如何挡得住? “老四,鉴王妃,你们这也是要反了吗?” 皇上怒目道。 四王爷连忙把傅兰絮拉回怀中,轻声说道:“好了,停手吧……” 傅兰絮被四王爷揽在怀中,但仍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侍卫,她对皇上说道:“皇上,四王爷没有站在穆王一边,只是不忍心看到手足相残,想要提前知会穆王,让穆王知难而退,保条性命而已!” “哼,当真如此么?”皇上冷冷看向两人,拿起手中染血的夜枭,从它的腿上解下了一封书信。 将夜枭往旁边一扔,皇上展开书信当着傅兰絮和四王爷的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差。 “老四,这信上,将朕的所在,谋划的进攻路线,全都写的一清二楚。你这哪是让老五保命,分明就是让他提前准备!你劝朕不杀老五,朕也从来没有明言说过要他的性命,都是手足血亲,你当朕真的那么无情么?” “老五谋反的事情,朕自有计较,你们身为大洛臣子,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未免节外生枝,就委屈你们一阵子吧!” 皇上大手一挥,背身离去。门外的手下一拥而入。 “王爷小心!”傅兰絮再次摆好架势,拦在四王爷身前。然四王爷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一丝。 从皇上进门开始,他就面如死灰,只是任事情发展。和傅兰絮不一样,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有武功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傅兰絮竭力抵抗,然而双拳难敌四手,皇上身边的侍卫又有几个实力高强的。 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傅兰絮还没反过神来,一柄钢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不要伤她!”四王爷惊呼道。 手持钢刀的人面容刚毅,说道:“若是王妃肯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在下又何须出手?不如四王爷好好劝劝王妃吧。” 随后忠厚的面容竟然做出了个狡诈的表情:“若是在下手上的这柄钢刀一个拿不稳,划破了王妃的脖子,那可就不妙了……” 傅兰絮感受着颈间的冷意一动都不敢动,只能怒目相视。 “爱妃,停手吧,皇上身边高手众多。你不是对手的。”四王爷走到王妃身后,一手按住肩膀,另一只手,轻轻将那人的钢刀从王妃脖子上拨开:“把你的刀收起来……本王跟你们走便是。” “不只是您,还有王妃也要一起!”手持钢刀的人说道:“这是皇上的命令。” 傅兰絮和四王爷被皇上的亲兵囚禁了起来。 皇帝坐在四王爷书房的书案之前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刺史进言道:“皇上,虽然四王爷控制住了,但是王府里面的其他人不知道会不会给反贼传信。” “微臣认为,若是让穆王提前有所准备,陵阳城要攻下来怕是不容易。应当即刻发兵!两万兵马进军到陵阳城北门,再暗中安排五百名精英,从威武的小道进攻陵阳东南方向。” “正面佯攻之时,侧面再让这五百名起兵发起奇袭!只是不知道这威武前往陵阳的小道在什么位置,唉……” 皇帝撇了撇嘴角。不耐烦的偏过了头。 说了一大通,最后来句不知道在什么位置。那前面说的不成了废话了? 只见林刺史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哎呀,这桌上这么多的书卷,说不定就有四王爷之前用过的地形图,让微臣找找,或许能发现什么。” 皇帝默许,他便开始将桌上叠成一摞的书信堆一一检阅,不一会儿便高兴的说道:“微臣说什么来着,果然这里有地形图……” 他从书信堆里面抽出一张图来,那图本来是对折的,这么一被抽出被自然打开,原本夹在中间的东西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是一个信封——是林雪茹亲手夹在书信堆里面的那封信。 “哎?这是什么?”林刺史装模作样的捡起信封,只见信封上写着:吾兄亲启,弟治拜上。 “皇上!这……好像是穆王给四王爷的书信。”林刺史将地形图扯到一边,将那封书信递到皇上面前。 皇帝面色微变,拿起信封,对林刺史说道:“你先下去!” 林刺史恭敬的一躬身道:“微臣遵命。” 后退之时,他微微抬头,看了眼皇帝身后的国师。国师感应到他的目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皇帝拆开信件,阅读之后,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朕没想到,老四!老四居然和老五勾搭在一起!!” “皇上息怒……林刺史不是说,四王爷和穆王之间并没有合作,反倒还为了让穆王知难而退曾经勇守陵阳?” “那都是表象!这是他们合伙演的一出戏!”皇帝怒不可遏的说道:“你们都被他们两个给骗了!若不是事有凑巧看到这封信,朕也不知道要被蒙蔽到何时!他们竟然意图弑君!” 皇上拍案而起在书房里走来走去,额头上暴起青筋没了平时雍容威严的样子,变得十分可怖。 看到桌上林刺史甩在一旁的地形图,他下定了决心,下令道:”来人啊!传朕的旨意,即刻发兵!” 进来的不是侍卫,而是刚刚退出去的林刺史。 皇帝把地形图甩给他说道:“朕命你为攻城大将军,无论用什么办法,攻克陵阳。若是见到穆王,无需留情,留一口气便可!朕要亲自审问这两个兄弟!” “遵旨!”林刺史回道,正要退下,皇帝又说道:“传令下去,鉴王府一干人等,不论主仆男女,身份贵贱全都给朕抓起来。派人将鉴王府团团围住!若有人意图闯出去或者意图反抗的,格杀勿论!” “是!” “慢着!”皇帝强行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太妃那里,朕会亲自前去。不需要你们动手!” 南院的小庙堂中。 两个小兵刚刚走出去不远。 祁方对凝意说道:“姑娘,你且回去知会四王爷一声,就说我有紧要的事情要办,不辞而别了。” “啊?祁公子要走了?” “嗯。”祁方答道。 凝意一脸失落的离开小庙。 祁方纵身一跃,跳到小庙顶上看了看院子外面的情况。院子外面,站着一小队士兵。看装备形制,是皇上的亲兵。 祁方心中掂量着,人数不多,可以突围出去。刚要从翻越南墙,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娇呼。 “祁公子!救命!” 是刚才给他送饭的丫鬟的声音。祁方心中犹豫,但还是调转了方向,从房顶跳下,往声音的来处跑去。 凝意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跑进南院,手上的食盒早已经不知去向。 祁方迎上去,一把拉住惊慌失措的她问道:“出了什么事?” “皇上的士兵……在杀人!我亲眼看见他们向正在扫地的刘妈胸口伸手,刘妈用扫帚挡了一下……然后……然后就被一刀捅死了!”凝意想起那时的景象,仍然觉得十分恐怖。 “他们看见我了,就在后面!”凝意一头扎到祁方的怀里:“祁公子,救救我……” 这时,从院外面传来两人的声音:“就是这边!我看见那个小妞了!长得挺俊的!” “你小子滚一边去。老子先上!” “滚一边去,你那臭脾气,刚才那老娘们就用笤帚挡了一下你就把人捅了!这丫头可不能让你再捅了!我得好好玩玩,你就在旁边好好看着,不用刀只用枪,也能征服女人~” 两人口中满是污言秽语,而且雨来越近,凝意被吓得直哆嗦。 “捅死又怎么样?不服老子就是死!反正是皇上的旨意,反抗者格杀勿论!那小妞要是真长得好,死了又怎么样?新死的肉身不还是热乎的吗?” 第八十九章:我会回来 凝意已经被惊吓的浑身筛糠一般。 祁方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别怕。有我。” 他扶着凝意走进庙堂,将门关好,看凝意仍然害怕,便再次搂着她跃上房梁对她说道:“别怕,蹲下扶好房梁。” 两名士兵已经进入了院子,四处寻找。 “小娘子~跑哪儿去了?出来吧,哥哥们会好好心疼你的~”一个士兵淫邪的说道。 另外一个也开口:“闭嘴吧,她肯定躲起来了。这院子空空的,也只有那边的草丛和这房间里能藏,她跑不了。” “好,我去房间你去草丛,谁运气好,谁就第一个享用~” “凭什么我去草丛?”另外一个士兵不服气道。 “那我去草丛搜行了吧?我是为了你好~这种小院儿,进房间就是自寻死路。我看那姑娘八成是趴在草丛里了。”另外一个士兵又道。 “嗯……那你去房间,你去房间!”那个喊着尸体也不在乎的士兵说道。 两人分头行动,其中一个进了庙堂。 祁方和凝意在房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凝意大气也不敢出。祁方则缓缓抽出了身后背着的二尺多的长剑。 “小娘子~躲在哪儿呀?”那士兵进了庙堂,关上门,还把门栓给插上了。 “小娘子,不要躲了,你躲不过去的。快快出来,陪大爷玩玩只要把大爷伺候舒服了,大爷保证留你一命~” 那士兵左右张望,见没有人影,便往佛像的后面走去:“小娘子真是好情调,本大爷还从没试过在佛爷背后——呃!——咳、咳。” 凝意本听着这污言秽语,想象着若是被那士兵发现之后的惨烈下场已经怕的闭上了眼睛。 结果只听下方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凝意抬起头,眼前已经没了祁公子的身影。 探出头去往下看,只见祁方已经不知何时跳下房梁将手中长剑从那人的天灵盖直刺入那人的身体里,没至剑柄。 那人浑身无力跪在地上。 长剑锋锐无比,插进那人的头骨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没有一丝血流出。画面并不血腥,但却让人头皮发麻。 凝意打了个寒颤,想不到看上去如此“俊俏”的人杀起人来竟然如此熟练。 祁方没有将长剑拔出,而是将那人先丢在一旁,然后仔细倾听门外的声音。 门外的那个士兵,踏入草丛搜寻了半天,哪里有娇滴滴的美人踪影?心知又上了同伴的当,气愤的破口大骂:“你又耍我!她一个寻常女子,哪会懂得那么多逃避追踪的路子,一定跑到屋里躲起来!气死我了!” 走到那处小庙堂门前,抬手推门却发现推之不动。 “娘的,你还把门给栓上了?快快开门,这么美的小娘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独享?快快开门。老子要和你双龙戏凤!” 那士兵在门外不住的敲门,嘴上还不干不净的一直说着要把屋里的凝意怎么样怎么样的话。 祁方从里面往房门上用力锤了一下,“咚”的一声。 门外的士兵没料到里面的“同伴”居然还会反过来敲门,登时愣了一下。手上推门的动作停了少许时间。 祁方趁着这个空档把门栓给抽开了。 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之后,脾气上来了:“你娘的,你还敢蹬门吓唬老子?看我把这破门给你踹开!” 他一脚蹬在门上,门哐啷的就开了,他整个人用力过猛,脚力落在了空处一头栽进了房里。 “哎呦,疼死老子了!娘的,你们在哪?老子要……” 祁方突然出现在他背后,一拳打在他后腰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浑身失去了力量,连呼吸都停滞了许久。 祁方单手扭住他一条胳膊,摁在地上,用膝盖顶住他的脑袋,厉声问道:“为什么杀人?” “咳……大胆,你si森么人……”那士兵还要嘴硬,却正好看见了不远处躺着的同伴。看到了他脑袋上插着的剑柄,心凉了半截。 他立刻改了口风道:“英雄饶命……饶命啊。” 祁方又问:“为什么杀人?” “是他!是他!他见那个扫地的老妈子风韵犹存,想要强迫了人家,那老妈子不肯他就恼羞成怒把人给杀了!” 这士兵反应倒是很快,见祁方问起杀人的事情,知道是遇到了嫉恶如仇的大侠,连忙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了已经死的同伴。 不料,凝意却在上面开口道:“祁公子,别听他胡说,我看的分明,是这个脸上黑了一块的家伙杀的人!” 那士兵听到凝意的声音满面惧色,早知道这里面不光有个丫头,还有个猛人,说什么他也不肯来啊:“大侠饶命啊……我是一时糊涂……都是皇上下的命令说把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抓起来,违令者格杀勿论啊!我只是一个小兵,只能听命行事啊!” 祁方问道:“皇上为何下令抓王府里的人?!” “大侠饶命!小的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皇上发现了四王爷和反贼勾结的证据,还劫到了四王爷给反贼通气儿的密信。担心王府里的人会泄露突袭计划,所以才下令将王府里的人全都抓起来!” “什么突袭计划?王爷王妃现在在哪?” “王爷、王妃也被抓起来了,关在了西边的一个房间里……突袭计划什么的。小人只是一个亲卫,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士兵哭丧着脸说道:“知道的我都说了……求大侠饶我一命吧。我的手快断了,哎呦……” 祁方瞪了他一眼,松开了手,挪开了踩着他脸的脚,在一旁自语道:“突袭?难道是要攻打陵阳?” 那士兵爬到一旁,惊魂未定的回头,发现刚才扭住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只有一条手臂的残疾人?而且他的兵刃还在同伴的脑袋里面插着,登时大胆了起来。 祁方偏头考虑的时候,他偷偷的爬将起来摸出了腰间的佩刀,悄无声息的抽出来握在手上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祁方的视线,慢慢移动到祁方背后,突然把刀架在了祁方脖子上。 “大胆的狗贼,若不是你偷袭,老子怎么会被你摁在地上。老子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是大洛雄兵!”那士兵恶狠狠的大喊:“你是什么人?” 那士兵认为胜券在握,便想着问清楚身份。若是有来历的,没准押到皇上面前,还能领赏钱。 祁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左肩突然一抬随后身子一矮往侧面跨了一步。 这士兵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了,见到祁方这么快就脱离了掌控,不由得正视起来。 祁方右手五指并拢,以手臂为剑,向那士兵刺去。那士兵也十分老道,连忙后退,刚好退出了祁方的手臂范围。 “噗呲”一声,那士兵只觉得前胸被什么洞穿了。但眼前祁方的手,分明距离自己的胸口还有段距离。 “咳……这是……”士兵话没说完失力倒下。 祁方冷冷的看着他的尸体道:“哼。自寻死路。八尺剑祁方,岂会依赖兵器?” 房梁上的凝意看得惊心不已,她从上面见到那士兵起来就想大声提醒,身子一动却差点要掉下去所以一时没能喊出口。 后来又看到祁方的手上有若隐若现的蓝光延伸出来,整个人被这奇异给吸引住,发不出声音。 祁方抬头看看凝意,把她从房梁上给带了下来。 “你没事吧?”祁方问道。 凝意看着地上两人的尸体,头皮发麻,再想到是身边的人杀了这两人,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害怕我?”祁方略显失望,又问了句。 凝意忙摇摇头!若是不杀这两人,遭殃的便是她了!她上前一步,抱住祁方的独臂,说道:“不,他们都是改杀之人,我只是头一次见这种场面,有点不适应。” 祁方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异样,嘴巴一抿,稍微平复了一点失落。 “刚才你都听见了吧,皇上吧王爷王妃都抓了,王府里的人也都控制了起来。现在这里很危险。”祁方说道。 “皇上为什么要抓他们?到底是怎么了?现在该怎么办?得把王爷王妃就出来才行啊!”凝意听后激动的说道。 祁方点点头:“嗯,我得去打探一下,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说着,他把那插着剑的尸体拖到院子外面,把长剑从尸体里拔了出来。尸体已经凉了,心跳早已停止。血液没有喷溅的到处都是,只是缓缓的流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中还混合着奶白的浆子。 凝意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哪里肯在这里呆着,忙道:“祁公子不要把我扔在这儿……我、害怕!” 祁方见她目光所向,明白了她的心思:“那就稍等一会儿,天快黑了,到时候趁着夜色,我带着你一起去打探。” 凝意点头同意。 南墙外一阵骚动,传来几个士兵的声音: “换岗了,换岗了~”一个士兵懒散的说道。 “队长,怎么来这么多人?咱们一班岗不是只有五个人么?” “换个屁,今晚都给我精神点。皇上有令,要牢牢看住四王府。凡是里面出来的人,一律抓起来,敢反抗的,格杀勿论!这南墙是咱们的范围,你们二十个,站成两队,十步一隔给老子看紧了!” “啊?不让睡觉啊!啧,早知道还不如呆在先锋军,有鱼吃有肉吃,这会儿子该躺在床上呢~” “你想去先锋军?行啊?今晚就能给你调过去!不知死活的东西,过了今晚能不能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怎么?真的要打了?这一路总说平反,可一路走来,连个敌军毛也没碰见啊!” “我也只是听说,别瞎打听,在这好好站岗吧,能在皇上身边干活是你们的福分,还不知道珍惜!” 几个士兵声音不小,祁方耳力又好,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夜色降临,祁方带着凝意出了南院。 王府里到处是皇帝的士兵巡逻,祁方小心翼翼躲避着他们的视线,把凝意带到了王府的柴房。 “这里人少,也没有尸体,你先在这里躲躲。我得去看一下王爷被关在什么地方,看看有没有机会将他们救出来!”祁方嘱咐道。 凝意点点头,但手上却一直抓着祁方的衣袖。 祁方声线特意放软了些,拍了拍她的手,小声叮嘱道:“你千万小心别出声。我会回来的。” 第九十章:糊涂难求 祁方一人出去,矮着身子借着草丛、树影躲过了一队又一队的巡逻兵,终于找到了王爷所在。 他们被关在王爷书房紧邻的一间书阁中。 这里皇上的亲兵极多,道路上五步一人,书阁四面更是每一面都有五六人把守。 祁方掂量了一下,紧靠一个人的力量把里面的人救出来,然后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可以先看看里面的情况。 祁方潜行到王爷书房的角落。这里人比较少。 他从身边找了块碎石,找了个方向扔出去制造出了一点响动。附近的士兵守卫听到声音之后,都前去查探。他便快速跑到墙角手脚并用爬到了墙头,又轻轻跳到了书房的房顶上。从这个房顶走,可以避开守卫最密集的地方,直接跳到书阁房顶。 这样就算救不成人,至少也可以先看看王爷王妃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伏着身子悄悄行进,走到房顶边缘,准备跳到书阁房顶的时候,听到了书房里皇帝说话的声音。 “林爱卿,突袭之事有几分把握?” “启禀皇上,若是昨天,微臣仅有四分把握。但今日,微臣却有八分把握了。” “哦?这是为何?” 林刺史说道:“今日发现四王爷勾结穆王证据的时候,微臣不是找到一张地形图么?这地形图上详细标注了那处山道所在。而且皇上下令将王府中的人全都控制住,微臣就顺便抓了几个王府侍卫审问了一番。这些人里面,有那么一两个忠君爱国的,曾经跟着四王爷一齐往陵阳城运送粮草。十分熟识去往那边的路线。有他们引路,皇上的军队今晚便可通过那条山道。” “据那几个侍卫交代,陵阳城东南侧有一处门户,是特意为了运送粮草临时开辟的。因为城外不除仅有一条通路,而且连接的还是“友军”威武城,所以城卫极少,防守松懈,只有一道简陋的城门。咱们趁夜拿下。再命令益州的大军即可前往陵阳正门。明日清早,里应外合打开城门大军攻入,轻轻松松就能拿下陵阳!” “好,就按照林爱卿说的办,即刻传朕旨意,发兵!” “遵旨~!” 祁方在房顶听后,心中焦急不已,必须尽快将这个消息告诉穆王才行! 他不再继续偷听,轻轻的跳到另外一个房顶,掀开了中间的几片瓦,看见了被囚禁在一起的王爷和王妃。 他们被捆绑在桌椅之上,身上还算干净。看样子只是限制了行动。祁方用指力量捻开一小块,扔了下去。 书阁之内,四王爷和傅兰絮背靠着背被绑在两张椅子上。四王爷面色沮丧,似乎已经看到了五弟穆王身死的画面。 傅兰絮则很安静。没办法,刚被绑住的时候,她拼命挣扎。但是这绳子捆得很有技巧,越挣扎,它反而束缚得越紧。挣扎了半天之后她反而动不了了。 祁方的瓦块掉落下来,正中傅兰絮头顶,古代女人的发式在这个时候起了很好的仿佛作用。石头落在厚厚的发髻上,不仅没有声音而且还不特能,但偏偏还能引起傅兰絮的注意。 傅兰絮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看见了房顶上的缺口和缺口中间的那张脸。 “七尺……八尺剑?”比起名字,傅兰絮比较熟悉他的名号,张口喊了出来。 身边有几个守卫听见动静立马跑了过来:“说什么呢!?什么七尺八尺的?” 见傅兰絮抬着头,他们也抬起头看:什么都没有。 祁方非常机警的把瓦片又盖上了。 傅兰絮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嗓子差点害得人家被发现。 “怎么了?”听到里面的异动,守在门口的守卫队长也过来问道。 那守卫对队长说道:“小的也不清楚,鉴王妃刚才突然说话,什么七尺八尺的,小的也是听着不对才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闯进来……” 守卫队长狐疑的看了傅兰絮一眼,再看看四周,并无异样便说道:“鉴王妃刚才说的什么七尺八尺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傅兰看见这人就一肚子火,绳索就是这个人亲自系的扣:“我偏不说!” 守卫队长被呛了一下,心里也很不爽,但傅兰絮虽然是阶下囚,但暂时仍是王妃身份。他只能忍着:“鉴王妃,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 说着,他竟然再次将绑着二人的绳索紧了紧,随后走了出去。 傅兰絮苦不堪言,但却丝毫不如软。 守卫都走远之后,四王爷小声道:“爱妃,你刚才说什么?七尺剑?” “王爷,我刚刚看见你那个朋友了,就在房顶上!刚刚还在的!”傅兰絮也小声回复到。 四王爷闻言抬起头,刚好祁方见守卫队长出去又掀开了瓦片。王爷看着祁方做了许多哑语的手势,然后慌忙离开了。 四王爷把头放下,长舒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希望能赶上吧……” “赶上什么?”傅兰絮问道。 “赶上提醒五弟啊!“ “祁哥刚刚告诉本王,皇帝已经趁夜派了一队奇兵走孤行岭,从陵阳城守卫薄弱的东南方潜入陵阳。等天亮之后便大军从正门进攻,这一队奇兵再找机会从里面制造混乱,趁乱打开城门!”四王爷说道:“希望他能在皇帝发起总攻之前赶到那里,让五弟提前逃走,或者至少……做好准备迎战!” 傅兰絮大皱眉头,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别人怎么样。 如今他们被皇上囚禁在这里,以后怎么处理还不知道呢!王爷被囚禁起来的时候还一直否认与穆王通过信,傅兰絮也可以证明。 但皇帝却始终不信。 “王爷,皇上会给你按个什么罪名?意图谋反?勾结反贼?“ “本王也不清楚……皇上说那封信是从本王的书案上发现的。但本王从未收到过,也从未与穆王用信件沟通,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特意放到本王书房的!” “会是谁呢?”傅兰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皇上应该只是不高兴王爷给穆王报信儿吧!等此战结束,应该就会把咱们给放了吧!毕竟皇上可是王爷的亲哥哥。”傅兰絮说道。 四王爷眼神一黯,沉默下来。半晌才说道:“本王真是羡慕。” “羡慕什么?”傅兰絮摸不着头脑的问道。 “羡慕爱妃的简单。如果本王也能像你一样,能这么想就好了。果然是难得糊涂……”四王爷苦笑道。 “王爷是在说我糊涂?” 王爷又沉默下来,良久,轻声说道:“爱妃,这次是本王连累你了。” “皇上可能会杀了你我……”王爷的语调变了,失去了往日的果断坚决,剩下的只有说不尽的悲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爱妃的脾气,大概是不愿意做个冤死鬼吧……”四王爷说道:“本王也是一直都糊涂着,皇上亲手提着滴血的夜枭带人来抓本王的时候,本王也以为他是亲哥哥。但是当他说从本王的书案上发现了书卷的时候,本王就全明白了……他已经不是当初对本王百般维护的哥哥了。” “他现在是皇帝。”四王爷沉声道。 傅兰絮听得云里雾里的,追问道:“王爷您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王爷不是说过,王爷是皇亲,再重的刑罚也不过是流放么?况且那封书信本就是假的,王爷也没有像穆王一样举起谋反——” “是本王错了……“四王爷沉声说道:“那封不存在的书信,爱妃会是谁放得?皇兄的栽赃简直可笑……” “难道,是皇上……” 傅兰絮感觉到身后的四王爷点了点头。 四王爷说道:“皇帝将一切都计划好了的。或许五弟口中遗诏的事情是真的。皇兄真的很看重这个皇位。而且多年以前就在谋划了。你还记得林雪茹么?” “记得。那不是王爷的林侧妃吗?” “不错,皇上身边那位林刺史,便是林雪茹的父亲。本王原以为,林刺史是穆王身边的人,当初穆王还未起兵,只是将本王封地围住的时候。林雪茹便得了他的消息,被接应出城了。” “但现在,他竟然又站在了皇上身边。呵呵”四王爷笑道:“皇兄早就防着穆王了……在他身边安插了林刺史这颗棋子,一放就是几年时间。” “五弟对他信任有加,当左膀右臂使唤,道关键时刻,他却倒戈相向回到了皇兄阵营,替他打开城门。这样皇兄才能毫无阻碍的进入了本王的封地,才‘发现’了那封信。若是本王所料不差,那封信应该是林雪茹临走的时候,偷偷放到本王书房的……” “可如果那姓林的是皇帝身边的人,皇上又怎么会这么久才知道穆王谋反的事情?” “或许在等待什么时机吧……”四王爷微微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或许在等待一切都准备万全。” “皇帝一开始,就把本王也算进去了……五弟说的对,大哥二哥的死或许真的不是偶然。” “王妃,可后悔嫁与本王了?” 傅兰絮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后悔。” “会被处死的……” “我本就是已死之人,还怕什么?” 第九十一章:逃离王府 祁方悄悄原路返回,来到凝意躲藏的地方。 “姑娘?” “我……我在这儿”凝意从一堆柴草中细细索索的爬了出来。 “祁公子,你找到王妃他们了吗?” 祁方轻轻按着凝意的肩膀,两人蹲下身子小声说道:“找到了,他们主仆几人被囚禁在王爷的书阁里。” “那……那该怎么办?祁公子,皇上究竟为什么突然把王爷王妃都抓起来了?他们会怎么样?我们、我们去救他们啊!” “姑娘别急。皇上若是想杀他们,肯定早就动手了。现在王爷王妃只是被囚禁在书阁里。暂时不会有危险。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姑娘知不知道从威武城到陵阳城有一条偏僻的山道?” 凝意点点头:“我没走过,但是知道大概的方向。王妃曾经带我和凝云去过威武城……” “那就太好了!”祁方说道:“王府外如今守卫森严,我又只有一条胳膊,没法带着你冲杀出去。一会儿,我先带你悄悄到王府大门附近,然后我会出去把守卫系数引开,你找机会逃出去。” “那祁公子你呢?” “我甩掉他们再去找你。你到城西等我。”祁方说道。 “……可是我、我怕。”凝意说道。她眼前总是闪过刘妈被那士兵一刀捅死的情景。 “姑娘不用怕,我会把他们全都引开,到时候你只管跑。我一定会到城西找你。你藏好就是了,到时候咱们以哨声为号!” “我不会吹哨啊!” “我会!” “好、好吧……”两人准备行动,凝意又拉住祁方嘱咐道:“你一定要来找我!” “一定!” 祁方坚定的声音给凝意注入了足够的勇气,于是两人开始行动。 王府之内虽然也有不少守卫,但府内建筑较多,顺着墙角的暗影处不太容易被发现。还有许多草从里、树木后、假山中等处可以藏匿。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大门附近。 大门紧闭,门口也有四名守卫。 这里离皇上所在的书房比较远,没有长官看守。四人一边站着岗,一遍低声抱怨,互相调笑。 暗影之中,祁方对凝意做了个嘘声的姿势,见凝意仍然紧张,便做了个“别怕!”的口型,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凝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个守卫有些困倦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就在他的眼睛闭上的那一刻,祁方猛地从阴影中一跃而出跳到四人中间,拔出背后的宝剑横向一挥。 剑身发出轻鸣之声。蓝色的光影若隐若现的包裹住剑身,又延伸出去,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黯淡的蓝色扇面。 扇面准确的从三个守卫的脖颈间扫过,三名守卫瞬间毙命。 打哈欠的守卫所在的位置,正好在这扇面之外,没有被这一击波及。 他只是眨了眨眼,眼前的半空中就多了一个煞星背对着他。三个同伴悄无声息,面上的表情都凝固了。永远停在了死前的那一瞬间。 这名守卫心中狂跳了一下,想大喊出声,却没有机会了。 祁方单脚落地,足下一旋,腰肢一扭。转过身来长剑直刺,若隐若现的剑气将那守卫的喉咙撕开,鲜血四溅。 电光火石之间,夺去四条性命。祁方站定,那四名守卫才一齐倒下。 祁方没有耽搁,打开王府大门仗剑冲了出去,在门口的二十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诛杀了五人! “给我拦住他!”守卫王府正门的小队长没有一丝松懈,一直注意着周边的动向。王府门开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不对了。 当即他就将王府正门的两排士兵着急起来将向祁方靠近。剩下的十五名守卫将祁方团团围住。 这些守卫都是皇上挑选出来的精兵,体能极好,人又多。 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仍不是八尺剑“祁方”的对手。若是时间充裕,祁方大可一番厮杀把剩下的人杀个一干二净。 但现在并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王府里还有至少几十名守卫。附近还有皇上的军队驻扎。若是被缠住了,便会引来无穷无尽的敌人!到时候就算祁方再厉害也没用了,杀不死也会被累死。 必须尽快突围出去!还要把这些人引开。 守卫均持长枪,将祁方围住,举枪刺来。换个其他人,十五个人围着,早就不知道被刺了几根窟窿。 但被围着的是祁方,这景色就不一样了!之间祁方高高跃起,躲过十五人的一刺。手中剑光更胜,在半空一划,剑气边缘擦到两名守卫的喉咙瞬间又夺走两人性命! 包围圈有了缺口,祁方落地立刻朝着缺口的方向突进,左劈右砍。缺口左右两侧的守卫意图靠拢堵上这个小缺口。却被祁方的剑斩在了前胸。 血液染红了军服,又是两人毙命,缺口再次扩大。祁方飞射而去。 北门的守卫还剩下十一人,这十一人人被祁方的气势所震慑,眼睁睁看着祁方远去,竟然没一个人去追。 小队长气急喊道:“都愣着干什么?!都特么快给老子追啊!” 十一名守卫仍不敢动。身边的七名同伴,死的太惊心了。整个过程,他们只刺出了一枪,就有九个同伴变成了尸体!这样的杀神谁敢惹? “追!快追!皇上有令,王府内不准出逃任何一人!若是追不回来,咱们一样是死!快给老子追!老子去给你们叫援军!” 守卫们这才醒悟过来。如果追上去,还有可能会有一两名幸存的。若是不追的话,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必死无疑啊! 他们这才慌慌张张的朝着祁方远遁的方向追去。 就这么一会儿,那小队长冷汗出得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冷风一吹全身都抖了起来。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连忙跑进王府报告去了。 王府门口再无一人,暗处的凝意见机跑了出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王府。 走出王府门口灯火通明的一块地方,到了暗处,凝意略微停顿,看准了西门的方向,没命的跑了起来。 王府门口的小队长慌慌张张的来到皇上所在的书房门外,见书房门开着便也不进去了。直接跪在门外大喊:“启禀皇上!有人!有人逃出去了!” 突袭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林刺史已经先一步去下令去了。书房里只剩下了皇帝和身边的国师。 天色已晚。皇帝已经准备歇息了,等着明日一早听陵阳传来的好消息。 突然听到有人逃出去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进来回话!”皇上不悦的喝道。 那小队长慌慌张张的跑进去,普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皇上饶命,小人有负皇上所托,有个人从正门逃出去了!” “朕早就让你们严加防守,怎么还会有人逃出去?你们这些守卫是做什么用的?”皇上勃然大怒。 “皇上恕罪啊!小人停了皇上的命令不敢怠慢,当即在门口布置了二十个守卫啊。只是遇上的对手太过厉害!眨眼间就杀了一半,突围跑了!” “对方有几人?” “对方仅有一人……”小队长头埋在地上说道。 “你们二十多人!拦不住一个人?还被他杀了一半?!”皇上听了小队长的话十分震惊:“四王府里居然有如此高手?为何下令搜查王府的时候没有查到?” 身旁的国师也有些动容:“你可曾看清此人外貌?” 小队长颤抖着答道:“那人身形如风似电,动作太快,小的没能看清。不过……” “小的看到他只有一条胳膊!!” 国师追问道:“此人是否持剑?” 小队长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惊恐非常:“不错!此人持剑!那剑长有三尺,却能吞吐毫光。分明没有接触到人却能取人性命!!” “哼!原来是位故人!”国师神情狠厉起来。 皇上问道:“哦?国师知道是什么人了?” “这人皇上也知道。他剑法精绝剑气无双,曾经与穆王鉴王一起抗击北蛮,战功卓著。先皇还曾将国之重宝‘巽风剑’赏赐给他。人称七尺剑!名叫祁方!” 国师恨恨的说道:“若不是他从中作梗,穆王早就死了,哪来儿的这么多麻烦!他还杀了贫道一名爱徒!哼!” “原来是他!此人绝不能留!”皇上面色也凝重起来:“传朕旨意,翻遍烟城,也要把他找出来诛杀!” “皇上不必差人寻找了。贫道倒是知道他在何处!” “哦?” 国师道:“他与穆王鉴王情深义重,如今既然出府,必然是探听到皇上的计划,前去穆王那边通风报信了。” “那该如何是好?若是老五提前准备,这陵阳城就难破了!” 国师阴险一笑,示意皇上不用担心。转身对门外开口道:“厄人,煞地!” 门外进来两人。 他们穿着普通侍卫的衣服,但一眼便知两人并不简单。豹头环眼,虎背熊腰,浑身散发着凶戾之气。 国师看了看他们说道:“是时候为你们的天师兄报仇了!” 第九十二章:恶人拦路 太妃端坐在房间里等着。 等皇上过来请安。虽然他如今做了皇帝,但还是要遵守三纲五常,天地人伦。对长辈是要尊敬的。 太妃是看着皇上从小长起来的,虽然不是皇上的亲娘,但也是长辈。所以按照大洛王朝的规矩,太妃虽然知道皇上来了,但也没去迎接。而是端坐在房间里等着皇上来请安。 只不过这等的时间有点长了。皇上驾到的消息传到太妃耳朵里的时候约莫是午后时分,现在都已经接近戌时了。太妃微微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无奈。 天冷了,太妃这两天有点不愿意动弹。 感觉房里冷,太妃早早的让人点上了炭盆。 如今,这炭盆里的炭却就快要烧光了。 “刘嬷嬷,你去看看。取个炭而已,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太妃端坐在榻上,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忙把手又抄了回去。 “是,太妃。” 刘嬷嬷应声去了,才离开一会儿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太妃!太妃大事不好了!”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慌张?”太妃见刘嬷嬷的神色不对,皱眉问道。 “太妃,王府里站满了皇上的手下。奴婢想出去多问问,却被劝回来了。说皇上下旨,王府里的人都不准随意走动!” 太妃闻言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唉,来了……我就知道。” “穆王起兵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哀家就知道不好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得快,哀家还没来得及跟王儿说明白……”太妃不住的叹息: “刘嬷嬷,王爷和王妃现在在哪?” “不知道啊!奴婢根本就没能出去院子!”刘嬷嬷回道,在宫里的时候她就跟着太妃了。这么多年,她深知做下人的,有些事情,不该多问。但外面的景象隐隐给她一种大难将至的感觉,她忍不住试探道:“太妃……您说的是什么来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太妃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也没有责怪她多问。 “给哀家穿鞋,哀家要去见皇上……” 刘嬷嬷扶着太妃出了门,院子里只有两个扫地的女仆了。远远的,太妃就看到了院门口守着的几个士兵。 她慢慢走过去,威仪的抬着头要出院子。 两名士兵手一伸将长矛交叉在一起拦住了去路。 “怎么?你们竟敢拦着哀家?”太妃怒道! 两名士兵机械的回答道:“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出!” “哀家是当朝太妃!” 两名士兵仍持着长枪拦路,但人却跪了下来:“请太妃恕罪,但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出!请太妃回吧……” 太妃被气的不轻,想要强闯,结果两名士兵又站了起来,握紧手中长枪牢牢的讲太妃给挡住。 “你们!真是大胆!” 远处一个太监模样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小跑过来。看清楚是太妃,忙跪下说道:“太妃息怒,皇上下令让士兵保护太妃的安全。皇上说了,今日有要事处理,明日再来请安!” “哀家不用他来请安,哀家要去见他!” “太妃娘娘息怒,属下也是奉命行事,皇上此时不愿被打搅。还请太妃体谅皇上的难处,回去好好歇息吧~” “哀家的王儿呢?四王爷呢?” “这……”那太监转了转眼珠子说道:“王爷和皇上在一处院里……” 太妃稍稍舒了口气,说道:“皇上不愿被打扰,那你就给哀家传个话,让皇上忙完了来找哀家,哀家等着!” “哎呦~太妃您还是早点歇着吧。皇上八成要忙到很晚。您还是早点休息,明天天亮了,皇上有时间了就会过来给太妃娘娘请安的。”太监眼中带着轻蔑,陪着笑说道。 太妃虽然恼怒,但却无可奈何,最后说道:“歇息,让哀家怎么歇息?炭火都不够用了,取炭的下人呢?你们是不是也不让进来?” 太监忙又笑道:“哪能呢,刚才王府里进了刺客,这会儿都在盘查呢,太妃娘娘要炭,奴婢吩咐下人们给送过去便是了~” 太妃怒哼一声,这才回去了。 烟城西门,天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凝意气喘吁吁的,总算跑到了西门,茫然的看着四周。 突然一声哨响从一侧传来。凝意大喜道:“祁公子?” 祁方应声道:“是我!”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 “祁公子怎么会比我还快?” “我有轻功。”祁方说道:“事不宜迟,咱们需要马上出城。守城的几个小兵已经被我弄晕了,城门我打开了一道缝。” 祁方一边说着话,一边拽着凝意往城外走。 “你会骑马吗?”祁方问道。 “不会……” 祁方默然不语,带她出了城门,往旁边走了两步,前面赫然立着两匹骏马。 “这马是哪儿来的?” “客栈偷的!” 凝意佩服不已,这么短的时间,不仅甩掉了追兵,还从客栈偷了两匹马出来。一条胳膊就这么厉害了,双臂都在的时候还得了? 祁方拉着凝意来到一匹马跟前,单手叉在凝意腋窝下猛地一用力,将凝意送上了马。随后自己又跳了上来:“姑娘抓紧了!驾!” 两人刚刚离开不久,城门里又闪出两人来,正是国师的徒弟厄人和煞地两人。 “看来是从这个方向跑了!”其中一个人说道:“咱们快追!今天定要让他死无全尸,以慰师兄在天之灵!” “哎~何必喊打喊杀的,要我说,今天咱们两个合力把他另外一条胳膊也给砍下来!他不是用剑厉害么?看看他没了胳膊还怎么用剑?” “地师兄说的对!我也想看看,他没了胳膊,算几尺剑!” 身后响起了马蹄声,城门中又出来一人,这人还牵着两匹骏马:“国师特命我送来战马两匹,命二位大人速速前去击杀祁方,切勿怠慢!林刺史已经备好兵马即刻便启程偷袭陵阳了,若是祁方未死,消息传给了穆王让他有了准备或者逃走了,国师定不会轻饶两位!” “哼!”厄人十分不满意这传信之人的语气,冷哼一声,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用手中的长刀捅破了那人的胸口。 长刀锋利,加上厄人的力道又大,刀身捅死那人之后还连带捅在了他身后的马肚子上。 那立马当时就摔倒在地不断踢腾。另外一匹受了惊吓撒蹄子跑了起来。 地煞哈哈一笑说道:“三弟,你捅死的可是你用的马,师兄先走一步,你在后边慢慢跑吧!” 他加紧跑了两步追上那受惊的马,抓住马鬃纵身一跃便跳到了马身上扬长而去。 厄人眼巴巴的看着他远去,再看看地上不再动弹的马,急的抽出刀来大喊道:“师兄等我!我跑的慢啊!” 刚走两步,眼角余光看见了祁方偷来的另外一批马,立刻大喜过望,跑过去跨上马追在了后面。 威武城大门紧闭,好在祁方和凝意不需要进城,只需要绕道威武城的西北就行。 “姑娘,天这么黑,你还能找到那条山道吗?”祁方在马上问道。 “能。”凝意红着脸小声回答道。 两人同骑一匹马,她抓着马鬃,祁方在她的身后拽着缰绳。 因为她不会骑马,祁方怕她掉下去,所以身子刻意的往前贴。 马儿高速奔跑,凝意从来不知道骑马原来是这么颠簸的,起起伏伏的感觉遭透了。 祁方结实的胸口不断摩擦着凝意的后背,虽然冬日穿的衣服比较厚实了,那这种感觉还是让凝意有些心猿意马。 “前面就是威武城的西北角了,过了之后要往南走点么?还是直接向西?那山道什么样?”祁方问道。他离开陵阳城去往烟城的时候,走的是陵阳北门,下了佛莲山走的官道。所以并不知道这条小道长什么样子。 凝意走了神,满脑子想的都是俊俏的祁公子,全部心神都用来感觉后背传来的阵阵异样又舒适的感觉上了。完全没听到祁方的话。 “姑娘,你怎么了?”祁方伏在她耳边问道。 “啊!?没,没怎么?祁公子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凝意觉得气血上涌,脸蛋变得滚烫。 祁方又问了一遍,凝意这才回答道:“骑马直着往西走,道路会越来越窄。等路上不见青草,窄的马都过不去的时候就是孤行岭了……” 祁方点头,猛地夹了一下马肚子。两人颠簸的更厉害起来,凝意的脸也要红透了。 道路果然像凝意指引的一样,越来越窄了。还不道仅能“双足并立”的时候,马就不能走了。 祁方带着凝意翻身下马,继续前行。 “你怕么?不然你就先回去,到威武城,天亮了找个地方躲着。我自己过去。” 前面便是孤行岭了。这里虽然是山脊,但两边的陡峭程度,跟在山上横了一根独木桥也没多大区别。 祁方担心眼前的姑娘不敢走,所以才开口问道。 凝意看看身后的一片漆黑,说道:“不……让我一个人回去更怕。我跟你一起走……” 祁方点点头:“也好,如今四王爷的封地里都是皇上的人,你回去若是泄露了身份反倒不安全。倒不如跟我过去陵阳。” 两人缓缓前行,刚走上孤行岭十几步,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人影。祁方不由得停住脚步。 “看来还是我比较快啊!”那人说道:“七尺剑祁方,怎么还带着个小姑娘?怎么你一个武痴也动了情了?” 第九十三章:两面夹击 来人明显认识自己。祁方将凝意拦在身后,等那人慢慢靠近之后看清了他的面貌。 “煞地?是你?!”祁方疑惑尽去,面上添了几分寒意:“你还活着!” 煞地在祁方身前远远站定,冷笑道:“没想到吧祁方,你那一剑削开了老子的肚子,可惜啊,老子命硬,阎王爷都不敢收!” 说着话,他将自己衣服扯开,露出了肚子上的一道长长的疤痕。这疤痕形容可怖,或许是因为缝合的不好,或者是愈合的时候除了状况,疤痕上下有不少多余的肉瘤,分布在疤痕上下恶心至极。 “大难不死,就该夹好尾巴藏着,这么特地跑出来是让我再杀你一次吗?”祁方面色愈加冰冷。 煞地听后,大吼一声:“呸!老子今天要为死去的大师兄报仇!” 祁方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当年你们三个人一起上,也只留下了我一条胳膊,如今剩下你一个人,你觉得能杀得了我!” “哈哈哈哈!你丢了一条胳膊还敢说大话?今天老子就把你另外一条胳膊给你砍了!看你还是否还笑的出来!”煞地不怒反笑,放声喊道:“看招吧!” 煞地猛地向前冲去,从腰间抽出了两支短叉,躲在祁方身后的凝意偷偷看了一眼,那凶恶的面容加上脸上的刀疤,活像一个夜叉! 祁方小声说了句:“你往后退点,免得被我们波及。” 凝意闻言连忙后退,但孤行岭上能落足的地方太小,凝意一个不小心踩偏了一点,“哎呦”一声身子歪向一边。 那下面可是百丈深渊,凝意瞬间魂都快要吓出来了,看着前面的祁方想要呼救,但恐惧却让她喊不出来了! 幸好祁方听见了身后的响动,忙转身扶住了她。 这个时候,身后的煞地钢叉已到祁方背后,眼看就要插在身上。 之间祁方仿佛背生双目,看也不看,侧了身子拉住凝意,躲过了钢叉的同时腿一抬,使出一记扫腿,正中煞地握着钢叉的双手手腕,将他的双手踢开了原本的方向,化解了攻势。 煞地暗暗心惊,嘴上却喊着“好”,顺势将手中钢叉反握,横向扫了过来。 祁方对凝意说道:“你且趴下,就像在房梁上一样。” 凝意连忙照做,她趴下的同时,祁方双足交叉点地,扭动着身子跳起四尺多高,曲着双腿躲过了横扫的钢叉,随后抽出背后的佩剑,趁着钢叉攻势未尽,从半空中竖直着劈了下来。 祁方周身真气充盈流转,生生不息,一道蓝色的剑气从剑尖上肉眼可见的伸展出来。 剑气凝聚已成实质,锋锐难当。若是被这剑气劈到了,和被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本身劈到没什么不同,一样破皮断骨,筋肉尽断! 煞地多年之前就和祁方交过手,七尺剑的威名他是亲身领教过的,见势不对他提前后撤堪堪撤出了“七尺剑”的范围之外。 祁方这一剑落在了空处。 煞地冷笑道:“不愧是七尺剑祁方,断了条胳膊,居然还这么难对付!” “过奖!” “谁夸你了!”煞地怒喝一声:“这些年我们没少寻找你的踪迹,为了对付你,早就想好了一套应对的办法!” 煞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将手中的钢叉握柄撞在一起,扭了两下然后往两边一扯,竟然撤出来一条链锁! 双叉连上锁链,变成了一件兵器! 祁方皱眉看着他手中怪模怪样的东西,心头一转就明白了其用意:钢叉虽然用起来十分迅猛,但长度稍短。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就在须臾之间。功力相近的两人,只要一方获得了一点点的优势就可能把敌人杀死。 这一点点的优势,或许是速度,或许是力量。还有一种优势,便是距离。 一寸长一寸强。祁方便是依靠自己浑厚的内力以及自己能将内力灌注在剑身上形成剑气扩大自身的攻击范围成名的。 敌我对战,对方根本够不着自己,但自己挥挥手就能抹了他的喉咙,胜负还用说吗? 而这钢叉之间加上锁链,就是为了应对这一点。 两只钢叉通过锁链连在一起,距离远的话,可以单手持着一支钢叉的握柄,通过连接的锁链将另外一并钢叉抽甩。或者将一柄钢叉当作投掷兵器,一击之后还可以用锁链收回来。 距离近的话,又可以用平时的打法凌厉的进攻,十分方便。 这分明就是为了对付祁方,特地进行的兵器改造! “你们倒是有心了……” “哼!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煞地说道:“老子如今不单作出了这套兵器,功力也大有长进!今天老子就要为师兄报仇!” 煞地沙哑的吼着,像舞动鞭子一样甩起手中的钢叉,要发起第二次进攻。 可刚往前踏了一步,他突然觉得眉心传来微微的痛感。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眉心蜿蜒而下,从鼻子的一侧落到了嘴边。 伸出舌头一舔,是血液的甜腥味。 煞地连忙抬手一抹,手指上全是血液。竟然是额头被划开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这……怎么可能!” 祁方将胳膊伸直,手中长剑平举直指煞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些年我的功力,也大有长进!” 长剑上剑气吞吐,缓缓变长,竟然比之前长出来一倍有余! “死了以后,阎王若是问你是被谁杀的。别报错了名号。”祁方说道:“我现在是,八尺剑!祁方!” 煞地惊愕未消,就见祁方步履生风直直冲了过来。 当然,两人交战,并不是谁的攻击到的远就一定能赢了。还要看反应是不是灵活能不能躲过攻击,招式是不是精妙能不能出其不意等许多因素。 但这些方面祁方均站了上风。 煞地加了锁链的钢叉完全没了用武之地,被祁方打的连连后退。 凝意在地上趴着,抬着头看着祁方的样子犹如剑仙一般攻势凌厉,激动不已。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在不远处的孤行岭“入口”——便是那最窄的地方——大声喊道:“二哥!二哥!你在吗?” 喊声让祁方稍稍分神,一招出的慢了一些,被煞地找准了机会用钢叉挡开了巽风宝剑。 “老三!娘的你怎么才来?” “还有人?!”祁方惊道。 那老三听到了二哥的声音,兴冲冲的往前跑,走了几步愣住了:“哎?这儿怎么还有个大姑娘?” “老三!那是祁方的姘头!给老子杀了他!” “你敢!”祁方大急,连忙回身救援。但身后的煞地岂能让他如愿? “你的对手是我!”来了兄弟,煞地的气势登时拔高了一分,手中钢叉狂舞追着祁方不停的刺去。 祁方不想理会,但又不能不理会,只能一边后腿,一边用精妙的剑法不断化解他的一招一式,只不过这样速度就降低了很多。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却一时赶不回去! “原来你是那混蛋的姘头,老子劈了你!”老三厄人听清楚二哥的话,表情立刻凶恶了起来,伸手摸出腰间的长刀,单手举起作势要劈。 “啊!——”凝意能做的只有尖叫,她看了一眼那长刀就恐惧的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乱作一团。被捅死的惨状她已经在王府见识过了,这一会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若是被这刀劈开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铿”的一声。 凝意心如死灰。以前总听说刀快的话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果不其然……眼下一分痛感都没有…… 伤口会是什么样呢?现在自己该是两半了吧? 凝意胡思乱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身子,哎?没两半啊!全都在啊! 她睁开眼睛,之间那凶神恶煞的厄人退后了两步,长刀仍然高高举在手上,只是那条手臂上还插着一柄长剑! 原来是祁方见形势危急,将手中长剑掷出救了凝意。 “啊!啊!啊!啊!”厄人看着被刺穿的手臂,状若癫狂。猛地将手臂上的长剑拔出,往一侧丢了下去。 长剑丁铃当啷响了几声便不见了踪影。 厄人双目圆睁,疯狂的喊着:“你竟敢刺伤我!我要杀了你们!!!” 说着双手举起长刀,再度劈斩。形势危急,急坏了祁方。 见身后煞地举钢叉刺来,他情急之下不管不顾,往后蹬了一脚踩在了钢叉三尖之间的空档,借力一蹬往厄人的方向冲过去。 煞地岂肯放过这种机会?手中钢叉终于碰到了祁方的身体。 钢叉尖端没入祁方小腿,随着祁方身形前冲,划出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但祁方还是成功摆脱了煞地,整个人如同一支箭横着越过了凝意,冲向厄人,一掌拍在厄人的胸口。 这一掌含怒而发,厄人登时吐了一口鲜血。 祁方顺势夺下他手中的长刀劈了下去。 地煞在后面飞速冲来,远远的将手中的一只钢叉掷出,直冲祁方背心偏左。钢叉尖锐,若是被扎中了心脏,祁方定然活不了了。 这一切被凝意收在眼中,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了起来,张开双臂迎上了那钢叉。 第九十四章:穆王被囚 厄人被祁方手中的长刀劈在了肩膀上,长刀锋锐,直接将锁骨和肩胛骨斩断,又向下压了五六寸。 凝意的惨叫在同一时间传来。 祁方回过头,只见钢叉扎在了凝意的胸口上。 见惯了受伤流血场面的祁方,心狂跳起来:“姑娘!姑娘!!” 煞地将钢叉一拔,凝意立时站不住了。 他将手中长刀随便一丢,抱住凝意,看着不断向外渗血的伤口,只恨自己没有另外一挑胳膊可以捂一下! “姑娘!”祁方再次喊道。 凝意听见他的声音,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祁公子……教我凝意……凝露的凝,写意的……” 话没说完又闭上了眼睛,那样子好像甜美的睡了。 “凝意,凝意!凝意!!”祁方喊道,现在他满眼能容着的,只剩下这怀里替他挡开致命一击的女子了…… “哼哼!想不到战场上让蛮子们闻风丧胆的七尺剑、哦不,八尺剑,竟然也这么儿女情长!”煞地冷冷的看着祁方。 他不着急进攻了。祁方一条腿受了伤,动作不再灵活。手中宝剑扔下了山崖,就连从厄人手中抢过来的长刀也丢弃不顾了。 如今的祁方对他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祁方,你先杀了我师兄,如今又杀了我师弟,直接杀了你,这笔帐你就还得太痛快了!”煞地冷冷的说道:“今天,我就想把你手筋脚筋全都挑断,然后再慢慢的折磨你!比如……” “这是你的姘头是吧,哼哼哼哼,身段不错,听声音也该是个没人胚子!”地煞继续说道:“现在她刚死。老子就趁热在你面前把她给干了!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姘头被老子干!哈哈哈哈哈~” 这几句话被祁方收在了耳中,他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兽吼,身子不停的哆嗦着。 “怎么,祁大侠被吓得哆嗦了?”地煞哈哈大笑,那知祁方暴起,人如闪电般冲向地煞。 地煞见状收了笑容:“你连兵器都没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手中举着钢叉,迎上了手无寸铁的祁方。 手里有点东西就比没有强,这一次,煞地在攻击距离上占了优势,两柄钢叉分别插在祁方的左右两侧胸口,祁方身形停滞,吐出一口鲜血。 地煞冷笑道:“死也不肯让老子折磨是么?那也没办法。老子只能将就着这样给是兄弟们报……” 声音突然没了,他突然感觉到无法呼吸,低头一看,祁方的手臂直直的前伸着,五指并拢如同一柄利剑。 那手掌上环绕的泛着黯淡蓝光的剑气,向前伸展了二尺没入地煞的胸口,穿胸而过。 “八尺剑,指的、咳、可不是那剑!是我、祁——方!” 地煞抬头看着祁方的脸,脸色惨白但双眼却血红:“你、你竟然……” 地煞用最后的力气,抬脚蹬了一下祁方,祁方则手臂横向动了一动。 祁方被蹬的翻倒在地,歪歪斜斜的从孤行岭狭窄的道路上滚落到一侧,在即将掉下去的时候,他抓住了凝意,将她也一起带了下去。 半空中,祁方环抱住凝意,把她的脑袋紧紧捂在自己怀里,很快消失在无底的黑暗之中。 地煞也跪倒在地,祁方最后一击准确的将他的心脏一截两端,他也活不成了。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威武城的方向响起急促而散乱的脚步声。一只五百人左右的队伍来到了孤行岭。 一名士兵当先看到了孤行岭上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回去报告给林刺史。 林刺史赶过来看了看前面的二人疑惑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刺史,怎么处理,快些决定。现下已是寅时,这路又窄。再耽搁咱们的兵士天亮之前该到不了了!”百人小队的头领问道。 “嗯!直接前进,把他们两个掀下去就行了!”林刺史说道。 那头领点点头,刚派了人过去林刺史又喊住了他们:“算了,是他的人,我不能得罪,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都派人给拖回来吧,找个地方先埋起来。” “可是,这样耽误时间啊!” “能耽误多长时间,别啰嗦了,照做!”林刺史不耐烦的说道。 无奈,头领只得命令手下将两人一个一个的拽出来。没想到,拽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出了乱子。 这人明明从锁骨到胸口都被劈开了,居然还没死!那士兵一碰他,反而被他扯了一把落下了孤行岭。 头领只好另外找了个身强体壮的再去,折腾了半天,厄人才不动弹了,也不知道是死透了,还是晕过去了。 将两人都拖拉出来,剩下的士兵才依次通过了孤行岭。 林刺史留了一小队人马在离陵阳还有段距离的地方保护自己,命令其他士兵前去偷袭。 只是可惜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没到陵阳城下的时候,天就亮了。 虽然陵阳城在这个方向上没有派多少兵守着。但一两个放哨的还是安排了。 五百人呼啦啦一片冲过来,被哨兵发现了。人射死了其中之一,但另外一个却躲过了一劫,哐哐哐的翘起了敌军来袭的铜锣示警。 只可惜,皇上撤军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即便穆王要求他们仍要警惕,但手下们执行的时候却有些放松。 以至于应敌不够迅速,让这五百奇袭的士兵成功的进入了陵阳城,然后在陵阳城守军还没完全准备好的时候打开了陵阳城门。 五百名士兵用命守着大开的城门,陵阳城内的守军将他们尽数斩杀的时候,奔袭了一夜的平反军队也赶到了陵阳城门之下。 穆王叛军踪迹不过八万,后来接连征服了十七座城池,扩展到二十三万。 只是这二十三万大军分布在各城之中。陵阳城仅有守军三万。 而皇上这次派来攻城的军队,足足是他们的三倍。 在城门打开的情况下,陵阳城毫无疑问的被攻破了。 城外的林刺史直到看见城墙之上竖起了皇上的旗帜,才带着几个士兵进了城。 穆王亲身上阵杀敌,却毫无作用,最后他想要自刎之时,却被林刺史命人夺过了手中的剑。 “下官见过王爷~”林刺史说道。 穆王得到消息有敌军攻入陵阳的时候还想不通皇上的军队是怎么越过东边的防线进入的威武城,看见林刺史的那一刻,他全都明白了:“呵……哈哈,没想到竟然是你害了本王!本王对你信赖有加,待你不薄!你竟然背叛本王!?” “穆王待我不薄,这我不否认……只是可惜,我从来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是皇上特地安排我到你身边的~” 穆王恍然,原来皇兄早就对他有了防备之心,在他登上皇位之后,早在北蛮入侵之前!! “原来如此……”穆王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五王爷的生死,下官可决定不了。皇上还有些事情想问,王爷需要好好活着~”林刺史道:“对了,王爷手中的矫诏,也拿出来吧。不能让这虚假的东西留存于世啊~你说呢王爷?” 穆王头往旁边一偏:“哼!休想!” “那就等皇上来找吧~”林刺史说道:“你们几个!把王爷带到牢里去!单独关起来!吃喝用度都好好伺候,好好看着!不能有一点闪失!” “派人把陵阳城攻破的消息,给皇上传回去!” “得令!” 天已大亮,鉴王府里仍是一片寂静。 平时这个时候,下人们早已经起来开始忙活着自己一天的伙计了,但现在他们都被关在自己的卧房里,外面有卫兵把手着。 太妃大半夜没能睡着,后来实在撑不住了,才躺下睡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天就亮了。 刘嬷嬷按照她的吩咐,轻轻唤她醒来道:“太妃娘娘,天亮了。娘娘~天亮了!” “嗯?” 太妃疲惫的睁开双眼,刚醒的她还有些茫然。 “天亮了,太妃不是吩咐天亮了就喊您起来,好叫皇上过来请安吗?” 太妃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掀开被子,她竟然是合衣睡下的。 “对!对!快给哀家穿鞋!哀家要见皇帝!” 走到门口,仍有士兵阻拦,太妃呵斥了两句,皇上身边的太监又过来了:“奴婢给太妃请安了~太妃娘娘您怎么起这么早啊,天儿凉,还是躲在屋里歇息一会儿的好~” “不用你个狗东西操心!”太妃怒道:“你快去通知皇上,让皇上来给哀家请安!哀家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也是当朝太妃!皇上既然来到哀家所居的王府,理当先来给哀家请安,如今都第二天了,有违礼道纲常!!” “太妃娘娘,皇上这会儿还没起来呢~奴婢可不敢打搅皇上。若是触怒了龙颜,奴才担待不起啊!” “那哀家去!你让他们都让开!”太妃指着两个士兵说道! 太监又道:“那可不行,皇上的命令谁敢违反?” “你!你!你个狗东西!哀家跟你们拼了!” 第九十五章:养母与子 太妃当真豁的出去,举步就走,往两个小兵中间撞过去。 两根长枪斜叉在一起,枪尖的高度正好对着太妃的眉心。说是枪,其实枪头却是勾镰的头儿,一侧有长长的凸起。 这凸出来的部分也是打磨过的带着锋刃,两名士兵也没刻意控制方向。两支勾镰好巧不巧的对着太妃的脸。 全王府都动了,王爷王妃都抓了起来,就是没动太妃,说明皇上还是心有顾忌的。王爷是王爷,太妃是太妃,王爷或许有谋反的罪名,但太妃在辈分上,那皇帝也得尊一声母妃的。 这一下子要是撞实在了,太妃的脸可就花了。 这脸要是花了,勾镰、士兵甚至这阻拦的太监,便都是犯了滔天的罪过。钩镰枪得断,两个士兵和太监也得被拿了性命。 太监想明白这一块,急忙上前把两名士兵往后扯了一下,勾镰和人才堪堪躲过了一劫。 “哎呀太妃,您这是……让奴婢为难啊!”太监弓腰穿过长枪搭成的阻拦,站在了士兵前面,防止太妃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您还是回去等等,奴婢去看看皇上起来没有。” “哼!”太妃见这太监松口也不再纠缠,冷哼一声甩了袖子转身回了。 太监心有余悸,本来觉得王府势微,府里的人可以肆意欺负了,却没想到遇到个脾气硬的。不禁摇头自嘲道:“唉,奴才就是奴才啊……” 说着,往皇上所在的书房走去。 皇上已经起来了,他心心念念陵阳城的消息,五王爷的消息,一夜醒了许多次。 太监来报:“皇上……太妃娘娘说许久没见到皇上了,想念的很。盼着皇上过去看看……” 太监选了个比较好听的说法说道。 皇上坐在书案前道:“去跟太妃说,朕还有要务在忙,午后再去请安……” “可是……”太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照实说道:“太妃娘娘不愿意等了,皇上再不过去,她就要过来了~皇上吩咐不让太妃出府,方才士兵拦着,太妃直接撞过来,险些伤着……” 皇帝这才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大洛版图,手在太阳穴处揉了揉无奈的说道:“那就起驾吧……” 来到太妃处,太妃先道:“皇上来啦?” “儿臣给太妃请安。”皇上道。 太妃看了看皇上身后跟着的一群下人,说道:“哀家有几句话,想跟皇上单独说。” 皇帝会意,叹了口气吩咐身边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没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太监侍女全都退下,太妃也让刘嬷嬷出去等候。 皇帝背过身去,问道:“太妃有什么话,就说吧。” “哀家要说什么,皇上心里不清楚么?”太妃情绪激动起来,小声说道:“当年你是怎么答应哀家的?哀家为你保守秘密,你让哀家和王儿过安稳日子?你身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出尔反尔?” 皇上道:“朕说话算数,从未出尔反尔。” “那你来做什么?王府里的下人都去哪儿了?我的王儿呢?李邃呢?你喊他过来?”太妃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后又说道:“穆王起兵谋反,哀家就知道要出事。可那是穆王的事儿,跟李邃没有关系啊!哀家知道,你肯定吧李邃给囚禁起来了。你赶紧把他放了!” “事急从权,穆王谋反,气势已成。朕迫不得已才到这烟城,为的是一句建功将叛军之首捉拿。四弟……他可能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朕暂时还不能放了他。”皇帝说道。 “那些事情我都知道!我亲眼所见!你杀了我啊!杀了我啊!”太妃听到皇帝果真把李邃给捉起来了。情绪更加激动:“你不能对他那么狠啊……他是你弟弟啊,从小跟你关系最好的弟弟啊!他时常说,大洛能有今天全赖皇上是个好君主,内心对你崇拜的很。你怎么忍心对他动手啊?” 说到后半句,已经是涕泪齐下:“先捉了穆王,在拿了李邃,接下来就轮到哀家了吧?皇帝啊,你为了皇帝两字,还要害多少人的性命?李邃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要保住秘密,就杀了我,杀了我吧!” 太妃对皇帝是有养护之恩的,皇帝看太妃如此难过也是于心不忍,便说道:“可是朕已经查到他与穆王勾结的密信,说不定他也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让朕怎么办?怎么办?” “不可能!他自从做了封地的王爷,从不和外界来往!跟穆王也稍有联系,这些哀家都知道!他仅有几次进出封地,也都是你下诏让他去查访一些事情!他从未跟穆王有任何勾结!” “朕何曾让他查访过什么事情?”皇帝听后怒道:“此事不必再说了。穆王就在陵阳,昨夜朕已经派兵奇袭陵阳,结果如何,今日就该有定论。老五一定要死。他得了诏书,看了诏书。朕不能留他。四弟,若是当真不知情,朕可以留他一命,还可以继续让他当这封地的王爷。不过,太妃要答应朕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太妃忙道。 皇上不说话,微微低着头,抬眼看着太妃。 太妃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站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真龙天子,这个当自己亲生儿子一般从小养到大的皇帝。 “既然你想,为什么不……” “你是朕的母妃,朕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能有违人伦!” 太妃绽放出一瞬的微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笑天子,还是在笑人伦。 她缓缓点点头,说道:“好,哀家答应你!” 门外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陵阳城有捷报传来~传令兵在书房候着了!” 皇上大喜,对太妃说道:“朕还有要事,太妃请歇息吧。” “等等!”太妃叫住了皇帝:“你让你手下的士兵别看的那么紧。哀家走之前,要去跟先皇知会一声,南边院里哀家立了先皇的牌位……” “嗯”皇上答道,说罢,便推开门出去了。 刘嬷嬷从房门外进来,看见失魂落魄的太妃,呆呆的看着地面的青砖,她试着叫了两声太妃却没有反应。 她曾经见过太妃这个样子。那一次,是先皇驾崩。于是便静立在一旁。 良久,太妃回神,看到身边的刘嬷嬷,问道:“回来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太妃~” 太妃点点头,对刘嬷嬷说道:“给哀家换身素色的衣裳,梳梳头,画好妆。哀家要去见先皇了。” 皇帝摆驾书房,前来报告的小兵早已跪在房外等候,见皇帝回来,忙连连磕头:“启禀皇上,陵阳城业已攻克,叛军杀三千降五千,其余逃往潭州其余二城。” “穆王呢?” “穆王已被捉拿囚禁,林刺史命人将他严加看守,等待皇上的旨意!” “好!好!重重有赏!” 皇帝龙颜大悦:“传旨给林刺史,朕着他官升三级!让他亲自将穆王押解回来!不得有误!” “遵旨!” 很快林刺史就得到了旨意,将陵阳城交给手下守城,自己亲自带兵将穆王押回烟城。 路过威武的时候,他还不忘叫人吧孤行岭上国师两个徒弟的尸首给带了回来。 “微臣参见皇上!” “好!林刺史,你破城有功,朕回京之后便会降旨封你为光禄大夫!若是日后往南收复失地,你能再建功业,朕就封你为镇国大将军!” “微臣谢主隆恩!” “穆王何在?” “启禀皇上,穆王在囚车当中,微臣担心穆王会自戕,无奈治好派人将他五花大绑,又封了他的嘴。还请皇上恕罪!!” 林刺史说道,但他心里明白,皇上是不会因为这个治他的罪的。 “嗯,朕恕你无罪,把他押上来!” “遵旨!” 不就,金名士兵押送着穆王来到皇帝面前。 穆王虽然被绑着,但精神依然很好,这几天林刺史虽然囚禁着他,但真的好吃好喝伺候着。林刺史说了谎,堵住他的嘴,不是因为他要寻思,而是因为穆王总是张口骂他。 “李朔!你罪大恶极,弑……唔唔唔……”林刺史刚刚拔下他口中的布条,他就情绪激动的张口骂到。 林刺史听到弑字,就连忙堵上了他的嘴巴。 皇帝脸色稍变对屋里的侍卫和林刺史大手一挥道:“你们先下去吧。留朕和国师在就好。” 所有人都推了出去,关上门。皇帝亲自把他嘴上的布条拿开。穆王反倒不喊了,恶狠狠的瞪着皇帝道:“三哥,你把所有人都叫出去,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你这副模样,如何杀朕?”皇帝平静的说道:“五弟,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杀你,遗诏呢?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把你流放到北疆。” “你休想!你怎么不自称是朕了?你自己心里清楚这皇位应该是谁的!”穆王说道。 “难道就该是你的?你不适合做皇帝,五弟,你有勇无谋,大洛在你手上只会日渐衰败!” “我不稀罕做什么皇帝!只是我知道了遗诏之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穆王怒目圆睁:“我母妃是不是你害死的?是不是?!母妃一向健康,怎么你一继位她就死了?是不是她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你才害死了母妃?” “德太妃的死,与朕无关,信也好不信也罢!”皇帝说道:“你竟然是因为这件事才要起兵反我?” “你胡说!若不是你加害,母妃怎么会突然就染上重病死了?就是你害死的!李朔,母妃待你不薄,你生母早薨,是我和四哥的母亲轮流把你带大的!你是狼心狗肺吗?居然对她下得去手??”穆王双眼血红,眼泪不住的涌出:“你这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德太妃与静太妃与朕有养护之恩。朕从未忘记。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无论如何,德太妃也已经去了。现在你要考虑的是你自己的事情。遗诏在哪?交出来,你可以活命!” 第九十六章:毒杀穆王 穆王看着眼前的皇帝。他虽然还是以前的样子,但如今皇袍加身,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和兄弟们一起骑射,蹴鞠,可敬可爱的兄长了。 遗诏,活命…… 穆王心中有些绝望,突然失去了全身力量一般,低声说道: “遗诏我拿不出来。攻陷陵阳之后,我把遗诏交给一个心腹了,可惜他死了,他藏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老五,事到如今,只有那遗诏才能救你的性命。”皇帝劝着,语气中已经听不出一丝波动:“不只是你,还有老四。” 穆王死灰般的眼睛动了下,反应过来道:“皇兄……皇兄。遗诏真的没了。老四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遗诏的内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是我造反,还千方百计的阻止我。” “皇兄,你杀了我,杀了我就可以了,四哥没有谋反。四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想想,四哥若是知道了真相,肯定跟我站在一边了。皇兄!别动他了,咱们是兄弟啊,是我运气不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其实,若是我不知道这些,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怪我运气不好,半道遇上了李将军!怪我一时冲动!大洛就该皇兄做皇帝,五弟知错了,你杀了我就可以了,四哥就算了,他是你最亲的弟弟啊!” 穆王不住的恳求着,皇帝微微动容,问道:“遗诏真的不见了?” “真的……皇兄,你相信我!” “那心腹姓甚名谁?朕一定要查到遗诏的下落!” “祁方……他是祁方……先帝赐号的那个剑客,七尺剑祁方。” “是他?” “好吧……”皇帝叹息一声,脸上也露出了疲惫之色,转过身去,不再看穆王。 沉寂了一会儿,皇帝喊道:“来人啊!把穆王押下去关好,好生看守着!” “是!”门外立刻走进来几名士兵将穆王带了下去。 “皇上,穆王不能留啊!留着只怕是个祸害,遗诏还没找到,而且遗诏中的内容,怕早已经众人皆知了!哪怕流放到边关,若是有心人拿穆王的身份做文章,恐怕依然会有变故!”国师劝诫道。 皇帝阴沉着脸,半天才说道:“可他们毕竟都是朕的兄弟,朕自有主张,国师不必多言了……倒是那祁方,国师的两位爱徒不是前去追击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音讯?“ 国师低下头:“皇上息怒,贫道这就施展秘法寻找他们的踪迹。” 国师取出一个罗盘,手指在罗盘之上点了几处关窍,罗盘便自己转了起来,不多时停在一处,小小的指针指着门外。 “我那两个徒儿,就在王府内!”国师神色微变:“糟了!” “嗯?” “我那两个徒儿若是回来了,必定先来贫道这里汇报,如今他们人在府内却没来见贫道,可能……待贫道前去看看!”国师说着,欠身走了出去。 见到门外的林刺史,问道:“林刺史,昨夜突袭孤行岭,路上没有碰到我那两个徒儿,或者其他什么古怪的人吗?” 林刺史忙道:“国师,下官正想派人知会国师呢!只不过国师和皇上一直在房间里审问穆王,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昨夜突袭的队伍行至孤行岭的时候,的确见到了国师的两位爱徒,只是可惜,两位爱徒已经……”林刺史低下头,捻了捻胡子,露出惋惜之色。 国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们人在哪里?” “国师请!” 林刺史将国师引致安防厄人煞地尸体的安放处,安静的退到一旁。 国师看着两人的尸体,重重的叹了口气:“定是轻敌了!这两个混账!!” 国师惋惜了几息的时间,便开始动手翻查他们的尸体和兵器。 “林刺史,只见到了他们?没见到其他人?”国师问道。 “未曾见到别人。”林刺史恭敬的说道,迟疑了一下又说:“当时两位爱徒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战,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两位爱徒死的如此惨烈?” “是祁方。” 林刺史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林刺史果真没有见到那祁方的人影么?” “岂敢欺瞒国师?下官领的五百死士,尚有大半存活,不少人都看到了当时的景象,两位爱徒在孤行岭上,中间隔了一段的距离,前后皆无人影。而且下官刚到之时,这位厄人兄弟,还存着一口气在。若真是与祁方恶战,那祁方当时肯定也是身死而后掉落山崖了。” “何出此言?” “那孤行岭道路极为狭窄,无法两人并行。若是那祁方还活着,只有前后两条路可走。下官带兵从后面上山,除了两位爱徒之外,没见到别人,所以他没可能后退了。” 林刺史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祁方去了陵阳城,那肯定比下官早到,穆王得到了夜袭的消息,肯定有所准备,攻城又不会这么顺利。是以,下官推测,那祁方应当是与两位爱徒同归于尽了。” “嗯!有这个可能。”国师看了看徒弟煞地钢叉上的血迹,那钢叉至少插入了祁方身体两寸。煞地出招最是狠辣,招招致命。施叉的地方都是要害,再加上这么深的伤口…… “那祁方肯定是与两位高徒同归于尽,落下山崖了。那孤行岭两侧陡峭至极,就算他当时未死,摔到底下,也是必死无疑啊!”林刺史说道。 国师点点头,回去报告了皇上。 “……这么说,那遗诏是找不回来了?”皇上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传朕的旨意,将穆王流放至漠北,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南下。” “遵旨!!” 穆王被贬,第二天就要踏上去漠北的路途。 夜里,鉴王府一片寂静。 “嘶,今天这天,怎么好像格外冷啊!” “我也觉得冷,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两名士兵聊着天。 他们看不见,一道身影穿墙而过,进入了王府,隐隐约约看上去像是个女子的身形。她左顾右盼,穿堂过屋,从士兵守卫面前经过竟无一人发现。 她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但路过一间晦暗的房屋时,两人的交谈声吸引住了她。 “皇上要饶穆王一命……您这又让我去……这不好下手啊,若是皇上发现了,龙颜大怒,下官可承受不起啊!” “无需多虑,贫道这颗丹丸无形无色,可溶于酒水饭食。食用之后顷刻毙命但却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仵作银针探毒的手段,是查不出来的。到时候寻个原因,说穆王和鉴王受不了囚禁之苦暴毙了,也就是了。” “这……” “若是两位王爷不死,你我的计划又如何成功……你我筹划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嗯……好,事成之后,你我各取所需,希望国师能信守诺言……” “贫道对人间的权势富贵皆无所求,你放心就好,你我各取所需!” “好!” 房门突然打开,林刺史从房中匆匆走出,边走着还打了个哆嗦。 国师也从房间里出来心有感应,往飘忽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喝一声:“谁?!”同时扔了一道符咒。 幸得那飘忽的女子距离较远,才躲过了一劫,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是……游魂?” 那女子的游魂并未走远,而是找到了林刺史跟了上去。 林刺史悄悄来到关押犯人的地方,将药丸碾碎悄悄的掺和进了犯人的饭菜里,对看管的人说道:“拿着这个,给李治喂食了!” “可他他刚刚才吃过……” “那就再喂一遍!” 那看管的士兵点头称是,带着饭菜来到了关押穆王的房间。 女子的游魂就在那身边环绕着,双手不住的朝那饭碗扒拉,却什么也抓不住。不在一个世界,她根本接触不到这个世界的东西。 “噫……怎么这么冷突然!”那士兵嘟囔着,打开了牢门,走到紧紧绑着的穆王面前:“五王爷……吃饭吧~” “大半夜吃什么饭?怎么,皇上这是改了主意,要毒死我吗?”穆王笑道。 “这是林刺史送来的,说一定要喂给您吃了,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也别难为我,吃了吧!” “那个混蛋!他想干什么?我不吃!”穆王心生警惕:“你把这饭菜倒掉吧!” 士兵也不是个啥子,半夜来喂饭能有什么好事儿?只是不管是皇上还是林刺史,都能轻松要了他的小命,他只能听命行事。 “王爷哎,如今您已经不是王爷了,小的这么跟您说话已经是给您天大的面子了,您可别为难小的。让小的难做,这饭你不吃,难道要我吃?啧,我可不敢吃!” “呵呵呵……连你都知道……” “您吃了吧?事到如今,您还有得选吗?你自己不吃,我可给你灌了啊!”那士兵无奈的说道。 穆王面如死灰,是啊,事到如今,已经没得选了。贬为庶民,而且还在这牢狱之中,哪怕是有人要暗算,他被牢牢绑着又能怎么反抗? “不用灌,喂我吃吧,有酒么?给我喝口,算是给我送行了。”穆王笑着说道。 “啧,酒……我这酒自己都舍不得喝。”那士兵听后,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从腰间拿出了半壶酒:“算了,你八成都是要死的人了,给你喝吧!”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穆王问道。 那士兵夹了菜,又夹了饭往穆王的嘴里送了,才说道:“我无名无姓,人家都叫我三头。” “为何?”穆王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问道。 “因为每次打仗,我都会提着三颗人头回来,不多不少。”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早就看出来了。”穆王说道:“为什么不多杀点人?军功多了,加官进爵!” “杀人者,人恒杀之……即便是战场之上。我每次打完仗,都抄一百遍《地藏经》,以求消减身上的恶业。我怕杀得多了经书抄不过来。”那士兵又喂了一口饭。 “打过什么仗?” “以前是跟着李将军的,曾经在邺城跟北蛮打过小半年的仗。” 穆王咕咚了一口酒,呼吸急促了些,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蛮子入侵大洛,杀他们是为国为民,又有什么恶业?” 那人看看穆王的状态,再看看碗里的饭菜,加快了喂食的速度,说道:“什么蛮子不蛮子的,都是人。杀人就有恶业,他们入侵北蛮也是迫不得已,你没去过北国,我去过。那里一道冬天冰冻三尺,一片死寂,饭都吃不上,他们南下也只是为了求条生路罢了。” 穆王被饭菜呛了一口又一口,涨红了脸急道:“酒,酒,给我口酒!” 那士兵心急,但看着穆王的样子也有些恻隐之心,拿起酒壶灌了他两口:“快喝快喝,喝了快吃!” “谢……” “快别说话了,赶紧吃吧,就吃不完了,剩下了的话……” 就在这时,穆王咀嚼的动作停止了,身子僵在原地,扶着酒壶的左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那士兵哭丧着脸看着穆王:“啧!怎么就剩了一口呢?这不是……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唉!就不该让你喝酒!娘的!” 半空中的游魂也无声的抽泣了两下,穿墙而出,朝着书阁的方向去了。 第九十七章:忠魂救主 书阁之内,傅兰絮昏昏沉沉的。 整整被绑了两天了,第一天的时候,时间一久,全身腰酸背疼。傅兰絮各种折腾,绳子弄不开反而越来越紧。 到了这第二天,全身的力气都使完了,虽然食物饮水都不曾短缺,但身体的疲累让她有些受不了了,脑袋昏昏沉沉的。 夜里更是难熬。身体被绑着,全身都不得伸展,浑身难受,睡也睡不着。人又没精神又想睡,整个人进入了一种从来没体验过的状态。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声音越隐若现的:“小姐~王妃!” “小姐!我是凝意!” 傅兰絮抬起头,眼睛似睁非睁的,看见了眼前的一个虚影:“凝意?你……你怎么是透明的?” 凝意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傅兰絮一惊,瞪大了双眼:“凝意?凝意?” 眼前除了同样被绑在一起的符全和凝云,就是一排一排的书架,哪有什么凝意?更何况还是半透明的…… 原来是个梦……已经被折磨到这个份上了吗? 傅兰絮轻轻摇头,嘲笑着自己。身后突然感觉有些异样,王爷的身子一耸一耸的,隐约还能听见不稳的呼吸声。 “王爷,你怎么了?” “本王,做了一个梦……”四王爷轻声说道,语调有些颤抖:“梦见了五弟,他一直对我笑,他说着什么,但是我听不见。我朝他走去。但他的身子却离我越来越远……我想抓住他,但是伸过手去却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他对我挥手,冲我说了句保重。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五弟他……死了……”四王爷说着,抽泣起来。 傅兰絮连忙安慰道:“王爷别乱想,梦都是反的。您梦见了穆王在笑说明他没在笑……呸不对,我是说穆王对你说保重然后离开了,说明穆王还没有死,没准陵阳城还在呢!或许穆王顶住了皇上的攻势也不一定,祁方不是去了吗?王爷别着急,别痛心,别……” 正说着呢,她眼前又出现了半透明的凝意:“小姐!小姐,您听我说!穆王被害死了,接着就有人来害你们来了,你们千万别吃他们的饭菜,吃了就被毒死了……” 傅兰絮张口结舌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凝意。她飘在空中,身影若隐若现,跟那天自己飘回医院的时候是一个状态的。 凝意现在是个魂…… “凝意!凝意?!你怎么……”傅兰絮不知不觉的眼眶湿润了。虽然她是半道杀进这主人身体的,但穿越来之后,跟她接触时间最长的,就是凝云凝意俩丫头了,还有个凝霜,早早的被发配去了漠北…… 她们名为主仆视为姐妹,情谊早就不一般了。如今姐妹居然成了一缕幽魂,这让傅兰絮十分接受不了,眼泪夺眶而出,声音也抽泣了起来:“凝意,你死的好冤啊……” “小姐!小姐你先听我说啊!”半空中的凝意急道:“小姐,一会儿来人喂水喂食千万别吃!小姐你是可以逃出去的,当初给你做法的小道士还记得吗?他给过你一个护符!想办法使用那个护符。就能得救了……” 凝意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形也越来越远,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一般飞向远处。 凝意消失不见,傅兰絮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王爷,您现在是醒着吗?” “我情愿未醒,那样或许能和五弟多待一会儿……”四王爷悲痛的说道。 那就是说刚才的事情不是做梦,凝意的魂魄飞来特地提醒她来了! 傅兰絮悲痛万分,凝意究竟是怎么死的?真是忠仆啊,死了还不忘给自家主子报信儿提醒即将到来的危险…… 傅兰絮回想了一下,的确,当初的那个小道士,曾经给过她一个护符,被她穿了绳挂在了颈间。 那小道士曾经说过,水浸火烧,均可让这护符起效。 只是,这哪儿来的水火? 书阁的门吱悠一声打开了,门外进来几个小头领模样的士兵,对看守的士兵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士兵欢天喜地的从书阁里出去了。 大半夜鉴王妃在房间里胡言乱语喊着人名但是眼前又啥都不见,他们早就心里打颤了。 “四王爷,四王妃,皇上怕二位在这牢房里吃的不好,特地嘱咐做了些好的饭菜送来给二位。来人,喂饭!” 四名士兵,两个端饭,两个拿勺,挖起饭菜就要往傅兰絮和四王爷嘴里送。 傅兰絮想起凝意的鬼魂嘱咐的话,小声对王爷说道:“王爷,千万别吃,饭菜有毒!千万别吃,我有办法让咱们脱身!” 傅兰絮自己也不清楚这护符究竟能起什么作用,但无论如何也要试过才行! 四王爷听着傅兰絮语气坚决,也决定赌一把,他的这个爱妃带给他太多的惊喜和意外了。 饭菜送到嘴边他咬紧牙关,士兵用手使劲儿捏下巴都没能捏开。 傅兰絮这边也是一样,这几个士兵,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捏着傅兰絮的嘴巴,拿着勺子就往里面捅,捅不开还要左右旋转,勺子里的饭菜都掉了一半。 傅兰絮怒极,猛地“噗”的一声喷了口气,勺子里的饭菜距离那么紧被吹的像天女散花,全都粘在了那人的脸上。 米粒儿崩进士兵的眼睛里,那士兵不得不松开了手去揉眼睛。 “王妃,皇上一片好意,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的士兵见王妃发难,恶狠狠的说道。和穆王那边的看守“三头”不一样,他是林刺史手下的亲信,这饭菜里面的道道,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但要喂四王爷和王妃全都吃了,就连那手下和丫鬟也不能放过! 傅兰絮见他们只带了饭菜没有带水,便急中生智摆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说道:“我不是不吃,是口干吃不下,先给我弄点清水润润嗓子。”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那领头的转身出门,一会儿端了碗水过来。 这水里有没有毒,傅兰絮不知道,反正她也不是用来喝的。 士兵举着碗凑到她嘴上,但她却只做了喝水的姿势而没有吞咽,水顺着她的脖颈成柱的流下。 衣服被慢慢浸湿了,可是冬天穿的厚,水渗在布料里面,蔓延的速度降低了许多。 里里外外好几层布料,水在上面缓缓的浸透,这可急坏了傅兰絮,她开始有意的往下瞄,用嘴唇含着小碗有意的控制着水流的方向,想让水流直接落在护符所在的位置。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碗水即将流光的时候,护符被浸湿了。 傅兰絮的胸口突然鼓了起来,像吹气球一样,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喂水的士兵见状吓了一跳,但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傅兰絮的胸口。 领头的人也见到这异状,站起身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傅兰絮也是一惊,这是毛线啊……安全气囊?她的胸口越来越鼓,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轻轻的传来“噗”的一声,从傅兰絮的衣服里钻出了许许多多的白色雾气。 傅兰絮不由得庆幸,幸好古代么有裤兜,若是现代这虎符放在裤兜里,指不定被当成什么呢,特别是放在屁股兜,没准人家会以为她憋了个大屁。 雾气瞬间弥漫整个书阁,傅兰絮惊讶的发现自己眼前谁都看不见了。近在咫尺喂食的士兵,还有绑在不远处的凝云符全,就连身后背靠背的王爷都感觉不到了。 这是什么?阵法? 雾气之中有些许绿色的的杂质,这些杂质成旋涡状向中心凝聚,最后居然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人形——是那个小道士!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傅兰絮惊叫道。 “我是郝岱濛的元气替身,只能存在短暂的时间,说话行动皆会消耗灵气。这里的形势我略知一二,你别说话,我来救你们出去!”那小道士说道。 “好呆萌?” “嗯,就是我本体的名讳。”那小道士一边解着绳索一边说道。 傅兰絮愕然,这个年代居然还有叫这种名字的? 小道士七手八脚解开绳索,傅兰絮浑身一轻,简直有种重生的感觉。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是我设置的灵气阵法,只是一般的障眼法。我师叔就在附近,他一眼就能看破。所以咱们得赶快走。我先去帮其他人也解开绳索,让你们会合在一起!” “好!” 郝岱濛消失不见,不一会儿就送来了王爷,接着是凝云,符全。 书阁里被绑着的,全都放出来了。 王爷看着模样是人,但身体却通体碧绿的郝岱濛问向傅兰絮道:“这……究竟是什么?” 第九十八章:回救太妃 “你是人是鬼?”四王爷虽然被小道士的化身松绑,但是看着眼前怪模怪样的东西却心生警惕,他拦在傅兰絮的身前问道。 道士化身说道:“王爷,我是谁您可以以后问王妃,现在还是先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这阵法撑不了多长时间。” 道士化身说这话,碧绿的身体好像变得透明了一点。 傅兰絮见状急道:“王爷,咱们先离开这里,以后再告诉你他的来历!” 的确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深究。毕竟都有人来强行喂饭了,深更半夜的送来饭菜本来就不正常,更何况还要强行喂食? 王爷点点头,说道:“也好,只是,咱们该怎么出去?” “这阵法带有隐匿作用,我们五人靠紧了,慢慢走出去便是。”道士化身挥了挥手,身边的景象又是一变,围绕着他们的灵气变得透明,外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书阁里面,几个本来在强行灌水喂饭的士兵,如今一个个像瞎了眼的苍蝇在四处乱撞,明显是中招了,也不知道他们眼里看见的又是什么光景。 王爷王妃,符全还有凝云四人,紧紧靠着道士化身缓缓向外行走。 几人一出书阁,书阁里面的人立马变得正常了。一个士兵不管不顾高声喊着“娘哎!见鬼了!”慌慌张张的跑出了书阁。 其他的士兵也是一脸的惊慌,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领头的小队长最先反应过来人没了大喊道:“来人啊!犯人逃跑啦!!!“ 附近的守卫混乱了起来。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里面犯人没了?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守卫此处的所有士兵,都难逃一死啊! “快!把王府团团围住!彻查王府!彻查彻查!!!” 于是整个王府里到处都是士兵的身影,两三个人一组,将王府的各个角落,里里外外全都搜查了个遍。可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道士的阵法十分玄妙,这阵法能随着人移动,道士的化身就是阵眼。 阵法里的空间似乎和外面的空间并不相干,小道士似乎改变了阵法的作用,士兵们来来往往有的与他们擦肩而过都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们在阵法之中说话,走路引起的种种声音,阵法之外的人也根本感觉不到。 几人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担心被别人发现,当看到外界的人都这种反应之后,便加快了速度。 马上就要到王府门口了,王爷却迟疑道:“如今王府上下所有人都被抓了起来,我们若是这样一走了之,皇兄他恐怕会迁怒于无辜。” 傅兰絮明白他的担忧,但事情紧急,碧绿色的道士化身已经隐隐有些透明了:“王爷,来不及了。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咱们还是先顾自己吧!” 傅兰絮这样劝着,毕竟活命要紧啊,皇帝都要下毒杀人了,还要留在这里吗? “可是太妃也在王府,本王总不能弃之不顾!”王爷说道。 听到太妃儿子,傅兰絮也没话说了。 太妃是王爷的生母,王爷总不能为了逃命把老娘丢在这里。而且,傅兰絮和太妃经营了这些日子,对太妃也产生了些许的好感。她也不能把太妃留在这王府里肚子面对这个不知道真假的皇上。 于是一行人又开始往回走。 知道了阵法的妙处之后,几人不在小心翼翼,而是大摇大摆的闯了进去。反正士兵们也不会发现,结果到了太妃的房间,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不在?难道太妃已经……”四王爷惊慌的说道。 “王爷先别急,太妃吉人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我们找个人来问问。”傅兰絮道。 “啊?找谁问?” 傅兰絮没有回答,而是让小道士驱使着阵法来到了一个士兵身边。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临时出去一下好让这人看见,等问完了话再把我弄回来?”傅兰絮问道。 道士化身点点头。 手指掐了个印决。接着傅兰絮觉得身边的空间微微的波动了一下。随后他出现在了士兵的身后。 “这位小哥,这太妃院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太妃去什么地方了你知道吗?”傅兰絮开口问道。 那士兵听到姑娘的声音回过头来,见傅兰絮身上的衣服华贵,知道不是下人,本能的回答道:“太妃去南边的院子了。” 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太妃院子里的人早就全都抓起来了这是谁?仔细一看容貌才发现,这不是他们正在搜查的王妃吗?居然会在这里?还在跟自己问路? 这要是抓起来,可是大功一件啊! 他一紧张结巴了起来:“你、你是鉴、啊鉴……?” “滚,你才贱!”傅兰絮没好气儿的回了句,随后给身后阵法内的道士化身一个眼神,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啊鉴、鉴……哎呦见鬼啦!!”那士兵被傅兰絮突然消失给吓了一跳,倒是把结巴又给治好了! 那士兵大呼小叫着,引来了许多正在搜查的守卫。 “怎么了?” “见鬼了啊!我刚才看见了四王妃,然后她问了我几句话,又突然!原地!就那么没影儿了!”那士兵惊恐未消的喊着。 正巧被他的呼喊声引过来的有刚刚在那房间里喂饭的一个士兵,他见识过了四人凭空消失的景象,不由得心中戚戚:“该不会……王爷和王妃已经自杀了变鬼来索命了吧?” 他这么一说,刚才见到王妃的那个士兵更害怕了。他们乱做一团,其中一个报告给了刚才的小队长,把小队长也吓得不轻,他连忙找到林刺史报告到:“启禀大人,四王爷和四王妃,不、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林刺史本来就为毒杀王爷的事情忧心着呢,整夜辗转难眠,听得外面吵闹早就起来了。听得手下汇报更是着急的问道。 “大人,他们就是在小的几个人的包围之下,突然之间凭空消失的!那个时候,我们正在给四王爷喂饭菜。” “什么?!”林刺史大惊,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消失之后,小的就让手下四处搜查。但一直没有结果,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有几个士兵好像看到了四王妃凶神恶煞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要撕扯了他们!大人……该不会是王爷王妃死了之后的鬼魂作怪吧?”小队长越说越怕,最后一句已经带上了哭腔。 “胡说八道,哪里来的鬼魂?人死了才有鬼魂,他们既然消失了那就是还没死!谁看见了王妃?在哪看见的?快细细的说一遍!”林刺史不是这些每见识的小兵,这些年他一直是皇上放在穆王身边的内应,凡是有事情都是国师跟他接触。 而因为跟国师的接触,让林刺史见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奇妙,今天小队长说的这些,非常像国师曾提起过的隐匿阵法。 “是、是五营的一个小兵,他看见的!他看见的!那鬼魂模样吓人的问他太妃在什么地方,他回答之后,那王妃的鬼魂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林刺史点点头,心中明白了几分说道:“你速速带人前去,太妃在南院里拜佛,你们把那院子团团围住,让士兵们人靠着人,不得有一丝缝隙!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当没看到好好守着!本官现在就去清国师!听见了吗?” “是!” 林刺史匆匆来到国师所在之处,将国师喊了出来说道:“国师!糟了!四王爷似乎有高人前来搭救,凭空消失了!听守卫们的描述,似乎是用国师曾经说过的奇门阵法给隐匿了行迹!” “什么!?四王爷不见了?” “我下令让人在整个王府里搜寻,手下的一个士兵说,王妃曾现身询问过太妃所在,我料想他们应该是想要带着太妃一起逃走,所以让手下把太妃所在的南院团团围住了。只是阵法这种东西,我们这些俗人一窍不通,还需要国师出马!” “快快带我去!”国师急道。 这阵法并不是修几天的道就能学会的。而且能让人凭空消失,遍搜不见的阵法需要用奇珍异宝作为阵眼才能施展。 看来是有高人前来,只是不知道是茅山的,还是什么地方的散道。 不管是什么,能施展这种阵法的道具,都是相当宝贵的。去抓捕王爷的同时,没准还能顺手得个宝贝! 林刺史在前面引路,朝着南院奔去。 傅兰絮一行人刚刚到达南院,四王爷走在前面。他知道这个南院里,有太妃特地设立的先皇牌位,平日里思念的时候,太妃便会来此处悼念。所以小兵一说南院,王爷就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到了南院的庙堂,眼前的景象,却让四王爷惊出魂来! “太妃!不要——” 第九十九章:逃离王府 庙堂之内,太妃已经在牌位前念诵了一天的《波若波罗蜜多心经》为先帝的灵魂祈福。 又一次念完了最后一字之后,太妃终于停了下来:“刘嬷嬷,哀家念了几遍了?” “回太妃的话,您已经念诵了九遍了!字字清晰,先皇在天有灵,一定十分欣慰。”刘嬷嬷说道。 太妃长叹一声:“我这经,既是为了先皇念诵,也是为了王儿念诵,更是为了自己念诵……哀家只希望来世还能有幸遇见先皇……” “太妃娘娘福至心灵,定能得偿所愿……” “好了刘嬷嬷,别说了。把酒端来吧……”太妃说道。 刘嬷嬷哭出声来:“太妃一定要如此么?不过是前朝旧事了,皇上如今已经坐稳了王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就是这个下场。唉……”太妃又是一声长叹:“哀家也没想到,老三这样的一个皇子,当时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哀家养育了他这么多年,或许就从来没能认识他……把酒端来吧。” “太妃!!!” “端来吧……我不死,王儿怎么活命?” 刘嬷嬷泣不成声的将手中的毒酒递给了太妃。太妃一饮而尽。 酒里乃是宫廷才有的剧毒,太妃才刚刚咽下,脸上就显现出痛苦之色。从喉咙开始,往下到胃肠处处都像是被利刃翻搅一般的剧痛。 好在这痛苦并不长久,几个呼吸的功夫,太妃就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刘嬷嬷辛酸无比,一步一爬的过去,抬手抚过太妃的面庞,替太妃阖上了眼睛。 随后他拿出了一根长绳,踩着一条板凳用力往房梁上一扔。绳子从另外一侧垂下。她苦涩的系了一个死扣,套在脖子上。 她从小就在太妃身边伺候,一直跟进宫里,做了嬷嬷。那天事发之时她也在场,目睹了一切,所以她也得死。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这人间的景色,喃喃道:“太妃都走了,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太妃,您等着,老奴来伺候您来了……”便蹬开了板凳。 王爷一行人这个时候才刚刚赶到,见到一人上吊,也没看清楚是谁就忙喊了句“太妃!不要!” 只是这个时候刘嬷嬷已经挂在了绳子上了。整个人已经挡了起来。 “快!快把她救下来啊!”天色太黑,傅兰絮也把绳子上的人当成了太妃,忙朝着道士的化身喊道。 如今这一群人都在阵法之内,手中又没有什么利器可以使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道士把阵法打开放个人出去,把吊着的人赶紧抱下来。 道士点点头,连连掐着印决。四王爷感觉身体周围的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能到阵法之外了。他连忙跑过去把刘嬷嬷给救了下来。 “太……刘嬷嬷?”四王爷看清楚人,愣了:“刘嬷嬷,你为什么要寻思?太妃人呢?” 刘嬷嬷年纪不小了,这么一吊,虽然被救了下来,但也丢了大半条命。见到四王爷,她笑着说道:“四王爷,您没事儿就好。太妃她已经服毒自尽了……” “啊?!”四王爷四下扫视,才看到到在一旁,口中流出一丝鲜血的太妃:“太妃!母妃!!!!” 四王爷哭了起来,撕心裂肺,声音传了很远。 “太妃!你为什么要服毒自尽啊?”四王爷问道,他抓住刘嬷嬷的手问道:“刘嬷嬷,太妃为什么会自尽?” “因为太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皇上不放心,拿王爷您的命来要挟。太妃是为了王爷能活着才自尽的……”刘嬷嬷嘶哑着喉咙泣不成声的说道。 四王爷如遭雷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初被太妃一起带大的三哥,居然会因为一个秘密,拿至亲手足的性命逼死至亲的长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四王爷吼道。 王爷的声音给在王府内搜查的士兵们提供了很好的指引,加上那小头领接到了林刺史的命令,已经呆了一队人马往南院的方向来了。 “就是这里,把这里围起来,大人有令,所有人并肩而立,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得轻动!!” 几个队伍的士兵当真将南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肩并着肩站着不留一丝缝隙。 傅兰絮见到太妃身死,也伤心落泪。但毕竟不是亲妈,伤心的程度有限。听到外面的声音她忙劝道:“王爷……太妃已经不在了!太妃是为了留住王爷的性命才去的!王爷,咱们该走了!这阵法撑不了多少时间,若是被皇上抓住,太妃的努力,可就白费了啊!” 王爷仍紧紧抱着太妃的尸体,不肯撒手。 国师已经在林刺史的引领下敢来了。刚到南院就感觉到了院子里面的灵气波动。 “果然有宝物!” 国师贪婪的看着院子的方向,让士兵们分撤到两旁,对林刺史说道:“林大人,看好手下的兵。贫道要独自应对里面的同道。贫道施法的时候,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林刺史等人点头称是。 有士兵满腹狐疑:“要是里面真的有敌人,国师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吗?” “你懂个屁,国师对付的还能是人吗?肯定是恶鬼啊!打仗杀人咱们在行,要说捉鬼,还是得看那些道长!” 林刺史微微一笑。 这国师是朝阳宫的道士,据说精通各种法术,而且一身武艺也是登峰造极。这一点光看他的徒弟就能看得出来了。 三个徒弟没有庸手,一个个在外都是响当当的名号。只可惜,他们遇上了冠绝武林的七尺剑祁方才丢了性命。 都说名师出高徒,徒弟都能跟武林第一剑客过招,那师傅必然也不逊色。 国师进入南院之后,循着灵气的方向前进,到了庙堂门口。 阵法之中的道士化身见到国师。愕然道:“师叔来了,糟了!咱们得快些走了,再晚了就来不及了。趁着我这化身还有些法力,勉强还能把你们送出去!王爷,你快放下太妃吧!” “不,本王要带着太妃一起走!” “王爷,我这化身的法力带不了这么多人,现在咱们被团团围住,只有施展秘法才能脱困!您只能吧太妃留在这儿了!”化身说道。 王爷挣扎了半晌,国师已经越靠越近,看到了王爷:“真没想到,四王爷还会有道家高人相助!不知是何方道友,何不现身一见!” “这是你师叔?”阵中的傅兰絮问道。 化身说道:“不错,是我师叔,不过很早之前就没早朝阳宫呆着了,听说做了国师,没想到是真的。我小时候他还教过我道法,当初困住你的那道符,就是他教的。” 傅兰絮恨得咬牙切齿,原来回不去家的罪魁祸首是面前这个老道士! “快把王爷带到阵法里来啊!你有没有把握在你师叔面前带我们出去?”傅兰絮问道。 郝岱濛的化身回答道:“那个我倒是有把握,就是王爷一直抱着太妃,我一施法他们两个就都进来了,多一个人我的法力不足就没办法都带走了!若是皇上想要杀你们,那师叔肯定不会手软的,到时候,除了我,咱们可能都会死。” “你师叔挺厉害?” “我师叔是稍有的气武双修的。反正在朝阳宫他的功夫是最厉害的。连我师傅老人家都比不上。” “等等,你为什么说除了你,我们都可能会死?” “因为我是他师侄啊,就算被他发现了身份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师傅是掌门,他不敢杀我,而且我人在百里之外他也够不着啊。”郝岱濛见师叔越离越近,不禁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问那的!赶紧想办法劝劝王爷啊!” “不用劝了!”傅兰絮说道:“你把阵法打开,我出去把王爷给弄进来!” 郝岱濛的化身点了点头,掐了个印决,身上绿光闪了一下,傅兰絮也出现在了阵法之外。 “果然有阵法!”国师根据傅兰絮出现的位置已经将阵眼所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当即就扔了一柄带了法力的小木剑过去想要以武力破阵。 傅兰絮哪能让他如愿?伸手一勾,就把先皇的牌位给拿在了手里。朝着木剑的来处一挥,牌位准确无误的打在了木剑之上,一时间金光大盛,那桃木剑被震慑住了,嗖的返回了原处! 这让二人都始料未及,傅兰絮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拿了个东西就有如此威能。而国师更是震惊无比:“皇气!怎么会!这牌位之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之多的皇气?” 傅兰絮管不了他说什么,见国师愣住,连忙对王爷说道:“王爷,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王爷一脸颓废:“太妃都去了,本王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皇兄要杀我,天下哪里还有本王的容身之处?走不了就走不了吧,一死百了!” 傅兰絮怒道:“难道我不是你的亲人?快给我起来!” 说着,她上手撕扯,想把王爷和太妃分开。 手中的牌位用着很是顺手,而且对付这国师好像还有加成的效果,傅兰絮不忍心丢弃,只能用一只手抓着王爷,无论怎么晃,扯,王爷都死死抱着太妃就是不松手。 傅兰絮急了,用尽全部的力气,先掰开王爷的一只手,然后用脚猛地一蹬太妃的尸体。终于把王爷从太妃山上扯开了:“快!带我们走!” “休想!”国师听到傅兰絮的叫喊声,反应过来。连忙使出法器阻拦!只可惜慢了一步。 灵气乍现,两人瞬间被收进阵法。郝岱濛的化身早有准备好了印决,在国师的法器即将接触阵法的瞬间施展了脱身的法术! 国师的法器打在了空处,丁零当啷的落在了地上。 “该死!竟然让他们跑了!” 第一百章:万丈深渊 阵法中的几人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等平静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再庙堂之内了。 看看周围,仍然有许多士兵,密密麻麻的排成好几排站着。只不过他们是背朝着傅兰絮一行人的。 他们的确离开了王府,但走的不远,只是到了王府之外…… “这就是你说的带我们逃出来?”傅兰絮看着眼前的景象无语的问道。 郝岱濛的化身刺客已经几近透明:“我尽力了,现在开始我一句话都不能说了,得努力维持这个阵法,不然这隐匿的阵法也失去效果,就真的走不了了。你们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哦,还有……让他安静点。阵法灵气不足,隔音效果没那么好了。别让敌人听见了。”郝岱濛指指傅兰絮架着的四王爷。 “太妃……”四王爷被扯进了阵中救了出来,仍不住念着太妃。 不住挣扎着要带太妃一起走云云,只不过傅兰絮的力量比他强那么一点点,他挣脱不开而已。 傅兰絮也觉得快要力竭了,心道王爷你可别怪我,这都是为了救你,便重重的在他勃颈上砍了一记手刀。四王爷登时晕了过去。 国师尚在王府内,挪移是道门中的高级法术,只有修道有成的人才能施展。他满心以为此时四王爷一定早就被法术传送到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了,想不到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几人凭借着阵法的隐匿效果,悄悄的离开了烟城,朝着威武走去。 走到天亮,众人到了威武城西。 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于是众人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四王爷悠悠转醒,情绪稍稍冷静了一些。想着他刚刚失去了太妃,傅兰絮便过来安慰。 可四王爷想起傅兰絮居然对太妃的尸体动脚,心中恼怒,指责傅兰絮不孝。 傅兰絮十分委屈,她那是为了救王爷的命啊!但四王爷亲妈刚死,傅兰絮倒也理解四王爷的心情,毕竟人都死了,这会儿王爷心里除了太妃肯定谁都没有。 符全和凝云被捆了两天,因为只是下人,所以没有得到四王爷和傅兰絮同样的待遇,吃喝都很少,一直很虚弱,但逃出生天还是让他们恢复了些精神。 他们也开口劝慰四王爷。 休息了一阵,众人再次启程,走了一阵,脚下的路变得越来越窄。 傅兰絮心生疑惑:“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 “这是通往孤行岭的路……”王爷眼神空洞的说道。 傅兰絮停住脚步:“孤行岭?陵阳城不也已经被皇上攻下来了吗?那边不一样不安全?” 符全和凝云闻言也不走了。 只有王爷,还在默然的向前走着。事到如今,去什么地方,在他心里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王爷,等等,我们先问问……”傅兰絮转头寻找郝岱濛的化身,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郝岱濛的化身已经不见了。 他们几人已经暴露在了阵法之外。还好,这里已经是山道,没什么人经过。 傅兰絮将脖子里挂着的符咒取了出来,看了看似乎还能用的样子。可是这护符只能用水火激活,这荒山野岭,又去哪里弄水或者火? 傅兰絮想了想,吐了几口吐沫在上面,符咒隐约有光芒闪过。傅兰絮大喜,开始想象橘子柠檬酸梅的味道,攒了一大口唾沫悉数吐在上面。 护符光芒闪过,郝岱濛的化身再次显现,不过这次的样子若有若无,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啊呀,王妃你怎么往人身上乱吐……”郝岱濛化身出现了,第一句话就是埋怨傅兰絮,然而这句话好像极为消耗灵气,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透明度都快95%了。 傅兰絮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你突然就没了,这里也没水没火的……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你说的安全之处在什么地方,哎!别消失!我再吐你啊!” “往孤行岭走,我派人接你们……”微弱的声音传来,郝岱濛化身又消失了。 王爷听见这个声音后,继续麻木的向前走了起来。 傅兰絮和两个下人连忙跟上。 符全本来试图扶着王爷,但王爷摆了摆手拒绝了,于是他便继续扶着凝云。凝云的脚被绳索勒得扭伤了。 四人很奇怪的走着,两个主子一前一后,谁也不理谁,倒是后面的丫鬟和下人相互搀扶着,十分亲密的样子。 郝岱濛说有人来接,说的不是很恰当,来的并不是人。 是凝意。成了虚影的凝意。 她不说话,在众人身前引路。看着凝意在前面漂浮着,傅兰絮不由得鼻子一酸。他连凝意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这个主子做的也太失格了! “凝意,你怎么死的……你不用说了,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害死的你,我要为你报仇!” “凝意……你对我实在太好了,若是有来世。咱们两个换过来,我来伺候你报答你今生的恩情。” “凝意……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你的尸骨!一定厚葬你……你我情同姐妹。我以后清明,十五,每年过年都来给你烧纸……” 身后的凝云跟在傅兰絮的身后,符全搀扶着她,一跳一跳的走着。 她看着昔日的姐妹变成了鬼魂还来搭救他们也是感动不已,傅兰絮说一句,她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会做相同的事情。 但听完了这句,抹着泪眼问道:“清明我知道,十五是什么呀……” “啊?”傅兰絮泪眼婆娑的转过头道:“当然是八月十五中秋节啦……团圆节啊……” 凝云一脸茫然。 傅兰絮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大洛,不一定跟自己家乡的节日一样,不知怎么的被戳中了泪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凝意你好可怜啊……每年居然少一个节日能给你烧纸……” “呜呜呜呜呜——”凝云也跟着哭了起来:“当初还说好了将来一起嫁人的……你这一死,我怎么好意思自己去嫁啊~” 她这句话一出,身边的符全也难过了起来。 两人哭哭啼啼,抽泣不已,不知何时前面凝意的虚影飘了过来,停在两人的面前,脸上表情换了又换,手上不住的比划着不同的手势,但就是不张嘴。 傅兰絮伸手想摸摸她的脸,结果手像摸到空气一样穿了过去,她哭泣着说道:“凝意,我知道你一定有千言万语对我说,可惜我们已经阴阳两隔了……” 凝意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又到前头带路去了。 一行人跟着凝意的脚步,果然来到了孤行岭上。凝意飘上孤行岭,走了一段路之后,指了指脚下,然后整个人朝着孤行岭的南侧飞落下去。 傅兰絮呆住了。这是啥意思,费了半天劲带这群人来跳崖吗? 大家都愣住不动了,直到凝意的魂魄有飘了上来,总算开了句口说道:“王妃王爷凝云还有你,你们都跳下来吧,山崖底下早就布置好了一切摔不死的!那里就是安全的地方!” 说完这句话,凝意通体变得通红,忙捂住嘴,摇摇头又牛头飞了下去。 符全和凝云面面相觑,傅兰絮也弄不清楚真假,唯有四王爷凝视着孤行岭一侧深不见底的百丈深渊。 “跳吧。”他说道。 “等等……”傅兰絮道:“虽然是凝意带我们来的,我也相信凝意不会害我们,但那是她活着的时候,她现在死了……谁知道心会不会变?” “她没死。”四王爷说道。 “什么?” “她是阳魂,阴魂白天是不能出来的。所以她还没死。”四王爷说道:“如果所料不差,下面应该是那道士说的安全之地……” 四王爷说完竟然不声不响,纵深起跳! 傅兰絮是不敢跳的。但四王爷这一起跳,她忙跑上前去抓住了四王爷的腰带:“不要!” 傅兰絮力气挺大的,但脚下没站稳,抓住了王爷的腰带,没能把王爷拉回来,反而自己也被带了出去。 人在半空,失去了控制,唯一能够到的,就只有王爷。 傅兰絮紧紧抱着王爷,她很怕,怕下去会摔死。她以为自己会尖叫,可是她没有。 高速下落的同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果就这样死了,也蛮好的,至少能陪着王爷,让他没那么孤单。 都说孤行岭之下,百丈深渊,实际上却没人知道究竟深到什么程度,除了掉下来的人。 傅兰絮掉下来了,她知道了,这深渊深的连光都照不进来。 周围越来越暗,越来越暗……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傅兰絮甚至能感觉到皮肤被气流摩擦出了痛感,或许身上已经有被割破的地方了…… 就这样掉下去,应该会粉身碎骨吧?或者更严重点,化为尘土? 第一零一章:安全之地 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傅兰絮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她双手紧紧的抱着四王爷,而四王爷却无声无息的,像是个死人一样。傅兰絮想看看王爷是什么状态,想开口询问。可她一张嘴,周围向上的气流就全都灌进她的嘴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妃死了,皇上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亲可敬的三哥,五弟也死了。四王爷经历这么多的打击,似乎已经对生活没了希望。从被带出王府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说话。 这百丈深渊,虽然凝意的魂说底下是安全之处,但傅兰絮尚且怀疑,何况别人?王爷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跳了下来,情绪默然,与其说是相信底下有活路,倒不如说是已经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了吧? 从高空坠落开始,四王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身上软软的如同一块普通的落石一般。 但察觉到傅兰絮想要说话,他还是伸手环抱住了他。 凝云和符全最终也跳了下来。他们也犹豫了半天,可后有追兵,前路又被敌人占领,他们也没别的路可以走了,况且珠子都跳了,他们还犹豫什么,大不了就算追随主人去了。 跟傅兰絮一对儿不一样,凝云和符全起跳的时候就开始大喊,长长的“啊——”声响了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 周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了,未知是最可怕的。 傅兰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粉身碎骨……凝意说下面是安全之地……现在傅兰絮也不敢尽信了。 惨烈的死亡没有发生。 傅兰絮突然间感觉到了一种温暖柔软的触感,不知道是碰到了什么。这柔软的东西使他们下落的速度缓缓下降,最后,居然平稳的停住了。 傅兰絮嗅到周围一片淡雅的芳香,不禁睁开眼来看,她惊呆了。 她和四王爷正漂浮在半空之中,周围闪着柔光将周围照亮。他们脚下就是土地,若是没有停住下落的趋势,他们肯定早就摔死了。 “我们、还活着……”傅兰絮看看王爷,对他说道。 王爷也是第一次飘在半空,这种飞翔的感觉十分奇异。从王府出来一只淡漠的他也不禁动容,对傅兰絮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咱们没死!”傅兰絮激动的抱住王爷。 王爷对‘没死’这回事倒是一点也没吃惊,又淡淡的“嗯”了一声。 二人头顶“啊——”的声音越来越近,之间凝云和符全也被这深不见底的深渊早就吓得闭上了眼睛,高速坠落下来。 但到了底部,也和王爷傅兰絮二人一样在半空漂浮着。本来两人只是牵着手的,但半道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早已经紧紧搂在了一起。 “凝云,咱们没死!你睁开眼看看,咱们飞起来了!”符全先感觉到自身的异样。睁开眼睛,惊讶的说道。凝云环抱着他,像个八爪鱼一样:“啊——我不敢……” 凝云条件反射般的回答道。但还是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围莹莹的亮光,感受到票在半空的自己也平静了下来。 她们好像失去了重力一样,就连凝云眼睛里挤出来的泪花在这光晕的包围中都是漂浮在半空的。 奇景吸引着四人不住的打量四周。凝云转头看见了抱着四王爷的小姐,惊喜的喊道:“小姐!您也没死!” 说完看看傅兰絮的姿势,立刻察觉到自己现在好像也是相同的姿势不由得马上松开了手,羞红着脸低下了头。 “是啊,我们竟然没死……只不过,这里是什么地方?”傅兰絮道。 荧光包围之外,是一片漆黑,漆黑之中有人回答道:“这里是龙愁涧啊!这个名字,怎么样,贫道刚取的。” 话音刚落,四人周围的荧光突然瞬间消失,四人失去了漂浮的能力,落在地上,四王爷和符全都站住了,傅兰絮挂在四王爷身上也没怎么样。只是撒开了手的凝云落地的时候没掌握好平衡,向后坐倒摔了一跤。 “谁?!”傅兰絮警惕的问道,她从王爷身上爬下来,在地上摩挲着,想找个什么木头石头之类的防身。 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 “我呀!”前面走出来一道人影,离得近了傅兰絮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那个害自己回不去的小道士郝岱濛! “你怎么在这儿?”傅兰絮问道。 郝岱濛手里拿着一根拂尘,颇有道骨的往臂弯里一收说道:“我要是不在这里,又有谁能有本事把你们救出来,还指引你们来到了这处安全之地?若我不在这里,你们又如何能跳下这百丈悬崖而不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吧。” 郝岱濛说这话,转身往黑影里走去。对于郝岱濛,傅兰絮还是信得过的,他们师徒二人都是有法力的高人,他师傅更是为了将来能送她回去,亲自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甘愿做路引。 自从上次说要闭关修炼之后郝岱濛就就不见了踪影,没想到,居然是来到了这种地方。 傅兰絮跟在郝岱濛的后面,招呼着其他几个人一起摸着黑向前走去。 “好黑啊,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深渊底下?”傅兰絮张口问道。 郝岱濛听傅兰絮说好黑,才发觉到他们几个看不见:“是我疏忽了,我到这底下时间长了,久而久之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黑暗。” 说着话,一团火光出现在他的掌心,照亮了周围的景象。 郝岱濛正带着他们走在一条隧道里面。 “这里就是孤行岭下面了,刚刚我也说了嘛,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龙愁涧啊!”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傅兰絮问道:“难道这个底下有龙?” 她这么一说,就连四王爷也不禁动容,龙一直都是皇权的象征,能够做皇帝的人也一直被称作是真龙天子。但是各朝各代的皇帝们,从未听说谁见过真正的龙。 “这底下倒是没有龙,我给这里起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实在是太深了,我估计就算是龙掉了下来,也飞不上去了……” 傅兰絮不禁心中佩服,这道士果然有些本事,居然会选这种地方来修炼。 也只有在这种地方,远离尘嚣,才静下心来修炼吧。看来这个道士真的是个信守承诺的人,是真心想着把自己送回原来的世界的。 郝岱濛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前面居然出现了亮光,又走了一会儿,他们终于走出了隧道,眼前是一片开阔空旷的土地,四面环山。 从隧道口往前几百米的一段路上,两边都点着火把。 郝岱濛带着他们走过了这条路,来到了一处简陋的房舍之中,屋里点着火把,有些简单的桌椅。最里面还有一张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傅兰絮只是看了一眼就流出眼泪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凝意。 她扑上去,哭了起来:“凝意……呜呜呜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死的?呜呜呜呜,多亏了你我们才能活命。没想到你这么忠心,变成鬼魂还来提醒我饭菜有毒,提醒我怎么逃出生天……凝意……呜呜呜呜。” 床上躺着的人悠悠说道:“小姐,我还没死呢……” “呜……呃——?”傅兰絮听得分明,那声音就是凝意的声音。她忙爬起来,看见凝意睁着两只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她抓起凝意的手,果然,入手全是温热的感觉:“你……真没死?太好了!可是我怎么看见你的魂魄……” “他们是前两天掉下来的,刚好掉在我头顶。差一点就把我压死了,幸亏我反应快,给他们施展了浮尘术,就是刚刚让你们飘在半空的法术。” “可惜当时这位姑娘还是摔在了地上,差点就死了,阳魂都出窍了。又是幸亏我在,用法术将阳魂给她送回了身体才抱住了性命。” “他们发现自己没死,又认出了我,就急着告诉我,什么王爷危难之极啊什么的,我本来不想管的,后来听说王妃你也被抓起来了,所以才不得不想办法救你了,毕竟我和师父都答应要送你回去。” “所以我就趁她魂魄和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干脆把她的阳魂送了上去,让她去给你们报信儿。看来你是把我给的护符带身上了。不然也不会救得这么顺利。” 郝岱濛说了一大通,傅兰絮听了个大概,看向凝意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死了……伤心死我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傅兰絮抱着凝意,发现她身子软塌塌的:“你怎么看起来这么虚弱?” “小姐,我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她是阳魂,体内还有一股生气,若是开口说话就会散了这股气。我吩咐她不让她多说话,看来她还是说了很多,如今没变成阴魂堕入黄泉,已经是万幸了。你让她好好休息吧……” 郝岱濛将手中的火把往旁边墙上一插,说道:“哎呀,幸不辱命啊!要是你们没就回来,他们还不知道会多聒噪!唉,一个哭哭啼啼,一个就只知道跪下……唉……” “你刚刚一直说他们……”傅兰絮转了一圈没看到别人,问道:“他们指的是她和谁?”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第一零二章:出不去了 四王爷率先回过头来,之间门外站着的是独臂的祁方。 “四王爷……总算是把你救出来了?”祁方把手中的火把插在一旁,激动地上前抓住四王爷的肩膀。 看了看周围的几人,祁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穆王他,没来得及吗?” 四王爷终于又有了情绪的波动,他鼻子一酸,泪水没能忍住流了下来:“他死了……太妃也死了……王府里的人……都死了。祁哥……我该怎么办?” 祁方也露出难过的神情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们三人虽然不是兄弟,但抵抗北蛮的时候并肩战斗,同历生死,早已经生死兄弟。 穆王的死,对他们两个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四王爷更甚,他还失去了太妃…… “你不是去提醒穆王了?怎么还会……” “半路遇到了两个仇敌,虽然我拼尽全力杀了那两人,但我自己也身受重伤,和凝意落下山崖。若不是有幸遇到了这位道长,如今早已身死了。”祁方解释到。 “王爷,人死不能复生,或许这便是穆王的命运吧……”祁方安慰着四王爷。 四王爷无声的流着泪,摇摇头后退了两步:“别叫我王爷了,王府都不在了……五弟他,若是没有谋反该多好。他自己也该知道,他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四王爷痛苦的说道,突然他的表情又迷茫起来:“成王败寇,他们两个去争夺那皇位,必然会有一方失败。是我太天真了。我本以为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就算他们两个一方落败也不会被杀死的……?” “皇位……在他眼里真的就那么重要么?” “穆王是被逼的……他遇到了前朝李将军得到了先皇的遗诏。” “就算真的有遗诏又如何,到底还是他想做皇帝,才会起兵对抗三哥。我弄不懂五弟,他以前不是个贪恋权势的人……若是他不起兵三哥又何须逼他?”四王爷失落的说道。 “不!穆王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王爷。”祁方说道! “为了我?” 祁方从怀里掏出一块金黄的丝帛,说道:“这就是那道圣旨。王爷自己看吧。” 四王爷木然的接过展开,借着火光向圣旨上看去。圣旨的内容,写的便是先皇弥留之际定下接掌帝位之人的名字。 但那名字并不是五皇子李治,而是——四皇子李邃。 四王爷如遭雷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上面的名字居然是我!?”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先皇驾崩,王爷回去吊丧。但穆王和我仍在边疆之处。虽然受封王爷,得了封地,穆王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去。而是在北蛮撤军之后才带兵回京。”祁方说道。 “在路上,路过一个村镇落脚之时,穆王听村民们说附近有山贼作乱,便想要为百姓除了一害。谁知道那山贼竟然是跟随先皇多年的李将军。” “穆王认得李将军,询问李将军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做,会占了山头自立山寨做了贼。李将军犹豫了好久才将遗诏取出来给穆王看了。” “穆王看见遗诏,也同王爷一般惊讶。后来李将军又说当时先皇根本还有一口气在,李朔看到皇帝没写她的名字直接痛下杀手,掐死了先皇!李朔实在是弑君篡位,他早有安排人手,将当时在场的侍女太监全都杀了,李将军奋力抵抗,找了个机会抢了这道遗诏,逃出了皇宫。” “穆王知道之后,十分气愤,和我一起,带着遗诏就回京找到李朔对质,要求李朔将皇位还给王爷您。李朔当时就想派人杀了我们,把遗诏夺回去。我和穆王权利厮杀才有逃了出来。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断了一条胳膊。后来穆王又找到了李将军,暗中培植势力,联系一些对先皇尽忠的官员。” “穆王当时有些后悔,不该拿着遗诏去直接赵皇帝。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兄弟比起这道遗诏上的辛秘,遗诏更重要。” “他知道皇帝一定不会饶了他,所以谋反由他来做,若是能成功扳倒皇帝,就把帝位让给四王爷您,若是他失败了,四王爷什么都不知道,仍然能做一个闲散王爷。” 四王爷愣住了,半晌才说道:“所以他才一直瞒着我……也是因为这个,皇帝才派我去探查房间匪患的事情……三哥是在试探我知不知道……” “原来五弟……”四王爷早已泣不成声。 在旁听了半天,明白了前因后果的傅兰絮也是不禁唏嘘,最开始的时候,以为穆王要造反。后来知道遗诏这个东西的存在之后,她和四王爷也没有完全相信穆王才是真正的皇帝。 但他们都以为真正的皇帝应该是二人之一。 而真相却是,皇位居然是属于最不想当皇帝的四王爷。 而当今皇上,四王爷口中一直称赞的明君李朔,却做出了弑父篡位的事。 四王爷不住的摇着头,他的脑子乱了,一幕幕回忆闪现在脑中,让他的表情一会儿悲伤,一会儿愤怒,一会儿仇恨。 最后,他安静了下来,眼神空洞,沉默的靠着墙坐着。 傅兰絮想要前去安慰他,祁方拦住说道:“别过去了,他需要时间静一静……” 看着王爷的样子,傅兰絮点了点头。 谁能承受这么重的打击呢?最亲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彻底的背叛了他。本来风光无限的王爷,现在却只能逃到百丈深渊底下才能活命。 他的亲哥哥,敬重的兄长,为了保住皇家的秘密,保住皇位,居然用毒药毒死了最亲的兄弟,若不是凝意的魂魄及时赶到。他现在应该也被毒死了…… “这里安全么?”傅兰絮担心的问道。 “绝对安全!没有比这里再安全的了。谁也不会傻到来这里的。”郝岱濛说道。 “也对,也只有你这样的修道之人才会选择这种地方来修炼。”傅兰絮称赞道。 郝岱濛脸一红,说道:“……我不是为了修炼特意来到这种地方的……” 傅兰絮听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郝岱濛说到:“我也是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的……哎,至今还没找到办法上去!唉,早知道跟师叔学点武艺了,平衡感稍微好点,那么宽的路,也不至于会掉下来……” 傅兰絮一个头两个大…… 这算个毛的安全之地,这分明就是绝境啊!出不去可怎么办?难道下半辈子就要困在这里了? 傅兰絮等着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着郝岱濛,希望他是在开玩笑,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大家还是能上去的。 但郝岱濛只是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真的上不去了吗?” “上不去了。”答话的是祁方:“你们下来的时候肯定也发现了,这深渊太深了。虽然四壁都是岩石,可以攀附,但这么高的高度想要爬上去的话,可能需要花几天的时间。没人能一直攀附在山石上。而且攀爬需要双手,到时候,就没有东西照明了。这里一片漆黑,到时候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手或者脚一步踏错就会掉下来功亏一篑。” 傅兰絮一脸绝望:“那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我们岂不是以后都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可是这里安全啊~”郝岱濛呆萌的说道。 “安全有个什么用?我们在这底下,吃什么,喝什么?以后该怎么过?”傅兰絮问道。 刚刚进屋,她就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终于想明白了,这房间里面只有粗糙的桌椅床榻,没有任何关于吃喝的器皿之类的东西。 郝岱濛心虚的说道:“呃,我反正辟谷了,光喝水修炼也是可以的……” “我们呢!!!”傅兰絮怒道,这个道士还是那么不靠谱。当初要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当了妖物也不会一道符把自己拦得回不了肉身被火化了。 “等等……你说有水?” “嗯,不远处有个水潭,不过是死水……没法从那里逃开的。”郝岱濛说道。 祁方也在一旁搭腔:“的确,我刚刚下水看过了,水潭不大,没有出路。食物的事情,倒是不必忧心。我在水潭里捉到了些怪鱼,好不好吃,也只能拿它来果腹了。” 傅兰絮狐疑的看着祁方:“你真的下过水?怎么连头发都没湿?” “我用内力烘干了。” 傅兰絮无语的说道:“就算有吃有喝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呆着啊!” “可我的法力,不能长时间控制姑娘的魂魄游离体外,离太远她会回不来的。”郝岱濛委屈的说道:“而且,按照他们的说法,附近的城池都被皇上的兵给占领了,你们去哪能安全?” “你别让凝意引着我们也下来啊,或许我们能藏起来……” “没用的”一旁安静了半天的四王爷开口道:“没用的。他说的对,现在哪里都不安全了。李朔是大洛的皇帝,他既然想杀我们,除非我们能逃往他国,否则无论在哪里都迟早会被他抓回来杀掉的。” “现在,咱们应该已经被通缉了……” 第一零三章:穆王死因 傅兰絮不得不承认,王爷说的对。即便不是来到了这里,在外面也不会好过的。 皇上既然下决心要杀了他们,那必然会全天下的通缉,到时候只要是在大洛,无论哪个角落都不会安全。 “以后,就只能吃鱼了?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傅兰絮发愁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穿越来之后,总是和鱼扯上关系,之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厨房里也全都是鱼。莫非这具身体的主人,是双鱼座? “这房子是怎么来的?哪里弄的木头?”傅兰絮突然发现了问题。 “这深渊底下,有一小片圆形的林子。这些树是从那里砍的。我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造好的房子。对了,那里也有些野果。我试过了,可以吃的~味道还不错。”郝岱濛又呆萌的说道。 “这么深的深渊底下,连太阳都照不到,居然还会有树?” 光合作用都没法进行,能有树? “光倒是有,就是时间短一些……唉”郝岱濛说道:“只有那片树林,每天会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能看到天光。幸亏有那处树林在,我才能得以修炼……” “现在那里光照刚刚消失,距离下一次大概还有,十个时辰~”郝岱濛好像看出来傅兰絮想要问什么,提前说道。 傅兰絮叹了口气,蹲坐下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离开了吗?” “出去又能怎么样,倒不如在这里离开那些纷纷扰扰……”一旁的王爷毫无斗志,双眼无神的说道。 没过多久,他们饿了,一起吃了那条怪鱼……味道还、呜呜呜呜——不错。 此时的王府也早已经乱做一团。 所有的士兵翻遍了烟城也没找到王爷等人的踪迹。有阵法的帮助,再怎么找也是枉然,何况此时的他们已经在任谁也想不到的孤行岭下面的“安全之地”了。 折腾了一夜没找到人,林刺史只得作罢。虽然王府混乱不堪,但好在皇帝没醒。他派人清理了书阁中洒落的搀着毒药的饭菜,以免皇上发现什么端倪。 天亮之后,皇帝醒了,林刺史马上前去禀告昨夜四王爷潜逃的事情,皇上大为震怒,命人派兵搜捕并发了通缉令。 林刺史有小心翼翼的,佯作惊恐的报告了五王爷暴毙的事情。 皇帝一愣,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朕不是说了,将穆王小心看守吗?怎么死的?” “启禀皇上,死因不详,今日看守的士兵突然报告穆王他在牢里死去了。微臣已经拍了仵作前去调查!” 到底是自己的兄弟,虽然身边的国师极力劝说他把穆王给杀死,但他还是念在兄弟情谊上没有下这么狠的命令。原本他都打算好了,将穆王流放,鉴王也治个协同谋反的罪名贬为庶民,让他留着这宅子养老。 结果现在一个逃了,一个死了?! “林刺史,你去把国师叫来,朕要亲自去看看穆王的尸首!” “皇上!穆王已死,且人在牢狱之中,不可前去啊,实在是晦气恐损龙体啊……”林刺史阻拦道。虽然他已经下令将穆王所在也收拾干净,不留任何痕迹。但事情毕竟是他做的,还是有些心虚。 皇帝横了他一眼道:“难道你想抗旨不尊?” “微臣不敢!”林刺史见皇帝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加阻拦。 皇帝带着国师和林刺史一起来到了穆王所在,仵作正在检查穆王的身体。 “结果如何?”皇帝问道。 “启禀皇上,穆王没有任何外伤痕迹,经过银针探查,也没有服毒,并非意外死亡。从外再看也没有病态,小人实在查不到穆王是因何而死的~”仵作回答道。 “你确定不是被毒死的?”皇上问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你当着朕的面,再试一次!” 站在皇上身边的林刺史微微动容,而国师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面不改色。 “是……”那仵作应了,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先插在了穆王尸体的喉间,须臾的时间拔了出来给皇上验看。银针丝毫没变颜色。 皇上点头之后,他又将银针插在穆王的胃部,肝脏等不同的部位多达近十处,银针均不变色。 皇上阴晴不定的让仵作下去了,亲自来到穆王身边。 穆王双眼微睁,皇帝看到穆王的样子于心不忍。伸手帮助死不瞑目的穆王阖上了眼睛。 他缓慢的动作碰到了穆王的下巴,结果吧穆王的下颌给打开了。皇帝皱皱眉,忙又帮着穆王合上嘴巴。 抬手的时候,他却发现了穆王口中还有残余的饭粒儿。他的身影挡着身后的国师和林刺史,他们二人都没看到。 皇帝不动声色的把穆王的嘴巴合上,问道:“看管穆王的守卫在哪,传来见我。” 林刺史立马安排,不一会儿,好几个士兵跪在了皇帝面前。 “穆王关押在此的时候,每日是几时进餐?”皇帝看着几人问道。 皇上问起穆王吃饭的问题,让林刺史有些坐立不安。神色变了几变,偷偷的看了身边国师一眼。而国师仍古井无波,一点也没有担心的样子。 “启禀皇上,穆王和四王爷一样都是按照王府的惯例做的。早饭卯时,午饭午时,晚膳戌时准时送来。” 皇上点点头:“嗯,那穆王来到之后,总共食用了几餐?胃口如何?”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怪罪他们没喂饱穆王不成? 他们不知道皇帝想要什么答案,却也不敢撒谎,只能照实说道:“启禀皇上,穆王是临近中午才被送来的烟城,来了以后皇上就押去问询了,后来回来就过了午时了,所以只送了一次晚膳。” “嗯,那晚膳都是什么?穆王可曾吃光?” “启禀皇上,那顿饭……”几个士兵支支吾吾,满头大汗,终于有一个顶不住压力连连磕起头来:“皇上饶命,当时我等劝说穆王用餐,可全了好久,穆王都不愿吃,所以我们几个给……分吃了!” “皇上,我可没吃……都是他一个人吃的!” “对对,都是他一个人吃的!” “不!不!他们也吃了!皇上圣明,您要是治罪,就都治罪,他们分明也吃了的,还喝了酒!” 皇上听得烦闷,喝道:“闭嘴!” 几个士兵立马安静下来。 “这么说,穆王来了之后,就什么都没吃对么?” 几个士兵见皇上还在追问,而不是治他们的罪,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便回答道:“……是……” 林刺史上前说道:“皇上,既然穆王没吃东西,那肯定不是中毒死的了……依微臣看,穆王八成就是……寿终正寝的了~” “一派胡言,五弟年纪不过才二十几岁,怎么会寿终正寝?” “还有!穆王口中的这些米粒儿是怎么回事儿?!”皇上大怒,将穆王下颌打开,手指伸进去抹出来了一撮米粒。 林刺史惊恐无比的看着皇上手中的米粒儿!他让手下人清理了所有带毒的饭菜痕迹,却没想到死掉的穆王口中居然还留着这一撮证据! “这……这!” “这什么这?既然穆王来了之后未进晚膳,这口中的饭粒儿从何而来?正常人吃饭有谁会留一口在嘴里?而且为什么不见碗筷,只有这一口米饭?”皇上紧盯着林刺史和国师二人,说道:“朕知道,这世上之毒千千万万,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能以银针探知!说!是不是你们,夜里派人毒杀了穆王?!” “贫道乃是出家之人,断不会做如此恶毒之事~”国师镇定的说道。 林刺史头偏向他,心里咒骂着你先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我怎么办? “微臣,微臣也绝不敢违抗圣命,毒杀穆王啊!或许是他们!他们与穆王有冤仇,毒杀了穆王?” “这么说,林刺史也觉得这饭里有毒了?” “啊?这……不不不,这米饭或许也只是普通的米饭,或许穆王被抓的时候,嘴里就有这一口一直未能下咽……”林刺史说不下去了。 “哼!朕是将穆王托付给你看管的。不管是不是你指使的,若是这米饭真的有毒,朕也绝不会轻饶了你!”皇上指了一个士兵说道:“你过来,把这米饭给吃了!若是没毒,便证明了你们的清白!若是有毒,你就当给穆王赔命!” 皇上好巧不巧,指的正是当夜给穆王喂饭的那个士兵——三头! 他如何吃得?这几个士兵里面,皇上若是指了别人,或许那人就吃了。但三头是亲手把这毒饭菜喂给穆王的,如何不知道这里面有毒? “快吃!”皇上将手指上的米饭甩在他的面前。 三头看了看那地上的米饭,又抬头看了看林刺史和皇上……心中有一万匹羊驼在狂奔,这玩意儿吃了就死,他又怎么肯? “快吃!”皇上再次逼迫。 三头深吸一口气,趴了趴身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吃了地上米饭的时候,他突然暴起,以惊人的力量一跃一丈八,从皇上身边掠过撞开了一扇窗跳到了外面。 他逃了,答案很明显了。 “抓住他!”皇上大吼道!外面一阵混乱。 皇帝不会理会外面的混乱,这么多的守卫不可能连一个士兵都抓不住。 “林刺史……你吃了它。” “这、这……使不得啊!”林刺史哭丧着脸说道,他扭头向国师求助却发现突然说不了话了。 国师说道:“皇上既然让林大人吃,林大人便吃了又如何?吃了既能证明你的清白,也能让皇上放心。” 皇帝听了看看国师,面上少了几分怀疑:“来人啊,把地上的饭,喂给林大人!” 几个士兵蜂拥而上,强行撬开了林刺史的嘴巴,将那从地上捡起来的米饭塞进了林大人嘴里,又狠狠的捅了进去。 片刻之后…… 第一零四章:各取所需 这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米饭。 恶心,污秽。 最重要的是,林刺史知道它里面拌有无色无味的剧毒。 咽下米饭的林刺史冷汗直流,神情恍惚。他几次抬手,想要往嘴里抠,但看看皇帝在场,又不得不忍住了。 幸好他忍住了。 半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林刺史里面的衣服,被汗水完全浸透了。 “没……毒,皇上,没、没毒……没毒!这饭里面没毒!”林刺史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 皇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又狐疑的瞟了眼站在身后的国师。又问道: “那这米饭是怎么回事?仅仅送了一次饭,穆王又没吃!他嘴里的米饭又是怎么来的?!” 林刺史多年为官,心理素质极强。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经从死亡的恐惧中走了出来,稳定了情绪。 “皇上,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有哪个守卫私底下送给穆王的米饭。穆王骁勇善战,以前也是人人敬仰的存在,或许是有他的仰慕者不忍心看他受苦吧?” 皇上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但此刻也没什么其他的线索了,他把头转向窗外,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十分不悦的说道:“这么多人抓一个,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给朕去看看!”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几声惨叫。 “林刺史,速速告诉外面的人,朕要活的!” “遵旨!”林刺史欲转身,门外却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个侍卫小队长。 “启禀皇上,外面那个人……逃走了!” “什么?逃走了?!”皇帝龙颜大怒:“外面至少也有十几名守卫,这么多人围攻一个,非但抓不住!居然还让他逃了?!废物!” “都是废物!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小队长跪着,战战兢兢的说道:“那人身手十分了得,不光自己逃了,还斩下了三名守卫的头颅……” “皇上,依微臣看,必定是这名守卫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谋害了穆王!否则的话,他为什么要逃走?”林刺史忙道:“定是他做贼心虚了!” 皇帝额上青筋暴起,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按照眼下的线索,也只有这种解释:“查!给朕查清楚这人的来历!发出通缉!翻遍整个大洛,也要把他给朕翻出来!”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不急。无论这个人逃到哪里,只要在大洛,总能找出来。”林刺史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清除反贼余孽,尽快把他们控制的南方诸州郡给夺回来!” 他说的,也是皇帝需要做的。皇帝踌躇了半晌说道: “嗯,爱卿言之有理。朕命你为平叛总兵,给你七万兵马,你来负责此事!漠北驻防军不宜调用太久,朕要命大军即刻北上,返回边关。” “林爱卿,等你功成回京。朕许诺你的加官进爵,决不食言。” “微臣跪谢皇上,必不负皇上重托!” “嗯。还有,逃走的四王爷和王妃,你也要随时留意。若是见到,一定要将他们活着带到朕的面前!” “微臣遵旨!” 皇帝说完,怀着心事走了。 国师走在后面,路过林刺史的时候传音给林刺史:“一炷香后,书阁会面。” 等到皇上和林刺史都走了,林刺史才忙站起身,一手扶着桌子,一手伸着两指往自己喉咙里面猛抠。 抠了半天,总算是成功将那口米饭呕了出来。虽然没有毒,但毕竟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林刺史不能不在意。 他看着地上的一滩秽物,紧咬着后槽牙,低声自言自语道:“狗皇帝,再让你作威作福一阵子,等老子夺了帝位,定要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一炷香后,林刺史悄悄来到书阁。原本关押着的王爷王妃凭空消失,他也觉得惊异。不知道为什么国师会选在这里跟他见面。 等了没多久,国师就如约而至。 屏退了附近的守卫,林刺史把门关好,立刻怒对国师:“国师!今日你居然让本官吃下那死人嘴里的饭菜!你难道不知道那里面有毒吗?!幸好我命大才保住了一命。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林大人息怒,你我是合作关系,贫道既然敢让林大人吃下去就能保证林大人的安全。”国师说道:“那毒药虽然剧毒无比,但是却有自己的特性。毒性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久。那米饭是半夜喂下的,皇上抠出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毒性早已经消散殆尽。”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不该让贫道吃死人的东西!你难道不能给贫道做个证?” “呵呵,皇帝哪里是这么好糊弄的?若是这件事让他起疑了。你我之事可就不好做了!”国师说道:“我选择林大人合作,就是看中林大人胆识过人,敢为旁人不敢为之事,怎么莫非贫道看走眼了?” “哼!”林刺史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压着心头的怒气想了想他说的的确有礼。皇帝若是肯相信穆王是突然暴毙的,根本不会来检查尸体。而且皇帝开口让林刺史吃米饭,其实心里就已经是在怀疑了。 结果这米饭没毒,才让皇上打消了疑虑,反而对林刺史更加信任起来。委派了重任。 若是当时林刺史没吃折扣饭,情况可能就会变得不一样了……皇上或许仅凭猜测就对林刺史产生怀疑,责罚是小,杀头事大。 皇帝不是没这么干过。 “好,国师有理,此事揭过不提!”林刺史仍然愤怒,但今天和国师会面可不是为了谈这些的:“国师的计划怎么样了?如今穆王已死,回京之后,是不是可以开始进行了?” 国师摇摇头:“林刺史难道忘了,还有个四王爷?他也必须得死。” “他?他现在逃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怎么让他死?”林刺史怒道:“现在他已经是庶民之身,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国师直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不就行了?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贫道倒是无所谓,可若是四王爷不死,林大人会稍稍吃一点亏啊。这大洛的龙气,毕竟还是有部分在他身上的。” 林刺史的脸色变了变,询问道:“他自己当皇帝的时候,不也是有两个兄弟分了龙气?不是照样在当皇帝吗?难道龙气不全,我当不成皇帝?” “不,只要身具龙气,这皇帝都可当得,只是若四王爷以后东山再起,有可能会对你的社稷造成威胁。” “哼!他都已经贬为庶民了,现在不知道逃窜在何处,等我当了皇帝,把他找出来杀了就是了。” “林刺史又何必着急?”国师道:“贫道是真心为林大人考虑啊~” “我等不及了,国师,你这次回京就开始咱们的计划吧。”林刺史说完,双眼紧盯着国师说道:“国师,这次咱们合作是各取所需,希望国师不要做过河拆桥之事,以前你身边有三位高徒护卫。现在国师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吧?我听闻国师醉心修炼,并不擅长武力?是么?” 林刺史心里是担心的。既然国师能把龙气从皇帝身上抽离,那同样也可以在达成目的之后再从自己身上抽离。之所以这么直白的问出来,是因为他现在对国师已经不怎么惧怕了,这一番话隐隐带着威胁的意思。 国师勾起一边的嘴角,略带嘲意的笑道:“这个林大人大可放心,贫道只要那国玺,对皇位没有半点觊觎之心。” “为何一定要那国玺?那国玺里究竟有什么?”林刺史要问个明白。 “告诉你也无妨,历朝国玺都有国之气运灌注其中。贫道要的,便是国玺之中的气运。它对贫道的修炼大有助益。帝位这种东西,贫道并不稀罕~”国师说道:“当了皇帝,劳神费心,哪比得上修炼成仙想,逍遥自在?” “你把国之气运拿走,大洛不就完了?我当了皇帝又有何用?”林刺史问道。 国师轻笑一声:“等贫道带走了国玺,林大人再寻一方好玉重新做一块便是了。改个国号便可重新为你的天下积攒气运了。” 林刺史点点头:“嗯。那就好。那林某祝国师回京一路顺风!” “祝你我均得偿所愿~” 皇帝带着大军回京了。 林刺史开始带兵攻打穆王余孽所占的城池。南方诸州郡虽然被穆王以迅雷之势攻下占领,但大多数城池之内降兵数量占多数。 穆王已死的消息先被林刺史故意放了出去,再引大军只是摆个阵势,一般的将领就开城投降了。 带头起事的都死了,他们还坚持什么?短短半月,林刺史竟然连战连捷,南方诸州郡要么直接投降要么象征性的抵抗一下子便都撤了穆王的旗。 唯有一座城池,仍在坚守。 “爹,姓林的那条狗又派人来劝降来了!”李兰忠对李将军说道:“其他州郡基本都投降了,咱们该怎么办?” “他们投降是因为能保命,咱们就算投降也是死路一条!林狗这是想要少费点力气。”李将军道:“我偏不如他所愿!你让那使者回去告诉林狗,宁死不降!” “那使者让我杀了……他说是林狗的亲戚。”兰忠说道。 “……杀得好!不愧是我李某人的儿子!”半晌,李将军问道:“有你姐的消息吗?” “没有,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说,我姐和四王爷消失了……” 第一零五章:精纯灵气 “爹,要不然,咱们也投降吧。”犹豫了很久,兰忠对李将军说道。 李将军回身就是一个耳光 “混账!说的什么诨话!你是将门之后,应该明白,你我的命运就该是战死沙场!”李将军愤慨的说道:“想让老子向一个篡位者投降,门都没有!” 兰忠回转身,抹去了嘴角的一丝血迹,缓缓说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爹,我知道您忠君爱国,可现在穆王已经死了。咱们再守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还挺怀念在寨子里的那段时间的。跟兄弟们喝酒吃肉,劫富济贫。日子过得真是舒坦。从小到大,就在寨子里的那几年我过得最好了。” “你能说宁死不降,愿意为国捐躯。当儿子的自然也不能给爹落了面子。可是……”兰忠看向城墙上的守军:“可是他们里面大多数都是咱们当了山贼之后招揽来的,他们又凭什么要跟着去死呢?都是兄弟……” “他们至今也都是拿着穆王的军饷,持着穆王的军粮的!身为军人,理当为国捐躯!你不必再说了,先皇对我有知遇之恩,当日我没能阻止三皇子害死先皇,但至少我可以为守护先皇的江山做最后的努力。“ 兰忠十分头痛,这个老爹,怎么劝都劝不动。穆王已经死了,这些人再赔上性命又有什么意义? “爹,你就算不考虑别的,你也要考虑考虑我姐吧?咱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现在虽然她下落不明,但至少还有可能活着。若是咱们死了,她可真的就无依无靠了。” “人,各安天命。四王爷在她身边,她不会有事的。”李将军固执的说道。 兰忠翻了个白眼。 沉默了一会儿,兰忠突然对李将军说道:“爹!你看那边,是不是林狗官的兵马?” 李将军忙抬头朝着兰忠所指的方向看去,兰忠则趁机朝着他身后使劲的挤眉弄眼。 李将军目光所及,一片平静,不见一个人影,不禁含怒问道:“哪里有兵马?” 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从头上伸出来的长长的棍影。有人偷袭! 李将军身经百战,自然不惧怕这点伎俩,他回转身抬腿便向跃起的人影挑了上去。 只可惜身侧突然一块大石横在他的腿和那人影中间,阻挡了一下。 “砰”的一声,巨石被踢歪,飞落在一边。李将军也不禁苦着脸喊了嗓子:“哎呦我的腿!” 再看头顶,手腕粗的大铁棍已经落下,眼看就要落在头上了,而拿着棍子的人居然是他素来疼爱有加的徒弟孙哲!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电光火石之间还飞了旁边的儿子一眼。 “你这逆……啊!”李将军一句话没说完,被砸晕了过去。 兰忠抬手揪起李将军的头盔,看见他的脑袋上鼓起了一个秤砣大的包,中间的部分还有一个凹印儿。 “好好的一个铁棍,你干嘛在两边加上两个箍?你看着形状砸的,多难堪。消肿之后不知道这印儿还在不在。” “你姐说的。她说加俩箍就能当金箍棒用了。” “……”兰忠面带黑线的看了孙哲一眼,道:“你这逆徒,竟然对师傅下这么重的手!看你师傅醒了怎么教训你!” “师傅明明骂的是逆子,醒了肯定是收拾你。……” “他骂的是逆徒!你拿棍子砸他了!” “你还骗他了呢……” “行了行了。”兰忠停了争论说道:“咱们赶紧把他带走吧,用不了多久,林狗就得带兵来攻城了。” “好!” “还不赶紧把你师傅背起来。” “你是他儿子,轻功也比我好,你背。” 兰忠做了个打人的姿势,很不高兴的把亲爹背在背上,两人往城下走去,路过一个守军的小队长的时候,兰忠把李将军腰间的令信扔了出去道:“白老哥,这个归你了。你带着兄弟们投降吧,别逞强,多活一天算一天~” “呃……” “哦,对了。若是投降的时候问你主将在什么地方,你就说……就说……他跳井了,你们死命的抓,也只抓到一把头发。”说着,兰忠又操起刀往亲爹脑袋上一搭,吹了绺头发下来扔给了“白老哥。” “哎。” “咱们快走!天下之大,总有咱们容身之地,实在不行,再到山里做山贼!” “好嘞!” “天下之大什么地方不好找,你偏偏照这么个地方修炼。现在上也上不去了!该怎么办?”傅兰絮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郝岱濛。 郝岱濛十分委屈的说道:“我都跟你说过了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他们已经在木屋里休息了几个时辰。这里不见天日的,也不知道是睡在白天了还是睡在晚上。 那处有天光落下的密林,傅兰絮很想去看看。但郝岱濛说现在过去没什么意义,距离天光洒落的时间还有两三个时辰。 于是众人无所事事的在房间里坐着。底下的火把是郝岱濛捡回来的。在他们掉下来的位置前后,有不少尸体,是历年来路过孤行岭的人掉下来摔死的聚集地,他们的尸体上零星的能找出点能用的东西。 也亏了郝岱濛会道术,否则他们下来也是个死。 “可是这些火把不多,要省着用,以免碰到真正的危险难以应对。要不是得接你们下来,我是不会动用这些火把的。”郝岱濛说道。 “谁求你把我们接到这地方来的!”傅兰絮吐槽道。 “咕——”凝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还拉着长音。傅兰絮似乎也受到了传染,肚子马上响应,也跟着“咕咕”起来。 祁方站起身道:“我去再抓点鱼回来吃。” “等等!”郝岱濛拦住他:“你的伤还没好,去之前,先把符换了。” 祁方点点头。他脱下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肌。他的胸口两侧各贴了一张符纸。郝岱濛上前撕下其中的一张,露出了一处深深的伤口。 伤口周围依稀看见没有凝固的血迹,被不知名的力量挡在那里。 郝岱濛从怀里掏出一张一样的符纸,贴了上去说道:“依旧是以水激活。不要在水里面逗留太久。那潭水很冷,会过度消耗符中的灵气。” “好!”祁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火把也没拿。 傅兰絮在一旁看得大为惊奇,道士的符咒居然还能止血?这简直太逆天了,那还要医生做什么? “你这符纸,居然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复制上面可都有贫道的灵力加持。” 郝岱濛小小的个子,居然也自称贫道,引得傅兰絮呵呵一笑,随后十分好奇的问道:“这符纸究竟是什么原理?为什么拿水碰一下,就能起作用了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师傅只教了怎么画符咒,但从未教过为什么这么画,我自然也不懂得其中道理。我私下里也想过,但怎么也想不透,我猜,师傅八成也不知道。”郝岱濛回答道。 “都是用水激活的吗?” “也有特殊的,比如你脖子上挂的那个,那是我们朝阳宫的一件宝物,不仅可以用水激活,也可以用火。而且威能无穷,将化身存在其中,只是其中一种用法。” 傅兰絮捏起颈间挂着的护符,见上面的符咒黯淡了许多,但上面的纹路依旧十分瑰丽,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宝物?原来这么贵重啊……怪不得可以带人隐身,还能瞬间移动。” 傅兰絮脑中灵光一闪:“对啊!瞬间移动啊,你既然能把我们一瞬间从房间里弄到墙外面,那也能把我们从这里瞬间移动到上面去对不对?是要用这个宝物才能做到对吗?” 郝岱濛说道:“嗯,那个宝物只是个媒介,真正需要依靠的,还是贫道的法力。” “那你就施法带我们上去啊!” 郝岱濛摇摇头:“传送的距离和法力消耗的多少是有关系的,当时正是因为化身灵气不多了所以才只能传送出墙外面这么短的距离。这里这么高,我身上的法力不足,得通过修炼好好积攒。” “那修炼的话,要多久才能积攒足够?” “修炼是需要吸收日月精华的。这里根本看不见月亮,所以月精是没戏了。但是那片林地,每天都有天光落下,只有那篇树林里每天能诞生一些灵气。我趁着那段时间过去修炼的话……大概三五年的时间,我们就能上去了!” 三五年?!!开玩笑呢吧? “难道现在咱们所在的地方就没有灵气了?你为什么不修炼试试?” “不可能的~”郝岱濛嘴上否定着,但身体却十分配合的演示给傅兰絮看。 他盘腿坐好,先将自身体内的灵气调动运行成一个周天,随后掐了个引灵的印决,说道:“你看看,这周围哪有什么灵气?一点都感觉都没有……” “哎,等等……”郝岱濛突然身体有了点反应,周围慢慢的凝聚出了些许晶莹的光点:“哪儿来的这么多灵气?” 星光点点,围绕着他缓缓转动,魔幻十足。傅兰絮都看傻了。 这些星光是从一个方向汇聚而来的,郝岱濛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四王爷? 第一零六章:龙气外溢 众人顺着星光,看见的却是荧光环绕的四王爷。这些荧光与郝岱濛所使用的灵气有所不同,并不是淡青色的,而是金黄色的。 “这……莫非就是,龙气?”郝岱濛怔愣了好久,张口结舌的说道。 傅兰絮忙问:“龙气是什么?”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并不能确定。”郝岱濛说道:“龙气,传说是上天降给凡人的,携带龙气之人是奉了上苍的指点来引灵众生的,这种龙气只会出现在皇子皇孙的身上。正因为有这种龙气,所以才会有皇帝都是真龙天子的说法。所以圣旨上都会写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哦,原来是这样,四王爷是帝王之后,身上有点龙气也不足为奇啊。” “可那只是民间传说中的方法。在我们道家看来,这龙气是天地灵气中的一种。只是极为稀少罢了,这种灵气的浓度比寻常灵气高很多,而且若是能引这种灵气来修炼,修道事半功倍。” 傅兰絮听糊涂了:“那到底那种说法是正确的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倒是真的可以拿来修炼。”郝岱濛说这,掐动了印决,将那些灵气尽数吸引到自己身体周围,随着功法的运转,慢慢的收进了身体里。 运行了几个周天之后,郝岱濛感觉到这部分灵气已经完全转化成了他可以用的寻常灵气,才缓缓收了功。 “呼……这龙气果然厉害啊!只是这么一点点的龙气,一小会儿的功夫,就让我的修为提升了一个小层次!以往我想要修出这样的成果,少说也要花上一两个月的时间!” 傅兰絮十分兴奋的问道:“那是不是说,你以后可以靠着吸收这种灵气早早的把咱们送出去了?” 她也不愿意一直呆在这深渊底下,水潭不是活水,会有鱼类简直就是奇迹。可究竟有多少,他们这么多人能吃多久? 郝岱濛口中说的神秘的林子,或许里面是有野果的,但野果也不会一年四季都长吧?万一到了它不长野果的时候他们又该怎么办? 郝岱濛听了傅兰絮的问话,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若是能一直引用这龙气修炼,就用不了三五十年这么长的时间了!或许有个把月,我就能给那宝物灌注足够的灵气,把咱们所有人全都送出去。” 傅兰絮拍手称好,凝云和符全也都十分高兴,相视一笑。 只有四王爷在一旁情绪低落的坐在地上。 “王爷,咱们能出去了,你该高兴才是啊!别愁眉苦脸的了,高兴点~”傅兰絮对四王爷说道,她很想安慰四王爷,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四王爷头也不抬,根本不看众人,软塌塌的靠着墙说道:“出去不出去,又有什么分别?出去了,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们也不要在叫我四王爷了。事到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庶民了,与你们并无区别。” 傅兰絮从来没见过四王爷这种状态。 在她面前,四王爷从来都是充满活力的,虽然在人前严肃,在她面前就换上了一副有些邪魅的嘴脸。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从未消沉过。 “四王爷……王妃也是一片好意……”符全忍不住劝说道。 四王爷偏过头去。 傅兰絮示意符全不要继续说了:“算了别说了,让他静一静吧。” 五王爷和太妃的死,皇帝的阴险、恶毒、绝情和狠心,都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符全只好作罢,只是看看主子如此消沉,他自己也高兴不起来了。凝云看见他面上的愁云,牵起了他的手,无声的安慰着。 傅兰絮看在眼里,但还是不清楚这一对儿到底是什么时间好上的。 “只是,这龙气毕竟是王爷身上的,贫道不知王爷愿意不愿意让贫道吸收修炼啊。”郝岱濛说道:“若是王爷不愿意将龙气从体内逼出来……” 郝岱濛欲言又止,傅兰絮大概听的明白了,若是王爷不肯把龙气给逼出来,郝岱濛就算是想要炼化也是炼化不成的。 她不禁期望的看着四王爷。 四王爷听见了他们的对话,虽然没看他们,但是也感受到了傅兰絮的目光。 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我体内有什么龙气,也不懂怎么将龙气逼出体外。如果有办法,我倒是愿意帮你们一把,助你们出去。” “什么我们?王爷也要一起出去啊!”傅兰絮上前拉住了四王爷的手。 四王爷摇摇头,将手抽了出来,又不说话了。 “不懂驾驭龙气的办法?那怎么会有龙气逸散出来?”郝岱濛疑惑的自语道。 刚才的修炼,郝岱濛已经将四王爷身体周围飘着的灵气全都吸收干净了。再以后若是四王爷不肯,他也没办法强行吸收啊。 朝阳宫道士有道秘法,可以将所有种类的灵气从人体内抽离出来,或炼化为己用,或转移到别人的身上。 郝岱濛的师傅觉得此种法术太过霸道,心志不好的人若是学会了必定会为祸一方,所以早已将此门法术列为了禁术,任何人都不得修炼。 所以,虽然他把一身道法全都授予了郝岱濛,却唯独没有这种法术。 郝岱濛不禁脸色垮了下来,这样的话,还是要每天到那林子中间去修炼。还是要等个三五十年的才能出去…… 但是,等等。 郝岱濛突然想起,若是王爷根本不懂得将体内灵气必出体外,刚刚的灵气又是怎么出现在身体周围的呢? “难道……”郝岱濛心中有了猜测,再此盘腿坐好,又施展起了修炼功法。随着他的功法运转,又有金黄色的光点汇聚而来,虽然数量不如第一次的时候多,但给人的视觉冲击仍然强烈。 将这部分也炼化吸收之后,郝岱濛看着四王爷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王爷体内的龙气,居然已经充盈到丹田都存不下的程度了,时时刻刻都在向体外逸散着!王爷您如果修道,必定是天纵奇才,或许会继我们朝阳祖师之后,成为第二个得到飞升的仙人!” 郝岱濛说得非常兴奋却不想热脸贴了冷屁股,四王爷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傅兰絮把他拉扯到一边说道:“行了,别吵他了。让他自己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吧。” 接着傅兰絮将对房间里的其他人说道:“虽然有了能出去的办法,但还是要在这底下过一段时间的。咱们该好好计划一下,在这底下该怎么生活。” 几人都认真的听着。如今在这深渊底下,王爷王妃,就是他们的主心骨。现在王爷情绪低落,只能听王妃的了。幸好,虽然身体上疲惫不堪,但王妃的意志却依然坚强着,眼神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活力。 “水潭里有水,还有些鱼可以吃。林间有果子。吃喝暂时只能靠这些来解决了。当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该有个像样的住所。” 傅兰絮站起身摸了摸身边的木头墙壁,说道:“虽然这个临时的小房间也也能够栖身,但说到底空间也太小了,咱们一共七个人,这里根本住不开。而且至少咱们应该多做几张床,不能再睡地上了。这么冷的天,就这么个睡法会冻出毛病来的。这地下也没有医馆大夫的,哪怕是伤害类的小病也能要人命。” “凝意身上还很虚弱,凝云,你每天就留下来照顾她。咱们剩下的人,就去树林子里一趟,看看找点材料搭几张床,若是有草啊什么的,或许还能编成草席子做铺盖。碰上野果也可以顺便摘回来储备着吃。” “好,小姐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凝意。”凝云说道。 “你们情同姐妹,我相信你。对了,小道士你把那符纸,给凝云留一些,教给她用法,万一凝意身上的伤口有什么状况,好应个急。” 郝岱濛点点头。从袖子里又掏出来几张符纸,看的傅兰絮大为惊奇。这袖子里倒地藏了多少东西?怎么什么都能拿出来。 傅兰絮问出口,郝岱濛一副高人模样:“难道王妃没听说过袖里乾坤吗?贫道这袖子里存的东西还多了去了~你看,这是隐身符、这是失心符,这是……” 郝岱濛说着名称,一一从袖子里掏了出来,种类繁多林林总总的符纸一沓一沓的,摆了一地。 “还有桃木法剑~”郝岱濛掏完了符纸,又开始掏法器。 掏出来一看,什么桃木法剑,明明是把斧头! “呀,拿错了。我的法剑呢……”郝岱濛就要把斧子往袖子里塞,傅兰絮连忙拦住:“收起来干嘛,待会儿砍树正好派上用场!怪不得你们能建造这么个小木屋。原来是有工具的。” “你一个道士,随身带把斧头干什么?斧头帮啊?”傅兰絮伸手拎起那把斧头。指肚在斧刃上试了试:“这斧头还磨得挺锋利的。” “什么斧头帮,这是贫道入门时候,师傅赠的第一件宝物。”郝岱濛说道。 “还宝物?不就是把破斧头?” “它可一点都不破,这宝贝名叫开天斧!” 第一零七章:开天利斧 “开天斧?” “不错!开天斧,当年盘古大神开天辟地的时候用的那把斧头、的仿品。“郝岱濛一脸正色的说道。 “噗”傅兰絮笑出声来:“我就说嘛,盘古大神怎么可能用这么把破斧头就开了天了。” 说着随手一挥劈在了木屋里一根看上去很粗壮的木柱上。 本以为这斧子会寻常的卡在木头里面就不错了,却没想到那木头碰到斧子刃,就好像碰到了什么神兵利器一样,直接从中间咔嚓断开了。 这木屋的结构也是奇特,想来不管是郝岱濛还是祁方都不是什么建筑的材料,这跟木柱,居然是整个房屋的主要支柱。 随着木柱的断开,整个木屋轰然倒下,将所有人埋在地下。 万幸,木屋本来就很简陋,房顶是晒得半干的草编成的。房子虽然塌了,但是却没有什么比较粗壮的木头砸到人。 只是,他们唯一的存身之所没了。 刚刚还挺立的木屋此刻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众人头上身上都是乱草木屑。 凝意被房顶上掉下来的艹埋住了半个身子,凝云忙上去清理。 消沉的四王爷也站了起来,无力的摘去身上的草木。符全上去帮忙,被他推开之后,见地上有火把仍然烧着马上就要点着木头,忙过去收拾了起来。 郝岱濛最惨,断了一半的木柱砸在了他脑袋上,弄得他晕头转向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点,他没好气儿的对傅兰絮说道:“不是破斧头吧?” 傅兰絮看看周围,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呃……倒是挺锋利的~” “这下好啦,房子也没了,我跟祁方一起费了半天的功夫才搭起来的!”郝岱濛站起身抱怨道。 那你们可真够神速的,傅兰絮心道。虽然破烂矮小,但半天的时间就能建造起来,也很快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干脆现在就带我们去那树林看看吧,咱们砍点木材来,好好搭建个新房子。毕竟要住一个多月的时间呢!”傅兰絮一把将郝岱濛拽了起来说道。 “凝云你在这里照看凝意,你、我、符全还有……”傅兰絮转头看了看四王爷,却见他把头偏到了一边。 “王爷就在这里守着把,这底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让他们两个姑娘在这儿也不安全……”傅兰絮说道:“咱们走吧。” “不用吧,祁方一会儿就能回来了。有他保护,她们两个不会……哎呦!”郝岱濛十分没有眼色的说道,话到一半就被傅兰絮踹了下腿弯。 “你怎么了?快起来吧,咱们走,我也再好好试试这斧头。”傅兰絮说着,给符全使了个眼色,拖着郝岱濛就走出了小屋的废墟:“哪边?” “那边!”郝岱濛指了个方向,三人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郝岱濛说的那片树林,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本来郝岱濛是打算就在林子边上建房子的,但是祁方不同意,说着密林之中不知道会不会隐藏了什么危险,最好离远一点。 所以那小木屋才建造在了一个四面都不靠的地方。 树林不大,分布得十分规矩。弧度整齐,八成是个规规矩矩的圆。傅兰絮怀疑这是有人故意种植的,郝岱濛听了她的想法之后表示赞同。他最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掉下来一个月了,在这底下从来没见过别人。而且这里万丈之深,暗无天日,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 外围的数目比较细弱,越往里走树木越是粗壮。 走了十几米后,傅兰絮拍拍身边的一棵树,说道:“你们看这棵树的粗细怎么样?” 符全年龄比傅兰絮要长几岁,农户出身,知道前两年参了军才被王爷看中跟随王爷,之前在老家里,对建房子这种事情是比较有经验的。 他看了看那树说道:“嗯,是块做房梁的好料子!” “好!那让我来把它给砍断!”傅兰絮举起斧头跃跃欲试。 符全拦住她说道:“王妃,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说着,符全从傅兰絮手中吧斧头夺了过去。往左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符全就挥舞起斧头砍了起来。 斧头极为锋利,这数目起码有一人合抱,在开天斧的锋锐之下,不到三十次凿击就轰然倒下了。 符全深吸一口气说道:“真是把利斧!” 傅兰絮在一旁看的十分过瘾,也想试试,抢过斧头抡了几下,居然比符全的速度还快,符全一斧头下去能入木两分,傅兰絮却一斧头就能入木五分! 一下又一下,声势极强,凿击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三下五除二的,一棵树就倒下了。 “王妃真是……”符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在王府里的时候倒是也见识过王妃的与众不同。王爷偶尔提起的话,也透漏着王妃手上是有些功夫在的。 但无论如何,符全都想不到,王妃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强悍的力量。 斧子是一样的斧子,树也是差不多的树。符全有意表现用尽力气,还有了三十几次的挥舞才砍倒了一棵树。 而王妃,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子,穿纱裹素的,居然也能砍倒一颗同样的树,而且用的次数还比他要少一半!! 这就是单纯的力量差距了,难不成王妃的力气,居然要比符全还强一些? “喔,这斧头实在是太爽了,太厉害了!” 郝岱濛看着傅兰絮兴奋的样子,心中暗道:真正厉害的不是斧子,是你本人啊…… 傅兰絮又找了一棵树,不一会儿,又给砍断了。 “王妃,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一趟吧,咱们就三个人,多了也运不回去。我来找跟绳子捆一捆。” 傅兰絮点点头。 三根树木都有一人合抱,符全找了些结实的长藤,捆在树木上试着拽了拽:“这木头,我和道长两人负责拖运回去吧,来道长,咱们一起拉这绳索回去。” 郝岱濛试着拖了一下,抱怨道:“唉,砍这么粗的树做什么?他们长到这么大也是极为不易啊。” “我看你是拖不动吧~我来!”傅兰絮把斧子往旁边的树上一扎,走到郝岱濛的身边,从他手上吧藤条抢了过去。使劲儿一拽! “啪!”那藤条居然断了! 郝岱濛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再去找一根。”符全忙道。 傅兰絮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绳子,说道:“算了,不用去了,这棵树能有多沉?就不能抬……” 傅兰絮一边说着一遍试着把树木抬起来,可是这看起来不是很粗也不是很高的树,居然死沉死沉的!她根本抬不动! “你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道长呢?”郝岱濛呵呵一笑,对傅兰絮说道:“看我的!” 只见郝岱濛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木头上,掐了个印决,指尖冒出一簇火花。 他伸手一指,那火花便飞射到了那张符纸上,符纸燃烧之后,发着荧光的淡蓝色烟雾缓缓散开将整棵树都给包裹住了。 “好了,这下王妃该能抬得起来了~” “为什么?你给树贴张符,它还能变轻了不成?”傅兰絮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上手试了一下。 结果本来死沉的树,她轻轻一抬就起来了,就跟没有什么重量一样。 “那是什么符?”傅兰絮问道。 “这是贫道画的轻身符~”郝岱濛得意的说道。 这些符纸,居然这么方便?傅兰絮伸出手:“你的符纸,给我点~每种都要!一种十张吧~” 郝岱濛连忙护住袖子,紧张的说道:“那可不行,这符纸全都是用贫道的灵气灌注的,费了很多心力呢,哪能白白给你!” “你还欠我一条命呢!你好意思说不给?”傅兰絮冷冷的瞪着他,慢斯条理的说道。 郝岱濛听到这句话,没了话说,的确,要不是他冲动,傅兰絮这会儿早就回到原来的世界,在病床上醒过来跟家人团圆在一起了。 “快点!又不全要!赶紧交出来,我要收藏起来~是不是都用水火就能激活啊?” 郝岱濛点点头。 “这些符咒都有什么作用?你分门别类的跟我好好说说,刚才在那边我没好好听。” 郝岱濛十分无奈的解释起来。 符全道:“王妃和道长先说着,这木头现在变得这么轻,我一个人就能运送回去。” “好的,你去吧~” 郝岱濛足足拿出了一百一十章符纸,干什么用的都有,什么止血的,控制别人心神的,隐身的,定身的…… 傅兰絮越听越觉得奇妙,看郝岱濛的样子就像是再看多啦a梦。只是不知道她袖子里的百宝袋里还有什么宝贝。 他的一番解释,让傅兰絮对修道也产生了向往。 “我真的不能修行吗?跟你们一样?”傅兰絮问。 “你体质不合适,再说,你修行了,四王爷怎么办?我们这些道士,是不能娶妻生子的。你要想修道,自然也不能有伴侣。”郝岱濛道。 “呃……那就算了……”傅兰絮回答道。她总不能丢下四王爷不管。 “我一直想问呢,你现在跟四王爷成了婚,肚子里又有了它的孩子,等我修为到了,你还能舍得丢下他们二人自己回去原来的世界吗?到时候这个身体就只剩下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了。” “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呗~”傅兰絮自己也很矛盾。她和王爷原本没什么感情,可后来却慢慢培养出来了,感情越来越深的同时,她也经常这样问自己。舍得吗? 抛下王爷,和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 孩子? “你说什么?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第一零八章:为了孩子 “是啊,看面相就知道啊,你这具身体,今生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左右会有孩子。”郝岱濛说道。 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也并不一定。原主人的魂已经没了,命格不知道发没发生变化,或许这面相所示并不一定就是你的命运。有没有孩子你自己不清楚么?” 傅兰絮一个头两个大,她这才发现,最近一个多月,好像还没来月事!! “我不会怀孕了吧!我靠,我才十七岁!过了生日才不过十八!!”傅兰絮捂着脑袋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不对,也可能只是月事推迟了。上学的时候学过生理卫生课,据说女生的月事,如果遇到心情烦闷,或者营养不良,或者其他什么事情的话,有可能会推迟几天。或者推迟一两个月都有!” 傅兰絮小声的自言自语,郝岱濛在后面穷追不舍的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等我修为提了上去,法力够了,你到底是要留在这儿还是放弃这身体回到原来的世界?” “哎呀,我不知道!别烦我!我算日子呢!”傅兰絮吼道。 郝岱濛在身后悠悠的说道:“怎么能不知道呢?你一定要回去才行的,我师傅还在那边当路标呢,你要是到了最后不想回去了可怎么办?我师傅难道要在那儿过一辈子不成?这里面牵扯的事儿可多了~我们朝阳宫传了十三代,师傅还没决定下一任的掌门人选。你要是不回去了……” 郝岱濛在傅兰絮身后叽里咕噜的说着。弄得傅兰絮心思乱乱的。 若不是他捣乱,她的灵魂也不会无缘无故被符咒挡住,她也不会亲眼看着自己被火化。或许早就在病房醒来,养好了病出了院回家,回到学校。生活,学习,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被火化之后,心情低落的她才会找到四王爷为依托,将自己的身心都交了出去。日夜相处,真的生出了感情。 那时候她就已经不知道该回去还是不该回去了。不回去,家里妈妈孤苦伶仃。回去?留下心爱的四王爷在这个世界守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考虑来考虑去,傅兰絮其实选择的是亲情。四王爷对她的爱是真的,她毫不怀疑,但这份爱情,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生养之恩。 她决定顺其自然,慢慢等。郝岱濛修炼有成的那一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在这之前,她决定认真的付出,好好的陪伴四王爷,就算是要走,也要尽量给四王爷一个美好的回忆。 但现在意外发生了,她居然怀孕了! 她居然有了身孕,即将成为母亲?这下该怎么办?两边都是亲情,该舍弃了孩子,把孩子丢给王爷养着,自己回去陪母亲,还是不管那边伤心的母亲,狠下心来跟心爱的王爷养孩子? “你以前说的,都是真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四王爷的声音。 傅兰絮猛然转身,看到符全和四王爷一起回来了。 四王爷依然情绪低落,但脸上多了惊讶之色。傅兰絮曾经说过借尸还魂的事情,但被他当成玩笑话了。 “王爷怎么来了?”傅兰絮问符全:“凝云和凝意他们……” “祁公子回来了。我把木头运回去之后,王爷就问王妃在哪,我就告诉王爷您和道长在一起,然后王爷就执意要跟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她和小道士单独在一起?这是在吃醋吗?傅兰絮从来都不知道,王爷还会吃醋。 “别说了……”四王爷一脸落寞:“原来你真的要走,你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个玩笑……” 傅兰絮情绪低沉的说道:“这种事情,我从来不开玩笑。” “既然终究要走,为何又要……”四王爷失魂落魄,眼睛中的最后一点光芒也要寂灭了。 傅兰絮解释道:“我还没想好……王爷,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要走,我也想着要多陪你一段时间,好让……” “好让我以后的日子更加痛的彻骨吗?”王爷打断了傅兰絮的话说道。 王爷默然的脸上有了一丝痛色。 良久,他似乎想通了,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失态了……你不必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犹豫。等道长修道有成,便让道长把你送回……家吧。” “可是我还想和王爷……” “没有什么可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我已经不是王爷了。我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兄弟,母亲都没有了,唯一的亲人可能正在想着怎么杀我吧……跟着我,以后没什么好日子过。” “道长~”四王爷施了一礼。 “王爷有何指教?”郝岱濛正色问道。 四王爷挥挥手道:“别再称我什么王爷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他说完,试图拾起脚下的一根圆木。郝岱濛很有眼色的贴了张轻身符上去。 王爷默默的将圆木抗在肩上,原路返回。符全也扛起一棵,跟在后面。傅兰絮看看郝岱濛,连忙跟了上去。 王爷回去之后便一言不发。三根原木都十分粗壮。 这里没有锯子什么的工具,祁方用手中的宝剑灌注剑气,将圆木斩成一段一段,又神乎其技的分割成整齐的木板。 傅兰絮等人帮不上忙,只能去料理祁方捉回来的几条鱼。 烤鱼的活也是郝岱濛在做,身具灵气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打火机,能将灵气化为火焰。 用祁方切削木头剩下来的木块和树枝烧火,用长一点的纸条搭了架子,傅兰絮上手烤鱼。 四王爷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走到闲下来的郝岱濛身边说道: “方才道长说我身上有什么灵气可以助道长修炼的,若是需要,道长尽管拿去用吧。” “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催动他离体,若是道长有办法,我愿意把这什么灵气全都给道长,希望道长能早日送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她不该来这儿,不该承受这一些……” 四王爷缓缓的说道,他眼睑低垂,看着一旁的地面,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符全手中的斧头,他一把抄过来,说道:“既然那灵气在身体之内,或许可以直接取血供道长使用?” 说着,他将斧刃对准自己的手臂使劲儿一划。手臂上顿时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四周。 “你这是在干什么?”傅兰絮连忙掏出一张止血的符纸,啪的盖在他的伤口之上。被血液浸湿的符咒立刻亮起了蓝光包裹住了伤口,鲜血止住了。 “你这是在赶我走吗?你说过对我好,要和我一生一世……你都是骗人的吗?” “反正你终究要走的,不是吗?” 傅兰絮抱住他,说道:“我没想好,我舍不得你,王爷,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着或许以后能想出个两全的法子来。” “我对你也是真的”四王爷试图将傅兰絮推开,但他一天没吃东西,努了努力,身上的力气却不太够,他继续说道:“兰絮,我从未骗过你,只是如今我已经没有能力照顾你了……一生一世,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即便从这里出去又怎么样?倒不如在这里呆着等道长修炼有成直接送你回去……回到最初的时间。” “那你怎么办?” “我就在这里呆着吧……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至少有一件值得我高兴的事情,就是你能回去……过平静的生活。” “你不能这样……你要振作起来,我知道,太妃和穆王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你要振作起来,你是四王爷,是东海君!王爷,你才是这大洛真正的皇帝!你这样子,让穆王和太妃怎么瞑目?你就这么等死,等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被李朔害死的先皇?” 傅兰絮的话让李邃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眼眸中也似乎燃起了一瞬的希望之火。 但这火很快有熄灭了,他把下巴抵在傅兰絮的头顶说道: “振作又有什么用呢?真正的皇帝?神仙落到我现在的下场也会束手无策吧?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纵然将来九泉之下要被祖先唾骂我也只能认了,我现在想的只是把你送回去。听我的,别想着上去了,在这里慢慢等道长修为提升,然后施展秘法,让你回家.” 傅兰絮哭了起来,愤怒,伤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她狠狠的锤了下四王爷的胸口:“等,可以,我可以在这里等。十天半月,三五十年,我都可以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等。等那小道士用秘法将我送回去。” “但我们的孩子呢?你要让他出生在这不见阳光的地方吗?你要让他的童年在这黑暗中度过吗?我走了以后呢?他还要等吗?和你一起在这黑暗里面等死吗?” 四王爷的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死寂的双眼慢慢点亮了:“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 傅兰絮点点头,摸着肚皮说道:“嗯……咱们有孩子了。” “孩子……”四王爷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他抖着手去触碰傅兰絮的小腹。 傅兰絮轻声说道: “咱们得上去……” 第一零九章:想还俗了 “要上去……”李邃喜极而泣,看着傅兰絮的脸,使劲儿的点着头:“我们要上去!要复仇!要让杀了我母亲和五弟的人,偿命!兰絮,我要做皇帝,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傅兰絮连忙堵住了他的嘴巴:“不,我不想做皇后,我只想跟你过安稳的日子。你听我的吗?” 李邃连连点头:“听,我什么都听你的。” “那好,我不需要你是什么王爷,也不需要你是什么皇帝。我爱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份,地位。我们上去之后,肯定会面临你三哥的追杀。不要紧,他权柄再大,也触及不到这天下每一个边边角角。我们找个偏僻的地方隐居下来,男耕女织。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好么?” “好!我都听你的,什么皇位都不重要!”李邃点头答应,稍后又略显犹豫的问道:“那你另外一个世界的母亲,该怎么办?” “我想好了,道长修炼也需要时间。咱们可以慢慢的过。就算他修炼有成,我也不一定马上要走啊,我可以陪你到我们都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再让道长施展法术,反正时间倒转之后,那边的身体只是需要一个灵魂。多大的灵魂又有什么打紧?” “想来想去,我还占了便宜呢?一人能活两世……”傅兰絮做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 李邃听后不禁称赞道:“还是你聪明~~” 这边两人讨论着前路,旁边的郝岱濛却是心里不住的嘀咕:“那我岂不是要等好几十年?那我朝阳宫的事务该怎么处理?衣钵该怎么传?我要是修成了真仙还行,若是没能成仙,比你们先死了怎么办?” 不过看着两人好不容易气氛好了一些,郝岱濛很识趣的没有冲上去问。 祁方本来也担心李邃这次真的会一蹶不振了。现在看到他重新振作起来,心底十分高兴。手上的木头切起来也更顺手了些。 “可是,杀害母妃的凶手,难道就这么放过了吗?还有五弟,他是为了我才死的……”李邃从怀里掏出了圣旨,看着“传位于四皇子李邃”这几个字出神。 “我以前都看错了他……我以为他心里是有兄弟之情的……李朔,我定要杀你!”李邃咬着牙说道。 祁方在一旁听见,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满含着恨意说道:“等咱们上去,我去把那狗皇帝杀了就是!”穆王也是他的至交好友,两人的感情不输于兄弟之情。 “他身边高手如云,没那么容易的……” “哼,就是豁出这条命,又有何不可?既给李治报了仇,又能把你推上皇位!一举两得!况且我早已经不是昔日的七尺剑了!” 傅兰絮这会儿心情好了很多,作怪的性子又显露出来,当下接话道:“知道啊,不是七尺,八尺对吧?” “咳……不止是剑气的长度!”就连祁方这样一本正经的人也被傅兰絮的吐槽呛到了。 “咳、咳咳……”床榻上的凝意突然醒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凝云连忙赶过去,扶着她:“凝意,你怎么样?好好躺着休息,要吃东西还是要喝水?我给你拿。” 凝意摇摇头,目光却投向祁方,说道:“祁公子,你别去……太危险了。” 祁方见凝意起身,扔下手中的剑和木头,来到床榻旁边把凝云挤开小心翼翼的扶住凝意说道:“你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你伤害没好,身子又弱。” “你不许去……”凝意被祁方扶着躺在床上,但一双美眸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祁方十分为难,他把头扭到一边说道:“这你就不要管了,那狗皇帝,害死我兄弟,我是一定要杀的!” “不行!你是我救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说不让你去,你就是不能去!”凝意不依不饶,还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 “你别哭,我……”祁方进退两难。 凝意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且祁方每次看到他心里总会莫名的欢喜。她的要求,是要听的。 可是穆王是同生共死的兄弟,难道他的仇就可以不报了? “没什么可是,你就是不许去。而且你要报仇也没找对人,害死五王爷的另有其人。”凝意哭着,小嘴揪成一个尖,委屈的说道。 虽然因为哭泣的原因声音发抖,但众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祁方,傅兰絮和李邃同时震惊道:“你说什么?杀死穆王的不是李朔?” 凝意平复了一下心情,点了点头说道:“我当时魂魄离体,道长用法力将我送了上去,到了王府,我去寻找你们的时候,半道听见有人说话,说什么毒药无色无味,毒死穆王和四王爷也无从可查。然后还有另外一个担心皇上知道……所以我猜测,穆王根本不是被皇上杀死的,而是被毒药害死的!” 李邃点点头:“怪不得,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就算是要处死谋反的王爷,也断没有晚上动手的道理啊!而且既然要杀又何必用毒?凝意,你可认识那两个人?” 凝意摇摇头:“奴婢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皇上来王府的时候,他们是跟在皇上身边的。哦……对了,我听其中一个叫另外一个为‘国师’。” “啊?啥?”郝岱濛本来在一旁看热闹,听到国师两个字跳了起来:“你是说国师?怎么可能,我师叔虽然不太招我师傅喜欢,但也是朝阳宫的道士,清心寡欲。又为什么要谋害王爷呢?姑娘你可不要胡说啊!” “可是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凝意见有人质疑她,就想要起身反驳,不小心牵动了伤口。 “啊!”凝意痛苦的叫了一声,脸上身上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祁方心疼的说道,独臂轻轻将凝意按在了床上。 凝意委屈的说道:“我没胡说!我听得一清二楚的!” 祁方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相信你。” 凝意这才脸色好了一点,轻轻对祁方说道:“祁公子,我冷……” 祁方立刻解开扣子把衣服扯下来盖在她身上。 “还是冷……” 祁方转身要去扒郝岱濛的衣服,身后凝意加了一句:“你抱着我……” 祁方的身影凝固了。他从来没被人提过这样的要求。 傅兰絮和凝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只是短暂的愣神,祁方便回过头来,万年寒冰一般的脸,居然如同遇到了烈日骄阳化成了水,温柔的不像他。 他轻声说道:“好,扶你的时候可能会牵到伤口,会疼。” “我不怕……”凝意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 祁方走过去,用独臂将凝意扶起来,坐在床边,手臂斜斜的绕过凝意后背环在她的腰间。让她的上半身落入自己宽阔的怀抱,然后小心的抱紧。 凝意满意的闭上眼侧脸贴在他胸口上,不一会儿,安静的睡了。 李邃的表情凝固了,眼前的这一幕根本就是违反了自然规律。冷面剑客七尺剑、呸,八尺剑祁方,怎么可能会露出那种温柔似水的表情? “王爷快别看了,走了!”傅兰絮忙招呼李邃道:“看来咱们得给他们两个病号先造一间屋子了!” “嗯!”李邃回过神来,点头道:“以后不必再称我王爷了。” “那叫你相公!走吧,那边祁大侠的活还没干完呢,咱们过去试试。”傅兰絮道。 李邃眉开眼笑的说道:“相公?对,相公。那我该叫你娘子才对。” “随你喜欢……”两人并肩往那一堆木材的地方走去。 郝岱濛看看床上,祁方搂着凝意。看看火堆旁,符全和凝云在烤着鱼。再看看另外一边,傅兰絮正在和李邃一起研究让祁方斩成的一段段圆木和已经切削好了的厚厚的木板。 无边的孤独突然席卷而来,感觉天地之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样,让他有种想要还俗的冲动。 “呸想什么呢!不行不行!现在还太早了太早了……”郝岱濛连忙闭上了眼睛什么都不看,不住的年俗道家的静心的经文。 不能等到他们老啊,郝岱濛暗暗的想着:师傅说了,想要还俗,必须要他老人家批准才行,一定要早点送她回去,把师傅他老人家接回来。 第一百一十章:地底一月 四王爷总算振作了起来。这是跳下这深渊之后唯一让傅兰絮高兴的事情。 看着四王爷拿着“巽风剑”认真的切削木板,傅兰絮有些入迷。只是王爷虽然也有武功在身,但用剑比起祁方来差远了,效率低下的可以。 祁方在床榻上搂着凝意,看着四王爷略显笨拙的样子,想过去帮忙又怕吵醒了怀里的美人。眼神很迫切,身体的冲动却强行控制着。 被他抱着的凝意其实根本没有睡着,感觉到“自家公子”的异样,睁开眼睛看见了他目光所在明白了一切。轻声说道:“公子去帮忙吧,我这会儿暖和多了~” 祁方担心的问:“真的不冷了吗?” “嗯,你去吧。” 祁方轻轻的把她放躺,和煦一笑。等凝意再次点点头,他才转身下了床。凝意看着他的背影,羞红了脸,虽然刚刚只是短暂的拥抱,但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 祁方不愧是用剑高手。宝剑“巽风”在他手里如臂指使,仿佛本来就是长在他身上的一样。 随着他横削竖劈,不规则的圆木很快就被削成了一块块平整的木板,切口平整厚薄均一,跟现代的机器切割出来的半成品都能有一拼。 傅兰絮不禁心中感叹,如果现代的木架工厂里的工人都有这本事,每年得省多少电啊? 木板弄好之后,祁方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先把咱们四周的地方围起来。一会儿再砍些木头回来让道长盖房子!” “他?莫非原来的房子就是他盖的?”傅兰絮指着小道士问道。 祁方点点头说道:“不错,我和凝意姑娘下来之后,对建房之事一窍不通,一切都是道长一人搭建的。我们下来的时候,这个木屋就已经有一小半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祁方的话,小道士站起身说道:“既然材料齐备了,那就让贫道露一手!正好之前的材料也都能用的上。” 只见他印决连掐,伸手一指,那些木板就凌空飞了起来。在他的控制之下,齐刷刷的在半空中并在一起,整齐的往地面上插去。 噗的一声,木板的一半都插进了地面。随后如法炮制,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周围便被木板围了起来。 围起来的范围比原来的小屋要大上不少,若是这房间成功盖起来应当够他们住的了。 “这是什么法术?御剑术么?简直太帅了!我靠!”傅兰絮一惊一乍的问道。 “雕虫小技而已,这是以气御物的法门。”郝岱濛反问道:“御剑术是个什么东西?” “一样啊?你们道门难道没有么?你既然能操控木头在天上飞,那剑也是可以的啊!说不定还能御剑飞行,或者千里之外夺人首级!” 郝岱濛听得一愣一愣的:“王妃你身为一个女人,怎么整天想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我们道门法术千千万,从来都是用来降妖伏魔,从来没有哪个法术是创造出来杀人的!” 顿了顿,他偏着脑袋想了想又说道:“不过御剑飞行倒是好像挺好玩的!” 傅兰絮拍手道:“不光是剑啊,你要是真能控制,用什么飞都是一样的!快试试快试试!就是你以气驭物,然后你站在所驾驭东西的上面,如果可以的话,咱们直接被你带着飞上去就完了,还砍什么树造什么房子?” 众人也觉得十分有理,希冀的看着郝岱濛。 祁方顺手递了一块不小的木板过去。郝岱濛坐在木板上试了试,还真能飞起来! 众人兴奋不已,一个一个都挤上了木板。 结果郝岱濛努力了半天也没弄得飞起来。 “好像太重了!”郝岱濛说道。 大家又一个接一个的跳下来试,得知郝岱濛的法力,仅仅能够一次负担一人。两个人一起上,他就没法让东西飞起来的。 “再说了,这里这么高,我就是自己飞,估计身上的法力也不够飞到顶的,无论如何还是要修炼的。等境界提升了,气海扩大了才能上去!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还是造房子吧~” 一场空欢喜,众人略显失望。 木材用完了,傅兰絮拽着四王爷又去砍了一些。有郝岱濛的轻身符,他们顺利的抬了回来。 祁方加工成木板木柱,再由郝岱濛负责搭建起来。郝岱濛原本的搭建方式简直粗鲁,真的是“搭”起来的,怪不得断了一根柱子,整个房子都塌了。 傅兰絮在学校的时候看过一些关于木匠的闲书,知道古代没有钉子的时候,建筑都是通过榫卯结构相互穿插而成来保证建筑物结构稳定的。 她试着按照记忆中的零星图样,让祁方在木材上用剑加工出了不同形状的凹槽和凸起,结果建房的时候真的用上了。 没用几个时辰,一座比原来大了三四倍的木屋就建造了起来,屋里还隔成了四个房间。王爷王妃一间,符全凝云和祁方凝意各一间,还有一间属于道士郝岱濛。 有了隔断,郝岱濛不用再被狂喂狗粮,心情好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七人就在这深渊下的木屋里生活了起来。 吃的东西很单调,就是鱼和果子。没有什么调味品,一切都原汁原味。 每天都去砍木头,用来生活烧水做饭取暖。闲下来的时候,几人常去树林里等一天只出现一个时辰的阳光。 郝岱濛在这段时间里,也不断的为了回到地面而努力修炼。王爷的龙气似乎无穷无尽,每次修炼吸收干净之后,不就又会逸散在周围,郝岱濛凭借着无穷无尽的龙气,修为迅速提升着。 他在当初掉落下来的位置设置了阵法,然后自己先以气御物,实验能飞到的最高位置。因为据他的说法,施展瞬间传送远距离所使用的法力和以气驭物飞行同样距离所使用的法力不相上下。 通过这种手段可以知道每天距离回到地面还有多远,还需要修炼多久。 之所以采用瞬移的手段,是因为只有瞬移法术才能带走所有的人。借物飞行,只有他一个人能上去。 这天吃过饭,郝岱濛从牙齿锋利掏出一根鱼刺,瞟了两眼又用这鱼刺来给自己剔牙,一边剔牙一边说道:“今天我距离地面只差一点。可惜法力耗光了,就那一点的距离就够不着。就这么掉下来了。要是没有下面阵法的保护,我可能就摔死了。” “这么说,咱们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去了?” 郝岱濛点点头,又说道:“可是……我看到那孤行岭上好像有不少人影在,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有人影?孤行岭这种地方地形这么陡峭,十分危险人迹罕至,若不是当初要掩人耳目的往陵阳城运粮食,众人根本接触不到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人来这种地方?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不少?有多少?”祁方问道。 “他们背着光,离得又比较远。本来就看不太真切,而且我当时法力消耗没了,人在往下掉,也没心思去数。但是十几个人应该是有的,他们零零散散的并成了一排,好像在往下探头看。” 四王爷听后皱起眉头,说道:“无论是什么人,咱们必须要谨慎才行。皇帝想要坐稳这皇位,心里肯定还是想杀我的,或许直到现在,他也没放弃搜查咱们的踪迹。咱们要是上去,就必须保证安全才行。” 众人纷纷点头,在这里吃了一个月的鱼和水果,营养都不良了,好不容易能上去了,可不能一上去就被抓起来! “道长大概还需要几天的修炼,法力才足够将我们送出这深渊?”祁方问道。 这底下的人,唯有他和凝意对小道士十分推崇,称呼都是道长道长的。不像傅兰絮,不是喊名字,就是喊他小道士。或许是觉得他们是因为这个小道士才捡回了一条命吧~ 郝岱濛算计了一下说道:“若是只是送到孤行岭上,那两天的时间就足够了。但孤行岭上面的路这么窄,瞬移的法术可不能保证每个人出现的地方都刚好在那孤行岭上,若是偏上一点,怕是又要重新掉下来。” 他摇头晃脑的说:“所以贫道认为,应该多修炼些日子,等贫道可以一口气吧咱们传送到孤行岭之外的开阔地上就好了!” “那样的话,还需要多久?”傅兰絮问。 “嗯……说不准,王爷身上的龙气逸散的没有以前数量多了,可能要再呆上七八天的时间!” “怎么王爷的龙气难道不是会一直散出来吗?” “怎么可能,灵脉还有枯竭的时候呢~王爷的身体能够容纳所剩下的龙气的时候,自然就不会再向外逸散了。” 王爷点了点头说道:“嗯,七八天就七八天吧,一个月的时间咱们都等了,不差这七八天的时间。不过,我不太懂道长的法术,请道长解惑,这种瞬移的阵法法术,能决定目标地点的位置吗?” “这个王爷不需要担心,本来这瞬移的阵法是没办法决定目标地点的。但咱们王妃,还有这位凝意姑娘,灵魂都不怎么稳固。到时候,贫道可以将他们的阳魂引出体外,让她们先上去。等她们找好了合适位置,咱们在下面再布置阵法。” “以魂魄为引?” “不错!她们不但可以上去做引,还可以选一个没人的地方免得咱们突然出现在地面上,引起旁人的注意。” 众人对郝岱濛心思的缜密十分佩服。能考虑到的都考虑到了,众人决定再等七八天,但等到第五天的时候,水潭里的鱼吃没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岭上香台 鱼没有了,林子里的果子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容易寻找了。有时候在林子里搜寻大半天也找不到一个果子。 最后的三天,可把众人给饿坏了,为了不那么难受,众人拼命的喝水。 终于,郝岱濛的修为境界再上一层楼,宣布可以操纵瞬移阵法了。 傅兰絮把脖子上挂的那符咒解下来还给郝岱濛,郝岱濛将体内存有的灵气留了十分之一,其余的全都灌注在了那符咒里面。 符咒上面的纹路又亮了起来,符咒的质感也似乎发生了变化。原本就像是一张符纸折起来的一样,但现在看起来,居然想镶着金边的玉石一般。 “阵法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贫道要施法将两位姑娘的阳魂引出,稍后会以法力在阳魂上定个记号。你们不要紧张。”郝岱濛道。 傅兰絮想起自己第一次灵魂离体的时候,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一个莫名其妙的通道里飞,便问道:“我……能控制自己的魂魄吗?” 郝岱濛明白他担心的什么,说道:“没问题,上次你控制不了,是因为你的肉身还在……” 话说了一半,似乎勾起了傅兰絮不好的回忆,见她变了脸色郝岱濛就识趣儿的闭上了嘴。 “阳魂逼出来真的不要紧么?”李邃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兰絮她还有孕在身……” 郝岱濛胸有成竹:“王爷放心,阳魂虽然离体,但是肉身还是活的,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且瞬移的法阵已经做好,阳魂出窍找到隐蔽的位置,咱们立马就能上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若是有危险,让奴婢一个人去就好了。反正我也经历过了。”凝意说道。祁方闻言握住了她的手,往身边拉了拉,但是没说什么。、 “奴婢也可以的”一旁的凝云也连忙表态:“若是小姐不敢,让奴婢去也可以。” “好了,都别争了。今时不同往日,不是在王府的时光了,我们一起在这深渊下相依为命了一个多月,早就亲如一家人,还分什么主仆。以后不要称自己奴婢了。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姐妹,符全,祁大侠,你们也是兄弟。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 李邃点点头说道:“如今王府已经不在了,咱们以后都是一样的。” 符全还有两个丫鬟听了他们的话,都十分感动,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想着还有机会跟主子称兄道弟? “今天这活,你们也都别争了,也不用担心。既然小道士提出来,那就是有十分的把握,而且我也想试试飞翔的感觉!”傅兰絮大手一摆,制止了他们的讨论说道:“来吧!小道士!” 李邃见她面无惧色,便也不再坚持,对傅兰絮嘱咐道:“千万当心!” 郝岱濛见众人都做好了决定,便开始施展法术,将傅兰絮和凝意的魂魄引出体外。 龙气滋润的他,体内的灵气也有了些变化,比之前的更为强悍,原本引混这法术并不简单的,现在却只是掐了一个印决就轻松施展出来。 傅兰絮和凝意的身子一软,被李邃和祁方二人分别扶住。 而她们的阳魂,已经从天灵盖飘了出来。 “哎呀,这太好玩了!”傅兰絮完全失去了身体的重量,飘在半空。她尝试着左右移动,心念到哪儿,阳魂就飘到哪儿。 凝意的阳魂也飘了出来,和傅兰絮的比起来,略显单薄了些,没有傅兰絮的阳魂凝实。 傅兰絮看着李邃怀中抱着的自己,感觉十分奇妙。大洛没有玻璃镜子,平时梳妆什么得用的都是铜镜。 虽然打磨的也很光滑了,但映照出来的影子还是不如玻璃镜子清楚。傅兰絮是第一次这么清晰的看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肉身。 无论是脸蛋,身材,这具肉身都堪称完美,倾国倾城,体态妖娆这样的形容词用在这容貌身段上,丝毫不过。 肉身的小腹微微隆起。肚子里的孩子,或许是嫁入王府之后第一次和王爷亲热的时候就结下了。至今已经有两三个月,业已成型。傅兰絮凝视着那轻微的凸起在想这个孩子跟鸠占鹊巢的她究竟有没有关系。 到底是她和王爷的孩子?还是原主人和王爷的孩子?想着这个,一时间愣了神。 “王妃,别耽搁了,快些上去吧。阳魂离体的时间尽量不要太久。否则将来回到身体里要花长时间去契合。”郝岱濛提醒道。 李邃看着透明的虚影,又嘱咐了句:“小心。” 傅兰絮点了点头。 郝岱濛最后嘱咐道:“两位上去之后,尽量寻找开阔的地方。贫道已经在二位身上加上了印记。为了传送的准确性,两位最好时刻在一起,这样可以让贫道更清楚的感觉到位置所在。这道传讯符,请王妃带着,一旦到了安全的地方,请王妃想办法激活这符咒,这样贫道就能得到消息了。” “好!”二人点点头,抬头向上飞去。 在空中自如的飞翔,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傅兰絮觉得自己化成了女超人一般意气风发。 向上飞的速度比当初跳下来的速度慢了许多,两人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隐约看到了峭壁的顶端。 时间正是白天,孤行岭上果然有些影子,蹲坐在孤行岭上不知道摆香设烛,不停的拜着。 傅兰絮和凝意的阳魂向上飞的速度很快,呼啸着冲天而起,一瞬间就冲到了孤行岭之上的半空挺稳了身形。 往下看,孤行岭上设了两个窄窄的香台,上面放这些贡品,前面设着一个香炉。 两个香台两侧都有士兵把守,中间则是普通老板姓在不停的点香磕头,朝着香台跪拜。 两人的阳魂别人是看得见的,她们飞上半空就引起了孤行岭上一行人的主意。 半透明的鬼魂形体本身就已经很吓人了,有几个见过傅兰絮的士兵还认出了她的样子,当即就嚎叫道:“王妃、是王妃的鬼魂!妈呀,王妃来索命啦!” 这一嗓子下去,孤行岭上面的人反应不一。两边守卫的士兵,全都被吓了一跳,有的不小心,身子一歪脚下一滑,直接从另外一侧掉了下去。 百姓们也很吃惊,不过他们大多都是跪着的,被这么一吓,直接就先趴下了,抱住山脊反而没什么事儿。 有几个百姓抬头看了眼傅兰絮,也不禁喊了起来:“王妃显灵啦!显灵啦!咱们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王妃一定会给咱们做主的!!!” 开始是一个人喊,到后来那些百姓都开始这样喊了。几个守卫战战兢兢被这阵势一吓更是六神无主,连忙转身向威武和陵阳两个方向逃窜而去! 傅兰絮在天上听得一头雾水,怎么就做主了?什么意思?这两座香台是干嘛的? 凝意朝她摆摆手,示意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深渊之下的人先上来再说。傅兰絮会意,和凝意一起飞向了威武的方向。 孤行岭上的百姓,见士兵们都逃窜了,当即也不在原地跪拜了,将两座香台往岭下一推然后各自从不同的方向离开了。 傅兰絮和凝意飞了一段,离开了孤行岭上最为狭窄的区域,到了开阔的地方。孤行岭本来就人迹罕至,虽然是白天,但周围并没什么人。 傅兰絮和凝意落在地面上,欲激活小道士给的符咒却找不到激活用的水! 两人面面相觑,心焦不已。若是找不到水源激活这符咒,底下的人该怎么上来? 正当发愁的时候,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一阵鼾声。 傅兰絮飘了过去,只见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正在草堆里睡觉。这人的腰间还挂着一个酒葫芦。傅兰絮想了想,酒说起来也算是液体,肯定属于五行里面的水,用着酒来激活再好不过了。 她伸手去抓酒壶,却发现怎么都抓不住!她又试着用手上特殊处理过的符咒来触碰那酒葫芦,倒是还管点用。这个符咒算是实体,只不过比较柔软。 傅兰絮将它折成一小块使它尽量坚硬一点,可葫芦塞子塞得很紧,葫芦都一晃一晃的了,塞子就是不下来。 一来二去,睡觉的士兵居然迷迷糊糊醒了。看见眼前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当即就乐了:“想不到我三头死里逃生,还能有此艳遇?真是好运气啊!” 他双臂前伸,却抱了个空。三头微微一愣,清醒了许多,再看看眼前的美人隐隐约约的还有些透明,顿时失声大喊:“你、你是人是鬼?!” 三头拄着胳膊肘往后拼命的推,他不敢起身,生怕和这个“鬼”来个亲密接触。后退的过程中,傅兰絮的脸和他的记忆渐渐对上了号。 三头心底一惊,哭了起来:“王妃、王妃!王妃饶命啊……留我一条狗命吧,王妃饶命……” 傅兰絮没理会他,仍执着的拨拉着酒瓶子。 三头越加恐惧,见她的行动,直接把酒瓶子解了下来扔到了一旁:“王妃,这酒都给你都给你!” 可这酒葫芦咕噜咕噜的跑没影了。傅兰絮追上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愤怒不已,闪电般飞到三头面前,做了个凶恶的表情。 三头顿时涕泪齐流:“饶命啊!” 傅兰絮一看,眼泪?或许也管用。 第一百一十二章:潜入小镇 傅兰絮开始把符咒不停的往三头的眼皮底下戳,半天才浸湿了一个角。 泪水太少了。傅兰絮不由得有些恼怒,做了个鬼脸大喊了一声:“哭狠点!” 阳魂和肉身是不一样的,表情什么的没有肌肉和面皮的限制,想多夸张就多夸张,傅兰絮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自己当时眼睛瞪得比较大,嘴巴张的比较开。 但是在三头眼里,眼前紧闭着嘴巴木然的王妃突然就变成了眼似车轮,嘴如龙口的怪物,他精神上没能撑得住,浑身一抖,眼皮一合晕了过去。 傅兰絮不禁气极,这么不禁吓!? 郝岱濛嘱咐过,上来之后不要开口讲话,否则会阴气入魂,对阳魂造成极大的破坏。但傅兰絮给忘了,刚才那一嗓子喊出来之后,觉得周围冷飕飕的寒风全往嘴里灌。 进了肚子之后,这些冷风变成了刀刃,疯狂的从里面破坏着她的阳魂。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结束之后傅兰絮的魂魄也变得有点透明了。 眼下唯一的水源——眼泪也断流了,这下该怎么办?她们的阳魂也不是可以一直在这里呆着的,本来傅兰絮的魂魄比较凝视可以撑久一点时间的。可是这一嗓子下去,她也受到了一些创伤。 酒葫芦究竟去哪儿了?傅兰絮看看昏迷不醒的三头,只能再调转头找酒葫芦,但无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到。 就在她心焦不已的时候,凝意扯了扯她,指着三头。 傅兰絮看了眼,耸耸肩表示不明白什么意思。凝意把她拉进了点儿,又指了两下。她手指所向并不是地上昏迷的三头,他的腿受伤了。 伤口处正在往下滴血。 这也是液体! 傅兰絮把符咒放在那血液滴落的地方,不一会儿符咒就被血液给浸湿了,一道青光从符咒上飞出往孤行岭的方向飞去。 不久,又是一道青光,深渊之下的一行人终于成功瞬移到了地面。 李邃和祁方分别抱着傅兰絮和凝意的身体,笑吟吟的看着她们。郝岱濛连忙施法让他们的阳魂入体。 “终于回到地面了,阳光真好。”凝云面朝太阳微微闭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感受着阳光的普照。 傅兰絮和凝意魂魄入体,也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吧?”李邃问道。 傅兰絮点点头应道:“没事。放我下来吧~” 李邃放她立起,傅兰絮却觉得一阵晕眩,没站稳幸好李邃及时抱住:“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找不到水激活符咒,怕你们上不来,一时情急喊了一嗓子……刚才还不觉得,这会儿觉得身子好虚弱。”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李邃急道:“道长,快来看看,怎么办?” 郝岱濛转头看了一眼说道:“没事儿,王妃魂魄本来就比别人凝实,养养就好了。王妃,我那张传讯的符咒呢?那个还能用两三次的,我要收回来。” 傅兰絮指了指符咒所在的方向。 众人看到了昏迷不醒的三头。 “那是谁?” “不认识,多亏他在这睡觉,你那符咒水火激活,这里没水没火的,你也不告诉有没有别的方法,幸亏碰上了他,他腿上有伤,用他的血液激活的。”傅兰絮说道。 郝岱濛蹑手蹑脚的过去拾他的符咒,走近一看,黄白的符咒已经被血液给湿透了,变成了暗红色。郝岱濛一阵恶心,但符咒这东西,每一张都是自己的灵气所化,就这么不要了还有些舍不得。 正当他要捡的时候,三头却醒了。 刚才看到王妃已经很惊吓了,这一睁眼就看见不远处站着四王爷。当下更怕了,以为这四王爷也是鬼,脖子一抽又晕了过去。 这次的惊吓,他倒是没哭,只是裤子瞬间湿透了。不少淡黄色液体从裤子上低落下来,汇聚成流慢慢的流到了郝岱濛的符咒上。 一阵臊味儿传来,郝岱濛连忙收回了手:“你们究竟是有多可怕,怎么这人碰见咱们直接给吓尿了?” 被尿泡了的符咒是不能要了,郝岱濛悻悻收回了手:“又浪费贫道一成的法力!” “这里不安全。”李邃看看天色,说道:“天黑之前咱们必须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地的过夜。咱们先离开这儿吧。” 傅兰絮忙说道:“不行,刚刚我和凝意上来的时候见到了不少士兵在孤行岭上,现在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咱们贸然出去,可能会被他们发现的。” “士兵?” “没错,就在孤行岭上,孤行岭上还摆了两个大香台,不少百姓被士兵堵着在那里跪拜。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傅兰絮补充道。 “两个香台?莫非跟我杀的两个恶人有关系?难道是在给他们做超度的法术之类的吗?”祁方道。 郝岱濛听到香台的事情也起了兴趣,问道:“王妃能否详细的描述一下香台的样子?” 王妃按照当时所见,详细的描述了一遍。郝岱濛沉吟了一下,说道:“恐怕不是超度那么简单。若是超度鬼魂,只有一个香台就够了,根本不需要两个那么多。按照你说的,找了许多人来不停的跪拜,很可能是在做法将他们二人的魂魄聚集起来。” “聚集起来作甚?那两个恶人是国师的徒弟,助纣为虐,滥杀无辜,当时就是他们害得我丢了一条手臂,这样的魂魄不赶紧打的烟消云散,还要聚集起来?”祁方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的胳膊是天地人三兄弟中的老大给砍断的,但他更痛恨的却是老二。因为老二和老三不仅围攻他,而且还让凝意受了伤! “凝聚起来怕是要再利用。若是国师的徒弟,就更讲得过去了。自从我师叔当上了国师,我师傅就让我少跟他来往,说他心术不正,一身道行都修歪了。我原本不信,但现在信了。师叔可能是把二人的鬼魂收集起来,炼魂卫兵,以后可以趋使出来伤人于无形。”郝岱濛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那我和凝意还算是做了件好事呗?这香台一倒,他们聚起来的魂魄也得散了吧?” “嗯,这样他们死了就没法为恶了。”郝岱濛点点头:“咱们走吧,离开这儿!” “可是附近的士兵……” “贫道有隐身的阵法,不记得了?”郝岱濛取出原来给傅兰絮的那个符咒,刚刚用它做了瞬间移动的道法,现在里面的法力还有剩余。 几个指决使出,一片灵气从符咒中弥散而出将众人笼罩在内。 “好了,这样谁也看不见咱们了。” 几人开始往外走,路过三头的时候,李邃随便看了一眼,突然停住脚步说道:“等等!” “怎么了?” “这个人受了重伤,放这里不管的话会死的。”李邃说道。 傅兰絮看着三头身上的军服说道:“看着衣着,应该是皇帝的手下,咱们不要管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不,他身上有伤,伤口极为特别。能造成这种伤口的兵器,只有李朔手下的士兵在使用。他一定也是被李朔的人追杀的。我们带走他吧,等他醒了,好好盘问一番,李朔为什么要杀他。顺便也能问问这一个月来都发生了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要知道天下的变化,也好方便我们的行动。” “言之有理。” 众人纷纷点头。 “我来扛着他。”符全自告奋勇,让郝岱濛打开阵法,出去扛了三头回来。 有隐身阵法的保护,一行人走的十分顺利。大白天的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也没人管。 威武城如今已经不再是鉴王府的封地了,有了林刺史的手下驻守。为了避免麻烦,众人没有在城里逗留,而是穿过威武来到了威武城与烟城之间的一个地方小镇。 这镇子不大,原本周围是有矿藏的,聚集了不少的人。现在矿开完了。除了一些原住民,大多数人都搬走了,留下了不少空屋。 一行人找到了一处偏僻的空屋藏身。郝岱濛撤去了隐身的阵法。 “咱们先不要出门,一切都等到傍晚再说,现在天光大亮,出去容易被人认出来。咱们一路走来,各个村镇可都贴着通缉的告示,一定要小心一点。”符全说道。 话音刚落,傅兰絮的肚子就咕咕了一声。在深渊底下连续吃了三天的果子,而且每天都还吃不饱……众人早就饿了。 咕咕叫的声音似乎能传染,屋子里一个一个的,肚子全都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王爷十分尴尬的说道:“再忍忍……” 这一路上,他们仗着有隐身的阵法,大摇大摆的进城出城,站在通缉布告前吧通缉榜文看了个清清楚楚。 王爷王妃都光荣上榜,符全和凝云两人因为在皇帝的面前出现过,也被写了上去。祁方没有画像,但是却最好认。他的名字上面是一个独臂执剑的人。 只有凝意,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可她又伤得太重了,根本不可能出门。 傅兰絮最先被饥饿打败说道:“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那些搜查的士兵肯定也懈怠了。那画像画的也不怎么像,只要祁大侠不出门,我们这些人乔装打扮一下不太容易被认出来的。我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吃吧。” 王爷又说道:“还是太冒险了……” “没事,我会小心的!我不是弱女子,碰上一个两个普通士兵还是能打得过的。” 傅兰絮当即在地面上抹了把灰涂在自己脸上,加上这一个月来早就折腾的不成样子的破衣服,谁能想到这是鉴王妃? 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定住了,转头问道:“好像……咱们没钱……” 第一百一十三章:双倍银子 “你们谁身上有钱吗?”傅兰絮问 众人面面相觑,每一个人开口。傅兰絮和李邃是在王府里被抓起来的。他们这些主子的,平时什么时候带过钱? 下人更别提了,凝云凝意的钱都存在下人房里面自己的小柜子里。出来的时候也没带着。 祁大侠属于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的,至少以前是这样的。符全平时跟着王爷的时候,是负责管钱的,但在身上摸了一圈,只找到了十文钱。 见别人都不动弹,符全走到傅兰絮面前,把十文钱交给傅兰絮说道:“全都买成馒头,还是够咱们这些人吃一顿的。” 傅兰絮很是失望的收下了这十文钱。李穗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痛,但往日不把银子当钱花的他,此刻却帮不到她什么…… 握着手里的十文钱,傅兰絮顿时感觉很不是滋味儿,穿越过来这么久,她第一次体验到了没钱的感觉…… 以前不管是在丞相府还是王爷府,钱是什么东西?缺过吗? 吃顿馒头也好啊,总比没得吃强,而且吃了一个月的野果加鱼,或许馒头入口会是极为香甜的感觉呢。 傅兰絮转身要走,郝岱濛开口道:“那个……麻烦给贫道去买份斋菜~” “斋个屁的菜,没看见只有十文钱?”傅兰絮心情不爽转身吼道,眼前却不是小道士的脸,而是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五百两…… “五百两!你、哪儿来的钱?”傅兰絮一把扯下来,惊喜的问道。 “贫道降妖伏魔得来的报酬~~”郝岱濛十分牛逼的说道。 “真的假的?谁家这么阔绰,一出手就是五百两?” “你们家啊……就给你驱魔那一次……”郝岱濛小声说道。 傅兰絮脸色一沉说道:“你还好意思收钱?全都是我的了……” “唉你不要这么强盗啊……”郝岱濛有些肉疼。 “谁让你一出手就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 “我也没别的啊……” 有了五百两的银票,傅兰絮心情畅快了很多:“大家等着,我一定给大家弄一堆好吃的回来!” “我陪你去吧……”李邃说道:“这么大额的银票,我怕钱庄会起疑心。” “不行,王爷太扎眼了。还不如让我出去的好。在这封地里,谁还不知道你的长相?” 王爷想了想也是,但旋即又说道:“若是说安全,道长才是最安全的,没有人见过到道长,最不会起疑心了。” “可是,我得尽快修炼恢复法力,不然的话,这符咒里的法力用光,再遇到危险,我们就没法使用隐身阵法了。”郝岱濛说道。 “还是我去吧!”傅兰絮不再犹豫,直接出了门。 小镇不大,也不算热闹,大街小巷上人流并不多。傅兰絮开始还小心翼翼,但是在路上走了半天,都没人看她一眼,就放松了警惕。 她四处打听钱庄的位置,想把银票兑换成现银,这银票花起来还是很不方便的。特别是这么大额的,很多店铺都不收。 傅兰絮根据别人的指点,来到了一处“宝丰钱庄”,正好与银票上的字号相同。 她迈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小二?” “这位……你是哪来的乞丐?怎么跑这儿来了?”柜后面,掌柜正在和里面的人聊天,听见有人喊他连忙回过头来。本来还挺客气,可一看傅兰絮这形象,马上变了脸:“小二,给我轰出去!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真是!” “可是掌柜的……她是来……” “来要饭的?要饭去东街酒楼,那里或许有剩菜剩饭,记得别走正门,容易被打出来!”那掌柜的又说道。 “不是,掌柜的她是来……” “怎么?来讨钱?这里是钱庄!这里面每一个铜钱都不能随意支配,你还想让我施舍点儿钱给她不成?” 傅兰絮早就听不下去了,憋了一肚子的火,把手里的银票往柜上一拍:“我是来兑银子的!” 砰的一声,整个柜台都抖了三抖,掌柜的盛气凌人的气场顿时被这声音给吓了回去。 他扶了扶帽子,上下打量了傅兰絮两眼,把银票拿在手里检查了一番,是真的银票无误。可这小乞丐怎么会有五百两这么大额的银票? “看什么看,赶紧给我兑了,我等银子用呢!” “哼!你一个乞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额的银票。这分明就是你偷得!老实交代,你是从什么地方偷来的?”掌柜的说着,竟然把五百两银票收到自己袖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傅兰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掌柜的行为。 “什么意思?自然是要保护我们宝丰钱庄贵客的钱财安全!我看你也挺可怜的,八成这银票是你捡的,你走吧,我就不报官了!”钱庄掌柜说道。 这是避重就轻,故意用报官来吓唬傅兰絮。要放在平时,傅兰絮还真不怕。只是如今,傅兰絮是万万不能见官的。 虽然走在大街上别人认不出来,但不代表官府的人也认不出来。只要有一个人看出来她是被通缉的鉴王妃,她们这一行人就难得安宁了。 有隐形阵法的保护,离开小镇倒是简单,但问题是眼下没钱可怎么吃饭? “你竟然敢私藏银票?我既然拿了银票来,你就理当给我兑换!你这样是不讲道理!我劝你老老实实的给我兑成银子,否则,老娘就不客气了!”傅兰絮怒了。 “呵呵~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乞丐怎么个不客气法。小二,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扔出去!别在这里踩脏了我的地!” “你欺人太甚!”傅兰絮暴怒,飞起一脚就踹在挡在二人之间的木栅上。 一声巨响,裹着铁皮的木栅栏居然往里凹进去一大块。里面的掌柜挨得近,直接被木头给撞到了鼻子,向后摔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 小二见傅兰絮这么强悍,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了。 “来人,来人啊!打她!狠狠的打!打完了报官!!”掌柜的倒在地上,帽子掉了下来挂在耳朵上狼狈不堪。开口喊后堂的人。 钱庄的里面涌出五六个壮汉,一看就是专门养的打手。 傅兰絮冷笑一声:“看来这样的事儿你没少做啊!今天让老娘碰上了,老娘就得好好治治你!” 说着不等里面的人出来,又是一脚踹在木栅原来的位置上。这下铁皮包着也没用了,整个木栅歪歪斜斜的朝里面倒进去。傅兰絮趁机跳过去,踩在了掌柜的脸上。 “谁敢过来,我就踩扁他的脸!”傅兰絮放声道。 一脚能踹翻木栅,这脚力可当真了不得。说不准真能踩扁人脸。 要知道这木栅是专门为了防止有人进来闹事儿才设置的,包了铁皮,上下都钉了钢钉结实的狠。 被踩着的掌柜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摆手,阻止周围的壮汉上前。 “现在可以给我兑换银票了吧?”傅兰絮脚轻轻碾着掌柜的猪肉脸上,说道。 “啊!嗯!……哎哎……兑……”掌柜挣扎了许久,直到傅兰絮脚下放松了一点才从嘴巴里挤出来一个兑字来。 小二不敢怠慢,连忙开柜取银子去了。不多时,小二就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说道:“这位客官,这是您要兑换的五百两银子~请您收好吧~” 脚下的胖掌柜,也嗯啊不止,意思在求饶。 傅兰絮微微一笑说道:“可我拿来的明明是一千两的银票……” 嗯?小二愣住了,掌柜的也不扑棱了,周围的伙计也全傻眼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傅兰絮回临时改口! 原本跟胖掌柜聊天的一个年轻人,一直一言不发躲在一旁,听到傅兰絮从五百两涨到了一千两,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唔对!唔百酿!……似吴柏娘!”脚下的掌柜又继续挣扎起来,手开始试图扒拉傅兰絮的脚。 这柜上的银子若是莫名其妙的少了,他这个掌柜可是要担责任的。 给傅兰絮兑换一千两的话,就是亏了五百两银子。亏出来的钱,是要他个人来补的。五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一个宰相光算俸禄也要攒个两三年!这掌柜倒不是没有这些钱,而是不舍得! “是,小的也记得是五百两来着……”小二说道。 掌柜的手在傅兰絮的脚和腿上乱拨拉。傅兰絮在原本的世界,本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读了一些书籍之后,尽然接受了这个世界的一些道德规范。 比如不能让别人乱摸脚…… 她看准了胖掌柜胳膊的位置,迅速抬起脚,重重的踩在胖掌柜的胳膊上。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掌柜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现在记起来了吗?是五百两,还是一千两?回答之前先数数你的五肢还剩下几个完好的。”傅兰絮威胁到。 掌柜的仍要嘴硬,可回味了一下她的威胁,把“五百两”三个字个给吞了回去。 人只有四肢,五肢是个什么鬼?能当掌柜的都不是傻子,他立刻想明白了。 掌柜还不想绝后,只能服软,痛心疾首的说道:“一、一千……是一千两……取,取银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冤魂索命 钱庄的小二又取了五百两银子,装在一个包袱里,交给了傅兰絮。 傅兰絮掂量了一下,差不多有60多斤重。这重量要是别的姑娘来都拿不动,而对她来说,却是小菜一碟。 “以后记住,人不可貌相,拿了银票来就该给兑银子!想昧下老娘的钱?真是不知死活!”傅兰絮放了顿狠话,又碾了碾那掌柜的手臂才一个蹦高从柜里跳了出去,走正门大大方方的出去了。 正是下午,钱庄又在人多的地方,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百姓。来的早的看见了傅兰絮的威猛,慌忙让开一条道路。 等傅兰絮走过。这些百姓纷纷说道:“活该!这个钱庄的人,狗眼看人低,就是该教训教训!!” “就是!姑娘好身手!” 围观百姓的发言让掌柜的不光身上痛楚,心里也被狠狠扎了一刀。 看着傅兰絮走远了,连忙吩咐下人,说道:“愣着干什么,快、快报官啊!哎呦!” “慢着!”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年轻人说话了:“不用报官,你还有你,你们两个悄悄的跟着她,跟在身后看看她去什么地方,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是!” “老板,不报官怎么行?她这是抢劫啊,咱们钱庄可少了五百两银子啊!五百两啊!!“掌柜想要抬手比划给老板看,但断掉的胳膊却不给面子:“您亲眼看着,这可不是我的过失……我可赔不起……” 老板冷冷笑道:“你若不是贪昧那五百两的银票,乖乖给人家兑了,哪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我这不是想着给老板您省钱吗?” “我宝丰钱庄遍布大洛,用得着你给我省这点儿钱?”年轻老板说道:“你以后做事还是规矩点的好。这五百两就不用你出了,但是店里的物件损坏,一样一样的你都计算好,全都该你来赔。” “我……我赔!可是老板,咱们得报官啊,报官抓住她,让她把一千两全都给拿回来!” “你就别想那一千两了。她可不止值这一千两!”年轻老板说道:“你就没觉得她有些眼熟么?” “眼熟?”掌柜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个人什么时候见过。 “关门!” 手下人直接挂上了打烊的牌子,大白天的关上了门。 “你竟然没看出来,她就是镇里布告栏上贴出来悬赏的鉴王妃吗?” “王妃?”掌柜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不错,虽然那图画的不像。脸她也可以抹过灰。穿的衣服也破烂。可是她那衣服的料子,可是咱们这些人有钱都买不到的!”年轻掌柜冷笑着说道:“你还记得布告上悬赏多少银子吗??” “小的、不记得了。” “我来告诉你,鉴王妃一个人,就是一万两!” “这么多?”胖掌柜从来没想过能拿到悬赏的钱,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关心过。一万两这个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穷极一生都积攒不了的数目。 但这还没完,年轻老板缓缓走到他身边,小声加了两个字:“黄金!” 胖掌柜直接一个哆嗦! “要是报了官,官府的人抓到了,这钱,咱们可就拿不到了。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们报官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那咱们马上就派人跟上去,给她抓回来。虽然她很厉害,但是十人不够就二十人,再不够就五十人。总能把她给捉住的!!” “不,现在不能去。她肯定不是一个人。一定会回去和其他通缉犯相聚。他们一行五人,若是能全都捉住,就能得到十万两黄金!” “你管好你的手下,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我这就回烟城去把能用的人全都调来。若是等我回来知道了你打草惊蛇把他们给放跑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年轻老板恶狠狠的说道。 “是是!小的一定遵命。”胖掌柜连忙承诺到。 等老板一走,胖掌柜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十万两……黄金!我要是办好了好处肯定也少不了。啊哈哈哈哈……” 另外一边傅兰絮拿到一千两现银之后,明白财不露白道理的她,随便买了些饭食就先回了趟空屋。 身后跟着的两个钱庄的伙计,傅兰絮早就有了警觉,东拐西绕的,没一会儿就给甩掉了。 她的安全归来,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很担心,但所有人里面也只有傅兰絮是最适合出门的了。 李邃原来是王爷,封地以内几乎人人认识。祁方独臂目标太过明显。道士要修炼积攒灵气,为宝物充能好在危急时刻能正常使用。 凝云凝意倒是好点,但两个丫头没有自保能力,拿着五百两银票走到街上无异于找死。 傅兰絮回来讲了一通在钱庄的事情之后,众人都很庆幸没让两个丫鬟去。 而对于五百两变成了一千两的事情,众人也极为佩服。 “你确定没有人跟着?”吃着饭菜,李邃不放心的问道。 傅兰絮回答:“那当然,那两个伙计,被我带着在镇子里转了七八圈。后来我都跑他们身后了。” 众人哄然大笑。 “这样手里也有些钱了,咱们就在此小心躲避着吧。再过几个月,兴许风头就过去了。到时候咱们再计划下一步该怎么办。”李邃说道。 傅兰絮十分向往的说道:“咱们有这些钱了,不行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像在深渊底下一样,自己开辟一块地方,建房,垦地,织布做衣,吃穿不愁,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离各个州郡的大城都远一点。” “那穆王的仇呢?难道就不报了?”祁方在一旁冷冷的说道。 提起这个,众人都没了声音。如今的境况,想要报仇,谈何容易?罪魁祸首基本已经确定,无非就是林刺史和国师。 但他们两个现在都有重重护卫,即便能潜进去成功杀了他们,再想出来也不容易啊。难道为了给穆王报仇,需要搭上另外一个人的性命不成? 这时,符全一路扛回来的三头迷迷糊糊的醒来了。为了防止意外,符全找了绳子给他手脚困了,他刚睁开眼,视线还很模糊,扭动着身子看向声音的来源。 第一眼就看到了四王爷李邃,他心里咯噔了一声,因为刚刚听到了给穆王报仇。 再往一边看,他看见了傅兰絮!不久前还飘在他身前做鬼脸吓唬她的鉴王妃! 然后独臂的祁方!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听过他的名号。林刺史打完陵阳回到四王府给皇上复命的时候,跟国师提过,好像是跟国师的两位高徒同归于尽了! 他越看心里就越凉,活人他不怕,可是他怕鬼啊!这明显是穆王的亲人知道了是他喂得毒饭菜,前来索命来了! “五弟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害死他的人,我会让他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李邃恨恨的说道。 见祁方的脸色好看了些,李邃接着说道:“但此时不能急在一时,我们要细细打算,最起码要把害死五弟的元凶先一个个的揪出来!我们要报仇,但也不能赔了自己进去。祁哥,咱们现在不是单为自己而活的,不能太自私。” 李邃说着看了眼傅兰絮和凝意,祁方领会了他的意思,情绪平复了下来。 可是角落里被捆着的三头情绪要爆炸了,冤魂索命,而且“仇一定要报!”“碎尸万段!”“永不超生!”一句比一句很。至于后面安抚祁方情绪的话,声音太小了,他一句都没听见。 三头最终控制不住自己了,也不管恶鬼不恶鬼了,直接哭了起来:“饶命啊……我也不想害死穆王啊,是被人指使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被盯上了 三头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放下碗筷,往三头的方向看过去。 三头一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更是一个头两个大,特别是看见傅兰絮和李邃的脸,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来。 “四王爷,四王妃,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当初离奇消失,现在死了也不该来找我索命啊,我只是受人指使害死了穆王……可跟你们无冤无仇啊……” 众人面面相觑。祁方起身,走到他身边阴沉着脸问道:“是你害死了穆王?” “是林大人下的命令,半夜拿了带毒的饭菜……”三头把如何给穆王喂饭的前后经历说了一遍。 祁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马上就要打爆他的头。 李邃在旁边听着他的讲述,狐疑的问道:“姓林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穆王已经落在了皇帝手中,不用下毒下场也可以预见,何必多此一举?” “皇上并没有下令要两位王爷的命……”三头又道出了实情,末了补充道:“我知道两位王爷死的冤屈,但这冤有头债有主,四王爷王妃可不是我喂得饭。你们别找我啊……吓死我了啊……” “没胆的家伙!”祁方不屑的啐了他一口。 傅兰絮在旁边看着觉得非常搞笑:“这家伙,我和凝意飞上来的时候,就把他给吓晕了。八成到现在还以为咱们都是鬼呢吧~哈哈哈哈。” 三头闻言,脑子转不动了,看看众人,一点鬼样子都没有,一个个都凝实无比,在灯光下还有影子。这哪里是鬼?分明就是活人啊:“你们、你们没死?” “谁告诉你我们死了的?”傅兰絮走到他跟前,凑近了问道。突然摆了个鬼脸,吓得三头拼命往后躲。可惜他被捆着,身体没那么灵活。 但眼前的王妃,没有像记忆中一样,眼睛和嘴巴突然变得恐怖。而是很正常的一张脸。 “你是什么人?既然是姓林的手下的士兵,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孤行岭附近?还藏在草里睡觉?”傅兰絮问道。 “我、我……” 祁方冷冷的说道:“跟他废话什么?既然他是毒害穆王的凶手,直接一刀杀了就是。” “哎,等等等等!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而且,皇上知道穆王去世的消息,要彻查死因,到处追杀我!咱们也算是境遇差不多,求几位英雄看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儿上,饶我一命吧……”三头爬起来,不住的磕头。 祁方却道:“哼,这也能算理由么?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给穆王赔命!” 说着拔出剑来,搭在三头的颈间。 “王妃,还请退后几步,免得血溅在你的身上了。”祁方说道。 他这刚刚说完,突然剑下压着的三头竟然一偏身子站了起来,速度极快,在祁方来不及反应之前,居然利用祁方定在半空的剑尖隔开了手上的绳索。 双手释放出来的三头整个人都变了气势,朝着祁方和傅兰絮猛推几掌。 傅兰絮离得远,轻松闪开,祁方则用剑身格挡住了他的攻击。而三头则趁着二人防守的功夫,夺门而逃。 门口的符全起身阻拦,却被三头三招两式化解了防线冲了出去。 符全被三头甩了个跟头,凝云连忙上去扶住问道:“符全大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符全说道。 三头一个蹦高就窜到了房顶之上,随后几个跳跃就没了影子。远远的还传来他的声音:“既然都是活人,我还怕个屁~没想到堂堂王爷王妃也会扮鬼吓唬人!!” 祁方欲追出去,被李邃喊住了:“祁哥,让他去吧,不用追了。他也不是幕后主使。” “但他是个高手!”祁方看着三头背影消失的地方说道:“我担心以后他会对我们不利。” 李邃摇摇头说道:“我看不会,若是他打算对我们不利,刚才不会对符全手下留情,直接一掌拍在胸口可比用柔劲脱身简单多了。” “真是想不到,皇帝的军队里还有这种人物。可我看他的衣着,并不像是有官衔的样子啊!”傅兰絮说道。刚刚她就在三头面前,虽然躲开了三头的掌击,但却感受到了那掌风的威势。的确是个高手。 “他穿的是虽然是寻常士兵的衣服,但右臂绑着红绸,是个小队长。看来是个深藏不漏的。这世上能从祁哥手下夺路而逃的,屈指可数。”李邃道。 “祁公子,快回来吃饭吧,一会儿菜就凉了。”凝意招呼道。 祁方点点头,挨着凝意坐了回去。 酒足饭饱,众人开始为以后做打算。 “我今天上街一趟,根本没人认得出来。通缉令上的画像根本不像。而且这小镇的百姓,能有几个读书识字的?我看,咱们就在这小镇呆下来吧。明天我再出去买几套衣服,回来之后大家都乔装打扮一番,都上街试试。” “不能掉以轻心,就算别人认出了我们,也不会大喊大叫来抓的,肯定会暗地里报告给官府。兰絮,你今天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着?”李邃问道。 “有,钱庄出来了两个人,一直跟着我。我看他们是想把这银子从我手上再抢回去,不过你们放心,我带着他们兜了好几个圈子,最后把他们绕得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没有人跟来。” 李邃面色凝重的说道:“若是他们只是打银子的主意还好说,若是他们中有人认出了你来,那就麻烦了。或许他们是想找到咱们藏身所在,把咱们全都抓起来。” 与此同时,宝丰钱庄里,去调动手下的年轻老板已经回来了。 “跟丢了?你们两个废物,大白天的居然还能跟丢了人?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胖掌柜帮着年轻老板训斥道。 两个伙计挠挠头,委屈的说道:“我们一路跟着那女子,见她进了东街的胡同。后来就跟着走,谁知道她一直绕圈子。我和他就商量着一人继续跟,另外一个人到前面拦住她。直接把银子给抢回来。没想到,她又拐了个弯,我跟上去她就不见了!” “抢银子!”老板没好气的拍了那人一巴掌:“谁让你抢银子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抢银子了?混账!我让你们好好跟着她!你们两个混蛋!来人啊,把他们两个拖下去腿打断!” “老板饶命啊!老板饶命!”二人连忙跪下求饶。 这两个伙计都是这个小镇上的宝丰钱庄里的人,跟胖掌柜关系不错。胖掌柜忙站出来给他们说话:“老板,就算是跟丢了人,也跟了一下午,他们两个月总不能什么都没看见。那王妃拿了银子去买了什么东西,去过什么地方,他们应该能说的上来,不如您先让他们说说看,或许会有什么线索!要是说的不好或者说不上来,再打断他们的腿也不迟啊。” 老板偏过头去,气哄哄的说道:“好,你们两个,说吧!都看到了些什么?” 两名伙计连忙绞尽脑汁的想,在即将断腿的压力之下,记忆力变得无比的好:“她拿了银子,就去得月楼定了些饭菜,有炖排骨,炸黄鱼,香菇炖肉……” “闭嘴!谁让你们说这么清楚的?除了饭菜,还买了什么?”老板怒道。 “还去药铺赵先生开了方子,抓了些药!” “抓药?”年轻老板抓住了重点,马上安排人道:“快去打听打听,她抓的是什么药!快!你们两个接着说。” “接着就没什么了,她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提着食盒,拿着药,走进了东街的巷子,然后我们两个……就跟丢了。” “哼!废物!还不快滚?”年轻老板说道:“胖掌柜,人手我已经全部调回来了,总共四五十个人。里面有不少好手。今天跟丢了不要紧,我怀疑他们就在镇子里藏匿着。从明天开始,你派人上街找寻他们的踪迹,看到他们之后不要声张,悄悄的回来汇报,听懂了吗?” “是,听懂了~”胖掌柜畏畏缩缩的说道。 “还有,让你手下的人一个个都把嘴巴管住了,千万不可报官!要是让官府得到了消息,那赏钱可就打水漂了,到时候我唯你是问!”年轻老板又道。 胖掌柜连连点头称是,一个劲儿的保证。 不一会儿前去打听抓什么药的伙计回来了,恭敬的递给年轻老板一张纸。 纸上写满了药材的名字。年轻老板看了看,脸上露出了笑意:“哼!这是安胎的方子看来他们之中还有个身怀六甲的!这就更好办了。到时候咱们的人一拥而上,他们必然会被这孕妇拖累!” “只是不知道,这个孕妇是谁……莫非……是四王妃不成?” 傅兰絮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李邃看着她买回来的药说道:“娘子,你这安胎药买的是不是略微早了些?” 傅兰絮看看自己平坦的肚子,说道:“有备无患嘛。”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哨响,一道青光从大门飞入,落在了正在打坐修炼的郝岱濛身上。光芒散去,原来是个玉牌。 “这是……师门召集玉牌?朝阳宫有什么大事了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道士回山 “这是什么东西?”傅兰絮夺过郝岱濛手中的玉牌问道。 “这是师门召集令,师门有大事的时候才会发给每个弟子,我得回一趟师门了看来。”郝岱濛回答道。 傅兰絮点点头:“那你就回师门一趟吧。回去之后好好修炼啊。” “那你们……” “我们你就不用管了,这里还算安全。你师门有事,当然要先回去了。记得好好修炼啊!”傅兰絮说道。 郝岱濛点点头。也好,不用在这里吃你们三对儿的狗粮。 一行人目送郝岱濛出了门。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这个宝物,还是留给你们吧。我已经把隐形法咒刻印在了上面,化身需要的法力太高,咱们才从深渊上来,我没有那么多的法力在宝物中留化身了。你们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就靠这隐形法咒隐匿行迹吧。” “道长考虑的真是周全。多谢道长!”李邃说道,若不是因为郝岱濛,他们可能已经糟了林刺史的毒手了。现在郝岱濛临走了还能为他们着想,令李邃十分感动。 “哎,这个该怎么用啊?又是用水或者火开启吗?” 郝岱濛点头应道。 “太麻烦了,要是没水没火的难道还要放血么?”傅兰絮抱怨道。 郝岱濛看着她微微生气的样子,不由得愣了神。随后他把那符咒拿了回来,伸手道:“那我给你弄个简单的,你给我根头发。” 傅兰絮拔下头发,递给郝岱濛。郝岱濛接过来在这符咒上缠了几圈,掐了个指决一指,那头发竟然凭空消失了。 “好了,现在你只要用手挤压这符咒,就能开启隐匿的阵法了。”郝岱濛说道。 “真假?”傅兰絮立刻上手试了试,她用手捏着符咒的上下两面,轻轻一挤,呼……周围的景象就完全变了。 她又挤一下,瞬间又变了回来! 她来回挤压着,玩的不亦乐乎。 “你别拿着当玩具,这里面法力是有限的,你们又无法往里面注入法力。用完了法力就失效了!快收起来。”郝岱濛憋着嘴说道。 傅兰絮白了他一眼。 “太好了!有这种好办法怎么不早用!”傅兰絮心情愉悦的把符咒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那就这样吧,我走啦!”郝岱濛拜别众人。 郝岱濛走后,傅兰絮等人就开始收拾屋子。 这空屋带个小院,除了正厅之外,左右两侧各有耳房,院落里还有个厢房。 傅兰絮和李邃,祁方和凝意,符全和凝云正好三对儿正好跟卧房的数量合适。开始凝云凝意还不好意思,一直要求要继续伺候傅兰絮。 直到傅兰絮摆了脸色她们才肯罢休。各自跟着心上人去收拾自己的房间了。 “今天先将就着睡吧。咱们也没什么被褥的,找点干草铺在底下凑合一晚。明天我上街看看,有没有卖这些东西的,有的话就一趟买回来!”傅兰絮说道。 但她心里真的拿不准。别说这大洛了,就是她自己的世界,老一辈的人的被子也都是自己缝的,哪有卖成品的? 最多能找到个弹棉花的,买到做好的棉芯。 天色暗下来,李邃怀抱着傅兰絮。天很冷,即便是有李邃的体温温暖着,傅兰絮还是忍不住微微的颤抖。 “对不起”李邃抱紧了傅兰絮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若不是嫁给了我,你也不用承受这一些……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过的这么惨的一天……”李邃说道。 傅兰絮往他怀里钻了钻:“深渊底下不是比这还惨?不都过来了吗?” “兰絮,你放心,等风声过去了,咱们就去隐居。我一定让你过上安稳的日子。” “好,这可是你说的!” “兰絮你可曾后悔过嫁给我?”李邃看着傅兰絮的眼睛问道。 傅兰絮瘪了瘪嘴说道:“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们那里有句俗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现在都有你的孩子了……” “这是什么俗话?我是鸡,还是狗?”李邃听后笑了。 傅兰絮微笑不语,李邃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第二天一早,傅兰絮简单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门打量着这个以后他们要藏身的地方。 这个空屋弃置已久,但从大小来看,以前住的应该是在此地开矿的矿主。房间虽然不多,但房屋很大。为了生活方便,还特意在院子里打了一口井。水桶辘轳都还能正常使用,饮水洗衣都非常便捷。 弃置之后,应该没有被转卖过,因此虽然没人居住。也并没有人敢随意的搬进来,出了傅兰絮他们这样走投无路的。 周围的房屋大多数如此,没有人住。这一片区域平时无人踏足,安全的很,是理想的藏身所在。 但要是想要安稳的生活,还有不少东西需要添置。 思虑再三,傅兰絮还是决定自己出门。 她虽然是王妃,但见过她样子的人很少。也就只有大婚之后回门的时候,在烟城有几个人见过而已。其他百姓即便看见她,也不会知道她就是曾经的四王妃。 但李邃不一样。这里是他的封地,他勤勉治理,经常亲自到各处视察。他的脸早就被百姓们熟知了。符全作为他的跟班,也是如此。 祁方就更不用说了,天下之大,独臂之人能有几个?通缉令上他的赏金也有一万两金子,为了这赏金,谁还会在乎抓错人?管他模样对不对,见到独臂的就先逮住交给官府再说! 想要光明正大的过生活,还需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傅兰絮去了五十两银子,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镇子不大,傅兰絮很快就转完了一圈,结果令她很失望,布料倒是能找到布庄买到,但整个镇子居然都没有买棉花,弹棉花的。 “这镇子也不算小了,怎么连个卖棉花的都没有?”傅兰絮嚷嚷着说道。 这趟出去,她就买了些布料回来。灶台这空屋有现成的,铁锅什么的,得去找铁匠现打,银子已经交了。 唯独这被子的问题没有解决。总不能每天晚上睡觉只盖被面吧?虽然说布料厚厚的摞起来,也能起到御寒的效果…… “棉花是什么东西?”听到傅兰絮的抱怨,李邃好奇的问。 “棉花啊!就是填充在被子里面保暖的棉花啊?”傅兰絮楞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李邃会这么问,难道他连棉花都不知道? 李邃说道:“我不知道棉花是什么,寻常百姓的被子里面填充的不应该是芦花么?” “啊?芦花?”这回换成了傅兰絮不知道了。 “是啊,都是芦花被,我们在下人房里盖的就是。”凝意在旁边解释道。 “那东西……是什么,也很柔软么?我记得上次我抱着棉被的时候感觉很软很舒服……的啊”傅兰絮说道。 “王妃盖的,当然不是芦花被了。王妃的冬被里面填充的都是用鸡鸭身上最柔软的绒毛填充的。” 傅兰絮不禁汗颜,那不就是羽绒被了?她前不久害冷的时候还想过,等稳定下来,要弄出这个羽绒被的点子,做出成品来卖给有钱人好赚钱生活。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行啊。 羽绒被古人根本就不怎么稀罕啊! “怪不得……原来这里还没有棉花……”傅兰絮嘀咕道:“那芦花是什么样子的?从哪可以买到?我今天出去也没留意这些。” “芦花哪有卖的,都是老百姓自己去采回来的。但是现在这个季节,已经没得采了。”凝意说道。 “只有芦花可以填充?” “那倒不是,杨絮柳絮什么的都可以填充在被子里啊。” 傅兰絮恍然大悟:“怪不得会有败絮其中这个成语。可杨絮柳絮现在不也没有么?” “可以用羊毛,实在不行就跟在王府里一样,去找布庄的人做几套绒被,咱们目前不缺银子。只要给钱,他们肯定会做的。”李邃说道。 “哦,那好吧,我再出去一趟……” 傅兰絮再次离开,到了镇上的布庄。 她刚刚才在这布庄买了整整两匹上等的布料,布庄老板早已将她视为贵客了,热情的凑过来:“姑娘,您怎么又回来了?” 布庄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傅兰絮的衣服早已经脏的不成样子了,许多地方也破破烂烂的。但他是本来就是做布料生意的,一看就知道那是高档布料,所以本来就没敢小瞧傅兰絮。 加上傅兰絮出手阔绰,一买就是两匹布,一下就把他给镇住了。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 “哪里哪里?姑娘能再次光临,蔽店蓬荜生辉啊~”布庄老板忙陪笑道:“不知道需要点什么?” “你这里,能订做几套绒被么?” “当然可以,咱们布庄可是跟镇上手艺好的裁缝都有往来,床上铺的盖的都能做得~”布庄老板笑道:“身上穿的,也能做得~” 傅兰絮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横了布庄老板一眼:“怎么,看我衣服太破怕我出不起钱?” “呦呦,姑娘说的哪里话,我这是一番好意,人是衣裳马是鞍,咱们出门在外总得干净利索不是?我们这儿,也订做成衣~” “哼。行吧,床上铺的盖的,我要三套,六尺见方,铺的填羊毛,盖的填鸡绒,最细的那种。然后男女衣物,给我做上十套。什么时候能做好?” “呃……让他们赶一赶,最快也得两天~”布庄老板说道。 “好,这是定金,两天后我来取货!”傅兰絮仍在柜台上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在布庄老板的热情挽留下离开了布庄。 布庄旁边的胡同里,一个人影看傅兰絮离开,悄悄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围追堵截 “老板!发现她了!”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跑进宝丰钱庄,一声不吭的就说了句话我勒个次奥。 “在什么地方发现的?”年轻老板问道。 那伙计喘了口气说道:“就在镇上的杨记布庄,她定了三套铺盖还有十套衣物。然后离开了,狗哥让我先回来报信儿,他在后面跟着呢。” “那咱们赶紧派人行动吧?!”胖掌柜急道。 十万两黄金!多大的诱惑啊。 “不急!”年轻老板说道:“让二狗在后面跟着就行,等他回来问清楚她的藏身之处在什么地方。买了铺盖,这是打算在镇子里面常住了。” “这镇上,最能藏人的,就只有矿山前面那片废宅。他们应该就躲在里面了。不过……”老板话音一转,说道:“咱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是都在一起还是分开的。不能贸然行动。那地方房舍太多,道路太复杂,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跑了的话,赏金可就没了。” “那,那该怎么办?” “先等二狗回来再说,只要搞清楚他们在什么地方,咱们这么多人一起上,拿下他们不飞吹灰之力!除了她之外,身边有没有跟着其他通缉令上画的人?” 伙计摇了摇头:“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一个人?”年轻老板迟疑片刻,点点头说道:“倒也合乎情理,毕竟四王爷的样貌可是人尽皆知的。他要是上街来肯定很快就会被人认出来的。看来他们身边并没有很多人在。或许,只有王爷王妃也说不定。不然为何要王妃本人亲自出门采买东西?” “老板看的真是透彻,您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胖掌柜说道:“咱们人手看来是够了,不过咱们去捉拿他们用不用做些准备?我记得通缉布告上写的,必须活捉才行啊。” 胖掌柜想了想,谄媚的说道:“要不然我让手下的伙计准备些迷烟,到时候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直接放迷烟给晕了,咱们毫不费力就能把他们给拿下!” “嗯,好,你去准备吧!” 就在这时,二狗回来了:“老板……又、又跟丢了……” “怎么这么废物?又让她给甩了?”年轻老板气急,这有可能是十万两黄金啊,明明就在身边却找不到身在何处! “没有,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她这次也没有绕路,就是在一个拐弯的地方左右看了看,然后往右拐了,我就赶紧追了过去,结果就没影子了!那条胡同最起码也有二十丈长短!她就算是飞,我也该能看到她的影子才对!但当时,就是没人了,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哪消失的?” “就是镇上的那大片空屋附近……”伙计小声回答道。 “果然是躲在了空屋里,只是怎么会凭空消失?”年轻老板十分不解。 “该不会是……”一旁的另外一个伙计小声嘟囔着,说了一半抬头看了看老板的眼色不知道该不该往下继续说。 “不会什么?”老板问道。 “王爷,您看清楚了?那个真的是被通缉的四王妃吗?我可听说,那大片空宅子有点不干净,平时可没人敢去。若是真的是王爷王妃,怎么可能去那种不吉利的地方?” 年轻老板白了他一眼:“哼!蠢材才信那些东西。不干净?难道还能有鬼不成?你们这些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又追丢了!她肯定已经有了防备,若是以后几天都小心躲着不出来,到时候再想找她们的踪迹可就难了!留你们有什么用?” 两个伙计连忙跪下:“老板,千万别赶我们走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在这段时间想要找个活计又比较难……千万别赶我们走啊~” 两人可怜兮兮的,年轻老板只是冷冷的横了他们一眼便把头偏到一边。 胖掌柜凑到老板的耳边对他说:“老板,暂时不能赶他们走,他们要是走了,出去吧王妃的消息直接报了官。那咱们的赏金就拿不到了!” 年轻老板的神色有所缓和,对两人说道:“起来吧,罚你们半个月的工钱!明天开始给我到镇上去查!如果再碰到她然后又追丢了,那你们就真的不用待在我身边了!” “是是是,谢谢老板……”两个伙计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老板,既然能确定他们就躲藏在空屋那里,咱们又有这么多人,何不直接大队人马吧那一片围起来,细细的搜查呢?”胖掌柜问道。 年轻老板嘴角下沉,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当官府是吃素的吗?咱们这么多人,要是一起行动,能瞒得了他们多久?那片空屋有多少宅子你又不是不清楚,是一时半会儿能搜的完的吗?” “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是老板您想的周全。”胖掌柜连忙说道。 “这次又错过了!不知道这王妃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让人把之前偷听的伙计喊了回来问道:“她订做铺盖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约定取货的时间?你可曾听见?” “小的听见了,那老板说赶一赶工,最短也要两天的功夫。” “最短两天……正好,如果王妃这两天不出现,咱们还可以在街面上安排一下!”老板侧隐隐的说道。 果然接连两天,街面上都没有再出现傅兰絮的身影。他们基本的东西都备齐了,而铺盖衣服什么的都需要时间去只做。傅兰絮和李邃他们也担心总是外出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所以小心的躲在家里。 直到第三天,傅兰絮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布庄该做好了铺盖衣服了,才决定再次出门。 为了方便搬运东西,她不得不叫上了王爷身边的符全。 两人顺利的来到布庄,交了剩下的银两,拿到了做好的铺盖。 新衣服也做好了,傅兰絮不管别人的眼光,直接跟老板娘要了个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替换了下来。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果然不假。不过是换了件衣服,傅兰絮的样子马上就不一样了。 虽然原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丑,但总是不如干净熨帖的新衣服更能衬托她的模样。 从那小房间里出来,老板娘都看呆了:“哎呀呀呀呀!你看看你看看!这衣服真是太合身了,我就说,之前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简直把你这个人儿都糟蹋了!啧啧,多美得个人啊?” 傅兰絮微微一笑:“这衣服做的还挺好的。以后如果有需要,我还会来你这儿!” 老板娘乐呵呵的答应着,陪着笑看着傅兰絮,看着看着,微微皱着眉问道:“哎呀?姑娘,你这模样,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哎是哪儿来着?哦哦哦~对了,那个布告!你别说,你这脸倒是很咱们四王妃长得模样挺像的!啧啧,可惜啊,四王爷和四王妃,怎么就合谋造反了呢?” 傅兰絮和符全变了脸色,看来那通缉的画像虽然不是很像,但也有个七八分的神似啊。 符全刻意的偏了偏头,怕老板娘再发现他的脸有什么不对,但他的动作反倒引起了老板娘的主意。 “哎?他这模样……” 傅兰絮连忙挡在了老板娘面前,多给了她一锭银子说道:“东西不错,这多出来的一锭银子,是赏给你的。以后我会常来的。今天就不多耽搁了,我们刚刚搬到这里,还要去置办些别的东西。告辞~” 老板娘银子到手,立马喜笑颜开:“哎呀,姑娘真是客气,我要是拒绝,反倒是驳了姑娘的面子了。你们刚搬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就算不是我的生意,我也可以给姑娘找最合适的店家。这镇子上,没有我不熟悉的人!” 傅兰絮抬手谢过,匆忙带着符全走了出去。两人想买两马车,但又担心马车这种东西停在藏身处会暴漏行迹,只好作罢。 符全一个人被着三套铺盖,傅兰絮提着所有的衣物。两人又顺道买了些方便拿的其他生活用品便开始往回走了。 快进入空屋范围的时候,符全低声对傅兰絮说道:“王妃,有人跟着咱们!” “啊?多少人?在哪?我怎么没感觉到?”傅兰絮问道。 “四五个人,离得比较远。如果不是差点被那布庄的老板娘认出来,我提了几分的警惕,怕是我也发现不了他们。” 符全说道。 “阴魂不散,肯定是前几天跟着我的那帮家伙!甩掉两次了还跟着!” “他们肯定是想要捉了咱们回去换悬赏的,光是跟踪就四个人,他们肯定还有更多的人手。”符全说道:“王妃,待会儿要是他们冲上来,我来断后,你回去禀报王爷。”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咱们有宝贝!”傅兰絮说着,从胸口摸出郝岱濛给她留下的那个法器符咒,轻轻在上面一按。 青光一闪,两人身边就变了景色。 “行了,这回他们可发现不了咱们了。大摇大摆回去吧!”傅兰絮说道。 “人呢?”一个零头的人一拐弯,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傻眼。 “肯定是发现咱们跑了,快!分头追!” 第一百一十八章:行迹暴露 四个伙计往不同的方向追去,不久之后又都折了回来。 “我这边没有啊” “我这儿也没看见人影,都追到头儿了。” “这可怎么办?回去怎么跟老板交代啊?” “真是活见鬼了,该不会真的像胖掌柜说的一样,这里是闹鬼吧?我看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走走走!挨老板骂也比被鬼给索了命的强啊!” 说起闹鬼,这几个人脸色俱变,几人正往回返,忽听得后面传来一声:“还我命来……” 这声音嘶哑,细弱,断断续续,渗人劲儿让几人身上起遍了鸡皮疙瘩。 “妈呀快跑呀!!!!” 不知道是谁当先喊了一嗓子,四个人撒丫子狂奔起来。 等他们跑的没影了,傅兰絮和符全的身影凭空显现出来。 “王妃,您这扮鬼的本事真是厉害……”符全“称赞”道。 傅兰絮不屑的看着几个人的背影道:“切,胆子这么点儿,也敢学人来跟踪?笑死我了。” “王妃,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踪咱们?” 傅兰絮想了想,刚才好像在一个伙计的背后看到了宝丰二字,于是说道:“应该是那天钱庄的人被我多拿了五百两银子,心里觉得吃了亏,所以派人跟着我,八成是想讨回去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其实五百两银子也能过些日子,不如就……” “干嘛?还回去?凭什么?我凭自己的本事兑换来的银子,凭什么还回去?”傅兰絮开口道。 符全哑口无言。 两人回到藏身之处,将铺盖分给众人,分别铺好了床铺,又都换上了崭新的衣服。总算告别了衣衫褴褛,夜不盖被的窘境了。 “怎么样?今天顺利么?” “启禀王爷,我差一点被人认出来,幸亏王妃想办法解了围。我看现在外头的风声还是太紧,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先在这里躲藏一段日子为上策。”符全说道。 李邃道:“嗯,让你出去的确太过显眼了。以前我不管去什么地方,你都跟在身边。这封地之内的百姓,对你这张脸的熟识程度,恐怕不下于我。就算画像不像,你我出去也是有危险的。百姓根本不需要参照画像便可以认得出来你我。倒是兰絮和凝云凝意,应该认识的人不多。以后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看来还是需要麻烦她们。” “符全,以后就不要叫王爷了,我已经不再是王爷了。”李邃补充道。 符全连忙半跪在地:“王爷别这么说,您在我眼里,永远是王爷!” 李邃苦笑着摇摇头:“已经到了如此境地,还执着于那个称呼做什么?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咱们要一起活下去。” 傅兰絮说道:“就是,什么王爷王妃的,早在深渊之下开始,咱们这些人的命运就被绑在一块儿了,都是被通缉的,又有哪个能躲得过?以后我们就都以兄弟姐妹相称,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排一排次序!快点收拾收拾吧,今天开始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暖暖和和的睡觉了!” 祁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本来就跟李邃就情如兄弟。但符全,凝云凝意都是做下人的,听到两个主子这么说,无不感动非常。 李邃摇头一笑,摸了摸新订做的铺盖。无论是褥子和被子,都不是什么上城的货色,这种东西在以前都是没有资格进王府的。 但如今,却显得那么难得。 “倒还挺厚实的。”他捏着一角被子,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凝云凝意也分别取了一套,眉眼含笑,以前他们是下人,可从来没盖过里面填充着羊毛或者鸭绒的被子! 众人各自去忙,符全来到李邃身边担忧的说道:“今天回来的路上,我们被跟踪了。听王妃……的意思,那些人好像是宝丰钱庄的人……我提议把多取的五百两银子给他们送回去,但是王妃她没同意。” 符全仍旧一口一个王妃的称呼着,对他来说,改口比较困难。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要在此藏身,最好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回头我去劝一劝她吧。”李邃说道:“符全,你之前跟了我这么长的时间,让你改口,或许你还适应不来。你年纪比我长,其实我是应该喊你一声兄长的。但估计让你叫我贤弟你也叫不出口,你就称呼我公子吧,以前秘密出行的时候,你也这样称呼过我。王爷王妃什么的,就算了吧。” “是,王……公子。” 李邃拍了拍符全的肩膀,转身去找傅兰絮了。 “我听说,你们被跟踪了?” “嗯,几个钱庄的臭小子,不足为虑。”傅兰絮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咱们既然要在此处藏身,引来他们总归不好。哪怕是大致的方向被他们摸清了也有风险,我看,不如把多取出来的五百两银子还给他们吧?”李邃说道:“区区五百两银子而已。” “区区五百两银子?”傅兰絮闻言不高兴了,说道:“你看这两天我上街,买了吃喝不说,订了三套铺盖,十套衣服。还去铁匠那里交了定金打一口精铁的大锅和一应厨具。还都是高档货,这才花了七十两银子而已!你知道这五百两对于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么?这五百两银子,若是按照寻常百姓的用法,都能用上一辈子了。再说了,他们钱庄会在乎这五百两银子?你不用管,我才不还。” 李邃自然五百两银子的价值。只是曾经身在王府,五百两也好,五千两也好,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数字,从来没有缺过。 听傅兰絮这么一算计,他也清醒了几分。他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每年不再有封地的税收,库房里再也没有这么多银两了。 曾经他甚至能以王府的财力支援整个陵阳城,养着数千军队不皱眉头。而现在,他们只有几人,却要靠这么一个娇小的女子。是她用手段让手中的银子翻了一倍,给他们日后的生活增添了些保障。 他有又什么立场去劝说她呢? “相公……” 傅兰絮的称呼让李邃回过神儿来,简单的两个字,却把李邃的整颗心都填满了。 “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想的不对。的确这五百两银子不该拿,但咱们现在的境况就是这样,手里有银子才能活得下去。现在不是做好人的时候。他们堂堂一个钱庄,少了这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影响。况且那猪掌柜为人刻薄,狗眼看人低,就是应该教训一下。人八成就是他派来的,估计是被钱庄的幕后老板给罚了工钱了。” 傅兰絮闷闷不乐的整理者铺盖,还不忘对李邃解释: “我知道,你肯定是看不上我这种做法的,但我也是为了大家。现在咱们能躲藏在这两个地方,算是幸运,但外面通缉令一日不撤咱们就一日不得安全。若是这里被发现了该怎么办?咱们手里有银子的话,这些东西抛下了跑就是了,若是没有银子,再跑了,这些东西也没了。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深渊下的日子有多难捱你忘了吗?” “你今天就别说这事儿了,我是绝对不会把银子退回去的。反正他们搜也搜不到。过几天他们找不到咱们自己就不干了。” 傅兰絮说着,突然被李邃拉到了怀里:“都按你说的做……娘子。” 傅兰絮的唠唠叨叨他没怎么听,唯一听入耳的,就是那“相公”两字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祁方闪身进来:“李邃!啊、你们……失礼……” 祁方连忙背过身去说道:“我听到不远处有人声,不止一个,他们好像在搜索着什么人。我担心是官府来的,所以过来说一声,咱们得想个办法藏起来才行!” 傅兰絮连忙拉开李邃环抱着她的双手,说道:“你们快把咱们的东西都收拾收拾,都拿到这里来,我用小道士留下的宝贝隐藏起来!” 祁方点点头出去了,傅兰絮也连忙收拾起了刚刚铺好的铺盖。 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就都来到了傅兰絮和李邃的房间里。傅兰絮示意所有人都躲在墙角东西也都堆在一起。 门外响起推门的声音,随后传来一个人声:“这门是插着的老板!” “你小点声!是不是脑子有病?里面如果有人,本来没发现现在也知道了!” “咱们这么多人呢……” 傅兰絮神色微变,取出小道士留给她的护符,轻轻一按,众人和东西便都消失在青光当中。 “吱悠”一声,门打开了。一群伙计鱼贯而入,三两成群的冲进不同的房间。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老板,没人住啊……”一个伙计汇报到。 老板拧着眉亲自到各个房间看了一遍,真的空无一物。 “不是这里?可既然没人住,为什么门栓是插着的?”他想不太明白:“再仔细搜一搜,看看有什么机关暗道什么的?床铺,炕上,墙面,都敲一敲!” 众人依样做了,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年轻老板总觉的哪里不对,突然他看见了院子里的那口井,井边的地面湿漉漉的。 “不久前他们肯定在这里住过!混账,一定是因为你们跟踪被发现了,所以他们提前跑了!”年轻老板恶狠狠的瞪着人群中的四个伙计。 “快给老子追!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第一百一十九章:空房闹鬼 一群人呜呜泱泱的又冲了出去。四五十个人分头行动,把这一片闲置的空屋翻了个底儿朝天,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年轻老板听着一个又一个的下属汇报的消息,气的胸口一起一伏。 “这么周密的安排,这么多人出其不意,居然还让他们给跑了?真是气死我了!” “老板,我觉得这其中有古怪啊。就算是跑了,也不应该跑的这么快啊。这里地形复杂,外围还有咱们的人包围着,就算是真的跑了出去,咱们的人也该看见过人影才对啊。”胖掌柜难得的用上了自己的脑子来考虑问题,对老板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年轻老板问。 掌柜低头哈腰来到老板身边,指了指他们最初包围的空屋,说道:“这里原来住的是个矿主。这些个矿主,哪个不是家有万金?肯定少不了人来惦记。他们就算是为了躲避危险,这房子里里怕是有些机关暗道什么的,我看咱们不妨让手下仔仔细细的再搜一遍。” 年轻老板目光里流露出几分赞许,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在理,来人,给我好好的把这个宅子给搜一遍!” 一声令下,手下们忙活起来。 有的敲地板,有的叩墙面,有的掀开床铺上铺着的来不及收拾的草席,有的用钢叉挑着柴房里成捆的木头。还有几个连茅坑都不放过,将两边的青石板给撬起来,趴着往下看。当然他们除了屎尿什么也看不见。 傅兰絮本来见人都出去搜了,本来都准备把阵法给解除掉,却没想到这帮人又返了回来,而且居然还仔细翻查起来。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凝云小声问道。 “看样子,好像是在找机关之类的东西,可能是觉得我们突然不见,是走了什么密道逃跑了吧。” 符全解释一番,凝云点了点头。 傅兰絮嗤笑一声,小声道:“就这破地方,能有什么机关?这帮人也不用点脑子想想。” “这倒是不一定。这里以前是矿场,矿主虽然养着很多人,但平日里还是要防范许多危险的,山贼,抢匪都还好说,若是遇上矿工暴乱,他养的这些人手可未必够用。所以这房子里可能还真的会有密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一般,一个小喽啰敲着敲着墙壁,就有了发现。 就在傅兰絮和李邃的房间,内墙中间靠上的位置,发出的声音明显不一样,是中空的。他用手上的家伙试着砸了砸墙面没有砸破,只能回去报告。 “老板,我发现那间房里有面墙好像是个机关!”那小喽啰指着傅兰絮等人目前藏身的房间说道。 年轻老板神色微动,反手招呼着众人说道:“走,跟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房间里,那老板按照小喽啰的指引敲了敲那面墙说道:“这里必然有通道,去找找看看有什么开启的机关!” “是!” 三五个小喽啰在这个房间里忙活起来,桌面墙壁地面,房梁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也包括傅兰絮等人藏着的角落。 一个小喽啰朝着傅兰絮等人走来。这阵法,没有主阵之人的允许是进不来的。那小喽啰就算是走到阵法范围之内也不会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如果碰到傅兰絮等人的话,他还是会有触感的。 那个角落看上去空空如也,没什么东西。但为了在老板面前表现的仔细一点,那个小喽啰还是蹲下身子,试图用手敲一下墙面。 他敲的方向正好是傅兰絮蹲着的位置,他的手虚握着,手指的关节正对着傅兰絮的鼻子。 傅兰絮哪能让他敲到?她从头上拔下了一根簪子——这是从王府里带出来的——握在手里朝着那小喽啰的手就扎了过去。 “哎呦!疼死我了!”小喽啰吃痛,连忙缩回手检查,手上多了一个小血洞,正在汩汩往外流血:“妈的什么东西?!” 小喽啰抬头看,但眼前就是空无一物的墙面,哪里有什么东西?他以为是光线太暗了,便用自己另外一只好手揉了揉眼睛,往前探了探脸,想要仔细的瞧瞧。 可这脸一探,又对准了傅兰絮……眼看就要亲上了,傅兰絮抬手又扎了一下,直接扎在他腮帮子上。 “哎呦!什么鬼东西?”小喽啰又惊又怕,甩起另外一个没有受伤的拳头,胡乱往前抡。 这回用不着傅兰絮出手扎了,李邃见居然有人想要打自己的娘子,身手便握住了他的胳膊,然后使劲儿一拧,把那胳膊拧成了麻花状。小喽啰整个人都跟着转动了起来。 “妈呀!有鬼,有鬼!!”若是之前被扎了两下,算是他没看清楚墙上有什么东西,那这拧胳膊的一下可就太吓人了。眼前什么都没有,但是胳膊却实实在在的要被拧断了。 这除了鬼,没有什么别的解释了! “鬼叫什么?”年轻老板早在小喽啰喊那两声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见他现在还在一边胡言乱语不由得出声骂道。 “老板那边、那边有鬼!……您看我的胳膊!” 小喽啰整个人已经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躺在地上了,举着自己已经不成形状的胳膊说道。 年轻老板看了看小喽啰的手臂,心中有些惊异,但鬼神什么的,他是从来不信的。他顺着小喽啰指着的方向说道:“这里吗?” 小喽啰忙点点头。 “你们几个,上去检查检查!”年轻老板说道,他不怕鬼,但是却担心那里会有什么机关。这种危险的是,当然是先找几个下人上去试试。 在他的心中,这些下人,养来就是做这些的。 几个伙计你看我我看你,虽然也担心自己会变成刚才那人的样子,但老板发话了他们也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去。 几个人排成一排,一直摸索到墙边,什么都没发生:“老板,什么都没有啊。” 年轻老板见状,皱着眉头看那最早说有鬼的下人,猛地往他胳膊上踢了一脚,骂了句:“装神弄鬼,继续给我搜!” 此时的傅兰絮等人,早就换了地方。他们当然什么都发现不了。 “咱们趁着有着隐形的阵法,早点离开吧,找个别的屋子,反正东西都在呢。”傅兰絮说道。 李邃提出了反对意见,说道:“不,我觉得咱们就在这里等他们离开。他们搜过的地方肯定不会再来了,等他们离开之后,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嗯,言之有理。”几人听了无不点头称是。 “那好吧再等等。”傅兰絮悻悻然说道。 “老板!这里有个古怪的罐子!”一个手下对老板喊道。 傅兰絮往那个方向一看,着急了:“混蛋,那是我昨天洗了一天的猪小肠,等着今天做灌肠呢!” 说着就要冲出阵外要把那东西给救回来。李邃一把拉住,对她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东西还可以再买。” 年轻老板虽然见过猪小肠,但那种东西都是杀猪的时候当下水扔掉喂狗的,从来没见过什么人给放在罐子里存储起来的。 这会儿看见泡这得满满一罐子小肠,只觉得有些恶心。便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 “是!”一个手下应声去拿。 “你敢!”傅兰絮大喝一声,随手抓起身边的一只破瓦罐用力一丢,砸在了那人的手上。 “哎呦!”那人被砸了一下,不由得后退两步,吓得发起抖来。 可怕的不是瓦罐破了在手上划出了一道血呼啦的口子,而是凭空出现的女人声音,以及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破瓦罐。 “有鬼啊!”他也像先前的人一样,喊了起来。 “谁?什么人?!出来!”年轻老板怒喝道:“别在这装神弄鬼,快给老子出来!” 傅兰絮带着一众人在他们惊慌失措,四下里寻找人影的时候,移动到了那罐子猪肠附近,打开阵法瞬间吧那罐子收了进来。 这一幕落在好几个下人的手里。他们眼里的状况是两条白白的胳膊,突然从半空中伸了出来,然后抱住那罐子,接着就凭空消失了!加上已经有两个人大喊有鬼,此刻把他们也给吓破了胆。 “鬼啊!真的有鬼!快跑啊!”这几个目击者连滚带爬的当先跑了出去。 年轻老板气急,大喊道:“都给老子滚回来!哪里有什么鬼?你们这些废物!“ 年轻老板双手叉腰,突然他感觉到耳边传来一个男女重叠的声音: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打扰我们的安眠……” 他猛然转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下他也有些慌了:“什么人,装神弄鬼,滚出来!” 那声音又道:“我就在你面前……”这句话入耳之后,年轻老板的衣襟居然凭空被提了起来! 这回由不得他不信了,亲眼所见,还能有假?他连忙求饶道:“我只是来找人的……无意冒犯,我这就走……不,滚,这就滚!” 他转身就逃,自己身边的人也早一步逃了出去,四五十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这一片空宅子。 青光一闪,傅兰絮哈哈大笑:“这些人,这么小的胆子,还想来抓咱们?” “想不到你扮起鬼来,还挺吓人~” “哈哈哈~全赖这宝贝好!”傅兰絮拍了拍手中的符咒:“这回他们应该不会来了,他们再一宣传这里闹鬼的事儿,恐怕没人敢来了!” “太好了!”众人点点头,这样就可以在这里安心的住下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三头上门 年轻老板一口气从空屋的位置跑回了钱庄,让手下把大门紧紧关好,喝了口热茶。 回想着耳边回荡的声音,他仍心有余悸。难道这世上还真的有鬼不成? 可当时在场的种种迹象都显示那里曾经有人居住过。 “该死!一定是走漏了风声让他们先跑了!那个地方,一定是有暗道的!” 年轻老板猛的拍了一下桌子。为了这次的行动,他不惜把自家在烟城的好基础产业都暂时关门了,却没想到,到头来捞了一场空。 “废物!都是废物!”年轻老板叫嚣着。 胖掌柜弓着腰在身边,他到现在也还是一身冷汗:“老板,我看那赏银不是那么容易拿的,矿区的那片宅子早就有人说过闹鬼。现在看来也是真的。老板,该不会四王爷和四王妃他们其实已经死了……只是阴魂不散聚在那里吧……要不然……” “闭嘴!”年轻老板打了个寒战,不愿意再听到什么阴魂不散之类的说法。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伙计报告说:“老板,外面有个人说有要事跟老板商量。” “什么样的人?没见老子这会儿正烦着呢吗?”年轻老板问。 “那人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脸上也脏的要命,看上去跟个乞丐一样……” “混账,这样的人找我能有什么要事?”年轻老板一听,更加怒不可遏,抬脚蹬在了那伙计额头上,吧那伙计蹬在一旁,又踹了两脚:“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废物,我才拿不到银子的!连个乞丐说的话都听,你们就不会轰走他么?” 那伙计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开始轰他走来的,可是他是在太厉害了,我们四五个人一起上都不是对手,我也是被他逼着进来通报的。” “哈哈哈哈,不用通报了,老子自己进来了!”门外传来一串狂浪的笑声,随即一个身穿破烂军装的人走进了房间。 这人正是三头。 “你是什么人,看衣着,像是个当兵的。”年轻老板犹疑的问道。 “当兵?呵呵,那是以前的事了,老子现在是自由身。你叫我三头好了。”三头也不管对方邀请不邀请,径直的坐在上座上,端起刚刚年轻老板在喝的茶一口闷了。 若是普通人敢这么放肆,年轻老板早就给轰出去了。但三头却给年轻老板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这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好茶好茶!可惜,老子不太喜欢喝茶,更喜欢饮酒~”三头说道。 年轻老板微微一笑,拍了拍手吩咐身边的人上酒。 不一会儿,几个伙计就拿了一壶酒来,放在三头的面前。三头开封喝了两口,一抹胡子:“哈哈,爽快!老板真是大方!” “三头先生是吧,在下乃是这宝丰钱庄的老板,名叫钱大鹏。不知先生来此有何贵干?”年轻老板说道。三头这个称呼,他总觉的在什么地方见过。 “哼哼,老子来这儿当然是有大买卖和你谈~”三头又灌了口酒说道:“钱老板最近是不是想赚笔大钱?” “钱某不知先生何意,还请明示”钱大鹏说道。想要抓四王爷王妃领赏的事情,他特别吩咐过手下谁都不准告诉。 “呵呵,钱老板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老子全都收在眼里。老板现在是不是正在为失去了四王爷一行人的踪迹在苦恼啊?” 钱大鹏心里一惊! “先生是如何得知的?”钱大鹏直接问了出来,这种情况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三头既然敢说出来,一定有了十足的了解。 “哈哈,不瞒你说,钱老板这两天的行动,老子都看在眼里。通缉令上的悬赏金额我也心中有数。这笔钱,我也想拿,我想跟钱老板谈的就是这个生意!” “如果是为此事来的,先生便可以离去了。之前钱某的确有这个打算,只可惜,打草惊蛇,让他们提前离去了,而且他们之前躲藏的地方……”钱大鹏仍有深深的顾虑。人不见个人影,反倒是大白天的见了鬼。让他再去? “我倒是知道他们的行踪,可惜啊,只靠我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他们全都抓住。所以才来找钱老板合作,钱老板只要肯听我的,我保证钱老板能顺利的抓住他们。” “三头先生知道他们逃去了什么地方?”钱大鹏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当然,我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下落!” “烦请先生告知,如果钱某能成功抓获他们,必有厚报!”钱大鹏说道。 “厚报?厚报是多少?钱老板是没听清楚么?我说了,抓住他们之后得到的通缉赏金,咱们一人一半!” 咕咚咕咚,三头直接嘴对嘴的吧酒壶里的酒,几口给干了。 “一人一半……这有些不对等吧,我手下有四五十人,三头先生只有一人。的确如果没有你的消息,我们可能根本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但是先生你也说了,自己也是抓不住他们的。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拿出点诚意出来。三头先生紧靠一个消息就想分走一半的赏金,是不是太贪心了?” 钱大鹏说着,突然转了话头:“而且,我刚刚想起来,似乎三头先生也在通缉令上面……虽然赏钱不如王爷王妃,但也聊胜于无啊~” 说着钱大鹏做了个手势大喝一声:“来人!” 门外呼啦啦涌进来五六个手下,个个手里拿着短刀,虎视眈眈的盯着三头。 “哈哈哈哈~”三头狂笑几声说道:“钱老板果然有胆色,也够贪财,我好心上门来谈合作,钱老板却想着拿我去换钱?” “识相的就把王爷王妃藏身的地点说出来,否则的话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三头先生。”钱大鹏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走出了几个持刀手下的包围圈。 “就这几个小鱼小虾,也敢说对我不客气?”三头呵呵一笑,站起身来:“钱老板可真是够贪心的,不光想要王爷和王妃的所在,也想把老子抓起来去换钱。看来不让你看看老子的厉害,你是不愿心甘情愿的跟我合作了。” 只是站起身这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生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势。围着他的几个伙计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钱大鹏面色微变,但这钱庄里现在聚集了四五十个人手,在他的眼里,就算是当过兵的,也不过是比寻常人强一点点,四五十个人,怎么都能治得住这个人的。 到时候把他给捆起来,严刑拷打一番,让他说出王爷王妃的藏身之处,然后他就可以带人去把王爷王妃也抓回来,加上这个被通缉的三头一起去换赏金。 “不要怕,咱们有四十多个兄弟,他只有一个!给我上,把这个臭乞丐捆起来!只要留一口气就行!”钱大鹏喊道。 伙计们得了命令,又听到身后还有四十多个兄弟,顿时添了几分胆气,一个个举着刀朝着三头砍去。 三头的确曾经是个士兵,但他和普通的士兵可是不一样的。他能做到每场战役只取三颗人头然后还能保存自己的性命。他还能做到从皇帝几十个亲兵手下逃脱。更是连祁方这样的高手都不虚,硬碰硬也能全身而退。 对付这几个普通人,真的可以说是不不费吹灰之力。劈向他的刀好像都故意避着他一样,每每都砍在了空处。他整个人被五六个人围着,却如同水里的游鱼,异常灵活,穿梭在刀林之中没受到一点伤害。 躲了一阵,三头找了个突破口,忽的从包围圈中窜了出来,在钱大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闪到了他的身边,扣住了他的脖子:“钱老板,怎么样,我这赏金不好拿吧?” 钱大鹏连忙喊道:“慢着慢着!有事好商量!” “好商量么?”三头看了看旁边那几个拿到的伙计,问道:“就这么商量?” “不、不。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把武器放下!”钱大鹏急忙喊道。手下人一听,立马丢掉了手里的刀。 “钱老板,我三头的赏金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你想想看,我的人头可值三万两金子呢,如果我是那么简单就能被抓住的,怎么会值这么多钱呢?你说对不对?” “三头先生,刚才是钱某的错,钱某冒犯了,我有眼不识泰山。请三头先生饶我一命!”钱大鹏求饶道。 “饶你一命,当然要饶你一命了。”三头说着,放开了钱大鹏说道:“咱们还要合作呢~” “合作,对对,合作,咱们一起把王爷王妃给抓住,好去领赏。赏金五五分,一人一半,一人一半……”钱大鹏瘫软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喉咙,不断的重复着。 “一人一半?我没听错吧?你只是出了几个废物帮我抓住他们居然就想要分走一半的赏金?”三头挑了挑眉毛说道:“我不同意。我看咱们应该三七分账,你三,我七!” “什么?三七?”钱大鹏一听要急:“你这也太……太……” “太什么?三七分账不公平么?”三头冷冷的看了钱大鹏一眼。 钱大鹏被这一眼看的如临冰窖,只能压下自己心头的不满,看着地面低声服软:“好,好,我三,你七。公平……这很公平。” 第一百二十一章:识破踪迹 “你也别不服气,若是我不帮忙,你们就算知道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也是没用的。”三头见钱大鹏松了口,对他说道。 “这是何意?” “你没看那通缉榜单上有个独臂的画像?那是七尺剑祁方!祁方你知道是谁么?”三头反问。 “小人不知……” “哼!你们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去赚这赏金。祁方不知道的话,那五年前名震大洛的嗜血恶贼雷如龙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小的略有耳闻,那雷如龙一身武功冠绝天下,据说是北国蛮族与大洛之女生出来的杂种,因为爹妈被人害死前来大洛寻仇,所到之处血流成河,杀了不少无辜的民众。您提起他……难道……”钱大鹏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听说这雷如龙是被一名剑客所杀,莫非你说的祁方就是……” “不错!雷如龙就是死在祁方剑下的。”三头说道:“别说你们有四五十人,就算是有四五百人,碰上这祁方也只是上去送命而已。” “啊?怎么会如此?”钱大鹏一阵后怕,幸亏没找到,若是当时找到了王妃一行人,那祁方又跟在身边的话,那他们这些人八成就要血溅当场了。 “不仅如此,你以为四王爷和四王妃就是吃素的?还有他们身边的丫鬟下人,八成都是会武功的。可能并不如祁方厉害,但也不是这些废物能打得过的。凭你现在这些手下,根本抓不住他们,赏金什么的就更不用谈了。”三头说道。 “那按照三头先生的意思,该怎么做才能抓住他们?”钱大鹏问:“三头先生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之前就跟他们在一起呆着!”三头说道:“你手下的这些人是不够用的,你既然是个钱庄的老板,肯定养了不少的武师吧?赶紧都调过来。到时候抓他们的时候,我来帮你们牵制住祁方,你们就负责把王爷王妃给抓住。至于现在身边这些手下,到时候也就能起个眼线的作用。” 钱大鹏一听,这三头居然敢去前置祁方,顿时肃然起敬,原来是个高手:“好,三头前辈,我这就按照你的吩咐去准备。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躲藏在了什么地方?” “他们没换地方,就在你们今天上去搜过的那个最大的宅子里。” “可是我们当时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现……而且,而且还……” “闹鬼是么?别怕,那只是他们装神弄鬼罢了。他们不会走的,因为他们有所依仗隐藏行迹,但是老子有办法,让他们无所遁形!” “好吧,那到时候全仰仗三头先生了!”钱大鹏有些怀疑,但还是按照三头的吩咐去做了。 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钱大鹏就从各处产业调来了自家养着的功夫最好的几个武师。 “先生都准备妥当了,咱们该怎么做?” “好,听我的命令,武师们先不要动,还是之前的那些手下,再到那片空房屋里去搜罗一遍!” “可是,去了也搜不到什么啊!”钱大鹏疑惑道。 “听我的就是了,他们手上有个能够隐藏行迹的宝贝。我从他们手中逃脱之后一直监视着他们的动向。那个宝物的主人是个小道士,现在已经离开了,那宝贝是靠那道士的法力来维持的,道士走了之后,那宝物就算能够隐藏行迹,也不可能一直奏效,所以,咱们需要让他们一直使用,直到法力耗尽之后,他们就无所遁形了。到时候,咱们再出手,把他们给拿下!” “怪不得,原来他们手里还有这种宝物!”钱大鹏点头道:“我还真当那地方闹鬼了呢!” “所有人,听三头先生的命令,去那房间再搜索一遍!” 一声令下,手下又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矿区的空宅子。 傅兰絮几人才刚吧铺盖什么的都弄好,正准备吃饭呢,听见动静连忙又收拾了起来。 “怎么又回来了?还不死心?这帮王八蛋!”傅兰絮抱怨着开启了隐形的阵法。 敌人来的太急,他们虽然尽快收拾了,但总还有点遗漏。 这不这群人进了院子,发现今天的院子不再是空空如也的了,竹竿上挂了一块腊肉,水桶里有凝意没来得及收拾的洗了一半的衣服。 打开房门,虽然空无一人,但床铺上却有没收拾好的铺盖。 傅兰絮躲在阵法中,怀里抱着银子。手上攥着一根木棍,这些人要是敢动她的铺盖,她就要出阵去捅他们!——这铺盖可是来之不易,这大洛不像她的老家,却被子随便上街或者淘宝都能买到。在这里还得花大钱找人订做,一等就是好几天,麻烦的要死。 幸好,那几个人只是扫了一眼屋内,然后开始跟那天一样在墙上乱摸。 傅兰絮想要故技重施扮鬼吓唬他们,但被李邃拦住了说道:“先别动,看看他们是在做什么再说吧。” “看来他们认定了这里是有机关的,可能认为咱们已经从机关处逃走了。”符全也小声说道:“之前的那次,我听的分明,那边的墙面的确是中空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傅兰絮说道:“墙面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怎么可能有什么开启机关的东西?依我看,这开启机关的秘密,八成是在地板上。” 傅兰絮说这话,抬脚试了试脚下的地面,没什么反应。她又往前挪了一步,使劲儿用脚再踩。 咔嚓,地面上居然真的凹下去了一小块。随后本来严丝合缝的墙面,居然往旁边错开了一条缝随后忽的一声自己打开了。 “什么东西?”几个到处翻找的伙计大吃一惊。他们只是按照老板的要求进来做做样子的,没想到真的找到了机关。 “真的有机关……这可怎么办?”一个伙计问道:“咱们老板也没让咱们……” 另外一个伙计马上捂住了他的嘴巴,拽着他走了出去:“嘘,老板不让乱说话,快走吧,把机关的事情告诉老板!” 傅兰絮看着二人的反应,觉得有些奇怪:“搞什么鬼?” 两个伙计匆忙来到钱大鹏的面前,汇报到:“老板,咱们搜查的屋子里出现了开了个机关门!” “你们找到了那房间的机关开关?”钱大鹏问道。 “没有,那机关是自己开的!” 钱大鹏略一琢磨,急道:“不好!可别让他们从机关跑了!快带上武师跟我走!” “三头先生,事不宜迟,那个空屋里出现了密道,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可能会通过那个密道逃走的!”钱大鹏对三头说道。 三头也没料到密道的事情,也点点头说道:“好,咱们去看看,到了地方之后,我先进去,给我把刀!” 手下人立马递了一把刀上去,三头拿着刀走在前面。 来到空屋,走进房间之后,三头也不掩饰,先检查了一下那打开的密道,对钱大鹏说道:“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他们应该还在这宅子里!” 傅兰絮等人在阵法中一看,是个熟人,开口道:“怎么三头这个家伙,居然跟这个钱庄老板搞在一起了?” “怕是想联合这钱庄的老板,抓了咱们去换赏金吧。”李邃说道。 祁方狠狠的说道:“当初就该追上去杀了他!若是没有他,怕是也不会有此时的麻烦。” “杀气!”三头感觉到了祁方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手提着刀朝着祁方的方向斩了下去。 “铿!”的一声,刀斩在了地面上,崩出一道道火星。 三头见一刀没有建功,整个人挡在了密道前面,小心防守着,并且吩咐钱大鹏道:“你快点让你手底下的几个武师堵住门口,别让他们跑了,我所料不差的话,他们现在就靠着那隐形的宝贝藏在这房间之中!” 傅兰絮心中一惊。这个三头,居然知道他们手上有隐形的宝贝? 而且看着阵势,是真的想要把他们给围起来,不让他们出去了!傅兰絮低头看看挂在脖子上的符咒。这三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这个人绝不简单! “坏了!”傅兰絮又看了眼符咒,惊叫起来。 “怎么了?” “这符咒……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上面的灵气已经黯淡无光了,可能再待一会儿咱们就要显形了!”傅兰絮十分后悔,早知道灵气消耗的这么快,前两天真不该没事儿就开开这个宝贝来玩捉迷藏。 “显形不显形都不要紧了,看他们这阵势,就是想要来抓咱们的。我看咱们直接解除了阵法,把他们击退之后离开这里!这个地方,怕是不能待了!”祁方说道。 李邃也点点头:“只能如此了,真是可惜,还以为能在这里过上一阵子安稳的日子!” “那狗皇帝在整个大洛都悬赏通缉,咱们又怎么可能过上什么安稳日子?”祁方恨恨的说道。 “还非要呆在这大洛不成?咱们可以去别的国家啊?北境之外不是有雪国么?东海之上不是有倭国么?总有咱们存身之所的!”傅兰絮说道。 “闲话少说,咱们先突围出去,再考虑去什么地方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密道逃生 祁方缓缓抽出身后的佩剑,对傅兰絮说道:“把阵法解开吧,我直接杀出去!” 傅兰絮摇摇头说:“不行,他们人太多了,我看不如趁着隐性法阵还能持续些时间,想办法跑出去。” 李邃摇摇头道:“没用的,对方肯定是有备而来,估计和那天一样,来了不少人。门口那几个,看样子也是会点武功的,并不好对付。” “那该怎么办?” “只有硬来了。就按照祁哥说的做,把阵法解开,咱们合力想三头发起攻势,趁他猝不及防的时候,咱们试着从这个暗道离开!” “好!”傅兰絮点点头,拿出符咒,两指一捏。 青光一闪,屏障散去,几个人的身形立刻显现在房间正中。 “他们在这!”三头大喊道,他最先反应过来,提着刀就迎向了祁方。 钱大鹏和领来的一众武师都看傻了,六个人,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房间里。虽然三头已经提前跟他们说过了,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他们十分震惊。反应速度直接慢了两三秒。 就这短短的两三秒时间里,祁方,李邃,傅兰絮已经冲向了三头。 符全则在原地,拉着凝意和凝云二人,警惕的看着门口的几个武师防止他们突然出手。 祁方剑势如雷鸣闪电,对着三头的眉心喉咙心脏一条直线的位置连刺三剑。 若三头是个庸手,就这么一招的功夫就死了三次了。 可三头不是庸手,一把长刀横在身前,从上至下迅速的换着位置,堪堪的挡住了祁方的三剑。随后竟然还有办法抽刀还击!猛然松开板着刀刃的手,握着刀柄的另外一只手一抖腕子,那刀便被甩成了一个半圆,朝着祁方等人的颈间划了过去。 祁方脚下一顿,身子后仰,躲开了这一击。顺势又弹出一脚,脚尖直冲三头的腹部。三头这次没能躲过,被实打实的踢到了,身子顿时佝偻起来。 傅兰絮在一侧,低头躲过了半月形的道光,自下而上推出一掌,正好打在三头的下巴上,让三头不由自主的挺立起来。 李邃又从左侧进攻,一拳打在三头的太阳穴上,三头又吃一击,整个人向一旁倒去,把密道的入口让了出来。 “符全,快!”李邃大声招呼道。 符全闻言,立刻架起身边的凝云凝意一个闪身跳进了密道。 祁方趁着三头倒在地上,高高跃起,用手中宝剑直插而下,若是中了,三头就是真的有三头六臂也活不了。 只是可惜,虽然三头被三人连招打的很苦,但一身的能力和本事还是不错的,尤其是躲避致命攻击的本事。 他像是本能反应一般,目光明明没在这边但却一个翻滚躲过了祁方的宝剑。他狠狠的朝钱大鹏的人骂道:“你们等什么呢?再不快点,他们就要都跑了!” 说起来慢,其实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 钱大鹏和他请来的武师眼睁睁的看着三头被揍,然后冲他们怒吼,这才反应过来,这群人要从密道逃走!他们连忙放弃了门口的守卫,朝着傅兰絮和李邃发起了进攻。 祁方一击不中,立刻发出第二次攻击,他执剑朝着三头翻滚的方向追赶,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沟壑,末了一挑,在三头的腰间留下了一个口子。 “你们两个也快进入密道吧,我断后。”祁方对傅兰絮和李邃说道。 “不行,咱们一起!”李邃淡然拒绝,傅兰絮也跟着摇摇头。 祁方怒极,推了他们一把:“这三头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在这里只会碍事,快走,稍后我就会追上来!” 李邃和傅兰絮被推进了密道,祁方则站在了刚才三头所在的位置,用后背吧整个密道的入口,完全挡住了。 李邃和傅兰絮都不是做作的人,见祁方执意如此,也不再坚持转头去追赶符全他们去了。 “祁方对付这么多人,可以吗?”傅兰絮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用担心,祁哥的武功比这些三脚猫可好太多了。他一定会追上来的。”李邃说道,口气里充满了安慰,不知道是在安慰傅兰絮,还是在安慰自己。 祁方站在通道门口,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敌人。几个武师,平日里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有个三头在旁边搅和,他就不得不郑重一点了。 祁方毕竟是断臂,一对一的战斗他或许谁都不惧,但敌人多了,再稍微懂点武功,一拥而上,即便是祁方也难以毫发无伤。 三头刚刚险些被祁方给杀死,腰间还被划了一道口子,这让他有些怒不可遏。所以进攻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几个武师也跟着是不是的插上一手,让祁方守得非常难受。 他没有主动进攻,只是稳稳的站在密道的入口处,单手执剑将所有的攻势一一化解。 但他并不是没有反手的余力了,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机会。 三头试着攻击了几次,试探着祁方招式的虚实,好几次他都差点伤到了祁方。只是他担心自己拼尽全力之后祁方万一还留着后手他就会被反杀。 所以三头一开始虽然攻势疯狂,但每一招都是留了后路的。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这几次的机会,如果他抓住的话,祁方已经死在他手上好几次了。毕竟身边还有几名武师和他配合着,或许是他想多了,祁方应该真的没什么反手之力了。 “七尺剑祁方,你也不过如此嘛!今天就让你死在老子手上,也让老子风光一回!回头就起个名号,你说,叫什么好?”想到这一层,三头狂傲的叫嚣着,攻势变得更为猛烈,一刀接着一刀,时而竖劈,时而横斩。 “八尺……”祁方应对着三头和几个武师的攻击,抽了个空隙,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三头停了下来,问道:“什么八尺?怎么你也觉得我比你厉害么?哈哈哈哈,你才叫七尺剑~怎么要给大爷起名叫八尺刀么?” “哈哈哈哈哈!”三头狂笑一声,再次抽刀上前。几个武师正好发起了攻势,刀光马上就要落在祁方的肩膀上,若是祁方不挡开,或者躲开,他唯一的手臂也会被斩下来。 而三头便趁着这个机会,想用一记劈斩结束战斗。这一斩,不但威力绝伦,而且无形之中还封死了祁方的所有退路,让他避无可避。 只是这劈斩成势之时,三头看到祁方懂了。他眼中的祁方快的不像样子,一个转身,原地都留下了残影。 武师的刀光落下,落在了那残影之上,而真正的祁方反手握着剑,背对着三头。 剑尖直指三头,明明没有接触到三头的身体,但三头的胸口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创口。 是祁方的剑气冲破了三头的胸膛。 “呃……噗……”三头喷出一口鲜血:“你……” “我,八尺剑,祁方!”祁方沙哑的嗓音如同地狱中的恶魔一般:“五弟,你的仇,我帮你报了一点了……” 三头再次喷血,原来什么八尺是在说他自己……他用生前最后的力气,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祁方的宝剑。 身旁的武师斩击落空,再加一刀。祁方抽剑格挡,却发现他抽不动了。 武师的刀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剧痛袭来。祁方忍着剧痛,抬脚将那武师踹在一旁,向往通道中逃遁。只可惜肩膀上的伤太重了,流血过多,让祁方昏迷了过去。 闭上眼睛之前,他定定的看着通道的深处,眼前闪过了一道清丽的影子:“凝意……” 祁方说出她的名字,再无知觉,重重的倒在地上。 钱大鹏在门外,这场惨烈的战斗让他看的心有余悸,一直不敢吭声,甚至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但现在祁方倒下了,还帮他杀掉了想要分他钱的三头,他又立刻神气了起来:“快!把他给我抓起来!这个死了也能换钱!剩下的人,全都给我进密道!追!要活的!” 几个武师见强敌倒下,士气大振,金主一喊立刻振臂响应一个个抢着闪身进入了密道。 钱大鹏在外面,没有进去密道,他忙着发号施令。既然是密道,那就肯定有另外的出口,他连忙安排人,以这入口为中心,地毯式的搜索,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像是可疑的出口一般。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几个武师从密道的入口又出来了:“老板,这密道里是条死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啊!” “不可能,再找,如果是死路,那他们一定躲在这密道之中!” 几个武师无奈又返回那密道之中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钱大鹏大骂着废物,带上人亲自在那通道之中走了一圈。 这密道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通道,没有乱七八糟的分支,走到尽头是一面石墙。 没有任何人来过的踪迹。 “奇怪,难道他们还凭空消失了不成?”钱大鹏想起了那隐身的道具,对手下人说道:“你们几个,先把外面那个给扛回去,剩下的所有人,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通道里。几位武师会在通道门口守着!他们可能估计重施,又隐藏了行迹了!” “是!” 第一百二十三章:痴情凝意 傅兰絮一行人,其实就在密道里。 房间里被傅兰絮踩到的机关石砖,不仅开了密道入口的大门。在密道深处,有一面墙上也有一道门,傅兰絮等人便进了这道门里来。 从里面关上之后,在外面看不出这墙面上有一丝一毫的痕迹,没人能猜到这里还有一扇门。 这扇门后是另外一条长长的密道,符全已经去前面探路了,而傅兰絮几个人则在原地准备接应祁方。 等了许久。 “小姐,祁公子……祁公子还能追上来么……”凝意哽咽着问道,眼泪早已经控制不住的在眼眶里面打转,说起话来,嘴巴也一颤一颤的。 傅兰絮知道她的小心思,也知道这段时间她和祁方的感情迅速升温。祁方独自留下断后,到现在生死不明,不光是她,所有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他一定能追上来的,好妹子,别怕,你的祁公子武功这么好,外面那些人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几只蝼蚁罢了。放心吧,将来你和他大婚,我可是要给你做伴娘的。”傅兰絮把凝意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不住的安慰着。 凝意被她那句“你的祁公子”给弄得哭笑不得,脸刷的就红了。虽然她和祁方早已经私定终生,但是还没跟外人提起来过。被傅兰絮这么说,她还是害羞的。 凝云也在一旁学着安慰:“别怕,妹夫不会有事儿的,你就等着好好伺候他吧~” 凝意脸更红了,横了凝云一眼不再言语,只是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墙面。 墙的另外一边响起了脚步声,凝意竖着耳朵第一个听见,连忙站了起来,就要开启机关。 傅兰絮忙把她的手按住:“你要做什么?” “我听见有脚步声,可能是祁公子……” “但是也有可能不是啊,万一不是呢?”傅兰絮凝重的说道,用力捏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机关上移了回来。 “小姐,你这是……” “嘘,凝意,相信我,我知道你喜欢祁方,我们大家也都很担心他的安危。但安全第一,我们要确认来人是不是他。如果是他,咱们就打开机关,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咱们就要回去救他呀!”凝意着急了,一时间声音大了很多。 傅兰絮忙捂住她的嘴说道:“如果不是他,说明连他都没能挡住那些人,祁方的身手可比咱们这些人强多了,若是他都拦不住,咱们回去也救不成他……” “那怎么办!”凝意又涌出泪来。 “凝意,虽然很残酷,但是你要接受,若是祁方他牺牲了……那也是为了让我们安全逃离才牺牲的,咱们只有努力的逃出去,才能不负他的心意!你懂么?” 凝意流着泪,不甘愿的点了点头。 傅兰絮再次把她抱在怀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凝意和傅兰絮都支起耳朵来仔细的分辨外面的声音。 “老板你看,到前面就是死路一条了,根本没有别的通路。咱们一路走来,也根本没有碰到他们的影子!” “可恶!”钱大鹏的声音传来:“他们肯定是用那件宝物隐藏了自己的身形。该死的东西!你们几个,去外面入口处守着,其他的人,都在这通道里面给老子带着,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只要发现人,立马给老子抓起来!” “是!” 外面齐刷刷的回应让墙里面的凝意猛地颤了一下。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看来祁哥……” “别说了”傅兰絮给李邃打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点凝意的情绪。 李邃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凝云也只能木然的抚着凝意的后背。而凝意此刻也只是干流眼泪,连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符全从通道的另外一头匆匆的赶了回来,说道:“通道的另外一头直通镇北的矿山山脚,外面很安全,咱们可以从这里出去!” 众人都不说话,符全看看哭泣的凝意,问道:“这是怎么了?” 凝云白了他一眼,让他闭嘴。符全略微一想,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寂静了一会儿,傅兰絮看了看李邃,交换了个颜色,对大家说道:“咱们还是先从这密道离开吧,祁大侠留下来就是希望咱们能成功逃脱,咱们总不能负了他的好意。再说,祁大侠或许还没死,再或许,他已经突出重围从另外一边离开了也说不定。” 傅兰絮这么说着,心里却知道祁方是凶多吉少了,突出重围的说法根本不存在。祁方并不知道这密道之中还有密道。他既然是为了争取大家逃命的时间,那必然会在门口死守的。 但她的话却是很管用的,众人无声的通过,顺着通道安静的快速向外走。只有凝意一步三回头的。 “大家小心点,前面有个机关,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差点着了道”符全提醒道。 只可惜,他这提醒来的有点晚了。他刚说完,李邃和凝云就猜到了两个陷阱之上。 这陷阱也不是什么高明的东西,就是铁蒺藜的变形,估计是以前密道的主人逃走的时候为了阻拦追兵扔下的。 虽然不算什么厉害东西,但是扎在脚上仍然疼痛难忍。两个本来能好好走路的人,立马变成了瘸子。 无奈,只好符全搀着凝云,傅兰絮搀着李邃继续前行。 走了半天,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 “就在前面,前面有快草藤遮盖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个洞口!”符全说道:“这密道修的十分内行,这宅子的主人家里怕是有朝中的高官才对。” 又走了一阵,总算到了出口,符全让凝云扶着一边的墙体站好,他去掀开门口的藤蔓。 傅兰絮小心翼翼的扶着李邃走了出去,看了看左右,果然这里人迹罕至,十分安全。 放下王爷,傅兰絮又回头去扶同样脚上受了伤的凝云。可往里一看,她却愣住了:“凝意呢?” 一声疑问引起了众人的主意,凝云和符全纷纷转头看向里面,深邃的暗道里面看不见凝意的影子。 “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注意过吗?” “没有……她该不会是回去了吧……” “这个傻姑娘!她肯定趁着凝云和李邃伤了脚的时候偷偷回去的!符全,你守着他们两个,我去追她回来!真是胡闹!”傅兰絮焦急的说道。 她一把将凝云给拉了上来,粗暴的动作差点让凝云摔倒。凝云站稳之后,傅兰絮就一言不发的返回了暗道之中。 第一层暗道中,那些普通伙计都在外面小心的守护着,敌人可是会隐形,由不得他们不小心对待。 背后的墙面上突然咔嚓响了一声,把背对着墙面的两个伙计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来。 之间墙面上出现了一道缝隙,然后这缝隙慢慢扩张,一个女子从暗门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双眼红肿仍有泪光,眼睛里带着三分憎恶七分仇恨,开口问道:“祁公子在哪?” “抓住他!”短暂的迟疑之后,守卫的伙计们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定是王妃一行人的同伙! 一行人一拥而上把凝意给抓了个结实。 “怪不得这暗道里面没人,原来这里还有个暗门。”一个伙计把头探入暗道望了望:“啧,这么深,也不知道通向哪,他们肯定往这边逃了,快点同志老板!” “快同志老板!”几个伙计押着凝意急匆匆的朝门口走去。 钱大鹏准备再等一会儿就离开的,没想到里面却出来几个伙计,还抓住了一个女的! 钱大鹏喜出望外,但见到凝意之后面色立即冷了下来。通缉令上没有她。 “你是什么人?”钱大鹏问道。 凝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环视了四周之后,反问道:“祁公子呢?祁公子在什么地方!” “祁公子?啊,你说祁方?哈哈哈哈,他死了!被我的人横着抬出去了!”钱大鹏打量着凝意:“你认识祁方,果然是跟王爷王妃他们一伙的,快说,他们都藏在什么地方了!?” “呸,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我要去见祁公子!”凝意挣扎着,要往门外走。 钱大鹏一把把她拽了回来:“嘴硬是吧?一口一个祁公子,怎么?你是祁方的相好?呵呵,你要是肯说出四王爷和四王妃的下落,我可以大发慈悲,让你跟祁方葬在一起!” “好!我说,你先带我去见祁公子!”凝意冷声道。 钱大鹏阴冷一笑,甩了甩头,示意手下把她带出去。他则远远的跟在后面。 祁方被丢在院子里,仰面朝天的躺着,他的剑仍然紧紧的攥在手中,伙计们试着拿下来却没有掰开他的手。 凝意看见祁方,泪水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祁公子!”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疯狂的挣脱开钱庄伙计的控制,猛的扑在祁方的身上大哭起来。 钱大鹏冷冷的声音传来:“人都死了,你再怎么哭也没用,说吧,四王爷和四王妃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凝意没有说话,耳朵贴在祁方的胸口,不住的低声呼喊他的名字。 钱大鹏不悦:“你若是肯说,我就把你们葬在一起,若是不肯,我就把他们一个埋在北境,一个扔到南疆,让你们天人永隔不复相见!” 凝意仍不理睬。 “咚!”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强有力的心跳。 第一百二十四章:小镇大事 “去,把他们给我分开!看她说不说!我一向是说到做到的!”钱大鹏见凝意的反应,很不高兴,下令道。 两个伙计上去,掰着凝意的肩膀,试图把凝意从祁方的身上给弄下来。可凝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紧紧抱着,就是不撒手。 他们的动作让祁方的身子也跟着一起一伏。 突然,大家都以为已经死掉的祁方执剑的手突然挥了一下,寒光一闪,拉扯着凝意的两人顿时血流如注,手臂从手肘处被斩断,落在地上。 “凝意……”祁方睁开眼,努力的喘着粗气,喊着凝意的名字。 “祁公子,我在……我在!我就知道,你还没死!”凝意破涕为笑,直起身子,半跪着扶祁方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他们……?” “他们没事,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你放心吧!”凝意说着,轻轻的抚着祁方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祁方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了:“你怎么……” “我舍不得你,不能丢下你……”凝意说道。 祁方的心缩了一下,眼里涌出了化不开的柔情,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本想责备她不该回来,可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钱大鹏以为祁方早就死透了。所以祁方突然醒来,挥剑斩断两个手下手臂的时候,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半天都没敢开口说话。 那两个断了手臂的伙计不知是吓的还是痛的,连喊都没喊直接晕了过去。 钱大鹏看着两个人柔情蜜意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叫嚣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给我上!把他们留下来!生死不论,反正这男的没要求要活的!他可值一万两金子!谁杀了他,我分他一千两!” 钱大鹏也是豁出去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武师自不必说,一千两金子的诱惑让平时胆小如鼠的钱庄伙计也都跃跃欲试。 众人把祁方和凝意包围起来,缓缓的向中心靠近。 祁方深吸一口气,强行站了起来,他要保护凝意。 而凝意此刻却拦在他身前,也要用小小的身子保护身后伟岸的男人。 天空突然降下大雨。 一声炸雷之后,钱大鹏的人高喊着冲了上去。 祁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仍不是这些乌合之众能够对付的,每每到危机关头,他总能巧妙的用手中剑挡开敌人兵器,顺势再对敌人造成伤害。 他和他手中剑还有身边的人儿,已经融为一体,他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跳一支绚烂的血色之舞。 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钱大鹏越来越心惊,一个明明马上就要死了的人,一个血流出来都能装满半个水缸的人,居然还这么勇猛! 如果用金钱衡量,祁方绝对不止值一万两金子。 只是可惜,再厉害的人,也经不住源源不断的消耗。钱大鹏手底下的人实在太多了。 祁方再次用手中剑削下一个人的头颅之后,跪倒在地,重重的喘息着。他突然丢掉手中长剑,单手抱起凝意,双腿用尽全身力气向外冲去。 “快追!”钱大鹏喊道。 十几个人跟在后面。可是祁方居然在重伤的情况下,还能跑得飞快。 从住宅群,跑到田地边,跑到一个茅草屋的屋檐下,祁方倒下了:“快跑……别管我……你要好好活着……” 凝意拼了命的摇头,把祁方扶起来让他倚在墙边:“我不走……你到哪里我都陪着你……” “凝意,我……是个武痴,从没想过儿女私情,也从没对什么人生出过……好感。”祁方用曾经拿剑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凝意的脸。 雨势变大,凝意的头发全都湿了,雨水混着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祁方轻轻抹去泪水继续道:“我祁方……能遇到你,三生有幸。可惜我不能……陪你了。我不行了。若有来生,我情愿我的手时常握着的,不是宝剑,而是你的……手。我爱你……你快……pe……” 半个跑字,耗尽了祁方最后的一口气,他的双眼失去了光泽,身子软了,手臂无力的垂下。 “祁公子……祁方……祁方,祁方!!!”凝意喊着,叫着,但无论怎么样,祁方都不再有反应了。他流的血太多了…… 身后,钱大鹏已经带着人赶来了,但凝意没有逃。 “我凝意,无才无德,此生能与祁公子相识已是天大的福缘。虽不能同生,但却愿同死,若有来生,仍盼与君相识。就算不能托生为人,我也愿做你手中的宝剑。无怨无悔……” 她缓缓的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微笑着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钱大鹏赶到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死透了。 看着两人的尸身,钱大鹏冷冷一笑:“哼!还好追上了,不然被这两个人躲起来,我的一万两金子可就没了!你,过去,把那男的给我拖出来!” 他指挥着身边一个小喽啰去拖拽祁方的尸体。 那小喽啰试着拽了拽,根本拖不动,凝意紧紧抱着祁方无论如何都不撒手。 “老板,弄不出来啊!” “笨蛋,你不会把那女的胳膊砍断啊?”钱大鹏冷声说道。 那小喽啰犹豫了一下,说道:“人家才死……这样不太好吧~” “放屁,有什么不好的?我来!”钱大鹏骂道。 通缉令上明言,四王爷和王妃必须是活的,其余人死活不论。总共五个人名:李邃,傅兰絮,符全,凝云,祁方。 祁方本来只要有个全尸就可以了,至于这个通缉令上根本不存在的女子,尸体是否完整又有什么影响? 钱大鹏夺过钢刀,嘴角勾着一抹冷笑,嘴上念念有词:“你这个丫头不是抬举,你要是告诉我王爷王妃的去向,我非但不杀你,或许还能看在你貌美的份上宠幸你几次。可惜啊,你眼里只有这个一条胳膊的残废!真是傻丫头啊,他武功再好又有怎么样?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了?哈哈哈哈哈~” 钱大鹏举起钢刀,刚要劈砍,突然天空降下一道手臂粗细的紫雷,直直劈在了钢刀之上。钱大鹏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身子就被狂暴的力量烧成了一根黢黑的人棍。 雷电接触钢刀之后逸散出千万道细小的分支交织成一道雷网,将周围的钱庄伙计和几个武师全都笼罩起来,一时间众人癫痫不止。 不知什么时候,茅草屋被雷电劈出来的火星点燃了,烧起了熊熊的烈火,祁方和凝意的尸体就在这烈火中被焚烧殆尽了…… 暗道里,傅兰絮摸着黑往回走,一边走一遍轻声呼唤着凝意的名字,希望能追上凝意赶紧带她逃离。 走了大半,她终于看见了凝意的身影。 “凝意!你快回来!别去了,不要辜负祁大侠的心意!”傅兰絮说道。 凝意面带微笑,款款向傅兰絮走来,身后是双臂健全的祁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手臂。 “小姐,你回去吧,快些走,这里还不算安全,他们手下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武师……凝意就不跟着去了~今生能伺候小姐,是凝意的福气。谢谢小姐一直以来都把凝意当妹妹看待……快走吧,王爷还在等你……” 一旁的祁方也帮腔道:“快些离开吧。大洛已经不安全了。告诉李邃,我给五弟报了仇了,那个叫三头的,被我杀了。” 傅兰絮看着面前的虚影,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凝意……你为什么这么傻……” “小姐,能这样结束,凝意很开心……” “祁大侠……”傅兰絮又看向祁方:“没想到你也……” “生死有命。你回头吧,陪着李遂走下去。凝意这里你尽管放心,从此以后,我们生生世世,形影不离……” 傅兰絮点了点头。泪水遮蔽了她的视线,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再向前看,眼前已经没了他们的影子。 傅兰絮定在原地站了片刻,抹了把眼泪鼻涕往旁边一甩,朝着出口跑去。 这天,铁石镇爆出来了几条重大的消息。 第一条是,整个大洛都在通缉的原鉴王李邃和鉴王妃傅兰絮以及下人,竟然曾经在这小镇上生活过一阵子,还买过镇上唯一布庄的铺盖,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第二条是,镇上的宝丰钱庄幕后的老板,居然在雷雨天气里遭雷劈了,劈得连根毛都不剩。 第三条是,京城钱家的钱万里,不远万里来到了这个小镇上,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有人传说,这钱大鹏,乃是这千万里的私生子…… 亦庄之中,钱万里看着棺材里拼凑起来的发黑的尸体,重重的叹了口气:“你确定这是我儿子吗?” 他问旁边的仵作。 “没错,当天在场的伙计全都看见了,就您儿子的尸体没被烧,只是可惜啊,被雷连着劈了好几下,炸得一块一块的了。” “埋了吧。”钱万里往地上啐了一口,低声说道:“就喂了一万两金子,没出息的东西。” 随后又吩咐身后跟着的手下:“动用所有力量给我查查,四王爷和王妃逃去哪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破庙交易 离开那条暗道之后,他们便一路向北行走。 这是考虑再三的决定,回头便是王爷旧时的封地,往北走被认出来的几率还能小一些。 他们没走大路,多走林地,免得多生事端。六个人只剩下四个人了。 傅兰絮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大家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凝意和祁方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她不说,大家便非常默契的没有提起。 行李不多,最重的,是傅兰絮手上的九百多两银子。这些钱是必须带的,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已经快不够了,无论如何,明后天都要找个城市补给了。 好在赶了几天的路之后,他们已经离开了李邃曾经的封地了,再到其他的城市,除了联想能力特别强的人,或者之前就熟悉的人,其他人能够通过通缉令上的画像认出他们的几率已经大大降低了。 “再往前二十里,便是临河,过了临河就到了郑阳,再往北两三个城池,就到盛京了。王爷,咱们真的要去盛京吗?”符全问。 “我还没有想好,但往北走是错不了的。如果这一路都不是很危险的话,咱们可以考虑呆在盛京。天子脚下,反而不会引人注目。谁能想到通缉犯会大摇大摆的走进京城?”王爷回答道。 “还是要小心一些,我倒是觉得,这大洛真的不能待了。在铁石镇,只不过是被一个钱庄的老板给认出来了,就弄出来这么大的麻烦!唉……”傅兰絮叹息道。 这些天她的脑子里一直想着凝意。这个俏皮可爱的丫头,会跟自己斗嘴,说话也从来都知道轻重,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接触的就是她,真的就像亲生姐妹一样。 她就这么走了。 还有祁方,这个武功高强的大哥,和他在一起,真的很有安全感。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居然能将木片切割得比机器都还精准。虽然性子有点冷,但也有些趣味,绷着脸纠正别人应该是“八尺剑”的时候,真的有些好笑。 他也就这么走了。 他们是对儿有情人,愿他们终成眷属,愿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永远相伴吧…… 傅兰絮不禁想到了自己和王爷。如果碰到了类似的事情,她会和凝意一样痴情么?会选择明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还折回去找他吗? 傅兰絮不知道,她虽然爱慕王爷,但她时不时仍能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的妈妈,同学,老师……另外一个世界的一切一切。 她是想回去的。 到那个时候,她会舍不得吗? “娘子。” “娘子?” “啊?”傅兰絮回过神来。 李邃略带哀伤的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继续走吧。”傅兰絮突然察觉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停住了脚步,于是连忙说道。 李邃见她回神,也跟在旁边往前走。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振作起来。就像你当初劝我那样。你不是为一个人而活的,你还有我,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李邃轻声说道。傅兰絮身形微顿,没有说话。 “前面有座庙。这鬼天气时好时坏的,天也要黑了,我看咱们先去那庙里多上一天,万不能趁夜赶路。”符全说道。 众人没有异议,一起进了破庙。 这庙宇弃置已久了,佛像还算完整,但身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令人惊喜的是,小庙的库房里还有不少干柴。 寒冷的雨夜,这破庙里又没什么铺的盖的,如果再不生团火,晚上也谈不上休息。 火点着了,四人无声的围在火堆前。少了两个人,没有人有心情说话。 傅兰絮面朝着佛像,突然从坐姿换成了贵姿,朝着佛像拜了三拜。她想求佛保佑已经死去的凝意和祁方在另外一个世界能顺心如意,希望他们来世能托生在一起…… 可惜她没读过多少佛家的典籍,只是干巴巴的双手合十,磕头,合十,磕头……连句佛经都念不出来。 凝云是凝意的好姐妹,见傅兰絮的动作,也跟着有样学样起来。剩下李邃和祁方在一旁看着她们无声的叹息。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口哨的声音,隔了两三息的时间,另外一个方向也传来了相同的哨声。像是在对什么暗号一样。 “不好,有人来了!”李邃小声惊叫一声。符全和他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将火堆的火给扑灭了。 然后他们带着凝云和傅兰絮躲藏到了佛像的后面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不多时,庙门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 “这鬼天气,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天的,真是见鬼了!” “是啊,明明都是冬天了。这么冷的天居然下雨不下雪……刚才还打了那么响的雷,把我给吓了一跳。” “呵呵,你也会害怕?果然是亏心事做多了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庙里面走,走到了佛像面前,一个人取出了一只火折子,吹了吹,点着了。 “别点火!” “怎么?路兄这么见不得光?”那个点火的人略带讥讽的说道。 被称为路兄的人道:“非也,并不是我见不得光,而是我带的货见不得光。我给她们下了药,而这解药,不是别的,正是光亮。我可是为奎兄着想啊,你想你是愿意带着两个被迷晕的人回去呢?还是愿意带着两个随时会喊救命的烫手山芋回去呢?” 被称为奎兄的人不由得啧啧称赞:“路兄的手段可真是特别,奎某人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靠亮光来解的迷香~怪不得几次交易都是选在晚上。只是路兄不让点火,我看不见货物的模样……” “怎么,奎兄信不过我路某人的眼光?我路某人从业这么多年来,能入眼的姑娘,就算不是大家闺秀,也是小家碧玉,而且绝对都是处子!咱们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了,这一点你还不放心?”顿了顿,那“路兄”说道: “算了,奎兄若是执意要弄点光亮出来,倒也没什么不行的,反正这荒郊野岭的,也不会有人经过,她们就算有点动静也不打紧。就是带走的时候会麻烦许多……”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奎兄却也没给面子,说道:“还是检查一遍安心,这一次可是足足五件货~万一出点什么岔子,我可担待不起~” 说着便再次点燃了火折子。 两人对对话全都收入了傅兰絮等人的耳中,他们大概听了个明白,原来是两个人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货物”选择在这里交易。 只是不知道这些“货物”是将要送到什么地方去的…… 火光亮起,傅兰絮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见到佛像面前站着两人,一个穿着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老板姓。另外一个的形象却让人有些吃惊,粗布的衣服,佝偻的腰,黯淡的火光映在脸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清晰可见,一看就是一个常年劳作的老汉。 火折子在那穿着精致的人手上,说明那人应该是“路兄”了。那这个老汉,居然会是倒腾来“货物”的“奎兄”? 傅兰絮压着心底的惊讶再继续看。 “奎兄”的脚边有几条麻袋,“路兄”点了一支带来的火把,熟练的解开了一个麻袋的封口,往下一撸,露出了里面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来。 “呦,果然十分俊俏~”“路兄”一脸猥琐的称赞道,还对旁边的奎兄竖了竖大拇指。 奎兄嘴角一歪,明显对路兄的这种不信任的奉承十分反感。 而那路兄见奎兄的表情,也并不在意,他把火把插在一边的墙缝里,一手扶着那昏迷的女子,一手把整条麻袋都褪了下来。 随后他居然伸手向那女子的下体摸去…… “路兄,你这是做什么?这些女子可都是处子,若是被你给开了苞,我可不管退货!”奎兄见他的动作,不悦的说道。 “奎兄尽管放心,我干这行也有年头了,只是检验一下姑娘是否完璧而已。”路兄说道。 奎兄十分不屑的偏过了头。 这个时候,果然如奎兄口中所说,中了迷药的姑娘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竟然缓缓醒了过来,刚刚醒来就发现有人在用手猥亵她,她立刻大叫一声,随后一个巴掌扇在了路兄的脸上。 路兄没躲得及,这一巴掌挨了个严严实实的。但他也没有气恼,而是从女子的双腿之间收回了手指,在嘴里吮吸了一下,说道:“果然是完璧~奎兄,你怎么连他们的手臂都不绑起来的?若是你把他们绑起来,我这一巴掌就挨不到了。” “哼,她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养的这么细致,若是被麻绳磨破了手腕留下了伤疤,可就卖不上高价了。别的不说,路兄背后的老板,不就十分挑剔吗?”奎兄转过脸来。 “奎兄说的有理,唉,看来我这一巴掌只能白挨了。” 刚刚醒来的女子惊魂未定,手脚并用往后爬了两步,却被路兄抓住了脚踝,怎么也挣脱不开。 刚好奎兄此时回头,她看见了奎兄的脸,惊异的叫道:“爹爹?” 第一百二十六章:人皮面具 奎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说道:“我可不是你的爹爹~” 但那女孩还是一个劲儿的挣扎着往他身边靠,还一直喊着:“爹爹,救救女儿啊,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咱们会在这种地方?爹爹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奎兄不为所动,辛苦抓着姑娘脚踝的路兄嬉笑一声说道:“奎兄啊,你这人可真是,就算不愿意用真面目示人,也不用一直带着人家父亲的面皮啊,你看看,小姑娘都误会了。” 随后他又对那小姑娘说道:“小姑娘,这个人可不是你的好爹爹,你的爹爹早就死在他手上了,连脸都被剥了下来。他是个采花大盗。不过他和普通的采花贼不一样,别人采花来用,他是采花来卖,哈哈哈哈~” 小姑娘全都停在耳中,但看眼前的老者,明明就是自己的父亲啊!在这陌生环境里,那张熟悉的脸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虽然心中害怕,害怕抓她脚踝的人说的都是真的,但她还是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熟悉的脸庞上。 但是她的希望破灭了。 奎兄佝偻的身子,突然直立起来,整个人的气场一瞬间就全都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缓缓的抬起手,用长长的指甲在脸的边缘处轻轻挑动,一层面皮被挑起了一个边。接着他小心翼翼的将面皮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撕了下来。 小姑娘的“爹爹”被他拿在了手中:“看见了吧?我可不是你的爹爹。” 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大哭起来:“我爹爹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顿了顿,她又像傻了一样,又惊又怕的问道:“你是……你是村口的李叔?” 奎兄蹲下身子,微微一笑,用手指甲挑了挑自己的脸的边缘,挑动起好几层面皮:“我也不是你的李叔~哈哈哈哈~” 小姑娘惊骇莫名,但下一刻奎兄用手在她的口鼻之间轻轻一抚,她便立刻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恬静无比。 “哎呀呀!奎兄这一手可真是厉害啊!这是什么药?是药粉吗?还是抹在手上用香气迷人的?”路兄嘴巴夸张的呈o型张着不停的问道。 奎兄明显不想回答:“路兄还是赶紧将她装回袋子里吧,剩下的人如果需要检查,就快点,不要让奎某等太长的时间。” 路兄笑吟吟的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又把那小姑娘给装回了袋子里。 接着检查第二个,第三个。 一共五只袋子,每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十几岁长相娇好的小姑娘。每一个检查的时候,那个姓路的居然都亲自上手。 完事儿了还都用嘴巴很恶心的舔一舔。 傅兰絮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冲上去解救这五个无辜的小女孩了。只是李邃却紧紧拉住了她,指了指那姓奎的人。 傅兰絮定睛一看,原来那姓奎的人腰间挂着一柄长剑。 他们四个人逃出来的时候,除了银子,什么都没带在身上。只有祁方在的时候有过一把巽风宝剑。而现在,他们四个人都手无寸铁,虽然除了凝云个个身手都不弱,但功夫再强也怕菜刀,何况他们并不清楚那姓奎的身手怎么样。 也不清楚那个姓路的是不是也带着什么兵器。所以李邃觉得,眼下不宜轻举妄动,示意傅兰絮静观其变。 路兄检查到第四口麻袋的时候,火把换了个位置,火光着凉了半面佛像。 他正要解开袋子口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动作。刚过来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扫到之处,好像有什么不对。 柴堆!这里怎么会有柴堆? 路兄放开解开一半口的麻袋,走到被符全扑灭的火堆面前,伸手在火堆的上面感觉了一下,还有余温。 他神色一凛:“奎兄,看来这地方,不止有你我二人啊!” 奎兄也看见了那被扑灭的火堆,面色也十分凝重,小心的打量着四周说道:“不知是何方高人在此?不如出来一见?” 佛像后面的傅兰絮等人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他们发现,有些不知所措。 交换了下眼神,傅兰絮按住凝云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出声,又给符全使了个眼色,让他好好照看着凝云。 最后跟李邃对视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火把能照亮的范围并不大,路兄和奎兄和只能勉强看出走出来的人是个女人。傅兰絮的妖娆的身材在黯淡的光亮中给人一种朦胧的美感。 路兄和奎兄都有感觉,她肯定是个美人。 路兄猥琐的笑道:“哈哈哈哈,居然还是个女的?想不到今天还能有意外收获?奎兄,劳烦你出手,这个跟他们一样的价钱!” 奎兄没有路兄这么乐观,从傅兰絮的身影出现在佛像背后,他就心生警惕了。 从走路的姿势,脚步的沉稳来看就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女子是有功夫在身的,只是一眼看过去,不知道深浅。 “站住!你是什么人?神经半夜的怎么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还有别人吗?”奎兄问道,他让傅兰絮停住脚步,实际上是想在不清楚敌人轻重的时候让自己在安全范围之外。 傅兰絮只是脚下一顿,却继续向前,她也十分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奎兄。一边向前一边说道:“我还想问问你们的呢,深更半夜的来着破庙里做什么?卖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货物?” “哼!别装了,刚才我们的谈话想必你也都听见了,今天断然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路兄说道:“奎兄,迷晕了他!让我来先女干后杀!银子我照付!啊!” 路兄突然惨叫了一声,原来是那李邃从佛像的另外一边悄悄的出来用拳脚将路兄给制服了。 惨叫声让奎兄分了下神,傅兰絮趁着这个机会突然冲向奎兄,伸手抓住了他腰间的长剑,铿的一声清响,剑已经被抽了出来。 奎兄知道中了计谋,但为时已晚。傅兰絮已经将抽出来的长剑架在了他颈间。 “饶命饶命!女侠饶命!”奎兄感受着颈间的凉意,一动不敢动。 傅兰絮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银样蜡枪头,功夫居然这么差,腰间的长剑这么轻松就被夺了下来。她单手执剑抵着奎兄的脖子,颇有一种女侠的风范。 “女侠,不要这么用力,这剑身……我淬了毒……”奎兄张口求饶。 傅兰絮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阴毒,不光会做人皮面具,迷药,居然还往剑上淬毒! “你也有怕的时候?你偷来这些无辜少女,可想过他们心中的感觉?” “……我、我也只是混口饭吃……不想女侠您,有这么好的功夫,祖师爷就传了这么点手段,干的就是这个行当……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虽然到处掳掠姑娘,但也只是卖钱,从来都没有亲自……那什么过……”奎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道。 “你是没对他们怎么样,但你想过她们被你卖了之后的处境么?” “那我可就管不了了……”姓奎的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傅兰絮一怒,手上用了点力气,剑尖不小心戳破了那姓奎的一点皮肤,姓奎立刻瞪大了眼睛,伸着手指着傅兰絮:“你、你……” 然后他就死了。 “这是什么毒?居然这么厉害?”傅兰絮自己都十分心惊,连忙把剑放回了剑鞘。 “他死了吗?”李邃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问道。 傅兰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那人的脉搏,李邃连忙捉住她的手说道:“别乱碰,这种用毒的人,怕是身上都沾满了毒药,碰了就可能会中毒。” 说完他从身上撕下来一块布料,包住了手,试了试脉搏,然后摇摇头说道:“已经死了,看来这毒药真的很厉害,见血封喉。” “我、杀人了?”傅兰絮一时回不过神来,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感觉不是很好。 李邃过来安慰她说道:“不必自责,他既然给剑上涂这种毒药,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算是为民除害,不用有什么压力。” 傅兰絮点点头。 转头看看这姓奎的人的脸,傅兰絮十分好奇,用李邃撕下来的布料包住手,试着往他脸上抹去。一模不要紧,好几层人皮被搓了起来。 傅兰絮轻轻一扯,就扯下来好几张面具。 而这张脸的主人,却是面目全非,整张脸上都似乎没有皮肤一般,血红的肉色十分可怖。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整天顶着别人的脸或者……”李邃看后也摇摇头。 傅兰絮却若有所思。 这人皮一共七张,有男有女。傅兰絮看着它们,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李邃一时没注意,傅兰絮就挑了其中一张人皮,覆在了自己的脸上,人皮薄如蝉翼,盖在脸上没有丝毫的不适,边缘处也做了特殊的处理,既能紧紧的吸附在脸上,又不会露出丝毫痕迹,如果不用手捏搓,任谁也不会发现这张脸是假的。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李邃大惊,眼前傅兰絮已经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妇人的脸庞了。 “怎么样?看得出来吗?如果看不出来的话,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用这个来隐藏自己的行迹!” 第一百二十七章:乔装进城 “真是胡闹,万一这上面有毒的话……”李邃不敢想象。 “怎么会呢?他既然自己都往脸上带,那肯定是对人体没什么伤害的。”傅兰絮说道:“怎么样?到底能不能被看出来?” 李邃治好点点头说道:“完全看不出来,现在的你不听声音再换身衣服,我是绝对不会认出来的。” “太好了,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了!我找找他身上还有没有多余的……”傅兰絮说道。 她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以后或许可以借助这种东西不必再躲躲藏藏的了,难过的是……若是早点知道这世界上有这种人皮面具,自己或许就不会被钱庄老板给盯上,那样的话,或许凝意和祁方就不会…… 果然,这个姓奎的人身上还有几张人皮面具,都被傅兰絮翻找了出来。除了面具之外,傅兰絮还找到了不少小瓶子,另外还有一本小册子。 傅兰絮翻开册子大概看了一眼,居然是这个姓奎的人平时使用的毒药以及解药的配制方法。 从这个册子上,傅兰絮也得知了主人的姓名,叫做奎无面。 “这些都有点用处,收起来吧,以后慢慢研究。”李邃说道,随后又喊了声符全道:“符全,跟我去把这个人的尸体处理掉。” 李邃转身看了看被打晕的姓路的人,对傅兰絮说道:“把剑拿给我用用。” 傅兰絮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没有反对,吧剑递给了她。 李邃来到那姓路的人身边,用剑随意往那人身上一插,那人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试了试鼻息脉搏确认他已经死亡,李邃才把剑还给了傅兰絮。 两个男人去清理尸体,傅兰絮则忙着解开一个个口袋,用火把的亮光唤醒了五个小姑娘。 小姑娘们醒来之后看到傅兰絮的样子被吓得不轻,傅兰絮才反应过来把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说道:“你们别怕,你们是被两个男人掳到这里来的,现在他们已经死了。” 其中有三个姑娘之前醒来过,看见过那个姓路的还有那个奎无面。听到他们死了的消息,齐齐松了一口气。 “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 姑娘们纷纷作答,有两个姑娘正是来自铁石镇,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有一个姑娘家是在威武城的,还有一个是烟城的。最后一个小姑娘真的太小了,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地方的。 “既然都知道家在什么地方,明天等天亮了,你们就结伴回家吧。我这里有些银两给你们在路上使用。好吗?” “谢谢姐姐大恩,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了……”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姑娘说道。 傅兰絮连连摆手:“举手小事何须挂怀,今天也是碰巧遇上了,无辜之人遭难,总不能袖手旁观。” 最小的一个姑娘却拉了拉傅兰絮的衣襟说道:“姐姐,我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可以跟着你吗?” 傅兰絮看着她的样子,十分为难,问道:“姐姐要走很远的路,会吃很多苦,带着你会不方便,你也会每天都很累的。让这几位姐姐带你先到镇上或者城里,然后再慢慢打听你家在什么地方,好不好?” 傅兰絮想着,这些人家里丢了姑娘,肯定着急的很,一定报了官。只要回到镇上或者城里,找到衙门问一问,自然就有答案了。 谁知小姑娘却不愿意,说道: “姐姐,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累,我也决不让自己成为姐姐身边的累赘,姐姐就带上我吧……其实……我从小无父无母,是被邻居家的伯伯养大的,但是伯伯说等我再过两年就要嫁给他……” 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 傅兰絮这才了然,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家在什么地方,而是不愿意会去。 都叫伯伯了,男的肯定年龄不小。居然想要娶这个从小一手养大的小姑娘,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真的把小姑娘给送回去了,反倒真是狼入虎口了。 犹豫再三,傅兰絮答应下来,说道:“好吧,我同意带着你,有两位哥哥是跟姐姐同行的,待会儿我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你可要表现的乖巧一些~” 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 傅兰絮见她可爱,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水灵灵的大眼睛骨碌一转,说道:“我叫吴颖~口天吴,聪颖的颖~” 傅兰絮默默她的头,说道:“真是个好名字~” 小姑娘长得很可爱,傅兰絮忍不住把她抱了起来:“小颖,你可真轻!” 傅兰絮惊呼道,那吴颖在她怀里,就跟没有重量一样…… 不一会儿,李邃和符全回来了。奎无面和那姓路的什么人的尸体被他们给掩藏起来了。 因为没有工具,挖坑实在太过困难。他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用树叶盖起来,又在上面覆盖了一层泥土,最后搬了一些碎石。做了一个简易的坟墓。 见傅兰絮抱着一个半大孩子,李邃微微皱了皱眉头。傅兰絮解释了来龙去脉,正式征求李邃和符全他们的意见。 李邃见傅兰絮喜欢这个孩子,而且抱着她的时候心情似乎会好一些,就没有拒绝。 符全则是以之前的主子马首是瞻,凝云直接一句“依小姐的”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符全重新生活,后又十分警惕的把庙门给关了起来。一行人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个夜晚。 第二天一大早,姑娘们就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虽然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但是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天黑之前也肯定能到铁石镇。 傅兰絮一行人也继续向北走,来到了一座新的城池——鲁南城。 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傅兰絮拦住众人,从怀里掏出了她的战利品——人皮面具。 “相公,符全,凝云,你们把这个戴在脸上吧。”傅兰絮给每人都分发了一张假面,带上之后,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城,根本不需要躲藏,通缉令画的再像也没用。 隋饶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但是真的要戴面具,符全几人还是有些迟疑和抵触。毕竟他们手上的人皮面具,八成就是真正的人皮制作的。 唯有吴颖对着人皮面具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在傅兰絮的强烈坚持下,众人戴上了面具。一行人立即变成了一对儿中年夫妇,带着三个孩子。 李邃和傅兰絮化身为身着华服的中年夫妇,而凝云和符全则各自顶着一张十五六岁样子的青涩的脸跟在身边。加上吴颖,一家五口,看起来非常和谐。 进城的队伍排的很长,一家五口排了半天的队伍才到了门口。 守城的士兵喊道:“交税交税!一个人一百钱!” “啊?交税?交什么税啊?”李邃装出一副很憨厚的样子问道。 “进城税啊,还能是什么税,你们五个一起的?五百钱,快点交钱,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进城呢!” 傅兰絮忙凑上前去:“我家这小丫头还不满十岁……也要按照一个人的钱来收吗?” “少废话,都是按人头的,别说十岁,就算是刚生下来,也得交一百钱!” 傅兰絮和李邃交换了下眼神,他们原来治下的三个城池可从来没有什么进城税…… 他们倒是不缺钱,只是做做样子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普通的老百姓而已。守城的士兵都不耐烦了,傅兰絮也就不再演了,悄悄取了一两碎银,塞到了李邃的手中。 李邃走上前去:“官爷,我们出门就带了这碎银子……多的……” “行了,我们知道了,多的就是请我们哥儿几个喝酒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守城的官兵一把夺过那碎银子去。 “哎,不是啊,官爷,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攒了好长时间才换来的一两碎银子……官爷要把多余的钱找给我们啊……” 那士兵已经把银子收在了腰带里,突然出手给了李邃一巴掌,吼道:“去你娘的,找什么钱?老子什么时候收你一两银子了?你问问他们?进不进城,不进城就给老子滚!” 士兵指着身边的几个同僚说道,他身后的士兵也都哈哈大笑,有了这一两银子,今天他们又能去痛快的喝酒快活了。 李邃眼中一抹寒光闪过,但他却不敢轻易动弹,只因为刚刚的一巴掌把他脸上的面具弄得有点移位了。 他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假装做着抹眼泪的动作想要把面具扶正,但那面具却好像不听使唤了一样,无论怎么都会偏到一边,再继续下去会被发现的! 就在他焦急不已的时候,吴颖从傅兰絮怀里挣脱跑过去,摸着他的脸说道:“爹爹不哭……爹爹不哭……” 看样子好像是懂事儿的女儿在安慰自己的老爹,还伸手帮着抹泪,但李邃却发现吴颖的小手抚摸过的地方,那人皮面具立刻变得熨帖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整理好了。 “还不快滚!” 李邃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连连点头道:“是、是……” 一行人刚走进城十几米,突然身后又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等等!” 第一百二十八章:刺史走狗 难道被看出什么来了? 傅兰絮一行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守城的士兵慢慢的走过来没有理会李邃或者是傅兰絮,反而在凝云身边停住了身形。 随后朝着凝云的胸口伸出手去。 “你要做什么?!”符全连忙拦住他的咸猪手,质问道。 那士兵冷冷的瞪了符全一眼,抽出刀将符全给逼退了两步。 傅兰絮眼睛盯着那个士兵,如果他敢对凝云做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抽出剑来斩断他的手臂。 “哼!”那士兵冷哼一声,伸手又向凝云胸口摸去,凝云吓得捂住了双胸,闭上了双眼。 傅兰絮紧咬牙关,手已经悄悄的伸向了藏在大腿一侧的长剑。 可士兵却没有做出侮辱凝云的事情来,他只是从凝云的衣襟里抽出了一条白色的丝绢。 “这是哪儿弄的?快说!”那士兵大喝一声,他的手指捏着丝绢,大拇指在底下顶着,正好让丝绢上的一个“鉴”字展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刚刚松了的一口气又马上被提了起来,糟了!这是鉴王府的丫鬟们随身的丝绢,想不到凝云一直都还带在身上!那丝绢的一角上,绣着鉴王的封号。 不过还好,凝云也不傻,一向不怎么会说话的她到了这种紧要关头突然机灵了百倍,张口便扯了个慌话:“这是……我在林子里拾的……” “怎么了这是?”刚刚收钱的士兵看见这边的动静,便过来问。 搜出手绢的士兵把那“鉴”字展示给他看,说道:“我看到这个字,就留了点神,你说他们会不会是鉴王府的余孽?该不会被通缉的王爷王妃就是他们吧?” “哈哈哈哈!”那士兵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兄弟啊……我该怎么说你好,四王爷和四王妃正在被全国通缉,怎么可能大摇大摆的进城呢?你看他们一个个,老的老,小的小,咱们鉴王可是风华正茂,王妃据说也是倾国倾城的。他们……噗哈哈哈哈~” 那个搜出手绢来的士兵一脸窘迫:“可这手绢……而且他们有可能会易容……” “还易容……你看他们像是易容过的吗?我守城这么多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人有没有问题了。这几张脸,我刚刚都看过了没有一点问题。易容是很容易被看出来的,脸上虚假的部分,肯定会有痕迹,你去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痕迹?” 那士兵当真走到傅兰絮等人跟前,几乎是脸贴着脸的细细的看了一遍。几张脸挨个看过都没有什么问题。轮到李邃的时候,他还上手搓了搓,把李邃吓出一身冷汗,拼命的准备都做好了。 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脸上的面皮和他的皮肤贴合的非常好,被捏到的时候,就像捏到了他自己的皮肤反应一样。 “真没什么问题……可是这手绢……”那士兵仍旧怀疑。 收钱的士兵问凝云:“这手绢哪弄的?” “林子里捡的……” “哪里的林子?” “铁石镇南边的林子……”凝云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收钱的士兵闻言,沉吟半晌说道:“嗯,看来王爷王妃应该是往南逃走了。兄弟,你发现这手绢,也倒是大功一件,我替你上报给城主,由城主再上报给朝廷!你放心,兄弟我绝对会明言是兄弟你的功劳的!” 发现手绢的士兵连连称谢。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收钱的士兵,对李邃一行人喝道。 李邃忙低头告罪,带着“一家大小”进了城消失在了街头。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差点被人识破!”李邃心有余悸,他看了眼吴颖,试探着说道:“谢谢你,小颖。” 吴颖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问道:“哥哥要谢我什么?” 李邃见她目光清澈便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凝云,你身上还有什么带着鉴王府印记的东西么?赶紧找找,这个时候可不能留这些东西了!还有你们,你们也都各自找找!”傅兰絮急道。 幸亏这次两个士兵查的不是很彻底,如果他们再仔细一点,恐怕真的能发现他们戴了人皮假面。现在全国通缉赏金又高,不管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他们名声多么好多么受人爱戴,只要被人认出来,肯定会被抓,就算不被抓,也会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足量的金钱的诱惑力是无限的。什么道义,恩情,真相,在足够数量的金钱面前都不堪一击。 凝云闻言连忙翻找了一通,又找出了一些随身带着的首饰,这些金银的东西,大多都是在王府里得到的赏赐,这些东西上也有鉴王府的印记,只不过这些印记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容易被发现。 再就是李邃身上随身携带的一块宝玉。这是太妃传给他的,自然不能丢弃。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傅兰絮舒了口气,说道:“好了,这些都收起来吧,都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东西。总算是混进城来了。这面具还真是好用……” “是啊,真没想到,居然让那士兵捏脸都没事!”符全也非常惊讶,他试着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脸上的人皮面具立马皱起来一块:“哎,怎么我这个就不行?” 他向李邃投去询问的目光,李邃摇摇头,看了眼呆呆站在一旁的吴颖。 “咕~”恰在这时,吴颖的肚子响了。 “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给看饿了……”傅兰絮噗的笑出声来:“好了,咱们有这面具帮忙,现在吃饭不用躲躲藏藏的了,咱们找个酒馆要点好菜,大吃一顿!” “好不好?”傅兰絮摸着吴颖的脑袋。 “好~”吴颖乖巧的回答道。 李邃看着吴颖的样子,若有所思,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吗?他试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好像长在了脸上一样。 鲁南城的位置已经算是大洛偏北了。老百姓民风淳朴,性格豪爽。说话做事都很大方。饭菜也是一样。 不同于南方的菜品,这里的饭菜看起来没那么精致,口味上也不像南方一般淡雅。饭菜都是大盘,大盆盛的,量足的让傅兰絮都担心老板会赔钱。 口味较南方菜也重了许多,酸甜苦辣,每一种口味都十分霸道的刺激着人的味蕾,吃第一口的时候会有些不适应,但多吃一点就能习惯并且从中品出北方人融入食物中的爽利性情。 店里比较受欢迎的菜式都有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大!盘大,块也大! 红烧排骨,南方会剁成能直接入口的小块,这里就不行,桌上的排骨,需要用手拿着,然后用牙齿像野兽一样狂野的撕扯到嘴里慢慢咀嚼其中的滋味。 扣肉也是一大块能把盘子给盖住的肉,想吃?自己撕开。 虽然不太适应这种风格,可是众人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大大方方的吃一顿饭了,一桌的美味转眼之间就被彻底清理掉了。 “小二!”傅兰絮叫道! “哎,来啦~几位客官,吃好了?” “照这个样子,再来一桌~”傅兰絮笑了笑,随手递上一把碎银子,见小二瞠目结舌便说道:“俺们是小地方来的,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一桌,俺们没吃得饱~” 小二一听,十分同情的回答道:“好好~你们等着,我这就让后厨去做” 还小声加了句:“我让他们加点量,你们尽量吃~” 傅兰絮报以感激的笑容。 “切,土包子!”旁边桌上突然传来一个男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傅兰絮转头看去,两个大汉正往他们这桌上看过来,眼睛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那份不屑则是为了掩藏这两种情绪。 只是羡慕嫉妒这种东西……哪能掩藏的住? 两张桌子比比,傅兰絮就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了。他们两个人,只点了一盘酱牛肉和一壶酒。肉吃完了,酒没喝干净…… 本来也没啥,但是看到旁边这满满一桌十几个菜被傅兰絮他们一扫而光之后,居然又叫了一桌。他们心里就不平衡起来。 这是财力和饭量的明显不对等。 傅兰絮这一桌,老的老小的小,明显吃不了很多东西,叫两桌菜在他们眼里就是浪费。 而他们两个年轻力壮正是能吃的年纪,却没钱叫这么多的菜!这让他们如何平衡? 见傅兰絮等人看过来,那年轻人之一还恼了,站起身道:“看什么看?!” 傅兰絮和李邃对视一眼都不想多生事,就不再看了,把头转了回来。 可那年轻人似乎还不想就此罢手。似乎他们无视了他一样,让他心里更不爽了起来。 他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往傅兰絮这一桌冲过来,身边的同伴连忙把他给拽住。 “你干什么?别惹事儿!今天是来这儿办正事儿的!” “我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顺眼不顺眼的,先憋着!薛先生随时会来,咱们费心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吗?你老实点,别等薛先生来了看到你这个熊样,答应的事情再反悔了!” “他敢!?不过是林刺史手下一条狗罢了!”那年轻人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这条狗,他不愿意惹。 傅兰絮这一桌却都支起了耳朵,林刺史的手下? 第一百二十九章:故意露富 傅兰絮对林刺史非常在意,因为无论他才是害的他们如此下场的罪魁祸首。 无论是按照凝意的说法,还是按照三头的说法,皇帝本来是不想杀他们的,那天晚上有毒的饭菜都是林刺史的主意。 如果不是他着急下毒,他们也不用逃离王府,或许现在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也许会被贬为庶民,流放边关,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全国通缉。 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祁方和凝意绝对不会死。 虽然不知道这背后,皇帝和林刺史各自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这仇恨,却已经烙印在了傅兰絮的心底。 这次北上,是要离开大洛到北国谋生,但是如果顺路能解决掉林刺史给祁方和凝意报仇,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爷也有同样的想法。 “你小点声!这里人多眼杂,说话要多加小心!万一被薛先生知道了你骂他,咱们的银子可算是白花了!你到底还想不想到盛京当差?”旁边桌上稍微年长一点的那个人,听到年轻人出口便骂“林刺史手下的一条狗”,连忙小声提醒道。 “怕什么,我想这个薛先生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到处安放眼线!”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他来了!快,礼貌点!” “薛先生,这边~”两人对着门口招呼道。 傅兰絮坐的位置朝向正好对着酒馆的大门,一眼便看到了来人。是一个身着襦衣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形容做派都很文雅,可惜眼神不那么干净,显得贼兮兮的。 他听到二人的招呼后,径直来到了跟前,坐下后,略有不悦的说道:“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都不知道找个房间?” “薛先生恕罪,这小酒楼的彩色是全城最好的,既然我们两兄弟邀请薛先生来商谈要事,自然要选最好的地方,只是可惜,今天楼上的包房被大人物们给占了。或许薛先生来了,他们肯给面子,但是我们两兄弟什么都不是,实在没法让他们让个房间出来。还请先生见谅!”稍微年轻点儿的火爆脾气,这会儿倒是像转了性子,使劲浑身解数陪着笑脸说着告罪的话。 “行了,什么地方都好,薛某也懒得耽误时间了。”薛先生倨傲的说道:“咱们直入主题吧,说完我就走,这里的饭菜再好,我也并不稀罕~”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他却解下了外袍,叠好了放在长凳上,哪有个马上要走的样子? 两兄弟虽然对他的口是心非十分不屑,但却不动声色的给他倒满了酒同时大喊一声:“小二,可以上菜了!” 小二应了一声随后就一盘接一盘的端了菜上来,不一会儿就摆了满满的一桌。这一桌子的菜品都是店里的特色,没有一样是普通货色,薛先生看着这些美味,满意的直点头。 年轻人也微微一笑,若有若无的朝着傅兰絮的方向示威一样的看了一眼。 恰好这时候傅兰絮正在偷偷的观察他们的情况,两人目光相接,傅兰絮感觉有些不自在,便立马转了头过去。 “几位客官~您要的菜来啦~”小二及时端着托盘赶到,将两盘菜放在了傅兰絮面前,身形正好挡住了另外一桌的年轻人的目光。 “薛先生,来,尝尝这个,这是这家店的特色菜,全城只有这一家的厨子会做,据说这厨子是前朝御厨的后人。这做出来的菜,可相当于是皇帝享用的!” “好说好说!”薛先生也不拘着,方才冷淡的表情尽去,对着二兄弟频频微笑,与二人觥筹交错。 说好的直入主题,却是只字不提,一直到酒足饭饱,他打了个饱嗝,才悠悠的说道:“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只是想要吃这口官饭的人可多着呢,总要有个由头把你们给安排进去,才能行。不然的话,贸然把你们弄进去,我可是自找麻烦。” “那需要找个什么样子的由头呢?”两兄弟问道。 “这个,就要咱们配合演一出戏了,而且要演得好才行。林刺史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我就帮不了你们了。” “演戏?什么戏?” “你们既然想要到刺史身边当差,那光我们说了,打点了也没用。得让刺史亲眼看见。正好,林刺史过几天就要回京,要路过此城,咱们到时候就演一出豪杰救驾的戏码!买通几个人做鉴王府的余孽,前去刺杀林刺史,然后你们两个挺身而出,将他们打跑,把林刺史救下来!林刺史必定能记住你们,而且对你们心存感激。” “鄙人到时候也会在林刺史身边迎接,到时候我再替你们美言几句,给你们的身份做一些润色,再有意无意的提出他身边的职缺,这事儿不就成了?” “好主意!好主意啊,薛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那姓薛的连连摆手:“过奖过奖,只是这演员你们可得自己找。我可不认识什么鉴王府的余孽。而且你们要让对他们的行为负责,到时候千万别出了岔子,伤到了林刺史!听见没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两兄弟连忙道谢:“不知道林刺史什么时候到达,我们又在什么地方上演这出戏最为合适呢?” 薛先生看看两旁,警惕的说道:“这个时间地点,事关重大,你们离近点,我说与你们~” 正事儿就是这两句话而已,他们说的很小声,傅兰絮和李邃很努力的听,却也只是听到些只言片语。 说完这些事儿,两兄弟又往这个薛先生手里塞了些银两,薛先生才志得意满的走了。 “符全,跟上他!”傅兰絮说。 “不用!”李邃制止道。 “为什么?他知道那姓林的狗官什么时候进城,还知道走什么路线,咱们正好找机会拦下,削了他的脑袋,给祁大侠和凝意报仇!还有五弟!”傅兰絮非常激动的说道。 她的声音略微大了一点,旁边的人不由得纷纷侧目,李邃连忙抓住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他既然是那姓林的身边的走狗,咱们便不能就这么动他。眼下姓林的还没进城,若是问清楚线路不杀他,他可能会给姓林的报信儿。若是杀了他,没人去迎接这个姓林的,恐怕姓林的会起疑,到时候再临时改道,咱们一样会落得一场空,倒不如多等一会儿,找他们两个谈谈。” 李邃的头偏了两偏,示意另外桌上的两个年轻人。 傅兰絮这才将握紧的拳头给放松了些。不得不承认李邃说的很对。这个时候,是需要忍耐的。傅兰絮对李邃点了点头,平息了心情,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另外一桌的饭菜也在继续,年轻的弟弟挑弄着盘子里的菜说道:“这个姓薛的,吃个菜也整盘的扒拉!娘的真没教养。” “人家地位高,地位高还需要教养?这次咱们的运气不错,我听人家说,这姓薛的最不是东西,经常收了银子不办事儿。无论他这个人怎么样,这次咱们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买个官还特娘的这么麻烦,还得找人演出一出戏,咱们去哪儿找人?”弟弟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不高兴。 “嗨,咱们赌坊里面找几个缺钱的,一两银子一个人就能办了这事儿!” “好主意,不过我的主意更好,我觉得,一两银子都不用花!到时候咱们直接把他们给当场……”弟弟以手做刀,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 “啊?” “免得以后他们再拿这事情来要挟咱们!”弟弟说道。 年长的哥哥想了想,也缓缓点了点头:“行,就这么办。钱倒是小事儿,几两银子而已,就算给他们当丧葬费了。虽然有点不人道,但是……谁会在乎他们几个臭赌鬼?” “不用给!” “先给了吧!” “哥,咱们没银子了……”弟弟说道。 这是傅兰絮这一桌,已经将第二次端上来的饭菜全都给清理干净了,站起来喊道:“小二,结账!” 小二屁颠屁颠的过来,细细的算了两边说道:“客官,您这两桌子菜,总共是六两银子!” 傅兰絮故意做出一副不在乎的神色,从肩上挂的布袋里面掏出了一锭十两大的银元宝说道:“拿着吧,不用找了!多出来的,算是给你的赏钱!” “哎呦,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就算扣除了六两银子,那小二自己还能白的四两。这都相当于他半年的工钱了!自然是千恩万谢:“几位客官慢走!小心别绊了脚,哎,来,我给几位客官开门~” 傅兰絮点点头,一脸倨傲的走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故意回首朝里面望了一眼,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面皮,脸上的人皮面具微微的皱起来一块。 这些全都落在了另外桌上的年轻人眼中,他早在傅兰絮喊结账的时候就注意到那边的动静了,想看看傅兰絮这两桌子菜能花多少钱。 当他看到十两银子的时候,眼睛都放光了!他见傅兰絮走了出去之后,立刻站了起来。 “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 “咱们不是愁银子吗?现在又着落了!” 第一百三十章:车里没人 “有着落了?什么意思?”两兄弟中的哥哥是背对着傅兰絮一桌的,并没看到傅兰絮刚刚好爽丢出十两银子的样子,所以不解。 “大哥,你没看见,刚才那个桌上的暴发户婆娘从褡裢里面掏出来十两银子,眼不眨心不跳的,直接把多出来的银子赏给小二了!他们肯定还有更多的银子!” “你是想?!”哥哥问道。 弟弟点了点头。 哥哥说道:“千万不要节外生枝啊,咱们马上就要……” “哥哥说的哪里话,咱们只是为了过更好的日子。若是她那一兜子里面都是银子,那可比买那什么屁官做可强太多了。林刺史身边又如何,也不过二两银子一个月!咱们快跟上,不然一会儿他们走远了,就找不到了!” 哥哥略一考虑,点了点头说道:“贤弟说的有理!咱们快跟上!” 两个人连忙结了账,一桌子饭菜二两银子,他直接扔给小二三两的碎银也说了句:“不用找了!” 小二都快要乐晕了! 两人慌忙走出客栈,左右看了看,刚巧看到了傅兰絮一行人在不远处的街口转了弯。 “快追!别跟丢了!” “好!”当哥哥的总是想的比较多,说道:“咱们两个人,他们可是有五个人,咱们待会儿可要做干净点,万一跑掉一个报了官,咱们的事儿就算完蛋了!” “跑?报官?呵呵,他们不敢!”弟弟说道。 “为何不敢?” “那为首的女人带了面具,根本就像隐藏自己的身份,我大概猜到他们是什么人了……如果真的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咱们两个不光能找到一份好差事,还能得一大笔的赏金!” 顿了顿,他补充道:“是真的赏金!” 哥哥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在这种关头,需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带着人皮面具的,身份肯定大有问题。 “莫非是……”他想到了前不久在城门口看到的通缉令! “八九不离十!若真的是他们,咱们连林刺史都可以不用去麻烦了,直接把他们给抓了送到盛京,就能白得十万两银子!” 哥哥也终于兴奋了起来。 两人一路尾随,跟踪非常的顺利。走在前面的五人似乎全无防备,两人远远的跟着,走了很远却没跟丢,每一次他们快要跟丢的时候,总能发现他们朝那里去了的蛛丝马迹。 他们一直跟着傅兰絮等人来到了一片非常荒芜的地方。 “大哥,这里可是太偏了,平时都没什么人过来,他们既然是王爷的余孽,为什么回来这种地方……”做弟弟的问道。 做哥哥的这会儿已经兴奋起来,回答道:“当然是因为被通缉,所以不能在闹市大摇大摆的走了!他们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正好证明了他们的身份果然如你我所想!” 又跟着傅兰絮他们转了一个弯,两人赫然发现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而胡同的尽头,傅兰絮等人正严阵以待的等着他们两个。 两人一看心道不好,中计了!哥哥萌生退意,拉了一把身边的弟弟说道:“快走吧!” 可这个时候的弟弟却已经不动弹了。李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们的身后,手中淬了毒的长剑刺入了弟弟的身体。 不消片刻就中毒身亡了。 冰冷的剑搭在了哥哥的肩膀上,李邃冷声说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是有半句谎言,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此时的哥哥悲愤交加,弟弟的死让他既难过又胆寒,而且现在对方还拿着剑搭在他肩膀上,他忙说道:“大侠饶命!大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 “你们刚才在饭桌上都谈了些什么?” “我说,我们兄弟二人,想求个官做,这城里的职位又看不上眼,便想要攀附个高官的人。几经辗转我们打听到了这位薛先生是林刺史身边的红人,于是就花了些银子,托他帮忙……” 这个做哥哥的还算识时务,该说的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原来两兄弟原来是街上的流氓,一个叫陈武,一个叫刘二。偷盗抢劫无恶不作,被抓紧衙门几次之后,突然醒悟应该去找个差事做。 两人偷到了好几家的银钱凑够了银子找了薛先生安排好了多日之后的英雄救驾的戏码。 “嗯,那林刺史什么时候进城?乘坐什么样子的马车?你们原本又是打算在什么地方把这出戏给演了?” “两日之后,林刺史就会途径鲁南城到盛京去请赏。我们选定了两天后的下午,就在城南第五个巷口。” “请赏?请什么赏?”李邃疑惑的问道。他做皇子多年,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规矩,居然还有大臣敢去找皇帝直接请赏的? “自然是林刺史收复南部诸州郡的功劳了,据说这次林刺史至少要官升三级。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兄弟二人想要投奔林刺史了,哪怕就在他身边做个小小的护卫,那待遇肯定也是普通的护卫能比的了的。”做哥哥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巴望着未来的日子该有多么美好。 改问的都问了,李邃对傅兰絮等人使了个眼色,问道接下来怎么处理。傅兰絮背过身去。 “谢谢你丝毫没有隐瞒。两日之后,若是我复仇成功,必定会给你们兄弟两个多烧些纸,让你们在九泉之下比现在过的富裕一些。” “等等!饶命啊……你们说过我只要实话实说就不杀我的!”那人直接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你们……报仇?你们果然是……” 傅兰絮缓缓揭下了脸上的面具,说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四王妃,他便是四王爷。” 话音刚落,便把长剑从李邃的手中夺过来,轻轻的在陈武的脖子上划了一道口子。 不一会儿,陈武就七窍流血,中毒而死。 “这东西上面的毒物,可真是霸刀啊!我一定要好好的把它收起来。”傅兰絮做完这些,从李邃的手中夺回剑鞘,把剑收了回去。 “还有两天的时间……”李邃自语道。 傅兰絮点点头:“是啊,只能再等两天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 说着就往外走,李邃连忙拉住她说道:“你等等,脸上的人皮面具需要整理整理,不然会出岔子的……” 李邃说着,帮着傅兰絮把人皮面具给好好的平整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会拦着我,不让我复仇,直接去北国。”李邃说道。 傅兰絮皱着眉头道:“我都想杀那个狗官,更何况是你?之前我不想你搅在王位争夺之中,是为了咱们以后的日子着想。穆王虽然死了,但是我和穆王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没有太多的感触。但是凝意是陪我时间最长的丫鬟,她的死,真的让我很痛心。若是碰不上也就罢了,既然碰到了,何不顺路给他们报了仇?” 傅兰絮越说越激动:“先杀了这个狗官,然后再去国外好好的生活,我的心底也会舒心一些,不然始终会带着对凝意和祁大侠的愧疚。” 李邃把傅兰絮搂在怀里,沉默了许久。 晚上一行五人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快到傍晚的时候,傅兰絮还派符全带了张中年人的脸去外面买了一些趁手的刀剑。 转眼便过了两天,林刺史要来了。 根据陈武提供的时间,他们提前做好了准备,在他和薛先生预先设置的地方进行了埋伏。 本来若是陈武他们找人,肯定会用上许多假的刀剑道具,但是换上了傅兰絮一行,这些就都变成真的了。 “待会儿咱们冲出去,我和符全负责挡住马车周围的士兵,兰絮,你就直接闯进马车里,把那林刺史给一剑戳死!得手之后立即远遁,咱们势单力薄,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傅兰絮笑了笑说道:“那陈武不是说了吗,薛先生也会暗中嘱咐护卫的人,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们肯定不会想到,花银子雇来的演员会假戏真做!” “嗯,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有什么不对的,宁可不杀他,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李邃严肃的说道。 “好!”符全和傅兰絮点头称是。 城门打开,林刺史的队伍当先进了城,这队伍的阵仗可是真不小,前面有十几匹马开道,中间是一辆只是看上一眼就会觉得非常有气势的马车,马车的四个角各站着一个表情冷峻的士兵。看样子不是庸手。 之后就是他所带领的征服南部诸郡的士兵队伍!浩浩荡荡,少说也有三千多人。 “啐!什么东西,居然让士兵进城!”傅兰絮小声吐槽道:“哼,估计连皇帝也不曾除了自己的贴身侍卫之外还带着几千士兵跟着一起进城。” “好了,不要乱想,他马上就要到之前所说的位置了,一切按照计划行动!” 傅兰絮和符全点头道。 终于林刺史的车队到了他们曾经约定的位置,李邃和符全当先从房顶跳了下去,一左一右站在马车之上,持着刀剑就和那四名士兵斗在了一起。 傅兰絮也紧随其后,跳到马车上掀开了门帘。 没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原地消失 李邃等人现身开始,那薛先生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只是可惜当时的傅兰絮满脑子只想着啥了林刺史复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 直到傅兰絮也跳到车上掀开帘子,看到空空的轿厢才知道他们被设计了。 傅兰絮大喊一声:“快逃!有埋伏!这里面没人!” 薛先生也在同时大喊道:“快快抓住他们!” 符全和李邃连忙拜托了各自面对的士兵闪身来到傅兰絮身边。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可能咱们被设计了,这马车里面根本没人!”傅兰絮用手中长剑逼退了几个士兵,抽空说到。 “你快走!我挡着!”李邃大喊。 “不!一起走!”傅兰絮坚持到。 “哈哈哈哈~你们谁也走不了了!”远处的人群分开,林刺史得意的走近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刺杀本官?” “杀你!杀你是因为你该死!”傅兰絮怒极,将手中长剑朝着林刺史的方向一掷!长剑眼砍就要插在林刺史喉咙上的时候,被身边的士兵给挡了下来。 “哼!本官是朝廷命馆,敢来刺杀本官,就不怕诛灭九族吗?” “大人!她脸上带了面具遮住了真实面容!小的怀疑她就是被通缉的四王妃!”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傅兰絮一眼看过去,居然是昨天当先被毒剑刺死的刘二。原来是他告了密! “你居然还活着?” “不错,没想到吧,幸亏昨日没吃完的蹄子我装在了身上,才侥幸躲过了这一剑!想不到堂堂四王爷和四王妃,也会用毒!?”刘二说道。 原来他是装死的……后来的对话他肯定都知道了,所以他才会找到薛先生! “废话少说,来人啊,将这三个人活捉!随着林刺史的队伍,一并押回盛京!”薛先生下令道。 “是!”几百个士兵齐声道,随后他们将李邃等人团团围住。 “该死!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莫非今天就要死在这里吗?”李邃骂道,他和傅兰絮符全三人背靠着背,小心警惕着周围。 傅兰絮手中长剑已经丢出去了,而且她又是个女的。所以她面对的士兵胆子更大一些,拿着长枪就朝她刺来。 但其实,这三个人里面论功夫虽然傅兰絮差点,但是论力气,傅兰絮可是其他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法比的。 迎面刺来的两杆长枪,傅兰絮轻轻一闪避开身子,然后伸出手死死的攥住了两人的枪头,使劲儿一掰。 连接枪头部分的木头咔嚓一声脆响就断开了,枪头被傅兰絮拿在手中当成飞镖扔了出去。 底下人多,瞄准都用不上,枪头便深深的扎进了两个人的身体里面。两人的死相惨烈,一时间,那个方向的士兵都不太敢向傅兰絮进攻了。 李邃和符全也都不含糊,各自拿着手中武器应对着士兵们的包围。 之所以人少还不见颓势,主要是因为薛先生那句“抓活的”起了作用。既然大人要活口,他们这些当兵的只能照着做了。 林刺史骑在马上,看着战况并不如意。银光一闪一个枪头从他的耳边飞过,把他官帽上的绶带都给削断了。 原来是傅兰絮又估计重施,得到一柄断枪,朝着林刺史扔了过去。 林刺史的帽子一下歪了,脸上也多了一道浅浅的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林刺史又惊又怒,指着被包围的三人对薛先生说道:“快、快下令!杀!杀了他们!格杀勿论!” “可是,皇上的通缉令上明言要四王爷和四王妃都活着啊……”薛先生劝说道。这道贴满全国的通缉令和普通的通缉令可不一样,通缉令上可盖着大洛王朝的国玺印呢! 皇帝既然要活的,那若是给了死的回去……可是欺君大罪啊! “少废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让这些废物抓活的,根本抓不住!杀了!都给我杀了!”林刺史近乎癫狂的喊道。 至于欺君大罪,他早就不担心了,这次回到盛京,名义上是去向皇上亲自报告战斗的结果,但实际上,却是国师派人捎了信儿回来,说皇宫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等他前去接收龙气了。 没错……他根本不是回京述职的,而是去登基称皇! 到了那时候,他就是九五之尊,这天上地下谁的命令都不需要再听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在意一个即将被推翻的皇帝的命令呢? 见他坚持,薛先生也只得从命了,只是他可不敢明着说,只是对身边站着的统领说道:“没听见林刺史的话么?还不快快下令?” “不用留活口了,林大人有令!格杀勿论!”那统领喊道。 围攻的士兵们立刻变得不那么束手束脚,不在两三个两三个的上了,而是一群人一拥而上将长枪刺出。 三人都在中间,若是被扎实在了,立刻就会变成刺猬。 千钧一发之际,傅兰絮不自觉的捏住了脖子上佩戴者的符咒。小小的符咒上荧光流转,手握的地方传出来一丝暖意。 傅兰絮惊喜的发现,这个符咒又能用了! “唰!”三人瞬间消失在现场。傅兰絮在关键时刻拉着李邃和符全二人蹲了一下,躲开了刺来的一整圈的钢枪。 “人呢?” “怎么突然消失了?” 士兵们全都傻眼了,他们有新兵,也有身经百战的老兵,但这种敌人突然消失的事情,却是清一色的都没见过!士兵们一下失去了目标。 林刺史也愣住了,随后怒极!这都能让他们逃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王府里,鉴王和王妃也是这样突然消失了! “快给我搜!搜!一定要把他们给揪出来!”林刺史吼道,原本他还不清楚这几个人是不是真的是鉴王和鉴王妃,但看到这突然消失的事情之后,他几乎是百分之百确定了。 手下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搜?去哪搜?搜什么?突然消失在原地能怎么搜查?一时间居然没人动弹。 “你们这些蠢货,快点全程搜查,地毯式,一个房间都不要放过,看见人之后,立刻杀掉!传令下去,四道城门全都关上!!”薛先生不愧是林刺史身边的好狗,转眼就发出了好几条命令。 手下有了目标,连忙各自去忙活了。 这样一来,包围着傅兰絮的士兵们倒是都散开了。 “怎么又能隐形了?”李邃小声问道。 “我也不清楚,事情紧急,我就随便捏了一下,没想到能救咱们一命!” “好了,这些以后再想吧……咱们还是先逃出去!不然等会儿真的关了城门,咱们跑都跑不掉,这个阵法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李邃说道。 “不,我觉得这是一个报仇的好机会!”傅兰絮盯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林刺史,恨恨的说道:“你们跟着我,千万别走出了阵法的范围!” 李邃见她坚持,便点点头道:“好吧!” 傅兰絮从李邃手里拿过刀,一行三人小心翼翼的跳下马车,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慢慢的向林刺史靠近。 这个时候的林刺史,还正在为他们消失的事情朝着身边的官员们发怒! 傅兰絮好不容易终于来到了林刺史身边,举起刀准备手刃仇人的时候,阵法突然又失效了! 三人突然出现在林刺史的面前,将林刺史吓得在马鞍上剧烈的抖了一下,往旁边摔了下去,也是这一摔,刚好躲过了傅兰絮含恨的一刀。 “他们在这里!快杀了他们!”薛先生一看,也是惊惧交加,喊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傅兰絮又举刀劈砍,但地上的林刺史已经有了准备不断在地上滚着,躲过了要害,只是腿上身上被划出了几道浅浅的口子。 “来不及了,快走!”李邃眼看着远处的士兵飞驰而来,忙拉住了傅兰絮。手上一使劲儿,傅兰絮被李邃给扔到了马背上。接着李邃也跳了上去,双腿一夹,马儿跑起来的时候,他又回身拽住了符全。 三人共乘一匹马向远处疯狂的逃遁。 但马儿也不是万能的,一两个人它尚能维持最佳的速度,三个人,还有两个人是男的,这一下压在背上它的速度也受到了影响。 后面骑着马的追兵眼看就要追上了。 “兰絮,你快看看那个符咒还能不能用!” “我已经在检查了!”傅兰絮一边回答,一边焦急的翻看着符咒,究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为什么刚才突然就好用了。 翻看了两面,傅兰絮发现上面有血…… “这上面有血……你们谁受伤了?” 李邃说道:“我!” “什么地方?” 李邃直接将右手伸了过去。刚才打斗的时候,有一枪刺向了傅兰絮,为了帮傅兰絮挡住这一枪,他直接用手紧紧的抓住了锋利的枪头。 手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到现在还在流血。 傅兰絮一把抓住他的手,将符咒正反两面全都在伤口上摁了一下,沾了些血液说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试试管不管用。” 她使劲儿按了一下手中的符咒! 一道青光闪过。连人带马都消失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北门没关 “人呢?”林刺史惊魂未定,见几个追击的士兵骑着马回来,却不见贼人的踪迹没好气儿的问道。 “禀告大人,他们正骑着马跑着,就突然……突然消失了!” 林刺史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薛先生在旁边看着,非常适时的教训那几个士兵道: “你们这些蠢货,难道看不出来他们用的障眼法是有限制的吗?他们虽然看不见了,但是人还在,你们就不会继续往前追么?或许就能撞上他们了!” 不得不说,薛先生的推测的确是很对的,但士兵们却回答道:“我们本来是继续追着的,但是后来遇到了几个岔路口,每个岔路口都分兵……直到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又到了一个岔路口,就不知道再往那边追了!” “你……你竟然还敢顶嘴?”薛先生怒道,这个时候需要的不是士兵来摆事实讲道理,而是需要他俯首认错,跪地请求宽恕! “属下知错,还望大人恕罪!”那士兵也是比较灵透,立马求饶。 薛先生这才脸色好了些。 但是林刺史却一直想着刚才的惊魂一刻。身上的几个刀口火辣辣的疼,这疼痛提醒着他,他还处在危险之中。如果敌人会隐藏行迹,那想要他的命实在是太容易了。 “传令下去,四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这鲁南城,必须地毯式搜索一遍!”林刺史沉声下令道。 不能这样放过这些凶徒,必须一次性做个了解,这回京的路途还长着呢,总不能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 “是,属下领命!”那领头的士兵下去了。 林刺史又对薛先生说道:“这鲁南城的城主府在何处?本官要借住即日,给我派重兵层层把守,每时每刻,本官周围必须有二十人以上护卫!” “是,下官遵命!” 就这样,鲁南城就突然封锁了起来,四道城门,都紧紧关闭着。林刺史领来的士兵也每天都对鲁南城大大小小的房屋进行清查,无论房间大小,只要能进去一个人,他们就要翻开看看。 林刺史的身边也是防备森严,他最是怕死,就连上厕所,厕所外面也有十多个人竖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稍有不对就会杀进去! 吃饭睡觉更不用说了。刘二如愿以偿的加入了林刺史手下的队伍。但他却被派去守城门了。等到林刺史重新启程回京的时候才会再带上他。 傅兰絮一行人死里逃生,早早的回到了藏身的旅店。 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士兵已经开始地毯式搜索了,他们所在的旅店不知道有没有被搜查过。凝云不会武功,偏偏又在通缉令上,虽然有人皮面具,但这次的士兵搜索得了命令,每个人的脸都要仔细的检查! 人皮面具的事儿,刘二也对林刺史交代了。傅兰絮非常担心凝云的安慰,因此一进门就叫她的名字。 “凝云?吴颖?” “小姐,我们在这儿!”凝云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傅兰絮松了一口气,幸好这丫头会躲…… “有人来过吗?”傅兰絮问道。 “还没有,但是我听外面大街上吵吵闹闹的呃,打开窗户往外面看的时候,听到有个士兵说在搜查通缉犯,还每个人都捏着脸看,我怕极了,所以才藏在了床底下……小姐,咱们该怎么办,会不会被发现?你们事情办得怎么样?成功了吗?” 凝云一开口就是一长串的话。弄得傅兰絮都不知道回答哪句了,叹了口气坐到了一边。 符全和李邃也走了进来,凝云立刻把目光投在了符全脸上,看他身上有血,忙冲过去拽住他的手问道:“你、受伤了?” “没事……”符全摆摆手:“这些血都不是我的。” 凝云这才放下心来:“你们成功了吗?有没有杀掉那个狗官为凝意他们报仇?” 符全摇摇头说道:“唉,功亏一篑,被人算计了。这次能逃出来,算是命大。” “早知道昨天就该给刘二那小子补上两剑,或者直接给挖坑埋了!”傅兰絮怒道,若不是刘二这小子假死脱身通风报信,今天本该顺顺利利的收了林刺史的狗命! “多说无益,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行。”李邃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景象,正好有一队士兵走进了他们所在的客栈。 “还能用吗?”李邃眉头紧锁,问向傅兰絮。 傅兰絮拿出符咒看了看,符咒上的纹路闪着流光,明显还有些灵气:“能用,但是能用多久我就不太清楚了。想不到你的血,居然能给这符咒补充灵气!” 李邃自嘲一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种功能……咱们不要等了,迟则生变,若我是林刺史,恐怕会想办法封住城门,挨家挨户的搜。” “没事,咱们有隐形符咒。他多搜几次,搜不到,总会放弃的。”傅兰絮说道:“而且咱们可以再找机会刺杀他!” “没那么容易。”李邃分析道:“上一次的失败一定让他提高了警惕,身边肯定安排了大量的护卫,咱们纵然能凭借着这个宝贝杀了他,也未必能安全的逃得性命。要报仇不假,但也要保证咱们六个人的安全!” “六个?”傅兰絮迷糊了。 李邃指着她的肚皮说道:“别忘了,这里面还有个小的!” 傅兰絮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对,差点忘了,总想着去拼命,但要是死了,可就是一尸两命了。 “报仇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咱们得想办法离开鲁南城!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李邃说道。 “好!” 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傅兰絮轻轻一捏把隐形阵法打开,出了客栈。 “你们这儿,有没有两男一女,长的这个样子的?”就在几人刚刚离开之后,一队士兵走了进来,领头的拿着通缉令给客栈的掌柜看。 掌柜见他们身着军装,气势汹汹,不敢怠慢,忙仔细的看了摇摇头说道:“没有……” “那几个人会易容,你就说有没有见过两男一女就行了!” 掌柜的挠头想了想:“两男一女没有,但是两男三女倒是有,好像是一家五口,一对儿夫妻,带着一个儿子俩女儿来住宿的,外乡人。” 几个士兵交换了下眼神,冷声道:“在哪个房间,快快带我们去!” “唉,好好~” 掌柜的带着一队士兵上了楼,指着傅兰絮他们刚刚离开的房间说道:“就是这里了……” 领头的士兵马上下令道:“你们几个,牢牢守住门口!你们几个,跟我进去!他们会隐形的障眼法,你们进去之后,不管面前有没有人,都要排成一排用长枪仔细的试探!听见没有!” “听见了!” 士兵们一窝蜂的进去了,当真按照头领的说法,排成一排,用长枪小心的试探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看得外面的掌柜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仔细的搜查了大半天,什么也没碰到,房间里除了士兵们的脚步声也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领头的厉声道:“你不是说他们在这个房间里吗?” “这……官爷,咱们这客栈一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我可不是每时每刻都看着。或许是他们出去的时候我没注意……”客栈老板陪着笑说道。 “哼!我们走!” “奇怪了,刚才我分明见到他们三个一起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士兵刚刚走下楼梯,就听到掌柜的在身后自言自语。 领头的士兵眼睛骨碌一转喊道:“他们肯定刚走了不远,快点跟我走,仔细的搜!!” 而此时的傅兰絮一行人,已经在隐形阵法的帮助下来到了鲁南城的北门。 城门没有真的关上,但是门口却站了三四排士兵堵着,只留了一人进出的通道。 门口的士兵全都半蹲着身形,持盾执枪,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傅兰絮等人犯了难,这样的话,想悄无声息的出去,可就太难了! “这可怎么办?”傅兰絮问道。 李邃也皱着眉头,强闯吧,他们只有五个人,两个完全不会武功,另外三个里面还有一个孕妇,这么多重甲士兵,根本打不过。 “若是祁哥在,从这里突围出去根本不算什么……”李邃长叹一口气说道。 这个时候,从客栈里面追出来的士兵,凭着感觉追到了北门,见北门的阵仗,领头的士兵问道:“刺史命令将四门全都关上,为何这道北门仍然封着?” 出来说话的居然是刘二:“这个……今天还有一辆前往北国的货车要出城……所以才暂时没有关门。” “什么货车,刺史的命令都敢违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领头的士兵怒道:“快关上门!” 听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刘二也不爽了起来,喝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刘二爷今天刚被刺史提拔为百户!按照官职,你得给我提鞋!” 那士兵的脸色变了变,这才看见刘二身上的袖章,忙道:“属下一时不察,失礼了……” “嗯,无妨……你看我安排的这个阵仗,别说是几个此刻了,就算是有五百大军过来,也能拦得一时!”刘二说道,随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些银钱塞到那领头士兵的手中: “这两货车可是钱万里的货车,他可是咱们大洛数一数二的大商户,给他行方便,就是给咱们自己行方便~这点银子,你先拿着,领着兄弟们喝酒去吧。刺客的事情,我会谨慎的!” 第一百三十三张:顺风向北 “这……”士兵把银子收起来说道:“大人说的,小人都懂,但是这些人可是想要刺杀林刺史的人,而且有可能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属下跟随线索追到这里,不敢轻忽。不如,我也在这北门守着……” “随便你吧!”刘二见他坚持,也就无所谓了,只要马车能放行就可以了。这是他买了官之后的第一笔收入,同样的买卖再做个两三次,本钱就全都回来了! 傅兰絮一行人就站在他们身边,对那士兵口中所说的线索有些在意,他们明明是隐身过来的,怎么还会留下什么线索?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那士兵居然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并且很快就有了发现。 傅兰絮他们一看,连忙捂住了李邃的手掌。 原来那士兵竟然是一路跟着李邃滴落的血液到这里的,虽然他们在阵法之中隐形,但是这血液掉落在地上可不会一直隐形了! 这个士兵,颇有点神探的潜质啊!傅兰絮心道。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既然他靠什么查到的都被发现了,那傅兰絮他们就有把握把这些线索都抹去。 止不住血但是可以接住血液!傅兰絮把符咒握在手中,直接伸在李邃的伤口之下,让滴落的血液全都滴在这符咒上。 这个符咒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虽然摸起来像玉石一样顺滑,但是血液滴落在上面居然会渗入其中。符咒上的纹路也越来越亮了! 终于接了一会儿之后,王爷的伤口不在流血了,符咒也好像吃饱了一样两者晶莹的光泽。 “只剩下一个问题了,该怎么出去呢?”李邃愁眉不展。 傅兰絮说道:“他们不是说等会儿有货车要出去么?咱们可以藏在货车里。” 不多时,城中果然开过来一辆硕大的货车,那个头,就跟现代的双层公交一样高,一样大,只不过动力上有些区别。大洛没有电没有汽油,车前面足足套了八匹马。 货车走到城门口,车前面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人从货车里走了出来。 “百户大人,我这里已经收拾停当了,让诸位兄弟都散开吧?我好出城啊~”说话的人就是刘二口中的钱百万,大洛有名的富商,不仅在大洛各个城市都有产业,就连北国也有他的买卖。 这次他就是往北国运送些粮食布匹,以及一些其他大洛的特产,到北国去卖。顺便收购一些北国特有的药材,动物皮毛等。 这一来一回的,就做了两笔买卖,每年仅在冬天去北国一次。每次都能赚的盆慢钵满的。 “钱老板放心,我刘某人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给你放行。可是今天有人以障眼法藏匿身形,意图刺杀林刺史,咱们收到命令,关闭四方城门,防止贼人出逃!” “我虽然答应了你给你放行,但也要谨慎一点,要检查检查你这货车,可好?” “好好好~百户大人尽管查验,我让我的仆人家眷全都出来。” “好,你快点!” 钱百万一拍手,从那车里出来了两个男仆,四个女仆,这些女仆一个个一桌暴露,明显就是千百万为了满足路上的肉欲准备的。 刘二一声令下,手下的士兵来到这些人的面前,挨个捏起脸皮来检查,疼的那些姑娘一个个哎哎呦呦的。几个士兵看哪个姑娘姿色好的,还顺势捏了一把重要部位。 “这些人都没问题!”检查完之后,他们汇报给刘百户。 刘二点点头,又下了第二道命令:“打开货车,查查里面的货物,有没有藏人!” “是!” 几个士兵跳上车,用手上的长枪见缝就插,折腾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 “百户大人,您看这也检查过了,可以放我这货车上路了吧?”钱百万很有耐心的等到士兵全都下来汇报了没有问题,才笑眯眯的开口问道。 刘二迟疑道:“这个嘛……” 钱百万会意,从腰间掏出来一个小袋子,走到刘二身边,把袋子塞到了刘二怀里:“现在可以了吧?” 刘二伸手入怀,摸了摸那袋子感受了一下里面东西的形状,又掂量了掂量听了听响儿~里面至少有二十两银子! 他马上喜笑颜开说道:“好了,检查无误,放行放行!” “慢着!”这时候,刚刚那个侦探一样的士兵走了过来,指着城门口说道:“属下认为就这么放行太过草率了……” “嗯?”刘二面色不善问道:“有什么草率的?我都细细的检查过了!” 那小侦探看看四周消失的血迹,鼓了鼓勇气说道:“我跟随滴落的血液一路到此,血液到这里就不见了,我敢说,那些刺客此时正在我们身边,只不过隐去了身形,若是我们就这么草率的放行,恐怕此刻会趁机躲入车中逃走!” “那你说该怎么办?钱老板还要忙着去北国赶一年一度的集会!”刘二踱步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你可也是收了人家银子的!” “属下倒是真有办法,请钱老板和家眷仆人先上车,随后再让咱们的士兵全都上车,把车上能站人的地方全都塞得满满的,那样刺客即便会隐形也不可能再混入其中了。” “塞满了人,再让重甲兵让开道路,而且要缓缓让开,不留能容人通过的缝隙。等车队出了城,让重甲兵立刻恢复战阵,然后咱们的士兵再从车上下来,一个个的回城。这样就可以防止刺客隐形出城了!” 侦探士兵说了半天,刘二听了个一知半解,倒是钱万里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钱万里还以为这是横叉出来的一个找事儿的,都准备好再掏点钱了。 可这么一听,这还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士兵,他忙走上前去,对侦探士兵说道:“好办法!好办法!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嗯,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刘二此时也终于反过神儿来,明白了他说的意思,也点点头同意了。 一切按照这个侦探士兵的方式进行,整个过程都严丝合缝,没有留给人一点缝隙。钱万里的车走了,士兵们悉数回来。 刘二说道:“你看,我说没事儿吧!” 那侦探士兵点点头:“这样起码可以保证那几个贼人还在城内,只要他们在城内,就终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城门缓缓关闭。 马车顶上,傅兰絮躲在隐形阵中遥望着城中的小侦探随着城门的关闭不见踪影,摇摇头叹息道:“啧啧,可惜啊,你是棋差一招~终究不如我聪明,我可是看了八百多集名侦探柯南的人~” “小姐你想的这个办法太好了,就是这个上面有点高,还这么滑,我真怕掉下去……”凝云趴在车顶上,小心翼翼的抓着身边的东西。 “瞧瞧你,还不如人家吴颖,人家都没像你这样,都成乌龟了!”傅兰絮嬉笑道。 “这次算是死里逃生……咱们又要重新找地方安顿了。”李邃道。 “找什么地方,这马车不是去北国的吗?咱们直接坐这个车一路去北国吧!他钱万里这么有钱,路上的吃喝肯定备的足足的。走,咱们去车厢里看看!” 傅兰絮说着,撤掉了隐形符咒,几人接连从车顶翻身进了车厢。虽然车厢里都是装的货物,但十分宽敞,而且这马车做的极为精致,居然表皮都用兽皮包着,中间似乎还填充了棉絮什么的,十分保暖。 傅兰絮不禁感叹:“这特么就是个豪华房车啊!就住这儿了!” 车厢分两段,中间有隔板,前面是钱万里的卧房,后面是傅兰絮等人所在的货厢。中间的隔板隔音不太好,钱万里听到了车厢后面有声音,不由得让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 他亲自下车,走到后面,打开车厢门,拿灯照着,车厢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钱万里拍拍耳朵:“难道是我听错了?明明听见有人在后面说话……” “老板,怎么了?” “emmm,没什么,继续走吧。” “这老家伙,耳朵还挺好用!”傅兰絮小声吐槽道。 “小姐,我怎么看着他的脸,觉得有些眼熟?”凝云说道。 傅兰絮拍了下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凝云,你已经有符全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凝云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傅兰絮的意思,俏脸一红说道:“我哪有?” 符全在一旁微微笑着不说话。 李邃看着他们的样子,心情也有了片刻的轻松。他看着傅兰絮入了神,傅兰絮感觉到他的目光也向他看去。两人相视无言,却又都好像读懂了些什么。 “唉,真是可惜,没能把那狗官杀了,给穆王,祁大侠还有凝意报仇。”符全突然插了一句。 “这个仇,迟早要报的。就让那狗官多活上一阵子。”李邃微微一笑,淡然的说道:“但是现在有比报仇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新生命的诞生。” 傅兰絮抿嘴一笑,摸了摸小腹,看上去跟以前一样,但仔细摸摸的话,好像有点鼓起来了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又见凝霜 北上路途遥远,途径各大城市都会停留半天到一天,有的时候是要进货换货,有的时候是要对路上的吃喝用度进行补给。 “我怎么觉着这一趟出行,食物消耗格外的快啊~”钱万里沉着脸说道,但也不可能是哪个下人偷吃。因为短缺的量实在是太离谱了,足足有好几个人的份额。 “呃,小的也不清楚,这每天的食物供应都是按照老板您的吩咐做的,这一次也就比去年多带了一位姐姐,会不会是……“ 钱万里白了他一眼,只是多了一个人,这吃喝怎么消耗这么快?每次到一个新的城市都要重新补给。 也幸亏钱万里心细,若是不提前检查,没准走到半道就要饿肚子了。 傅兰絮一行人躲在隐形阵法里面,听着钱万里的话偷乐。 “要不然等下次他们停下的时候,咱们也下车买点东西吧,又不是没银子,别到头来被他们给发现了……”凝云惴惴不安的说道。 “怕什么,咱们在阵法里面,有谁能发现?”傅兰絮啃了口鸡腿,从颈间掏出来那宝贝符咒摇晃着说道。 符咒上的纹理似乎又黯淡了许多:“哎呀,该给它吃饭了……” 傅兰絮说着,从身旁掏出来一把短匕,捞过王爷的手来就是一划。鲜血从王爷的伤口滴落下来,被傅兰絮用符咒接住。那符咒似乎十分受用,把地落在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迅速的吸入内部。 纹理又渐渐亮了起来。 “咱们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李邃看着自己千疮百孔的手说道。 傅兰絮连忙从钱万里的货物里面找出来一些上好的丝绵,给李邃包扎了,然后又从众人正在吃的食物中找出来一块黑红黑红的膏体,说道:“来来来,吃点阿胶补补血……” 李邃无奈的接过去。咬了一口,长长的叹了口气。 “相公,这一路上多亏了有你在,这宝贝才能正常使用。”傅兰絮说道,见李邃的脸色并未好转,又顺着他的话说:“咱们当然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哪能在货车里面过生活不是?” “但是呢……”傅兰絮话音一转:“眼下还是要在这货车里面多呆一些时日。前几座城池咱们也都看见了,刺杀林刺史的事儿到底是有些影响,现在每个城市的大街上都有官差巡查,一个个拿着我们的通缉画像。如果没个合适的地方藏身早晚被抓住。” “再忍忍哈~等咱们过了边境,到了蛮族的境地,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林刺史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派人道北国去巡查!那些蛮族可不是好讲话的。”傅兰絮说道。 对于北国的蛮族,她稍微有些了解。蛮族之民与大洛之间一直都有纷争。他们不停地想要南下,夺去南边的地盘。 大洛王朝成立之前,更是数次都攻下了南边国家的一半版图。一直到李家执掌了天下,亲王亲自带兵,牺牲了无数英勇的将领和士兵的性命,才把他们给赶回了雪玉山脉的北面。 两国之间,不但有国仇,而且有家恨。大洛之人,别说进入北国巡查,就算是士兵把脚踏过了边境线,若是被那些蛮子看到,估计都会拿大斧头给砍下来。 蛮族之人唯一欢迎的,也就是钱万里这样的商人。因为这些商人能给他们带去许多生活所需之物,还有粮食。 “北国蛮族对大洛之民十分仇视,咱们就算到了北国,也难以立足。而且那里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你还有身孕,我担心你会受不了……”李邃忧心的对傅兰絮说道:“我看不如在最北面的漠北之城下车吧,那里地处边关,估计林狗不会想到咱们会躲在那里的。巡查的人数量应该也会少些……” 傅兰絮摸摸自己的肚子,她又何尝不担心?她点点头说道:“也行,那我们就现在漠北下车,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直接在漠北住下来。”傅兰絮不忍心抚了他的心意便点头同意了:“反正就在边界,万一真的碰到什么危险,咱们还可以逃往北国。” “嗯!” “来来,吃块牛肉~”傅兰絮往李邃的嘴巴里塞进一块牛肉。 钱万里的车马不快,因为吃喝的消耗一直不正常,钱万里还经常停下来寻找原因。足足用了一个半月的时间,他们才到了目的地,大洛最北面的城市——漠北。 傅兰絮一行人趁着马车停住的时候,就从车上下来了。走的时候傅兰絮还顺手从钱万里车厢里取了个袋子出来。 他们在隐形阵法里面重新戴上了人皮面具,撤去阵法,出现在了漠北的街头。 不愧为边疆城市,这里一片萧条,房屋破败。明明城池很大,但却一点都不热闹。沿街有不少酒楼妓院,却都已经荒废了。 傅兰絮一行走了半天才发现了一间客栈。巧的很,钱万里的马车居然也停在这家客栈外面。 凝云看见马车,习惯性的要上车,被傅兰絮拉住了:“你还上去干嘛……” “哦,我、我忘了……”凝云窘迫的说道。 符全在一旁偷笑,挨了凝云一记粉拳。 “要不咱们再找一家?”李邃看着那马车,也有点不愿意进入这家客栈,毕竟吃人嘴短,虽然钱万里并不知道他们这些天吃了他多少东西。 傅兰絮摇摇头说道:“找什么,这破地方有着一家客栈,已经算是烧高香了。怕什么,他又没见过咱们。咱们脸上还做了伪装……不用怕。刚才一路走来,你们也不是没看到。这破小城,连个通缉布告都没贴。” 傅兰絮的肚子也适时的叫唤起来,似乎在表达对主人观点的同意。 “好吧……”李邃神色古怪的当先进去了,傅兰絮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找了个离门较近的桌子,坐定喊道:“小二呢?上菜!” “来啦……”一个女声传来,这个店里跑堂的竟然是个女子。她声音有些嘶哑,冷若冰霜。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是很干净熨帖,平日里肯定是仔细收拾过的。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那女子垂着眼帘,看也不看众人,冷冰冰地问道。 “我们五个人,你就看着给上菜吧,店里有什么,擅长什么,尽管端上来。”李邃静静的说道。 傅兰絮一直看着这个女子,总觉得她哪里眼熟。只见她听了李邃的声音,身子分明抖了抖,眼皮也不经意的抬了抬。 但看到李邃的面容,又很失望的垂了下去。 “好,我这就让后厨的人准备,不过刚刚店里迎来了一名贵客,或许几位客官要就等一会儿了。”她冷冰冰的说道。 “无妨。”李邃摆了摆手,他不想和钱万里起什么冲突。眼下钱万里并不在大堂,估计是进了店里的包厢。这倒是正合了李邃的心意。吃了这么多天人家的东西,若是见了面不跟他对话,李邃会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那女子转身要走,但傅兰絮却又添了一句:“现炒的菜慢点可以,但是这干粮什么的,如果有现成的还是先拿点上来,我们几个都饿了。” 她分明看到那女跑堂的身子又是一震,还迅速的回转身睐,睁着大眼看向傅兰絮。但旋即她又失望了,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样子。 傅兰絮看清了她的脸,身边的凝云也差点起身叫出声来,被傅兰絮给按住了手。 是凝霜。被丞相发配到漠北的曾经在傅兰絮身边伺候的丫鬟凝霜…… 只是一年未见,凝霜完全变了个样子,原本活泼可爱的她不见了,脸上写满了沧桑。她的皮肤没有以前那么水嫩了,变得有些蜡黄。本来丰腴的脸蛋也变得皮包骨头。若不是她反应异常,傅兰絮根本就认不出来。 “你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傅兰絮见周围还有不少食客,便没有声张,淡淡的问了句。 那女子忙点头道歉:“抱歉客官,我这就去……这就去……” “小姐,是霜儿,是凝霜!”凝霜离开之后,凝云拉着傅兰絮的衣袖,小声说道。 “我知道,这里人多眼杂,暂时就假装不认识……咱们今天就先在这里住下吧。等吃饭的人都走了,再找机会跟她相认!”傅兰絮对凝云说道。 凝云点点头。她们是一齐入的丞相府,一齐伺候傅兰絮,有着近十年的交情,情同姐妹。 如今凝意死了,只剩下了她和凝霜。让她装作不认识,那是不可能的。傅兰絮的话算是安了她的心,的确,白天人多嘴杂。 凝霜来到这里之后,她的身份也不知道有几人知晓,贸然相认或许对她或者对傅兰絮这一行人都没什么好处。 等等也是好的,等上菜,等天黑,等相认。 等的同时,傅兰絮也没闲着,旁边的几桌客人,有本地人,也有少数外来的小客商。 还有几个穿着军服的,估计是边疆的守军偷偷出来喝酒的。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哎,你听说了没,最新传来的消息!鉴王和鉴王妃,其实没死!而且他们前阵子还出现了!” “出现了?在哪儿?” “鲁南城!据说他们还意图刺杀林刺史!结果没成功逃脱了,跑的连个影都没有,几千个士兵搜遍了整个鲁南城也没找到!要我说,他们八成早就离开鲁南城了!你说,他们会去哪?” “我上哪儿知道去?” “我看啊,他们没准北上了,或许现在已经到了漠北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凝霜被欺 “胡说八道~他们来漠北这鸟地方做什么?” “谁告诉你他们是要来漠北的,我看八成他们是打算去蛮子的地盘上去过活了!” “你净瞎扯淡。一个王爷一个王妃,他们要是到了北边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活?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你还别不信,我这样猜,可是有理有据的!” 那两个士兵喝着大酒闲聊天,居然把傅兰絮等人的心思,行踪猜了个十之八九。 一行人把他们两个的话都收在耳朵里,神情脸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互相交换着眼神,一个个都要把那个满嘴胡话的士兵当成了有未卜先知能力的法师了。 “几位客官,先吃着这些干粮吧,这里有些熟牛肉,稍微热了下,先就着吃。店里面没有酒了,新进的酒还在外面的货车上,几位若是口渴,只能先喝点水了……” 凝霜来到傅兰絮等人的桌前,往桌上摆着馒头和牛肉的盘子,嘴里还滔滔不绝的嘱咐着:“若是几位嫌水太烫了想喝凉的,水缸就在门口那里,里面有舀子。” 顿了顿,又添了句:“不过喝凉水对肠胃不好……” 傅兰絮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凝霜还是凝霜,虽然不知道这一年来究竟吃了什么苦头,把她给折磨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但最起码,她的心没有变。还是嘴上冷冰冰,心里热乎乎,无论什么事情都要细细的交代下来。 凝霜见傅兰絮一直看着她,有些不自在便转身要走。一转身却不小心碰倒了刚刚放在桌边的水壶,热水在壶里一荡,洒了一些出来,刚好溅在她的手背上。 傅兰絮心里一疼,把她的手拽了过来:“怎么?烫着了?我看看?” “没、没事……”凝霜连忙往回抽手,她不懂明明是陌生人,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她。而且这陌生人的声音,也会让她想起往事…… “没事就好!”傅兰絮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这明显不是陌生人应该有的举动,为了避免旁边的人看出点什么,她也悻悻然的缩回手。 但凝意突然抓住了她!睁圆了眼睛的盯着傅兰絮的手指,嘴唇不停的颤抖着:“你、你是……你是……” 傅兰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右手中指上的一块小小的三角疤痕。 那个疤痕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小的时候贪玩不小心挂到了锋利的木器留下的。那个木器是丞相十分珍爱的东西,也在那次事故中损坏了,丞相勃然大怒,质问是谁做的。 年幼的傅兰絮十分心虚,不敢承认,是凝霜冷冰冰的站了出来担下了这件事,为了这个,凝霜挨了两鞭子。 而从那次以后,傅兰絮就把凝霜当成是好姐妹来看,还跟凝霜说过:“我每次看到这个疤痕,就能想起我最好的姐妹来,就是你,凝霜。” 她认出来了。 “嘘……”傅兰絮轻轻的掰开她的手指,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看了看其他客人,轻声说道:“人多嘴杂,等晚上我找你……凝霜。” 凝霜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听到她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不在怀疑面前人的身份。 “好……晚上……“凝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把泪水憋了回去,逐渐恢复了镇定,变回了那个冷冰冰的她。转身做事去了。 两个士兵的闲谈还在继续。 “你我都在这边关的军营里,一个月也就能偷跑出来这么一两天,知道的事儿也都差不多,你怎么会知道鉴王和鉴王妃现在在漠北?还有理有据,我倒是想听听,是怎么个有理有据法!” “哼,老子给你分析分析,保证你心服口服!”那士兵干脆摘下了头盔,抓了把花生往嘴里填了,又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说道: “鉴王和鉴王妃,刺杀林刺史,虽然没成功,但据说他们有能隐蔽身形的宝贝!这个你也听说了吧?” “那都是胡扯的,也能信?” “我可不认为那是胡扯的。我祖上就有人修道,只是到了我这一代,灵根不好,没法上山而已。但是有些道长的道法神奇我是见过的,隐藏身形这种事情,不难办,只是些障眼法而已。有点法力的道士就能做到。” “当真?” “当真!” “这种道法,是不可能一直持续的,因为障眼法要消耗灵气,所以他们一次刺杀没有成功,便没有接着刺杀,因为他们要留着法力逃走!” “等等!按你这么说,鉴王爷还是王妃的,还修过道?” “没修过他们不会请道士?都跟你一样木头脑袋么?” “行行行,我笨,你接着说!” “林刺史不是命令几千士兵搜查么?据说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可是却没什么结果,那证明什么?” “什么?” “证明他们已经跑了!你想啊,他们要是能一直隐藏着,林刺史不早就死了?这他们又没法隐藏身形,在城里还搜不到他们,那是不是说明他们跑了?” 那士兵听得一愣一愣的。 “当然是他们跑了!”见对方不回答,一直侃侃而谈的士兵自我肯定了一下,接着说道:“而且他们肯定是从北门跑的!” “何以见得?” “因为丞相下了封门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城门,唯独北门……有人徇私了!” “啧啧啧,你可真能胡扯,这么大老远的鲁南城,有人徇私你都能知道?你还神了你!” “哎~我可不是乱说。刚刚去楼上的那一大帮人是什么人,你清楚吧?” “那不是从南方过来的客商钱万里么?我当然认识了~每年都来,有钱又知趣儿,上次我守关,他直接孝敬了我五两银子!” “那你没想过吗?鲁南一连封城十几天,他为什么能按时来到这里?” “你是说……” “不错!肯定是他买通了门口的守卫放他过去了。鉴王和鉴王妃,肯定是躲在他的车上出城逃跑了!” “那你也不能说他们肯定是在漠北啊……天下之大,他们何处去不得?” “天下之大,都没有漠北凶险,这里衙门的官差都不敢出来办案,流寇,盗匪,杀过人的恶贼,全都往这里躲。” “但是同样,天下之大,都没有漠北安全,至少通缉令在这里是没有一点用处的,衙门里的官差,可不像南边的城市敢每天出来巡查。我想只要鉴王和王妃来到这里,只要稍微伪装一下,走到大街上都未必有人会认出来。”那士兵喝了一口酒,悠悠的说道。 “而且,万一皇上或者林刺史的官差大批人马追到这边来,他们还能够躲到北国去……” 傅兰絮一桌人越听越是心惊,这个小士兵,居然分析的这么周全,居然把他们的打算和计划全都算计清楚了。 “你可别臭屁了,快喝你的酒吧!就算是他们真来了,你也找不到,捉不住!你以为那十万两黄金是好拿的?” “哼~他们要是真来了,老子就真有办法能抓住他们!我虽然没有修道,但祖上传下来的符咒,我还是有点的。他们要是隐形,我就能破了他们的法术!” “好!若真的有此机遇,你肯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可别忘了曾经一起陪你喝酒的兄弟啊~” “好说好说!干了!” 两个士兵举杯豪饮,连干了好几杯,脸上泛出几分酒红。 “我说,你这脸怎么还红了?该不是……发春了吧?有没有觉得身体燥热?啊?哈哈哈哈~” “发春,发春脸怎么会红?发春会脸白!”被同僚说发春,那士兵一脸不在意,反而还笑嘻嘻的:“说起来,我也好几天没碰女人了……哎!老板娘,过来!” 他喊的老板娘就是凝霜。 凝霜正在柜台后面整理账目收拾卫生,士兵喊她,她有些害怕,装作没有听见。 “老子叫你呢!没听见吗?”那士兵见凝霜不理他,操起身边的配刀就飞掷过去! 长刀划过一条弧线,铿的一声扎在柜台上。 凝霜忙抬起头道:“军爷、怠慢了,方才在搭理柜台,没听见军爷唤我。” “现在可听见了?赶紧给老子过来!” “军爷要什么,酒还是肉?我去给军爷拿……”凝霜不肯过去。 那兵痞冷哼一声:“老子要什么你不清楚?我劝你乖乖的过来,可别惹老子发火!” 凝霜见势不好,只能来到了两个士兵的身边:“军爷有什么吩咐……” “吩咐?自然是有吩咐了~”那兵痞邪佞一笑,伸手捂住了凝霜的屁股,狠命一抓笑道:“啧啧,比来的时候瘦了点啊……不过还行,弹性没减~小娘子,哥哥两三个月没来了,你就不想念哥哥吗?” 凝霜慌乱的拨拉着他的手,同时想要往后躲开,另外一个士兵却伸手拦住了她,顺势也捏了一把:“呦,这屁股,手感果真很好啊,看模样也是个美人~刚才我都没发现呢~怎么,这小美人,你认识?” “当然认识~她刚来的时候就被我撞见了~还是我给她开的苞~哈哈哈哈~” “军爷,放过我吧……我,我已经嫁人了……”凝霜恳求道。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能呆了 “嫁人?你说的是这家店的老板?孙大晃?我告诉你,他就是我的孙子!你嫁给他,老子想睡你,你也照样得陪着!”那兵痞恶狠狠的说着,抓着凝霜的衣襟起身要往后门走。 “哎呀得了,摸两把就行了,别惹事儿。回头让将军知道了,扒你一层皮!”他的士兵同伴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哼!”那兵痞毫不在意。 他的同伴低声说道:“这里还有外人呢……” 那兵痞这才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傅兰絮这边,上下打量了几眼,蔑视的说道:“他们?几个土包子,不敢管老子的闲事!” 说完,又抓着凝霜往门口走。 凝霜挣扎着,惨叫着,眼睛里面全是惊恐,眼前的人她不仅认识,第一次的痛苦经历,就是这个人给她带来的! “救命!救命啊!” “闭嘴!再叫就杀了你!”那兵痞突然给了她一巴掌,凝霜嘶哑的声音戛然而止,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她垂着脑袋,看向傅兰絮的方向。 傅兰絮的怒火早就起来了,全身都忍不住的在颤抖着。要不是李邃一直按着她的手,她恐怕已经要上去拼命了。 “再等等……”李邃见傅兰絮的样子,再结合之前她和那老板娘的对话,猜出了他们之间大概有些渊源。他并未想阻拦傅兰絮:“等他们去了后面再说。前面人太多了……” 傅兰絮咬紧牙关,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凝云见自家姐妹的遭遇,早就不争气的哭了起来,只不过她现在的扮相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所以旁人都以为她是吓的。 厨房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趴在那条缝里皱着眉头往外面看。那人满脸都是恨意,手中的大勺也因为握的太紧来剧烈颤抖着。只可惜,他连踏出厨房的勇气都没有。 那个兵痞终于把凝霜给拖进了后院,一声非常重的关门声传来。 他的同伴扫了扫大堂,颇有深意的朝着傅兰絮这一桌看了一眼,说道:“好好吃你们的饭!”随后也往后堂走去。 这时,李邃松开了按着傅兰絮的手。 长剑出窍,傅兰絮悄然站起。 她脚下生风,快速又无声的来到那士兵的背后,手中剑犹如一条通体碧绿的毒蛇,猛然用力从那男人的后颈部刺入。 那士兵身子一震,没发出任何声响,双手抬起试图抓住身后的剑,但为时已晚。手才举到一半,他的整个脖子就全都变成了黑色。 傅兰絮蹬在他的后背上,把剑抽出来,在他的军装上抹了两下,踩着他的尸体往里面走。 李邃和符全紧随其后,把那士兵的尸体抬进了后院。 傅兰絮进了后院,循着凝霜凄惨的声音找到了那兵痞所在。 她一脚踹开了门。 “什么人!”看到率先出现在视野里的长剑,那兵痞被吓了一跳。 傅兰絮慢慢走了进去,说道:“你不是都猜到了吗?你可真是聪明,连我们想去北国都能猜出来。” “你、你是!”那兵痞心头巨震,随后忙去摸索身边的武器。 傅兰絮突然上前把他的佩刀挑到了一边。 “你!你既然逃到了漠北就该隐藏行迹好好躲着……你竟然敢!你不怕被抓吗?你这逆贼!外面那些是你什么人?”那兵痞问出来之后,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刚刚他们吃饭的画面。 五个人,两男,三女……跟传言中鉴王和王妃一行人的配置是一样的!怎么刚才就没有发现?他心中十分懊恼。 “是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么?”傅兰絮跟他对这话,顺势歪了歪头看了被仍在床上的凝霜一眼。 凝霜似乎又被打了一下,现在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 她的动作被那兵痞给捕捉到了,那兵痞灵机一动跃到床上,扣住了凝霜的脖子:“哈,我说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易了容还要暴露行迹,原来是为了她?你一个朝廷钦犯,居然还想着救美不成?” “识相的就放了她!” “我放了她,你能饶过我吗?”那兵痞说道。 “你放了她,我饶你不死……”傅兰絮无奈的说道。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信你吗?我不放她倒是还可能有活路!你退后,不然我马上掐死她!”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那兵痞嘴角一斜,扣着凝霜的手加了几分力道。 凝霜本来已经昏迷了,但被这样一掐住,呼吸受阻,马上被憋醒了:“啊……啊!” 她双手乱抓,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傅兰絮不得不后退了几步。那兵痞挟持着凝霜,慢慢的下了床,警惕的看着傅兰絮,摸向了被挑到一边的长刀。 长刀到手,他把怀中的凝霜猛的往前一推,一脚踹在她背后大喝一声:“还给你!”接着撞破了窗户逃了出去。 “快追,不能让他活着!”傅兰絮抱住倒过来的凝霜,对外面喊道。 符全和李邃早有准备,只是可惜他们没有什么兵器在手,赤手空拳对上那兵痞并不轻松。 那兵痞人品恶劣,但功夫倒是可圈可点,军中的刀法让他使的淋漓尽致,李邃和符全则被逼的连连后退。 过了三十几招,他竟然得了个空,从墙头一跃跑了。 符全和李邃翻墙出去追了一阵,外面的房屋排列十分不整齐,他们不是很熟悉,被那兵痞左转右转带迷糊了,最终无功而返。 傅兰絮小心的抱着凝霜,泪水不住的流下来:“凝霜……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小姐……没想到凝霜还能再见到你,呜呜呜呜。” 凝霜嘶哑的嗓音更是让傅兰絮一阵心酸。 “不哭了,有我在,以后我来保护你。”傅兰絮说道。 凝霜听完更是埋头痛哭。 “娘子……娘子你怎么样?”孙大晃,刚刚在厨房里面偷看的老板兼厨这个时候倒是过来了,对凝霜嘘寒问暖的。 “你早干什么去了?那两个贼子侮辱她的时候你在哪?”傅兰絮瞪了他一眼。 凝霜连忙说道:“不怪他……他也是没办法。那两个是兵,手里有刀。这漠北的兵痞尤其多,一个不留神就是要杀人的……他也是没办法。” 孙大晃也连连点头,惹得傅兰絮又横了他一眼。 “你没事儿吧?那个畜生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凝霜闻言又落泪了:“我没事儿,这……都是常事儿了……” 傅兰絮一阵心酸,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扶凝霜到一旁坐着。 凝云听到后面没了动静,也闯了进来,见到凝霜的惨状,忙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霜姐姐……” “你是……” “我是凝云啊……”凝云不管不顾,一把扯下了人皮面具。 傅兰絮也扯了下来。 “凝云,小姐……我想你们……”凝霜泪如泉涌:“凝意呢?凝意怎么不在?” “凝意她……死了……”傅兰絮和凝云眼神黯淡下来。 “怎么会……?”凝霜哭得更凶了。 三人无言哭泣了好久,傅兰絮问道:“你怎么才来漠北一年,就成了这幅样子?” “漠北这种地方,我这个样子算是过的好的了……一起发配来的,男人都去做苦力了,日日挨鞭子,不是累死就是饿死。我们这些女的……一言难尽。倒是你们……怎么到了漠北来了?这里乱的很……”凝霜问道。 “我们本来是打算在这里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的……”傅兰絮说道:“可现在看来,肯定不行了。刚才逃走的士兵,一定会去衙门告发我们的行踪,到时候会有许多人来抓我们的……” “那该怎么办?” “他们倒是抓不到我们……但是这里也没办法一直呆着,我们还得跟着钱万里的车去北国。凝霜,你跟我们走吧……” “我……”凝霜十分为难。 “娘子、你不能走啊……”一旁的孙大晃也忙说道。 傅兰絮冷嗤一声:“不走在这里等死吗?你觉得刚才走的那个混蛋,会善罢甘休?” 他们两人皆陷入了沉默。 傅兰絮知道,他们没得选,只能跟着一起走:“只是不知道钱万里的车什么时候启程,他这个人,有的地方呆半天,有的地方呆一两天,简直没什么规律可循。” “我给他们上菜的时候,听那肥头大耳的说了,说明天才走。”凝霜说道:“不如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我知道一处没有人会知道的。等明天咱们再启程。” 傅兰絮喜出望外,点点头道:“好!你放心,以后咱们姐妹在一起,我再不会让你吃这么多的苦……” 凝霜苦涩一笑:“来到漠北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像活在人间地狱一样。这份痛苦,一辈子都抹不去了,每天都会做噩梦。以后过得再好,恐怕也治不好了……” “别这么说,相信我,一定会让你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的!”傅兰絮微笑看着她:“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快要做母亲了……” “真的吗?”凝霜不可置信的看着傅兰絮,伸手摸了摸她微微鼓气的肚皮,脸上洋溢出异样的光彩:“这可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出卖原因 凝霜吧傅兰絮一行人带到了一个茅草屋里,这个房间离那客栈很远很远,在一片民房之中。这里人迹罕至,是躲藏的最佳所在。 这是凝霜刚过来的时候藏身的地方,整个漠北,能给她安全感的只有这里。 凝霜把他们给安顿好,说道:“你们在这里待着,哪儿也别去。我去看看客栈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万一官兵来了,或者出了其他什么事情导致钱万里提前出发了,咱们好能知晓。” “何必要你去……你一个女子,实在是太危险了……”傅兰絮有些不同意。 “这里的人我大多认识,我就算上街也不会多么引人注意,倒是你们几个,一上街别人肯定会觉得古怪。保不齐就会出点什么事情。放心吧,我去去就回,会好好躲着的。”凝霜说道,走到门口,又张口说道:“相公,你和我一起吧……” 她喊得是那客栈的厨子兼老板孙大晃。 孙大晃点点头,跟了出去。 “还行,这回倒是像个男人。”傅兰絮说道。 时间过去许久,也不见凝霜回来,傅兰絮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一样。 “不行,咱们出去看看吧……”傅兰絮站起身来。 李邃说道:“我陪你一起。” 傅兰絮让其他人藏在茅草屋里,他和李邃二人走出了房间。她一捏符咒,两人身形消去。 这城中的房子建造的太过随意,没有一点章法,留出来的道路像是迷宫一样。他们走了一小会儿,就特么迷路了。 正在着急的时候,傅兰絮听到了凝霜的声音:“就在前面了……” “你最好说实话,真的是通缉令上的人吗?你可别拿老子开涮!”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说道。 从脚步声来判断,除了凝霜,还有不少人跟在后面,而这些人的脚步声整齐,规范,不是官差就是兵! “凝霜怎么会……”傅兰絮与李邃对视一眼,循着声音跟了上去。 转了几个弯,他们总算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凝霜和那孙大晃在前面带头。然后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差,身后跟着少说也有三四十个衙役,个个全副武装。不光腰上有佩刀,每个人都还拿了长枪! 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凝霜给他们找的藏身之处! 可是,凝霜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傅兰絮心中不解,她和李邃跟在这群人的身后,好返回藏身的地方。符全,凝云,还有吴颖都在在那里! “大人,他们就在里面,我亲自把他们领过来的。” “哼~你把他们领过来的?他们是朝廷的要犯,为什么会听你的话乖乖的到这个地方来?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敢戏耍本官,本官绝对不会饶了你!”那官差不太相信凝霜的话,他捏住凝霜的下巴,猥琐的笑着说道。 他嘴上说的“不会饶了你”可不是要打要杀……毕竟,凝霜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民女曾经是四王妃的贴身丫鬟,自小伺候她长大,她认识我,信任我,所以才会听我的来到这个地方。大人尽管放心,他们手中只有一柄长剑,没有其他任何武器,可以轻松制伏!”凝霜事无巨细的说着,就连房屋中他们是怎么坐的,那些人会武功,那些人不会都介绍的一清二楚。 “哦……原来你曾是王妃的下人啊。你居然不念主仆之情,亲自揭发你旧日的主子?为什么?难道王妃曾经待你不好?” 那官差问到了关键问题,傅兰絮也非常想知道,凝霜为什么要出卖她。 “她、待我很好……刚刚还救了我的命……可是……可是……”凝霜面容扭曲着哭了起来:“可是若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发配到这漠北来受这份苦。明明是她和二小姐之间的争斗,与我们这些下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要么被杀,要么被发配了?” “就算她现在也落难了……可她居然还怀了孩子……我呢?我呢?!我来到漠北,半年的时间就被十八个人糟蹋过,每天都被折磨的半死。医生说了,我的身子坏了……就算我现在嫁了人。也永远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凝霜嘶吼起来:“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为什么?!啊啊啊啊……” “我恨她……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我恨她!”凝霜大喊道…… 躲在后面阵法里的傅兰絮愣住了:“她不能生育了……” 原来凝霜的境遇比看上去更惨,她嘶哑着嗓子吼出来的几句话,似乎让傅兰絮看到了那悲惨的画面…… 肥胖的官差被凝霜突然爆发出来的情绪给吓了一跳,接连后退了几步,吞了口唾沫说道:“这这这这……看来她说的应该是真的……快,把这茅草屋包围起来!” “是!”带来的三四十个衙役哗啦啦战成了一圈,把那本来就不大的茅草屋给围成了一圈。 那官差站在门外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出来投降!给你们十息的时间,不出来,老子就把这草屋给烧了!!” 旁边一个官差小声说道:“老爷,上头说了,王爷和王妃要活的……” “闭嘴,我知道!我这是在吓唬他们!”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那肥官差又喊道:“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们听好了,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十个数,你们要是还不出来,我可就真下令放火啦!” “一!二!三……” “十一!” “老爷,您说数到十就放火的,咱们放火吗?”身边的官差又小声提醒着。 “放个屁……”那胖官差恼怒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皇上要活的,他去放火,万一烧死了咋整?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数到三!一!二!三……” “吱悠……”门开了。 胖官差连忙后退三步:“快快快围起来,出来人就马上制住!制住!” 他的手下连忙严阵以待,但是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出来…… “怎么回事?”胖官差朝着刚刚身边那个总提醒自己的讨厌鬼踹了一脚说道:“你进去看看!” “啊?我啊?” “赶紧!不然要你的命!”胖官差喝道。 那小官差只得握紧了手中兵器,脚底板一寸一寸的向前移动,硬着头皮走到了门口,然后突然快速伸进脑袋去看了一眼又马上缩了回来。 “老爷,没人啊……” “你特娘的看见了吗?就那么一晃!” 那官差已经看过了,里面的确没人,便大胆了起来,再次探头进去,仔细的看了一圈:“老爷,真的没人!” “什么?”胖官差亲自上阵,把木门全部推开,扫了一圈屋里,果真空空如也。 “好你个贱女人,敢耍弄本官?”胖官差气哄哄的来到凝霜面前,一把揪起凝霜的头发,拽到门口问道:“人呢?你不说有五个人呢吗?怎么一个都没有?嗯?你是不是上次伺候完了本官,觉得不舒服,想要再尝试尝试啊?嗯?” 胖官差猥琐的问道:“可惜,本官对耍弄我的人没什么好感,再漂亮也没用!来人呐!把她给我砍了!” 凝霜不知所措:“不可能……他们明明在里面的……相公,相公……你一直看着,他们出来过吗?” “没有啊……绝对没有人出来。这个茅草房有没有窗户!就一道门!”孙大晃摇摇头,凝意去报信儿的时候,他一直守在附近监视着。 “大人饶命,民女听说他们会、会隐身~”凝霜只能这样解释道。 “隐身?你这女人,把本官当猴子耍弄吗?她说会隐身,哈哈哈哈~” “pia”一巴掌:“我让你会隐身!” “pia”又一巴掌:“我让你耍我!” “来人啊,给我砍了她!先砍掉胳膊,再砍双腿!最后砍头!”胖官差扇了凝霜两巴掌,退后两步,下了最终命令。 他手下的衙役对他的这种命令早已经屡见不鲜,早就习惯了,当即就有三个人站出来,挥刀要砍。 孙大晃连忙扑到了她身上。 “啊!” “啊!” “啊!” 三个凄惨的叫声同时响起,一声是孙大晃发出来的,另外两声却是两个衙役发出来的。 孙大晃后背中了一刀,刀可见骨,惨状十足。而那两个衙役却是十分诡异。 一个人手臂凭空出现了一道口子,周围的皮肤瞬间变得乌黑,手上的刀拿不住了松开之后没落在地上,反倒飘在了空中。 另外一个衙役手臂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扭了一圈,整条胳膊都废了,手中钢刀插在地里。 那个砍到孙大晃的人看着两个同伴傻了眼,就在他愣神儿的功夫,半空中飘着的那把刀噗的刺入了他的胸口。 傅兰絮他们根本就没走,刚刚吱悠一声开门的声音,其实就是他们推门进去,然后收了屋里的三人进入了隐形阵法又出来了。 这一会儿,傅兰絮一手执剑,一手提刀。李邃和符全手上也各自缴获了一把兵器。 胖官差见那三个衙役瞬间倒地,最先反应过来: “隐身?妈呀,他们真的会隐身!快逃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红衣将军 胖官差一马当先,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朝来处逃去。 当官的都跑了,手下谁还肯卖命?同僚死状凄惨,谁也不愿意成为下一个,一群人一哄而散。 “我都准备好恶战一场了……这些人真是……”符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吐槽道。 李邃说道:“漠北之地,真的疏于管辖,这哪里是官?随随便便就要取人性命,还想用如此凶狠的手段!真是……” “凝霜!你竟然出卖小姐?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明明今天小姐还救了你一命!”凝云的声音又响起。 “别说了……凝云”傅兰絮说道。 凝霜被孙大晃压在身下,听见声音抬头看却看不到人,惊惶不已。 傅兰絮撤去阵法,显现出身形对凝霜说道:“凝霜……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种遭遇,我,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我也不想你这样的,你是我的好姐妹……你跟我走,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身子。相信我,我一定要找到办法治好你的身子……” 看到人影,凝霜才不那么慌乱了,隐形这种事情,她没办法想象。再次面对傅兰絮,她心情复杂,庆幸,庆幸傅兰絮又救了她一命。愧疚,为自己出卖小姐的事情而感到愧疚。还有无尽的绝望和一丝恨意: “治好?治不好了……”凝霜凄惨的笑道:“你杀了我吧……” “不,你跟我走……我一定要治好你!”傅兰絮抓着凝霜的手,含着眼泪说道:“凝霜,你受的苦,日后我一定千倍百倍的补偿回来……” 凝霜看着傅兰絮的眼睛,不禁动容,她流下最后一滴眼泪,说道:“小姐,东西没了,可以补偿,但是这里受的伤害,是永远补不回来的……” “你走吧,我不恨你了……是我的命不好。”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走?” 凝霜翻了个身,靠着茅草屋,抱着孙大晃,试了试他的鼻息,愣愣的看着怀里的男人:“跟你走了又能如何?治好了又能如何?我要为谁生孩子呢?” 她的脖颈处,黑色的死亡藤蔓缓缓的爬了上来,握住了她的喉咙、下巴,然后是整张脸。 傅兰絮才惊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自己手中剧毒的剑刃。她的手一松,长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凝霜……”傅兰絮跪在地上,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李邃抱住傅兰絮的双肩,把她扶了起来,说道: “走吧,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凝霜只是通知了官府,但是那个逃走的兵痞肯定会通知边防大军!若是守边的将领是个贪财的,恐怕也会发动士兵来搜查我们的行迹!” “不行……我要好好的安葬她……”傅兰絮说道。 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李邃忙道:“来不及了!” 傅兰絮坚持不走,无奈,李邃只能强行把她抗在身上,借她的手指启动了隐形的阵法将众人收入阵中,隐藏起来。 “将军,就在这边!将军可要小心!他们会隐形……咱们是看不见他们的……”刚刚离开的胖官差,很不情愿的引着路。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着火红底亮银铠甲的女将,披着一条火红色的斗篷,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就在前面,就那个茅草屋……”胖官差遥遥一指,人却不走了。 女将挑眉横了她一眼,抬起手臂轻轻一抚,那胖官差居然受不住大力,连退了七八步,最后四仰八叉的摔倒,重重的磕了后脑勺一下。 他捂着脑袋爬起来,瘪了瘪嘴,看着朝着茅草屋走去的火红背影连在背后发怒的勇气都没有。 李邃正带着众人往反方向离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回头便看到了那火红色的身影。 是她! 李邃停住了脚步。 那火红色的身影走到茅草屋跟前,身后的士兵们也都整齐划一的跟了上来。她看了看相拥而亡的两具尸体,拾起地上的那把淬毒的长剑,端量了片刻,一眼看到了女尸手中的伤口。 “可怜天下有情人……”她喃喃的说了句:“来人!把他们好好的安葬了,立块碑。” “是!”身后的士兵应道,抬起二人尸体之后又问道:“碑上刻什么?” “查一查他们姓名吧,若是查不到,就刻上鸳鸯二字,碑后刻往生咒。”她说道。 “是!” 尸体抬走,火红色的身影进入房间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又走了出来,耸耸鼻子,似乎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闭着眼睛,顺着这味道,一步一步的朝着李邃的方向走来,最终在李邃面前站定。 睁开眼,眼前却什么都没有。她抬起手,试探着向前摸去。 李邃突然小声开口道:“我要出关,去北国。” 火红色的身影眼睛一亮,嘴唇蠕动了好久,微微一笑说道:“好!今夜子时,漠北城北门。我等你……” 她耸耸鼻子,似乎闻到了一股香气,随后落寞的添了句:“等你们……” 转身,原路返回,她来到那胖官差面前,冷冷的说道:“你该不会和鉴王他们是一伙的吧?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刚刚我的士兵可是说在客栈,你半路把我们带到这里,就看到两具不相干的尸体?你意欲何为?是不是在帮鉴王争取逃脱的时间?!” “卑职不敢啊!将军!他们来无影去无踪……那两个人,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上……卑职冤枉啊!” “是不是冤枉,你自己清楚,我是戍边将军,你不归我管,我也懒得去查。更没工夫理会这些寻常的命案,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不要叫本将过来!” “是是是!曹将军,卑职再也不敢劳烦曹将军了……这城里的一应事务……卑职一定一定自己做好!” “收兵回营!”曹将军用目光狠狠的剜了那胖子一眼,带兵走了。 等她走的远了,那胖官差才擦擦汗说道:“明明是我们回去,半道遇上你,你主动问的……” “老爷,刚才您怎么不跟曹将军说?”胖官差的跟班跟在后面问道。 “滚滚滚!我哪有哪个胆子?敢让她没面子,身上得被捅成马蜂窝!走走走走,回去,什么王爷王妃,都不如命重要……老子也不缺钱……” “十万两黄金啊……” “这破地方,那么多银子你怎么花?要那么多干什么用?蠢货!” “……” 人都走了,茅草屋周边空空如也。 虚空中传来傅兰絮的声音:“她是谁?” 李邃和煦一笑说道:“以前你不是问过大洛有没有女将吗?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曹将军。” “你们……” “不要多想,同袍之谊。” 深夜子时,傅兰絮一行人如约来到了漠北城的北门口。 大门敞开,火红色的身影站在月光下面朝城内:“收到线报,有北国蛮族探子混入莫北城,四十人往东,四十人往西,四十人直行,将漠北城搜个遍也要将他找出来!本将在此开门守候,若是追不上尽管赶他过来,我自会送他归西!出发!” “是!”一百二十名士兵秩序井然,兵分三路进入漠北城。她自己则挽枪立在城门正中,清丽,肃然。 李邃带着傅兰絮等人来到曹将军面前。 “蛮族探子?” 曹将军听到李邃的声音,微微动容,旋即又恢复了平常冷峻表情:“总要有个借口来开这城门才好。” “做的不错……” 曹将军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称赞了……王爷。” “我已经不是王爷了,你我之间也不必那么生分。”李邃道:“以后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哥哥,雪阳。” “哥哥……?”曹雪阳心头隐隐一痛。 “嗯。距离边关还要走多久?”李邃问道。 “一个时辰足够了。雪玉山脉是天然的国界,你们要么翻山过去,要么就走圣上开凿的隧道。”曹雪阳说道:“隧道有士兵守门,晚上还是关着的。我得送你们过去。” “嗯,幸好这里的守将是你。走隧道吧。” “好,等手下回来。”曹雪阳道,低了低头,她吸了口气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问道:“许久不见,我能看看你……们吗?” “好。”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能守关 傅兰絮捏动手中的符咒,青光一闪,阵法撤除。一行五人展现在曹雪阳的面前。 “你瘦了……”曹雪阳看着李邃说道。 “嗯,这些日子有些难过。”李邃说道。 曹雪阳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才将目光移到他身边的傅兰絮身上:“这就是王妃吧?” “是。” “是个美人……”曹雪阳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落寞。 “常听夫君提起曹将军大明,今日一见,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傅兰絮不知道该说什么。女人的感觉是很敏锐的,第一眼看到曹雪阳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这位曹将军对李邃的情感并不简单。 早就认识,并且还曾并肩抵抗过北蛮,最后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曹雪阳对傅兰絮微微一笑,眉眼中带着些许苦涩。 看看其他人,曹雪阳也只和符全相熟,互相点点头算是问候过了:“我的手下应该快回来了,你们隐藏起来吧。一会儿跟着我出城,然后我再把你们送到隧道口。” “嗯,多亏有你在……不然想要出这漠北城还真是困难……”李邃说道,身边的傅兰絮已经捏动符咒让众人消失在隐形阵法之中。 即便是已经见过了他们凭空出现,曹雪阳还是惊异于这种突然就能把人完全隐匿的方法。若不是她的嗅觉灵敏,能从空气中闻到李邃身上带有的特殊气味,或许她也会以为李邃等人又一次突然消失了。 “想出这漠北城是不太容易,但如果只是想逃亡去蛮族的地界,倒不是难事。”曹雪阳对着眼前没了身影的众人说道:“大洛与北国之间国境线绵长,有不少人偷偷越界两地往来,即便是边关守军也管不过来。甚至有专门负责将大洛的人接入北蛮境内的组织和势力,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在大洛混不下去的贪官污吏,或者死刑犯都可以送到北国去。” “还有这种事情?” “我也是驻守边境之后才知道有这种事情,刚到的时候还曾经打击过一两个专门以此为生的组织,可这些人像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也实在管不过来。现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曹雪阳解释道:“你常年在自己的封地呆着,这些事肯定更不清楚。现在大洛和北蛮的关系并不好,蛮族对大洛子民有很深的敌意。” “你们过去之后虽然会没有了四处被通缉的烦恼,但是很有可能会受到当地人的敌视。到了北国,不要乱走,出了隧道之后一路向东,有一座身在北国的外国人的聚集地,叫世外桃源。那里除了蛮族的人什么地方的人都有,或许会好过一些。” 李邃暗暗记在心里:“你从来都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刻意打听的吧?这么短的时间,真是难为你了……” “凑巧关着几个囚犯而已……问两句话的事儿。”曹雪阳莞尔一笑。 她的笑容刚中带柔,像是阴翳的天空中乍现的璀璨阳光。傅兰絮被着阳光给刺到了眼。 聊了许久,出去搜捕“探子”的士兵们回来了。 远远地,走在前头的两名士兵看着站在城门口的火红身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曹将军好像有些不一样……” “曹将军在笑……妈呀,我是不是见鬼了……” “快闭嘴吧,曹将军耳朵最灵了,两天不被鞭子抽你们皮痒痒了?” “曹将军要是能那样笑着抽我……我倒是情愿挨上三鞭子,太美了……” “……你真是没救了,不过……真的很美啊,以前怎么没发现?” 士兵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行动也没有丝毫的混乱,仍然是整齐划一,小跑着来到了曹雪阳的面前。 “禀报将军!三路皆未发现探子的踪迹!” “嗯!可能是有人接应跑了,收兵回营!”曹雪阳说着,凭着气味判断着李邃一行人的位置,站在了他们身前。 “呃?这就回营了?”士兵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个士兵偷偷的交换了下眼神。 曹将军今天果然不太一样啊,以前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儿,都会一查到底,从来没有这么轻率过啊…… 曹将军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 “怎么?没听清楚本将的命令吗?!”曹雪阳面色一冷! “听清楚了!回营!”士兵们神色一凛,心里却踏实了下来,这才是我们的曹将军! 一百多士兵分列两侧,从曹雪阳的身边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城外的边关营地走去。 城门关闭,曹雪阳走在最后,身后跟着透明的五人。 回到营地,曹雪阳又下了一个令手下摸不到头脑的命令,她要求将雪玉隧道打开,看看有没有敌人藏在隧道里面。 一百多士兵又浩浩荡荡的跟着曹雪阳到了雪玉山脉的隧道跟前。巨大的木门被机关绳拉开,发出咔咔的响声。 曹雪阳扬了扬手,让几个士兵各自分开原地等候,独自一人进入了隧道。 “将军,小的陪您进去吧?” “不用,我就进去看一眼。”曹雪阳冷冷的说道。 她领着李遂一行人进入了隧道,走了约莫三四十米,让外面的士兵仍能看见她的背影。 她停下身形对李邃说道:“就到这里吧。有缘再见……” “嗯,多谢你了,雪阳。”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真怀念当初咱们四人同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光……若是能再聚聚就好了。”曹雪阳苦涩的笑了笑:“只可惜,李治他……” “没可能了……只剩我们两个了。” “……你是说祁方也?” “嗯。” 曹雪阳身形晃了一晃,微微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向前伸出手臂,问道:“为什么……” “都是因为这个。”一个看不见的东西被放在了曹雪阳手中。 她收回手,一个丝帛的卷轴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打开卷轴,发现是道遗诏,读完之后无比震惊:“怎么会这样……” “雪阳,别想太多了,好好的活着吧。我并没想过要当皇帝,如果当初见到遗诏的是我,不是五弟,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李邃说道:“我们得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别让你的手下担心。” 隧道口,早有士兵注意到了曹雪阳的异状,脚步虽然迟疑,但的确有几个她身边的亲兵开始往隧道里走了。 李邃从曹雪阳手中把遗诏收回:“我们走了,雪阳,保重。” “保重……”曹雪阳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两个士兵的呼声传来:“将军?将军!你怎么样?你怎么了?” 曹雪阳睁开眼,刚才居然晕眩过去了。 “我没事。”曹雪阳仍站在原地,她甩甩头下令道:“走吧,回营。” 两个士兵只好在后面跟着。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看着英姿飒爽的将军,今天的背影却有些萧条,让人心疼。 第二天一早,曹雪阳把自己的副官叫到跟前,说道:“郭真,你在我手下做副将也有许多年了,可知道若是有人意图叛国,想要闯关过境逃入蛮族境地,我们应当怎么做?” “应当全力阻拦,捉拿其人,关入漠北的监牢!” “我记得咱们营地还有一个规矩,你可记得?” “呃,属下自然记得。想要越过边境,可以挑战守边将领,若是守边将领。单挑独斗,若是能取胜,便可特殊放行。若是失败,同样要关入监牢!”郭真说道,随后又笑笑:“自从曹将军来了这里,还没人能以这种方式闯过去呢~” “嗯,取我的龙牙来。” “是将军。” 龙牙枪是曹雪阳的兵器,是因为他抵抗北蛮有功,皇上赏赐的。枪长一丈二尺,重30斤左右,锋锐无比,龙口刻在枪尖处,枪尖以寒铁打造,形如龙牙,寻常兵器难缨其锋。 “这枪,你可觉得趁手?”曹雪阳问道。 郭真知道将军想来有话直说,也不疑有他,回答道:“这枪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比那些木杆枪趁手许多。” “嗯,这枪从今日起,便是你的了。” “啊?”郭真惶恐道:“这龙牙枪只有将军可用,小的不敢收……” “你拿着,今日午时,会有人强闯边境,此人武艺高强。这营中,除了本将以外,你的功夫最好。不管弄什么手段,都要将她留住!明白了吗?” “这……属下怎么没有得到消息?”郭真疑惑道:“若是此人武艺高强,那将军何不亲自出马?有将军和手中的龙牙,这边境全天下有谁能闯得过去?”、 曹雪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解下了将军盔,放在桌上,又脱下了将军亮银铠,全身只留一身火红的布衣。 她理了理头发,扎成一个不碍事的发髻,紧了紧腰带,又从旁边的兵器架上随手那里一柄普通的木杆枪,慢斯条理的说道: “今日我不能守关。因为要闯关的人,就是我。”曹雪阳坚定冷冽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鼓励说道:“我走之后,朝廷新的任命下来之前,你就是这里的守将。” 第一百四十章:人肉包子 “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傅兰絮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敢相信的说道。 那条隧道的另外一边并没有人驻守,不知道是北国蛮族太过自信,还是觉得根本不会有人来到北国这种环境恶劣的地方。 一行人按照曹雪阳口中所述,过了隧道之后就往东走,见到蛮族之人就用隐形阵法避让,果然找到了一个城市,这里不再是清一色的北蛮之人,而是各色人中都有。 有像大洛子民一样的黄皮肤,也有说着倭国语言的小个子,甚至还有皮肤黑的像火炭一样的人。果然是许多外国人聚集的地方。但世外桃源…… 这个地方实在配不上这样的称呼。 说是城市,却连最基本的城墙都没有,只有用木料搭建起来的高高的栏杆,大门的两侧竖着两座高高的塔楼。 这围栏之内,脏乱不堪,建筑风格不一,好的有石头垒的,坏的有木头搭的,有些用草料搭建起来的马棚样的建筑底下,也能看到不少或躺或卧的人。 最中心是一个大大的市场,数百人拥挤在这小小的市场上讨价还价,购买和交换着物资。 这样的地方,也配叫世外桃源?眼前的景象让五人都非常失落。 “让开让开!你们几个,还有你们几个,收摊了!收摊了!今天南边的钱胖子要来了,你们赶紧腾地方出来,一会儿咱们城主要来收获了!不想死的就动作快点啊!” 从城外走来一队士兵,大老远的就冲里面大声喊道。 “你们几个,是干什么的?别在这里挡道!”领头的看到傅兰絮等人,停住了脚步:“哎呀,你们几个人面生的很啊?倭国的?洛国的?犯了什么事儿过来的?” 他嘴上说的是并不熟练的汉语,也是这个地方通用的语言。其实倭国和北国都有各自的语言,至于为什么在这个世外桃源都用大洛的汉语就不得而知了。 “我们倭国的……”李邃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学者一股倭国人说汉语的腔调:“不知阁下为何觉得我们曾经犯过事儿?” “没犯过事儿?没犯过事儿,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做什么?”那头领微微一笑,又问道:“或者,你们是来做买卖的?” “正是……”李邃欠身,给傅兰絮一个眼神。傅兰絮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李邃。 李邃把银子按在那个头领手中,那头领顿时喜笑颜开:“好~哈哈,不得不说,你们其实是很有远见的,别看着世外桃源地方烂,但是只要肯来这里,每年交易一两次,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毕竟咱们北境的兽皮和冰块,无论哪一样在你们倭国都是畅销的!” “是,是。只是我们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清楚,现在正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不知道阁下可否……”李邃趁机问道。 “这你可问错人了,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儿可以找我,需要情报消息,或者遇到难解的问题,你得找百事通~” “百事通?” “没错,你们刚来不知道,那百事通,可是什么都懂。回头你们自去找吧,随便找这地方谁打听都行,我还要忙,先走了~”那领头的说着,把银子往腰带里一塞,不再理会李邃,当先走了。 “快点别磨蹭了~钱胖子一会儿就来,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快快回去准备,就两天的交易时间,好东西不多,别被人抢了~!”那头领来到众人面前,口中喊道。 “不管他们,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李邃看看混乱的市场,对其他人说道。 “好……”傅兰絮一边跟着走,一边说道:“想不到这个钱万里,脚程还挺快的。” “他有马车,自然比咱们徒步要快一些……”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在这小小的世外桃源转了一圈。 原来他们所在的就只是世外桃源的一个小市场。并不是世外桃源的全貌。在市场的外围,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建筑,间距很远而且排列的毫无章法。 “那些应该都是私宅了。”李邃说道。 “怎么这里连家客栈都没有?”傅兰絮问道。 一圈下来,什么货物的店面都见到了,就是没有见到住人的客栈。没有客栈,晚上睡在哪里?这里不是大洛,白天都冷的要命,冬天还不得冻死人?住外面,那是不可能的。 “我去找个人问问。”傅兰絮走到一幢小屋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汗:“这位大哥,咱们这里哪里有客栈,或者酒馆之类的地方,能住人的?” “呵呵?客栈?世外桃源从来没有客栈这种东西,你们是来干嘛的,是过来做生意的还是过来常住的?” 傅兰絮正犹豫着要不要说,那大汉接着说道:“不管你们是来干嘛的,世外桃源是没有客栈的,你们要找不到住所,只能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收留你们住下。或者自己去找这里的城主买上一幢房子。” 买房子?那是肯定要买的,但是不能急在一时,毕竟买房子花费可不少,而且房子的好坏也好细细的挑选才行。 “谢谢大哥,那恕我唐突,你这里能收留我们住上一日吗?” “你们想干什么?”那大汉突然变了脸色,看了看傅兰絮一众人等,啪的关上了门:“你们另寻他处吧,我这里不欢迎~” 傅兰絮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既然人家不愿意,那她也不能勉强。 “算了,咱们问问旁人~”李邃说道,转头走了几步,只听见屋里的大喊侧隐隐的喊了句:“往东有家包子铺,你们要是敢的话,可以去那里问问,说不定能让你们住上一天。哼!” “谢谢大哥的指点。”傅兰絮转头谢道。虽然那大汉的语气有些古怪,但总算是给他们指了条路。 往东走了不久,果然看到一家包子铺。虽然没有挂牌子,但是肉包子的香气飘出来老远。傅兰絮他们饥肠辘辘,闻到这味道不禁食指大动。 众人向包子铺的方向走去,路上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坐在道边。傅兰絮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还有呼吸:“还活着,八成是饿坏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怀孕了的关系,她忙道包子铺门口喊道:“老板,给我来点包子~” 包子铺里面是两个男人,正在忙前忙后,蒸包子的笼屉都摞起来有十几层高了,但铺子里却没有一个客人。 傅兰絮在门口喊他们,他们反而还愣住了:“你是来买包子的?” “不错,就是来买包子的~” “嘿嘿嘿~生意上门了~不过,我这包子可贵啊~一笼屉包子,要一张兽皮!” “……我没有兽皮,银子怎么收?” “银子?”两兄弟更是愕然,愣了一会儿才回答道:“银子的话,一两银子一个包子!你有银子吗?” 一两银子一个,这东西还真是贵,傅兰絮心中吐槽,在大洛做一年的芝麻官,也就能买你这里一笼屉的包子。 要是她自己,还真不想买,倒不如等钱百万过来了去他那里买点现成的东西吃。可是救人要紧,现在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 “我有银子,给我一笼屉吧。”傅兰絮说着掏出了一锭重重的银子。 两兄弟没见过这么大的元宝,顿时眉毛都弯了:“你等等,我马上给你拿~” 傅兰絮在这里等着的空当,顺便问道:“我们初来乍到,现在想找个地方暂住一日,不知道两位可否行个方便。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付一些银子。” 两兄弟一听更是喜上眉梢,一人乐呵呵的说道:“好说,好说!你们想要住我们这里,哪里还需要银子,直接来住,就可以了。我们这楼上正好空了许多房间。” 另一人拐了他一下,说道:“说什么呢~呵呵,这位姑娘,别听他的,这银子,该收还是要收的。” 傅兰絮尴尬一笑,心里盘算着住一晚上也不知道要多少银子。这要是太多的话,他也是负担不起的。 “要多少银子?” “这,等会儿我们商量商量再说,来您的包子!”一个人递上了以笼屉包子。 傅兰絮接了过来,点了点头。回到李邃等人身边,说道:“这点东西,要十两银子……真是贵死了!你们饿吗?” 众人摇摇头。 “那就先忍忍,一会儿咱们去钱万里哪里问问有没有什么吃喝。这包子,我先给那可怜的孩子吧。” 众人点点头,和傅兰絮一起走向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孩。 “我问好了,他们同意让咱们暂住一夜。等明天,咱们再打听打听到什么地方能购置一套宅子。这里虽然乱,但总算不用整天躲着官兵了。” “来醒醒,给你吃肉包子”傅兰絮来到那小孩面前,把手中的包子递了上去。 那小孩闻到香味,醒转过来。看了肉包一眼,吞了口唾沫,却摇了摇头:“我不吃肉包子。” 傅兰絮不觉好笑,难道还是个和尚不吃肉的? “为什么不吃?我看你都饿坏了。” 那小孩指着肉包子说道:“这包子,是人肉做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都是你的 "啊?"傅兰絮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不吃,我也不饿,就是困了……”那小孩说完,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自己身上的衣服,爬起来走了。 傅兰絮发现这小孩的衣服看起来破烂,但实际上却很像很像自己原来世界的乞丐装,关键裤子的材料,还有点牛仔布的样子。 “我还以为他是饿了……我怎么好像听见他说这包子是人肉做的?我是不是听错了……”傅兰絮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 李邃说道:“你没听错,他的确是说这包子是人肉做的。” 他从傅兰絮手中拿过一只包子,用手一掰,顿时香气四溢。这包子馅料是用搅碎的肉和不知名的菜混合在一起做成的,油水并不多,有微微的奶香,像是搅拌的时候添加了乳制品。 傅兰絮从没吃过这样的包子,口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但李邃的动作没有停下,他开始用手指翻弄着肉馅。翻弄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看是那小孩子胡说的吧……”符全说道,他抓起一个包子,直接咬了一口:“挺香的的,你们也尝尝~肉感觉稍微有一点点酸,但是这个味道……啧啧,我好像从来没吃过这么嫩的肉,哎呦!” 符全突然惊叫一声,牙被什么咯到了,他伸手到嘴边接住了吐出来的一颗牙:“这里面怎么有石头,把我牙都咔掉了!” 傅兰絮看着他掌心的牙齿不由得头皮发麻,那是一颗门牙,但是符全的门牙明明完好无损,就在嘴巴里。 符全也似乎反应过来了,摸了摸门牙,又看了看手心的那颗有点发黄的牙齿,忍不住呕吐起来。 “呦呦呦~吃不惯啊,吃不惯还买……”包子铺的兄弟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口探着头看这边的热闹。 李邃和傅兰絮交换了一下眼神,非常默契的突然出手。他们两人速度极快,卖包子的两兄弟身上也没什么功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制服了。 “说为什么在这里卖人肉包子!?”傅兰絮喝道:“你们究竟杀了多少人?” “杀了多少人?我们可不杀人~除非主动送上门来,这些材料我们都是在路上捡到的~”兄弟二人说道:“这北国一道冬天物资奇缺,冻死饿死的人不在少数,随便出城逛上一天能拉回来好几具尸体!” “那也不行!人肉怎么可以做成包子吃?” “死了也是死了,放任烂在地里多浪费,还不如做成包子,卖给那些达官贵人们,换点粮食资源!”两兄弟仍振振有词,一点也没有做错事的觉悟。 “放肆,犯下滔天大罪还如此理所当然,今天本姑娘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傅兰絮身上没什么兵器了,握紧了拳头找准了太阳穴就要打。 李邃一把将她扯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他们有错,咱们初来乍到也没有私自处理的权利。我看,不如四处问问,这里虽然不堪,但既然能这么多人聚合在一起还没有太大的乱子,那就说明是有人管理的。” 傅兰絮吼道:“什么叫没有太大的乱子,这还不算太大的乱子吗?” “姑娘,说话可要注意点啊,俺们想兄弟两个就是做做寻常的生意而已,可从来不给城主老爷添乱~” “呵?难道城主还默许你在这里卖人肉包子不成?”傅兰絮狠狠的压了一下他手中人的胳膊,把那人给压得呲牙咧嘴的。 “还真就是城主老爷默许的。”两兄弟嬉笑着说道:“反正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交易日,城主老爷肯定会来这市场。你们若是不信,等他到了可以问他。” 傅兰絮想不到这里两个人居然这么嘴硬,就说道:“好!我倒要问问这城主,凭什么允许你们谋财害命!” “唉,你说清楚,什么是谋财害命?” “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平常用尸体,除非有送上门来的。今天我们几个是恰好发现了,若是发现不了,真的在你们这包子铺歇息一晚上,怕是明天就会变成案板上的肉了吧?”李邃冷冷的说道。 两兄弟隐晦一笑:“这倒是~可也怨不得我们啊,谁让你们傻呢?” 傅兰絮气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照着他的脸给了一巴掌。 “你们打人!等城主来了,我们可要让城主好好评评理!”两兄弟说道。 傅兰絮哭笑不得,麻蛋你们做人肉包子,挨个打居然还要找城主评理?看来这城主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沟通并不顺利,好在城主倒是没等多久就到了,钱万里的马车,也好像掐准了时间点一样,和城主一前一后的来到了市场上。 傅兰絮和李邃一人押送着一个卖包子的兄弟,也来到了市场之上。 李邃很有礼貌的跟城主的手下说要求见城主,却被驳回了。说一切杂物等交易完毕再说。 李邃曾经贵为王爷,无论到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儿,都只是一句话的问题。遇到现在这种情况,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但这里毕竟是国外,本就不是他们洛人的地盘。他们又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如今他们只是越境过来躲灾脱罪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能做的只能等着钱万里和世外桃源的城主先交易结束,再来处理这两兄弟的问题。 “钱老板,别来无恙啊~可是有好几年没见到你了……令郎钱大鹏怎么没替你来?这两三年,都是大鹏和我交易,这孩子精打细算丝毫不输给你啊,你大可把手上的生意托付给他啦~你年纪也不小了,这舟车劳顿的,还受得了么?”城主说话还算客气,但表情总让人觉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钱万里微微拱手,一张脸突然纠结起来:“桃城主何必如此作态……犬子死亡的消息,以桃城主的本事,想必早就知道了,何必故意提起揭我的伤疤?你没有儿子,不懂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痛……” “没错,我儿子遭雷劈了。你要讽刺,要奚落,都随你。今日,钱某不与你计较。今天我就不绕弯子了,这次交易,我分文不取,这一车货全都是你们世外桃源的。包括你上次委托我做的东西,我也不要报酬。只求你一件事!” “哼哼?这么大方,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桃城主摸了摸下巴说道。 “对别人来说可能不简单,但对于桃城主来说却简单的很,这世外桃源有白娘子坐镇,这件事只不过是手到擒来而已。” “呵呵,钱老板倒是把我们世外桃源底细摸的十分清楚啊~”桃城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究竟是什么难事儿,竟然还需要白娘子的讯息?” “这事情不难,就是找到杀我儿子的凶手,给我儿子报仇!我钱万里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风华正茂的时候突然就死了,试问天下哪个父亲不寒心?如果这事儿桃城主能帮忙办成,别说是这一车的货物,就算是倾尽家财,我钱某人也愿意!”钱万里悲痛的说道。 “你儿子,不是被劈死的吗?”桃城主丝毫不顾忌钱万里的心情,嬉笑道:“莫非你是想让我们去找那天上雷公报仇?哎呀,这可真是太难了,就算是白娘子,怕是也没有天上雷公的消息和应对的办法啊~” “桃城主!我是诚意相求,你就不要在此奚落我了。我相信你知道的事情并不比钱某少。我那儿子的确是被雷劈死不假,但是劈死之前是因为遇到了……遇到了……大洛正在四处通缉的鉴王李邃!传言他们之中有一个懂得道术的家伙,肯定是他下的死手!!”钱万里越说越激动:“我要轻桃城主帮忙吧李邃他们全都找出来杀掉,这一车货算是定金,等事成之后,一颗人头再换一车货!” “哈哈哈哈,钱老板你和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可以。我怎么听说,你儿子是派人围堵鉴王等人,却只堵到了两个,最后还试图对其中一个已死的女子行不轨之事才招惹了上天被雷劈死的?”桃城主嘲弄的说道。 钱万里冷哼一声:“桃城主,你可不要欺人太甚!别以为我钱某是好欺负的!” 话音刚落,他身边带着的几个女子突然出手,掷出几枚暗器。这暗器速度极快,桃城主身边的护卫试图用刀剑格挡却无能为力。 几枚暗器嗖嗖嗖分别扎在了桃城主脑袋的上、左、右三处的椅子背上。 桃城主也变了脸色,怒道:“钱万里,你这不挺有本事的吗?身边带的这几个,怕是刀口舔血过来的吧。有她们在,还报不了仇?我看这个忙,我就不帮了吧……这车货,你拉回去吧。回去的路上,小心一点。” 几个护卫早已经左右护住了桃城主,听到城主的话语,当即调转他乘坐的马车就要离开。 这可急坏了钱万里,他手底下的人身手的确不错,只是找不到仇家在哪里啊? 这找人,还是得需要钱万里手下的白娘子出手帮忙。想到此处他急忙挽留道:“桃城主,请恕钱某刚才的无礼……我也只是一时心急……” 桃城主充耳不闻,仍旧要走。 钱万里知道若是真的任由他走了,他凭着自己的本事,可能一辈子也报不了仇,只好抛出了最后的底牌:“桃城主,若是嫌报酬太低,我还可以提价。不用你帮忙报仇,只要你查到鉴王等人的下落,我在大洛的全部产业,财富,都是你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城主默许 “此话当真?”桃城主终于说话了。往回走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当真!”钱万里用尽了力气,狠狠的说道。 桃城主命令人调转马车,打量了他半天的时间,才开口道:“我倒是没看出来,钱老板还是位深情的好父亲。” 钱万里也不客气,当下回敬道:“你一个当不成爹的人,自然是不能懂的。” 桃城主也不生气,嬉笑道:“行,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老规矩,就算是你的一般产业,我也要一半的定金。” “嗯,我早有准备。”钱万里说完,拍拍手,身边的一个女子递过来一个红木的匣子。他缓缓打开,里面装了满满一摞的地契字据。 “这是我一半的产业,都在大洛北边,方便桃城主的人去接手,希望桃城主得到消息之后能尽快的通知钱某。这车货我也不留了,赠送给你。你订做的东西,我让下人告诉你怎么安装使用。我回大洛,也不走远,就在漠北城带呆着静候佳音。” “钱老板是真舍得花钱啊,不过你放心吧,你这些钱会让它花的有价值的,你且登上半月时间,我回头请白娘子查一查其中详细,必然能找到鉴王的下落。到时候还希望钱老板能像今天一样,痛痛快快的吧剩下的钱一并给了。” 钱万里沉重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抱拳告辞了。 来的时候他是夹着八匹马拉的车来的,走的时候,仅仅带走了四匹马,三个女人。给他赶车的车夫,他都一起卖给了桃城主。 “你们几个,去清点一下货物都有多少,回头列个清单给我。你们几个,小心找找车上有没有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这是咱们白娘子要的,你们找到之后好生卸下来,可别毛手毛脚的,到时候弄坏了。老子要了你们的命!” 桃城主将一叠地契合约,还有银票种种全都拿了出来,喊了一大群手下,说道:“这些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产业了,需要人去搭理,桃某人虽然在大洛也有经营,但人数毕竟不多,这么多的店铺他们是看不过来的,你们谁愿意回到大洛?我就让他当我桃某人的大掌柜!” “我去!” “我也要去!” 桃城主一说,立刻有许多人应征,也有不少人愿意去但是又很为难,问道:“我们不久前才从大洛逃出来,现在再回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桃城主冷冷一笑:“危险?不存在,你们走之前,为了你们的安全和我的产业,桃某会给你们永久易容,让你们改头换面变得谁也认不出来!” “那……算我一个!”听到还有这种好事儿,不少人都动了心。 桃城主让他们一个一个的报了名之后,又说道:“你们去给我做掌柜,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但是为了防止你们因为什么事儿撇下我的买卖不干,我必须要在你们每个人身上都留点记号!” “什么记号?” “这种记号!”桃城主掀开身边一个手下的衣服,露出了他的肚子。 肚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疤痕。远看是桃树枝子的形状,近看就恐怖多了,是一大片烫伤的痕迹,明显是用烙铁活活烧出来的。 看到这个印记,马上就有人打了退堂鼓:“那不行……我……我不去了。” “你都签名了,现在又说不去?这可由不得你了!”桃城主冷笑道。 “把他们带下去,盖印!” “是!” 桃城主高呼一声,身后的队伍里冲出来了四五十人,直接把刚刚报了名的人一个一个的全都抓了起来,押向桃城主过来的方向。 “饶命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挣这份钱了还不行吗?” “那么大的烙铁,我可受不住啊!!城主,你这是要人命啊!我们要是死了可怎么办?” “哈哈哈哈!”桃城主大笑道:“死了?你们活着死了,都是我的人。自从你们签下那文书的时候就是了。下辈子投胎记得读读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自愿做我桃某人的奴隶!哈哈哈哈,这字是你们签的。到时候想反悔,我就算杀了你们,也不犯法!” “啊桃城主……你怎么……你这是故意害人啊!”一群人鬼哭狼嚎的被拉走了。 桃城主毫不在意的说道:“哼,自己没本事,还怪我害人?走吧,拉车回去,那个定制的东西,给白娘子送过去,千万不能摔了!回府!” 桃城主喊道。 傅兰絮和李邃还押着两兄弟呢,等着城主给个公道话,见城主要走急忙阻拦。 李邃看着城主的做派实在不像什么公正之人,犹豫着还要不要找他来处理这件事情。万一两个卖包子的兄弟和这城主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关系的话……反倒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可能会吃亏了。 可惜傅兰絮行动太快了,李邃还没开口,她就已经说完了:“那个什么桃城主,这里有件案子,需要你主持一下公道!” 正在行进的马车停下了。桃城主饶有兴致的转过头来看着傅兰絮一行人:“呦呦呦,我还给忘了,刚才就见着几个眼生的,你们是哪儿来的啊?到我们世外桃源想干什么?我们这地方,可不是谁都知道的。” “我们是……从大洛越境过来的。” “废话,看你们细皮嫩肉的样子就知道了,你们……是刚过来吗?”城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李邃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们来到北境已经一月有余,不知道此地有这么个世外桃源一直在蛮族的城镇里,受尽了欺凌,还是前两天遇到了一个好心人告诉了我们这世外桃源的所在,我们才赶了过来。想在此……生活。” “犯了什么事儿啊?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离开大洛那么繁盛的地方,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这……”李邃略显迟疑,编造个故事并不难,只是这桃城主好像消息非常灵通,若是编出来的故事哪里对不上,可就不好了。 “算了,不想说就罢了。我们这世外桃源的人,哪个不是在自己的国家混不下去了才过来的?也就只有这北蛮之地,每个国家都不肯轻易的进犯,也幸得咱们当代的蛮族之主大义,才辟出了这一块地方让咱们居住。你们想要定居,那就呆在这里吧。不过……”桃城主话音一转:“呆在这里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李邃沉声问道。 “不用急,这条件嘛,等会儿细细讲给你们听。先说说你们喊住我所为何事?”桃城主突然说道。 傅兰絮当即说道:“这两兄弟,在那边开了一家包子铺,但是卖的包子却是人肉馅儿的!”说完,还狠狠的压了一下手中人的胳膊。 但是城主好像没听到一样,等了好久,才问道:“然后呢?” “然后?”傅兰絮愣住了:“他们卖的包子,馅儿是人肉做的!人肉!” “嗯,这我都知道。” 傅兰絮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说道:“你……他们谋财害命,你、身为这世外桃源的城主,居然默许了?” 桃城主点点头:“嗯,是我默许的,整个世外桃源的人都知道。你们是刚到,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现在知道了,可以把他们放开了。” “他们杀人!” “没有,他们用的是外面找回来冻死或者饿死的尸体。”桃城主淡然的说道:“我自然不会允许我辖地的人伤害自己人的性命。” “那外人的性命呢?我们本来打算借住他们那里的。他们欣然同意了,刚才他们也亲口承认,把我们做成馅料。这算是谋财害命了吧?” “不算,你们还没成为我们的人。”桃城主说道:“现在我就跟你们讲讲咱们世外桃源的规矩,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做世外桃源的常驻民,就得对着桃源有贡献!人要聪明,要懂得技艺起码一种别人不如你的技艺。不然的话,咱么你世外桃源是不能留下你们的。” “他们兄弟两个会蒸包子,而且还能用这些人肉包子跟那些蛮子换取兽皮,供我们冬日取暖,或者跟大洛来的商人们交换粮食。他们是有贡献的人,所以我自然要维护。而你们……” “他们包子铺里一个客人都没有,你们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吗?想来你们也不是很聪明,这种人来我们世外桃源也是白白消耗我们的资源而已,本城主是不会要你们这些笨蛋做我属民的。他们不会主动伤害你们,但是你们要是自己送上门~又没人知道,那本城主可就不管了。哈哈哈哈~” “你这、是什么歪道理?” “歪道理?在这里,无论什么道理,我说是正理,那就是正理。”桃城主说道:“所有来到桃源的人都有三天的时间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们好好想想能做什么,到城主府来找我吧。别傻乎乎的让别人做了馅料~哈哈哈哈~”桃城主给身边的人使了眼色,马上就有人上前来把傅兰絮和李邃给推开,卖包子的两兄弟得意洋洋的站到一旁。 周围一阵哄笑。 傅兰絮仍不敢相信的追问道:“你说他们的包子是给蛮人吃的?” “对,蛮族军中有支雪狼营!” “喂狼?” “喂狼何须包成包子,当然是给那些军人吃!” 第一百四十三章:小百事通 “什么?你们这样做,不是欺骗?” “当然是欺骗,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包子,早就找上门来了。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桃城主说道:“这北境在这雪玉山脉北面,阳光一年之中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法照进来。土地常年冰冻,只能种些快熟的作物,而且一年就只有一次收成。” “粮食都不够,更不用说棉花什么的了,没有棉花,咱们御寒只能靠兽皮,但是这林子里的野兽也都快被打光了。虽然我这里叫做世外桃源,但实际上大家都是在绞尽脑汁讨生活,用各自的技艺想办法从北境,或者从大洛的商人那里换取物资。” “拿人肉做包子,在你们眼里可能是大逆不道,可能是有悖人伦,但是在我们眼里,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些军人们也只有打仗的时候才有肉包子吃,他们就算知道里面是人肉馅儿的,估计也不会怎么样。而这两兄弟也只能靠这包子来换取一些粮食,布料。如果没有这些,他们怎么生活?怎么交税?” “交税?” “不错,你以为这世外桃源就不用交税了?告诉你,本城主维持这个城市也是很不容易的,我有能力庇佑你们。你们就得交钱!若是没有我,你们一个个都根本不是蛮族的人,早就被他们闯进来杀了!” “你们只有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该怎么办吧。到时候没有什么能打动本城主的技艺或者能给桃源带来好处的点子,你们就走吧。老子可没时间陪你们玩。回府!” 桃城主一行人驾车走了。 傅兰絮等人站在原地,这世外桃源,竟然生存条件如此严峻? “怎么样?晚上还要到我们兄弟哪里凑合一夜吗?”被释放开的两兄弟笑眯眯的问道。 傅兰絮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都知道你们是做人肉包子的黑店了,怎么还敢到你们哪里住宿?找死么? 那兄弟二人似乎能读懂傅兰絮心中所想,说道:“你们不必多心,这次你们住进来是安全的,因为城主给了你们三天的时间,其实就是准备接纳你们了,你们暂时拥有了世外桃源居民的身份。起码在这三天之内,这世外桃源是没有人敢动你们的。” 傅兰絮和李邃对视一眼,对兄弟二人的话并不十分相信。这时候曾经给他们指路的铁匠出来说道:“他们说的是真的,你们这三天就好好想想,怎么给咱们世外桃源带来收益。三天之内,世外桃源里的人都会把你们当成自己人看待。不用怀疑。” “哼,就是你骗我们去这人肉包子铺的。”傅兰絮说道:“你的话我们又怎么能信?” 那铁匠轻叱一声,撇撇嘴走开了:“爱信不信。” “我的话你们应该信吧?他说的没错,你们这三天都算是我们世外桃源的人。”一个稚嫩的童声想起。 傅兰絮转头一看,居然是刚刚告诉他们那包子馅儿真相的小乞丐。 只是此时再看,他也没有了什么乞丐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脏兮兮的,但是还算比较完整,用的料子也不是很差,而且鼓鼓囊囊的,针缝里还透出一点儿棉花。 棉花在这什么都难以生长的北境,应该是弥足珍贵的。 别的村民穿的都是一层层的粗布,外面裹上一层兽皮,针线功夫并不是很精致,大多都是自家粗针粗线随意接合起来的。拼合的功夫不好,所以一看就知道会漏风。 再看这小孩的穿着,阵脚细密,衣料还分割成一个小方块一个小方块的,这样可以防止棉花移位,就好像现在的羽绒服的设计一样。 “你?”傅兰絮看了那小孩一眼,狐疑的问道:“你一个小孩,我又为什么要信你呢?” “因为我是百事通啊~” 百事通?好像在哪里听过。傅兰絮突然想起来刚到这里的时候,有个领头的就说过百事通这个名头,说他什么都懂,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想不到这个百事通,居然是个孩子! “姐姐相信你,但是就算住在他们那里是安全的,我们也不愿意在他那里住了。”傅兰絮说道,跟两个做人肉包子的人住在一起,想一想都…… 李邃走上前来,问道:“既然你是百事通,那可否告知我们今天到什么地方歇脚比较好?或者告诉我们,此处可有出售房屋的?” 那小孩眼睛一转,伸出手来:“这是两个问题,要收报酬的。” 李邃笑笑:“什么报酬??” “兽皮两张,或是粮食两袋,再者……用银子代替也是可以的。”百事通说道。 这报酬要的,着实不低了。兽皮还好,粮食两袋,在北境应该算是天价了。 “不知道银子的话,要收多少?” “一百两,不二价。” 傅兰絮笑了笑,从袋子里拿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喏,给你银子。” 拿出银子来,她不禁有些肉疼。总共才一千两银子,一下就削减掉十分之一,这花钱的速度,可真是太快太快了。 百事通一副小财迷的样子,结果银两之后,开口说道:“那第一个问题,你们要是谁都信不过,可以到我家歇脚~” 傅兰絮和李邃哭笑不得,这也算是答案? “怎么,不满意吗?说起来,我家可是这世外桃源环境最好的了。宽敞明亮、有落地窗、很保暖,装修还好。” 百事通滔滔不绝的说着,傅兰絮听他的用词有些错愕,落地窗,装修,这不是她那个世界才有的词汇么?怎么这个小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他是…… 穿越者?不行!找个机会一定要好好问问。 “好好,这第一个问题算是答过了,那第二个问题呢?如果我们想要买一处住房的话?” “这就有些难了”百事通说道:“咱们世外桃源不同于其他的正常城市有许多人居住,来来往往的会有不少人留下一些房子产业。咱们这里的房子,都是通过了城主的考验定居下来之后城主命令大家一起帮忙盖的!”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哪里能买到房子?” “当然不是,我可是百事通!专门在这世外桃源收集消息卫生的,怎么会不知道?”百事通鼻子朝天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们咱们这里房源稀缺,房子倒是有一处,不过价格肯定是很高的。让你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傅兰絮听到“房源”一词,心中的怀疑更甚:这小子,肯定是个穿越者。 “好,我们准备好了,你尽管说吧,哪里有卖房子的?我们自去跟他们谈,若是银子不够,我们再想办法。”傅兰絮说道。 “那房源的主人,就是不久前刚离开的钱万里。这几年都是他儿子负责来咱们世外桃源交易,他做事谨慎,喜欢斤斤计较,交易的时间一般会在三天以上。他为了住宿方便几年前曾经花银子让咱们给他建了一座不小的宅子。现在他死了,这钱万里怕睹物思人,不敢住哪房子,偏要回到漠北城。”百事通眉毛一挑说道:“所以,你们要是想买房子,就赶紧去拦住他的车马,谈上一谈或许今天还能有个地方住~” 傅兰絮看看李邃:“咱们……” 她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她们就是钱万里要找的“害死”他儿子的凶手。 “去问问吧,毕竟咱们打算常住。问一问或许还有希望,如果不问的话,就只能住在他家了,若是所料不差,怕是住一晚上要的银子也少不了。”李邃说道。 他们没有马匹,想要追击就只能靠双腿。傅兰絮,李邃,符全还好,都是有武功的,但是凝云却是什么都不会。 所以傅兰絮决定让符全陪着凝云留在世外桃源,她和李邃去追击钱万里的马车。 跟着车辙,傅兰絮和李邃一路飞奔,遇到有冰的平坦路面就滑着走。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追上了钱万里的马车。 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伪装,确定人皮面具戴的好好的看不出身份之后,李邃上前叫住了马车。 车夫停下马车,向车里的钱万里汇报有人找。钱万里手里摩挲着一只玉佩,问道:“什么人?” “是世外桃源来的,听说,有买卖要跟老爷做。” “我没心情,你让他们走吧。”钱万里落寞的说道。 车夫点头,来到傅兰絮和李邃面前说道:“我们老爷说了,他没心情做什么生意,您二位请回吧。” 说完,也不待傅兰絮和李邃说话,赶着马车就走。马车轱辘轱辘又行进起来。 两人不禁有些丧气,难道追了这么半天白追了?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傅兰絮急中生智,朝着马车大喊道:“钱老板,我知道害死你儿子的人的下落!” 这一嗓子比什么都管用,钱万里在马车里听到之后身子一震,连忙让车夫给停了下来。 他肥胖的身子,艰难的从马车上自己跳了下来,险些滑到,走到傅兰絮跟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问道:“你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玻璃大棚 “只要你们能告诉我、害死我儿子人的下落,我……可以答应你们的要求!” “那先谈谈价格吧。”傅兰絮微微一笑。 “那宅子是我儿花了大价钱建成的,人工物料都是从大洛运过来的,光是这运输费用就已经很高了!至少要这个数!” 钱万里深处五根手指。 “五百两?”傅兰絮心惊,这也特么太多了,五百两够他们在大洛过十几年的生活了。 钱万里嘲弄的看着傅兰絮:“五百两,你当老夫这宅子破烂不成?我说的是五千两!” 傅兰絮脸色很难看的说道:“我们……没有那么多银两!” “你们有多少?”钱万里阴翳的看着傅兰絮。 “有多少就不必说了,你要价太高了,我们根本承担不起,今日就当你我从未见过吧。”傅兰絮也来了脾气,这死老头想要仇人下落,居然还敢要这么高的价格! 傅兰絮和李邃转头就走,这下可急坏了钱万里。他连忙追上去:“等等!二位!老夫只是说这个房子值这么多钱,若是二位能如实告知仇人的下落,这钱,我可以免掉!” 钱万里肉疼的要命,但是此刻在他心里,什么都不如儿子的仇恨重要。 拼搏了一生很多东西他都已经看淡了。 傅兰絮听到这话才转过头来:“好,钱老板您快人快语,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立个字据,把这里的地契给我们,然后咱们这买卖就算成了,我立刻告诉你我们所知道的。如何?” 钱万里带着几分疑虑,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但是你们若是敢欺骗于老夫的话……” “那您可以尽管带人来找我们算账,反正我们就住在你送我们的那套宅子里。”傅兰絮说道。 钱万里差下人把地契取了出来,随后又立了字据,问向傅兰絮:“你们见到鉴王和王妃一行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细细说来!” “我们来之前曾在铁石镇逗留,当时在那里就见到过他们。当时他们藏身之处就是那篇废宅,恰好我们当时也因为一桩命案被官府追查,所以就躲在他们所在附近。后来贵公子领人将他们围了起来,我们见势不妙就逃走了。” “为了活命,我们不得不来到这漠北的地方。这里人迹罕至,而且还有世外桃源这么一个特殊的地区存在,大洛的官差是不可能越过国境追过来的。” “我们本来是从漠北城出城走隧道,但是却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险些暴露了身份。只好从漠北又辗转到了西边的岚仓城,出城之后翻山过来的。就在岚仓城,我们见到了王爷和王妃的踪迹。” “岚仓城?”钱万里心中计较着,距离漠北城倒是不远,回去之后可以追查一下:“还能具体点吗?他们有多少人,几个男的几个女的?” “我们见到他们的时候,有两个男的三个女的。其中有一个人是道士,会些仙法,钱老板若是想要寻仇,可要小心为上。” 钱万里心中暗自揣测,这些信息和他知道的差不多,看来王爷王妃的确就在岚仓城。只是不知道是在哪里常驻还是暂时落脚。不过无论如何都应该去一趟岚仓城了,如果现在过去就算找不到他们,或许也能找到他们留下的线索! “好!希望你们说的都是真话,若是敢欺骗钱某。钱某可就把你们也算作仇人之一了!”钱万里说道。 傅兰絮和李邃拱手道:“那是自然,多谢钱老板赠送的宅子。” 交易完毕,两边的人也不再交谈什么。各自返回。 路上李邃问傅兰絮:“你这么骗他,若是他找不到线索,回来找我们该怎么办?” “怕什么,咱们带着人皮面具,他也认不出来。而且我也没说他的仇人就在岚仓城一直呆着。就算她找不到人,也牵扯不到咱们的头上,不用担心。” 李邃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有些担心的。” “夫君不必担心,就算他真的到最后怪在了咱们的头上,甚至发现了咱们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咱们还有桃城主庇佑。” “桃城主?” “不错,桃城主此人,连卖人肉包子的两兄弟都会庇佑。咱们只要想办法在这世外桃源留下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能够给世外桃源的带来好处,就不怕他不保护咱们。我看那桃城主的手下,个个都不简单!” 李邃点点头说道:“不错,我也注意到了他的手下们,这些人眼中带着戾气,一个个都是从刀山火海里闯荡出来的。不是武林人士也是身经百战的军人!” “只是咱们又能做些什么,获得桃城主的认可呢?” “水到桥头自然直,咱们先解决了眼下的问题再说吧。”傅兰絮说道。她虽然只是高中生,但她毕竟是来自现代社会。这世外桃源在北境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食物来源。 天寒地冻,地里面不长庄稼是最大的难题。傅兰絮想到了现代农村的塑料大棚,那是可以控温的,哪怕是在寒冷的地区,也能通过温度控制,冬季长出春夏的蔬菜水果。 如果在这里也能做出塑料大棚,或者类似塑料大棚的东西就好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塑料的,但是也许可以找什么东西代替! 李邃点点头,两人回到了世外桃源,和符全凝云会合之后,他们找到了钱大鹏的老宅。 这宅子着实不小,打开大门进去之后,院子里面的景象和外面的世外桃源简直是天壤之别。院墙全都是规规矩矩的大石块垒砌起来,中间还填充了大洛贵族才能用的上的建筑用黏土,和现代的水泥差不多的道理。 里面的房舍全都是用的上好铁木。哪怕在这种严寒的天气里,房子依然十分坚固。 窗户还有房屋四周都做了加厚处理,这是为了适应北境寒冷的天气。房间里面的装修更是豪华,家具摆设一应俱全,所有带床的房间都有现成的被褥,虽然常年不用落了些灰尘,但是只要稍微一收拾,那就是一处理想的居所,甚至不输王府的规格。 “若是这么看的话,钱万里开价五千两银子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李邃说道,即便曾经是王爷的他,见到这种宅邸也是忍不住咋舌。这里面许多东西,比王府用的都好。 这钱万里不愧是大洛第一商人,这么大的手笔也只有他们家拿得出来了。 凝云和符全住到了一个房间,凝云看着自己房间的摆设,感叹道:“我这辈子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地方,天哪,想不到咱们一路艰难,逃难一样,到最后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归宿?” 符全傻笑的看着她:“天天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在这北境呆着,也没什么不妥。凝云,现在也安顿下来了,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凝云眨巴眨巴大眼睛问道。 符全挠挠头:“我年龄也不小了,也该成个家了。我对你的心意你也知道,你看咱们什么时候……” 凝云刷的脸红了说道:“这……不太好吧,王爷王妃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凝意的仇还没报,咱们就这么成婚的话……而且现在咱们才到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呆的下去。三天的时间,该怎么证明咱们能留在这里?” 符全听了陷入了沉默。 李邃和傅兰絮也在为了同样的问题发愁。 “咱们要是能让这里的地面长出来庄稼就好了。”傅兰絮说道:“这里的土地这么多,能长庄稼的话,不知道能养活多少人。” “若真能如此,整个北国蛮族的人都会视你若神明。”李邃打趣道:“只可惜,这谷物生长全赖天地滋养。这北境是被老天遗弃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们才会被称作蛮族。” 傅兰絮摇摇头:“这种植作物,可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虽然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但在我们的时代,多少了解过一些。我们那里有一种叫做塑料大棚的东西,可以吧土地罩起来,保证里面的温度,但又不阻碍阳光,需要水分直接浇水就行。若是能在这里复制出来,成为北境的神明,也不是没有可能。” “塑料大棚?”李邃饶有兴致的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眼。若不是傅兰絮提起,他已经想不起来她的娘子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是啊,只是这塑料……特么的这个世界怎么才能做出塑料来呢?如果没有塑料,又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能代替呢?” 傅兰絮坐在桌前,托腮四顾。窗户开着,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远处绵延万里的雪玉山脉:“好高的地方啊。如果站在那山的最高处,一定能看到这整个大陆吧?” 李邃看着她傻傻的样子,说道:“并不是登高就能望的无限远的,如果你想看得远,还需要一些小物件。我还记得五弟在烟城的时候,从外国人手里拿到的千里眼,那个东西,可真是稀奇,小小的一个圆筒,居然能看这么远……” “千里眼?哦,望远镜啊……”傅兰絮也回想了起来,突然她一蹦三尺高:“望远镜!对了,那里面有玻璃!这世界上有玻璃!有玻璃的话,咱们可以造玻璃房子出来!跟塑料大鹏一样!” 第一百四十五章:百度娘子 第二天一大早,傅兰絮就拉着李邃到处找那小孩百事通的踪迹。 “你这么急着找那个孩子做什么?”李邃问道。 “他不是百事通么,或许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他不知道,但是这世界既然有玻璃,或许他能告诉我们在什么地方才能找到制作玻璃的人!有了玻璃,我们就可以进行玻璃大棚的计划了!” “你说的那个什么玻璃……真的有那么神奇?”李邃问道。 傅兰絮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在市场上转了一整圈,傅兰絮也没能找到百事通的踪迹,只要找人询问。 那天骗他们去找卖肉包子兄弟借宿的那个铁匠告诉二人,百事通那个小孩是住在城外的。 傅兰絮只好又拖着李邃到城外寻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颗大树底下,他们终于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百事通。 “百事通小朋友。”傅兰絮热络的叫着。 “呀,怎么是你们?你们还没走?怎么还真打算留在这里么?桃城主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你们没什么本事,他可不会让你们留下的。”百事通人小鬼大,撅着鼻子说道。 “我们既然留下,就自然有解决的办法,不过目前遇到了一点小小的困难,有问题需要问你这个机灵的小鬼。”傅兰絮忍不住捏了下他的鼻子。 “哎哎哎,有事儿说事儿,别动手。我的鼻子只有我娘可以捏。” “呵呵,好那我就不捏了。”傅兰絮问道:“我有个问题,想找你这个百事通问一下。看看你知道不知道。” “哈,这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我不知道,那就只有我娘知道了。”百事通抄起双手说道。 傅兰絮不禁好奇:“你做一个你娘有一个你娘的,莫非你娘也是百事通?” “她,她可比我厉害多了!她是白娘子,是天上降下来的半仙,前知五千年,后知五千年,无论是天下大事,还是什么刁钻的问题,我娘她都能答得出来!” “白娘子?”傅兰絮早在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头的时候就已经联想到了那貌美如花的千年蛇精了:“你娘的名字,莫非叫白素贞?” “不不。我母亲姓白,单名一个度字。” 白度……这真是古怪的名字……白度……百事通,白度……百度? “你娘叫百度?”傅兰絮愣在当场。 “不错啊,不过直呼旁人名讳可是很无礼的举动!”百事通突然怒了,说道:“你们如此无礼,不管有什么问题,我都不会回答了,给再多银子也不回答!” 傅兰絮仍然不敢相信,扯着百事通的小胳膊又问了一次:“你娘真的叫百度?” “你捏疼我了!”百事通怪叫声,从傅兰絮的手中挣脱出来说道:“你是不是女人,怎么这么大的手劲儿?” 傅兰絮悻悻的笑了两声,心里却是不住的琢磨。 这大洛,跟自己的世界又没什么关联,自然不会有那首“众里寻他千百度”的词句,那这女人给自己取名叫百度……难道只是个巧合不成? 不可能!百事通!百度!傅兰絮心中大胆的猜测起来,这个叫百度的,绝对是一个穿越者!而且八成就是跟自己从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 百度可不就是百事通吗?怪不得他的孩子敢说自己什么都知道,怪不得这个叫白娘子的会受到众人的推崇! 她的名字叫做百度,莫非她是百度的员工?还是别的什么? 不行,这个人,一定要见上一面才行。一定要搞清楚她的来历! “小朋友,快带我去见你母亲!”傅兰絮再次抓住了百事通的胳膊。 百事通疼的嗷嗷直叫:“你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可要喊我爹了!我爹可是很厉害的!是修炼仙道,能通鬼神的方士!” 傅兰絮又是一愣:“方士?” 莫非跟那小道士郝岱濛一样?也是朝阳宫的道人? 这下她更好奇了。她手上的力气稍稍放松了些,让百事通不再那么疼痛。随后掏出所有的银两来说道:“小朋友,你带我去见你的娘亲,我把手里的这些银子全都给你,好不好?” 百事通看着一袋子银子,足足六七百两,也不由得愣神了,半晌之后说道:“好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可以带你们去见我父母。只是你不许再掐我的胳膊了!” “好好好~”傅兰絮连忙松开手。 百事通在前面开路,李邃和傅兰絮在身后跟着。 “咱们不是要问这百事通什么玻璃的事情么?为什么突然要去找他母亲?”李邃不懂傅兰絮的一丝。 傅兰絮说道:“他母亲肯定比他知道的更多!咱们只要找到这个白娘子,没准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为什么?” “因为他娘是个百科啊!”傅兰絮没头脑的说道。 李邃听不懂,只有跟在后面跟着。 走了半天,离世外桃源有好几里地才到了百事通住的地方。他们居然住在山洞里…… 山东口是封死的。一道非常精致的石头门。这门暗藏机关,百事通只是轻轻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石门就缩到一旁。 傅兰絮看了一眼,这石门大概有半米的厚度。这么厚的门,防御力可以说是极强了。 进了石门,傅兰絮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平整洁净光滑的地砖,门口的擦鞋的垫子,摆放整齐的访客拖鞋,还有旁边的鞋柜,一切都和自己记忆中的世界差不多少。虽然做这些用的材料基本都是石头。但仍能引起她内心的共鸣,装修很有时代感。 再往里面走两步,傅兰絮又仿佛穿越到了未来。 头顶是闪闪发光的整块天花板,照的山洞里面亮如白昼。房间里更是摆着各种连傅兰絮都不认识的东西。 房间里的温度很高,傅兰絮和李邃穿着厚厚的衣服,都感觉要出汗了。 百事通在前面走着走着,停在一个房间门口,对傅兰絮和李邃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得告诉我娘一声。” 随后,他大喊道:“妈,来客人了,你们两个快点穿好衣服!” 里面细细索索一阵混乱之后,房门打开,傅兰絮看到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女人。她穿着锦缎做成的宽松衣服,样式不是大洛这个年代的样式,也不是傅兰絮穿越之前那个年代的样式。 而是显得更加超前的样式。 “今天怎么还带了客人回来?”那女人问百事通。 百事通答道:“她执意要见母亲,还给了六百两银子。有了这六百两,我的雕塑就能完成了,所以我就带他们过来了。” “您就是白娘子?”傅兰絮问道。 那女人点点头,微笑着说道:“正是,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百度?”傅兰絮又问。 百度白娘子点点头,表情带了一丝疑问:“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吗?” 傅兰絮试探着说道:“我来自2017年……地球……中国……” 百度面色僵了一下,随后激动起来,抓住傅兰絮的手问道:“你、你、你是穿越过来的?你是从中国来的?” “果然,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傅兰絮也瞬间落泪情绪崩塌:“天啊,终于找到一个能说上话的人了……” “我真没想到,年过半百,居然能遇到故乡的人……”白娘子潸然泪下。 “什么,年近半百?”傅兰絮惊愕的看着白娘子的面容:“完全看不出来啊,你看上去就像二十露头的姑娘一样!!” “嗨,什么姑娘?”白娘子摆摆手,看看百事通说道:“谁家二十岁就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那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阿姨?”傅兰絮说道:“可是你样子这么年轻,我可怎么喊的出口?我叫你声姐姐得了。” “那可不行……你是来自2017年的……”白娘子忙拒绝说道:“可我是来自2087年的。要按出生算,你还是我的祖辈……” “什么?!”傅兰絮更惊讶了:“你居然是来自我那个时候的……未来?” 怪不得你家里的装修风格这么科幻……傅兰絮吐槽道。 “我一听到百事通说你的名字,我就猜到你是穿越来的了。”傅兰絮自豪的说道:“百度就算是咱们2017年也已经非常出名了,加上你的儿子又叫百事通,所以我就特地喊他带我们过来的。你是怎么穿越过来的?” “我……”白娘子似乎很不愿意提起:“我其实是个穷人,家里没什么钱。一直住在郊区,因为那里的房租便宜。当时郊区有一个科研实验室,在做制造什么虫洞的实验。我那天刚下班,房间里就出现一个大窟窿,我一个没留神就被吸了进去。经过了漫长的旅程,再见到光的时候,就来到这里了……”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百度的员工……” “哪里是什么百度的员工,我叫李淑仪,百度这个名字是本地人给我取的,因为我穿越过来的时候,刚买了一部电子百度百科。我穿越之后,把它也带了过来。这百科帮我解决了不少问题,他们有问题过来问我的时候,我就习惯性的说查查百度……然后他们就开始叫我白娘子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大结局 白娘子告诉傅兰絮,她所带来的黑科技和这个世界的的仙法之类的其实是有关联的。 这个世界的法术所用的灵气,和我们世界的电能热能一样,都是能量的一种。道法让人可以用匪夷所思的方式来驾驭这种力量,在另外一种角度解释也可以看做是科学。 她鞋带过来的是一本叫做百度百科的便携式资料查阅器,里面囊括了2087年之前所有的科学技术。 只是可惜她本身文化程度不够高所以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看懂。 傅兰絮说明来意之后,在白娘子的帮助下找到了制作玻璃的方法。傅兰絮将这方法抄录下来,又招揽了些人手,多番试验终于制作出了透明的玻璃,材料多而且便宜,玻璃可以大量生产。 三天的时间到期,傅兰絮做出了一个玻璃大棚的简易模型。双层玻璃,中间抽空了空气用于保暖,在这大棚里种植东西可以保持恒温。 这让桃城主刮目相看,决定先给他们临时身份,然后看这些东西发展的势头。结果半年不到,真的第一批玻璃大棚顺利生长出了作物。 这让桃城主喜出望外,大力推广。傅兰絮一行人也被推崇为北境救星,总算在世外桃源安定下来。 在这期间,流落在外的李寨主等人也机缘巧合来到了世外桃源与傅兰絮相认,辞官不干的曹将军也来到了李邃身边甘愿做朋友与他们相伴。 钱万里根据傅兰絮所说,怎么都没能找到仇家的下落。回到世外桃源找傅兰絮等人才发现被诓了,原来傅兰絮正是他要找的仇人。 只是可惜,他现在想报仇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傅兰絮身边有李将军曹将军等高手护卫,另外桃城主也站在傅兰絮一边。 钱万里说他食言,桃城主却辩解说当日只说告诉你下落,现在下落已经明了,只是这人你不能杀了报仇。这不算食言。 钱万里气的吐血而归。 傅兰絮不仅弄出了玻璃大棚,还根据百度百科中的指引做了许多对北境有利的事情。北境国主也对她礼遇有加。 生活富足起来,他们的心态也逐渐放的平稳。报仇什么的,已经不去想了。 只是大洛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林刺史被傅兰絮等人刺杀之后,心中惶惶,一点风吹草动就小题大做让手下团团护卫。过了好几个月才稍有好转。 他到皇宫,本以为此时的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却没想到皇帝依旧神采奕奕。 他找到国师问为什么还没有除掉这皇帝身上的龙气。国师解释说目前的皇帝身上龙气并不充盈,即便转移到林刺史身上,林刺史也没法安心的当这个皇帝,必须先杀了四王爷,让所有龙气尽归于皇帝以人才醒。 林刺史等的不耐烦就要求哪怕是不充盈的龙气也是可以的。强逼着国师度了此皇帝的龙气给他。 皇帝没几天就病重了。林刺史逼他让出了皇位。 林刺史变成了大洛的新皇帝,登记之后为了补充龙气他决定寻找四王爷的踪迹杀掉他。 钱万里适时出现告知了新皇帝四王爷的行踪。 于是大洛开始大举进攻北境。 虽然北境犹豫傅兰絮发起的一些举措,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穷困,但对上大洛的雄兵还是落了下风。 新皇帝的军队攻入之后,找到了世外桃源所在。 世外桃源已经新筑了城墙。守城的时候,四王爷身先士卒,不幸中箭。傅兰絮怒发冲冠,率军奇袭敌军大营。偷掉了新皇帝的狗头。 大洛军队群龙无首,被北境蛮族杀回了山脉以南。 大洛局势动荡了一阵子,后来李家旁支的一个年轻人被扶上了皇位。 傅兰絮不关心谁做皇帝,只是趴在四王爷冰冷的尸体上日夜哭泣。 小道士郝岱濛找来,对傅兰絮说灵气已足,境界也够了可以送她逆转时空回到没被火化的那一刻。 傅兰絮问是不是王爷也会回到那个时间?郝岱濛表示不是。这逆转的只是受术者本人。如果想要王爷活过来就必须对王爷释放法术。那样的话,剩余的灵气就不够傅兰絮扭转时空回去了。 一边是王爷,一边是回家。 傅兰絮最终决定留下,小道士救活了王爷,傅兰絮顺利的为王爷剩下了一个胖娃娃。 过了好多年之后,有天突然王爷要送礼物给傅兰絮,没想到他为了傅兰絮专门跟着小道士学了那个法术,打开了时空之门。 他们一家三口回到了傅兰絮的世界。 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