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王爷俏医妃》 第1章 被下药 第1章 被下药 “贱人,你竟敢对本王下迷情药?”宋云谦阴鸷的眸子紧紧地盯住眼前的女人,原本俊美的脸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他双颊泛着红晕,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 而床上,温意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她的脸色跟宋云谦一样潮红,眸子里带着奇异而温热的光芒,还有一丝迷茫和疑惑。 温意呼出一口气,想是结束了,但是……他却忽地挥了她一记耳光,力度之大,让温意丧失了三秒钟的意识,然后脸和脑袋是火辣辣的疼,疼中带着麻痛的感觉。 “堂堂侯府的郡主,我安庆王的王妃,竟用下迷情药此等下作的手段?”声音愤怒而冷狠,她愕然地张开眼睛,那男人已经披上了衣裳,俊美的脸上布满狂怒,阴狠的眸子狠狠地锁着她。 本王?什么情况?脑子里忽然像是倒灌一般! 她很清楚知道自己叫温意,来自二十一世纪,她是一名脑外科医生,她主刀的一个手术失败了,病人死亡,而她被疯狂的死者父亲捅了一刀心脏。 她撑起身子,用骇然的眸子瞧着眼前暴怒的男子,他依旧光着身子,手臂上有她咬过的痕迹,淡淤色的牙印提醒着她刚才的疯狂。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记得被捅了一刀之后被人送进手术室抢救的,就算她死了,也应该在医院的太平间才是。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胸口,没有刀伤的痕迹,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仿若一场梦。 只是,到底哪一场才是梦?被人刺死是梦?或是现在她处于梦中? 下一秒!她的脑袋里突然多了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下药!王爷!还有……刚刚那场疯狂的……她竟然对一个不认识的男子下迷情药!这根本就是一场梦吧!这些记忆一定不是她的!但是她现在心中却感到了深深的绝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章 穿越了 第2章 穿越了 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脸上又挨了一记耳光,那男人冷冷地道:“本王让你做正妃,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宠,你竟还敢设计本王?本王告诉你,就算你用尽心思,本王都不会再看你一眼,在本王心里,只有洛凡,一直都只有洛凡。” 温意按捺住全身的痛,外加那莫名其妙的心酸,虚弱地问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是在手术室吗?怎么会来了这里?而且明显她胸口已经没了痛楚,也就是说伤口已经愈合。还有,她脑子里那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到底是谁的? 一个念头似乎闪电般劈过她的脑子,她穿越了?怎么会…… 温意整个人如同死了一般寂冷,全身的血液凝固,呼吸急速起来,她尖叫一声,“啊……” 温意恐慌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一套黑色绸缎绣金丝蟒袍,腰间系着金带玉腰带,脚蹬黑色羊皮靴子。模样冷酷而俊美,眸光中透出的冷冽之光,仿佛地狱之冰一样冷凝,那冷凝里,夹着莫大的恨意。 他缓步走到她床前,一字一句地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要是可儿醒不过来!我一定会要你好看的!” 温意伸手拉着他,脑子一片凌乱,两个人的记忆不断地冲击着她,她想分辨,却不知道怎么说,只喃喃地道,“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洛凡明天就会入门,你若是想保住你正妃的位子,最好安分守己,否则,即便母后反对,本王也绝对会休了你!”说完,他眸子森冷地凝了她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他刚走,便有一个丫头和一个嬷嬷冲了进来。 那丫头被吓坏了,还是嬷嬷镇定,连忙扯来一张被子盖住温意的身体,带着哭腔道:“郡主,您受罪了!” 温意瞧着这两人,那丫头年纪约莫在十四五,身穿青色衣裳,模样娇俏,如今正含着眼泪瞧着她。 那嬷嬷年纪在五十左右,身穿灰色衣裳,手上不断地收拾着床上的凌乱。 温意脑子里出现这两人的名字,一个是姓陈,是自己的嬷嬷,一个叫小菊,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 她意识到这份记忆属于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只是……她为什么会死了? 她强自镇定的坐起身,对两人道:“不要哭了,我没事,你们去帮我取衣裳过来!” 她的冷静让两人愕然,陈嬷嬷道:“郡主,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好受些。” 温意笑了笑,“我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她苦笑着看着床上的殷红,哭这本来不属于她的处子之身吗? 小菊与嬷嬷瞧着她脸上红色的指印痕迹,心下黯然,以为温意强装坚强,便也不敢说什么刺激她,连忙伺候她起身。 温意坐在凳子上,双手微微抬起,觉得周身轻盈,心中却有些忧伤,她在自己的世界,是死了吧?爸爸妈妈和哥哥该有多伤心?她微微叹息一声,打量着屋子这屋子装修得是极尽奢华,梨花木家具摆放有致,云石地面光可鉴人,两根圆柱上雕着五彩神鸟,栩栩如生。窗户旁边摆放着一张贵妃榻,用纯白色狐皮铺垫,贵妃榻旁边,摆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一只摆放着一只青瓷花瓶,养着百合,幽香扑鼻,让人心旷神怡。贵妃榻相连着的,是一张大尺寸的妆台,妆台上摆放着几个首饰盒,首饰盒旁边,是一盒盒精致的脂粉。 温意深呼口气!闭上眼,慢慢的查看脑海中的记忆,这个世界,她叫杨洛衣,十八岁的如花年华,有着绝美的容颜,家世显赫,是靖国候府的郡主,母亲是紫旭国的公主。三岁的时候,她被当今皇帝封为御晖郡主,赐婚三皇子宋云谦,深得皇后的喜爱。 那即将嫁给她夫君的,叫杨洛凡,是她的嫡亲妹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姐妹俩同时爱上了一个人——宋云谦。 一年前,在杨洛衣嫁给宋云谦做正妃前一天,宋云谦的师妹可儿坠湖昏迷,所有人都指证是她做的,但是,她脑子里清晰地显示,她没有做过。 杨洛凡她是被陷害的。 第3章 刺客与王妃 第3章 刺客与王妃 宋云谦因为可儿的事情恨上了她,但是迫于皇帝早下了圣旨赐婚,不得已娶了她。但是,嫁给他一年了,他连新房都没进过,更别说洞房花烛了。而自己的妹妹杨洛凡即将要嫁入王府为侧妃。所以,这位被伤透心了的杨洛衣,就设计下了迷情药,想用身体绑住宋云谦的心。 温意真不知道说她傻还是说她痴情。用身体去绑住一个男人,只能绑住这个男人的身体,而不是他的心。男人不会因为跟这个女人上了床就从此爱上了她。 只是,现在让温意不明白的地方有三个,第一,她为什么会穿越到杨洛衣的身体里;第二,杨洛衣是怎么死的;第三,那可儿到底是被何人推下湖导致昏迷的,又是谁想要陷害她? 她想起自己倒地之后似乎恍恍惚惚听到的一道声音,说是让她转世重生,那么,也就是说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带了她来这里。那声音还说要赐她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温意才算是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情。但是,前生的她,光明磊落,绝不做半点伤害人的事情,这辈子也不能背着一个推人下湖的罪名。而属于杨洛衣的记忆告诉她,她没有推过可儿下水,这个不管是陷害还是误会,她都一定要弄清楚。 所以,第二日一早,也就是杨洛凡入门的这一天,她偷偷地让小菊带着她去见昏迷的可儿。 然而,刚踏进可儿的漪澜阁,便看到宋云谦从里面走出来。 她知道此时不宜与宋云谦起冲突,而且宋云谦恨她入骨,这会儿也不会想见到她。所以,她连忙退后两步,躲在梧桐树后面。 “出来!” 他的声音森冷无比,如同他琥珀色冷凝的眸子。 她到底是低估了宋云谦,自她进门他便瞧见了她,见她躲藏,便以为她另有居心,哪里容得她继续躲着? 温意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与他对峙,自然,她不会为自己辩解说她没有伤害过可儿,毕竟,这种话他若是相信,杨洛衣的下场就不会这么悲惨了。 “参见王爷!”她微微福身,该有的礼数没有少。 “以后再让本王知道你出现在涟漪苑,本王就打断你的双腿!”他狠诀地道。 宋云谦穿着一身白色银丝绣飞鹰锦袍,袖口位置微微翻起,绣着细碎的青色竹叶,腰间束着金腰带,颀长的身子傲然挺立,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脸上,如同洒了一脸的金粉。 这样美好的男子,难怪姐妹俩会同时间爱上他,只是对她的态度…… 温意咬咬牙,道:“我有话与你说!” 宋云谦瞧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绝色,可惜恶毒,一年了,他已经厌恶了她的纠缠和哭啼,除了诉说她对他的爱意和冤屈之外,再无其他。 而当日,洛凡与丫头都说亲眼看到她推可儿下湖,就算丫头会冤枉她,洛凡与她乃是亲姐妹,也会说谎冤枉她不成? 厌恶到了极点,便是不欲跟她说话。 所以当温意说要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冷冷地道:“本王与你,无话可说!” 说完,他抬脚而去。 温意急急转身看他,却看到清晨阳光下忽然寒光一闪,她惊呼,“小心!” 她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从天而降,两人手持长剑,向宋云谦刺过来,宋云谦急乱中稳住身子侧身避过,剑尖从他腰间掠过,好生危险,身后的侍卫轻身而起,与黑衣人纠缠在一起。 就在此时,一名侍卫忽然在宋云谦身后举剑而去,脸上带着决绝阴狠之气,温意来不及思考,飞身扑上前,一把抱住那侍卫,张嘴就咬在他的后背之上。 那侍卫反手一扬,剑柄戳在她腰间,她疼得差点呼吸不过来,喊道:“快走!” 宋云谦回身,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那侍卫已经摆脱了温意,重新持剑向宋云谦袭去,宋云谦冷笑一声,身子凌空一起,长剑在他手中发出森冷的光芒,嗖的一声,刺入那侍卫的腹部。 侍卫的血飞溅在温意的脸上和衣衫上,小菊连爬带滚地冲过来扑在她身上,惊恐地喊道:“郡主!” 第4章 怀疑 第4章 怀疑 温意坐起身,伸手压了一下被剑柄戳到的地方,疼得几乎要掉眼泪,不是断了骨吧? 越来越多的侍卫加入战圈,黑衣人眼见不敌,竟用两败俱伤的办法使出狠招冲向宋云谦,长剑飞出,宋云谦身前有侍卫保护着,但是那剑却没入侍卫的身体再刺进宋云谦的腹部。 “王爷!”侍卫们惊叫起来。 温意大吃一惊,连忙忍住痛楚爬到宋云谦和那侍卫身边,所幸,宋云谦的伤口不深,那侍卫已经完全替他卸了剑力。 但是那侍卫就惨了,剑从他的腹部没过,肯定刺穿了肠子,如今鲜血汨汨地流出,他躺着的地方,被鲜血染红了。 她俯下身子查看,轻声说道:“不要怕,我会帮你,我现在先帮你止血。” 她挑起一把剑撕开他的衣衫,伤口很大,起码有五厘米。有侍卫递过来金疮药,她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在古代,她咬开金疮药的盖子,撒了一些在上面,然后用布条包扎止血。 那侍卫神智不清了,缓缓地闭上眼睛,所幸血止住,呼吸也算正常。 但是,温意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好,剑身穿过他的身体,肯定伤及体内器官。 早有人扶着宋云谦起身,他伤口很浅,但是却依旧在流血。 他瞧了温意一眼,眸光有些惊疑。 但是,他很快就收敛神情,怒对诸位侍卫,“立刻去查,到底是谁要杀本王!” “是,卑职马上去查!”一名看衣着像是侍卫首领的男子率人而去。 宋云谦身边的侍从伸手扶着宋云谦,,宋云谦伸手阻挡了一下,道:“请御医没有?” “回王爷,已经请了!”侍从应道。 皇宫派了一名御医在王府专门照顾王爷的身体,所以王府并不需要外出请大夫。 “本王要他活着!”宋云谦看着那侍卫,沉声道。 温意站起身,她脸上和身上都有血迹,她看着宋云谦安慰道:“放心,他没事的!” 宋云谦的眸子紧紧地锁着她,蹙眉凝眸,似乎在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良久,他才出言问道:“你不怕血?” 温意有些愕然,脑子里忽然涌进一些记忆,这位杨洛衣是很怕血的,甚至见到血会晕倒。 她苍白着脸道:“怕,但是人命关天,也怕不了这么多啊!” 宋云谦挑眉,眸光里闪过一丝怀疑。御医在这个时候赶到,宋云谦在他行礼之前道:“救他!” 御医瞧了侍卫一眼,又瞧了瞧宋云谦身上的血迹,道:“不可,王爷受了伤,让微臣先为王爷治伤!” 宋云谦蹙眉怒道:“先救他,本王的王妃,自会替本王包扎!” 温意愣了一下,直觉他是要试她。但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他伤口还在流血,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这样流血,会危及性命。 她沉稳地吩咐侍从,“扶王爷进去,打水,准备剪刀和干净的布!” 宋云谦被送入涟漪苑内,他躺在床上,温意用剪刀剪开他的衣服,他的伤口确实不大也不深,照这样看是没有伤及内脏的。 “我现在帮你清洗伤口,会有一点疼,你忍着!”她专业而温柔地道。 宋云谦不说话,只用眸子紧紧地看着她。 手再次接触到他的身体,她的脑子里不期然想起那一次的亲密接触,脸便陡然红得跟虾子一般。 “专心点!”她的走神弄疼了他,他拧眉生气地道。 “对不起!”温意下意识道歉,心底却怪罪自己不够专业,面对病人的时候,所有的杂念都该摒弃。 清洗消毒伤口之后,是上药,药粉有三七的成分,止血良药,她也曾经学过中医,虽不精通,但是门面的功夫还是有的。 包扎好之后,她就退开了,道:“王爷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坐在本王身边!”宋云谦哑着嗓子道。 温意抬头瞧着他那古怪地眼神,心里闪过一丝惊慌,连连退后两步,道:“我先回去换身衣裳,失陪了!” 说完,出了门口拉着发愣的小菊就急匆匆地走了。 小菊回到如意轩还没回过神来,她惊愕地问温意,“郡主,您不怕血了吗?” 温意舒了一口气,道:“怕啊,不过说起来,那一刻忽然不怕了。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惊怕啊!” 嬷嬷丫鬟打水给温意沐浴,又挑了身好看的衣裳,道:“先别管那事,今日是洛凡小姐过门的日子,郡主您是长姐,又是王妃,定要穿得得体一些,这大红王妃朝服今日穿正好。” 温意站起来,刚想说什么,腰间传来一阵疼痛,她眼前一黑,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第5章 来势汹汹 第5章 来势汹汹 这可吓坏了小菊和嬷嬷,连忙喊来丫头扶温意上床,早有机灵的丫头去请大夫,因知道府中的御医正为王爷和那受伤的侍卫治伤,如今只能在府外请大夫了。 大夫不敢随便为温意检查身体,只听说了温意之前有晕血症,便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给温意服用。 温意却服药两三日,还昏昏沉沉醒不过来,腰间疼得要命。 就在她昏迷三天之后,她再听到那威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意,该好起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陡然坐起身。她伸手压了一下腰部,只剩下微微的痛楚了。 那声音是谁的?脑子里忽然记起当日被刺后听到的声音,说要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还要赐给她一些什么东西,是那个人。 丫头小菊一直守在她床前,见她醒来,欢喜地道:“郡主您醒来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口渴吗?奴婢给您倒水。”说罢,她身子一转,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给她,“慢点喝!” 她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抬起头便看到那小菊含悲带喜地看着她,眸子里有泪光点点,她道:“郡主,您都昏迷了三天了,可吓死小菊了。” 温意微微一笑,“我没事了。”她掀开被子下床,本以为双腿会十分疲惫,但是,她微微一抬,竟觉得全身力气充沛,动作也轻盈得叫她惊讶。她坐在床沿,小菊便弯下身子替她穿鞋,她道:“不用,我自己来。” 小菊诧异地抬头看着她,“郡主,是不是嫌弃小菊伺候得不够好?” 温意弯腰穿好鞋子,起来走了两步,身上所有的不适都全然褪去,她回眸一笑,“傻姑娘,怎么会嫌弃你伺候得不好?我只是躺累了,想活动一下筋骨。” 她坐在椅子上,想起那侍卫,如今不知道怎么样了,只怕,就算救下来,也得受不少苦吧?她不禁微微叹息了一声。 小菊听到她的叹息,也不禁略忧愁地道:“如今洛凡小姐也入门了,您自小跟洛凡小姐不和,如今她深得王爷宠爱,只怕以后咱们的日子会很苦。” 温意还没说话,便见嬷嬷掀开帘子进来,见温意坐在凳子上,有些欢喜,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安稳,“郡主,您醒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温意抬头看去,陈嬷嬷今日穿着深灰色的衣裳,脸上的线条十分柔和慈爱,可见她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她微微一笑,“嗯,我醒来了。” 嬷嬷走前一步,道:“郡主,侧妃娘娘来了。” 温意一时没回过神来,“侧妃娘娘?” “就是洛凡小姐。”小菊提醒道,顿了一下,她又道:“郡主,您是她的长姐,又是王妃,分位高于她,您不必害怕,她若是敢欺负您,咱们就告诉皇后娘娘。” 温意心中有数,对嬷嬷道:“让她进来吧!” 嬷嬷应声,福福身子便出去了。一会,便见嬷嬷领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其中一个丫头用托盘端着一碗药,有热气在碗面萦绕。 那华服女子走到温意身边,微微福身,道:“洛凡见过姐姐。” 温意凝眸看她,洛凡虽然低着头,脸却微微扬起,纵然脸色谦卑,还是无法掩饰那一丝得意,她皮肤白皙胜雪,五官精致绝美,只是满头的珠翠让她多了几分庸俗之气,又见她穿着红色的绸缎正装,衣裳用金线绣着牡丹,十分精致。 “姐姐是否介意妹妹穿了姐姐的王妃朝服?妹妹也跟王爷说过,此乃僭越,万不可为,只是王爷坚持说要妹妹穿上,他说,在他心中,妹妹才是他的正妃。”洛凡见温意盯着她的衣裳,便以为她心中介怀,便开口解释,只是一开口已经是挑衅,压根不给温意好好说话的退路。 那嬷嬷跟小菊当场便变了颜色,只是奈何她是主子,而她们只是下人,就算满腹的不满和愤恨,却是半句说不得的。 温意淡然一笑,道:“我只是研究这件衣服的绣工,真是巧夺天工啊,不知道是不是双面绣?你给我瞧瞧。”说罢,便上前翻开她的袖子,见里面果真有着精美的图案,不禁赞叹不绝,“天啊,神人,真乃是神人啊!” 第6章 西藏红花 第6章 西藏红花 洛凡却只道她在装冷静,这个姐姐,往日在府中的时候,是霸道出名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想不到进了王府之后,却懂得隐忍之道。她笑了笑,不着痕迹地拉回衣袖,道:“姐姐什么时候对刺绣这么有兴趣了?” 温意侧头,若有所思地道:“也不能说是对刺绣有兴趣,我是对针法有兴趣!”作为一名外科医生,最骄傲的,莫过于做一台完美的手术,而完美的手术,当然包括最后的缝针了。 洛凡淡淡地笑了,她就坐在温意的对面,打量着温意,语气疏淡地道:“姐姐自从嫁进王府之后,便一直没有回过娘家,妹妹过门的时候,姐姐正好也病了,不能喝妹妹敬给姐姐的茶。妹妹心里一直惶恐着,虽然王爷也说,妹妹大可不必给姐姐敬茶,因为姐姐虽然虚担了王妃的位子,可王府中,却只需知道柔侧妃。可妹妹总觉得,于情于理都该给姐姐敬这一杯茶。正好姐姐病了,妹妹这边熬了药,妹妹便以药代茶,敬给姐姐,祝愿姐姐快点好起来。”说罢,便命丫头把药端在桌面上,末了,她又加了一句,“对了,王爷给妹妹取了个柔字,不知道姐姐是否觉得动听?” 温意瞧着桌面上的汤药,那药还透着热气,西藏红花甜腻的气味散发在房间里,西藏红花有活血化瘀痛经的效用,但是,绝对不适用一个刚病愈的人,久病之后,病气入体,只能喝温补的汤水,西藏红花性凉,女子服用多有不妥,尤其是未曾生育过的女子,若不是配合治疗疾病,她是不赞成人喝西藏红花的。 而她脑子里有记忆,这个杨洛衣自小身体便不好,常年多病,喝这个,无疑是自寻死路。 “先凉一凉吧,我等一会喝。”温意不动声色地道,刻意忽略她最后问的那个问题。洛凡是敌是友,如今已经摆在眼前,但是她自己情况未明,还是不宜在这个时候发难,且忍她一下又如何? “药凉了,可就发挥不了药性,姐姐还是抓紧服用为妙。”洛凡慢慢地道,虽说劝她服用,但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紧张之意,仿佛温意喝与不喝,她都不是那么的在乎。 温意嗯了一声,她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她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月份了,但是依稀可以猜测大概是中秋过后,秋风渐凉的季节。她回头问洛凡,“你的药,是些什么药?适合我喝吗?” 洛凡微微一笑,“姐姐问的可真是好笑了,莫非姐姐以为妹妹会毒害姐姐么?这是补药,姐姐身体刚痊愈,自然是要好好地进补的。” 温意哦了一声,道:“妹妹有心了!”她站起来,有种想要出去走走的冲动,便回头淡淡地对洛凡道:“既然是补药,那就赏给你吧。” 洛凡一愣,神色陡然变得很难看,语气也尖锐了起来,“姐姐是什么意思?莫非真以为妹妹毒害你吗?” 温意微微错愕,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她瞧着洛凡,道:“我没有什么意思,你说这是补药,那自然是补身子的,又哪里会是害人的毒药?你说我身子虚弱,给我进补,可我觉得妹妹最近要伺候王爷,更需要进补一下,所以我把药赏给妹妹。妹妹应当感念做姐姐的体贴才是,怎可胡乱猜度姐姐呢?” 洛凡抬眸瞧着温意,眸光冷凝,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温意。然后,她忽地粲然一笑,“姐姐以为还是在家里么?如今你在王府虽然是正妃,可你应该知道,你是死是活,也不过是妹妹一句话的事。这碗药,你喝,便安然无事,若不喝,就休怪妹妹对你不客气。” 她这话一出,嬷嬷与小菊皆上前一步,嬷嬷怒道:“侧妃娘娘说这话,莫不怕传到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去?” 洛凡眸光一闪,睨了嬷嬷一眼,又半带着笑容看着温意道:“姐姐和皇后娘娘亲近,莫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离京去了护国寺祈福,要年底才回么?” 小菊与嬷嬷脸色陡然惨白,这件事情,她们二人是知道的。就因为皇后娘娘离宫了,所以王爷才会趁机娶洛凡小姐过门,到时候皇后娘娘回来,生米已成熟饭,一切皆不能更改。 温意瞧着洛凡,轻轻地叹了口气,“言下之意,你是一定要我喝这碗药了?” 洛凡神色不动,仅微微抬眸,道:“姐姐是正妃,懂分寸,喝不喝,姐姐心中自有分晓,不必问妹妹。” 温意端起碗,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意,手微微一抬,然后手指一放,那碗便砰一声落地,瓷碗四分五裂,药汤飞溅,温意的绣花鞋也沾了些许药汁。 第7章 恶人先告状 第7章 恶人先告状 温意露出懊恼之色,瞧着自己精美的绣花鞋,道:“竟弄脏了我的鞋子!” 洛凡也不怒,只淡淡地笑了一声,便起身道:“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了!”她朝着温意福福身子,得体地道:“既然姐姐不喜欢妹妹来请安,妹妹告辞便是!”说罢,便领着几个丫头走了。 嬷嬷与小菊见她这么顺当就走了,有些高兴,嬷嬷道:“还以为她要做什么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温意苦笑,“本还想出去走走的,只怕如今是去不成了。” 小菊掀开帘子,命外面伺候的丫头进来清扫地面,听到温意这样说,便问道:“为什么去不成?郡主又不舒服了么?” 温意脱下绣花鞋,拿起手绢仔细擦了擦被药汁弄脏的部位,这双绣花鞋她一瞧见就十分喜欢,阵线紧密,绣功一流,那朵鲜艳欲滴的蔷薇花微微凸起,指腹轻轻扫过,便有奇异的触感,她一边擦拭一边道:“你说呢?她这么大阵仗地过来送药,之前说得我不喝又如何如何,挑衅了一番,逼得我摔了药,自然是有后招的。方才她说在这个府中,我虽然是正妃,可话事的却是她,谁给她这个权利?自然是王爷,她受了委屈,又有丫头作证,自然是去找王爷哭诉了。那王爷喜欢她憎恨我,指定会来找我算账的。” 小菊和嬷嬷闻言,都吓傻了眼。三天前郡主被送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几乎马上就要断气了。所幸诸葛神医妙手回春,保住了郡主的性命。这刚醒来,若又要遭受一番,只怕是铁人也承受不住的。 “那怎么办才好?”小菊嘴唇哆嗦了一下,问正在擦鞋子的温意。 温意蹙眉,“等他来了再说吧,你们看这个药汁能清洗吗?” 嬷嬷取过来一瞧,道:“哎呦喂,我的祖宗,您现在还顾鞋子干什么啊?您要绣花鞋,让绣娘给您做一双便是了,王爷马上就要来了,您不如赶紧躺在床上装病,只怕王爷瞧见您病着,会手下留情。” 温意摇摇头,“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因为她“害了”一个叫可儿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个可儿是王爷的谁呢?为了可儿,他算是恨她入骨了。应该不会是爱人吧,洛凡不才是他的爱人吗?会不会是他的妹妹? 正猜度着,便果真听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温意把鞋子套在脚上,叹息一句:“要来的,始终会来,逃不过。” 她头一样,那门帘便被掀开,一道明媚的阳光透进来,光线中有尘埃飞扬,透过阳光和尘埃,他背光而来,五官模糊,只能看到冷峻的轮廓。 他身后,跟着急急而来的洛凡,洛凡眸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冷笑。 他走到温意面前,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逼着温意与他对视。温意瞧着他,他狭长的眼睛细细眯起来,眸光冷峻,嘴角下弯的弧度显示他如今极度的愤怒,他咬牙切齿地从唇里蹦出两个字:“是否不闹个你死我活,你便不安宁?看来本王那日还真是错了,以为你是真心悔过!”说着,扬手便要打她。 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就算是多好的脾性也无法忍受。温意弯腰,身手灵活地从他手臂下钻了过去,回身道:“你想打我,可以,但是必须得先告诉我非打我不可的理由。” 宋云谦见她竟然身手敏捷地躲了过去,还敢在他跟前顶嘴,不由得微微错愕。但是他很快就收敛神情,冷冷一笑,“好,你要问理由,本王便告诉你,洛凡与你,在娘家的时候是姐妹,但是你们素来不和,你们在娘家不和,本王管不得,但是如今在王府中,一切就要按照王府的规矩做事,她给你送药,本是出于好意想修补姐妹关系,维持王府的和谐安宁,你却有意挑衅,摔了她的送来的补汤不说,还当众掌掴她一巴掌,就凭你存心挑起王府内斗这一条,本王便能治你的罪。” 温意瞧了瞧洛凡,洛凡却显得有些惶恐地道:“姐姐不要误会,并非是妹妹跟王爷投诉,只是这几个嘴贱的丫头,见了王爷,替妹妹委屈,一时忍不住说了。” 温意在疏淡的秋阳中明眸皓齿一笑,道:“我自然知道不是妹妹说的,妹妹不会胡乱堆砌,冤枉我这个做姐姐的。” 宋云谦冷然一笑,“冤枉?是不是冤枉,你心里有数。” 温意抬眸看着宋云谦,道:“本来王爷要治妾身的罪,妾身理当受罚才是,只是不想让那些嘴碎的丫头破坏了妾身与妹妹的关系。”她走到那几个丫头身前,笑意盎然地道:“你们方才说我故意打了侧妃娘娘送来的汤药,还打了侧妃娘娘一个耳光,是么?” 第8章 掌掴侧妃 第8章 掌掴侧妃 站在前面那身穿绿色衣裳的丫头看着温意,眸光中有些不屑,冷然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侧妃娘娘一番好意,谁知道王妃竟丝毫不领情,还当场用力掌掴了侧妃娘娘,我们做奴婢的瞧见了,也禁不住为侧妃娘娘抱不平,侧妃娘娘本不愿意奴婢们在王爷面前说此事,只是奴婢们心中着实替侧妃娘娘委屈。” 温意道:“嗯,若事情真像你所说那样,我也替侧妃娘娘委屈呢。方才你说,我掌掴了侧妃娘娘,那么我问你,我用哪只手打她的?” “右手!”那丫头立刻便说了出来。 温意扬起右手,往那丫头脸上甩了一记耳光,然后又温和地问:“是这样打的吗?” 那丫头吃了一记耳光,顿时怒瞪着温意,却见温意方才的笑容全部消失,眸光含着冷凝,她禁不住心中一惊,当人心中有鬼,而又害怕的时候,是最容易露出破绽的。 温倩微微扬手,再问一声,“我问你,我方才是这样打侧妃娘娘的吗?” 丫头咬咬牙,瞧了洛凡一眼,洛凡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淡淡地扫视了那丫头一眼。 那丫头忍住委屈和怒气道:“没错!” 温意挑眉,道:“我方才不过是随意打了你一个耳光,你的脸立刻便肿了起来。若方才我如你所说用力掌掴你们侧妃娘娘,因何她的脸如今还如此光滑娇嫩?一丝红痕都瞧不见?莫非,她的脸皮要比你们这些做丫鬟的还要厚?” 那丫头横道:“如此,奴婢便不知道了。但是,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没有说谎。” “好,你不知道为何会这样。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做个实验。”她走到洛凡面前,微微一笑,道:“妹妹,若证实姐姐方才果真有打过你,那姐姐甘愿受罚。”说完,她手一扬,对着洛凡那绝美的脸扇过去。宋云谦见她动手,立刻伸手想抓住她,但是,他疾如闪电地出手,竟然落空了,温意的手掌,已经落在洛凡的脸上,并且,随着啪一声响,洛凡整个人跌倒在地上,脸上,赫然多了几道手指痕迹。 所有人都惊呆了。小菊和嬷嬷吓得浑身颤抖,往日言语上得罪王爷,都遭受这么大的惩罚,如今竟然掌掴王爷最疼爱的侧妃,实在是不敢想象有什么后果。 洛凡哭了出来,温意蹲下身子,伸手扶她,道:“妹妹受苦了,姐姐也不过是在王爷面前做个实验,证实你的丫头刚才确实是在胡言乱语,存心要破坏我与你的关系。所幸妹妹配合,才得以戳穿这丫头的诡计,只是不知道她是何人所指,竟想破坏我们姐妹的感情?她是妹妹的丫头,一切就交由妹妹发落。相信妹妹一定会给姐姐一个满意的答复。也会还王府一个平静安宁,对吗?” 洛凡站起来,眸光冷凝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道:“幸好姐姐明察秋毫,否则,你我便要被这小贱人给欺骗了。” 宋云谦看到这里,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有些不悦地瞧了洛凡一眼,道:“你身边的人确实是要好好管教才是。”说罢,又厌恶地瞧了一眼方才被温意掌掴的丫头一眼,怒道:“还不滚出去?” 那丫头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下磕头,然后灰溜溜地退到门口去。 宋云谦疑惑地看着温意,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以往她看他的眼神,都是带着痴狂的爱意,无论他去哪里,她的眸光一定会追随。但是如今瞧着她淡然的眸子,那昔日的爱意狂热似乎全然褪去,那刁蛮矫揉造作的气质,也变成了落落大方。 温意见宋云谦瞧着自己,心中有些微惊,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自己虽然不是正主儿,但是灵魂寄居在她的身体里,只要她不说,即便她性情大变,谁又能怀疑半分?就算怀疑,她打死不认,那也奈何不了她。 方才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危险,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方法。她在赌,赌这位王爷虽然痛恨她,但是作为王府的主子,他也不希望看到府中有人欺上瞒下。因为这样,分明是把他当作傻子一般戏弄。 当她看到宋云谦脸上的愤怒慢慢消退,只剩下满脸的疑惑时,她知道自己这一次赌赢了。 第9章 双倍奉还 第9章 双倍奉还 温意其实很想从他口中得知可儿的事情,她想知道宋云谦是如何看待可儿坠湖一事的。想了想,便道:“王爷,妾身能否与您单独说几句话?” 宋云谦见她又故态复萌,以往便是这样,她千方百计寻找跟他独处的机会,然后意图色诱他。他冷笑一声,“本王还以为经此一事你会有些改变,想不到你死性不改。本王没有什么要与你说的,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否则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说罢,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洛凡看着她,眉目里有幸灾乐祸,“姐姐想跟王爷说话?可以,除非是可儿醒过来吧。” 她故意淡淡地道:“只是,可儿会醒过来么?” 洛凡笑了,笑得十分妩媚邪魅,眸光中有着淡淡的讽刺,“连诸葛神医都说她这辈子都不会醒来,姐姐你说她会不会再醒来呢?就算你跟王爷说一百遍不是你推可儿下水的,但是人证物证俱全,单凭你一人的口供,王爷会相信吗?姐姐还是自求多福吧,别再丑人多作怪了。否则,你这辈子都休想过上安稳的日子。当然,除非可儿醒来,由她亲口说出谁是凶手,那么,你的嫌疑才能洗白。” 如此夹枪带棒的讽刺加恫吓,没有让温意感到生气,相反,她得知了这些信息之后,心里开心极了。也就是说,只要可儿醒来,那就一定能够指出背后的凶手,到时候她就不用背负这个凶手的罪名了。 洛凡见她脸上变幻不定,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跟她废话,遂淡淡地道:“姐姐今日给我的一个耳光,我会铭记在心,日后总会有机会双倍奉还。”说罢,狠狠地回头瞪了那丫头一眼,冷道:“滚出去,丢人现眼。” 那丫头诚惶诚恐地跟着她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瞪着温意,温意眸光疏冷,扫视了她一眼,眸锋陡然冷凝锐利起来,吓得那丫头顿时收回眼光,冷不防,单脚磕在门槛上,整个人直挺挺地跌了出去,正好扑在洛凡背上,纵然身边的丫头尖叫着去扶,那洛凡还是被撞出去两米远,跌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温意疾步走出去,伸手拉起那丫头,微微责备道:“你怎么能推侧妃娘娘呢?今日之事,你分明是在帮她,她却如此对你,你心中定有不忿也可以理解,只是,那到底是你的主子,你今日报复她,以后你的日子不知道怎生难过呢。” 洛凡已经被丫头扶了起来,发髻都歪出一边去,脸上全部是泥土灰尘,她回身就给了丫头一记耳光,怒道:“废物,留你何用?给我滚!” 那丫头连忙哀求,“娘娘,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求娘娘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发生相同的事情。” 洛凡哪里还能容得下她?王爷分明已经对她不满,若她继续留着这个丫头在身边,难免会遭王爷怀疑和不满,她是不会让王爷对她有任何一丝的不满意。一丝丝也不可以。所以,这个丫头是铁定不能留在她身边了。 她对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丫头递了个眼色,然后便任由其他丫头搀扶着她离开,她们一走,这个屋子总算是恢复了宁静。 嬷嬷叹息道:“小晴大概是要被赶出去了。” 小菊愤愤地道:“那是她活该,谁让她做事这么狠?” 嬷嬷若有所思地道:“她不得已啊,她娘亲病了,若不配合侧妃娘娘,多要点赏赐,单凭她的月例银子,哪里够看大夫?” 温意料想这个小晴便是方才挨打的丫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娘亲病了,她为了给娘亲治病,做一些黑心的事情,虽说不可原谅,但是其情可悯,温意想起自己的父母,心中不禁难过起来,为人子女者,不能承欢膝下,孝顺父母,是天大的罪过如今还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生生承受这种骨肉分离之痛,她想起,便是剜心的痛楚。 第10章 入宫见太后 第10章 入宫见太后 就这样又过了半月余,这些日子,倒过得是十分惬意,因为杨洛凡这段时间并没有来招惹她。 温意也许久没见过宋云谦了。自从那日摔碗事件之后,宋云谦便一直没有出现在温意的如意轩。没有洛凡和宋云谦的刁难,温意的日子过得十分写意。 这日刚用完早膳,便有小厮过来打招呼,说让温意穿戴整齐,王爷要带她入宫面见太后。 温意有些心慌,太后啊,是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母亲,她连这个时代的宫规礼仪都不懂得,只怕入了宫是要闹出笑话,闹出笑话倒是无所谓,最怕的是太后一个不高兴,那她可就惨了。 嬷嬷见她神情有些慌张,便笑道:“郡主又不是第一次入宫见太后娘娘,怕什么啊?” 温意苦兮兮地道:“那以前都有皇后娘娘在宫中帮衬着,如今皇后娘娘离宫祈福,我心里慌得很啊。” 嬷嬷道:“放心,到时候老奴会提点着郡主,况且,太后虽然严厉,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责骂人,大概也只是问问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毕竟都成亲一年了,肚子里还没声息,老人家是要着急的。” 温意心中叹气,这个宋云谦如此讨厌她,莫说成亲一年,就是成亲十年,也不会有孩子的,因为他从不到她这边来。不过,她可真不希望他来,她对性方面有原则性的要求,那就是有爱才有性,她不能接受跟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上床。 只是想起刚穿越过来的那一夜,她还是有些心跳加快。算了,就当给钱叫鸭子了,反正之前在现代就不是处女了。 不管心中多么不愿意,她还是得梳妆打扮一番。身上穿着正红色的王妃朝服,她又为朝服上的刺绣大大的赞叹了一番,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灵巧的手?她看着铜镜里的容颜,十七岁,正是花季少女的时候,皮肤白皙,连毛孔都看不见,眸子如同两颗黑曜石一般晶亮有神,俏鼻挺立巧圆,嘴唇红润亮泽,微微一笑,那白贝般的牙齿便露了出来,明眸皓齿,好一个娇俏绝美的少女容颜。在现代的温意,也是一个美女,只是不着意打扮,穿着也比较沉,总是带着一副黑框眼睛,显得老气横秋。其实女子哪个不爱打扮不爱漂亮?但自从经历了情伤之后,她就完全把自己藏在保护壳里,再不愿意招惹任何的男人,也暂时不想谈什么感情。 “郡主真漂亮!”嬷嬷与小菊赞叹道。 丫头小溪又给温意取来一件披风,为她系好带子,笑道:“那是自然的,王府中,能跟王妃相比的,大概便只有可儿小姐了。” 又是可儿,这段时间,温意想过数百次找个借口去看看可儿。但是她知道可儿在西苑里,有专人看守,除了王爷宋云谦和诸葛神医之外,谁都不许进去。除非得到宋云谦的允许,否则她是无法进入西苑的。 小菊抬眸扫了小溪一眼,“可儿小姐是好看,只是我却觉得她未必就能比得上郡主。” 小溪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便连忙笑着赔罪,“是奴婢失言了,可儿小姐哪里有王妃出色?” 温意微微一笑,容貌不过是一个人的外表,她并不那么的看重。 主仆几人说着话,外面便有人通传说王爷来了。温意深呼吸一口,去吧,要面对的始终是要面对的。太后也不是什么豺狼虎豹,不会吃了她。 宋云谦掀开帘子进来的那一霎,温意只觉得眼前一亮,宋云谦一身白色锦袍,气质淡然而高贵,干净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耐烦,嘴唇紧抿,狭长的丹凤眼里在看到温意的那一刻略微惊诧,只是定睛细瞧,却还是昔日那让人厌恶的女人。 “可以走了吗?”他不悦地问道。若不是皇祖母亲自下令让他带杨洛衣入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见她的。 温意应道:“嗯,可以走了!”她伸手拉了拉披风,又抚摸了一下披风上精美的刺绣,脸上便洋溢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宋云谦本已经准备转身,只是在转身之前眼角余光扫视到她,见她本平淡无波的脸上绽放出如花般娇艳的笑容,心中顿时鄙夷,装什么?她到底还是那个只懂得跟在他身后打转的庸俗女人。之前装得如何如何的不在意,如今他带她入宫,她便笑得如此兴奋,原来,她没变,变的只是她的策略而已。 只是,不管她施展什么手段,他都不会正眼看她一眼。 第11章 身体……异变? 第11章 身体……异变? 出到府门口,温意才知道洛凡也跟着一同入宫。她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丝绸百褶裙,显得皮肤更加的娇俏白皙。一根百宝纯金镶嵌翡翠朝阳钗插在堕马髻上,一侧垂着金珠子流苏,十分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额前青丝贴服,用金钿密密细细地点缀着。相比洛凡的珠翠满头,温意反观自己,就觉得有些寒酸了。她首饰倒是十分多,但是都觉得十分庸俗,所以今日不顾嬷嬷和小菊的反对,坚持只簪了一根碧玉翡翠簪子,嬷嬷觉得太过简单,又斜插了一根带流苏的鎏金凤尾簪。只是不管如何,还是比洛凡寒酸了许多。 三人同坐一辆马车,相对无言。洛凡一脸的紧张,在宋云谦面前,她一向都是温婉谦恭的,绝对不会主动挑衅。尤其今日还是她第一次入宫见太后。她全副武装,若是太后喜欢她,她便有足够的资本跟这个所谓的正妃抗衡。 宋云谦见洛凡显得十分紧张,便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皇祖母待人亲和,你知书识礼,懂礼数知进退,又长得这般的清丽脱俗,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洛凡回以一个柔柔的微笑,娇羞地道:“妾身哪里有王爷说得这么好?” “本王喜欢的女子,定必是天下间最好的。”宋云谦说着这句话,眸光瞟了温意一眼。 而温意来到古代之后,从未出过王府。如今马车奔驰在青石板驰道上,马蹄声达达,马车外面,是这个时代百姓的喧闹声,对她来说,如今看到的一切,都极具历史的厚重感和真实感。她掀开侧边的帘子,贪恋地看着马车外面。天子脚下,商业繁盛,百姓安居乐业。马车所经的街道,店铺林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她瞧得眼花缭乱,听得是热血沸腾,哪里还在意宋云谦与洛凡的对话?宋云谦见她似乎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心中轻蔑地道:好,瞧你装到什么时候。 温意自然不是装的,当马车驶进皇宫东门,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帘子,心里震撼不已。她知道这个朝代历史上未曾记载,但是没有记载的不代表没有,她如今是真真实实地生活在这里,也见识到这个时代的人文和生活,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豪气来。她温意不缺胳膊不缺腿,不缺耳朵不缺嘴,就不信在这个时代不能好好地生活下去。 带着这样的情绪,她嘴角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宋云谦自然留意到她这抹笑容,心里不禁暗暗诧异,自从那夜之后,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只是仔细瞧瞧,模样没变,还是那样的鼻子那样的嘴巴那样的耳朵。他眸光落在她的双眸上,陡然一愣,是的,模样没变,变的是她的眼神,变的是她的表情,变的是她的气质。 想起这半月以来,她似乎都没有故意闹事刁难,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借着送汤水的名誉到他居住的飞凌阁看他。当时,他以为是因为母后出宫,她无所依仗,所以才收敛了一些。 但是如今瞧她神定气闲,悠然自得的模样,却不是扮得出来的。再回想起那日她应对摔碗风波,那样游刃有余地打了那丫头和洛凡一个耳光,不见动怒,更没有激动,仿佛那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这件事情,他心中有数她是被冤枉了的,依照她往日的性子,若被人冤枉,只怕会提刀跟人拼命,哪里会如此冷静淡定,懂得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伤自己半分,却让对手败露在眼前? 脑子里不禁又想起她为他治伤的一幕,若不是亲身经历,他会觉得是一个幻觉。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狂热,那样淡若清水地扫视了他一眼,眸光和脸上神色不变,丝毫没有情绪起伏,可见她心中,已经没有他的存在。 他没有失落,有的只是一连串的疑问。 思虑间,马车已经停下在了寿安宫门前。 车把式掀开马车帘子,搬来踏脚石,道:“王爷,王妃娘娘,柔妃娘娘请下车!” 宋云谦首先下车,然后转身小心翼翼地扶着洛凡,道:“小心点!” 洛凡含羞带俏,道:“嗯,王爷,去扶姐姐吧!”说罢,她知礼数地退到一边去。 而温意,却已经跃了下来,动作一气呵成。自从她穿越过来这副身体之后,动作灵活了很多,开始的时候她以为是因为杨洛衣年轻,所以动作敏捷。但是当她有一次无意中她在花园中百无聊赖地提着石子,那石子竟然破墙而出,她就知道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第12章 夕颜花 第12章 夕颜花 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很可能是穿越的时候发生了基因变异,就跟什么蝙蝠侠蜘蛛侠那样,会有一些超能力。但是,到目前为止,她除了力气大点,身体灵活点之外,还没发现有什么超能力。 “粗人果然是粗人!”洛凡从她身边走开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凭你这样,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王爷的欢心。” 温意淡淡一笑,却不言语,看着这对金童玉女从她面前走过,他们确实很登对,男的暴戾霸道,女的奸诈恶毒,天生一对! 三人领着一群仆妇和小厮,进了寿安宫。红色的宫墙宛若一条游龙,分隔开各个宫廷殿宇,金黄色琉璃瓦顶飞檐翘起,站在寿安宫看过去,只见琉璃顶相连,连绵起伏,宛若凌霄殿般壮丽奢华。 不知道为什么,温意自打进了宫,心中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像她当年在北京游故宫那样,肃穆而沉重。或许是因为看了太多后宫斗争的小说和电视剧,总觉得在这红色的宫墙里,金色的琉璃瓦顶下,埋藏着太多女人的血和泪了。许多如花似玉,娇艳明媚的生命,进了东门,进入这后宫,看似荣华富贵尽在手中,但是,她们却是天下间最可怜的女人,连与家人见一面,都得要等待圣恩降临。 进入寿安宫后,是一个独立的宫院,栽种着许多牡丹和夕颜花。夕颜花的藤蔓攀爬在宫墙上,如今正是粉红淡紫的开遍,十分好看。 牡丹花在宫院的右角,占地也不少,牡丹花十分富丽堂皇,是富贵的象征,只是不知道为何要跟夕颜花种在一起。夕颜花是那种比较粗生的花,只要给点水,有泥土,它便可以爬满整个皇宫。 宋云谦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放来洛凡的手,转身瞧了她一眼,眸光有些厌恶。正当温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拉起她的手,温意下意识地退后,诧异地看着他。 宋云谦怒道:“你扭捏什么?是不是故意想让皇祖母责怪本王?” 温意明白了,如今他领着妻妾入宫,他自然是要牵着正妃的手,否则,太后瞧见了,会觉得他大小不分,处事不正,连带显得洛凡也不懂礼数。 温意没有再抗拒,只是被他牵着手,心里始终觉得有些不习惯,他的手心很粗糙,掌腹对上的位置起了茧子,茧子很厚,如此用力握住她的手,她感觉手心微微刺痛。她本以为,身为王爷,自当是锦衣玉食,无论是手上的皮肤还是身体上的皮肤,应当跟女人一般嫩滑才是。但是,显然她猜错了。 温意的手很是温暖,这让宋云谦微微诧异。他接触女人不少,但是女人的手脚都是冰冷的,就如同刚才他牵着洛凡的手,洛凡的手就冷得跟一块冰似的,他怎么捂都不暖。他侧头瞧了她一眼,两人的步伐从开始的凌乱到最后步伐一致,如同模范夫妻一般,挺着背,一步步前行,踏上白玉石阶,走上回廊,然后进入正殿。 在殿门口瞧进去,只见屋子里坐满了两排华服女子。中间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黑紫色绸缎金线绣牡丹正装的老年女人,梳着螺髻,珠翠满头,虽年纪逾六十,双眸却炯炯有神,隔着大老远,温意便能感受到她锐利的眸光。 两旁坐着约莫有十几个贵妇,想必都是皇帝的妃子,温意不敢随意打量她们,只是任凭宋云谦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殿宇中,走到皇太后面前,然后,他轻轻拉着她,一同跪地叩见,“孙儿叩见皇祖母!” 温意也学着他那样,“孙媳妇叩见皇祖母,皇祖母万福金安!”这句是她从电视剧上看来的,前阵子十分流行后宫电视剧,她每次回家,都会看到妈妈和奶奶“厮守”在电视机前,而从电视剧里她听得最多的就是什么万福金安。虽然不知道合不合礼数但是她心想既然都是好话,应当没有不妥吧? 洛凡也跪在宋云谦身边,温婉地道:“妾身参见太后娘娘!”身为侧妃,她是不能跟宋云谦一样喊“皇祖母”,也因为这点,她如今银牙紧咬,脸上虽然带着恭谦的神色,低垂的眼眸却有一丝怨恨。 太后嗯了一声,颇有威严地道:“都起来吧!” 宋云谦下意识伸手先扶了洛凡,在皇太后眸光监督之下,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拉温意一把。 第13章 新解老佛爷 第13章 新解老佛爷 皇太后的眸光落在温意的小腹上,最后,略微叹气地摇头,“你们都坐吧,别站着了。” 温意闻言,一时想不起应该先谢恩,便径直走到椅子前打算一屁股坐下去,却看到洛凡对着太后福福身子,依旧脸色柔婉地道:“妾身谢太后娘娘体恤!”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对宋云谦道:“三儿啊,侯爷家两位千金,如今一个是你的王妃,一个是你的侧妃,你千万不能厚此薄彼,喜欢这位,便冷落了另一位啊,所谓家和万事兴,小家要处理和睦,你这个做夫君的,可得拿捏得当了。” 宋云谦笑道:“皇祖母所言极是,孙儿定必遵从皇祖母的教诲。” 那洛凡听完太后的教诲,这才轻移莲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她抬头瞧了温意一眼,见温意低头看椅子扶手上的软垫,不由得轻蔑一笑,烂泥扶不上壁。 宋云谦是必须坐在正妃旁边的,他见温意在抚摸软垫上的刺绣,不由得错愕,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在皇祖母跟前,也这么不当回事吗?他正欲蹙眉说她,便听到皇太后出言问道:“洛衣,你对刺绣很有兴趣么?” 温意一时不知道是在唤她,她还没习惯洛衣这个名字,或者说她已经忘记了洛衣就是她的名字。因为在府中,嬷嬷与小菊都是叫她郡主,其他的下人也喊她王妃,根本不会有人直呼洛衣这个名字。 众人都愣住了,这三王妃往日里也十分机灵,怎地今日一坐下就发呆,连太后叫唤了两声都听不到?莫非,小夫妻出了什么事? 唯独洛凡嘴角微微扬起,好,就是要她出糗。 宋云谦脸色陡然沉了下去,轻轻地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压低声音怒道:“皇祖母喊你。” 温意抬起头,这才想起方才太后喊洛衣,而洛衣,正是自己。 她连忙站起来,福福身子请罪,“皇祖母恕罪,孙媳妇一时贪看刺绣,实在不是有意冒犯皇祖母。” 贪看刺绣?这样的借口都说得出来?太后神色开始不悦,之前听闻说杨洛衣为了三儿娶侧妃一事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以自尽来威胁三儿,当时她觉得消息掺杂水分,但是如今看来,倒不是没有可能的。方才三儿下意识地扶着柔侧妃,而把自己的正妃丢一旁,当时她注意到杨洛衣很快就走到一边,甚至忘记了该有的礼数。若一个人不是心乱如麻,岂会在她跟前也会如此失礼? 太后的不悦来自于温意的吃醋小气,也来自于宋云谦不知分寸,遂当场便沉下脸道:“三儿,你如今已经是亲王了,行事也该有个度,你父皇这十几个皇子中,唯独你与你大皇兄被封为亲王,其他人都担着皇子的名分,往日里哀家最不担心你,你虽有些傲慢,至少有你母后在管教着,也管教得很好,因何你母后去了祈福,你便像换了个人似的?娶侧妃这么大的事情,不跟哀家与你父皇商量也就罢了,哀家疼爱你,为你出头,说服了你父皇认可你的侧妃,可你不要忘记,你亲王的正妃,始终是洛衣,你休要大小不分,厚此薄彼。” 宋云谦平白无故被教训一顿,却没有动怒,只垂头应道:“皇祖母的教诲,孙儿铭记在心。” 太后又转眸看着温意,语气更重了些,道:“你也是,你如今是王妃,走出去代表的是宁安王府,民间的男人尚且三妻四妾,你如何能要求你夫君只守着你一人?更何况,嫁给三儿的是你的亲妹妹,都是自己人,姐妹俩总是比外人贴心些,日后有什么事,也能互相帮衬着。听闻你还为了三儿娶侧妃的事情闹自尽,真是说出去都觉得丢人,荒谬至极,如此这般一闹,外人如何看待你这个王妃?如何看待宁安王爷?皇家的尊严又被你置于何地?这一次哀家小惩大诫,你回去抄五十遍《女则》,抄完之后送入宫中给哀家过目。” 众人见太后动怒,大气不敢喘,众妃们或同情或取笑地看着温意,这皇后的儿媳妇,看来也不怎么出色啊。 温意眉目不动,神色未变,恭谨地道:“孙媳妇谨记老佛爷的教诲!” 老佛爷这词,在现代基本成了古代后宫剧太后的代名词,但是,温意一时没有想起,老佛爷这一个词,起源于慈禧太后,历史上代指的也是慈禧,之前所有的皇太后,都不曾用过老佛爷这个称呼。 第14章 唯一的爱 第14章 唯一的爱 等温意回过神来,洛凡已经惊呼出声,“姐姐,您乱说什么?皇太后岂会老佛爷?”她这么一喊,众妃的眸光都凝在温意身上。温意抬眸瞧了洛凡一眼,洛凡的脸上挂着担忧,完全没有一丝幸灾乐祸,仿佛真的为温意说错话而着急。 温意还没说话,洛凡便即刻下跪为温意求情,“太后娘娘,姐姐并非存心冒犯,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瞧着洛凡,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你起来吧,你姐姐如此不满你,难得你还肯为她说话。”说罢,她严厉地看向温意,略微动怒地道:“你心中是否对哀家十分不满?连带皇祖母也不愿意喊了?若你觉得哀家让你抄《女则》是在存心刁难你的话,你大可以不必抄!” 温意起身,往皇太后面前一跪,抬头真诚地道:“皇祖母误会孙媳妇了,孙媳妇方才确实是有些走神,并非是对皇祖母不满,而是孙媳妇心中确实是有些难受。虽说天下男儿郎,都可以三妻四妾,作为妻子,不能吃醋不能嫉妒,否则便算不得是贤妻。只是女子到底不是圣人,谁都希望自己心中所爱的夫君,这辈子都属于自己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成亲那日起,在温……洛衣心中,便只有夫君一人,不曾有过旁的念头。洛衣如此用心对待夫君,不敢奢望夫君也如此对待洛衣,只是,心底总还是存着那样美好的期盼,期盼这种怜爱疼惜能再多上一些日子!” 说罢,她转身看着宋云谦,情深款款地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从与王爷执手那日起,洛衣心中便只有王爷一人,洛衣愿意为王爷下厨,愿意为王爷洗衣,愿意为王爷梳头,只盼着王爷能在偶尔空闲的时候,能与洛衣泛舟湖上,或者散步于疏淡斜阳里,能在起风地日子里,对洛衣说一声:天冷了,娘子要适时添衣;在洛衣病了的时候,能得到王爷垂怜关爱疼惜的眼神。这种爱,洛衣不愿意跟旁人分享。洛衣是一个很霸道的女子,洛衣可以为王爷做很多事情,甚至为王爷去死。但洛衣却不愿意把这种爱怜分给其他女子,哪怕这个女子是洛衣的亲妹妹。”宋云谦整个人愣住了,他没想过温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又转眸看着太后,道:“所以,在入宫之前,在马车之上,洛衣看到王爷手里执着的,不是洛衣的手:洛衣听到王爷说浓浓情话,却不是对洛衣说的;王爷眉目里荡漾着明媚的笑意,却不是对洛衣笑的;甚至在到达寿宁宫,王爷也不会拉着洛衣的手,而转为扶着另一个女子的手。皇祖母,您能明白洛衣心中的苦吗?所以洛衣自打进了这正殿之后,便一直心神恍惚,做了许多失礼的事情。方才得皇祖母垂训,洛衣才陡然醒悟,王爷对洛衣的疼惜,洛衣已经得到过,所谓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洛衣应该心满意足了,并且可以用这些温馨的记忆,温暖洛衣余生的岁月。也因为如此,洛衣在听到皇祖母的话之后,斗胆抬眸直视皇祖母,心中竟一种感觉,那便是皇祖母的容颜,竟与佛爷有几分相像,极具威严又满脸的慈爱,这才忍不住喊了一声老佛爷。” 温意说完,眸中里已然泛着泪光。这一番话,她全部都用洛衣代指,确实,从小菊和嬷嬷口中,她知道洛衣很爱宋云谦,所以,她代替洛衣把这一番话当众说了出来。她知道,在座的无论是太后还是众妃,她们地位超然,外表风光无限,但是心底都有同样的痛,那就是自己心中所爱,不得已要跟其他女子分享。这种痛,最为深刻,最为刺骨,最为蚀心,无一日能忘。所以,她敢断定,这一次冒犯太后的这句“老佛爷”,也会被她这番话给转移掉。 果然,皇太后听了她的话,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眸光沉绵,看着屋子外透进来的阳光,有蝴蝶低低地盘旋,正殿门口,有宫人悄然走过。 众妃们也都寂然无声,温意的这一番话,似乎触及了每个人心底最柔软的部位,她们往日里明争暗斗,也不过是为了让那男人多爱自己多一些。但是,即便多争到一丝爱宠又如何?终究,不是执手相伴一生的人。 第15章 王妃早产 第15章 王妃早产 果然,太后长叹一声,对温意道:“孩子,起来吧!” 温意泪光婆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本是有目的的,但是说了出来之后连自己都伤感起来了。她依言站起来,垂头站立于一旁。 太后道:“过来哀家身边,哀家得跟你好好说几句话。” 洛凡听到这句话,陡然一愣,再也隐藏不住心底的怨恨,怨毒的眸子射向温意,恨不得把她煎皮拆骨。她不知道这个鲁莽刁蛮的姐姐,什么时候学得如此感性起来了,还懂得煽动大家的情绪,一针见血地指着太后和众妃们心中的痛楚,然后得到大家的垂怜。 温意福福身子,轻移莲步走了过去,不就是装斯文吗?谁不会啊! 刚在太后身边坐下来,便听到外面有人疾步飞奔的脚步声,转眼间,一道身穿黑色太监服饰的宫人冲了进来,连礼数都忘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地道:“太后娘娘,不得了啦,镇远王妃刚入宫,肚子便疼了起来,御医去瞧过,说是胎动,怕要是要生了。” 太后猛地站起来,疾步走到那太监身边,惊道:“天啊,这镇远王妃才七个月身子啊?怎地这么快就要生了?容妃,你马上去看看,哀家也得过去一趟。” 容妃是镇远王爷的母亲,镇远王爷是皇帝的长子,因军功显赫,被封为镇远王爷。今日,他本也是带着王妃入宫给太后请安的。 容妃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福福身子便下去了。 众人少不得是要跟过去看看的。温意连忙扶着太后,快步出了殿门,宋云谦也上前在一旁扶着,安慰道:“皇祖母莫要担心,皇嫂一定没事的。” 太后声音都发抖了,“哀家今年就指望着镇远王妃给哀家生个重孙子,那是哀家第一个重孙子啊,千万不要出幺蛾子,否则哀家可怎么活啊?” 太后上了肩舆,便急匆匆地往太监所指的初阳殿而去。 初阳殿是容妃的寝宫,镇远王爷未曾被封之前,也是住在初阳殿,王妃临时肚子疼,便即刻被送往了初阳殿。 去到初阳殿的时候,初阳殿外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太后疾步上去,拉住急得团团转的镇远王爷,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早产?御医怎么说?” 镇远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王妃早产,他担心得眼圈都红了,这个铁汉子,大敌当前没有丝毫的惊惧,如今却怕得心尖儿都在发抖。见太后来了,他连忙扶着太后的手臂,着急地道:“皇祖母,这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哎,是坐马车的时候颠簸了吗?”太后问道。 镇远王爷摇头,一只手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可见他心情十分紧张,“知道她身子不便,已经没有坐马车了,是坐轿子入宫的,刚下轿子的时候她还说孩子在踢她,可活跃了。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她整个人开始发抖,然后抽筋,吓得孙儿马上命人喊御医,送过来这边歇着。方才御医说早产,这才七个月不到啊!” “吃过什么东西吗?”太后警觉地问道,在深宫生存了这么多年,对这样的事情她首先便往阴谋争宠上去想了。她极端痛恨这些阴谋,所以当温意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心中的嫉妒时,她会对温意改观,私心可以有,但是不能耍阴谋。 镇远王爷都慌神了,哪里想到这些事情,如今听太后问起,仔细想了想,道:“今日出门的时候,就吃了一碗芝麻羹。” “芝麻羹?是谁做的?”太后又问道,芝麻羹不会有问题,芝麻乃是补肾护身的好东西,孕妇吃了也可以,只要不过量,不会有事,而且,镇远王妃自从怀孕之后便一直大便干结,还是御医建议她炒熟芝麻磨成粉末,煮羹吃的。既然芝麻羹不会有事,便大有可能是有人在芝麻羹里下了东西。 “是碗娘做的,叶儿的饮食一直都是碗娘负责。”碗娘是太后指派给镇远王妃的,所以碗娘这边是绝对可以放心。 说话间,御医出来了,径直走到太后面前,神色凝重地道:“镇远王妃是中毒了,如今又动了胎气,必须先得把孩子生下来,如今微臣已经命人去熬催生药。” “才七个月,生下来能活吗?”镇远王爷急得几乎要冒烟了,瞪圆了眼睛问御医。 御医不敢确定,“七星子有的是存活的例子,但是,王妃如今中毒,加上胎位不正,微臣不敢肯定。” 第16章 危机时刻 第16章 危机时刻 太后啊了一声,骇然问道:“为何胎位会不正?这,之前让你们看着,你们不是都说很正常的吗?” 御医解释道:“回禀太后,镇远王妃的胎儿确实正常,如今胎位不正,在七月来说,不算个事,之后是可以慢慢调整的,到瓜熟蒂落的时候,胎儿的位置恢复正常是大有可望。只是如今忽然早产,一切,就变得棘手起来了。而且……”御医说到这里,便顿了一下,有些犹豫地看着太后。 太后急道:“你倒是说啊,而且什么?有什么坏事一并说出来,哀家这里能承受得住。” 御医沉重地道:“而且,依照微臣的推断,王妃中毒,很大的可能连胎儿都会中毒,所以,即便能把孩子生出来,也未必能……”最后一句大不敬的话,御医是如何也不敢说出来了。 只是众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也就是孩子即便能顺利出生,也可能是死胎。 太后只觉得眼前陡然一黑,天旋地转起来,温意就站在她身边,连忙出手扶着然后掐她的人中,宋云谦惊疑地瞧着温意,温意轻声道:“皇祖母,如今还不是伤心的时候,镇远王妃还需要您的鼓励。” 太后缓过来,忍住悲痛对御医道:“哀家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保住镇远王妃!”孩子,还会有的,他们还年轻。 镇远王爷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喃喃地道:“若叶儿有什么事,本王该怎么办?”一个铮铮铁汉,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对妻子是多么的情深意重。 御医拱手后,又与其他两名御医一同进了产妇。产妇里,稳婆遵照御医的吩咐,给镇远王妃灌了催生药,然后不断地为王妃揉肚子。王妃神智已经有些涣散,但是痛楚一波一波袭来,她抓紧床单,咬得嘴唇都出血了,却愣是不喊半句。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就在外面,她若尖声喊出来,定必会吓到他,她不愿意他为她担心焦虑。 皇帝此时也急急赶到,问清楚了情况,便安慰太后,“母后,您不必着急,蓝御医医术高明,一定可以救叶儿和孩子的。” 太后见儿子来了,心方定了点,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转头看着宋云谦,“三儿,你不是认识一个叫诸葛神医的人吗?赶紧地,让他入宫来!” 宋云谦叹息一声道:“皇祖母,诸葛明离开了京城,要半月后才能回来。” 太后一愣,神色便有些呆滞了,“怎么会如此巧合?莫非一切都是注定的?” 产房里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镇远王爷闻言,猛地撒腿跑进去,太后连忙命人拦住他,急急地道:“产房血腥,不能进,不能进啊!” 镇远王爷心都快碎了,急得眼睛通红,瞧着太后道:“皇祖母,您让孙儿进去,孙儿实在没有办法站在这里,任凭叶儿独自忍受痛苦。” 皇帝上前道:“荒唐,你乃是堂堂男儿,怎可进产房?再者,你进去又能如何?你一不懂医术,二不懂生产之道,进去只会添乱。” 镇远王爷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儿臣虽不是大夫,但是儿臣在她身边,就能给她勇气,支撑她的信念,父皇,求父皇准许儿臣进去。” 容妃见皇帝面容阴沉,她心中也着实着急,便急忙上前道:“继儿,你莫要慌张,母妃这就进去陪着叶儿,你安心在此等候。”说罢,便急忙领着两个嬷嬷进了产房。 太后对宋云谦道:“三儿,你先领着洛衣和侧妃出宫,免得吓坏了她们。”生产之苦,作为未曾生育过的女子来言,无法想象,太后怕在她们心里留下阴影,一旦日后怀孕之时,造成心理压力,这对胎儿是大大的不好。 洛凡也被刚才的尖叫声吓怕了,上前福身道:“太后不必太过忧心,镇远王妃一定能够产下麟儿,母子平安的。妾身与王爷就先行告退,免得在这里碍事。” 宋云谦也点头,抬头瞧着温意,道:“走吧!” 温意摇摇头,“不,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宋云谦一愣,微微愠怒,“你留在这里也不能帮忙,只会碍手碍脚,走吧!” 温意道:“默然的支持也是一种力量,就算不是支持王妃,也可以在这里守护着皇祖母,王爷先送洛凡出宫吧!” 她见洛凡脸色都吓白了,便让宋云谦先送她出宫。她以前实习的时候,也曾经跟过妇产科医生进入产房里学习,也曾经做过无国界医生两年,在非洲为难产的孕妇做过剖腹产的手术,她知道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若遇上难产,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地区,等同在地狱走了一圈。 第17章 左右为难 第17章 左右为难 太后与皇帝听了温意这句话,都有些微愣,不约而同侧头看着温意,皇帝微微颌首,道:“嗯,洛衣有心了,你就陪着你皇祖母,随时宽慰着她老人家吧。” 洛凡见皇帝出言赞赏温意,心中大为嫉妒,同时也觉得这个往日鲁莽霸道的姐姐变了许多,依照往日摊上这些事,她只会害怕躲闪,不会主动留下,看来,她是执意要在太后和皇上面前表现一番了。想到此,她便道:“那,妾身也陪着太后娘娘吧。” 宋云谦见两人都不走,他自然也不能走的。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与镇远王爷的关系也十分好,此刻是应该留在他身边给予支持的,便道:“那好,既然都不走,就都留在这里给皇嫂一个精神上的支持。” 产房中,镇远王妃的嘶喊声不断传出来,温意暗暗握住拳头,心中焦急,很想冲进去看看情况。但是她知道太后不会准许,只得焦虑地站在原地,她握住太后的手也微微收紧,太后吃痛,侧头看着她,见她神情焦虑,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道;这孩子,看来着实是个宅心仁厚的孩子啊。心下对温意便又多了几分好感。 蓝御医脸色惨白地走出来,冲到太后和皇帝面前,神色凝重地道:“镇远王妃昏过去了,催产药灌下去,却没有半点作用,微臣等……束手无策!” 太后倒抽一口凉气,而那边镇远王爷已经疯子一般冲了进去,太后连忙吩咐人拦着,只是哪里还拦得住?幽暗血腥的产房充斥着一种颓败死亡的气息,容妃坐在床头,不断地为镇远王妃揉着人中,揉着眉心,揉着太阳穴,然后拍打镇远王妃的脸颊,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口中喊道:“叶儿,再坚持一下,不能睡啊,快醒来,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再坚持一下……” 而镇远王妃此时,嘴唇乌黑,脸色白得跟宣纸一般,发鬓凌乱,纵然是深秋初冬的天气,她依旧一身的汗水,头发凌乱地黏在额头,如同刚从大水里捞出来一般。她气息微弱,眼睛半合着,而此时的她,已经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了。 镇远王爷冲到她身边,抱着她,嘴唇都哆嗦了,“叶儿,能听到为夫的声音吗?快起来,为夫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为夫会一直陪着你……”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呜咽,躺在床上的是他的妻儿啊,他满心欢喜期待的新生命,却想不到会断送了他挚爱女人的生命。 也许是夫妻同心,镇远王妃听到丈夫的喊声,渐渐地恢复了神智,她微微睁开双眼,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王爷……” 她一醒来,立刻便有御医上前灌参汤,镇远王妃睁开眼睛,瞧着镇远王爷,眸子里带着无尽的依恋和不舍,还有深深的痛楚。参汤灌下去之后,镇远王妃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她握住镇远王爷的手,断断续续地道:“我,怕是不行了……答应我,不要为我伤心……,好好地……” “不许说话,不许说话,留点力气!”他俯下头,亲吻着镇远王妃的脸,然后对着她隆起的肚子怒吼,“你快点出来,别害死了你娘亲,出来啊!” 镇远王妃虚弱地摇摇头,“不要骂他,他比我还痛苦……!”母子连心,镇远王妃不为自身而伤心,只为孩子终究无法来到这个世界而难过。 容妃到底担心儿子,男人进入产房,乃是自古以来的禁忌,她上前拉着镇远王爷,劝说道:“继儿,你先出去,你不能留在这里。” 镇远王爷哪里愿意出去?眼看着自己的娘子在这里受尽折磨,生死未卜,他就这样出去还是人吗?遂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走。 倒是御医,上前拉着镇远王爷道:“王爷,微臣有事要跟您说一下。” 镇远王爷闻言,心里也猜测到应该是说叶儿的情况,他便俯身对王妃道:“为夫出去一下,很快就回回来陪你!” 镇远王妃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面容微微扭曲,眨了眨眼睛,算是应了。 镇远王爷跟御医出去,太后与皇帝也围了上来,询问里面的情况。 御医道:“由于王妃身中奇毒,这种毒如今还没入侵心肺,理当要封住她的穴位,防止毒素继续蔓延……” “那本王立刻为她封住穴位!”镇远王爷不等御医说完,便立刻道,若是这样做能有一线生机,他当然是要立刻去做。 第18章 医者之心 第18章 医者之心 御医为难地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如今催产药已经服下,宫口却没有开,生孩子的事情,旁人是帮不得的,必须要王妃自己用力,所以封住了王妃的穴位,固然之是可以阻止毒素蔓延,可同时,也会让她丧失力气,孩子也无法出生。如今胎动已经没有,相信胎儿已经在腹中窒息,可无论胎儿是否活着,都必须要把他生下来,王妃才有一线希望。” 换言之,就是左右为难了。 众人脸上一片颓然之色,镇远王爷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地道:“那是不是要本王亲眼看着叶儿在本王面前死去?” 太后脸色苍白,对着门外苍天下跪,悲痛地道:“哀家一生信佛,晚年一直茹素,为的就是皇家血脉,老天爷啊,您休要太狠心了!” 温意沉吟了半晌,上前问御医,“那如今的情况,是否控制住毒液运行,就能让王妃顺利产下孩子?” 御医瞧了温意一眼,没想到她会忽然发问,他照直回答:“阻止毒液运行,必须要封住穴位。但是,就算有不用封穴也能阻止毒液运行的方法,按照王妃如今的体制和胎儿横胎的问题,王妃也无法顺利产下孩子。” 换言之,就是无论如何都是死! 温意问道:“那若是剖腹把孩子取出来呢?” 众人愣住了,齐刷刷地看着温意。 宋云谦怒道:“你休要乱说,这话能胡说吗?”把肚子剖开,人都死了,莫非是要杀死大人再把死婴取出来么? 御医也愣住了,“宁安王妃所言,其实并非胡话,微臣曾经从一本古籍上看过剖腹取子的例子。但是,如今太医院里的御医,都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温意道:“我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愣。镇远王爷猛地站起来,也顾不得男女有别,拉着温意的手臂,急急地问道:“你懂?你真的懂吗?你能确保叶儿安全吗?” “继儿,急病乱投医不是一个好办法,你休要慌张,且听御医说说还有什么办法。”皇帝蹙眉道,略有些不悦地瞧了温意一眼。 他乃是一国之君,对温意的话自然是不相信的。一个从未接触过医学的人,如何懂得古籍上的医方?而且把人的肚子剖开,这说什么都是一件违反生长定律的事情。 太后也是不相信温意的,她不悦地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逞强,再说,哀家从未听说过你懂医术。” 温意见众人都反对,自然是不敢再说了。毕竟,一旦出事,要她一人的性命无碍,只怕要连累杨洛衣的家人,这罪过可就大了。只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镇远王妃和孩子的生命在她眼前消散,她也做不到。 正当犹豫不决的时候,产房里传出了容妃的惊呼声,“御医,御医,快来啊,出大红了!” 众人闻言,心都吊在嗓子里去了,出大红,而且是在孩子还没出来的时候就出大红了,是否意味着毒素已经去到胎盘,对胎盘造成无可逆转的伤害了? 温意一惊,再拖下去,王妃和孩子都会死的。她在太后和皇帝面前一跪,学着方才镇远王爷那样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道:“皇祖母,父皇,请让我去试试,若我失败了,我愿意自刎谢罪,一命赔一命!” 容妃踉踉跄跄地冲出来,哭喊道:“没呼吸了!” 温意再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推开面前的一个宫人要冲进去,却被宋云谦一手拉着手臂,他凌厉地看着她怒道:“你想干什么?” 温意来不及跟他解释,一甩手,竟也不知道为什么力气会这么大,一甩竟就把宋云谦甩了一个踉跄,她急声道:“我进去看看!”说罢,便飞奔了进去。 镇远王妃躺在床上,仿若败絮一般,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身边围着两名御医在抢救,她挤上前去,施展心外压抢救,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御医都愣住了,都不知道温意在做什么。 太后与容妃也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嫔妃,本来尊贵如她们,是不该进来的,但是生死关头,谁都顾不得了那么许多。 而镇远王妃在温意的抢救之下,终于抢回了一口气,御医骇然地看着温意,这,分明是没了呼吸啊! 太后狂喜,道:“活过来啦,活过来啦!” 温意抹了一把汗,回身跪在太后身前,道:“皇祖母,求您让我试试,准备剖腹产吧!” 太后见她救醒了王妃,沉吟了一下,问御医,“你们可还有什么法子?” 第19章 剖腹产 第19章 剖腹产 两名御医连同刚才在外面回报情况的蓝御医都一同跪下,面色颓然地道:“微臣无能!” 换言之,他们是没有任何的法子了。 救人如救火,太后也深知这个道理,抬头问镇远王爷,“你怎么看?媳妇是你自己的,你做决定。” 镇远王爷之前听到说没呼吸了,心中早绝望,如今看到温意三两下救醒了王妃,便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温意身上,他慎重地点头,“孙儿认为,该让弟妹尽力一试!” 温意松了一口气,急忙回身命人准备东西。自然是没有手术刀的,但是在皇宫内要找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是难事。不一会儿针线,高度烧酒,火盘消毒,还有剪刀,全部齐活。 如今最艰难的,就是没有麻醉药。温意看着镇远王爷,“你们刚才说的封穴,能否让她没有知觉?” 镇远王爷道:“可以!” “好,劳烦王爷为王妃封住穴位!”她又命人先给王妃灌一碗参汤吊神,才开始准备手术。 容妃扶着太后出去了,宫人搬来几张椅子,让主子们坐着,只是太后却坐不住,在门口不断地徘徊。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里面却悄无声息。大家心里其实都已经绝望了,这中毒,横胎,早产,加上见大红,孕妇死过一次,基本是没救的。 宋云谦站立着,紧蹙眉头,死死地盯着产房的紧锁的大门,他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情愫,一种奇异的激动,一种奇异的盼望,他希望立刻可以看到温意走出来,然后跟大家宣布,王妃活过来了。 “母后,不用太担心,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叶儿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皇帝扶着太后劝道。 太后全身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呼吸有些困难起来,她一直都有哮喘病,方才压力过大,又晕过一次,身体其实早支撑不住的,只是王妃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罢了。 她面如死灰地道:“御医说孩子是救不活了,如今只盼着叶儿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皇帝心中也不好受,毕竟这个是他第一个孙子,自从王府那边宣布喜讯开始,他便期待了许久,甚至连名字都起好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宋安然! 如今,孩子不能安然,希望母体安然吧! 大家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温意身上,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希望是多么的渺茫。 镇远王爷一直蹲坐在门口,凝神听着产房里的动静,仿佛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便要立刻冲进去。 就这样,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屋内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太后有些坐立不安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一名嬷嬷道:“赶紧地,去把哀家的佛珠给哀家取来!” 嬷嬷急忙应声而去。过了一会,便见嬷嬷取来一个金黄色的锦盒,打开锦盒,一条沉香木佛珠就静静地躺在锦盒内,太后双手合十,念了一句,然后才伸手巍巍的取起佛珠,闭上眼睛,一手捏着佛珠,一手竖起来放在下巴对下的位置,口中也默默地念了起来。 此时,产房的门打开了,稳婆急匆匆地走出来,她本是辅助王妃生孩子的,但是如今已经沦为跑腿丫头。 镇远王爷立刻站起来,一把拉住她问道:“怎么样?” 稳婆福福身子急道:“王爷休要问奴婢,奴婢去取热水!”说罢,又急匆匆地走了。 热水取来之后,门又关闭上。方才温意说过,谁都不许进去打搅她,否则会有滋生什么细菌病毒引起危险。所以,即便镇远王爷多么的想冲进去瞧瞧里面的情况,却也不敢轻易违背温意的话。 洛凡此刻的神情是十分复杂的。当然,她心底不希望温意真的能救王妃。她甚至觉得十分奇怪,为何杨洛衣竟像是变了个人私的,她可以作证,杨洛衣是从来没有学过任何的医术。 她不知道杨洛衣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胆,因自小被封为御晖郡主,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她要一直讨好这个所谓的姐姐,才能得到父母的宠爱,而这位姐姐,装得是温婉贤淑,温柔大方,但只有她才知道,杨洛衣其实是一个自私小气心胸狭隘的人。 杨洛衣已经抢了她太多东西了,不能再让她抢走王爷的心。 第20章 母子平安 第20章 母子平安 时间一分分地流逝,开始的时候,大家也还能安静地等候,如今都过去一个时辰了。许多嫔妃开始轻声议论,皇帝也有些坐立不安,只是他见太后依旧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默念佛经,他也只好按耐住。 宋云谦在这个时辰之内,几乎是没有动过,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杨洛凡往他身边靠了一下,道:“王爷不必太过忧心,王妃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宋云谦哑声问道:“她学过医术吗?” 杨洛凡轻声道:“据妾身所知,没有!” 宋云谦摇摇头,“不知死活的人,她要死,本王也不拦着她!”口中虽是如此狠毒地说,但是心里竟觉得有些难受。因为他知道这一次若是救不活镇远王妃,皇祖母最后一定会怪罪下来。王妃若就这样死去,至少是完整的身体,可现在硬生生地剖开了肚子,还是逃不掉厄运,那么,严格来说便算不得是完整的遗体。皇兄与皇祖母一定会因为这样而怪罪她。虽不至于是死罪,却也够她受的。 他微微甩了一下头,为何要替那女人难过?这么恶毒又爱现的人,死了也不足惜,况且,她还是害可儿的凶手,这种人早死早超生。这样想着,脸色便冷凝了起来,活像那女人马上就要死了一般。 像是过了一辈子之久,里面,终于听到了一些动静。 是一声婴儿的啼哭!那啼哭声虽然很弱很弱,但是,却如同寂静的黎明一声洪亮的鸡啼,替这暗黑的天空撕开一道裂缝! 太后猛地站起来,嘴唇都哆嗦了,“是孩子的哭声吗?是吗?” 镇远王爷整个人跳了起来,脸上陡然被狂喜侵袭,他微微扭转脑袋,回头看着太后,也看了看众人,不确定地问道:“大家都听到了是吗?是孩子的哭声是吗?” 门咿呀一声被打开,这一次走出来的不是稳婆,而是蓝御医,刚才他温意留在里面帮忙。 他神情有些痴罔,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以致嘴唇和双手都微微哆嗦,他声音略微颤抖地对镇远王爷道:“恭喜王爷,母子平安!” 镇远王爷闻言,就要冲进去,却被御医拦着,御医道:“宁安王妃说如今还不能进去,她还在为王妃缝补伤口!” 太后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站起来,嘴唇微微开启,还没说话,身子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身后的宫人连忙扶着她。皇帝急忙命人把太后送回寿宁宫,再命御医前去为太后诊治。 皇帝脸上的担忧全数卸下,只余满脸的狂喜,连声道:“太不可思议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蓝御医也愣愣地道:“实在是奇迹,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呼吸,全身青紫,分明是窒息了。但是,王妃倒吊着孩子,拍打了一会,那孩子竟然活过来了!”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骇然。大家的眸光齐刷刷地看向宋云谦,宋云谦顿时觉得一种自豪腾上胸口。 一名嫔妃想起方才说的见大红,便上前问道:“那方才说见大红了,如今怎么样啊?止住了吗?” 蓝御医道:“止住了,只是,宁安王妃说镇远王妃还不算安全,镇远王妃身中奇毒,若不能解毒,只怕也是……” 众人的心立刻又吊了起来,镇远王爷蹙眉问御医,“知道所中的是什么毒吗?” 御医摇摇头,瞧着皇上道,“皇上,记得前年,匈国曾经进贡过一朵天山雪莲,这天山雪莲能解百毒,不知道能否给镇远王妃服用?” 皇帝见母子平安,早开心得不得了,区区雪莲哪里会吝啬?遂立刻命人开冰库去取。 雪莲很快就熬成药汁送了过来,这药汁金黄色中透着一丝淡青,是加了千年人参做药引,解毒之余还能固本培元。镇远王爷守在王妃身边,温柔地为她擦去汗水。 当她拖着几乎虚脱的身子走出来的时候,迎接她的一片惊叹之声。 她下意识地抬头寻找宋云谦的身影,见他站立在秋阳之中,身影被金色的阳光包围着,脸上也终于不是那责备沉郁之色,她心一松,他若是相信自己的医术,那么,只要哀求几回,总会让她去看可儿的。 皇帝走上前来,赞赏地道:“洛衣,你救朕的孙子有功,朕要封赏你,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她思索了一下,道:“儿臣希望父皇能应允一件事情!” “尽管说,莫说一件,哪怕是十件,朕也应了!”皇上心头正开心着,遂开怀地道,赏赐莫过于是金银珠宝,这些东西,他从不吝啬。 温意笑道:“这孩子是儿臣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而儿臣也是孩子的婶母,但是儿臣不满足这婶母的称呼,希望父皇准许儿臣做孩子的义母!”温意这个要求也不是随口提出来的,她做了皇孙的义母,那皇孙的父母,也就是镇远王爷夫妇跟她的关系就不仅仅是弟妹妯娌的关系,还深了一层,日后自己有事,还能仰仗他们。 皇帝一愣,没想到温意求的是这件事情,他赞许地瞧着温意,嘴角泛起一抹浅笑道:“没有你,也没有这孩子了,你大概是孩子命中注定的贵人,朕准了,以后,你便是安然皇孙的义母!” 容妃也拉着温意的手,感激堆满脸颊,笑语晏晏地道:“洛衣,这一次,你救了叶儿,爷救了本宫的孙子,是本宫的大恩人,本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后但凡有人欺负你,你就来跟本宫说,本宫替你教训他。”说着,便横了宋云谦一眼,方才在寿宁宫里,她可是亲耳听到温意怎么说的,那时候她已经感慨良多,想不到温意后来还救了她儿媳妇和孙子,她如今对温意是真心的怜惜了。 温意谦逊地笑道:“谢容母妃的爱怜!” 就在大家都以为镇远王妃会没事的时候,忽然御医跑了出来,脸色惨白地道:“药汁灌下去之后,王妃没呼吸了!” 第21章 急转直下 第21章 急转直下 众人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了温意,谁也没有想到刚刚明明还……怎么一转眼间就变了个模样。 温意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会?天山雪莲不是能解百毒的吗?怎么会这样?” 她急忙跑进去,只见镇远王爷抱住王妃,正伤心得哭不出声来。 温意急忙上前诊脉,脸色陡然一片惨白,天啊,真的没脉搏没呼吸了,明明刚刚已经没有问题了,怎么会在服食雪莲之后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她瞧见镇远王妃的嘴唇和脸比之前还更黑,双眼睁开,嘴角有一丝黑血流出来,凝固了在嘴边。分明是中毒至深的迹象啊!莫非有人在雪莲中做手脚,来不及细想,她连忙抢救,让御医为她金针刺穴,希望还来得及。 “快,准备盐水!”温意着急地喊道,“要多,用大盘装上来!”刚才施行手术,一直是封住穴位的,希望毒液来不及蔓延,只是镇远王妃经历了刚刚的产子,恐怕现在的身体状况挺不住在这么折腾下去了,但此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推着镇远王爷,“小心地扶起她,注意腹部的伤口!” 镇远王爷闻言,手忙脚乱地扶着王妃,让她的身子微微往床边侧着。 盐水很快就取上来了,温意用手探了探水温,然后又命人准备绿豆汤,虽然刚生产的孕妇不能喝太寒凉的东西,但是,如今生命危在旦夕,也顾不得许多了,她真的没有办法保证,在这个危及的时刻,更加没有现代的种种设施,真的能把她救回来。 温意开始灌盐水,但此时的王妃已经没有了反应,那盐水压根灌不下去。这边刚流入口中,那边又流了出来,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真的连希望都没有了。温意急得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喊道:“你千万要撑住啊,不能放弃,你的孩子七个月出生,很虚弱,需要母亲照顾,你千万不能放弃,想想你的夫君会怎生的难过?想想你的孩子要是没有你要怎么办?想想你的父母怎生的伤心?他们承受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温意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心里难过得一片狼藉,仿佛看到自己的父母看着自己的尸体痛哭一般!而自己却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没有机会告诉他们自己好好的,让他们不要伤心。 灌了一会,又去做心外压和人工呼吸。她凭多年的临床经验知道,王妃只是休克,并非是真的死了,但是因为中毒太深,又没有先进的急救仪器,所以即便是休克,也很有可能不会再醒来。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唤醒她,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她醒过来就算过了鬼门关,剩下的事情她也就有把握了。 外边,皇帝震怒,命人彻查天山雪莲被下毒一事。在天子跟前也敢耍这样阴暗歹毒的事情,真真个不要命了,对于皇帝来说媳妇死了事小,但是胆敢挑战他的权威的,却是让他生气了。 宋云谦主动请旨调查,皇帝恩准,他领着太医院的院判亲自督查,从取药煎药送药的各个环节,但凡接触过药的宫人全部都审了一遍,但是皆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药从冰库取出来,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卫公公领着两名宫人去取的,在取药的过程中,卫公公一直全程监督,药没有离开过他的双眼。 药被送到太医院,由于天山雪莲是十分稀罕的药材,所以由太医院的陈御医亲手煎药,在煎药的过程中,卫公公也是全程监督的,期间没有离开过。 药煎好之后,是容妃宫中的掌事宫女郁紫亲自端去,而其中,卫公公也全程监督,也就是在整个过程中,卫公公双眼都没有离开过天山雪莲。从天山雪莲自库房取出,直到煎熬成药端上去,卫公公都可以见证。 宋云谦怀疑过卫公公,但是据所有参与的人所言,卫公公只是全程监督,他自己本人没有碰触过药材,所以不可能是他下毒。 但是药被人下毒了,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有人下毒了,而且下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凡接触过药的人都有嫌疑,煎药的太医,一直全过程监督的卫公公,还有容妃宫中的宫女郁紫,都有嫌疑,但是审问过之后,又谁都没有嫌疑了。相互之间都可以证明,总没有可能这些人全都说谎吧! 产房里,温意依旧不断地灌盐水,已经灌下去好几万绿豆水,不能再灌了,王妃刚生产完毕,身体很虚弱,绿豆水过于寒凉,从中医的角度刚生产完毕是忌服用绿豆的。 没有洗胃的工具,温意只能用手指伸进王妃的喉咙里为她催吐,这样折腾,大伤元气,却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镇远王爷已经彻底放弃了,他跌坐在椅子上,双手蒙面,肩膀抽动,英雄泪从指缝里流出来,滴滴落地,化作心碎的泪花。 温意没有放弃,让御医继续为她揉人中,自己则用现代的急救术抢救。 她吩咐人准备黄芪灵芝汤,黄芪有增强正常心脏收缩的作用,对因中毒或疲劳而衰竭的心脏作用更为明显;能扩张血管而有显着的降压和利尿作用,灵芝的解毒功能也十分显着,如今是疾病乱投医,也管不得其他了,先服用再说。 吐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灌黄芪灵芝汤,一碗灌下去,人没醒来,第二碗就紧跟着灌下去。黄芪有强心的作用,虽然没有强心针有用,但是因为古人的身体没有吃过激素,希望这种强心剂对她是有用的,至少能让她暂时缓过来一口气。 门外等候的人心焦如焚,容妃已经陪着太后跪在佛堂里,求着佛祖保佑镇远王妃,只是泪眼中却有着少许的不同一闪而过,快得不叫人察觉。皇帝还不愿意离去,如今在殿里候着,等着产房那边的消息。 只见宫人忙进忙出,神色仓皇,皇帝的心也一阵阵的发紧。他能理解儿子,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他最了解不过了,恍惚想起自己也有过那种感触,自己差点没有……不禁为自己的这个儿子着急。 杨洛凡与一众嫔妃在产房门外候着,众人都十分揪心,唯独杨洛凡一人,她希望温意一会垂头丧气走出来,跟大家说镇远王妃没救了。 她不恨镇远王妃,她只是不想温意立功,温意本已经得皇后欣赏,宠在心尖,如今太后对她又另眼相看,她救了皇孙,拉拢了容妃和太后,连皇帝都对她投以赞赏的眼神,若是再让她救回镇远王妃,得到镇远王爷的感激,自己要扳倒她坐正王妃的位子,就难上加难了。 她与众妃一样口中念念有词,众妃往日的关系不太好,但是如今躺在里面的,到底不是宫中的妃子,没有利益关系,她们是站在女性的立场上去支持镇远王妃的,女人生产,是一只脚迈进鬼门关的,生产过的妃子以及没生产过的妃子都知道这个情况,所以,作为女子,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难过也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她们此刻什么心思都没有,都希望她能够挺过来才好! 镇远王爷痴痴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摁住腰间的长剑,只要御医宣布王妃薨了,他就立刻自刎王妃面前。留他独活,太残忍了,太残忍了,他要如何面对往后千千万万个没有她的日子?人人都道他是铁汉英雄,战场上从不心怯,从不手软,戍守边疆,竖起一道坚固的屏障,让敌国望而止步。 而他,这辈子所求的,只不过是一个温馨的家,有他所爱的女子,又他所爱女子为他所生的孩儿,如此便足矣。 若这一切都失去,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说他是懦夫也好,说他辜负圣恩也罢,他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娶她的那日,便说了生死相随,她死,他不会独活。而他也相信,若他战死沙场,她也势必跟随他而去。 御医已经放弃了,温意却像是入魔了一般,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镇远王爷轻声道:“弟妹,算了,不要折腾她了,让她安心地去吧!” 温意抬头,脸上满是焦灼的神色,她固执地道:“不,她还没死,还有救!只要她醒过来……” 镇远王爷苦笑,凄然道:“呼吸已经停止了,本王不能再让她受苦!”他推开温意,上前温柔地抱起镇远王妃,柔声道:“叶儿,为夫带你回家!” 温意拦在镇远王爷面前,额头有汗水滑落,满眼执念,劝道:“王爷,不能放弃,只要她缓过来,我就能救她,求您让我试试!” 镇远王爷摇摇头,抱着王妃便要走。 温意猛地站起来,扬手就给了镇远王爷一个耳光,怒道:“放下她,她是我的病人,没有人可以动她。” 镇远王爷愣愣地看着她,眼里多了一抹厌恶,“她已经去了,你何苦还要折腾她?” 第22章 侧妃的隐忍 第22章 侧妃的隐忍 御医们见温意如此激动,已经远远超出一个妯娌之间的关怀,大家怕她惹祸出事,也纷纷劝温意,“算了,王妃中毒已深,加上产后出血,大罗神仙难救了,宁安王妃,还是算了吧。” 温意却执意拦在镇远王爷面前,道:“我不管,总之病人还没断气,我就不能放弃抢救,你放下她,不许动她,她虽是你的妻子,但也是我的病人,她没有放弃,我也没有放弃,没有人可以逼我们放弃。”她自知自己力气不大,但是却还是强行从镇远王爷怀里抢镇远王妃,本以为抢不动,谁料情急之下,她的力气竟比平常大了许多,镇远王爷竟然手一松,王妃就落在她手上了。 温意吃力地抱着王妃,放置在床上,她伸手探脉,看瞳孔,还有生命的迹象,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镇远王爷被温意的固执镇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温意的举动,虽然觉得他一切都是徒劳,但是,那种厌恶慢慢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感动。 他感谢温意,能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惜叶儿。 参汤上来了,又继续灌了黄芪灵芝汤,开始的时候,汤药从王妃的嘴角流出,但是慢慢地,竟然灌进去了一些,最后,镇远王妃被汤药呛了一下,竟然缓了过来。 温意瘫软在地上,双手掩面,身子微微颤抖,终于,是暂时把王妃拉了回来。 镇远王爷与众御医皆是一愣,镇远王爷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的狂喜,怕这份狂喜太过明显,会招惹老天嫉妒,他伸手抚摸着王妃的惨白的脸,含悲带喜地唤了一声:“叶儿!” 镇远王妃缓缓睁开眼睛,浑身难受得要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凝神看镇远王爷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那么轻轻地瞧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又缓缓地闭上眼睛。 镇远王爷用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虽然气若游丝,但是,手指还能感受到她鼻间温热的气息。 温意知道情况不乐观,失血过多,身中两种毒,加上剖腹产的,伤口若弄不好,发炎是随时的事情。这几日是关键,不能再封穴位,否则血液更不能流通,身体也复原得慢,本来已经失血过多,若再生不了新血,只怕危险随时到来。 镇远王爷哑声对温意道:“弟妹,谢谢你!” 温意抬起头,双唇微颤,她看着镇远王爷眼里的希望,心中不忍跟她说王妃目前的情况,但是,他是有知情权的,自己这样强行救回王妃,若最后还是救不回,只怕,镇远王爷的希望落空,打击要比之前更大。 她道:“王妃还没过危险期。” 一句话,道尽一切。 镇远王爷明白,御医也明白,相信王妃心中也明白。 宫女搀扶着温意出了初阳殿的正门,雪贵妃上前问道:“如何?” 宫女福身道:“回贵妃,王妃暂时救了回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杨洛凡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眸光落在温意脸上,温意发际濡湿,脸色苍白,虽有宫女搀扶着,但是双腿还是有些发软,站立不稳。 此时,宋云谦领着侍卫进来初阳殿正殿向皇帝复命后过来这边看看情况,见到温意出来,他连忙上前问道:“皇嫂情况如何?” 温意抬头看他,如此秋寒的日子,他的额头有细碎的汗珠,可见刚才一路多匆忙,她知道他要为王妃查出凶手,不管宋云谦之前对她如何,但是这份兄弟情深让她感动。 她哑着嗓子道:“刚缓过来,但是还没过危险期。” 宋云谦一颗心落地,他看着温意的眼光多了一份温暖和赞赏,道:“你也累了,先去休息一下,本王还要去调查一下,晚上再领你们出宫去。” 温意嗯了一声,她稳住心神,独自上前走了两步,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前扑去,宋云谦眼捷手快,在她扑落地面之前抱住了她,急唤道:“杨洛衣,杨洛衣,你怎么了?” 洛衣之前因为情绪紧张,如今放松便有些虚脱,她强自稳住步伐,甩甩头,道:“我没事,大概没吃东西,血糖低了。” 鼻翼间传来他男性的馨香,这种香味让她有一种熟悉感,她的记忆不期然地飘到初初穿越来的那日,那一场缠绵暧昧却又残酷冷漠的床戏。 “小菊……”宋云谦正想唤小菊进来,杨洛凡已经一步上前,扶着温意,温婉地对宋云谦道:“王爷,让妾身扶姐姐去休息,王爷去忙吧,妾身一定好生照顾姐姐的。” 宋云谦眉目有些温暖,凝视着杨洛衣道:“那辛苦你了,洛凡,你扶她去偏殿休息,命人给她张罗些热食!” 杨洛凡低眉顺眼,乖巧懂事地道:“是,妾身知道。” 她的手落在温意的腰间,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柔声道:“姐姐,妹妹扶你去休息。” 温意如今疲惫至极,已经不想去理会跟杨洛凡之间的嫌隙,只轻轻地道了一声,“劳烦妹妹了!” “姐姐累了,不要说话。”杨洛凡扶着她,一步步往偏殿走去。自然有宫女跟着去伺候收拾,但是杨洛凡扶着温意进了偏殿的房间后,便打发了宫人出去准备食物。 她把房门关上,回身淡淡地对着床上的温意道:“我竟不知道你懂得医术。” 温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脑子却是不得安宁,她在想有何法子救王妃,乍听到杨洛凡的这句话,她愣了一下,随即淡然地道:“我的事情,你并不是全部都知道,正如我一直不知道你原来如此讨厌我。” 杨洛凡没有再出声,经过今日,她知道自己除了王爷的宠爱之外,别无所依,若在寻常家庭里,有夫君的宠爱便是一切,但是在这里,这里牵扯到太多的人,太多势力,连自己的夫君尚且要仰人鼻息,她如何能不低头?她已经对这位所谓的姐姐低声下气这么久了,不在乎多等些日子。 她知道,她要的始终都能等到,因为,她有王爷的爱。 皇后终究是不能护着她一辈子的! 温意见她没说话,她也懒得说话,脑子在飞速转着,以前曾经跟过一个中医教授,学过一些中医,解毒的药草她知道不少,但是,不知道王妃所中的到底是什么毒,很难对症下药。除非,有一样中药是能够解除百毒,否则,漫无目的地去找,就算最后找到,王妃也等不到了。 “其实,”杨洛凡沉默了一会,又缓缓地道:“我对你并无敌意,只是上天让我们爱上同一个男人,我们不得已,只能为敌。” “我对宋云谦已无感情,你爱他无所谓,只是你别来打搅我的生活,别处处与我为难,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温意有些烦乱地道,离开自己的亲人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已经让她难受不已,真不想再延续杨洛衣与杨洛凡之间的恩怨,尤其这些恩怨牵扯到感情,是最让人头疼的。 女人,有时候为了爱情,可以不择手段,她怕这样疯狂执着的女人。 杨洛凡冷笑一声,“姐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虚伪?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承认了?你自小就爱着王爷,此乃众所周知的事情,否则,你也不会千方百计要嫁进王府,更不会因为王爷而处处刁难我,给我难堪。”虽然说了要忍着,但是听温意说这句话,她还是沉不住气要讽刺她几句。虽然,那些所谓的刁难都是因为自己处处设下陷阱,杨洛衣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耍心眼,直来直往,就算有气,也会直接发出来,不会藏在心底,但是这样的做人处事方式,最容易得罪人,也最难得人心。 温意不想再搭理她,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信不信由你!” 杨洛凡止住了话题,她躺在贵妃榻上,拉来一张锦被覆盖住自己的身体,阖眼休息。今日这一场风波,着实也吓着她了,原来,女人的生命是这么脆弱,繁衍后代,为自己深爱的夫君生孩子,竟也会丢掉一条性命。而更让她觉得忧心忡忡的是,这镇远王府如此和谐的地方,竟然也有下毒这样的事情出现。镇远王妃与世无争,但是,终究却可能丢掉性命,所以,就算你不欺负人,就算你不去争,人家也未必会放过你。 这一刻,杨洛衣心中笃定她无论是目前还是以后,她都不要做被人下毒陷害的那一个,她要先发制人,首先在王府里脱颖而出,成为王府第一人,稳住自己的位子,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才能有好日子过。 温意休息了一会,又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就直奔太医院。 御医们还没用餐,也顾不上用餐,所有人都在翻阅药书,皇帝下了命令,要太医院今日之内诊断出王妃所中何毒,好对症下药解毒。 院判大人见温意来到,连忙起身相迎,温意为王妃剖腹产一事在太医院掀起了不少的波澜,院判是个虚心爱才的人,欣赏有本事的人,所以对温意便多了几分敬重。 “参见宁安王妃!”院判率人行礼。 第23章 救命灵草 第23章 救命灵草 温意迈腿进来,道:“大家不必多礼了,我过来跟大家研究一下王妃的毒。” 陈御医道:“卑职等正在翻阅古籍,但是还是无法断定王妃所中的是什么毒。” 有医士为温意搬来椅子,温意坐下后,接过古籍看了一下,道:“其实现在想查证什么毒费时太久,我怕王妃等不到,大家不如查查有什么药能解百毒的。” 院判大人闻言,也觉得有理,道:“宁安王妃所言甚是,与其这样耗费时间,不如查看一下有什么办法解毒。对了,不知道王妃有否听过灵草?” “灵草?您是说甘草吗?”温意对诸位御医十分敬重,在医学上,他们都是她的前辈,尤其在中医学上。甘草又名灵草,可以缓解毒性,有解毒的功效,但是对付这么凶猛地毒,只怕甘草是起不到作用的。 “非也,这种灵草生长在高山之巅,极寒之地,一山之中也就只有一两株,十分罕见,这种灵草能解百毒。”院判取出一册泥黄色斑驳破旧的古籍,书页上只依稀看到“巫医”两个字。 温意问道:“这本是什么书?” “苗疆古巫医,是卑职的师傅从苗疆带回来的,但是破损甚多,只有几页依稀可辨,这里记载有一种叫灵草的植物,能解百毒,叶子细长,叶齿锯形,墨黑色,叶子上有细小圈圈,圈泛白色。”院判按照古籍念了出来,只是古籍中没有附有图片。 温意一愣,急忙取过古籍看,这种形状颜色的草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沉思了一下,脑子里顿时灵光一现,对,在一个中医研讨会上,有一位来自苗疆的教授曾经给她看过一幅这样的中药图片,但是当时忘记了这种草药叫什么名字,似乎是叫什么含珠灵草,有解百毒,固本培元的功效。 她惊呼,“这种药草,我见过。” 当时那教授是用相机拍了照片回来,所以照片十分清晰。 众人大喜,院判连忙道:“王妃见过?那实在太好了,是在哪里见过?能采回来吗?” 温意摇摇头,“我没见过实物,只是见过图片,而且我也不肯定是不是这种解毒灵草。” 大家眼中的希望有熄灭了,知道也没用啊,不知道哪里有这种灵草,天下之大,哪里去找? 院判鼓励着大家的士气,道:“总算是知道这种灵草是确有的,咱们现在继续翻查大山杂记,看看哪里盛产这种灵草。” 众人又是一阵翻书,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天空中有压抑的气氛,看来一场大雨将至了。 御医们都顾不上用饭,只是随便吃些馒头对付了过去,王妃命在旦夕,镇远王爷若是因此一蹶不振,那国家边疆便损失了一员猛将,众人都不乐见的。 “有了!”陈御医忽然跳起来,像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天狼山,这里记载天狼山上有这种灵草,王妃,您看看。” 众人急忙凑过去看,温意接过书念出来,“天狼山盛产药材,附近毒蛇猛兽奇多,有进山打猎的猎人时常中毒,后一名叫含珠的少年发现有一种灵草能解百毒,并且救了许多人性命,为纪念此孩,故此灵草取名为含珠灵草。” 温意狂喜道:“没错,就是含珠灵草,我马上去天狼山。” 说罢,便要往外奔去。 院判大人连忙拦住,道:“王妃,不可,咱们必须马上请示皇上,让皇上派出侍卫前往天狼山,天狼山毒蛇猛兽多不胜数,您一介女流去太危险了,而且山峰险峻,难以攀登,没有武功之人,怕连山腰都去不到。” 温意想想也是,她压根不了解天狼山的地形,也不知道天狼山在何处,她去是不实际的。她道:“那好,咱们马上去禀报皇上,请皇上示下!” 众人便连忙拿着古籍去找皇帝,皇帝听了院判之言,沉吟了一下道:“天狼山倒也不远,只是要攀登险峰,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攀登上去,大家都未曾见过此种草药,茫茫大山,好比海底捞针。” 温意道:“父皇,儿臣愿意陪着侍卫前去,儿臣认得此种草药,并且知道草药生长的地形和条件。” 皇帝蹙眉道:“不行,你去太危险了,高山之巅,艰险异常,又有野兽出没,若出点什么事,朕如何跟侯爷交代?” 温意急了,道:“父皇,此事不容犹豫拖延了,皇嫂的病情不能再拖,如今时间就是生命,拖延多一刻,皇嫂就多一份危险。” “那也要条件允许,现在说的不是绣花扑蝶,而是上山采药,路途凶险,你一个女人家,不知道天狼山的险恶,天狼山之难,难于上青天。”皇帝严肃地道。 宋云谦此时也进来面圣,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便道:“儿臣愿意领人入山寻找灵草。” 皇帝面容稍微和缓,颌首道:“嗯,你去的话是最好不过,朕相信以你的武功机智,一定能够取回灵草。” 温意还想说什么,宋云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你见过灵草,把灵草形容出来,让画师画在纸上让本王带上山,本王一定能够找到。” 温意知道说不动他们,便道:“那命人准备文房四宝,我亲自画下吧,若是描述出来,怕始终不够逼真。” “你会作画?”宋云谦怀疑地看着她,他与杨洛衣相识多年,琴棋书画,她没有一样懂的。 “算不得会,但是基本能画出来。”温意道,当然这样说是谦虚了,她在现代作画的功夫,比起很多画家也不逊色。 画纸在文案上一摊开,宫女在旁边磨墨,温意提笔蘸墨,闭眼想了一下灵草的形状,便宣于纸上,只寥寥几笔,一株草便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皇帝带着欣赏的口吻道:“不错,想不到朕的儿媳妇画工竟如此出色。” 温意谦虚地道:“父皇过奖了,儿臣涂鸦的功夫,不堪入目,让父皇见笑了。”如此得体的对答,让皇帝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赞叹不绝。 宋云谦有些复杂有些怀疑地看着温意,莫非以前的她一直都伪装?他分明见过她画的一只小狗,简直丑不忍睹。 有了这幅画,事情就好办了。等墨迹干了,宋云谦道:“儿臣立刻出发,三日之内,一定回来。” 温意始终想跟着去,但是皇帝和宋云谦都反对,她也没有办法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院判大人忽然慎重地拱手禀报道:“皇上,微臣以为,应该让宁安王妃一同前去。” 皇帝一愣,问道:“何出此言?” 院判大人道:“天狼山虽然凶险,但是有王爷在,想必要带王妃上山也不是难事。最重要的是如今我们单凭一张画纸在茫茫大山中寻找灵草,王爷与侍卫也不知道灵草的生长位置,更不懂得采摘之法,一旦破坏了灵草的根部,这天狼山上,只怕难以再找出第二株!” “哦?采摘还讲究法子?”皇帝皱着眉头问,神色颇有些怒气,他是天子,但是却总是有那么多事情他无法控制,他有强大的无力感,这种无力感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所以便以怒气掩饰。 温意回答说:“回父皇,确实如此,灵草的根部很深,别看它只有短短的枝叶,但是根部却可以长达一丈,而灵草的根部,才是解毒的最重要部位,所以不能够被破坏。灵草的生长方式很奇怪,犹如猛虎,一山难容二虎,就是说一个山头,只有一株灵草,求父皇让儿臣随同而去,儿臣保证,不会负累王爷的。” 皇帝瞧着宋云谦,询问道:“皇儿,你的意思呢?” 宋云谦自然是不想带着温意出去,但是,如今为了救镇远王妃,私人恩怨也只能是暂时放下,他拱手道:“父皇,儿臣愿意带着她去,她见过灵草,有她跟着前往,会事半功倍。” 皇帝微微颌首,道:“好,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带着洛衣前去吧,但是记住路上小心照顾她,莫要让毒蛇猛兽伤害了她。” “儿臣知道!”宋云谦回答说。 温意舒了一口气,出了御书房,她对院判大人道:“这三日,劳烦诸位大人继续给王妃用药,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就算昏迷,可以适当地用封住穴位的方法来延迟毒性入侵内脏。” “王妃请放心,卑职一定竭尽所能,护住镇远王妃!”院判大人慎重地答应,又道:“王妃一路小心!” “嗯!”温意颌首,回头看着宋云谦,问道:“那,我们是否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宋云谦淡淡地道:“还收拾什么东西,马上就进山吧。” 温意道:“进山可以,但是我有好些东西要购买的,你先陪我与一趟市集。” 宋云谦不耐烦地道:“现在是入山寻找救命良药,不是去游玩,有什么需要买的?饿了吃野果,渴了喝溪水,你要是煎熬不住怕辛苦,就别跟着来。” 只是温意也很固执,她坚持要买,宋云谦只得气呼呼地送她到市集,然后把马车停在一边,等了她大约半个时辰,才看到她缓缓地背着一个大包裹从街头走来。 第24章 共赴天狼山 第24章 共赴天狼山 宋云谦并没有问她包裹里是什么东西,只是不甚耐烦地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温意瞧了瞧他身后,问道:“就我们两个去吗?” “不然你还想多少人去?本王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给本王惹麻烦,自己顾好自己,本王不会照顾你。”宋云谦冷冷地道。此去天狼山,凶险异常,除了野兽毒蛇,还有一样让他甚为担忧的,就是天狼山附近有山贼出没,这也是他没有让人跟随的原因,因为人太多,容易引起山贼的注意,两人潜行入山,避过山贼的耳目,免去不少麻烦。 倒不是说他怕山贼,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浪费时间。温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时间就是生命。率人入山,固然能战胜山贼,但是却因此耗费太多时间了。 温意没有说话,上了马车,把包裹放在身边。 马车起行缓慢,出了城进入官道之后便开始疾驰起来。温意有些晕车,掀开帘子让外面的冷风吹进来,如今是秋日,八月过了,重九没到,天气偶尔还很热,但是入夜之后,多数有些寒冷。如今外面漆黑不见五指,摸黑上山,总还是有些危险的。 宋云谦让车把式驾车,他也进入马车之内,他没有和温意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温意之前画的那灵草图画仔细瞧着。他认为,带温意上山,始终是一个负累,所以打算在山下找家客栈让她住下,他自己入山。带她出来,不过是不想逆旨而行。 天狼山那么高,就算有武功的人,攀爬也十分困难,莫说一个弱女子了。带她去根本就是负累,他去过一次,对那边的地形也有一定的了解,他已经笃定,温意是无法攀爬上去的,她愣是要跟着去,到时候也只会拖累他。 温意已经有些累了,回想起今日抢救镇远王妃的时候,种种艰险,医疗条件如此落后的情况下,能保住胎儿,算是万幸了。但是做人不能靠幸运,她一定要找到灵草解去王妃身上的毒,不能让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妈妈。 “累的话就不要跟着出来!”宋云谦见她恹恹欲睡,不由得有些动气地道,此去路途漫长着,现在就累了,什么时候能到?看来在山脚下丢下她是必要的了。 温意没有睁开眼,口中淡淡地回答道:“有时间休息,当然要好好休息,我知道路途漫长艰险,所以争取时间睡一下。” 宋云谦倨傲地道:“路途艰险也与你无关,本王会在天狼山下为你找一家客栈住下,等本王寻得灵草下山之日便会带你回京。” 温意陡然睁开眼睛,愕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不带我上山?” “带你去,弊大于利!”宋云谦言简意赅地道。 温意争辩道:“但是父皇……” “不用拿父皇来要挟本王,本王带你出来已经是遵旨而行!”宋云谦闭上眼睛,一副不欲再搭理她的模样。 瞧着如此冷凝淡漠的宋云谦,温意心中有气,却也发不出来,心下暗自寻思如何能让他带着自己上山。 灵草如此难寻,一个未曾见过的人,在茫茫大山中寻找它,真可谓大海捞针,她不希望他无功而回。 正欲说话,宋云谦又睁开眼睛,有些轻蔑地道:“就算你不上山,本王也会在父皇面前记你一功,你不费任何功夫,又得来了功劳,便宜你了。” 原来,他以为她跟着去是要邀功。 温意笑了笑,不再分辨,随便他怎么想吧,他这么厌恶她,就算她分辨一万次,他都不会相信一分的。 宋云谦心里也很矛盾,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个清楚,但是因着心中往日对她的厌恶,他问不出口,就算她今日做了一些让他刮目相看的事情,他打心底还是厌恶她。她心机深沉,她心肠歹毒,她性子刁蛮,很多很多,她的缺点都曾经那么毫无遮掩地暴露于他面前。 他甚至觉得,如非必要,他不想跟她说一句话。 但是,眼前的她,却又如同一块磁铁,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当然,这种吸引力是指他心中的各种疑惑。 一路颠簸,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京城的范围进入筑州。过了筑州便是天狼山脚下,马车大约还要再行走两个时辰左右,也就是差不多天亮,才能够到达天狼山脚下。 温意在一路颠簸中睡着了,她的头开始是侧向外的,但是因为寒冷,她在睡梦中下意识地缩了向宋云谦的方向,即将靠在宋云谦肩膀的时候,宋云谦忽然伸手推开她,力度很大,她的头撞在边上,轰的一声响。 温意醒来了,摸着发疼的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有些冷傲,“不要借故接近本王,本王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温意裹紧衣衫,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甩甩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她道:“放心,不会有下一次的。” 宋云谦本以为会看到她受伤的神情,往日就是这样,她为她做了很多很多事,然后换来的都是他的冷言冷语,然后她就会一副想哭又不敢哭,强撑着笑脸却要滴泪的表情。 但是,今日竟半点难受的表情都没有。 他低低地嘟哝了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杨洛衣?” 温意脑子顿时醒了过来,这句话太危险了,是否意味着他怀疑她的身份?但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她故意一副听不清楚的样子问道:“你说什么?”这个年代,应该也听过借尸还魂的事情,若他怀疑她的身份,揭穿她借尸还魂的事,那她将会遭受些什么对待?温意自动脑补一个女人被架在高高的木架上,木架的下面,燃着熊熊火堆,围观的约莫有上千人,人人口中都在喊道:“烧死她,烧死这个妖孽!” 温意打了个冷战,太恐怖了。愚昧的古代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最爱就浸淫妇猪笼和烧死妖孽。 不行,还真的不能叫人瞧出端倪,否则,她会死得很惨的。 也因为顿生的这个念头,温意笃定要拉拢镇远王爷和太后这两个护身符,日后一旦自己出事,还有个人帮忙。 宋云谦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也不能与他为敌,自己一天没有独立出来,一天还得看他的脸色行事,谨慎些是好的。 宋云谦没有搭理她,闭目养神。 丑时三刻,马车徐徐停下,车把式掀开帘子道:“王爷,先歇一会,奴才去喂马。” “嗯!”宋云谦打发他去,他伸伸懒腰,下地四处视察一下。 温意坐得屁股生疼,便也跟着跳下来。 停车的地方是官道旁边的一个亭子,亭子约莫三四丈高,漆黑中看不清亭顶的颜色,四周也漆黑一片,草丛里有萤光点点,遍布漆黑的路旁,如同黑幕下的星星,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温意惊呼,“这个时候,竟然也有萤火虫?” 车把式一边喂马一边笑道:“王妃没见过吗?这个时候萤火虫不算多,夏日河旁才多呢,星星点点,忽闪忽暗,漂亮极了。” 温意只见过一次萤火虫,还是初中的时候去露营在野外见到的,那一次目及的美丽,燃点了她对萤火虫的研究兴趣。 她无法想象车把式说的夏日河旁的萤火虫是如何的成群成堆,对于美丽的东西,她没有太丰富的想象力,因为,想象对于大自然而言,到底是狭隘的。 她向往地道:“我多想见一次,见一次那样的美丽!” “瞧您说的,这玩意多了去了。”车把式不明白来自文明社会的人类对原始大自然的向往,他甚至不明白此刻温意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赤裸裸的是对他的嫉妒。 宋云谦沉默着,他的视线没有落在萤火虫上,而是落在温意的脸上,漆黑就是有这个好处,你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人看,而被盯的人又不会发现。 温意的脸上有狂喜,有羡慕,有妒忌,神色不断地变幻着,最后,竟有了一丝黯然,她喃喃地道:“这么漂亮的小生命,却只有五天的寿命。” 萤火虫这一生似乎都在燃烧,但是这一生何其短暂,五天,已经是它们寿命的终点了。 璀璨过后,便是死寂! 温意忽然觉得有些寒冷,下意识地裹紧了衣衫。生命的零落让她想起家人,想起父母兄弟,想起二十一世界的所有好友,她从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此刻,面对漆黑的山体,飘飞闪亮的萤火虫,她忽然想痛哭一场。 她深深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谁跟你说萤火虫只有五天的寿命?”宋云谦听去了她这句话,虽然不想跟她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出口问道,语气多有不屑,觉得她是胡说,但是又见她胡说中有些笃定,仿佛她就是知道萤火虫只有五天寿命。 温意有些诧异,对他主动找她说话有些愕然,但是,她此刻也很想跟人说话,也顾不得让他起疑心,道:“我从一本书上看来的,书上记载,萤火虫这一生很短暂,约莫只有五天的寿命,萤火虫死后,会变成什么呢?人死后,又会变成什么呢?”最后两句话,她不是问他,而是在问这虚无的尘世。 宋云谦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这样的杨洛衣,是他没有见过的。她变了,整个地变了。 他不愿意承认她变得引人注目了,但是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对她的厌恶感,已经开始慢慢地消减。 她提出的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生死,凡人从来就无法参透。 第25章 一路遇险 第25章 一路遇险 休息过后,便要继续赶路。 因着方才的几句交谈,两人都觉得有些黯然,一路并无话。 将近天亮,终于进入了天狼山地界。温意在马车中睡了有半个时辰,只是颠簸途中,睡眠不得安稳。宋云谦在她睡着之际,研究了她许久,她睡着之时,神色平静,如此凝神瞧她,倒也不觉得厌恶。 天狼山脚下,原本有个村庄,山脚下也有一家简陋的客栈,供途人休息。只是马车停下之时,只听闻车夫咦了一声。 宋云谦掀开帘子,彼时正是晨曦初现之际,路旁的野草沾满了露珠,在浅浅的日影下显得流光溢彩。 “王爷,甚是奇怪,客栈已经被拆除了。”车夫指着一块空地略诧异地道。 宋云谦极目看去,这里他曾经来过一次,或者正确地说是途经过,车夫所指的位置,本有一家客栈,只是如今已经变成空地,空地上有颓桓败瓦,杂草丛生。 “许是做不下去,倒闭了。”温意显得有些开心,如此,他便无法安置她于山脚下了。 宋云谦自知没这么简单,大概是附近山贼为祸,客栈也备受骚扰,无人敢住,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继续营生了。 车夫问道:“要不要再往前?” 宋云谦蹙眉道:“再往前一路都是崇山峻岭,怕也没有客栈了,这村子一向不接纳外人,大概也无法入住,罢了!” 温意接口道:“怕是上天的旨意,让我跟着上山。” 说话恭顺,没有一丝得意,免去了宋云谦的厌恶。他自是不能随意安置她的,怕出什么事,父皇母后那边无法交代,沉思了一下,他对车夫道:“你在山下等候,本王与她上山,正午时分左右,会有御林军到来,与你一同在山下候着,若两日内没见本王回来,你们拿着画纸,上山寻找灵草。” 温意闻言,方知道他安排得如此妥当,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上山之路,崎岖漫长,温意背着大包裹,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云谦身后。宋云谦并无怜香惜玉之心,只顾走自己的道,没有回头看一眼温意。 所幸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有经常爬山,所以开始的时候,并不觉得山路难行。 身体似乎有一股力量源源不绝地生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她竟然丝毫不喘气。宋云谦暗暗诧异,但是却不动声色。 终于,他开口说话了,“如今虽是秋日,但是蛇还没完全冬眠,你最好小心点走道。” 温意微微错愕,在明白到他的话里有一丝关怀的时候,浅浅地笑了,道:“王爷请放心,我会小心的。” 宋云谦哼了一声,“本王只要求你不给本王添麻烦,其余是指望不上你了。”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带这个累赘上山了,如今才是刚开始啊,到达天狼山之巅还费时许久。谁知道途中,这女人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山路逐渐崎岖起来,露珠沾湿了两人的鞋袜与衣摆,温意背着大背包,自是显得有些吃力,她自己也暗暗吃惊,虽是吃力,却也不见累,往日行走了这么远,怎么也得歇息了。看来死过一次之后,身体真的发生了变异,她暗自苦笑,希望不会变成蜘蛛,虽然她很喜欢蜘蛛侠。 “慢着!”温意忽然停下脚步,出言轻呼。 宋云谦皱眉,不耐烦地回头看她,“怎么了?再走一段才休息。”他以为她累了,见有大石头在旁,想要休息一下。 温意侧耳倾听了一下,抬头问道:“王爷可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宋云谦听了一下,微恼道:“哪里有什么声音?四周寂静得很。” 温意愣了一下,“是么?只是我似乎听到一些野兽的呼唤。” 宋云谦哼道:“你听到?本王还没听到你便能听到了?” 天色已经亮透了,太阳负重攀爬,天边的朝霞异常美丽,织锦一般铺陈开来。温意抬头瞧了一下,只觉得日光刺目,已经不若方才温和了。四周确实寂静,只是耳边千真万确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莫非是走累了产生耳鸣?也不会啊,她并未觉得累。 只是他有武功的人都没有听到,大概是她听错了。 她道:“大概是我听错了!” 宋云谦露出鄙夷的神色,正欲抬步,却忽地脸色一滞,侧耳倾听了一下,迅速拉着她躲入草丛中,眸子有锐利冷冽的光。 那声音愈发的大了,清晰的在耳边回响,是狗吠声。 温意暗自奇异,这荒山野岭的,自是不会有家狗的,莫非是野狗? 刚这样想着,便见山路上扑出来几条粗壮矫健的狗,她定睛一瞧,竟是凶猛异常的藏獒。 天啊,这里怎么会有藏獒?藏獒的攻击性很强,尤其在它们以为地盘遭受入侵的时候,会很容易就攻击人。 宋云谦摁住腰间的宝剑,蹲立的姿势如同一头矫健的豹子,随时出击。 他下意识地把温意往自己身后推了一下,温意躲在他身后,露出两只眼睛隔着草丛盯着那几条藏獒,藏獒本来是一路下山的,但是却停下了脚步在附近徘徊,她轻声地在他耳边道:“狗的鼻子很灵敏,大概已经发现了我们。” “一会有什么事,你不许出去,躲在这里就行。”宋云谦低低地叮嘱道。 温意默然点头,双手攀住他的后背,不敢动弹。 那几条藏獒果然是发现了他们,大叫一声,一同扑向他们藏身的草丛。 宋云谦持剑而起,嗖地一声,只瞧见日光下的剑身发出一阵寒光,一头藏獒便被他刺中脑袋,血液飞溅出来,染了他一身。被他刺中的藏獒当场倒地而亡。此举没有震慑其他藏獒,反而激起了它们的残酷的性子,他们嘶吼着,往宋云谦身上扑去。 藏獒的动作非常迅捷,宋云谦本可以飞身而起,但是他知道自己轻身而起跃出去,藏獒会转而攻击温意,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拉着温意,一个飞旋转身,长剑刺出其中一只藏獒,只是那藏獒的动作迅猛,瞬间避过后又翻身扑了上来。 温意心中惊慌,她本是太平盛世的医生,哪里见过此等嗜杀的场面?一时间吓得脸色发白,任由宋云谦拖着,前进后退忽左忽右,一不留神,脚就崴了。她忍着痛,不敢惊呼,强迫自己定睛瞧着。 藏獒进攻,是没有任何招式可言的,比不得跟高手过招,可以见招拆招。如此这般全凭蛮力与速度,倒让宋云谦一时没有取胜的把握。 温意瞧着它们的动作,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呼道:“杀左边的,它是王!” 擒贼擒王,那左边的藏獒进攻最为迅猛,其它的藏獒是配合它的行动。 宋云谦也意识到了,把温意往草丛里一推,双脚凌空飞起,身子如同离弦的箭,嗖的一声,剑身从藏獒王的眼睛穿了进去,他的宝剑锋利无比,那藏獒王当场毙命。 还剩余三条藏獒,此刻全部都停下了进攻,用凶残而疑惑的眸光看着宋云谦,宋云谦趁着它们分神恐惧之际,施展剑法,如同天罗地网般袭向其余的藏獒。 不消一刻,藏獒便全部葬身于此。 这一场厮杀,虽然算不得惊心动魄,但是却让温意为之胆战心惊。 宋云谦把剑上的血拭干,宝剑回鞘,转身瞧了温意一眼,他灰色的眸子带着一丝诧异,嘴角却漫开一抹冷笑,“没吓着吧?” 虽是十分讥讽的口吻,但是他却伸出手,“起来!” 温意把手放在他手心,他便用力一拉,她站起来,左脚传来一阵疼痛,她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宋云谦蹙眉看着她,“怎么了?崴脚了?” 温意动了动脚腕,道:“没什么事,可以继续走。” 宋云谦定定地瞧了她一下,淡淡地道:“我们是要马上离开这里,这些凶獒并非野生,乃是有人饲养,一会若是让它们的主人发现我们杀死了它们,好生麻烦!”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养狗?”温意问道。 “这附近,有山贼!”宋云谦接过她的包裹,冷冷地道:“赶路吧,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说你,上山你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啊?” “都是些有用的东西,能排上用场的。”温意见他虽然说话冷冰冰,但是行动间却温柔了许多,心中不由得一暖,也就和气地解释了一下。 宋云谦没再说话,伸手搀扶着她行走。两人身子贴得很近,宋云谦能清晰闻到她衣衫发丝上的淡淡馨香,表面虽然平静,但是心内疑惑丛生。他所熟悉的杨洛衣,虽说不上胆小,但是极怕血,甚至会晕血,但是刚才的她,虽有那么一丝慌乱,却能在他与藏獒厮杀之际,瞧出那头才是藏獒王。若非观察入微,若非镇定异常,若非见多识广,是绝对不可能分辨得出来的。就连他,也得要她提醒才知道。 温意心中,亦是十分惶恐,方才瞧他深邃的眸子,她已经知道他起疑心了。只是,若让她在这个时候还装大家闺秀,她真心装不出来,可若因此被瞧出了端倪,怕后患无穷。 脑子再一次自动播放之前冥想的场面:烧死那妖孽......她的头皮就一阵阵发麻。 不行,要想个法子。只是想什么法子?昨日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相信已经完全颠覆了杨洛衣以往的形象,她再做什么,都无法掩饰这两天她所做过的事情。 第26章 皇孙危急 第26章 皇孙危急 带着这样纠结的情绪,一路上山。 因着太阳渐渐升高,路旁的露水蒸发了,这山林中的寒气也少了几分。宋云谦见温意走得越来越吃力,知道她的脚扭得不轻,便寻了个山洞,扶着她进去休息一下。 山洞很浅,仅仅能容下三人,所以两人坐在洞里,也仅余一点空间。 “你在这里处理一下自己的伤,本王出去采些野果回来充饥。”宋云谦淡漠地道,他知道她略懂医术,相信这些小伤是难不倒她的。 温意唤住他,“不用去了,我这里有吃的。”她打开包裹,取出一包东西,慢慢地打开,油纸内包着的,竟然是香喷喷的烧饼。她再从包裹里取出两个葫芦水壶,丢给他一个,道:“先喝口水,我问过侍卫,这山上一带,水源不多。” 宋云谦手里拿着葫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还是杨洛衣吗?” 温意惊讶地抬头,“王爷何出此言?”面上故作镇定,心里却是噗通乱跳。 宋云谦扭开螺口盖子,仰头饮了一口,眸光锐利地落在温意脸上,她的脸带着微微惊诧,似乎对他的问话好生奇怪。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继续坐了下来,取过一块烧饼放入口中。 这一路上山,又与藏獒厮杀了一场,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他没想过要带粮食,出来行走江湖,一向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是今日的情况有些特别,这一路上山,没有小溪,而又因杀了山贼的藏獒,怕被人跟上惹麻烦,所以自然是不能杀取猎物生火煮食的。 所以,刚才他一定打定主意先些野果充饥,虽然是顶不了肚饿,但是也聊胜于无。 只是,她却随手就拿出了两个烧饼来,如此看来,她倒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肚子饿的时候,烧饼也变成了人间美味,是吃完一个,他还有些意犹未尽。温意微微笑着,伸手撕了一半给他,“王爷请用,我吃不了这么多。” 宋云谦倒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吃。吃完烧饼,又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水,才侧头问她,“你的脚怎么样了?” 温意脱掉鞋袜,脚腕处已经红肿了一片,她从包裹里取出一瓶药酒,在红肿处擦了一下,只是自己擦到底力度不足,达不到效果。 宋云谦瞧了瞧,一把夺过药酒,冷冷地道:“本王是怕你一会走不动道,不是有心帮你。”连药酒都随身携带了,可见她的准备功夫做得很足。 说罢,他把药酒倒在手心,双手搓热,然后敷在她的脚腕上用力搓压了几下。 温意只觉得脚腕处一阵发热,疼痛便真的减轻了,温意轻声道:“谢谢!” 宋云谦神色冷峻,道:“本王说了,不是有心帮你,不过是不想你负累本王。试试动一下还疼不?不疼的话就要赶路了。” 温意动了动,虽还有些微疼,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她暗自惊诧,这古代的药酒果真神奇,或者说中医神奇吧,二十一世纪因为有了西医,中医便慢慢地不被人们认同,甚至有人在网上反对中医,说中医是骗子,要废除中医。如今看来,中医的神奇远远大于人们的认知。反对中医的人,只是没有遇到优秀的中医大夫。 她站起身,道:“我没事了,继续赶路吧。” 宋云谦知道扭伤了脚,不可能这么短时间没事的,对她的坚毅又多了一份欣赏,只是这份欣赏放在心里,面上依旧是淡漠的。 温意见他对自己的敌意似乎减低了些,沉思着是不是该跟他好好地谈谈可儿的事情了。她脑子里残留杨洛衣的记忆,她可以很肯定杨洛衣没有推可儿下水,但可儿是谁推下去的,她也不知道。 当然,若杨洛衣知道是谁害可儿的,也不至于这两年一直辩解也无人相信。毕竟她好歹是御晖郡主,若能说出谁是凶手,一查便分明了。 就因为她也不知道,所以百口莫辩。 杨洛衣的一生看似风光,出身名门,刚出生没多久就被当今皇帝封为御晖郡主,极尽显赫荣华。但是在情路上是极为坎坷的,甚至于死的时候,还是含冤莫白。温意心下暗自叹息,也就更坚定了为杨洛衣洗清冤屈,查出谁才是推可儿下水的凶手。 只是她刚才跟宋云谦之间对上话,若在此时提起可儿的事情,怕再度引起他的反感,所以,只好暂时三缄其口,等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杨洛凡还留在宫里,她知道温意跟着宋云谦上山采药,她也不甘示弱,说要留在初阳殿代为照顾刚出生的小皇孙。 其实宫内有这么多人,哪里轮到她一个未曾生育过的人来照顾小皇孙?只是太后说皇孙在母体便历经了苦难,如今刚出生,母亲生死未卜,多些人气在他身边,为他祝祷祈福,也是一种帮助,便恩准了杨洛凡留在初阳殿侧殿。 安然皇孙本是不足月出生的,加上母体曾经中毒,御医们自然是多留了个心眼。 第二日一早,院判大人亲自来为皇孙把脉,却观察到皇孙的皮肤和眼睛都有些微黄。 “大人,按理说,早产儿应该在三四日之后才会发生黄疸,但是如今十二个时辰不足,就已经这么黄了,会不会……”与院判大人一同会诊的,是上官御医,他一脸凝凝重,不敢说下去。 院判大人也皱着眉头,“确实有些不寻常,你乃是妇婴圣手,留在这边照料着,本官回去与诸位御医商量一下治疗的方案。” 容妃也在跟前看着,听到两名御医在窃窃私语,心中“咯噔”一声,她上前问道:“御医,皇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院判大人躬身道:“回容妃娘娘,皇孙出生时母体中毒,如今皇孙过早出现黄疸,并且才半日的功夫,就已经黄得这么明显,初步,我们只是担心是不是毒液入侵了皇孙体内,伤了肝肾,不过,也只是先做准备而已,皇孙福大命大,相信一定没事的,请娘娘安心。” “安心?”容妃急道:“本宫如何安心?他乃是本宫与王爷的命根子,更是太后的命根子,容不得半点闪失,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确保皇孙平安无恙。” 院判惶恐地道:“微臣一定尽力而为!” 杨洛凡亦在室内,闻言,上前安慰容妃:“娘娘莫要担心,皇孙出生的时候这么大的坎都走了过来,如今相信一定没事的。” 容妃想想也是,这才略微安心,她难过地道:“孩儿,你才出生,便要经受这么多磨难,奶奶为你心疼啊!” 皇孙在傍晚的时候突起高热,身体抽搐,吃下去的奶喷泻状流出来,急坏了一宫的人。 上官御医束手无策,皇孙不能服用过猛的药退热,只能用清肝泻火的方子辅助,只是高热不退,到底叫人担心。 初阳殿内人心惶惶,伺候皇孙的奶娘与宫人都寸步不离地守着皇孙,杨洛凡为了表现自己,亲自照料皇孙,为皇孙敷额退热。 太后也过来守着,皇帝下令太医院,务必要皇孙日内退烧。 上官御医是皇孙的主治御医,皇孙在傍晚的时候还没退烧,皇帝一怒之下,把他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这么一来,太医院里个个都惶恐不已,通宵研制退热方案,奈何种种狼虎之药不能用,加上病因不清晰,用了排毒清肝的药,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皇帝纵然震怒,却也无可奈何了。 王妃的情况也是十分差,王爷一直守在王妃身边,谁也不敢跟他说安然皇孙的情况,怕他经受不住打击。王妃也试过一度停止呼吸,但是被陈御医针灸救了过来,温意走的时候曾经交代过他,若王妃情况变坏,一定要针灸施救。 王妃与皇孙的命,便如同游走在高空的钢丝上一般,稍有差池,就神仙难救了。 太医院没有试过像现在这般期望有外人帮忙,这群大国手,医术冠绝全国,一向高高在上,对谁家的医术都信不过甚至有轻蔑的情绪。但是,此刻全部御医的希望,都寄托在温意身上,期盼着温意快点回来。 而在天狼山上的温意,虽不知道如今宫内的情形,但是她心里无一时不时在猛火上煎熬。作为一个医生,救人是责无旁贷的,对每一个病人,她都是这样的尽心尽力。在现代的时候,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很多疑难杂症都有救治的方法。但是在这里,在古代,中医术纵然高明,但是,有时候诊断错误,诊断偏差,有高明的医术也没用。 傍晚时分,他们即将进入天狼山最险恶的地方,蛇山。 虽然已经入秋,但是正如之前宋云谦所言,天狼山附近的气候并非十分寒冷,所以很多蛇都还没进入冬眠,虽说入秋的蛇攻击力会比夏天降低,但是,顾名思义,蛇山,便是漫山遍野的蛇,其中,毒蛇的种类就占据了七十二种之多。 但是进入蛇山之后,便不惧怕山贼追来,所以两人便在蛇山与雾山的交界处休息一下再行赶路。 温意从包裹里取出一瓶酒,扭开之后,宋云谦蹙眉道:“这酒怎地一阵臭味?” 温意含笑道:“不是臭味,是雄黄的味道,这一瓶是雄黄酒,驱蛇用的。我们先喝点酒,然后一路步行出汗,酒气会在身体的毛孔散出来,蛇闻到雄黄的味道,不敢轻易靠近我们。” 宋云谦灰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下,终究是忍不住夸了她一句,“你果然想得周全!” 温意仰头喝了一口,伸手抹了抹嘴角,粲然道:“我们是来寻药救人的,要救人,首先要确保自己安全。”她把酒递给他,“来,喝一口!” 宋云谦接过酒,伸手擦了擦酒壶沿,不想沾她的口水,温意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第27章 两个鬼故事 第27章 两个鬼故事 喝完酒,两人正式进入蛇山。 纵然温意之前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蛇心里还是骇然不已。 蛇山不大,但是走完也起码要半个时辰。路旁也好,草丛也好,树林里也好,密密麻麻地爬满了五颜六色的蛇,其中有毒没毒的,基本一眼就能分晓。 温意几乎整个人都贴住宋云谦,身子微颤,每走一步都惊心动魄。蛇果真如她所言,他们走来的时候,蛇会自动离开,但是,也并非走得太远,就在脚下两三丈的地方,密密麻麻,堆积成山。 走入树林,温意觉得自己心肝都在颤抖,书上挂满一串串的,不是什么果子藤蔓,而是一条条彩色斑斓的蟒蛇。任由她胆子多大,此刻也吓得魂飞魄散了。 她伸手去抱住宋云谦的腰,低声道:“不要推开我,求求你,就这一次。” 一说话,便惊动了树上一条手臂粗的蟒蛇,蟒蛇嗖的一声,从树上滑落,噗地落在温意的脚边,温意掩住嘴巴,不敢惊呼,只是整个人却跳上了宋云谦的背上,颤抖着箍紧宋云谦。 宋云谦沉着脸,微微弯腰跨过那蟒蛇行走,反手在温意的屁股上一推,把温意抛起来一些,好方便他行走。 温意伏在他背上,心中感激不尽,本以为他会丢下她的,但是想不到他竟然会愿意背着她走。不管他之前对她是什么样恶劣的态度,如今,因着她极端恐惧中他出手相助,以往的种种,皆可以忘记了。 宋云谦其实也是头皮发麻,他背着温意,何尝不是给自己一点安全感?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蛇,他甚至庆幸刚才喝了雄黄酒,否则相信有外人入山,蛇们一定会群起攻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看来,把天狼山看得太简单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终于,戌时左右,出了蛇山。 两人几乎是瘫软在地,温意想起刚才的情形,胃里一阵阵反呕,她扶着树枝干呕了一下,呕得眼泪都出来了。 来到古代这么久,她一直都没正式哭过一次,但是,她现在很想抱住一个人,狠狠地哭一场。 眼前这个男人,明显不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对象,但是她真忍不住心头的酸楚悲痛恐惧害怕,抱住树干就哭了起来。 宋云谦没想到她会忽然大哭起来,愣了一下,沉着脸道:“哭什么哭?现在不是出来了吗?” 温意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泪,陡然转身,有些歇斯底里地道:“你不许说话,不许看,不许听,更不许阻止我!”说罢,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膝盖,脸埋在膝头里,又放声大哭起来。 宋云谦错愕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这么凶这么这么……好玩的杨洛衣,用好玩来形容似乎不对,但是此刻他也想不到其他词汇,因为,她的哭声很吵。 他闷闷地道:“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哭了,叫你不要跟着来的时候你偏要逞强,现在知道危险了吧?” 温意本正哭得痛快,被他说了两句,竟噎住了,心头纵然还依旧酸楚,但是已经没了嚎啕大哭的欲望。她满脸泪痕地瞪着他,怒道:“让你不要说话,我现在哭不出来了,可难受!” 宋云谦膛目结舌,她哭不出来还怪罪于他?什么女人啊这是? 温意站起来,道:“走吧,继续赶路,这里到底不甚安全,找个山洞过一晚吧。” 所幸今晚月光明朗,照影着山路,但是要趁黑上山,这些光线是远远不足的。温意又蹲下来,打开包裹,从里面取出一盏风灯,用点火石点亮再盖上琉璃灯罩,山路便陡然清晰了起来。 宋云谦看着她,刚才还嚎啕大哭,现在忽然间就这么正经了,还真有点转变不过来。女人,真是变幻无穷的动物。 他伸手取过她的大包裹,嘀咕道:“本王要看看你到底都带了什么东西。”他扒开包裹,不由得惊讶地看着她,牛肉干,猪肉干,蜜饯,糕点,烧饼,药油,桐油,艾草,水壶,酒壶,草纸,外衣,盐巴,点火石,匕首,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你带这么多东西上山?有肉吃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还有糕点,天啊,饿死本王了!”他拿了一块猪肉干,放进口中,含糊地继续道:“带你上山,到底还是有点用处的。” 温意抹去眼泪,把包裹扎好,道:“先不要吃了,找个山洞休息再慢慢吃吧,天这么黑,一会有野兽出没。” 宋云谦取过包裹,道:“本王为你背,你拉着本王的衣袖,免得摔下山去。” 这虽然说是山路,其实杂草丛生,荆棘遍地,又陡峭无比,可谓十分危险的。 这也是第一次,宋云谦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 他背着包裹,提着风灯,见温意愣愣地看着他,不由得沉下脸淡淡地道:“还看什么?走吧!” 温意呃了一声,依言拉着他的衣袖,两人缓慢地上山,寻找山洞去。 亥时过,才终于找到一个山洞,这个山洞比白天那山洞大很多,而且洞口有密集的杂草灌木,可以掩人耳目。 温意把包裹里的外衣铺在地上,两人坐在外衣上,然后开始大快朵颐。 用完餐,宋云谦在外面拣了一些干柴入内,架起火堆取暖。 温意把风灯熄灭了,省点桐油。 宋云谦喝了一口水,如今水资源特别珍贵,所以他也不敢多喝。 他抬头见温意盯着他,正欲出口问,却见温意伸手打了他一个耳光,他陡然发怒,她却摊开手掌,手心中赫然有一只花斑蚊子的尸骸,还有一滩血,她道:“我打蚊子。” 宋云谦气结,“打蚊子要这么用力吗?你是公报私仇。” 温意笑了,“打蚊子还牵扯到公事上了?而且我与王爷也没有私仇。” 宋云谦哼了一声,忽然觉得脸上又是一阵奇痒,他瞧见温意的手微动,连忙自己一耳光甩在自己的脸上,又一只蚊子死在他手中。 他气愤地道:“蚊子怎么偏咬本王?” 温意凉凉地笑了,“我怀里揣着艾草。” 他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啪地一声,从耳朵上上又打了一只蚊子,“这都入秋了,还这么多蚊子。” 温意从包裹里取出艾草熏点起来,耳边便再没有蚊子嗡嗡的声音萦绕了。 “早就该点了,后知后觉!”宋云谦微愠,心中想到一个惩治她的法子,他闲适地把手放在大腿上,道:“长夜漫漫,不如,本王为你讲个故事!” 温意顿生兴趣,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宋云谦露出邪恶的表情,嘴角含着一抹笑意,他故意压低声音,道:“这个故事是本王亲自经历的,话说,本王那年十五岁,在山上跟师傅学武功。整座山都是静幽幽的,除了本王,可儿与师傅之外,基本是没有人出入的。那一天,本王被因偷懒被师傅罚站,一直从傍晚站到晚上亥时,本王那时候少年心性,并不害怕,师傅让本王站到亥时,但是本王偏赌气,一直站到子时。子时过后,可儿出来为本王送馒头,本王赌气不吃,还顺手就把馒头丢在地上。可儿生气,扭身就走了。此时,本王看到地上忽然少了一只馒头,定睛一瞧,只见空地里忽然生出一只手来,那人的手枯黑细长,像苍鹰的爪子一样,他把地上的馒头一个个地捡起来,并且用阴沉沉的声音对本王道:孩子,不吃也别浪费了!而空荡荡的地面,除了这只手之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本王自然是不害怕,还伸脚去踩那只手,谁知道那手忽然变长,指甲穿过本王的鞋底直入脚底,本王只觉得脚下一疼,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他说完,本期望看到温意惊吓惨白的脸,谁知道她托着腮,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着他,催促道:“说啊,继续说,我喜欢听,鬼故事什么的最有爱了。” 宋云谦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说完了!” 温意长长地哦了一声,有些失望,“我还以为还有后续呢,那你最后知道那手是什么东西吗?” “除了是鬼,还会是什么?”宋云谦这个故事本是杜撰出来的,哪里会有什么后续。只是吓不到温意,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好歹也是挖空心思想出来的。 温意凑近他,压低声音道:“我也有一个故事,但是一直没有跟人说过,有些小恐怖,你怕不怕?你若是不怕,我就说给你听,给你解闷。” 宋云谦刚才杜撰了那鬼故事,其实心里也有些怵,但是哪里能在温意面前丢了面子,遂冷笑道:“笑话,本王会怕?你尽管说,不够恐怖本王不放过你。” 温意呃了一声,“其实也算不得太恐怖,王爷刚才说的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我要说这个,则是听回来的。”其实,这个事情也是温意自己的亲身经历,但是,因为故事的原因,她不能说出是自己的经历,否则,引出的事情可就多了。 她正正神色,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嗓子,开始说了:“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叫温意……” “瘟疫?有这样的名字?”宋云谦嗤笑,“编故事也找个好点的名字,至少信服力要强点。” 温意额头落下一排黑线,她是广东人,广东人念温意,不是瘟疫。 “这个名字不是关键,王爷是不是要听?听的话就别打岔!”温意也没好气地道。 第28章 临溪地界 第28章 临溪地界 宋云谦故作不耐烦地道:“说说说,大概也不是什么好故事,只是如今乏味无趣,说来听听也无妨。” 温意在火堆里抽了一些柴枝出来,火势便顿时弱了,光线也暗淡了下来,说鬼故事,她是很有经验的,首先要营造恐怖的气氛,光线暗淡之下,洞口凉风嗖嗖,树枝掩映,气氛最适合。 “我要说的故事是发生在一家大医院里,医院,也就是很大很大的医馆,医馆里面有一个地方叫太平间!”温意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悄悄地道:“这所谓的太平间,其实是整个医馆里最不太平的地方,因为死在医馆里的病人,会暂时停放在太平间里……” “这怎么可能?这说法不成立,一般来说,病入膏肓的病人医馆都不会接收,是要送回家里去等死的,而且,我国的风俗,人必须死在家里,灵魂才能够安息。”宋云谦提出不合理地地方。 温意无奈地道:“你到底是不要要听故事的?听故事就不要诸多辩驳好吗?”要知道,最忌的就是别人打断,因为这样气氛会变得很正常。 “不合理的地方总要提出来的。”宋云谦白了她一眼道。 “好,我不说了!” “好,我不辩驳了,你说下去!”宋云谦只好妥协,长夜漫漫,总需要有点消遣的。 温意压低声音,继续道:“话说我们的主人公温意,便是这所医馆的大夫,这一夜,她留在医馆里值班,接到了很多伤者,是官道上两辆马车相撞,人飞了出去,伤者有十几人之多。当然,马车相撞,也牵连了一些途人。她在急救室里为伤者急救,但是很多伤者因为伤势过重而失救而亡。尸体被移送太平间,等候家人来领。 忙完之后,已经过了子时,温意很疲累,但是因为死者的家人已经陆续来到,她必须要带家人去太平间认领尸体。这事儿本来不是大夫做的,但是那晚上,很多人都在忙,所以,她就负责带家属去认尸。太平间的通道很暗,光线模糊,长长的回廊似乎是看不到尽头的,她领着一个伤心的母亲,来到太平间门口,看守太平间的人打开门,她们走了进去。尸体被拖了出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穿着红色的衣服,她是在马车上飞了出去,磕在大石头上的,脑袋破了一个大洞,死的时候,没有瞑目,眼睛瞪得老大。她的衣服上还染了很多血迹,脸上的血被清洗过,皮肤苍白得没有任何颜色,脑袋上的洞清晰可见,黑洞洞的,旁边是红黑凝固的血迹。那母亲一见就大哭一声晕倒了,我连忙,不,是温意连忙扶住她,看守的人出去喊护……医士,她就扶着那母亲慢慢地走出去。就在此时,温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幽怨的声音,是那种长长细细的,又带着一丝哀哭的嗓音:娘……温意当时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只见那早已经死去的红衣女子陡然坐了起来,她脑袋上的洞像一个大窟窿,黑洞洞的,跟她红色的眼睛形成强烈的对比。她就那样哀哀而凄怜地看着温意,温意吓得魂魄不齐,尖叫一声,扶着那母亲就直直地奔了出去。而后来,几名医士过来了,温意跟医士说起这事,医士们进去一看,那尸体好端端地躺着,并没有温意说的情况,而温意也笃定她是亲眼所见。后来,听说此女被送走的当夜,那看守太平间的人听到里面传出嘤嘤的哭声,口中喊着娘……” 宋云谦打了一个寒战,温意抬头问道:“王爷冷?” 宋云谦声音微微变调,“你把柴抽走这么多,当然冷了!”头皮是一阵阵发麻,天啊,虽然是个故事,但是听得还是毛骨悚然啊! “那我再加一些!”温意把柴放回去,柴火发出噼噼啪啪的小爆炸声,空气也陡然暖和了起来。 “王爷还要不要再听鬼故事?”温意说得正起劲,自然想多说几个打发时间。 宋云谦淡淡地道:“不听了,你说的一点恐怖都没有,没意思!” 温意连忙道:“那我接下来说一个恐怖的,真恐怖,我都被吓住了!” 宋云谦双手往后脑一枕,打了个哈欠,“不听了,本王累了!”说罢,往地上一趟,就地睡觉了。 温意有些失望,他累了,但是她却说得十分起劲,而且,她也睡不着。 她站起来,走到洞口往外面看去,极目了望,四周的山峦起伏,像是连绵不断的黑云,一层一层,一重一重地压过来,看久了脑袋有些发晕。 山里很寂静,开始的时候还有虫鸣蛙叫,如今是连虫鸣都听不见了。 温意有些伤感,想起故事里的那母亲,眼泪便滴滴答答地落下,大概,妈妈去太平间看她的时候,也会伤心得晕倒吧?母女情深,她一直是妈妈的骄傲,妈妈的小棉袄,如今忽然说不在就不在,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说。而最让她肝肠寸断的,是她残酷的认知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妈妈和家人一面了。 曾经息息相关的一家人,如今相隔一个时空,永生无再见的可能,是多么让人心碎的一件事啊! 宋云谦自然是没有睡着的,他看着温意走出洞口,然后坐在洞口的大石头上独自垂泪,火光映照她失魂落魄的脸,有没有丝毫掩饰的伤痛。这种伤痛,若不是经历了一些很伤心的事情,是做不出这样的表情来的。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让她整个地性情大变? 他自然是没有问出口的,因为,现在有一样事情困扰着他,而这件事情,让他坐立不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那就是,他很尿急! 自然,作为男人,他站出洞口走远几步就能够解决的。 但是,刚才听了她说的那鬼故事,他现在看看外面都觉得恐怖不已,哪里还敢单独一个人走出去?他心里十分懊恼,当初就不该说第一个鬼故事,拉开她的话题,本想吓唬她的,结果自己深受其害,这次真的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还砸得十分凄惨。 去吧,外面这么黑,阴森森的,谁也没说过这个世界是一定没有鬼的,要是真有的话,而今晚他们说鬼的话题惹恼了那潜伏在深山的鬼,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不去吧,所有大丈夫有所能忍有所不能忍,三急是忍得一时,忍不了一晚的。 温意听到他翻来覆去的,抹掉眼泪回过头问:“不是说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宋云谦瞪着她这个始作俑者,显然,他这个时候忘记了是自己先想吓她的,没好气地道:“本王担心皇嫂,纵然困也难以安眠!” 温意也叹气,“你与镇远王爷兄弟情深,担心是应该的,莫说是你,连我都揪心不已,希望王妃能好起来。”她站起来,拨开洞口的杂草,便要走出去。 宋云谦猛地起身,“你想干什么?” 温意有些尴尬地道:“我想方便一下!” 宋云谦面无表情地道:“本王陪你去,这荒山野岭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毒蛇。” 温意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心暖,道:“谢谢!”她是真的怕了,今晚不敢睡,怕梦中也是万蛇缠绕。 宋云谦心中略得意,只是脸上不动声色,“不必感谢本王,本王是怕你死在外头,无法跟父皇交差!” 温意笑了笑,不以为然,他其实也不是个心冷的人。再者,她就算真的死在这里,他回去也一样可以跟皇帝交差,毕竟来到这么险恶的地方,能确保自身安危已经很了不起,谁还能照顾旁人? 就这样,拨开乱草,两人步行出去,相隔不远,两人都能听到彼此嘘嘘的声音,回到洞中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有尴尬的神情。 宋云谦许是真的困了,回来之后倒头就睡,倒是温意,心里有万千思绪,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出去捡柴枝回来续火。 将近天亮的时候,她才眯了一下,但是,前后加起来,也不足一个时辰。 所幸的是,她并未感到疲惫,连扭伤的脚也都康复了。她十分诧异,但是最近发生太多诡异的事情了,这点相对起来,也就不足为怪了。 继续前进的道路,依旧险阻重重,说不上排除万难,倒也费了一番功夫。 终于,进入深山位置,这里有一条湍急的溪流,大概是某条大江河的源头,听着淙淙的溪水声,两人心里都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因为根据记载,灵草喜潮湿,在临溪的地方,兴许能找到灵草也不定的。 温意蹲在溪边,用手洗脸,惬意地道:“终于可以洗脸了,太舒服了!” 宋云谦取出图纸,对着溪边的草丛开始寻找,温意回头看他,笑道:“灵草生长在潮湿的岩石上,路旁是没有的。” 宋云谦瞟了她一眼,“你不早说?” 温意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极目远眺,这里仿若一个山谷,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群山,这里幽静漂亮得像是天堂一般。溪边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粉红粉紫,淡黄淡白,这里没有赏花人,它们自开自谢,每年如是,循环着一种寂寞的美丽。 对岸的岩石上,往外延伸着一簇洁白的野百合,花朵肥美,清丽可人,尤其从这湍急的溪流看过去,那百合便彷如是幽谷仙子,临风远眺。 温意的眸光忽然一闪,她有些欢喜地回头拉着宋云谦的衣袖,道:“你看!” 宋云谦急忙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哪里?是灵草吗?” 温意摇摇头,“是蝴蝶,漂亮的燕尾蝶!” 宋云谦厌恶地甩开她的手,“你正经点儿,让你来找灵草的,不是让你来郊游!” 第29章 惊现灵草 第29章 惊现灵草 温意的眸光依依不舍地流连在那飞舞的几只燕尾蝶上,有些惋惜地道:“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宋云谦冷笑一声;“灵草还没找到,就想着吃鸡了?”说着,他迈腿往山上走去。 温意喊了他一声,“灵草在潮湿岩石的地方生长,我们莫要走山路了,从这里攀爬上去吧!”她伸手一指,指向的地方是溪流旁边的岩石路,说是路,其实就是一块块岩石堆起来的石堆,很高,一直从山顶迤逦下来,形成一条潮湿黑黄色的路。 “攀爬?你行吗?”宋云谦冷冷地看着她,轻蔑地道:“莫说攀爬上顶,就连十丈,你都上不了。” 温意也不辩驳,把包裹缠在背上,一步跃过去,回头明媚一笑,“真理是要实践的,走吧!”说罢,便开始徒手攀爬。 岩石因为长期湿润,所以十分的滑,棱角不分明的地方,落脚都没地方,所以这个攀爬可以说很危险,也很艰难。 温意爬出几丈高,一边细细审视旁边生长在岩石上的植物,灵草的长相说普通不普通,要在杂草中一眼找出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宋云谦爬在她身后,仰头就看到她的屁股,他嘟哝了一声,“你不要放屁!” 温意差点趴在岩石上,她尴尬地回头,“有些话是可以放在心里不说出来的。” 宋云谦不耐烦地道:“继续爬啊,废话什么?” 温意腹诽,分明是你自己在说废话。 爬着爬着,温意觉得双手刺痛,她蹭起来看了一下,竟然看见手腕上粘着一条蚂蝗。 “哇!”她惊叫起来,双脚一松,身子直直地滑下。 宋云谦一惊,来不及思考,伸手托住她的屁股,怒道:“你干什么?你自己死就算了,别连累本王!” 温意哭丧着脸,“有蚂蝗!”她使劲地甩,但是被蚂蝗吸住,哪里能甩掉? 宋云谦却看好戏地看着她,幸灾乐祸地道:“没事,吸饱血它自己会走的。” 温意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打了一个冷战,回头看着他,“求求你,帮我挑走它!” “无能为力,你自个想办法吧!”宋云谦想起昨晚的鬼故事,心道,让你求我,我偏不帮你。昨晚也不知道是不是存心吓唬本王的,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今天就让你尝试一下害怕的滋味。 温意真快要哭出来了,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这些滑不溜秋的冷血动物。 宋云谦看着她的嘴巴慢慢地扁起来,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心中这才痛快了一些,从旁边捡起一块小石子,爬上去趴在她身旁,没好气地道:“早叫你不要跟来了,净拖累人。” 温意见蚂蝗被他挑走,心中一松,忽地伸手一把抱住他,哭着道:“你真是好人,谢谢你,谢谢你!” 宋云谦身体一僵,他没想过她会哭出来,并且还说他好,心里一时很复杂,之前的痛快都消失无踪,开始有一种怜惜的情绪慢慢地滋生。 而最重要的是她胸前的两团柔软压在他身上,她的气息就在他脖子上,身上没有香味,只有浓浓的汗味和青草味道,就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女人,这样毫无仪态地抱着他,他小腹竟然燃起了一团熟悉的燥热。因着这种生理的冲动,他竟没有立刻推开这个自己本身十分厌恶的女人。 温意却在他意乱情迷之际放开他,乱七八糟地用袖子擦了擦脸,泪痕和泥巴混在一起,发鬓凌乱,让她看起来更脏,但是,落在宋云谦眼里,竟有一种奇特的美丽。这种美和她往日端着精致妆容有很大的分别,少了脂粉气,多了清丽与清新。 她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弯弯,眉毛弯弯,道:“好,我没事了,可以继续爬!” 宋云谦板起脸庞,故作严肃地道:“以后,没有本王的批准,不许随便搂抱本王。” 温意嗯了一声,“对不起,我刚才一时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这句成语,本是温意胡乱错用成语,但是听在宋云谦耳朵里,却是十分受用。他浑然忘记自己之前是十分讨厌与她有身体接触,而现在,竟然因为人家的情不自禁,心中窃窃自喜。 继续攀爬,温意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空闲,注意着身边的植物,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爬到山顶的,若是运气好,在山顶大概能找到灵草。因为,这里是最适合灵草生长的地方。 宋云谦本可以比她爬得更快,但是,怕她再次失足,也不敢越过她去,在她身后缓慢地攀爬。 攀爬了约莫有半个时辰,温意忽然停下来,而宋云谦也只顾着看旁边的植物,没有留意温意停下来,脑袋一顶,撞在温意的鞋底。他怒道:“你又干什么?” 温意没有回答他,只是定定地凝望着左手旁边的杂草丛。 他愕然,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只见杂草丛里有长着一株眼熟的草,他惊叫出声,“是灵草?”连忙用一只手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找出图纸,对比了一下。 “是灵草!”温意的声音没有任何喜悦,只有微微的叹息。 “那还不赶紧过去挖?”宋云谦说着,便急忙爬了过去。 温意道:“等一下!”她跟着过去,无奈地看着宋云谦道:“这株灵草长得这么大,根一定很深,而全部埋在石头底下的泥土层里,我们要取灵草的茎部和叶子容易,但是根部很难取出来。” 宋云谦扒开旁边的杂草,往身后丢下去,果然见灵草的根全部都在石头层底下,它是从石缝里长出来的。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长在潮湿的岩石旁边?”宋云谦不禁气恼,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却面临着无法采摘的结果。就像是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得到宝物,最后却发现宝物是取不走的,只能留在原地欣赏。 “一般来说,灵草长在岩石旁边的土地里,这一株横生的有些麻烦。”温意轻轻地拨开叶子瞧了一下,附近的岩石根深蒂固,而且都连在一起,是无法搬开的,只能是想办法小心翼翼地挖掘。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挖得出来。 “那如何是好?”宋云谦竟六神无主,问起温意来,随即意识到反过来问她应该怎么办是抬举了她,便有些怏怏不快地道:“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就这样干挖吧,小心点就是了。” 温意也赞成,道:“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它,自然不能轻易放弃,再说这里长了一株,大概这山中便再找不到第二株,这是咱们唯一的希望了。” 她取出匕首,有些懊恼地道:“我就该买个铲子的!” 匕首太过锋利,很容易伤及根部,之所以一定要连着根部,是因为灵草很容易枯萎,一旦枯萎,药用价值就大大地降低,保存了根部,取水养着,能保得两三天。而根部的药用价值是比茎部和叶子都要高的,这个,也是温意一定要连同根部一起挖出来的原因。 宋云谦拿过匕首,小心翼翼地挖着,温意在旁边凝目而视,看着他专心地挖着灵草,他动作很轻柔,很小心,灵巧地上下划开泥土,把整个周围空出来。 他把匕首递给她放好,然后从旁边折断一根树枝,慢慢地往根部拔,但是由于是石缝,所以能扒开的地方很少,他轻轻地拔了一下,灵草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 温意想了想,取出水壶,把里面的水全部倒进去,滋润泥土,在用树枝戳着周边地泥,企图松开一下。 只是这样做的作用不太明显,因为这里本身也是潮湿的。大概是灵草根部被石头吸住,并且埋得十分深入,所以这样做没什么作用。 两人都有些颓然,宋云谦更是不耐烦了,恨恨地道:“想不到一路万水千山的都过来了,败在了这里,莫非真的是天不见怜,可怜皇嫂这么好的人了!” 温意没有这么快泄气,她道:“让我来试试!” 宋云谦瞧了她一眼,“你试吧,本王爬前一些看看还有没有!”心中却是放弃这一株灵草,他都挖不出来,她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嗯,好,我们分头行事!”温意应道。 宋云谦沿着岩石一路攀爬,所幸今日太阳明媚,即便在这溪边冰冷的岩石,也不觉得寒冷。 岩石旁边的泥土里都长着很多植物,他一路攀爬,眼睛两边转,越是爬得高,心里越失望。 他仰头看去,山之巅还有很远,而岩石也越来越潮湿,渐渐地,便觉得有细水从岩石流下,他的衣衫半湿,却依旧匍匐攀爬着不愿意放弃。 他越来越失望,历尽千帆皆不是,有时候见到类似的植物,他心里怦怦跳,接近一看却不是灵草,那种失望和挫败折磨着他,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但是因为时间紧迫,每过一刻,代表着皇嫂的危险就多一分,因着这种情绪,他很焦虑。 爬到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站直身子向下往,他已经爬去很远,岩石路也九曲十三弯,他已经瞧不见温意的身影。 想起那女人胆子很小(好,她不怕鬼),他竟有些担忧,想着,何必舍近求远?还是回去想想办法吧。 他用轻功跃下,上时难,下时快,就这样,他爬了半个时辰,竟用了一刻钟便即将回到。 此时,他忽然听到温意的一声叫声,“啊……” 他心中一急,竟不惜浪费内力用轻功飞身下去。 第30章 温意死了? 第30章 温意死了? 他居高临下,看见温意举着一株灵草,在欢呼高喊,脸上带着狂喜,他神色一松,停下脚步,有些赞赏地看着她。 忽然,听得身后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他骇然回头,只见岩石路上面,黑压压的一堆乱石正滚下来,他失声喊道:“快往边!” 他轻身跃起,急忙退闪一边,骇然地看着巨石滚下,他想飞身下去救温意已经太迟了,乱石很快就席卷了温意而下,瞬间就不见了人。 他疾驰跃下,乱石一路滚,他便一路追,终于,在乱石与温意一同落入底下的深潭里,他想也不想,一头栽进深潭里。 潭水冰冷刺骨,潭水很深,他飞快地游动身体,四处寻找温意。心里有莫大的恐惧,他知道温意一定是被乱石沉在水潭底下,他一直下潜,潭水漆黑,什么都瞧不见,他四处摸索,水底浮力很大,他无法搬动巨大的岩石。 心里急得快发疯,屏息摸黑寻找,尽管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被乱石砸过,被潭水淹过,就算是他,相信也回不来了。但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带着她来,就要带着她回去,哪怕只是尸体。 他潜上水面,打算换气再下去,却冷不防,看到一个人头在水面浮沉。 他心里一阵狂喜,猛地游过去,托起温意的脑袋往岸上游去。。 温意手里还死死地抓住那灵草,紧得关节发白。她的额头和脸有伤口,血迹已经被潭水冲干,因为潭水寒冷,止住了她的血,但是她肚子胀鼓鼓的,相信已经被灌了一肚子的水,没脉搏,没呼吸,没心跳。 宋云谦扶着她,双腿盘膝,运内力为她推气过宫。 温意无法坐直,几乎是办躺在宋云谦的怀里,宋云谦一手扶着她,一手运功,显得十分吃力。 只消一会儿功夫,便见温意与他身上的衣衫全部干了,他用了十成的内力,也不管温意是否能够接受这种强大内力灌注的冲击,也不管这样做是否会耗尽自己的内力。 时间慢慢地流逝,温意嘴角不断有水溢出来,但是,她本人的生命迹象却没有半点回缓。 宋云谦因为输送内力过多过猛,一直丹田力气不继,血液翻涌,只觉得喉头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缓缓倒下,眼前一阵漆黑,天旋地转,他知道自己已经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不能再输送内力了,否则,他会自身难保的。 温意也倒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地握住她冰冷的手,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那日入宫,他握住她的手在明媚的日光下,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太后寝殿里,她的手很温暖,很舒服,他想说,他很喜欢这样握着她的手,若她能醒过来,他以后不会再这样讨厌她,不会继续让她难过伤心。 温意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她很累,很疼,全身都疼,她好想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睡去,睡一辈子。 耳边想起一道威严沉稳的声音:“温意,温意,你听着,你命途多舛,但是命不该绝,本座赐你第一次重生,自能赐你第二次,这是你上辈子与这辈子积下的德,你救人无数,才有此恩赐,你要谨记,不能放弃自己的原则,你是医生,尽管在这年代,你也要用自己所学,救死扶伤,本座如今赐你……”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温意努力倾听,但是却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只是感觉身上的痛渐渐的减弱,眼前似乎有一道金光闪过,她顿时觉得眼睛一疼,下意识地伸手去揉,这一动,整个人惊醒过来。 肚子涨得很,她弯下腰狂吐起来。 胃部里的水放入倾泻一般吐出来,直吐得她眼泪直冒,胃酸倒流。 吐完之后,她虚弱地往后一倒,随即整个人跳起来,回头一看,竟发现宋云谦晕倒在地上。 她伸手在他鼻间探了一下,幸好,还有气。 脑子忽然涌进一些片段,是她落水后他尽力救援的片段,还有,他为她运气疗伤,累倒在地,种种,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里上演。 她鼻子一酸,伸手为他抹去脸上的草,喃喃地道:“其实,你真是一个好人,口硬心软!” 她坐在地上,觉得屁股底下有些异样,她伸手摸了一下,地上竟然放着一本书。 她觉得奇怪,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书?她捡起来,书有些陈旧,上面用狂草写着三个大字:金针术。 她心中一动,连忙打开第一页,发现第一页里夹着一个小布包,她打开布包,竟然发现里面插着十几根细长的金针。她拿起来,用手擦拭了一下,金针在太阳底下发出澄黄鲜亮的色彩,竟果真是纯金打造的。 布包里还有一张纸,已经有些发黄,看样子有些时日了。她拿起纸条看,上面写着几句话:余一生钻研金针术,治病救人,奈何却辜负了深爱之人,金针之术,救人无数,最后却难以自救! 落款是温莨秀! 温莨秀是谁?温意掀开书页,里面记载了金针的用法和因病落针的方式,记载十分详细,几乎很多疑难杂症都能医治。温意心中生出一股奇异的欢喜,她是学医之人,若这书内记载的东西是真的,那世上很多病都能治了。 她取出金针,用手指轻轻地转动,摸索着宋云谦脑袋的穴位,轻轻地转动金针,金针竟像是有生命似的,轻轻一钻,就没入了他的穴位之中。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肯定自己之前从没学过金针术,这是她第一次用,但是她下针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沉思间,她看到宋云谦眼皮轻轻一抬,她连忙抽出金针,重新放在布包里,俯下身子问道:“你怎么了?好些了吗?” 宋云谦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最后,苦笑,“我们都死了?” 温意笑着扶起他,“没死,我们都还活着!” “什么?”宋云谦一愣,伸手摸着她的脸,“你说什么?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触摸她脸上的温度,他的面容仿若灌入了一个夏天的阳光,明媚得叫人感动,温意眼圈有些濡湿,眸光晶亮地看着他! 温意举着手中的灵草,道:“你看,我们采到灵草了。” 他看着她脸上额上的伤口,语气难得轻柔地问道:“伤口疼吗?” 温意一愣,顺着他的眸光伸手去触摸,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伤,这么触摸一下,才觉得疼痛,她倒抽一口凉气,道:“刚才不觉得疼,现在才觉得有些疼!” 宋云谦见她的神情,自然知道不是她所说的有些疼,是应该很疼才对。他回想起刚才的一幕,也有些后怕,道:“这一次真的太危险了,你若真的出事,本王也不知道该如何跟父皇交代,如何跟你父母交代!” 温意忽然很想见见杨洛衣的父母,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杨洛衣已经死了,但是,她死了却是事实。只是他们到底是比自己的父母幸运的,因为,杨洛衣的父母还不知道真相,而自己的父母,却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她泪盈于睫,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这一次是必死无疑了。” 宋云谦因着她死而复生,之前对她的种种敌意都消失了,至少,在这个一个瞬间,他的脑子里想到的不是她对可儿做了什么,而是她嫁过来王府之后,他对她做了什么。心里揪起来,其实,她真的不算太差。 “你没事就好,咱们两人来,必须两人回去,一个也不能少。”宋云谦叹息道。 “你先休息一下,我给你装点水来,滋润一下嗓子。”温意转身,从包裹里取出水壶,顺便把书和金针放在包裹里,宋云谦并未留意到这一细节,不过就算他留意到,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她的包裹里很多杂物,他也记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了。 宋云谦喝了几口水,温意又让他吃了点东西,他才慢慢地恢复了体力。 他见温意能走能跑,心里暗自奇怪,按理说她应该比他更加虚弱才是的,但是为什么看起来她一点事情都没有?若不是亲眼看着她摔下去,又亲眼看着抱着没有呼吸的她走上来,他真的会以为刚才只是一场幻觉。 下山的时候,她还健步如飞,他十分郁闷,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这么精神?” 温意愣了一下,是啊,刚才她是差点死了的,而且额头身上都有伤,之前上山的时候,她扭伤了脚,还要他背着步行了好长一段时间。扭伤了脚,还这么疼,怎么现在伤口这么大,却只有在他提起的时候才感觉到疼? 莫非,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鬼魂? 她伸手抓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去,问道:“我是暖的还是冷的?” “暖的啊,怎么了?你刚才奔跑得这么快,你都出汗了,当然是暖的。”送宋云谦奇怪地看着她道。 温意松了一口气,“我以为我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这样,觉得自己很多力气,不过现在想想,我这么精神,大概是你输了内力给我。”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宋云谦心里有些郁闷,她是精神了,但是他却像个病鬼一般,走几步就喘几口大气。 第31章 大胆毛贼 第31章 大胆毛贼 下山的途中,经过蛇山,温意依旧很害怕,宋云谦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去。 温意心里感动莫名,这一次上山,让她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宋云谦。他的掌心很大,有厚厚的茧子,一位王爷,自小养尊处优,自然是不用做什么苦工的,这些茧子,大概是他练武手握长剑造成的。心里很佩服,她知道练武是一样艰辛的体力活,能撑下去的,意志一定很惊人。 过了蛇山,宋云谦的没有松懈,他知道,下了蛇山就要面对山贼的威胁。之前上山的时候,杀了几条藏獒,这些藏獒是有人养的,它们死了,一定会引起山贼的警惕。 温意不知道他为什么越走越急,她问答:“放心,我们还有时间。” 宋云谦环顾四周,四周一片寂静,除了风掠过树林发出的声音,连鸟鸣都没有听到。 这种寂静是不寻常的,宋云谦轻声道:“辛苦点,先下山再说。”他没有跟她说可能有山贼,怕吓着她。 他话音刚落,温意便停住了脚步,她凝神屏息,侧头问他,“这里好多人!” 宋云谦一愣,“哪里有人?” 温意道倾听了一下,道:“很多人呼吸,有很多呼吸声,起码一百多个人!” 呼吸都能听到?宋云谦侧耳倾听了一下,但是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他想起之前上山的时候,她听到狗吠声,而他是等藏獒来到近处,才听到。之前可以说她是猜测,但是如今见过一些发在她身上的奇迹之后,他相信她刚才说的话。 他脸色一沉,道:“快走!”他内力还没恢复,莫说一百个山贼,就算十个,也未必能够应付。他死不要紧,但是她落在山贼手里,只怕,要受尽折磨了。 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话音刚落,四周冲出来一群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凶神恶煞,手中拿着斧头,把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六尺高左右,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他眼里有嗜血残毒的光,他手里没有武器,但是气势凌人,应该是山贼的头头。 宋云谦把温意揽在身后,沉声问道:“来者何人?” 那为首的男人冷冷一笑,问道:“我的宝贝儿们,是你们杀的?” 宋云谦大概能猜到他说的宝贝儿们,是死在他剑下的藏獒,虽然知道不能承认,但是他从来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他道:“没错,是我杀的,但是,是它们攻击我们在先。” 山贼头嘿嘿笑了起来,他一笑,周围的山贼全部都跟着笑了起来,开始是是耻笑,继而笑得越来越大声,最后竟然捧腹大笑。 宋云谦与温意面面相窥,这些人在笑什么啊? 山贼头子停止了笑,其他山贼也停住了,屏息等着山贼头子发话。 那山贼头子哼了一声,道:“它们是畜生,畜生攻击人有什么奇怪?它们本性如此,你们跟畜生计较,你们莫非也是畜生?” 如此奇怪的理论,偏不是吵架高手的宋云谦反驳不得,他脸色有些发青,盯着山贼头子,不敢丝毫松懈。 温意从宋云谦身后伸出脑袋看着那山贼头子,清朗地道:“这说法看似合理,但是其实狗屁不通。狗攻击人我姑且算是它的本能,但是人受到来自外界的攻击,反抗也是我们的本性使然,我们人类若是让够欺负了,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了?” 所有人都盯着温意看,那山贼头子的眼睛闪过一抹惊艳,“哟,这位小娘子所言在理啊,老子最喜欢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了,走,跟老子回去,咱们好好聊聊!” 长剑落在宋云谦的手上,他摁住剑柄,对温意道:“一会打起来,你赶紧逃,送灵草下山,我的侍卫都在山下等着。” 温意摇摇头,“你说的,我们两个人来,自然要两个人回去,一个也不能少。” “现在不是情况有变吗?你送灵草回去,皇嫂还有救。”宋云谦压低声音,怒道。 温意固执地道:“不,我不走!” 山贼头子一扬手,顿时他身后窜出十几个山贼,挥着斧头就冲过来。 宋云谦持剑而起,他内力不继,一定要先下杀招,震慑这些人,否则,他们全部冲上来,他是无力抵挡的。 他身形飞快地穿梭在十几名山贼中,首先撂倒了其中两个,他迎风而立,衣袂飘飞,竟有一股凛然的气势。 那被他撂倒的山贼很快断气,他内里虽然还没没恢复,但是在三两招之中杀两个山贼的能力还是有的。 山贼果真被震慑了,退后一步,有些惊慌地看着他。但是,他们也只是退后一步,并没有退下去。 他回身对着温意怒吼一声,“走!” 温意背着包裹,怔怔地看着他,理智跟她说是要逃的,因为她手上还握住另外一个人的生命,她不能任性。但是,她知道他很不好,体力还没恢复,他是无法应付这些恶人的,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她挪步不开脚,摇摇头道:“我不走!” 宋云谦生气了,飞回来推她,青筋暴现,“快走,你想落在他们手上吗?你有想过落在他们手上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能说得出这句话,证明在他心里也很清晰,他是打不不过他们的,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 心里很酸,她牵起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一时冲动还是心底有这样的情绪作祟,她道:“我们是夫妻,不能同生,但求共死!” 宋云谦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喉头一阵发紧,如今生死关头,她这般的不离不弃,证明她心里真的把他看得很重要,而自己之前是怎么对待她的?他觉得很后悔,假若来生,他不会再这样辜负她。 但是,此刻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或者落在山贼的手上。他一字一句地道:“你立刻下山,找他们上来营救本王,本王有把握能拖住他们。” “当真?”温意看着他,从这里下山不需要太久了,她力气够,能一路飞奔下去,而他之前也吩咐过侍卫,若两天不见他,让侍卫上山的。如今是第二天了下午了,侍卫应该会寻上山,若是侍卫来到,他就有救了。而这山太大,侍卫就算一路寻上来,若方向不对,也遇不上,确实也只有她下山报信才稳妥。 宋云谦眼角看到那山贼头子又一扬手,他急忙道:“快走,凭本王的武功,能拖他们一个时辰,你快走,不要耽误时间!”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指环,放在她手上,脸色竟有些沉重,“这是我的信物,你给他们看,他们会听你的号令。” 温意匆忙收好指环,撒腿便跑。她真要争取时间,她真的怕,真的怕,怕他出事。 山贼分开两队,一队追她,一队进攻宋云谦。 温意跑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得这么快,仿佛下坡失去制动的车子,又像是离弦的箭,收也收不住。 越来越多山贼追她,她知道这样对宋云谦有利,她很想哭,心里胡乱地猜测,他会出事吗?他把内力输给她了,那他岂不是没有内力了?他要是死了怎么办?他其实也不讨厌,他是挺好的一个人。 山贼知道其实是追不上她,但是也没有放弃,因为他们的头头对这个女人志在必得,若追不上回去无法交代。他们都觉得很疑惑,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跑得这么快!会不会她才是高手?所以,追着追着,山贼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们心中有数,追这个女人只是为了应付头头,但若因此招致杀身之祸,那才是无辜枉死。 之前宋云谦一出手就杀了两个山贼,看来还是有震慑作用的,起码,现在为温意解围了。 终于,跑了约莫半个时辰,温意终于看到一队穿着便服的侍卫上山,她认出了为首的那人,她见过,在王府见过他。 她飞奔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衣衫,惊乱地道:“快,他有危险,快上去救他!” 被她拉住的叫司林晨,是王府的侍卫统领,他是奉命在山下等的,但是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所以提前率人上山了。 温意以为他不相信,从怀里摸出指环,递给他,道:“你看,这是他的信物,他交给我的,他有危险,你们赶紧去救他啊!” 司林晨一见指环,整个人退后一步,脸上有骇然的神色,温意跺脚,“你还看什么啊?还不快走?” 众侍卫见到指环,也都全部惊呆了,司林晨喃喃地道:“指环是王爷贴身之物,王爷曾言,指环一旦离身,代表他人已经遭遇不测!” 温意愣住了,忽然大喊一声,“你骗了我!”说着,便又跑上山。 司林晨连忙追着她去,王爷已经遭遇不测,若王妃再出点什么事,宁安王府,彻底没了。 温意的眼泪掉了一路,她也顾不上擦,他早知道自己打不过,也知道自己支持不了这么久,他只是骗她离开,不能死,千万不能死! 司林晨怕她有意外,喊道:“王妃,慢点跑,您先休息一下,卑职领人去救王爷!” 温意置若罔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他出事,真的不能出事。他是为了救她,才会内力全失的,他若是出事,她是最大的罪人。 他之前说过好多次,不能带她上山,之前她还一直坚持自己的意见,相信自己是可以的,但是,现在她真的可能会害死他的。 心里难过,有针刺般的疼痛,她身体里每一条神经都有烧灼般的疼,生与死,在一个医生眼里,本已经没有平常人那般骇然,但是,此刻她很在乎,很重视,甚至于她知道,若他出事,她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第32章 平安回宫 第32章 平安回宫 来到原先与山贼对峙的地方,这里一片狼藉,血迹斑斑,一看便知道经过一番恶斗。 但是,这里只有山风习习,却空无一人! 温意疯狂地在寻找,她在血淋淋的平地上发现一块布,她认得是宋云谦穿的衣衫,心跳顿时升至最高,噗通噗通的,似乎要跳出来一般的惊恐。侍卫也随后赶到,见到此情此景,司林晨悲痛地道:“王爷,大概是凶多吉少了!” 温意猛地回头,毅然下令,“找,找到为止!”她从背包里取出灵草,递给司林晨,“你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宫,我与你们留在这里!” 司林晨拱手道:“是!”他伸出手,猛地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温意的后脑,轻声道:“王妃,得罪了!” 他一招手,道:“快,送王妃回宫!” 温意的脸上额头上都有伤势,他知道王爷出事,不能再让王妃出事。虽然王爷之前不重视王妃,但是,在他们眼中,王妃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加上之前她曾经为侍卫治伤,那侍卫得救,也全凭她当机立断。 即刻就有人扶起温意,急忙下山! 几名侍卫护送温意下山,上了马车,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连夜赶路,有望在明日一早回到皇宫。 温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宋云谦死了,连头颅都被砍下来,吊在大树上,而她则被山贼抓住,回了山贼的贼窝,那满脸横肉的山贼头子对着她淫笑,并且企图强暴她,她拼力反抗,踢了那山贼头子一脚,却被人拖着头发一路而行,有人在她耳朵上大声地怒吼,她喊宋云谦,却想到宋云谦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被挂在树上,有苍鹰俯首琢他的身体,还有成群的乌鸦徘徊不愿意离去。她想回去找宋云谦,她不断地反抗,终于,她逃脱了,她飞奔回去找到宋云谦,宋云谦的尸体却不见了。 “宋云谦……”她悲声喊道,耳边,有乌鸦不断地悲鸣,她像个疯子一般,在山间奔跑寻找他,但是,她跑了很久,哪里都不见他。 然后,她仿佛被人丢进了冰冷刺骨的潭水里,她全身都很疼,脑袋疼,脸上疼,身体也疼,她看到自己的血不断地流出来,染红了潭水。 她心里想,宋云谦会来救我的,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洛衣,洛衣……”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呼喊,她定神听,杨洛衣回来了?杨洛衣回来,那她岂不是要还肉身给她?那她要去哪里?她会回到二十一世界吗?她可以回家吗?她可以见到妈妈了…… 那宋云谦呢?宋云谦安全了吗? 对,宋云谦还没找到,他的尸体不见了。 心里一着急,她用尽全力喊了一声:“宋云谦……” 然后,她整个人都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环视着一屋子的人,心中一慌,她回来了?那宋云谦呢? 她还没发问,杨洛凡便冲了上来,她梨花带雨,一贯精致的妆容花了,抡起粉拳用力捶着她,哭着质问道:“王爷呢?为什么只有你回来了?王爷呢?” 即刻便有人拉开她,太后就坐在她床前,除了太后,还有一个身穿凤袍的高贵妇人含着一脸的悲伤看着她,妇人的脸色有些苍白,精致华贵的凤冠垂下金流苏,她微微晃动,那流苏便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妇人,眼圈一红,眼泪就这样哇啦啦地掉下来了,她的容貌,和自己的妈妈一模一样,但她知道她不是妈妈,她穿着的衣服上绣着凤凰,头戴凤冠,这皇宫里,只有皇后是这副打扮。 “孩子,你受苦了!”皇后轻声道,“不用担心,司林晨他们已经在找谦儿了,他一定会平安无事回来的。” 皇后此话,倒也不是只安慰温意,她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她知道宋云谦武功高强,几个山贼,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宋云谦在遇到山贼之前,就已经内力全失了,而且,他面对的不是几个山贼,而是一百多个。温意当时在山上还没来得及跟司林晨说,就被司林晨打晕送了回来,回来禀报的侍卫也不知道情况,只是说了这么个大概的事情。 她回过头,淡淡地扫视了杨洛凡一眼,略带着责备的口吻道:“她是你长姐,她受了伤,你没有一句问候,还上前打她,这是作为妹妹应该有的态度吗?” 杨洛凡也是过于担忧宋云谦,一时失态,但是由此可见,她是真心爱着宋云谦的,否则,以她谨慎的性子,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此刻,一向温雅的皇后出言训斥她,她也十分惶恐,退后一步,施礼道:“妾身也是一时情急,冒犯了姐姐,实在是妹妹的不是,姐姐,您没事吧?” 温意瞧着她,眸光复杂,更多的是内疚歉意,她轻声道:“柔妃,对不起,是我连累王爷了!”在她心中,杨洛凡才是宋云谦的妻子,他们真心相爱,如今宋云谦生死未卜,是为了救她,她自该要对杨洛凡说一句对不起的。 太后道:“你跟她道歉做什么啊?是她冒犯你,是她要给你道歉,你这孩子,哎,这一次,你救了叶儿,却害得自己满身伤痕,哀家瞧见你这副可怜的模样,心里就难受,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温意道:“皇祖母不必难过,多几道疤痕也不错,至少,我还好好地,我担心王爷。” “哀家相信谦儿,他会没事回来的。”太后笃定地道。 温意不敢说出宋云谦内力全失的事情,怕她们会乱成一团。毕竟,一个是宋云谦的母亲,一个是他的祖母,一个是他的妻子,他出事,这三个人应该是最伤心的。 只是,她此刻的心就如同放在油锅上煎熬着,每一秒都过得十分痛苦。 她想起灵草,连忙问太后,“灵草呢?送去太医院没有?” 太后安慰地拍着她的手背,道:“已经送去了,也已经煎了药送过去给叶儿服下,她已经醒来了!” 温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这么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心思。只是,王妃救回来了,宋云谦他能回来吗? 太后回头看了一下,有些不满地道:“这好歹洛衣都救了叶儿,怎地不见容妃过来问候两句?” 皇后温婉一笑,道:“母后,容妃此刻肯定是陪在叶儿身旁,而且,安然皇孙也不太好,容妃许是顾不上过来了。” 说起皇孙,太后脸上又堆满了愁云惨雾,她哀哀地道:“哀家就想不明白了,这孩子才刚出生,怎地就要这么多经历这么多苦难?” 皇后安慰道:“母后,自古年少多劫难的人,长大了总会出息的。” 太后摇摇头,“哀家不期盼他有多出息,只盼着他开心平安就好,咱们这皇宫里出来的孩子,看似尊贵,却是天底下最苦的人,哀家有时候想想,也替他们难过啊!” 温意听两人的对话,似乎是那孩子有些不好了,她问道:“安然皇孙怎么样了?他不好么?” 这“不好”二字对刚出生的孩子本是忌讳,但是众人都觉得温意是出于担心焦急,一时冲口而出,也没有人与她计较。太后更是似乎没听到一般,哀哀地道:“御医说他黄得厉害,而且这两日,刚吃奶,这边就吐了,一直哭闹,哭得脸色都青了,哀家今日瞧了一回,听到他哭得这么凄凉,心都要碎了。” 温意连忙掀开被子,道:“我去看看他!” 皇后连忙按住她,“你现在怎么去看他啊?你自己还带伤,好了再去吧。” 温意挣扎着要起来,道:“不行,我怕他是急性溶血,母后,让儿臣去看看,看过没事,儿臣马上回来躺着!” 杨洛凡也在旁边劝道:“姐姐,您就躺着吧,您的伤还没好,身子虚弱,这一出去吹风,再晕倒怎么办?再说,您又不是大夫,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皇孙有御医看着,没事的!” 太后也道:“你就听柔妃的劝,好好地躺着,御医在那边看着,有什么事,会过来禀报的。” 温意也不知道如何跟他们解释溶血的危险性,皇孙是她接生的,她还是皇孙的义母,那粉嫩的生命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否则,真的会要了镇远王妃的命。 她哀求道:“皇祖母,您就让我去瞧一眼,瞧过没事,我马上回来!” 太后摇摇头,嗔道,“真拿你没办法,去吧去吧,不过,得坐肩舆过去,还有,多穿件衣裳,你如今身体虚着呢。” 说着,她回头命人准备肩舆,回过头来又跟温意说:“你这孩子,浑身都是伤,真不知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哎,御医说你能捡回一条命,是你的造化,如今可半点不能掉以轻心了。” 温意其实都不觉得疼了,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竟让太后如此感慨怜惜。她双脚落地,立刻有宫女上前伺候,她十分不习惯,想自己来,但是,这宫内的规矩如此,她若自己穿,便是矫情,大概太后又要说了。 尴尬地让宫女为自己穿衣穿鞋,然后,在多名宫女的搀扶下,她上了肩舆,一直抬往初阳殿。 当然,她其实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宫女们依旧当她是病重的人,一路上关切慰问,怕她有一丝不舒服,便要立刻请御医。 第33章 为皇孙治病 第33章 为皇孙治病 太后与皇后也坐着肩舆与她一同去初阳殿,来到初阳殿,容妃也在守着安然皇孙,见到宫女搀扶温意过来,也顾不上问候,便哀声道:“洛衣,你快来看看安然,他之前吐奶,吐得一身都是,刚换过衣衫,哭得累了,好不容易才入睡。” 容妃已经把温意当作是安然的救命恩人,御医医治了几日,都没有一点疗效,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温意身上了。 温意瞧见安然皇孙的脸色,她的心当场就凉了半截,黄得很厉害,她上前翻开他的眼睛,眼白的部分,也全部都变成了黄色。 温意骇然道:“病理性黄疸,有可能是急性溶血。” “融雪?什么融雪?怎么医治?”容妃见温意脸色陡变,吓得声调都变了,发抖着问。 太后也疾步上前,容妃这才看到太后与皇后都来了,急忙福身行礼,“妾身见过太后!”然后又到皇后跟前,微微福身,“皇后娘娘有心了!” 太后道:“不必拘礼了,安然怎么样了?” 容妃几乎要哭出来了,道:“一吃奶就吐,一吐就哭,苦累就睡觉!” 太后问温意,“你刚才说什么融雪?这天还没下雪呢,如今还是秋天!” 温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道:“不是这个融雪,黄疸分两种,一种是生理性黄疸,孩子出生之后,一般都会出现生理性黄疸,生理性黄疸在几日之后自动会消退;而病理性黄疸,则是身体出现了毛病,新生儿病理性黄疸,则有可能是新生儿溶血病、新生儿感染、胆道畸形和新生儿肝炎等。而最常见的,就是溶血。” “你说的这些,哀家都不懂,你说,要怎么做才能治好他?哀家见他这副模样,难受得很!”太后也着急了,御医诊断了几日,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如今温意一看,就说出安然的病,但是见她神色这么凝重,也知道情况危急了。 温意没有回答,她陷入了沉思中,首先,要做的是光疗,但是这里并没有仪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然光。治疗新生儿黄疸,用的是蓝紫光,而太阳光中,有赤、橙、黄、绿、青、蓝、紫等几种光波,所以,晒太阳的功效还是有的。 她一抬头,立刻道:“把安然带出庭院去,让他晒太阳!” 容妃愕然抬头,“晒太阳?这外面风大,他现在身体这么虚弱,怎么能出去见风?” 温意凝重地道:“容妃娘娘,若再不用光疗,说句不好听的,安然会有生命危险!” 容妃将信将疑,抬眸看向太后,太后也有些犹豫,道:“洛衣,容妃说的也是道理,这外面风大,安然年幼体弱,又有病在身,见风不喜啊!” 温意知道要跟她们解释光疗法,是一件很晦涩难懂的事情,她道:“你们先带安然出去晒太阳,我再慢慢跟大家解释。” 皇后拉住温意,轻声道:“孩子,你这些可有根据?安然是皇上第一位皇孙,你千万莫要因为逞强而害了他!”此话说得很轻,外人没有听到,但是温意却是一字一句都落入耳中,她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若是安然皇孙有什么事,她一定难辞其咎。但是,生命与责任之间,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看着容妃,道:“皇孙的情况很危险,听我的话,尚有一线生机。” 容妃慌张了,六神无主地看着温意,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转而看着太后,“还请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沉吟了一会,对身边的陈嬷嬷道:“去请御医过来!” 陈嬷嬷福福身,就旋身出去了。 很快,院判大人便领着两名御医过来,这两名御医都是妇婴科的圣手,这两日,太医院的御医们几乎都没有休息,一直在翻查古籍研究药方医治皇孙,自从上官御医被打入天牢,他们都惶恐不安了,谁也不敢偷懒,因为大家都知道命悬一线间。上官御医如今还没处斩,但是谁都知道他怕是出不来了! 今日太后传召御医,这两名御医来之前心中有数了,惨白着脸吩咐了一下医士,跟家里说一声,即便真的出事,至少家里也知道是什么个情况。 温意并不知道这些,她见御医来到,便上前问病情,因为皇孙一直是他们诊治,他们应该知道具体情况。 只是御医们所知不多,其实在民间,出现这种情况,一般婴儿都会夭折。皇孙至今还能保住性命,也多亏了御医们医术高明。 温意在御医身上找不到什么资料,他们虽然是妇婴圣手,但是对这种情况是无可奈何的。 他们心中都有数,皇孙黄疸不退,之后的情况就会一直差,最后,只能是夭折了。但是谁也不敢说出来,如今纵然温意问起,他们也都说对这种病症无能为力,却不说出最坏的结果。 太后问院判大人,“如今王妃说要把皇孙送出去晒太阳,你们也给点意见,如今不是夏日,秋凉渐浓,抱出去着凉了会不会有危险?” 院判对温意的意见有所保留,他道:“这风渐大,皇孙亦是在病中,若此刻抱出去吹风,只怕病情越来越重,微臣不建议!” 太后听院判这样说,沉思了一下,她到底是个保守的人,而且一贯以来,病人不能见风,这点在中医上是成立的,但是温意之前冒险的做法救了王妃和皇孙,之前产房里传出来,说孩子在母体里已经没了,最后经温意的手,他却活过来了。只是之前或许是侥幸,但是如今不能靠侥幸了,她道:“既然如此,你们尽力救治,安然是哀家第一个重孙子,哀家要他活着,否则,你们太医院的人,提着脑袋来见哀家!” 此话一出,院判大人与两名御医皆是脸色一变的。 横竖是一死,一名御医毅然上前道:“微臣以为,宁安王妃所提的法子可行!” 太后挑眉,直视着他,“你说说她的法子如何可行!” 那名御医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而日属阳,皇孙在襁褓中,又在病中,阴气较重,阳气足则能驱阴气,宁安王妃所言,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太后对这套理论十分信服,她听着,脸上便带了喜悦,道:“那,如此说来,是有根据的?” “书中虽无根据,但是理论就放在那里,微臣不敢隐瞒,皇孙如今的情况十分危险,只能是兵行险招,若一直保守治疗,只怕后果不堪设想。”那御医其实心里没有底,但是他相信温意,他相信她是有信心才会这样说的,与其等死,不如试试,若皇孙最后安然无恙,他还能记上一功;若皇孙无救,也顶多是一死,这个结果,是预料了的。 这名御医叫龙飞,今年二十五岁,二十二岁入太医院,他已故的父亲,之前是太医院的院判,他自小学医,医术精湛,所以年纪轻轻,便入了太医院,他一直安守本分,如今也算不得是投机取巧,只是为了活命,他不得已只能这样做。 太后权衡利弊,最后下令道:“好,哀家信你,洛衣,你吩咐奶娘,应该怎么做,就让她们怎么做。” 温意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身对奶娘道:“你马上用包被抱着皇孙出去庭院,搬一张椅子,晒半个时辰,之后每一日,早上下午,都要晒,我会跟御医们商议一下,该用什么疗法为安然治疗!” 奶娘领命,立刻抱起皇孙,她伸手一摸,道:“哦,尿湿了,奴婢先为皇孙换尿布。” 她手势熟练地抽出一块干净的尿布,放置在一旁,然后打开襁褓,瞧了一下,道:“噢,是拉了,这几日拉的净是这些白白的粪便!” 温意一愣,凑上前去一看,抓住奶娘的手问道:“安然这几日拉的都是这种粪便?不是绿色的吗?你给他喝过什么?” 婴儿出生之后会拉绿色的粪便,这是胎屎,一般几日就排干净。 奶娘被温意忽然一抓,心中一慌,连忙跪下回答:“王妃恕罪,奴婢这几日并未给皇孙喝过奶水之外的东西,但是奶水喝下去,皇孙也基本都呕吐了。” 温意哎呀一声,拉起她,“你跪下来做什么啊?我只是问问你而已,你如实作答便是了。” 奶娘这才和缓了脸色,应道:“回王妃,这几日皇孙确实只是喝奶,偶尔也喝两口水,其余,便再没有任何喝过任何东西了。。” 她回头看着御医们,“你们不知道这个情况?” 御医们面面相窥,抬眸见太后脸色沉凝,当下便心中一慌,道:“微臣有罪!” 温意道:“我有事跟你们商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妃连忙拉住温意问道:“是不是他没有拉白色的屎,所以才病的?” 温意沉吟了一下,道:“不是,他是因为身体出了问题才会这样。我只是初步有这个推断!”她想了一下,上前按压皇孙的腹部,腹部硬邦邦的,她按了两下,皇孙就脸色大变,惊醒了过来嚎啕大哭。 温意蹙眉,亲自为皇孙换了尿布,然后继续按压他的腹部,皇孙哭得越来越凄厉,容妃心痛,却不敢上前劝阻,怕影响温意断症。 温意放开皇孙,回头对太后道:“皇祖母,我想跟御医讨论一下!” 太后嗯了一声,“你们去偏厅慢慢说,洛衣,安然的命就在你手上了,你千万要帮哀家救他!” 皇后怜惜地看着温意,问道:“洛衣,你能支持住吗?你自己还有伤在身的。” 温意迎上皇后慈爱的双眸,她酷似自己母亲的面容,让她心中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移开眼,声音已微微变调,“母后不用担心,我没事!” 第34章 侧妃之爱 第34章 侧妃之爱 她与御医们去了偏厅,走的时候,还隐约听到皇后说话,“这孩子,自己带着满身的伤,却半点不顾,你没看她,眼圈都熬红了,大概也疼得厉害,声音都变了!” 容妃喃喃地道:“想不到昔日本宫对她如此尖酸刻薄,她如今竟如此拼命为本宫的儿媳妇和孙子,想起本宫以往对她的态度,本宫真是无地自容啊!” 容妃往日因着皇后宠爱杨洛衣,所以对她态度不好,当时的杨洛衣,也曾经顶撞过容妃,容妃更是看不惯她。 温意把这两句话听了进去,她没有什么想法,正如在未来世界,网络上有一句名言: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让人人都喜欢。当日的杨洛衣,相信有优点,也有缺点,容妃不喜欢她,这也没什么的。 温意心中笃定,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其余的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很担心宋云谦,这份担心一直都没有消减过,她不愿意去想他会经历些什么,落在那些残暴的山贼手中会遭受些什么样的折磨,她只要一想,心里就难受得厉害,心仿佛悬在半空,随时都会跳出来。 但是,当跟御医们说皇孙的病情时候,她十分投入,十分专业。 她道:“我怀疑安然是新生儿阻隔性黄疸!” 院判不明白地看着她,他瞧了两名御医一眼,见他们亦是十分迷茫,便问道:“敢问王妃,什么是阻隔性黄疸?” 温意脸色十分凝重,道:“新生儿阻隔性黄疸,是由于多由先天性胆道畸形引起的,以先天性胆道闭锁较为常见,这种病会引起胆汁淤积,唯一的办法是用手术治疗,但是我们不具备为新生儿做手术的条件,所以我建议太医院先开退黄的药,制定一套治疗方案。但是,我也不妨跟大家说句实话,若确诊是先天性胆道闭锁引起的阻隔性黄疸,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孙一步步走向……”温意没有说下去,但是她尾音在之后的内容,大家都知道。 谁也没有做声,皇孙若救不回来,死的不仅仅是皇孙一人。 “但是,我们之前开的退黄药方,对皇孙起不到作用。”御医龙飞道。 温意道:“不是没有疗效,而是还没起到作用,病理性黄疸与生理性黄疸不同的地方,是生理性黄疸就算不服药,也会慢慢消退,我虽没看过你们的药方,但是我很肯定你们用的方子,只是一般去黄的方子,这种针对生理性黄疸是可行的,但是针对病理性黄疸,一时三刻,疗效是出不来的。首先退黄,注意皇孙有没有发热,其余的,我们再想办法。” 温意心里很沉重,皇孙是她接生的,本以为他逃过一劫,结果还要面对这样的折磨,那粉嫩的生命如何才承受这种连大人都无法承受的痛楚?若让镇远王妃知道,只怕要了她的命了。 院判看着温意,道:“若按照王妃所言,要是确诊了皇孙是先天胆道闭塞,那我们是做什么都无用了,是不是这个意思?” 温意沉重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先天性胆道闭塞,只能是用手术治疗,我们无法施行手术,帮王妃开刀生子,已经是极度的冒险了。” 院判默然地道:“那微臣明白了,微臣立刻开一些疏肝利胆,泻火去湿的药给皇孙服用,希望能尽快确诊皇孙的病情。” “好!”温意如今只希望不是先天性胆道闭塞,否则,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回天乏术了。 温意又建议道:“如果保守的方子无效,试试茵陈﹑栀子﹑黄芩苷﹑金银花一同熬水,给安然服用。” 她对中医不精通,但是也知道皇宫用药谨慎,所以,怕搔不到痒处,便给了一个药方,这个药方,在现代也有人用于制中成药治疗病理性黄疸,疗效不错。 院判有些奇异地看着温意,“这个方子,其实微臣也想过,只是这个方子极寒,怕皇孙身体承受不住,所以微臣不敢下重药,只敢开了些金银花水给皇孙服用,如今听王妃的话,那微臣就放胆一试!” 制定了治疗方案之后,皇后便坚持要她回去休息。 她额头的伤已经包扎了,被皇后安置在昭阳殿暂住,由皇后身边的首领宫女菊香亲自领人照顾。而杨洛凡也自动请旨照顾温意,皇后恩准了。 她躺在床上,心里平静不下来。为了不让皇后担心,她闭上眼睛装作睡觉。 只是她哪里是真的睡得着?纵然喝了御医开的安神药,她还是半点睡意都没有。 四周一片寂静,有人伸手为她拉了拉被子,她以为是菊香或者是其他宫女,便没有睁开眼睛。 “姐姐,你若是还没睡着,就起来陪我说说话吧!”是杨洛凡的声音,她声音中透着无奈和焦虑。 温意睁开眼睛,杨洛凡憔悴的面容映入她眼帘之内,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寝殿内只有她与杨洛凡两人。 杨洛凡道:“人都被我打发出去了。” 温意坐起来,竖起枕头靠背,看着杨洛凡,道:“我知道你担心王爷,我也担心,但是此刻,我们除了等,没有其他法子。” 杨洛凡泫然欲滴,道:“我担心得不得了,你是不是有所隐瞒?王爷是不是已经出事了?” 温意不语,她不忍心道破,怕她接受不了,她能看得出来,杨洛凡是真心爱宋云谦的,若是让她知道宋云谦已经内力全失,而且遭遇一百多个穷凶极恶的山贼围困,只怕她会一味地往坏处想。 只是她不说,杨洛凡心里更忐忑不安,她坐上床来,扶着她的肩膀,哀求道:“姐姐,我求求你跟我说,王爷到底是不是出事了?” 温意抬眸看她,一直以来,杨洛凡对她的态度都很差,一直骄矜自傲,从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但是如今,她放下身段,卑微地哀求她,温意若说无动于衷,是假的。 她叹息一声,道:“洛凡,我们对他要有信心,王爷会回来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她是最清楚情况的人,宋云谦若想突围而出,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忽然有高手从天而降帮助他。但是那个时候,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怎么会有高手路过? 杨洛凡见她一味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忽然地恼怒了,恶狠狠地道:“都是你,王爷武功高强,就算遭遇山贼,也能够全身而退,他一定是为了救你,以致自己陷身危险中。为什么你不给灵草他带回来,你自己去应付山贼?你死了是你的事,他若出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杨洛凡这段时间都在胡思乱想,想了一千一万种可能,这种可能是最靠谱的。当然,也不能说他是为了保护杨洛衣,他与镇远王爷手足情深,在遇到山贼的时候,他一定想着让她把灵草带走,自己去应付山贼。这中间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以致他现在都回不来。 殿门外的菊香大概是听到说话声,便推门进来。 杨洛凡听到脚步声,立刻收敛神情,柔声道:“姐姐,您若是睡不着,妹妹陪你说说话!” 温意看着她变脸的速度,有些惊异,但是也没有在菊香面前戳穿她,只是微微一笑道:“我睡够了,妹妹愿意陪我说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菊香笑盈盈地上前道:“王妃,您睡醒了?饿了没有?奴婢命人为你准备了一些小米粥,您饿的话奴婢便命人上粥!” 温意感激一笑,道:“多谢姑姑,有劳姑姑了!” “王妃说的什么话?奴婢分内之事不必言谢。”菊香转身,命身后都宫女下去张罗小米粥,又命人打水进来为温意梳洗。 做完这一切,她淡淡地看了杨洛凡一眼,道:“侧妃娘娘,奴婢等人要伺候王妃了,皇上身边的人传话过来,说王妃醒了便要禀报,皇上要亲自过来看望王妃。不如请侧妃娘娘为王妃挑一件衣裳,奴婢信得过侧妃娘娘的眼光!” 菊香一口一个侧妃娘娘,听到杨洛凡好恼怒,但是因着菊香是皇后跟前的人,她不敢得罪,遂强笑一声,道:“好!” 杨洛凡进了内殿,菊香正色地瞧着温意,道:“王妃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菊香是听到了杨洛凡说的话,其实她一直就在回廊里候着,因为窗户微启,她又是练武之人,加上杨洛凡最后一句声音扬高,所以都落入菊香的耳中。 温意看得出菊香是真心疼惜她,便感激地道:“姑姑不必为我担心,她说什么,我都没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咱们要对王爷有信心,王爷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的!”菊香笃定地道。 温意嗯了一声,想了想,到底是藏不住话,她道:“姑姑,你不知道,王爷在遭遇山贼之前,已经内力全失了!” 菊香骇然地看着她,连忙问道:“怎么会这样?之前出了什么事?” 温意低声说了一下采灵草发生的状况,又把山贼的数量说了出来,菊香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惊骇地看着温意。 良久,菊香才喃喃地道:“希望上苍怜悯王爷,能保佑他平安归来!”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声音已经微微发抖。 温意黯然! 皇帝来瞧温意,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又问起宋云谦的状况,温意也如实相告了,皇帝神色凝重,即刻命人点精兵去天狼山剿灭山贼! 其实点不点兵去天狼山都一样,因为宋云谦的侍卫队人数已经足以剿灭那一群山贼。温意也是因为如此,才在醒来之后,没有把情况告知皇后。 皇帝自然也知道情况,只是儿子命悬一线,他做父亲的,自然心焦如焚,他没有责怪温意,反而感激温意,因为,温意本身是为了采摘灵草而差点丧命。 第35章 终见宋云谦 第35章 终见宋云谦 菊香穿过回廊,回到皇后的寝宫,皇后在窗下的长榻看书,菊香命身边的宫女退出去。 皇后手中拿着书卷,抬眸看着菊香,“什么事?” 菊香轻声难过地道:“王妃说,王爷在遇到山贼之前已经内力全失,而且,这一次的山贼大概是倾巢而出,王爷只单独一人应付,娘娘,奴婢怕王爷会出事!” 皇后手中的书卷啪一声落地,她愕然,急问道:“为什么他会内力全失?” 菊香把温意说的事情告知皇后,皇后怔愣良久,眼角滑落泪水,她痛苦地掩面,“本宫一直希望他跟洛衣好,他一直都不听本宫的话,对洛衣百般冷落,如今怎地会为了救洛衣而用尽自己的内力?可见这个孩子往日也根本是对洛衣有情,只是因着可儿的事情积压在心底,因爱成恨,他这两年,也不好过。如今若再出点什么事,本宫也活不下去了。” 菊香连忙安慰皇后,“娘娘,切莫悲观,如今咱们只是做了最坏打算,王爷一向机敏过人,又是皇家血脉,有上天庇佑,相信一定会平安无事归来的。” 皇后心焦如焚,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站起来,道:“马上陪本宫去佛堂,本宫要跟太后一同念经礼佛,祈求谦儿平安归来!” “是!”菊香为皇后添衣,往佛堂而去。 走了几步,皇后忽然旋身看着菊香,问道:“洛衣是什么时候学会医术的?本宫以前似乎是从没听说过。” 菊香也觉得疑惑,“这点,奴婢也十分不解,听说,镇远王妃之前本是难产,又身中奇毒,御医都说母子不保了,结果,是王妃救了他们!” 皇后沉思了一下,道:“此事等谦儿安然无恙归来之后,再跟洛衣好好谈谈,想必,她也一定是经历了些什么,说不定有奇遇。” 皇帝离开之后,杨洛凡来到温意面前,她定定地看着温意,忽然扬手,狠狠地甩了温意一个耳光,她双眸射出狠毒冷然的光,咬牙切齿地道:“他是为了救你内力全失的,他若有点什么事,我一定要你陪葬!” 她在外面,把温意与皇帝的对话全然听去,听到的那一瞬间,她如同五雷轰顶,魂魄分离,久久无法回神,连皇帝离去之时,也没有躬身行礼相送。 温意没有还手,之前与杨洛凡交锋数次,杨洛凡都落败,但是这一次,温意一言不发,静静地忍受这一记耳光。 杨洛凡见她没说话,心中怒气更炽,厉声问道:“当时的情况,到底是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他会不会只是装着失去内力?他一向机智,一向谨慎,怎么会这么大意为了救你而置自己生死于不顾?当初他上山的时候,就知道有危险,他知道天狼山有山贼的,他怎么会为了你而如此不顾全大局?你是不是有所隐瞒?” 她的句句逼问,其实就是不相信宋云谦会救温意,而且是这样不顾自身安危地去救她,他一直痛恨她,恨不得她死,如今怎地会为了救她而倾尽自己全身的内力? 她不相信! 就算这个是事实,她也笃信宋云谦当时是迫不得已的,一定是另有内情。她也想不到有什么内情会让宋云谦去救一个自己十分痛恨厌恶的人,但是,若无原因,他是会恨不得自己弄死杨洛衣,让她死在天狼山上。至少,在杨洛凡心中,她坚信宋云谦依旧十分厌恶这个所谓的王妃。 温意心里也很担忧,她很想回去找宋云谦,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懂武功,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还加上有伤在身,皇上和太后指定不会让她出宫去的。 她没有搭理杨洛凡,让杨洛凡更是愤怒。杨洛凡也知道找她出气也无补于事,但是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每一刻都如坐针毡,心悬在半空,前殿有点什么消息传过来,她都能心惊肉跳。所以,她找温意出气,为的就是让自己心安一些。 由于之前温意的脚曾经扭伤过,虽然不痛了,但是却还是肿起,所以,御医来为她针灸。 看到御医的针,她忽然想起自己背包里的金针术,等御医走后,她让宫女为她找来背包,拿出金针术研究,看看有无法子可为皇孙治病。 杨洛凡见她完全不搭理自己,心中慌张不已,上前要抢她的书,却被温意抬头凌厉一瞪吓退,温意道:“除了王爷之外,如今皇孙也十分危险,你出去,不要妨碍我,你若是实在担心王爷,去前殿等消息!” 杨洛凡被她这么凌厉的话语这么一凶,竟哭了出来。她已经忍了好久,但是因着民间有传说,夫在外,妻不能掉泪,否则则是不吉祥。如今是担心惊惧加上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温意放下书,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王爷,我何尝不担心他?但是担心是无补于事的,已经有侍卫前去营救,咱们能做的就是安等消息,我们对王爷都要有点信心,否则,只能是添乱而帮不了他!” 杨洛凡凄凄地道:“姐姐,若果他能平安归来,我愿意和你和平共处,再不刁难你了。”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就等同皇后如今在佛祖面前许愿,若宋云谦能平安归来,她愿意一辈子茹素。 温意道:“你放心,若他平安归来,我愿意离开王府,还你王妃之位!” 杨洛凡有些触动,抬着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当真?” “是的,王爷这一次是为了救我而历难,他为了我生命都可以不要,我自当也能成全他的爱情,他心中所爱的人是你,我横在你们二人中间,是个多余的人,我愿意离开!”温意诚恳地道,事实上,这个也是她的真实意愿,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奉行一夫一妻,人家小两口真心相爱,而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小三,还是一个不爱着宋云谦,又不被宋云谦爱着的小三。也就是说,连做小三的意义都没有。 因着温意这句话,杨洛凡放下心头敌意,对温意也就多了一份妹妹的关怀,“姐姐如今还有伤在身,莫要看书了,休息一会吧!” 温意心中微暖,杨洛凡到底是她这具身体的妹妹,有着血缘的关系,她对杨洛凡其实也不讨厌,一个为爱有些疯狂,有些嫉妒的女子,其实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她缓缓放下书本,想先哄她出去,再慢慢地研究,道:“好,那我睡一会,妹妹也去休息一下!”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眸,杨洛凡轻声道:“那好,我先出去,姐姐好好休息!” 她转身,刚想移步出去,却听到温意忽然尖叫一声,她猛地回头,见温意坐了起来,脸色惨白,双眸死死地盯住一个地方。 她以为温意伤口痛,连忙喊道:“来人啊,快叫御医!” 温意却被她的一声惊呼吓得回神了,她眸光迅速有了焦距,拉着杨洛凡,仓皇喊道:“快,叫皇上来!” 杨洛凡被她吓着了,喊道:“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 温意忽然抱住脑袋,在床上翻滚起来,像是疼得十分厉害,她口中凄厉地喊道:“山洞,山洞,他在山洞里,他没死,快,快去救他,啊……好痛,好痛……救他啊!” 御医与皇上很快就来到,温意的痛苦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越加剧烈,她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只一会功夫,头发便湿透了。 皇帝着急地问御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地痛得这么厉害?” 御医还没回答,温意便跪在上,抓住皇帝的手,面容有些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完整,“父皇……他在山洞,东南方,洞口有巨石,有杂草,他双脚不能动,啊,好痛,父皇,妈妈,我头好痛……”温意哭出来,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最后,竟扑下床去,撞在床边的八仙桌上。 所有人都没能拉住她,她的动作太迅捷,这么一撞,顿时血液飞溅! 温意的身子缓缓滑落,落在地上。 皇帝焦灼地喊道:“快,抱起王妃!” 即刻有人上前抱起温意,放在床上,所幸有御医在,立刻止血施救。 皇帝回身对侍卫道:“马上叫吕宁率人出宫,找王妃所说的山洞,东南方,洞门有巨石,有杂草,快去!” “是!”侍卫应声,急忙出去。 吕宁,是禁卫军统领,也是宋云谦的好友。 这边旨意传达,吕宁便立刻出兵。当日温意与宋云谦出宫去天狼山,因是坐马车而去,加上中途曾经休息,所以用了一夜的时间去到天狼山脚下。但是如今禁卫军快马加鞭,只用了两个时辰,便来到天狼山脚下。 宋云谦出事,一直是瞒着镇远王爷的,他一直陪着自己的王妃,后见王妃情况好转,便想亲自多谢宋云谦与温意,只是走出初阳殿,才知道宋云谦出事了,他连忙率一路兵马出城,营救宋云谦。镇远王爷是武将出身,走夜路是寻常事,所以,他虽然比吕宁晚出发,但是却几乎同一时间达到。 两队汇合,火把一行而上,用的竟然是行军打仗的速度,循东南方一路找上去。 而之前在山中营救的侍卫,也找到了山贼窝,他们以为宋云谦在山贼窝里,所以如今正在强攻山贼窝。一向寂静的天狼山,今夜里显得特别的不安宁,厮杀声,刀剑声,凄厉叫喊声,乱成一片。 经过大约一个时辰的寻找,终于,东南方的一个山洞内找到宋云谦。 第36章 他瘫痪了! 第36章 他瘫痪了! 宋云谦已经奄奄一息,如同破败棉絮一般躺在泥地上,见到有人来,他首先是一惊,待看到镇远王爷,他气若游丝地道:“我没事!” 镇远王爷见弟弟如此,铁汉般的他竟也禁不住眼泪直下,他上前抱起宋云谦,轻声道:“没事,皇兄在!” 宋云谦安心了,他微微睁开眼睛,问道:“洛衣,皇嫂……平安否?” 镇远王爷喉头发紧,道:“你皇嫂,无恙了,洛衣,也在宫内养伤!” 宋云谦露出一个虚浮的笑,“如此,便好了!”他双手垂下,眼睛也缓缓闭上。 镇远王爷吓得当场大喊一声,“不许睡觉,皇兄带你回去!” 宋云谦似乎是没了一点声息,吕宁上前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赶紧走,不能耽搁了!” 回到宫中,已经是第二日的辰时,天刚刚放亮,太阳冉冉地从东方升起,天边朝霞漫天,艳丽得叫人无法移开眼睛。 只是,这样的艳丽,因着一排乌鸦飞过,多了几分森冷和凄凉。 宋云谦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双腿多处骨折,血脉不通,敲打没有任何反应。 身上有多处的刀伤,他应该是点穴自封,阻止了血液流淌,但是也因此,血脉不通畅过久,导致双腿有坏死的迹象。 他一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当御医宣布他的腿大概以后也无法走路时,他长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床顶上的罗帐。太后,皇后与杨洛凡在他床前哭了,他缓缓地转头看着她们,道:“不用哭,至少,本王还活着!” 皇帝也哽咽了,铁汉柔情,对着自己的儿子轻声道:“谦儿你放心,朕一定会寻名医为你医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谢谢父皇!”宋云谦缓缓闭上眼睛,道:“儿子累了,想睡一会,大家也回去休息吧!” 杨洛凡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道:“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好睡!” 宋云谦摇摇头,“不需要,你们都出去吧!” 皇后知道儿子性子一直要强,如今大概也是要独自消化这个噩耗,她心中难过,却不得不给儿子一个空间,对杨洛凡道:“都出去吧,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杨洛凡哪里愿意走?她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得他平安归来,她如今只想留在他身边,好好地伺候他。 宋云谦忽然睁开眼睛,环视了一下床前的人,忽然讽刺地道:“本王舍命救了她,怎么,她连来见本王一面都不愿意么?” 皇后一愣,随即想到他说温意,她叹了一口气,道:“洛衣如今还在昏迷中!” 宋云谦脸色一变,用手撑起身子,却扯动了伤口,顿时疼得他呲牙咧齿,他也顾不得,急问道:“昏迷?她为什么昏迷?皇兄不是说她平安了吗?” 皇帝把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惊得宋云谦半晌没说话。 最后,他喃喃地道:“父皇是说,皇兄能够找到儿臣,是因为她?” “是的,那日的情形想起来也十分惊险,御医说她若是撞在角上,只怕就神仙难救了!”皇帝叹息道。 宋云谦躺在床上,心绪紊乱,当日他在山洞之内,以为自己在劫难逃,回不去了,临死前,他喃喃自语,竟是喊着她的名字。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心意相通? “儿臣想去看看她!”宋云谦静静地凝望着皇帝。 太后一口拒绝,“不可,你现在还有伤在山,不能移动,等洛衣好了,哀家会让她过来看你的。” 宋云谦摇摇头,道:“不行,孙儿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她身上,必须要立刻取回来。” 杨洛凡道:“王爷要拿什么,妾身可以代劳,王爷只管好好休息便是了!” 宋云谦白着一张脸,哀求地看着皇帝,“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她身上,一定要亲自去取回!”他只重复着这句话,却没有说那很重要东西到底是什么。 皇帝见他执意如此,便道:“朕命人抬你过去!” 宋云谦闭上眼睛,挪动了一下身子,除了身上的痛感,双腿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心内绝望,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那么静静地呻吟了一声,自我欺骗双腿有疼痛的感觉。 他被抬到温意的寝室,温意还在昏迷中,如今是她的贴身侍女小菊与嬷嬷在身边伺候着,见皇帝与皇后进来,便连忙跪下行礼。 宋云谦被抬了进来,两人见王爷身受重伤却坚持亲自来看王妃,心中十分高兴。 宋云谦被抬到温意床前,他静静地凝视着温意,她脸色苍白,双唇干燥,眼睛紧闭,一排好看的睫毛剪影落在眼睛底下,如同一把精致小巧的小扇子。他曾经那么痛恨这个女人,如今她了无生息地躺在这里,来的时候,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能是尽人事,看天命。 他在山洞的时候以为自己死定了,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这几日的音容笑貌,他想过,若是自己能重新活一次,一定要跟她说一句对不起,他很抱歉,之前曾经那样去伤害她。 而后来,他没事了,她却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我想跟她静静地呆会,你们出去吧!”良久,他才静静地道。 皇帝命人退出去,杨洛凡面容不变,心内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暗自猜测着他们在山中发生的事情,曾经那么痛恨她,为什么现在却显得如此情深? 碍于皇帝亲自下令,她不得不出去,但是,她没有走远,只在窗下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宋云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床前,他的距离,只能拉住她的手。他无法移动,他想伸手触摸她的脸,在她耳边说说话,但是他做不到,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他说不清此刻的感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看着她才能心安,他不明白这份情愫算什么,他甚至不敢想一个死字,只是那样想一想,若果她死了,他会怎么样。他不敢想,连触及都不敢。 他就那样静静地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不知道如何开头,他在酝酿一下,第一句应该说什么。 但是,酝酿已久,出口的竟然是他一直不敢触碰的那个字,他喃喃地道:“你就是死了,本王也不放过你!” 他一说,鼻子就一阵发酸,连忙别过脸,整理自己几乎要崩溃的情绪。 许久,当他回过头,对上的竟然温意有些茫然的眼神。 四目相投,他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猛地,她一跃而起,仿佛压根就没受伤一般的灵敏,她伸手摸他,有些不敢置信,摸着他的脸,又摸他的手,口中胡乱地道:“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天啊,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说着,抱着他哇一声哭出来,把心中所有的担忧和惊惧一次性地发泄出来。 宋云谦喉头发紧,感动中又有些啼笑皆非,貌似她刚才还躺在床上,一副快要死的样子了,如今生龙活虎的,一把抱过来的时候,勒住他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齿的。 宋云谦无力地道:“你再不放手,本王要死了!” 温意连忙放开他,见他面容微微扭曲,苍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又见他坐在椅子上一直都没有动弹过,便知道他受了重伤。 她问道:“你哪里受伤?严重吗?你怎么不躺着?” 宋云谦淡淡地道:“本王已经好了,你以为有你这么弱吗?随便撞一撞就昏迷几天,本王可是被一百多个人围着,九死一生,用两三日便恢复了!” 温意粲然一笑,她的笑,如同一朵明媚的阳光顿时映照进殿内,映照入他的内心,他看着眼前的明眸皓齿,她的脸依旧苍白,却笑得那么欢喜。 他心内顿时笃定了一个想法,当然,他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地笑了一下,道:“怎么?不服输?不服输就赶紧好起来!” 温意嗯了一声,略带调皮地道:“好,我们比赛,看谁先好起来!” 宋云谦不置可否,脸色有些淡淡的,对这个打赌似乎没有兴趣。温意瞧见有些异样,却想着他的性子一向都是这样乖乖的,也就不多问。 温意忽然想起皇孙的病情,连忙问道:“我睡了多久?” “他们说,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宋云谦道。 温意连忙穿鞋子,口中叫道:“安然如今怎么样了?退黄没有?” 宋云谦蹙眉,“你才刚醒来,不许去!” 温意随手从床上拿起一件外裳,披在身上道:“不行,我放心不下,你不知道温意情况有多危险。” 门陡然被撞开,杨洛凡一脸微愠地看着她,“王爷担心你,一醒来就过来看你了,你倒好,醒来也不问问王爷的情况,只顾着去讨好镇远王爷夫妇,亏王爷对你这么好!” 原来,皇帝与皇后走后,她一直就偷偷听着两人的谈话,她知道有些事情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她想挽回颓败之势,便口不择言,说温意是为了讨好镇远王爷夫妇才如此紧张皇孙的。 温意抬眸看着杨洛凡,有些微怔,问道:“王爷不是好了吗?” 杨洛凡哭道:“好?他以后再也不能走路了,他双腿废了你知道吗?就是因为救你,你害了他一辈子!” 如同晴天一道霹雳,温意被炸得几乎站不住。她惊骇地看着宋云谦,嘴唇哆嗦了一下,声音微变,艰难地问:“是真的吗?” 第37章 物以类聚 第37章 物以类聚 宋云谦淡淡地瞧了杨洛凡一眼,道:“大惊小怪,御医也没说绝对,你怎地说本王一辈子也不能行走?” 杨洛凡哭着道:“御医自然是不会把话说死的,王爷,她害成你这个样子,你还对她这么好?” 宋云谦不悦地道:“谁说是她害本王的?本王技不如人,能捡回一条命算好的了。” 温意想起那山中的一战,定必是十分惨烈。心中不禁难过莫名,他其实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那些山贼决一死战了。那日若不是他骗她离开,她的下场一定是比他凄惨百倍。 温意跪在他面前,想拉开他的裤子看他的腿,但是却被他阻止了,道:“不用看了,御医都没法子,你看了也没用,再说,诸葛明马上就要回京了,他是神医,一定能够医治好本王!” 温意知道他虽然说得平淡,但是心中一定也难受极了。任谁也无法接受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走路的事实,此刻,他应该在经历创伤后遗症中的故作平静。他发泄出来还好,如此平静,着实叫人担心。 宋云谦对温意道:“你先休息一会,本王命人去打听安然的情况,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若真有什么状况,宫里早就翻天了。” 温意想想也是,希望晒太阳和那方子真的能帮到安然皇孙。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伤势,说来也奇怪,她现在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了。每一次都是这样,睡上一觉,醒来之后,伤口虽然没有痊愈,但是却已经不痛了。 此刻,她也无暇顾及自身的状况,眼前就有两个她十分担心的人。 她道:“我休息,你也要回去躺着,好好养伤,我坚信,王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她说得十分笃定,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祝福。 宋云谦不置可否,淡淡地道:“好不好的,本王无所谓,这辈子走了太多的路,现在想休息一下了!” 杨洛凡红着眼道:“怎么会无所谓?自然是要好起来的,王爷武功高强,日后是要驰骋沙场上阵杀敌做英雄的,怎么能一直坐在这里无法动弹?” 宋云谦似乎不爱听这样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回头喊道,“来人!” 侍卫走了进来,“王爷,卑职等在!” 宋云谦对温意道:“你好好躺着,御医说你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才能下床。” “知道了!”温意此刻不能逆他的意思,因着内疚,事事都顺从。 宋云谦对侍卫道:“送本王回去!” “是!”侍卫抬起宋云谦,杨洛凡自然是跟着他走的,在宋云谦转脸的那一瞬间,温意明显看到他眸光中流露出来的痛苦。他一直是那么要强的人,如今却无法走动,连回去躺着,也要人家抬着他行走。 温意心中也难过起来,躺在床上,深深叹息一声,想着该找个御医来问问宋云谦的情况。 皇孙的情况算是稳定下来,稍微退了点黄,但是温意知道根本问题没有解决,不算脱离危险。 她一直在研究金针术,刚开始的时候,还抱着一种瞧瞧看的心态,但是看着看着,她就怀着惶恐虔诚的心态去读,基本是每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在读到第三章的时候,里面说到妇婴科,其中,有涉及新生儿黄疸的,当然,分析没有现代医学这么完整完善,但是,这里附加了下针的方法以及治疗的状况。她如饥似渴,连夜钻研,她甚至瞒着小菊和嬷嬷,偷偷地在自己身体扎针。 几天下来,她身上所有的穴位,都被她下过针了,每一次有收获的时候,她都欣喜若狂,几乎恨不得跳起来放声歌唱。 这日沐浴,小菊无意中看到她身上的针,顿孔时哭出声来,问她是不是受了刑。温意笑了笑,心中却是感动的。在现代这么多年,除了自己的家人,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至少,没有人因为她受苦而流泪。 她额头流下了一道浅粉的疤痕,不甚明显,刘海遮住之后完全看不见。皇后为她送来清凉除痕膏,涂了几日,却没有褪去,她也就放弃了。她腿上有一道伤口一直都没有结痂,御医说她经常走动,磨动了伤口,导致伤口发炎,无法痊愈。 宋云谦知道之后,命人过来通知温意,让她不许下床,必须等伤口结痂才能下床走动。 宋云谦这几日都没有来看过温意,温意本想去看看他,但是他说过御医不能让她下床走动,他不能出去,为了不让他生气,她让小菊去打听一下宋云谦的消息,小菊回来告知温意说宋云谦如今正在治疗中,而且情况看起来也不错。 皇孙的情况虽然算是稳定,但是一直没有好转,每日都是吐奶,能吃到肚子里的奶不多,所以也比同期的婴儿瘦弱。 镇远王妃也好了起来,她好了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去见皇孙,而是穿戴整齐,亲自来给温意磕头,吓得温意连忙扶着她起来,虽说她的毒解了,但是到底还在月子中,身体还很差。 见过温意之后,她还想去给宋云谦道谢和致歉,却被镇远王爷阻止了,镇远王爷叹息道:“自从诸葛神医回来看过他之后,皇弟这两日一直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父皇和母后都急坏了,如今瞒着皇祖母那边,不敢让她老人家知道,你就是去,他也不会出来见你的!” 温意愕然抬头看着小菊,小菊低下头,不敢直视温意。 小菊是知道宋云谦其实不好的,只是她怕温意担心,会影响伤势,所以隐瞒了下来。 镇远王妃听了也黯然神伤,她哀戚地道:“皇弟的大恩大德,我们真不知道如何为报,只求他能好起来,就算上天要夺去我的双腿,我也心甘情愿!” 镇远王爷搂住她,道:“如今说什么也无补于事,等皇弟改日情绪稳定之后,我们再去看他吧。洛衣有伤在身,我们也不要妨碍她休息了,回去吧!” 镇远王妃握住温意的手,循循叮嘱,“一定要多休息,不能折腾了。等你好了,咱们一同去看你的义子,王爷都跟我说了,如今你是安然的义母,洛衣,没有你,如今也没有我们母子了。” 看样子,镇远王妃还不知道安然的情况。果真,王妃说这话的时候,镇远王爷一直对着温意打眼色,温意会意,含笑道:“好,你也要好好养身子,你如今怎么也算是月子中,秋意渐浓,你还是不要四处走动。” 王妃婉然一笑,“嗯,好,我听你的!” 温意送走镇远王爷夫妇,便要去看宋云谦。 嬷嬷连忙按住她,道:“郡主,不是不让你去,只是王爷如今情绪不好,日前又命人来传话让你好好休息,你此刻前去,只怕他见到你伤没好全,又要生气了。” 温意哪里肯听?执意道:“你们若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找!” 嬷嬷与小菊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道:“郡主若真想去,那老奴便领郡主去便是了。” 说罢,她便上来为温意添衣。 忙活间,她有意无意地道:“听说皇上今日要处斩上官御医,因为他治不好安然皇孙的病。” 温意停下手,抬眸看着嬷嬷,诧异地问道:“皇孙如今情况都稳定了,为什么要处斩御医?” 嬷嬷叹息一声,“郡主有所不知了,这个上官御医,是在郡主回宫之前就被打入天牢的,那时候皇孙情况不好,上官御医是主治大夫,却不能抑制皇孙的病情,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打入天牢,听说今日处斩的!” 嬷嬷也并非胡言乱语想骗温意,但是却是有意转移温意的注意力。听说王爷那边日日发脾气,已经赶走了好几个宫女,连侧妃也被赶出宫去了,王妃此刻前去,只怕也是要承受王爷的怒气。嬷嬷哪里舍得温意受委屈,让她不去,她不愿意,自然是要千方百计阻止她去的。 皇上之所以要处斩上官御医,是因为有人从中作祟的。太医院其实也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有人想上位,自然要落井下石。 妇婴科的御医,通共有三位,一位是上官御医,一位是龙飞,而另外一位是陈培。 龙飞一直视上官御医为恩师,因为他入太医院的时候是跟上官御医的,陈培比龙飞早入宫几年,在龙飞入太医院之前,颇得院判的看重。后来龙飞表现出色,又得皇上赞赏,院判便对龙飞另眼相看。如今眼看是因着皇孙的病情惹恼了皇帝,陈培便想除去龙飞与上官御医好自己独大,所以在皇上面前进言,说皇孙如今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是因为上官御医之前下药过重。 皇帝一怒之下,竟没有命人调查,便下了圣旨要处斩上官御医。行刑的时辰,是今日正午,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太医院里人人自危,敢为上官御医说话的人,便只有龙飞与蓝御医。两人找到院判大人,让院判大人向皇上申诉,院判大人带着陈情书,去到御书房求见皇帝,皇帝不见,并且下了旨意,谁来求情,便视作同罪论诛! 院判大人没办法,只好拿着陈情书回去。 如此这般,上官御医是难逃一死了。 兔死狐悲,太医院里也弥漫了一层死亡的恐惧。这股恐惧裹挟着每一个人的心,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第38章 温意力救御医 第38章 温意力救御医 本来要赐死,可以选择毒酒,白绫,剪刀,匕首。因为这样死,还能保留全尸。 但是下令处斩,便是砍去头颅,身首分离,这本是对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如此的。 谁都知道上官御医冤枉,但是冤枉又如何?这宫里每年死去的人冤枉的占去了大半数。 温意顾不得去看宋云谦了。皇帝要处斩上官御医,让她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她帮一个病人做手术,病人死了,病人的父亲迁怒于她,一刀捅向她。做医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医生本身不是神,他们不是万能的,但是所有的病人都希望能够有回天之术。要知道,生死病伤,是每个人都难以避免的,在病人眼中,医生的存在,要么是救治生命,要么是用来埋怨责难。 若说太医院是兔死狐悲,那么温意是物伤其类。她与上官御医一样,因为救不到病人,而被病人的家属判了死刑。这也是温意如此迫切为上官御医求情奔走的原因。 她首先是去了太医院,调取了当日上官御医开的药方,也问过院判大人,院判大人说药方无误,听到温意要为上官御医奔走,院判立刻把自己与龙飞写的陈情书交给温意,让她上呈给皇帝。 如今,距离午时,只有半个时辰了。 温意不知道皇帝在哪里,问了几个宫女,都说不知道,她领着嬷嬷和小菊着急地在宫中行走着,见人就打听,但是也不知道皇帝如今到底是在御书房还是在自己寝殿里,当然,也可能是去了太后宫里,或者去了看宋云谦或者是其他种种可能。 温意转了一会,跺脚道:“不要找了,我们去午门!” 午门是皇宫的正门,百官上朝,首先要在午门等候。 温意疾步飞奔,早已经把嬷嬷与小菊甩在身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有脚伤,却丝毫也不觉得疼,仿佛她的痛觉神经已经被破坏了。 午门很大,一左一右有两扇小门,说是小门,其实也不算小,只是相比正门稍微小一些。 午门的空地上,已经站立了好几个人,没有手表,她不知道现在到底过了午时三刻没有。 只是瞧见空地上并无血迹,心中稍安,应该还没到。 这不,刚想着,便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两名狱卒押着一名发鬓凌乱,衣衫破损的中年男子出来,他双手双脚都上了铁链,几乎是被人半拖着走出来的。没有穿鞋子,双脚血迹斑斑,这一路走来,想必都是在这样被强拖过来的。 温意急忙上前拦下,问道:“上官御医?” 上官御医抬起黯然无神的眸子,瞧着温意,他见过温意一面,是在镇远王妃难产当日。他有些愕然,“王妃?” 狱卒不认得温意,但是听上官御医这样称呼,不由得侧目而视,恭谨而又严肃地道:“王妃,请莫要阻止卑职们执行圣旨!” 秋日的阳光在头顶直射下来,午时,即将到来。温意一路奔跑过来,额头上有细碎的汗珠,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她急速地道:“他是无辜的,不能砍!” 狱卒皱着眉头,道:“王妃,卑职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要把犯人押往菜市口。” “菜市口?不是在这里砍吗?”温意一愣,午门斩首,不是在午门斩首的吗? 狱卒好笑地道:“此乃午门,是庄严神圣的地方,怎么可能在这里斩杀罪犯?如今已经将近午时,午时三刻,必须要斩杀犯人,此乃皇上圣旨,请王妃莫要为难卑职!” 原来是午时三刻,温意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来这里截住了。她没时间研究推出午门斩首到底是在午门斩首,还是要经由午门押送犯人出去菜市口,她只想阻止这一场悲剧。 既然人在这里被她截下了,自然就不能轻易放走。 温意抬头看着狱卒,道:“人是冤枉的,我不能让你们带他走。” 狱卒为难地道:“冤枉不冤枉的,和卑职等无关,卑职只是奉命行事,王妃若是觉得他冤枉,可以去找皇上。” 温意道:“我会去找父皇,求求你们,给我一点时间,暂缓行刑!” 狱卒摇摇头,“这个,除非是皇上圣旨下,否则,卑职不敢耽误行刑的时辰。” 温意急了,道:“到底是人命一条,你么怎能如此狠心?” 狱卒抬头,正色地道:“王妃,逆旨行事,到时候死的就是卑职等。” 上官御医抬头看着温意,语带感激地道:“王妃肯为微臣奔走,相信微臣是清白的,微臣已经感激不尽,他们二人也是奉命行事,王妃不必为难他们,只求微臣死后,王妃能为微臣正名,莫要牵连了微臣一家,那么微臣即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王妃。” 温意摇摇头,“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冤死。”温意见狱卒不肯让步,也有些急了,想起电视剧里的老套剧情,她猛地拔下自己的发簪,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胁道:“你们若是敢带上官御医走,那我就死在这里,到时候,你们一样无法交差!” 她以前觉得这种自伤的法子很愚蠢,但是原来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也做得出来的。 虽然愚蠢,但是有效果。 狱卒们愣住了,面面相窥。 有几名侍卫走过来,他们应该是负责押送上官御医去菜市口的侍卫,上前问清楚了状况,其中一个沉吟了一下,道:“你们马上去禀报皇上,请旨过来。” 其中一名侍卫应声,旋身走了。 温意就这样在日头下僵持着,她不敢放开簪子,怕侍卫过来多走她的簪子。虽然没见过他们施展武功,但是也知道能在皇宫里当差,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维持着一个姿势,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才见刚才去领旨的侍卫急匆匆地回来。 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镇远王爷。 镇远王爷见到温意,便连忙喊道:“洛衣,放下簪子。” 温意见到他,松了一口气,道:“王爷,您来得正好,我看过上官御医给安然开的方子,药没有过重。” 镇远王爷瞧了上官御医一眼,道:“但是,安然确实是因为服用了他开的药而加重了病情。” 温意解释道:“就算没有服用他开的方子,安然的病也会日渐加重,他是先天疾病,所幸是有上官御医的方子,才能保住性命。”上官御医开的方子,都是保守的退黄方子,适用于一般的黄疸,所以,就方子而言,他是没有任何的过错。而且,也所幸是他开的方子能稳住病情,病情日渐重,因素很多,和方子是没有关系的。 镇远王爷闻言,沉吟了一下,有些为难地道:“但是,父皇亲下的圣旨,金口一开,只怕覆水难收!” 温意见镇远王爷也是这样说,顿时急了,道:“王爷,到底是人命一条,将心比心,上官御医也有家人,他出事,他家人得怎生着急难过?再说,他若是罪有应得,我也就不管了,但是我明知道他是无辜的,若我置之不理,变相是我害死了他,我下半辈子,只怕也要活在内疚中。王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王爷三思。” 镇远王爷有些触动,说真的,旁人的生命于他而言,确实不重要。但是一句将心比心,让镇远王爷心中一震。当然,也要说时机的,若是之前这样跟镇远王爷说,他未必会放在心上,未必会身同感受。如今他经历了差点失去挚爱的打击,以及爱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下,温意的话,便说进了他的心坎内。 温意见他神色和缓,便又加了一句,道:“如今安然还没过危险期,实在不宜在这个时候徒增杀戮。” 镇远王爷一抬头,道:“好,本王跟你去见父皇请旨!” 温意神色一松,落下心头大石,他若是愿意跟自己去求皇帝自然是更好的。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她说的话,皇帝未必会相信,尤其皇帝金口已开,要他收回成命,难于登天。但是有镇远王爷陪同做说客,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镇远王爷命侍卫先暂缓行刑,他领着温意去御书房找皇上。 镇远王爷在来到御书房之前,谨慎地对温意道:“这湘北水灾,湘南旱灾,让父皇甚为头疼,这几日他都在与大臣在御书房商议赈灾一事。听御前伺候的人来报,说父皇这几日心情不大好,你一会莫要说话,本王问你,你方回答。” 温意心内感激,抬眸道:“是,一切听王爷做主!” 镇远王爷微微颌首,叹息一声,“本王往日还真的错看了你,以为你……”镇远王爷终究没有说下去,只是神色有些释然,仿佛心生安慰。 温意眸光熠熠,虽不明白他说什么,但是也可以听出他对她的人格没有怀疑。 来到御书房前,镇远王爷命人进去禀报,御前伺候的总管钟正从御书房里出来,轻声道:“今日灾区来报,说出现疫情,加上皇上已经知道你们拦下罪犯一事,如今正在震怒中,王爷谨慎说话。” 镇远王爷道:“谢公公提醒。” 钟正叹息一声,“灾区情况一日未稳,皇上的心都是焦躁不安的,王爷,若皇上态度强硬,还是莫要强求,自保为上。” 温意心中一震,蹙眉凝眸看着一脸为难的钟正,知道这一趟,并不乐观。 第39章 皇上重信 第39章 皇上重信 诸位大臣退了出来,内监宣镇远王爷与温意入内。 温意有些忐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她虽不懂皇宫权术,但是也知道皇帝金口一开,要有转圜的余地是十分困难的。只是让她眼睁睁看着有人无辜冤死,她做不出来。 御书房很大,正面便是皇帝办公的地方,一张铺着绣龙明黄锦布的御案后方,摆放着一张四平八稳油了金漆的龙椅,御案前,左右摆放着一排椅子,是大臣们入殿商议国事时候的座位。一色用明黄锦布覆盖,垫子用了暗青色刺绣万年青,两色相映,显得尊贵无比。 皇帝便安坐在龙椅之上,他眉头紧皱,两人还没行礼,他便不悦地发话了,“你们胡闹什么?洛衣便罢了,她不懂规矩,连你也不懂么?竟也跟着瞎闹!” 镇远王爷抱拳行礼,道:“父皇,听请儿臣一言!” 皇帝似乎是烦乱得要紧,蹙眉道:“你若是为他求情,便不说也罢,如今朝中正是多事之秋,赈灾事宜一直迟迟未能决议,你不帮衬着父皇分担国事,却在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上费尽心思,荒唐!” 镇远王爷是备下了很多话,只是皇帝一句就堵在前头了,连说都不许说,连提都不许提,这接下来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只是他到底答应过温意,虽然不知道她跟上官御医有什么关系,在他认为,若无关系,又岂会如此拼命营救他?只是温意乃是他妻儿的救命恩人,他竟然答应了帮忙,哪怕明知道帮不上,也是要尽力的。 他沉吟一下,道:“父皇教训得是,只是儿臣以为,上官御医一直以来,为咱们皇族尽心尽力,不曾有过半点行差踏错……” 皇帝不待他说完,便微愠地打断了他,“此话休要再提,他是不是该死的,朕心中有数。” 温意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想来他自己也知道上官御医罪不至死,但是他圣旨已下,便不愿朝令夕改,说白了,他就是觉得烦躁,想找个人杀了泄愤。 温意知道不能硬碰了,皇帝,有时候是世界最不讲道理的人。她若是硬碰,便是挑战皇权,皇帝的权威岂容她挑战?想必后果是会立刻杀了上官御医,甚至牵连他的家人。 若不能硬碰,唯一的办法便是为他排忧解难。 她想起方才钟正说的话,略一沉思,便跪下来诚恳地道:“父皇,儿臣不是为了上官御医求情而来,只是觉得,他错已经犯下,若就这样砍了他,帮不了皇孙,更没任何的作用,父皇何不让他戴罪立功,前去灾区控制疫症,一来,可真的能帮到灾区的百姓;而来,也可以彰显朝廷的关怀和父皇爱民如子的仁爱之心。 皇帝和缓了脸色,但是仍然用颇为严厉的口吻道:“洛衣,朝政之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明白,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上官立乃是妇婴科的,对疫症未必在行。” 温意见皇帝脸色好转,又肯听她说话,心中一松,遂大胆地道:“皇上,可用上官御医的名头呼吁民间的大夫,一同前往灾区。如今灾区的百姓,先是遭遇了天灾,如今又受疫症困扰,民心绝望,若得朝廷下旨,赈灾救援,赈灾,自然是拨款拨粮,而救援,则除了救百姓的身体,更要救百姓的心。百姓在受灾之时,内心最是脆弱,不管皇上派去的人能不能帮忙,都能够先暖他们的心。而灾区受全国乃至其他国家的关注,皇上能够体恤民心若此,定受四方敬服,对皇上的名望,亦是大有裨益。” 皇上的脸色越发地柔和,最后,竟拍案而起,喜道:“好,见解有道,洛衣,想不到你一个深闺女子,竟也有此见识,侯爷果真是教女有方。” 温意放下心来,虽笑语晏晏地道:“父皇过奖了,儿臣只是觉得,与其在天灾人祸之时杀一个人,还不如把此人收为己用,为父皇效力。再者,那上官御医本是必死之人,如今父皇大恩赦免,他捡回一条命,自当对父皇感激涕零,为父皇效力也更为尽力,对外也会歌颂父皇的恩德,这比起杀了他,更有作用。” “嗯,洛衣言之有理啊,朕不得不说,你丝毫不让须眉啊!”皇帝喜悦地一伸手,敲了敲桌子,喊道:“钟正何在?” 钟正立刻推门进来,躬身道:“奴才在!” “为朕拟旨,赦免上官立的死罪,命他克日到灾区,配合当地的大夫救治百姓。”皇帝道。 钟正对着镇远王爷,露出微微一笑,移步到御前,开始磨墨。 旨意颁下,温意与镇远王爷正想告退,皇帝伸手招呼她,“洛衣,来朕身边!” 温意一愣,与镇远王爷交换了一个眼神,镇远王爷微微颌首,温意定一定神,来到御前等候。 皇帝竟从小山般高的奏章里抽出一份,递给她,“你瞧瞧,给朕点意见。” 温意有些惶恐,她知道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她若看了,外面指不定有什么流言蜚语呢。 她退一退步,微微垂头,道:“儿臣不敢。” 皇帝心情似乎大好,道:“朕让你看你就看,无妨。” 温意只得双手接过奏章,翻阅了一下,厚厚的一叠奏章,她用了片刻就看完了。 皇帝见她合起奏章,以为她看不懂,有些懊恼地道:“噢,朕一时忘记了,这些晦涩难懂的字眼,你一个深闺女子,如何懂得,钟正,你为王妃解说一番。” 温意微微笑道:“父皇,不必了,儿臣看得懂,也都看完了。” 皇帝惊诧地看着她,“看完了?这奏章通共分三部分,你都看完了?” 温意道:“都看完了,第一部分,是这一次灾难的成因,因河道堵塞,又加上连日大雨,雨水排不出去,加上龙江河道淤塞,去水缓慢,所以这一次只连续下了五天六夜的大雨,便酿成这罕见的灾难。第二部分,则是受灾百姓目前的境况,在这一次水灾中,受灾面积牵连三个县,倒塌的房屋三万七千五百余间,因灾害死亡的人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五人,因受灾受伤的人有将近七万余。第三部分,则是疫症的情况,如今疫症刚发生,数据不准确,所以奏章没有言明。” 皇帝奇异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最后,他伸手指着镇远王爷,道:“云罡,你看看。” 镇远王爷领命,接过来看。 同样是这份奏章,镇远王爷竟然用了半个时辰才看完。 皇帝问道:“灾区死亡几人?” 镇远王爷一愣,连忙翻开奏章翻查。 皇帝又问:“灾区倒塌房屋多少家?” 镇远王爷这边还没找到,又听得皇上再问,不由得翻得更快。 最后,他才用蚊蝇般的声音念出奏章所记载。 皇帝摇摇头,“你以为呢?” 这句话,没头没尾,镇远王爷不知道皇帝所指为何,不由得惶恐地跪地道:“儿臣有罪!” 皇帝又严肃地问:“你有何罪?” 镇远王爷面容尴尬,抬眸看了看温意,支支吾吾地道:“儿臣……儿臣……”支吾半晌,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又看着温意,“你觉得他犯了什么错?” 温意也有些疑惑,她摇摇头,“儿臣觉得王爷没有错。若父皇是指记忆力,儿臣的记忆力自小过人,只是每个人都有特长,正如李白所言,天生我材必有用,王爷乃是领兵打仗的良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让儿臣心生敬服。再说父皇,君临天下,爱民如子,高居庙堂之上,心念天下百姓,在位所施行的种种国策,皆是以民为本。百姓有事,父皇寝食难安,恨不得代民受罪,这种忍心仁德,儿臣也是望尘莫及。只是,儿臣并没有妄自菲薄,儿臣也恪守本分,做好自己,便是对父皇母后,爹爹娘亲最好的交代。” 温意说完这番话,也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成了马屁精。只是这话,对高位之人是十分受用的。 皇帝微微一笑,对温意再度刮目相看,他不无赞赏地道:“好,你果然没有让朕欣喜。”说完,他对镇远王爷道:“起来吧,正如洛衣所言,你没有任何的过错,相反,你于家于国有功。” 镇远王爷舒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温意一眼。 皇帝再看着温意,道:“你也看过奏章了,对于赈灾一事,有何意见?” 温意也不矫情了,道:“父皇,赈灾一事,不用商议,尽力尽心,做到灾区人民即是自己的家人便完美。只是,这一次灾祸已经发生了,咱们就要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发生。父皇能否把旱灾地区的地图以及资料儿臣瞧瞧?” 皇帝微微点头,“说得甚好,这几日朕与诸位大臣在商议赈灾粮款,但是都无法达成共识,甚是头疼。你这么一说,朕心中有数了,与其计算着自己的钱包,还不如解囊救灾。反正,如今边疆无战事,银子放在国库里又不会生子,还不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他随手把旱灾的奏章递给温意,又命钟正送来地图。 温意瞧了许久,旱灾的面积也很大,只是甚为不解的是,旱灾地区周边都有江河,按理说,只要疏通江道,便能引水灌溉,不至于会连年旱灾的。 她沉吟良久,道:“父皇,儿臣能否问一问跟工部大臣谈一谈?” 皇帝一愣,有些疑惑地瞧着她,“工部尚书,就是云谦。” 温意一愣,他就是工部尚书?怎么没人跟他提过?而且杨洛衣的记忆里也完全没有这件事情,总不会是杨洛衣也不知道吧? 第40章 为本王沐浴 第40章 为本王沐浴 镇远王爷缓缓地道:“之前皇弟与洛衣的关系一直不好,加上他刚上任,大概是没有跟洛衣提过此事。” 皇室之人兼任官职,在历朝历代都是常见的事情。但是工部尚书,却是十分重要的职位,若没真本事,就算是皇帝的爱子,也无法胜任的。看来,宋云谦也确实是个有点能耐的人。 温意知道镇远王爷为自己解围,遂惶恐地低头,黯然解释道:“是的,是儿臣不好,因着王爷娶了侧妃的事情,一直怏怏不快,甚至不愿意跟王爷说话,大概因为这样,王爷没有跟儿臣说过此事。” 她这样自己承认自己吃醋,皇帝自然是相信的,否则她不需要这样自贬。 皇帝叹息一声,“你们夫妻的事情,朕也不能过问,只是,洛衣,自古至今,民间的男子尚且可以三妻四妾,莫说他是王爷,又兼任工部尚书一职,这外边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你做王妃的,要多体贴谅解才是。” 温意垂头,乖巧地道:“儿臣知道了!” 皇帝嗯了一声,道:“好!”他对钟正道:“你去请工部侍郎杨大人进来,他如今就在外面。” 温意心牵宋云谦,便想借此机会去看他,便道:“父皇,儿臣想跟王爷商量一下,不如请杨大人一同去昭阳殿。” 皇帝蹙眉,“这……” “皇上,儿臣知道王爷情绪不好,但是儿臣知道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不会因为自身的情绪影响到朝廷大事。”说罢,她又轻声地道:“而且,儿臣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地让他发挥一下自己的才能,减去他心底的挫败无力感。要让一个人有存在感,莫过于让他大展拳脚。” 皇帝再次用奇异的眼光看她,震撼地道:“洛衣,你总是让朕意外。” 温意却难过了起来,掩住泪痕,低头道:“儿臣告退!” 镇远王爷与温意一同退出去,工部侍郎杨大人跟着温意与镇远王爷一同前去昭阳殿,与宋云谦商议事情。 刚走到宋云谦暂住的殿外,便听到里面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伴随着宋云谦的怒吼响起。温意心里一酸,那日见他,他还显得很淡然,仿佛一点都没把腿伤放在心上。 那日,他大概也伪装得很辛苦吧? 温意转身,对镇远王爷道:“两位请在此稍候,我进去看看。” 镇远王爷嗯了一声,神色有些伤感,道:“他现在脾气很不好,你多担待着。” 温意微微点头,心里难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是医生,见惯伤病,但是,他却是因为救她才落得如此下场的,若他下半辈子都站不起来,她真的会内疚死的。 温意轻轻推门,宫女太监见她来了,竟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屈膝行礼,“参见宁安王妃!” 温意见其中一个太监提着夜壶,心中有数,他大概是觉得自己连小解都要人帮忙,觉得自己没用,是废物,所以刚才会这般情绪失控。 宋云谦没有转身,他快速地弄好自己的衣裳,略带怒气地道:“你来干什么?谁准许你下床了?” 温意示意宫人出去,宫人福福身子,悉数退下。 温意走到他身后,见室内光线暗淡,她撩起窗纱,用鎏金黄色长流苏钩子勾起,屋内顿时就明亮了起来。 她凝眸看着宋云谦,他脸色胡茬微青,双眼布满血丝,眼底淤黑,神色憔悴,乍一看去,竟像老了几岁。 温意心中颤动,只是脸色不改,她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伸伸手转了一个圈,“你之前不是跟我比赛,看我们谁先好吗?我赢了!” 宋云谦有些暴躁地看着她,冷笑道:“怎么?来炫耀吗?是的,你好了,本王却还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这里,兴许还要坐一辈子。” 温意走近他,弯膝蹲下,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眼含着一抹湿意,乌黑的眸子静静地对着他,“我可以喊你的名字吗?” 他想冷笑,但是嘴角的弧度却凝滞了,冷笑不出来,心里是有些触动的,定定地瞧着她,“随你!”到底,还是无法拒绝那样的眸光。 温意软声问道:“云谦,你相信我吗?” 他不语,依旧定定地瞧着她,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软弱和悲伤。 温意道:“你若是相信我,那么给我也给自己点信心,你一定会好起来,像从前一样,活蹦乱跳。” 宋云谦甩开她的手,冷然道:“你不要给本王太多希望,本王刚接受了这个事实。” 温意摇摇头,固执地挽起一抹淡笑道:“你听过蒙古吗?那里有一大片草原,绿油油,一望无际,与天边相衔接,好美,美得让人窒息,我一直都很想骑马到草原上去,策马奔腾,追逐少年郎,届时,你与我一同前去,我追逐少年,你追牧羊女,可好?” 她的声音含着软软的柔情,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瞬间失神,随即,他凝眸看她,缓缓地道:“你已经嫁做人妇,还想追什么少年郎?” 温意顽皮一笑,“但是,这是我毕生所愿!” 宋云谦想了一下,“那么,本王扮作少年,你追本王!” 温意却认真地道:“我不愿意扮作牧羊女。” 宋云谦笑了,眸子里有美好的渴望,“那没办法了,你不扮作牧羊女,本王只好去追逐其他牧羊女!” 温意站起来,叉腰凶巴巴地道:“那你仔细你的耳朵,我不扭断你耳朵才怪。” 这话一出,她顿时有些尴尬起来,她这样说,岂不是告诉他,其实她心中已经开始对他动情,甚至,渐渐爱上他了。只是,她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心意。 宋云谦也有些触动,抬眸看她,脸上有复杂的神情,她如此娇憨的模样,真真叫他心生怜爱,他甚至想,若果自己不是双脚无法行走,会站起来狠狠地把她抱入怀中。 他伸手拉温意,道:“你真好了吗?” 温意垂首,轻声道:“都好了。”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因为腿上的伤口还在发炎,只是她也感觉不到痛,便当作全好了吧。 “嗯!”他便牵着她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方才温意的一句话,让两人都陷入了尴尬中。宋云谦本来十分抗拒对温意亲近,但是如今,却恨不得她一直留在他身边才好。 温意想起镇远王爷与杨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只是她也不知道如何进入正题与宋云谦提起此事,便搬来一张椅子,故作苦恼地道:“这一次,父皇给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难题。” 宋云谦一愣,迅速抬头看着她,“父皇因为本王的事情责怪于你?他如何为难你?” 温意连忙安慰道:“不是,皇上没有责怪我,其实,也怪我!”她把上官御医的事情说了一遍,才说出皇上让她看奏章的事情。 宋云谦疑惑地道:“父皇怎么会让你看奏章?”虽说没有女子不能干政的祖训,但是这些都是约定俗成的,后宫女子也好,外臣女子也好,皆不能过问政事。还有,她怎么这么大胆,竟然连皇上处死一个御医也要过问。 只是惊诧之余,不由得暗暗佩服她的胆识,须知道,父皇一向严厉,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在他面前,连多说一句都不敢,莫说为人辩驳了。 温意道:“我也不知道为何,总之父皇让我看了,问我法子,我自然是不懂的,只是也不想在父皇面前显得太过无知,便来求助你了!” 说着,她摇了摇他的手臂,可怜兮兮地道:“你会帮我的吧?” 宋云谦没好气地道:“你啊,以后可不要随便过问政事了。” 温意笑着保证,“没有下次了!”她站起来,“我让镇远王爷与杨大人入内,咱们一同商谈。” “等一下!”宋云谦喊住她。 温意转身,“还有什么事?” 宋云谦道:“你为本王梳洗一下,换身衣裳!” 温意脸色一窘,“梳洗可以,只是换衣裳,是否应该叫太监帮你?” 宋云谦瞧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本王有什么你没见过的?” 温意咬唇,这话说得她很急色似的,貌似上一次,她是受虐的,什么都没瞧见,想想也觉得吃亏。 她为他搭配好衣裳,脸带绯红地为他脱掉外裳,宋云谦似乎有些为难她,“你取热水来为本王擦身。” 温意瞪大眼睛,“擦……擦身?” 宋云谦傲然地嗯了一声,“快去!” 温意哦了一声,缓缓转身,拉开门叫人打水。 她有些尴尬地瞧来了瞧镇远王爷与杨大人,两人大概也听到两人说话,见到温意羞涩的眸光,两人都移开眸光,故作听不到。 温意清清嗓子,道:“两位请稍等,马上就好。” 镇远王爷嗯了一声,“没事,本王与杨大人在偏殿等候,你换好……处理好命人去通知我们。” 温意大为窘迫,连忙低头进去。 宫女打开热水,温意命人放置在洗脸架上,迟疑了一下,又道:“要不……” “本王只要你伺候!”宋云谦瞧出她的心思,挥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温意只得走到洗脸盆前,她定定神,就当作是在医院里,为男病人擦身吧。 她扭开热毛巾,走到他身前,先是为他洗脸,他一副大爷般等着她伺候,她禁不住伸手捏了他的脸,微嗔道:“这位大爷,小女子伺候得可还舒服?” 宋云谦微微睁开双眼,瞧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还有进步的空间。” 温意又洗了洗毛巾,道:“张开双手!” 宋云谦十分乖巧,张开双手看着她。 她把毛巾伸进他身体内,开始慢慢擦拭,为了掩饰尴尬,她一边擦一边道:“瞧你,活像几辈子没洗澡似的,一股子臭味。” 宋云谦慢条斯理地道:“既然你这样说,不如帮本王沐浴再去吧。” 温意顿时改了口风,“噢,细细闻起来,那不是臭,是体香!” 第41章 又见危机 第41章 又见危机 宋云谦斜视她一眼,“是么?那你凑近点再闻闻!”说罢,伸手一拉,她便整个跌入他怀抱之中,她涨红着脸,双手撑着他的胸膛,急道:“你小声点说话啊,一会让人家听去了,多难为情!” 宋云谦哼道:“皇兄与杨大人早就去了偏殿,奴才们谁敢偷听?”他内力已经恢复,刚才温意在门外与镇远王爷的几句对话,自然也落入他耳中。 温意一手撑着他的胸膛,一手胡乱地为他擦了一下脸,“好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宋云谦淡淡地道:“本王反正已经是个残废的人了,他们能等就等,不能等就自个商议。” 温意眼圈一红,抬眸看他,“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自暴自弃的话。”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他完全弃械投降,装作不耐烦地道:“行了,罗嗦死了!” “嫌我罗嗦我闭嘴便是。”温意愤愤地道,“谁让你也总说些我不爱听的话?你不说我便不罗嗦了。” 宋云谦别脸不看她,心里却因她的恼怒而甜滋滋的。心知她是因为紧张她才会这样说话的,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对她的厌恶,如今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全新的情愫,一份心跳加速的悸动。 只是,他心里也并非是全然欣喜的,若他还是昔日的他,他一定丝毫不会犹豫,会用尽全力去争取她。但是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有什么资格要她因为愧疚而留在他身边? 虽然,她名誉上,是他的王妃,但是,他知道在去天狼山之前,她已经对他死了心,再没有了以前的依恋。她如今会这样对他,是因为他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心存内疚,所以继续强迫自己喜欢他。 所以,在宫人抬着他去偏殿的时候,他凝望着温意姣好的背影,心里却是沉重而伤感的。 宋云谦虽然是工部尚书,但是他任职的时间不久,对工部的事情还没完全上手,所以基本上为温意讲解河道的是杨大人。宋云谦时而给点意见,亦是十分中肯的。 温意虽不是河道专家,但是因着在现代爱看书,多方面的知识也有所涉猎,对治水以及河道建设有基本的了解,这种了解并非肤浅的,而是综合了她看过发表在杂志上专家的论文得出的一个认知与概念。有了认知与概念,便能够有清晰的思路,她略加提点,宋云谦便顺着她的思路说了各种建议。 这些建议都有亮点,杨大人甚为喜悦地道:“王爷,不如卑职回去连夜赶一份奏章明日递交给皇上,让皇上过目是否可取。” 宋云谦微微颌首,“也行,你回去先拟好,明日送来与本王过目,若有不适合的地方,本王再与你商讨。” 杨大人心满意足地走了,镇远王爷不谙此道,所以并未说过意见,只是见宋云谦恢复往日的意气风发,心中总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温意送他离开之时,他悄声问温意,“那上官御医,与你是什么关系?” 温意有些愕然,“有什么关系?没有啊,我之前并未认识他。” 镇远王爷诧异了,“素不相识,你怎会为他出头?” “这人命关天,相识不相识,重要吗?”温意淡然一笑,“他是冤枉的,你知我知,皇上也知,既然大家都明知道的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开口,否则,那侩子手的刀子一砍下去,便是一条人命了。” 人命,在温意心中,看得很重很重。在医院里,有时候所有的医护人员,用尽心血去救治一位病人,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天下间,还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镇远王爷真心拜服了,赞赏道:“相比起洛衣你,本王真的很惭愧。” 温意笑笑,“王爷,我们是人,以人为本是做人的根本,物伤其类,连动物都尚且如此,何况人类?” 说罢,她笑盈盈地回去了。 宋云谦还在偏殿里画着图,经过温意的提点,他觉得南水北调也不是不可能实现的,虽然工程浩大,但是能够一劳永逸,杜绝后患。 温意没有打搅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术来看。 初阳殿那边的人过来传话,说皇孙最近情况稳定,因着连续几日晒太阳,又喝了御医开的退黄方子,黄已经有所褪减了。 然而过了两日,又命人来传话说依旧吐奶和哭闹,而且伴随有发烧,甚至高烧不退,有抽搐的现象,温意去看过,但是到底不敢施针,也不敢手术,并未良方。 而镇远王妃也也终于知道安然的情况,她很伤心,在安然的床前哭得昏倒,劝也劝不住。 镇远王妃求温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温意身上,温意这一次没有像上一次那般冲动,其实上一次,她真的很冒险,没有麻醉药,没有消毒的手术工具,基本什么措施都没有,就这样开刀生子,若有感染,王妃也是在劫难逃的。 上一次,是明知道难产,加上她确实也觉得开刀生子是一个简单的手术,撇除医疗措施的落后,她做这个手术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安然皇孙这一次的情况不一样,第一,她没有确诊皇孙的黄疸病因。第二,她对金针术还没有完全掌握,或者可以说她不知道金针术里记载的是否有根据。 她半点把握都没有,自然也不敢在王妃面前承诺些什么。 诸葛明也去看过皇孙,诸葛明乃是神医,他说了一句话,让镇远王爷夫妇彻底绝望,他道:“胎里带来的毛病,没有办法。” 容妃伤心过度,一时没了理智,竟怪罪于温意,说温意这几日只顾着宋云谦,并没有来照顾过安然,还说她那日当着太后的面说有法子,最终却让所有人失望了。她当着皇后的面对温意破口大骂,气得皇后一时心痛症发作,急召了御医,最终惊动了皇上,皇上怒斥了容妃,容妃这才消停。 宋云谦从小菊处得知温意被容妃痛骂,他很生气,想找容妃理论,皇后劝住了他,并且让他把此事忘记,莫要因为此事与镇远王爷起争端,伤了兄弟感情,再者,容妃到底是帝妃,他见到容妃也得称呼一声容母妃,长者为尊,他若是因为温意去找容妃,皇上纵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是心底难免会有想法。 宋云谦听了皇后的劝,但是到底有气难平,也心疼温意,所以温意来看他的时候,特意拉着她在回廊底下看桂花,跟她一起回忆天狼山上的种种危险,好让她觉得那时候这么艰险都过来了,被人骂几句算得了什么? 温意自然知道他的心意,其实她心里难过的不是被容妃骂,被骂已经习惯了,做医生的总会被病人家属痛骂,而她甚至还是死在病人家属手上,她真没把容妃骂她的话放在心里。 她难过的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安然离去,而自己没有半点办法。 西医的弊端在于很多疾病需要靠仪器来确诊,在医疗设备落后的地方,单靠临床经验,还真的不敢端症。想起在医院上班的时候,除了伤风感冒的病人之外,几乎很多病都是首先去拍片或者验血,总要靠这些数据来诊断病情。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大夫,只是个懂得看数据的人而已。 这日,从黄昏开始,天空便积压着一层厚厚的积云,灰蒙蒙的遮蔽了落日。 到了酉时三刻,竟开始下起了零星小雨。用过晚膳之后,雨势越来越大,秋日里很少惊雷,只是这夜,雷鸣闪电,倾盆大雨,仿若盛夏。 初阳殿里,一片愁云惨淡。 安然皇孙已经陷入昏迷,从昨日开始,便一直高热不退,御医们束手无策,只得眼睁睁看着安然皇孙痛苦地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镇远王爷王妃伤心若狂,抱着安然哭得死去活来。后见安然昏迷中抽搐,她竟不顾自己身体虚弱,跑出去花树疏落的庭院里淋雨祷告上苍,求上苍怜悯,如何也劝不住,镇远王爷只得抱着她,用身体为她遮风挡雨,夫妻二人如此伤心欲绝,叫人瞧见了也禁不住眼圈濡湿,心中伤感难受。 容妃倒显得比之前冷静了,她命所有的宫人都退下,留着她一人在殿内陪着皇孙。太后与皇后早先来看过安然,知道安然不行了,太后心绞痛发作,被送回了寿安殿,皇帝与皇后也在她跟前伺候安慰着,只怕她再出点什么事。 龙飞与蓝御医在初阳殿门外的回廊下候着,神情肃穆。他们二人都知道,安然皇孙一死,等待他们的,或是获罪入狱,或是下令处死。历代历朝,皆是如此,皇室中人,天潢贵胄,身份矜贵。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了,总是要杀人陪葬,而这一次,皇孙的病情至死未明,皇上震怒,如何会手软? 两人在得知皇孙病情恶化之时,便已经与家人告别了。 “龙兄……”蓝御医显得有些心神不定,眸光里始终含着一抹渴求,一抹对生的渴求,他只是叫唤龙飞一声,却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龙飞知道他心中惶恐害怕,自己何尝不是?他神情复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错信了宁安王妃!” 他孤注一掷,押在温意身上,以为温意会有办法治好皇孙,其实,若非之前温意给了希望皇上与容妃,说安然皇孙的病或有办法可治,那么,或许容妃娘娘也不至于会这个震怒。 蓝御医在镇远王妃生产那日,一直在场,他见证了温意的医术。如今听龙飞这样说,心中也不大赞同,只是心内苦涩伤感,却也只是喃喃地为温意辩驳了一句,“做大夫的,总是怀着最好的愿望,却忘记了人生本是无常的,生老病死,就更是等闲了!” 第42章 临急施针 第42章 临急施针 雨声扑打着梧桐树,飕飕的冷风席卷着几分寒意扑面而来,两人皆不言语,静静等待着属于他们的命运。 与他们同一命运的,还有安然皇孙。他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没有抽搐,没有痛苦,呼吸微弱,奄奄一息,容妃一直握住他稚嫩的小手,心内所有的筹谋落空,竟有说不出的执狂与痛恨。 在昭阳殿的温意,合上金针术,听着小菊的禀报,心中难过莫名。 最后,她面容一沉,拉开裙子挽起裤管,看着自己脚上已经溃烂的伤口,她用手按压下去,也不觉得丝毫疼痛。她心中萌出一股凛然来,大不了,赔上一条性命,反正,自己是早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她拿着针包,在小菊的愕然注视下,飞奔而出。 她一路跑得飞快,因着狂风骤雨,风灯显得十分暗淡,几乎瞧不清道路,而去初阳殿的路途湿滑,她摔了几跤,全身湿透,狼狈不已,在初阳殿门口,因着脚步急乱,重重地磕在了云石门槛上,之前已经痊愈的伤口,又再冒出血丝来,血丝混着雨水披面而下,竟有几分可怖的凛冽。 镇远王爷夫妇就跪在庭院里,抬头看到有人闯进来,而因着雨势颇大,灯光昏暗,竟没有瞧清楚来人是谁。 她就这样不顾宫人的阻拦与两位御医愕然的眸光,直直往安然的寝室闯去。镇远王爷迅捷地起身,企图拦住她,但是,她脚步快得很,他截下她之时,她已经站在了内殿里。 容妃乍见她的时候也吓了一条,等看清了她,不禁森冷地道:“你这副模样前来,是想吓本宫的孙儿么?他都快要走了,你就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地走么?” 温意没做声,心跳极快,不知道是因为一路狂奔而来还是因为有生命即将在她面前消逝,总之,她的心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她凝望着安然,安然仅有微弱的气息,似乎维持着一口气,就是等待她到来。 她取出针包,对容妃与镇远王爷道:“顶多,也就赔上我一条命吧。” 而小菊见她跑了出去,追了几步眼看追不上,便只得回去禀报了宋云谦。 宋云谦问起小菊她跑出去之前说了什么,小菊如实相告,说她问了安然的情况。 宋云谦沉默半晌,毅然道:“命人送本王到初阳殿!” 小菊吓了一跳,“王爷,如今外面下着大雨,您身子还没恢复,不宜出去!” 宋云谦眸子一瞪,怒道:“哪里这么多的废话?赶紧去!” 小菊没办法,只得出去传令。 宋云谦去到初阳殿的时候,殿外一片寂静。十几名宫人在殿外的回廊里候着,每个人都神色凝重。 他心中一沉,指挥侍卫们急忙抬着他进入内殿,只是,还没走上石阶,便见大门咿呀一声开了,偌大的雨势形成一道暗淡的帘子,他凝眸看去,见温意神色木然地走出来,脚步虚浮,脸上有血,她抬头看他,伸出手,仿佛想让人扶着她,只是,她身体一软,悄然滑落在廊前。 宋云谦见温意脸上有血,以为是遭了刑,急怒攻心,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吓得侍卫乱了手脚。 而容妃见温意昏倒了,冲着廊前的宫人与御医喊道:“快,扶起宁安王妃入殿。”她抬头看到宋云谦也在殿外,并且吐了血,神色大不好,急道:“哎呀,还愣着干什么啊?一同送进去!” 一阵手忙脚乱,把这对同命鸳鸯送入殿内,御医两人各自为他们诊治。 宋云谦只是急怒攻心,血气翻滚导致血液逆行,他运气调息了一下,也就无恙了。 只是温意就不是那么的好了,她脚上的伤口发炎,身上发高热,如今御医几针下去,却还不见转醒,急坏了一宫的人。 宋云谦听了镇远王爷的话,才知道温意救了安然,安然如今的呼吸正常了很多,已经醒了过来,如今命奶娘进来喂奶,他如饥似渴,涨红着小脸拼命吸允生命的奶汁,没有呕吐。 生的希望,在初阳殿内如同初生的太阳,照耀着每一个人的心,这雨夜的寒意,似乎也被驱散了,室内,都是暖暖而融洽的气氛。 容妃指挥宫人去去寿安殿报喜,太后闻言,当时就好多了,挣扎着要过来看安然,被皇帝劝阻。太后哪里肯,执意要过去,帝后只得陪同她一同前去。 太后去到初阳殿的时候,温意还没送走,躺在偏殿的房间内,昏迷不醒。 太后看过安然,又问了情况,便急着要去看温意。 看到温意惨白的脸,再看到她额头的伤口爆开,心疼极了,吩咐龙飞与蓝御医,“不管用什么法子,必须给哀家治好宁安王妃。” 龙飞与蓝御医跪在地上领命,经过这一劫,他们两人对温意是心悦诚服加真心感激,所以,不管太后有没有懿旨,他们都会尽力而为。 宋云谦一直守在温意身侧,他脸色也不好,太后得知他刚吐血,命他回去休息,只是宋云谦却执意要留住温意身边陪着她。 皇后心生欢喜,悄声对太后道:“也好,他们夫妻两人自从成亲至今,一直疏淡冷落,难得这般的真情,母后,您就让他留在这里吧!” 太后嗯了一声,眸光瞧着温意,慈爱怜悯地道:“这孩子,也遭太多难了,她若是好起来……”她转眼看着皇帝,道:“皇帝,你好好想想,如何封赏你的儿媳妇!” 皇帝天家的气度在此暴露无遗,他含笑道:“哪怕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朕也得给她想法子,母后,您就安心吧,亏待不了您的孙媳妇!” 太后含着一缕欢愉的笑意,眼睛的鱼尾纹散开,如同金鱼的尾巴一样弧度温润,她微微颌首,“真好,哀家这心里,说不出的欢喜。” 奶娘抱着安然皇孙来到太后跟前,欢喜地道:“奴婢还要给太后娘娘报喜呢,皇孙自落地那日起,还没像今晚那样喝过这么多的奶汁,看来,不久之后,皇孙定然就成了一个大胖小子!” 太后欢喜得跟什么似的,乐哈哈地道:“好,大胖小子好,那小手小腿得像莲藕一般一截一截的肉才叫哀家欢喜,赏,钟正,传令下去,初阳殿内每一个宫人,赏银二两!” 钟正笑着领命,宫人亦是欢腾不已。 镇远王妃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如今见安然安好,也心中欢喜,含笑对太后道:“皇祖母,过胖可是不好的,仔细他日后入宫借着看您的由头,吃光您宫里的美食!” 众人哄笑,太后却更是欢喜,连声道:“他爱吃什么,哀家就给他吃什么,哪里吃得光?吃光了才好,健康的人才能吃,他喝不下奶的那几日,哀家这心里都揪起来,难过得很啊!” 众人闻言,想起早先几日的情形,亦是暗自叹息,又暗自庆幸。再瞧温意的时候,便更多了几分怜惜与感激。 容妃跪在太后跟前,惭愧地道:“臣妾有罪!” 太后难得欢喜,见她又是这副模样,不禁有气,蹙眉道:“好端端的,你跪什么啊?有什么罪?哀家此刻可不愿意听什么不好的事情!” 容妃垂泪,道:“昨日,臣妾因伤心过度,竟对洛衣口出恶言,痛骂了她一顿,难得的是她不计前嫌,在安然临危之时,出手相救,若没有她,安然今夜大概……” 容妃痛骂温意之事,皇帝与皇后皆是晓得的。只是瞒着太后,没有告知她。 太后听到容妃的话,连连顿足,指责道:“哀家说你什么好呢?纵然是急怒攻心,如何就能骂你儿媳妇与孙子的救命恩人?安然的病,并非是洛衣造成,相反,洛衣一直尽心尽力救治他,如何的用心,哀家看在眼里也感动,你岂能如此横蛮无理?若是换做旁人,被你如此的痛骂,大概就是有法子救安然,亦会袖手旁观。哀家瞧你往日机敏仁爱,怎地会做出此等糊涂的事情来?你跟哀家请罪无用,等洛衣醒后,你亲自给她道歉,好让她心里也没有芥蒂,毕竟,她如今也是安然的义母,与你,与云罡和叶儿,都是关系密切的人。因着今日欢喜,哀家便不惩罚你,只是,你得哄好哀家的孙媳妇,否则哀家可不饶你。” 容妃连连称是,转眸看向温意,皆是愧恨内疚之色。 宋云谦听了容妃的话,神色才算和缓了一些,他本也是要给温意讨个公道,免得她白白受辱,如今见容妃自行在太后跟前请罪,心里也就平和了许多。 只是,他心里忽然地就执恨起来,瞧着温意,狠狠地腹诽:若你醒来,本王也定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你。让你养好伤,你每日装着无恙,东奔西跑,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第二日,温意被送回昭阳殿,送回去不久,便悠悠转醒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宋云谦担心而微愠的眸子,她怔愣了一下,脑子才想起昨夜之事,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额头,有些懊恼地道:“这大概是要落下疤痕了!” 宋云谦见她醒来,放下心头大石,又听她说这话,不由得冷冷地道:“落下疤痕算什么?死了才好。” 温意自知有愧,便软了口气哄道:“你生气的样子,可真不帅气。” “你不听话的样子,可真叫人动气,杨洛衣,本王警告你,这一次你的伤口没完全痊愈之前,休想下地半步。”他恶狠狠地盯着她道。 温意轻呼,“霸权!” 宋云谦哼了一声,“敢下床,看本王不霸权地打断你的狗腿?” “我是人,不是狗!”她理亏地小声辩驳。 宋云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你就跟母后的小狐一样,姐俩都是一样,让人不省心。” 温意翻翻白眼,姐俩?小狐是一头小白狗,还是一头只会瞎闹乱拱的大胖小白狗。 小菊在一旁噗的一声笑出来,见温意投来哀怨的眸光,立刻安慰道:“郡主,无妨啊,小狐可爱极了!” 宋云谦瞧了小菊一眼,道:“那刚出生的小猪崽也十分的可爱,你们家郡主,是这种可爱吗?” 小菊涨红着脸不敢笑,说着的,如今瞧郡主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像刚出生的小猪崽,狼狈中透着白嫩。 温意索性用被子蒙头,闷闷地道:“尽管取笑,谁还没个被人笑的时候?” 第43章 诸葛明 第43章 诸葛明 这里到底是宫内,规矩甚多,养伤不方便。宋云谦提出回府,皇后见他心意已决,便命人送了他们出宫回府。本来皇后还让御医陪伴出宫,只是因着王府已经有一名御医了,加上诸葛明也回来了,可以暂时住在王府,所以皇后就不劳师动众了。 杨洛凡早日便被宋云谦一气之下赶出了宫,回了王府。 她自然是伤心的,但是也知道宋云谦情绪不好,除了伤心之外,更多了心焦担忧。宫内一早便命人来传话,说王爷和王妃会回府,她早早便命人准备好了,自己则领着一群丫头在府门等候。 见王府的马车渐渐驶进路口,她便熟练地指挥底下的人,搬出一张梨花木太师椅,上面垫了黄色的软垫,靠背用同一色系的织锦包围,远远看去,只觉得华贵不凡。 只是,这张椅子落在宋云谦眼里,却是十分的闹心。这椅子布置如此精致,如此精心,费尽了她的心思,仿佛他以后就要坐在这椅子上过活一般。 不快的情绪很快就漫上脸上,杨洛凡却不自知,以为他在跟温意怄气,扶着他坐在椅子上,轻声道:“回来就好!”温意却把他这抹不快的神色看在眼里,在医院,她见过很多因为意外或者疾病失去双腿的人,他们的心里其实很脆弱,一点点小事,都能够触动他们的神经。知他难受,只是因着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安慰。 温意想自己下地,宋云谦眉梢一抬,淡淡地道:“你的脚一碰地,本王就打断你的狗腿!” 这话,单独说说也就罢了,她本就不是爱计较的人。但是如今府门前这多丫头小厮,还有些百姓看着,她再不爱惜面子也不禁红了脸,讪讪地道:“秋风渐大,王爷说这么多话,也不怕闪了舌头。”说完,见这么多人在场,这般的顶撞他,确实有让他面子无光,尤其,如今他还是个残疾人,若再让外人以为她因为他残疾便心生厌恶,肆意顶撞,他心里会更不好受。只是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她只得惭愧地低头,任凭一个壮实的仆妇背着她下地。 其实她这句话说得极轻,除了宋云谦与站在他身边的杨洛凡听到之外,旁人并未听得真切。她担忧是有些多余的,只是怀着这种情绪,她一直回到房间里,还觉得不安,寻思着要跟他说句对不起。 只是刚安顿下来,宫里各宫的赏赐也跟着到来。其中,以容妃的赏赐最为丰厚。一只通透的上好翡翠手镯,一条圆润光滑的东海珍珠项链,一支白玉如意,另外还有些簪子首饰,总共十余件。另外还有些上好滋补药材,说是给温意补身子的。 太后则送来千年人参,说是让王爷夫妇共同服食,一同治伤。帝后的赏赐也都是药材,倒是皇后贴心,送来一只解闷的鹦鹉,十分有趣。 各宫的嫔妃都有赏赐,温意可算是还是出尽了风头。 柔侧妃杨洛凡看在眼里,暗自嫉妒在心,只是面子上也不好说什么,拿出当家的风范,亲自谢过诸位送礼出宫的宫人。宫人回去一说,杨洛凡也落了好。 温意不能出去,只是心里也没闲下来,想起宋云谦那抹不快的神色,心里总想为他做点什么,毕竟,他会这样,全因为她。 傍晚时分,温意见到传说中的诸葛神医诸葛明了。 他在一抹斜阳夕照中走进门来,伸手轻轻地把房门推开一些,温意迎面看过去,夕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光环,如此背光,却也瞧得清他的模样。一个成语在温意脑中跳出:温润如玉! 他说不是极美,但是,五官解释柔和的弧度,身高六尺左右,由于偏瘦,更显得高挺颀长。身穿一袭青衣,腰间垂着一只金色绣青竹香囊,落落大方地站在门前,蹙眉环视了一下,便轻声命身后的背着药箱的药童去打开窗户。 然后,他微微欠身,“诸葛明见过王妃!” 温意回过神来,微笑道:“诸葛神医!” 他微微颌首,含了一抹浅笑,道:“谦让我来为王妃治伤。”他称呼宋云谦为谦,如此亲密,可见是好友,但是他却称呼温意为王妃,那么想来他也知道这个所谓的王妃在宋云谦的心中是不大受重视的。 温意了然,微笑道:“有劳神医了。” 诸葛明走到床榻前,小菊便急忙端来凳子请他坐下,他欠身道了声谢谢,才缓缓坐下。 还没开始诊治,便见一道翩然的身影闪了进来,一道欢喜的声音响起,“诸葛哥哥!” 诸葛明没有回头,却含着一抹笑意道:“你如今已经是王府的柔妃了,怎么还能叫我诸葛哥哥?一点规矩都没有。”他的声音,含着一抹明显的宠溺,仿佛在跟自己的妹妹说话一般。 来人正是柔妃杨洛凡,她飞快地走到诸葛明身边,笑道:“这一声哥哥,我便是当真要喊一辈子的,你若不高兴,不理睬我便是。”杨洛凡竟有几分撒娇的口气,眉目明快。 诸葛明只含笑摇头,道:“没在屋里照顾谦,过来做什么?” “我刚去了厨房命人炖下了参汤,听闻你来了,便急忙过来相见。” “嗯,你先回去照顾谦,我马上就回去了。”诸葛明挽起衣袖,柔声道。 “我等你一同过去。”说着,杨洛凡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 诸葛明便不说话了,面容恢复了淡漠,那方才的一抹温柔浅笑已经收敛,道:“王妃请挽起裤管。” 温意嗯了一声,挽起裤管露出腿上的伤口。诸葛明只瞧了一眼,便倒抽一口凉气,他进门的时候见她坐在床上,精神奕奕,还以为她只是千金小姐的无病呻吟,无甚大恙,闹闹脾气情绪什么的。却没想到伤口竟然已经溃烂,而且溃烂的面积如此大。 他蹙眉道:“之前一直都没上药吗?” 温意道:“不是的,之前御医也曾经为我上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药敷上去,越发溃烂得快了。” 杨洛凡凑过来一看,当初白了脸色,掩住嘴巴侧脸想吐。 诸葛明摇头道:“如今,先得把发脓的部分清理了,会有些疼,王妃忍忍就是。” 他吩咐药童取来药箱,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然后放进一瓶液体里浸了一下,取出来再用火掸了一下,温意好奇地看着他,问道:“你这瓶是什么药水?” 诸葛明淡淡地道:“消毒用的!” 温意眸光一闪,“消毒?自制的?” 诸葛明嘴角有一抹疏冷的笑,“王妃请放心,无毒的。” 温意知道他误会了,连忙道:“我不是……” 诸葛明却没有听她解释,道:“王妃,请转脸过去,有些疼痛,我尽量轻手点。”然后,又命小菊和嬷嬷去扶着她,以免她因为疼痛乱动。 小菊抱着温意,身子微颤,她也背过脸不敢看,见温意还没转脸,便连忙道:“郡主,莫要看,看了更疼。” 温意从未觉得伤口疼痛,若不是还能行动自如,她甚至会怀疑这腿上的神经已经坏死。 她就这样用学习的态度看着他下手,他的手很灵巧,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有生命似的,落在那些发脓的地方,轻轻一刮,一扇,一块锦布在旁边等着,轻轻一印。 他见温意动也不动地看着他下手,甚至连呻吟都没有,更莫说颤抖了,他抬眸看她,迎进她漆黑的眸子,心中有些奇怪,他若是没有记错,她以前是晕血的,如今血脓就这样挤出来,她竟没有丝毫感觉了?就算没晕血症,这样刮伤口,也是十分疼痛,有时候连一个铁汉子也禁不住会呻吟几声的,她却像是完全没感觉,仿佛那腿是别人的。 “不疼吗?”诸葛明禁不住问了一声。 温意想说不疼的,但是这么大的伤口,若说半点都不疼也太奇怪了,便微微蹙眉道:“可以忍受!” 诸葛明不禁心生出几分佩服来,这种疼可不是一点点。 杨洛凡皱眉道:“伤口怎地会变成这样?你没喝药吗?按理说御医开的药方都是对症下药的。”她怀疑温意是故意自残引人关心的,苦肉计是她常用,所以便以己度人了。 温意没瞧她的脸色,还以为她是出于关心,遂轻声道:“大概是吃东西没有忌口,发炎了,不过也没什么,总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诸葛明闻言,淡淡地扫视了她一眼,手下也没停下来,继续刮伤口。 清理完伤口,再消毒上药,末了,他吩咐道:“这几日尽可能不要摩擦到伤口,若伤口不是十分疼痛,也是可以下地行走的,让血气运行可以加速伤口的愈合。” 温意便眉开眼笑起来,道:“这话,你跟王爷说去。” 如今诸葛明都这样说,那她就不必困在床上了,至少,她可以琢磨给他弄一张轮椅。 诸葛明微微颌首,“王妃请休息一下,在下明日再过来为王妃换药。” “有劳了,小菊,送诸葛神医出去!”温意吩咐小菊道。 小菊手心冒汗,手脚还有些发软,刚才见到诸葛明为温意清理伤口,那场面只消一想,都禁不住替温意觉得疼痛,她嗯了一声,对诸葛明道:“诸葛神医,请!” 杨洛凡跟着诸葛明走了,走了几步,她忽然回头看着温意道:“若想王爷放心,还请姐姐早日养好身体。” 温意瞧着她的面容,看似关心的话语,竟带了一丝微愠,心中一思忖,便知她的用意了,遂淡淡地道:“劳妹妹惦记,姐姐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争宠?她还真的不想,她承认对宋云谦改观了,但是,还不至于爱上他。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不会想去破坏他们二人的感情。 第44章 奇怪的温意 第44章 奇怪的温意 诸葛明回到宋云谦的房间里,宋云谦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瞧着窗台上的一盆开得正艳的蟹爪菊,背影有些落寞。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转头,见是诸葛明,便收敛了一脸的落寞伤感,问道:“她怎么样?” “伤口清理了,上几日要应该可以结痂。”诸葛明轻描淡写地道,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旁,瞧了他一会,问道:“你情绪还好吧?” 宋云谦淡淡地道:“有什么好不好的?日子总是要过,连你也说本王的双腿以后都无法治愈,本王的心也不存半点希望,只过一天算一天吧。” 诸葛明有些难受,叹息了一句,道:“天下良医这么多……” “可是,谁能越过你?”宋云谦嘲笑,“连你也治不好,还有谁有把握?你何必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哄本王?你我多年好友,实在没有必要。” 诸葛明摇摇头,“并非是哄你,也不是说要安慰你,只是听说镇远王妃之前中毒难产,竟有御医懂得开刀的法子,这种法子十分的危险,处理不当,是母子不保的,但是竟然有御医如此有把握,说真的,我自愧不如,所以,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宫内找那位御医为你治疗稳妥些,至少,还有几分把握。” 他来看送宋云谦之时,宋云谦并未与他说过此事。如今听他说起,知道他在宫内一遭也听闻了此事,便抬眸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诸葛明一愣,“莫非还另有内情?” 宋云谦还没说话,跟在诸葛明身后的杨洛凡出声道:“你说的那位御医,就是我姐姐。” 诸葛明惊愕,“你说王妃?”他看着宋云谦,眼里有不置信的骇然。 宋云谦微微点头,并没说话。 诸葛明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道:“但是,据我所知,她是不谙医术的。” 杨洛凡插口道:“这点,我也可以作证,姐姐从没学过医术,她只是自小体弱,家中备下大夫,专门伺候她,不过,据我所知,她是没有跟这位大夫学过医术的,而且,因为大夫经常逼她喝药,她是很讨厌这位大夫。”顿了一下,她又猜测道:“会不会她是从书本上学来的?要知道,坊间也很多医书,那位大夫也应该带了许多医书在身边,供随时参考的,她看过也是有可能的。” 诸葛明沉吟片刻,道:“到底有没有跟那位大夫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再说,她可以开刀生子,证明她的医术很高明,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这本事,也绝对不是从书本上能够看来的。” 宋云谦问道:“开刀生子一事,于你有几分把握?” 诸葛明无奈地笑了一声,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份惭愧,“实不相瞒,一分把握也没有。” 宋云谦便不再说话,转动着手中的玉石扳指。 诸葛明迟疑了一下,道:“王妃,似乎改变甚多。”容貌没变,但是瞧着她眉宇间的神情,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是怎么的不一样,也说不出个具体来,只是给人那种感觉,就仿若是两人。 宋云谦嘴角扯出一抹温暖的笑容,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抬眸看杨洛凡,道:“洛凡,你先出去,本王有话跟诸葛说。” 杨洛凡心下一沉,脸上却扬起天真的笑意,“有什么话要瞒着我的?我就不出去,得听听你们是不是要说我的坏话来。” 宋云谦便有些不悦了,沉声道:“难道你以为本王是嘴长的妇道人家?专爱说人坏话么?” 杨洛凡见他认真了,也就不敢再闹,只是到底有些不甘心,瞧了诸葛明一眼,希望诸葛明能为她说一句话。诸葛明一向疼爱杨洛凡,自是不忍叫她委屈,便道:“也罢,不必什么事都瞒着她。” 诸葛明与宋云谦十分友好,平日里只要诸葛明开口,宋云谦是断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今日,他竟铁了心肠,正色对杨洛凡道:“本王说了,你先出去。”语气,有几分不耐,自他受伤以后,他常常用这种口吻跟杨洛凡说话,杨洛凡心里已经很是焦躁,更彷徨不定,如今见他连诸葛明的求情都不听。心里便更是难受,却也不好逆他的意,只得带着一脸的不情愿退了出去。 诸葛明叹息一声,“你明知道她对你的心,何苦这样对她?” 宋云谦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为何,她自从嫁入王府之后,似乎跟以前的洛凡有很大的分别。” 诸葛明一愣,“怎么说?你这一说,活像姐妹俩都换了个人似的,我离京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说与我听。” 宋云谦便把杨洛衣对他下迷情药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入宫,遇上镇远王妃中毒难产,再到离京去天狼山找灵草的事情点点滴滴都说与诸葛明听。当然,中间也包括了杨洛凡对温意的挑衅以及设下陷阱种种。 很多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开始的时候,确实认为是温意刁难杨洛凡,只是调查之下,才知道竟是杨洛凡对温意多番刁难。这让他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他之前确实喜欢杨洛凡,只希望她是一时之气,毕竟,争风吃醋的事情寻常百姓家都会发生。 诸葛明惊诧得是半天都合不拢嘴,许久没有说话。 最后,他轻声道:“我在民间走动的时候,听过换面之术。” 宋云谦摇摇头,“不,在性子改变之前,她未曾离开过王府,而且,这到底是江湖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 诸葛明怔忡地道:“那么,还真无法解释这种情况,甚至可以说,平生未见,性子或许可能因经历而改变,但是医术,尤其高深的造诣,非一朝一夕可达。” 宋云谦眼里闪过一抹深思,忽地抬眉问道:“你听过借尸还魂吗?” 诸葛明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摇头,“说真的,鬼神之事,我从不相信。” “本王也不相信,只是,这件事情也确实太过蹊跷了。” “就算真有鬼神,就当也有借尸还魂这个事情,但是也要王妃死了,才让游魂有借尸还魂的可能。”诸葛明道。 宋云谦嗯了一声,想起她的改变,似乎是从下迷情药开始的。她以前虽然也经常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但是却从没试过用这种不堪的手段,想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下此决心。 宋云谦又问:“你今日见她,可有什么异样?” 诸葛明道:“我方才为她清理伤口,她眉头都不皱,我瞧见了,也不禁心生佩服!” “她似乎真的不怕疼,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当日本王从水中救她上来之时,她已经呼吸全无,其实当时本王心中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我倾尽全身的功力,也是救不回她的。但是,偏生本王晕倒之后醒来,却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本王身边,当时她全身都是伤口,却没听她说半句痛。”宋云谦想起那时,心中依旧有一种后怕。 “对了,那皇孙也是她救回的?我为皇孙诊断过,以我的能力,是无法救得了他的。” “没错,安然其实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宫中的御医也都放弃了,父皇也悄悄命人准备后事,却想不到,她进去一遭,安然竟然活过来了。谁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医治安然,据当时的御医说,皇孙不曾服过药。” “这就奇怪了!”诸葛明一脸的震惊道,“这不进药,莫非是用针?可曾有人见她用针?” “你说的是针灸?”宋云谦摇摇头,“并未听闻,当日在安然房内,只有容妃一人,后听说她医治之时,不许容妃在场,所以,无人看见。” 诸葛明更是困惑,无人在场的情况下,除非是她有十足的把握,否则,一旦皇孙出事,就全部罪名都怪在她头上。她到底是有胜券在握还是孤注一掷? “其实我猜测,她开始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把握的,否则不会在皇孙最后一刻才出手。但是若她并无十足的把握,此举便十分冒险。” “从开刀生子到天狼山取灵草,哪一件不危险?说危险,更危险的要算她竟然为一个获罪的御医求情,前去午门阻拦行刑,你知道,父皇圣旨一下,鲜少有更改的时候,还记得当初梁英一案吗?父皇下旨斩杀梁英,百官求情,在干元殿外跪了一宿,父皇愣是半点不心软,依照原先的旨意斩杀了梁英,还把一众求情的官员全部降级。”皇权不可挑战,一个小小女子,真不知道她是不知道害怕还是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纵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犯得着去替一个御医出头吗?那人与她,并无半点关系,素日里也无往来。 诸葛明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他脱口而出,“物伤其类!” “什么?”宋云谦愕然,“怎么说?” 诸葛明思绪有些混乱,若说物伤其类,也应该不准确,除非,她本来就是一名大夫。但是杨洛衣以前,在侯爷府内养尊处优,嫁入王府,贵为王妃,深得皇后宠爱,是真真的贵人也。这种出身,性子本来就会孤傲清高,有点能耐,更把自己看得比天还高。若有人因为医疗适当而遭受处置,她应该是冷笑旁观,甚至幸灾乐祸才是。 至少,依照他以前认识的杨洛衣,是会这样做的。 第45章 小菊受刑 第45章 小菊受刑 两个大男人,在房间里研究温意,足足研究了大半日。 温意却命人取来纸笔,托腮回忆轮椅制造方式。所幸在医院工作,轮椅是每日必见之物。 画了大半日,终于赶了起来,只是有了图纸还不够,还要有能工巧匠为她打造出来才可。 她找来嬷嬷问道:“京中有巧手的铁匠吗?” 嬷嬷茫然地摇摇头,“这个不太清楚,不过之前听说过小晴的爹是做铁匠的,只是不知道功夫如何。郡主你要找铁匠做什么?” “小晴?”温意记忆很好,很快就想起这个小晴就是那日被她掌掴了一个耳光,后来还被柔妃杨洛凡赶出府的那丫头。 “就是被侧妃娘娘赶出宫去的那位。”小菊提醒道。 “你们不是说她因为娘亲的病了没钱医治吗?她爹既然是铁匠,应当能赚不少银子。”师傅技工在现代可是吃香的行当。 嬷嬷嗤一声笑出来,“我的傻郡主啊,一个铁匠能赚什么银子?顶多一月就是两钱银子,您知道现在看大夫拿药多昂贵吗?穷人得了病,若家中贫苦,就是等死了。” “这样啊!”温意沉思了一下,招来小菊,“小菊,你躺在床上。” 小菊不明所以,“郡主意欲何为啊?” 温意露齿一笑,“我与嬷嬷出府找小晴,你在床上睡着,一旦王爷遣人来问,也不至于露陷。” 小菊与嬷嬷吓了一跳,“出府找她干什么啊?若让王爷知道,只怕又要多生事端了。” “所以才让小菊躺在床上啊,放心,我们去去就回,天黑之前一定回来。”温意说着,便跳下地,吓得嬷嬷连忙扶着她,“我的郡主啊,您伤口就不疼么?小心点。” “还真不疼,别废话了,我找小晴的爹有事,小菊,你找一身你的衣裳给我,我换了马上出去。”温意让嬷嬷去跟屋外洒扫的丫头交代几句,让她们别露陷。 小菊还想劝说,却见温意已经脱下她锦缎绣花长裙,等着换她的丫头服饰,她只好作罢,急忙取了过来伺候温意换上。 温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便做,半点拖延不得,当下便拉着嬷嬷出府去了。 只是,任她如何掩饰,她的身高到底比小菊高出许多,衣不称身,十分怪异,想掩饰相反引人注意。 她经过庭院的回廊时,被杨洛凡身边的丫头春凝看见了,见她乔装打扮,心中便知道有问题,急忙回去禀报了杨洛凡。 杨洛凡听了春凝的禀报,急忙便领人去查探个究竟。她分明是有伤在身,如何能健步如飞地出府?莫非她是装的?只是那伤口是她亲眼所见,除非,连那伤口都是造假的,否则,如何会在清理伤口的时候,一点疼痛感都没有? 小菊战战兢兢地躺在床上,她是不担心杨洛凡的,因为杨洛凡如今轻易不敢来犯,若说来看望郡主,是断不可能的,没下毒就算好的了。所以,她只是担心王爷遣人来查问,也怕屋外的丫头应对不得宜,被人瞧出了端倪。如今王爷的脾气不甚好,若被他知道郡主不顾伤势,偷偷出府,只怕会雷霆之怒。 她正担忧之际,便听闻屋外响起了脚步声,然后听到丫头有些慌乱的声音,“参见柔妃娘娘!” 小菊双腿一蹬,身体僵直,连忙拉起被褥蒙住自己的脑袋,身体微微发抖。柔妃怎么会来的?她今日不是陪诸葛神医来过了吗?语气还不太好,应该不会来问候郡主的啊。 “王妃呢?”杨洛凡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自有一股威严。 丫头的声音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道:“回柔妃娘娘,王妃娘娘刚睡下,吩咐了……不许打扰。” 柔妃语调淡漠,道:“开门!” 丫头似乎是跪下了,听得噗通一声响,“柔妃娘娘,王妃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 “你敢拦柔妃娘娘?是王爷吩咐娘娘过来问候王妃的,王爷还命柔妃带了话过来,你一个洒扫的丫头,竟也敢拦柔妃的路?不要命了你?”是春凝的声音,恶狠狠地砸在空气中,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势利。 小菊的心当场凉了半截,带着王爷的命令来,即便郡主在,亦是拦不住的。 门陡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小菊拉紧被褥,身子瑟瑟发抖。柔妃的厉害,在侯爷府的时候她已经见识过,表面善解人意,背地里阴暗毒辣,处罚下人的手段,有一千种之多。 “姐姐!”柔妃的声音在小菊头上响起,带着一丝嘲弄与不屑。自然,她已经知道床上的人,不会是她姐姐。 小菊咬紧牙关,没有做声,更不敢动弹,只一味装睡,只盼着她会自行离开。 春凝是亲眼看着温意出府的,哪里会容许小菊蒙混过关?虽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但是她十分笃定不会是温意,所以也不怕冒犯,当下就伸手掀开被子,小菊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发抖着道:“奴婢参见柔妃娘娘,柔妃娘娘恕罪!” 杨洛凡怒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王妃的床榻,你一个丫鬟之身也敢睡?无法无天了,来人啊,把这冒犯主子的丫头给我打入暗室!” 小菊吓得魂飞魄散,暗室是王府专门用来惩治犯了严重罪行的下人,入了暗室,是不死也脱层皮的。长跪不让起来就不说了,还要受刑,健壮的小厮都熬不过两日。 小菊白着脸,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杨洛凡伸手拦了一下那些欲上前拖小菊的下人,冷声问道:“王妃去哪里了?你如实说,我还能饶你一次,若心存侥幸,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小菊知道杨洛凡憎恨小晴,自然不敢说温意去了哪里,只摇头哭道:“奴婢不知,郡主只说要出去一趟,奴婢不敢问郡主的去向。” “不知道?”杨洛凡柳眉倒竖,冷然道:“真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我也不欲与你为难,这便去请示王爷,看王爷如何处理你。” 小菊闻言,煞白了脸,连忙哀求道:“娘娘请息怒,千万不能告知王爷,郡主她……” “她什么?”春凝弯腰,狠着脸,狠狠地掐了小菊的大腿一下,疼得小菊呲牙咧齿,“还不快说?”春凝怒吼一声,完了,便又加了一脚,刚好踢在小菊的小腹上,小菊疼痛,却哪里敢呻吟半句?脑子一片凌乱,凝固成浆糊,竟没半点主意了,失口就道:“郡主去找小晴了。” 杨洛凡银牙一咬,冷峻问道:“她去找那贱人做什么?”她心中暗恨,在宫内之时,说得是如何的大方,以后不会跟她抢王爷,如今才刚出来,伤还没养好,就巴巴地去找小晴,企图戳穿她当日故意陷害一事,好狠毒的人。 小菊摇头,“奴婢并不知。” 杨洛凡面色一沉,对身后的小厮道:“给我狠狠地掌嘴!” 一名壮实的小厮即刻便站了出来,问道:“娘娘,掌多少下?” 杨洛凡冷道:“掌到她愿意说为止!” 小菊被两名仆妇拽住压跪在地上,小厮上前,扬手左右开弓,宁静致远的午后,有鸟儿划过天际,徒增了一丝和气。而这室内,竟是残毒冷酷的,小菊连续被打了十几个耳光,嘴角鼻子溢血,脸肿起老高,发鬓凌乱,只打得她晕头转向,冷痛至麻木。 小菊还未曾受过此等毒打,如今能忍受,只是一直被打着,连放声大哭都不能,让人瞧见了也觉得凄惨。 那小厮也似乎有些不忍了,下手也轻了些,连续又打了几个耳光,转身问杨洛凡,“娘娘,这还继续打吗?” 春凝上前,推开小厮,怒道:“娘娘没说停下,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瞧你手软脚软的,没吃饭吗?” 说罢,她冲到妆台上,拿起一把木尺,以木尺代手,噼噼啪啪地打了下去。这木尺,本是嬷嬷用来裁衣的,比起一般的尺子,还要厚些,这一尺打下去,小菊的脸上当场便多了一道血痕,连续几下,小菊那白润的小脸就肿得跟猪头一般。 屋外的丫头,见此情况,也顾不得被责骂了,连忙进入为小菊求情。 杨洛凡见小菊被打成这样,心中的气也出了些,便冷道:“今日打你,一则,是因为你以丫头卑贱的身份,躺在王妃的床榻之上,是冒犯亵渎。二则,是明知道王妃身上有伤,却任由王妃出府去,一旦王妃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所以,这一顿打,也好惩戒你护主不力。你心里可服?若不服,一同去王爷面前理论,只是王爷是否只下这么轻的手,我便不能担保了。” 小菊心中委屈至极,只是眼前连哭都不敢,只不断磕头请罪,“不敢,奴婢感念柔妃娘娘的关爱教育,奴婢心中并无半点不服。” 杨洛凡满意的点头,“并无不服就好,那就管好自己的舌头,莫要四处搬弄是非,若有半点传到王爷耳中,你知道后果如何的。” 小菊俯首,带着半泣的声线道:“奴婢知道,今日之事,是奴婢犯错在先,娘娘惩罚奴婢,亦是为了正王府风气,奴婢定当铭记,日后不敢再犯,亦不敢在王爷和郡主面前说半句。” 春凝嘴角挽起一抹浅冷的笑意,冷冷地地道:“心里果真是这样想便好,娘娘仁慈,不打你入暗室,你当谨记娘娘的恩德才是。”说罢,扶着杨洛凡,恭谨地道:“娘娘,咱们走吧,王爷还等着您复命。” 杨洛凡嗯了一声,姿态高冷地离去。 第46章 出门所见 第46章 出门所见 小菊瘫软在地,掩面抽泣,即便哭,也不敢放声大哭,只怕着杨洛凡去而复返。 丫头们扶起她,安慰道:“小菊姐姐,不要难过了,王妃回来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小菊立刻止住哭泣,连连摇头,“今日之事,你们千万莫要跟郡主说起。如今难得王爷对郡主好了一些,没了往日的厌恶,若此刻因为我,而让郡主跟柔妃起争执,王爷一定又会不待见郡主,再说,今日之事,分明是我们有错在先,王爷曾说,不许郡主出外,要好好养伤的。若王爷知道郡主不听命令,只怕又要生气了。” 丫头担忧地道:“只是,纵然我们不说,柔妃也定然会跟王爷说娘娘出府一事,到时候王爷一样会知道的。” 小菊想想也是,随即忧愁地道:“哎,这如何是好?这郡主跟王爷刚好了几日,真叫人揪心。”顿了一下,又道:“王爷知道郡主私自出府,肯定会生气,若郡主再为我跟柔妃起冲突,破坏王府的安宁,只怕会更生气,所以,今日柔妃责打我一事,还是不说为好。” 丫头瞧着小菊血肿的脸,道:“就算不说,王妃也能看见你的脸,到时候一查问,肯定知道你挨打了。” 小菊从怀里取出手帕,往脸上一蒙,眼里含着泪水,却轻笑道:“我说我出风疹了,你们也代为掩饰,能骗过去的。” 丫头们见小菊如此委屈,心中也不好受。只是王妃好不容易才与王爷关系好了些,连带着他们芷仪阁的人也一扫往日的憋屈,在府中有说话的分量了,自然不愿意再让王爷与王妃再起矛盾,回复往日的冰封状况。 只是,想到小菊白白受了顿打,心中都愤愤不平,好生安慰了一番,又取了药为小菊抹上,哄得小菊也十分感动。 芷仪阁,从未有过如此团结的时候。 且说温意与嬷嬷离开王府,买了些东西直往小晴家里找去。嬷嬷其实也不大清楚,只是大概记得是哪里。结果兜兜转转,寻了大约一个时辰,才打听到小晴的地址。 小晴的家坐落在京城东北一个十分生僻的地方,这里可算为贫民区。一路来,皆是精美的住宅,忽然进了这么一条落后的村庄,也叫温意好生感叹。想不到,繁华的京城,竟然也有如此贫困的地方。 小晴的家,是木棚搭建的,简陋且危险。来到门前的时候,正好看见小晴端着一盘水走出来,抬头见温意与嬷嬷站立在门口张望,不由得有些愕然。只是心中依旧记恨温意,若非是这矫情的王妃,她也不至于被赶出王府。 所以,她立于门前,并不躬身行礼,今时今日,她已经不是王府的丫头,自然可以挺直腰骨,淡淡地讽刺道:“哟,今日竟然有贵人临门!” 嬷嬷正欲出口责骂,温意拦阻了,她温和地道:“你叫小晴是吧?请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来拜会一下伯父。” 小晴见她语气温和,并且出口就称呼她爹为伯父,还真有点叫她愕然,所以倒也不好再口出恶言,只欠身道:“王妃若不嫌弃陋室,请进来坐!” 温意与嬷嬷随着她走了进去,小晴说陋室,也确实没有贬低自己的房子,陋室一间,很小的天井,摆放倒是十分整齐,晾着许多衣裳,衣裳倒也算不得华贵,只是也不是穷苦人家穿的。 小晴见温意看着那些衣裳,便淡淡地道:“这些衣裳,是我为人家洗的,赚取微薄的工钱。” 温意便有些愧疚起来,虽然小晴是咎由自取,但是,说到底,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无奈,很多事情,她也是身不由己。所以,见她如此凄凉的境况,心中也不好受,当下默然不做声。 走过天井,小晴掀开帘子,进入内室。一阵药味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难闻的脓臭腥味,嬷嬷当下便有些作呕,转过脸去呼吸了几口。 这是一厅两室的设计,两间房对着开,所谓的厅,大约只有七八平米,放了一张陈旧的桌子,三张竹椅,对着门口的地方摆放着一张神台,上面供奉着一个神牌。 药味和脓臭味是从左侧间传出来的,小晴仿佛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兴许是闻久了,也就不觉得难闻,她转身看到嬷嬷的脸色,才有些察觉地道:“不如到外面坐吧。” 温意让嬷嬷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道:“我知道伯母身体不好,买了些补品,希望你不要嫌弃。” 小晴惊愕地看着温意,说真的,她亲自来已经让她十分意外,更别说如此和气地跟她说话,并且还带了礼物前来,她也不是愚笨的人,知道她此番前来,一定是有所求的。她暗自猜测,莫非是想让她回去跟王爷解释当日之事?这是最大的可能,有时候女人为了争宠,可什么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小晴暂时不动声色,只静静地问道:“王妃今日来,总不会是来看我吧?”当然,也不会像她刚才在门口所言那样,是来找她爹的,王妃跟她爹并不相识,而她爹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铁匠,如何敢劳动王妃亲自来拜会?在王府做丫头也许久了,这些人情世故,她是知道的。 温意道:“方才我已经说了,是来找伯父的。” 小晴冷笑一声,因着知道她是来求自己的,所以底气十足,气势也凛然起来,含着冷笑道:“王妃何必转弯抹角?有什么来意直说就是,只要条件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清高的人,也不是一个仁慈的人,她要生存,要银子,有时候就要出卖自己的良心。 温意心思简单,只一心前来找小晴爹,所以也没想到小晴心中会生出这么多想法来,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当下便明白了小晴的念头,摆摆手道:“你误会了,我确实是来找你爹的,我想你爹帮我打造一样东西,价钱不必担心,一定会比市面上的高。” 小晴瞪大眼睛,“王妃找我爹打造东西?这满大街都是铁匠,为何一定要找我爹?” 温意曼声道:“我要做这个东西,有些难度,我怕外面的铁匠未必会接我这单生意。” 小晴默然了一下,抬头看着温意,因为劳累脸庞有些疲惫,长发微微凌乱,她轻声道:“只要能赚银子,不管多难,我爹都能做到。” 温意展颜一笑,“那真是太好了,你爹呢?能否请他出来相见?” 小晴道:“我爹马上就回来了,请王妃稍等,我真是礼数不周,你们来了这么久,我都没煮茶!”她说着,便急忙出去烧水煲茶。 小晴刚出去,便听到左侧房间传出一声呻吟声,然后,一道沙哑的妇人声音弱弱地响起,“小晴……”她的尾音拖得很长,最后化作一声呻吟,似乎很是痛苦。 温意愣了一下,便想移步进去,被嬷嬷拉住,嬷嬷轻声道:“仔细被传染,咱们也不知道她娘到底是什么病。” 温意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嬷嬷见她进去,哪里有不跟着的道理? 房间很是昏暗,因为没有窗户,床前的一张小木桌上只燃了一盏如豆的油灯,勉强可辨室内的境况。 桌子很干净,放置着一个药碗,床前有尿壶和痰盂,尿腥味与脓臭味混合在一起,空气十分闷焗,让人几欲作呕。脓臭味是从床上发出来的,温意看过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黄的妇人,头发凌乱地散乱在枕头上,这八九月的天气,就盖着一张厚重的棉被,她的一只手伸出来,努力地想撑起身子瞧清眼前的人,双眼因为圆瞪,而显得有些突兀狂乱,嬷嬷心中突突乱跳,这妇人,瘦得竟跟鬼似的。 温意伸手握住她的手,两指扣在她脉搏上,中医虽然不甚精通,但是基本功还是有的。 听了一会脉象,只觉得她脉息沉绵而虚弱,粘重不继,便知道她身体亏损得厉害,那妇人出言问道:“你是谁?” 温意暖声问道:“老人家,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妇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虚弱地道:“我都说不要请大夫了,怎地还花这个钱?让我死了就算了。” 温意轻责,“世人皆求生,哪里有人求死的?老人家,你尽管说身体哪里不舒服。” “你们在干什么?”小晴忽然闯进来,见温意坐在床前,拉着她母亲的手,便紧张地问道。 嬷嬷淡淡地道:“你娘亲方才唤你,王妃说要进来瞧瞧。” 那妇人听了嬷嬷的话,双眼瞪大老大,颤声道:“王……妃,王妃来了?天啊,小晴,快,请王妃出去坐,这里,乱,脏……”因为说话过激,竟一口浓痰堵在嗓子,憋得她脸色发紫。 温意见她难受,连忙扶她起来,让她弯腰靠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扫着她的后背,又回头命小晴,“急忙取暖水来。” 小晴见温意如此,早愣住了,听到温意的话,连忙回过神来,取来桌面的一碗水,想接过自己的母亲,温意却伸手接过水,喂小晴母亲喝了下去。小晴母亲一直退缩,怕自己弄脏了温意的衣裳。温意扶住她,道:“老人家,先喝口水!” 小晴母亲惶恐得不得了,手忙脚乱地推了一番,终究还是逆不过温意,就着温意的手喝了水。 第47章 现代老乡 第47章 现代老乡 如此,小晴的态度便完全谦卑了下来。她当着她母亲的面前跪下给温意请罪,恳声道:“昔日奴婢陷害王妃,一切都是柔妃娘娘指使,奴婢不敢逆柔妃的意,只得违背良心,做了许多对不住王妃的事情,请王妃责罚。” 温意扶起她,道:“那些事情,我从没放在心上。” 小晴见她如此大方,心中更是愧疚,这种大方与豁达,像一股甘泉,慢慢地流淌入她心甜,冲击着她一贯认定的原则。 温意问起小晴母亲的病,小晴哀愁地说了一下,“娘亲的病由来已久,自我哥哥被人打死之后,她经常心神恍惚,愁眉苦脸。那日下田,因瞧见了哥哥昔日放在田间的草帽,一时忆子成狂,竟一路飞奔去哥哥的坟墓,路经别人的田,一不留神,被牛顶了一下,整个地翻到在地,左腿裂了一个大口子,血流成河。当时请了大夫,但是伤口时好时坏,治疗的时候,因下了重药,伤了根本,大夫诊治过,也没说具体的病情。只是每日呼吸困难,左手麻痹,胸口疼痛,有时候发作起来,几乎濒死。开的药方也是十分昂贵的,并且要上好的人参吊命,一旦发作,就要用人参片压于舌底,方能缓过去。”她顿了一下,瞧了温意一眼,轻声道:“柔妃娘娘也知道这个情况,所以,她每每用人参来引诱我……” 接下来的话,她便说不出口了,只惭愧地垂着头。 温意如今算是了解了她的苦衷,叹息道:“也难为你了!”一个孝顺的人,根本是不坏的,只是有时候迫于无奈。 她回头对嬷嬷道:“我这次出宫,宫内赏赐了一条千年人参,你明日给她送来。只是腿上的伤口,是不是一直发炎发脓?” 小晴连连点头,“都溃烂了。” 温意想拉开看,但是被小晴阻止了,小晴道:“王妃莫看,看了会害怕的。” 温意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她往日里见多了,记得在急诊室的时候,见过多少惨况?仅仅是伤口,已经对她构不成恐惧了。 只是莫说小晴不让看,小晴的母亲是死活也不愿意让王妃看她的伤口,怕吓着了她。温意不愿意让老人家惊惶,只得作罢,道:“我明日让御医过来为你娘亲诊治。” 小晴骇然地看着温意,这句淡淡的话,对小晴来说,却如同聆听到福音,她当下跪下来,哭着道:“奴婢这条命,以后就是王妃的了,王妃有什么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温意见她动不动下跪有些无奈,还是往昔里板着脸有趣味些,她语重心长地道:“你不需要感谢我,我这样做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你爹为我做事。” 小晴双眸含泪,感激地瞧着温意,就莫说让御医出宫治疗了,单单那千年人参,就已经值得她爹为温意做十辈子的工了。小晴心中明白,王妃这样说,是为了让她好受些。 小晴的爹很快就回来了,知道一切之后,他满脸感激,恭谨地接过图纸,瞧了一下,随即惊疑地问道:“这种,是不是叫轮椅?” 温意一愣,“你知道?” 小晴爹道:“小人见过,之前有一位公子来过,他推着一张这样的椅子来我们店里,让我们代为镶嵌轮子,而且他那张椅子十分奇怪,推动方便,可左右上下升降,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出来的。” 站立轮椅?天啊,温意愕然,竟然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有了站立轮椅?据她所知,在现代,国外才刚开始研制出站立轮椅,轮椅可以升高,让人呈站立状,但是造价不菲,还没有大肆推行。 “这位公子在哪里?能否带我去找他?”温意急道,她心中暗暗有些期待,有些兴奋,或许,她找到的不止是一张轮椅,还可能是天涯沦落人。 “好,好,那轮椅如今放在店里,我们掌柜的亲自出马为他做好铁轮和铁线,那公子说今晚来取,现在赶去,还来得及的。”小晴爹立刻站起来,吩咐小晴取出烟斗,然后匆匆地带着温意出门了。 回到店里,小晴爹问掌柜的,“掌柜的,陈公子来取轮椅了吗?” 掌柜眸光落在衣衫华贵的温意身上,见温意容颜出色,打扮高贵,也不敢怠慢,道:“刚走,这位贵人也要打造吗?” 小晴爹道:“是的,这位夫人想打造一张,不说了,我们先去追陈公子。” 说着,便领着温意与嬷嬷急匆匆地走了。 一路疾行,小晴爹见温意能够跟得上,也就没有放慢脚步,他虽然暗自惊诧深闺养尊处优的王妃也有这样的体力,但是并问出口。 终于,在西街转角处见到一辆马车缓缓地行进。 小晴爹神色一喜,连忙喊道:“陈公子,请稍等!” 马车徐徐停下,小晴爹连忙急忙跑过去,马车里的人缓缓掀开帘子,道:“铁匠大叔,怎么了?” 温意也跟着上去,她瞧着眼前这个身穿青色锦服的男子,眉目清朗,一头短发,因着短发怪异,便绑了几条玄黑色的锦带,看上去,有些狂傲与疏朗。最重要的是,他胸前用银链挂着一颗子弹,作为装饰,子弹啊,这年代有吗? 温意瞧着他的短发,无端便红了眼睛,她看着男子,轻声道:“这位先生,能否留个电话号码日后联系?” 那男子愕然,定定地瞧着她。 西街一般很静,没有什么人来,因为附近都是住宅区,除了附近的人家,没有人会走这边的。 男子伸出手,“以前叫朱文,现在叫朱方圆!” 温意握住他的手,“以前温意,现在杨洛衣!”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阳光从他们头顶砸下来,因着即将傍晚,斜阳带了一份温和,更带了一份厚重,穿越千年,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竟生出一种老乡的感觉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抱在一起,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浓重而伤感的喜悦,很矛盾,但是看上去,却又很和谐。 是嬷嬷的大手上前分开两人,嬷嬷叉腰,怒视着朱文,“大胆狂徒,竟敢轻薄我们王妃?”小晴爹也是十分意外,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幕。 朱文含笑看着温意,“恭喜,混到王妃上去了。” “哎,不说废话,你的轮椅,能不能让我看看?”温意想起这茬,要叙旧,这里绝对不是好地方,只能是改日找地方再叙。现在天色已晚,不知道府内会不会发生什么事,王爷应该不会派人来看吧,若派人来了,府中的丫头是否能够应付得过去? 朱文拉开马车的帘子,道:“你有兴趣?家里有残疾人吗?” “我家王爷,为了救我,伤了腿,我本来已经画好了轮椅的图纸,找小晴爹帮我做,结果他一看图纸,就说见过,我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温意说话的语速十分快,也有些乱,她实在太开心了,他乡遇故知啊,虽然算不得故知,但是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遇见一个同声同气的人,真是一件很开心很振奋的事情。 “为了你?竟然有这么重情重义的好男人?”朱文闻言,十分欣赏,想了一下,道:“这样吧,轮椅你先拿走,我回去再做就是,反正,我也不是急用,只是做好放在家里备用而已。”他说到最后,语气有些黯然。 “备用?为何要轮椅备用?家里有病人吗?”温意觉得奇怪,又见他神色不好,便多问了几句。 朱文道:“我义父重病在身,马上就要不良于行了,只是目前还能勉强走路,不过,大夫说了,过了年,双腿大概就再也无法走路了。” 温意关心地问:“怎么会这样?是什么病?” 朱文道:“实不相瞒,我义父是退休的武将,你知道朱千秋吗?” 温意摇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倒是旁边的嬷嬷惊诧地道:“朱公子说的可是朱老将军?他病了吗?” 温意问嬷嬷,“嬷嬷认识朱将军?” 嬷嬷笑道:“朱将军啊,谁不认识?朱将军还曾经是王爷的师傅,当年,两位王爷都是跟朱将军学习骑射的,朱将军战功彪炳,有功于朝廷,如今虽然解甲归田,但是名望很高,如今朝廷中得力的武将,全是朱将军的以前的旧部麾下,连皇上对对朱将军敬重有加的。” 温意惊叹道:“原来竟这么有来头啊,那他有病在身,怎地不请宫内的御医为他治疗?” 朱文叹息道:“义父性子要强,英雄暮年,岂会轻易跟人说?他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强壮的模样,每每应诏入宫,都是最佳的状态,哪里肯露半分弱态?他倒也不是说有什么病,只是年轻的时候征战沙场,受伤无数次,伤了根本,落下了病根,如今年老,就全都发出来了,这轮椅你先取走,我回去重做就是。” 温意黯然,美人迟暮,英雄晚年,都是叫人感慨万千的。 她谢过朱文,道:“既然如此,谢谢你了,我改天去找你,有些事,见面再说吧。” 朱文嗯了一声,“好,那我等你!” 朱文让两人上马车,顺便送两人回府。温意见到老乡,又得到轮椅,心中欢喜,只想着一会如何劝宋云谦用这轮椅,却浑然没想到府中因为她出府的事情,已经掀起了惊天波浪。 第48章 你是我的瘟疫 第48章 你是我的瘟疫 马车回到王府,朱文为温意搬下轮椅,问道:“要不要我送进去?” 温意道:“不用了,我一会让家丁出来帮忙,这一次真要谢谢你了。”说着,她握住朱文的手,感激不已。 朱文笑道:“行了,一路上你都说了无数次谢谢了。” 温意瞧着他,欢喜地道:“你又不收我钱,弄得我十分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吃饭。” 朱文笑道:“傻瓜,你以为这里是我们的乡下吗?我跟你单独出去,只怕要招人话柄的!” 温意也笑了,笑完,她懊恼地道:“古人,就是这点不好。” 嬷嬷站在温意身边听着两人说话,心中着实费解,一时乡下,一时古人,真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她想到郡主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说话也更是稀奇古怪,她也不止这一次不懂了,所以,便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目送朱文的马车离去,温意这才转头,看着嬷嬷,忽然伸出双手抱住嬷嬷,欢喜地道:“嬷嬷,我好高兴啊!” 嬷嬷愣住了,随即笑道:“我的啥郡主,有什么事这么高兴啊?不就是一椅子吗?还是铁椅子,王爷兴许还不坐呢。” 温意粲然一笑,“你不懂了,我高兴的不仅仅是这个轮椅,还是见到一个我很想见到的人……” 一道冷然的声音从府门口传来,“哦?见到什么人这么高兴?跟本王说说吧。” 温意背脊一阵僵硬,天啊,太大意了,竟然忘记从后门回去。 她慢慢地转身,脸上堆满笑容,讨好地看着坐在门口椅子上的宋云谦,道:“王爷怎么出来了?” 宋云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峻的眸光扫视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王妃能出去,本王就不能出去吗?” 温意听他语气,知道他很是生气了,看了宋云谦身后的诸葛明一眼,辩解道:“是诸葛神医让我多走动的,可以促进伤口愈合,我也只是遵医嘱。” 诸葛明淡淡地道:“在下只是让王妃在府内走动,并未说过让王妃出外。” 温意恍然道:“噢原来如此,但是你也没说清楚,我以为你让我出去走走,是出府走走呢。” 宋云谦哼了一声,冷冷地吩咐下人,“抬本王回去。” 下人抬起宋云谦的椅子,往府内走去,温意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回头对嬷嬷道:“嬷嬷,命人搬去王爷的屋子。”说罢,急忙跟在宋云谦身后。 回了屋,宋云谦生气地看着她,“你跟着来干什么?本王瞧见你就烦。” 温意坐在他面前,恳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偷偷出府的。” 宋云谦本来是一肚子火的,但是见她放软姿态道歉,心中的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只是依旧板着脸,冷冷地道:“你没有对不起本王,身体是你自己的,死了也和本王无关。” 下人抬着轮椅进来,放在房间内,见气氛紧张,也不敢逗留,关门出去了。 屋子内,便剩下温意与宋云谦了。 温意听他这样说话,只道他还在生气,遂软声道:“不要生气了,我也不是偷偷地出去玩,我想给你做一张轮椅,好方便你在府中活动,你看,轮椅我拿回来了。” 宋云谦抬眸看了那轮椅一眼,到底是男人,对新鲜事物特别有兴趣,也就顾不上生气了,好奇地问道:“轮椅?有什么用的?” 温意笑了笑,起身坐在轮椅上,双脚踏上踏板,然后转动轮子,轮椅竟然动了,而且十分灵活,前进后退完全没有难度。她想起小晴爹说可以直立的,伸手摸索了一下,右侧有个铁棍,还分几个档位,她伸手拉了一下,提升到第一个档位,轮椅轻轻升起,但是,升起的高度不算高,她想再拉高一点,却发现无法拉动了。 她起身,蹲下身子研究了一下,发现弹簧不够好,无法升高,而且设计也不够完美,就算拉伸得起来,椅子也会后倾,造成很大的隐患。她摇摇头,道:“不行,我要找改良一下才行。” 宋云谦见轮椅如此好使,心中欢喜,连忙道:“扶本王过去试试。” 温意抬头道:“先不要用,还需要改良。” “不用,本王先试试。”宋云谦见可以自己转动椅子,并且能够前进后退,完全不需要假手于人,心中欢喜得跟什么似的,哪里还愿意等? 温意只得伸手扶他,她虽然也不矮了,但是相比起他,还是显得瘦小,所以,她要完全抱住他的腰,用尽全力才能扶他过去。 他坐在轮椅上,温意教他转动轮椅,他开始不是很习惯,转动了几下,就完全熟悉了,竟在原地转圈起来。 温意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也很高兴,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他。 宋云谦停下来,迎上温意柔和的眸子,心中一动,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胸间胀满感动,伸手招她,“过来!” 温意依言起身,走到他身边,还没出口发问,他便拉着她的手,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跌坐在他的大腿上,她尴尬得满蓝通红,挣扎着要起来,他却抱着她,低声道:“不许动!” 温意抬眸看他,如此近距离的相对,他的嘴唇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她身子往后移了一下,分出一些距离,瞧着他俊美的容颜,眸子里触及他眼里的柔情,心如同鹿撞,怦怦乱跳。 “你……哪个,一会有人进来。”温意移开眼,不敢再凝视他炙热的眸子,怕再多看一眼,她会忍不住强吻他。 而她,当然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因为,她的话音刚落,他的唇就覆上她的唇了,热情而霸道,他的唇触碰到她温软的唇,便肆意吸允,舌头缓缓地伸进她的嘴巴,与她的舌尖交缠。 热情在升温,他双手开始在她后背漫移,她的胸部贴近他,两颗心碰撞,火花四溢。 窗户没有关严实,一道夕光从窗缝里透进来,如此美好,如此柔和。 他的手悄然从她的背部滑过胸前,轻轻地覆上她姣好的弧度,温意只觉得脑袋一阵爆炸,顿时便空白一片,她的耳畔,是他略带情欲的呼吸,热切而激动。而她坐在他大腿之上,清晰能感受到一些变化。她很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听从他的带领,走向他和她之间更深一步的交流。 只是,他到底没有更进一步,他缓缓地放开手,凝视着一脸绯红的温意,轻声道:“傻瓜,你刚才在发抖,你怕?。” 温意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抖,只是有些轻颤,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她摇摇头,笑得有些涩然,“不是怕,我只是……”只是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这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吧。 “能跟本王说,你叫什么名字吗?”他忽然话锋一转,却依旧带着几分柔情问道。 温意愣住了,脑袋一阵轰鸣,她手忙脚乱地从他大腿上下来,笑着挥手,“王爷,不要说笑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叫杨洛衣。” 宋云谦凝视着她,忽然笑了,“本王以为,你刚才情迷意乱,会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哈哈,本王耍你的,傻姑娘!” 温意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但是,不管说真还是说假,她脑子里都自动恶补了被人烧死妖孽的场面,而那妖孽,就是她,她虚应一笑,道:“王爷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吓得我以为王爷失忆了,想立刻叫御医呢。” “好,以后不开玩笑了,看你吓得脸色都白了,”他顿了一下,随即促狭一笑,“不过,本王要收回的不止是刚才那句话,还有傻姑娘这句称呼,本王忘记了,你早已经不是姑娘了。”说着,故意用色迷迷的眼神打量着她的身体,咧齿一笑。 温意想起刚穿越来的那一次,脸更是发烫,心噗通乱跳,跺脚道:“你再胡说,我以后便不来看你了。” 宋云谦转动轮椅,朗声道:“现在,你不来看本王,本王可以自己去找你。” 温意含嗔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以闭门不见你。” 宋云谦转动轮椅,来到她身前,伸手拉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面前,真诚地道:“好,不玩你了,不过,本王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温意瞧着他,嘀咕道:“你也会说谢谢?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 宋云谦凝视着她,忽然柔声道:“本王也不是这么清高的,对了,你还记得在山上的时候,跟本王说过一个鬼故事吗?本王一时忘记了那鬼故事的主人公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温意愣愣地瞧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图。 宋云谦坐直身子,斜睨着她,“你也不记得?那这个故事肯定是杜撰的,还说什么身边的人亲自经历,骗人!” 温意也学他坐直身子,也斜睨了他一眼,“谁说我不记得的,那女主人公叫温意。”虽然今日的他有些奇怪,但是,她也还是顺着他去说了。 “温意,温意……”他轻柔地念着这个名字,他依旧凝视着她,眸光也柔得叫她心动,原来,他用这种语气唤她的名字,真的很好听。 他忽然微笑道:“以后,本王叫你温意,好吗?” 温意心跳加速,“为什么要叫我温意?”他一定是看出些什么了吧? 他凑近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因为,你是我的瘟疫!” “啊?”她怔愣地看着他,“我是你的温意?” “没错,一场瘟疫!”他哈哈大笑起来。 温意瞪圆眼睛看着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才是瘟疫,你才是我的瘟疫!” 第49章 欢爱现场 第49章 欢爱现场 宋云谦绵长地叹息一声,“若本王也是你的瘟疫,那么,本王也荣幸。” 温意有些惘然,这句话,代表些什么呢?她忽然很惆怅,她,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那她,岂不是人家的第三者?横亘在他与杨洛凡之间,她该如此自处? 只是,想起他刚才亲吻她的时候,她还是禁不住心如鹿撞,脸红耳赤。 温意一整晚都有些心神恍惚,吃了饭之后,就一直坐在窗前托腮凝望窗台的牡丹,伸手拨弄着牡丹叶子,神思恍惚间,竟把牡丹叶子全部摘下,丢在地上。 小菊蒙着面纱,与嬷嬷站在门口,偷偷地看着温意,她悄声问道:“郡主怎么了?她今日一回来就一直坐在窗边发呆,不是王爷又骂她了吧?” 嬷嬷没能跟进房间里,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事,她想起在府门口的时候,王爷很是生气,想来进房间之后,一定是痛骂了一顿。她叹息一声,道:“其实郡主也是为了王爷,为了那轮椅,郡主今日都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在嬷嬷眼中,郡主金枝玉叶,却要对着小晴一家低声习气,还跟小晴道歉,这在她看来,已经是十分委屈了。 她瞧了小晴一眼,问道:“对了,你今日为何一直带着面纱?今日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王爷与柔妃的人有没有来过?” 小菊别过脸,道:“没有,没有来过。” 嬷嬷与小菊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日子,小菊的一举一动哪里瞒得过嬷嬷?她盯着小菊一会,道:“好,你不说我出去问丫头。” 小菊连忙拉着她,轻声道:“嬷嬷,不要问,免得惊动了郡主。” 嬷嬷拉住她,“那你说,今天是不是出事了?王爷问罪于你?我就奇怪了,王爷为何会在门口等郡主?肯定是知道郡主出去了,他有没有责罚你?” 小菊拉着嬷嬷至廊下,缓缓地脱下面纱,眼泪一下子就来了,哽咽道:“不是王爷,是柔妃来了。” 嬷嬷倒抽一口冷气,小菊的脸肿得老高,脸颊上还有血痕,一张如花似玉的俏脸,活生生被打成猪头,嬷嬷怒道:“她怎敢如此放肆?你好歹也是郡主的近身,她这样欺负你,莫非就不怕王爷问罪?” 小菊哀哀地道:“她何曾怕过?王爷如此宠爱她,就算今日我们没有犯错,她照打可也,再说,今日也确实是郡主隐瞒王爷偷偷出府在先,怨不得她拿着这个事儿处置我们。” “今非昔比,如今王爷眼里可不是只有她了。”嬷嬷一直怜爱小菊,如今见小菊被打得这么惨,她心疼得不得了,比打她还更难受。 小菊拉着嬷嬷,道:“小声点儿,一会郡主听见了,少不得要为我出头的,如今难得王爷跟郡主和好了,咱们别多事,再说,你方才也说今晚王爷大概也骂了郡主,郡主如今多不开心?若再为此事惹恼了王爷,得不偿失。” 嬷嬷瞧着小菊,叹息道:“难得你如今这么懂事了,只怨我们芷仪阁没出息,这人家刚入府,就敢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往日在侯府,明里暗里欺负得还少吗?只是往日郡主气性还更盛些,如今从宫里回来可就一味忍让了,有时候我瞧见柔妃这样欺负郡主,心里可难受了。”小菊道,其实柔妃也是侯爷府里的二小姐,但是因着小菊与嬷嬷一直伺候杨洛衣,杨洛衣在三岁的时候被皇上赐封为御晖郡主,而杨洛凡,则是没有封号,所以,只是侯爷府的二小姐,不是郡主。所以,小菊与嬷嬷口中的郡主,是专指杨洛衣,也就是温意。 而在她们心中,一直忠心疼爱的,也只有温意。 如今,两人都惆怅不已,自然是想为主人争宠的,可也无能为力啊,王爷一再表示,他喜欢的人是柔妃杨洛凡,其实以杨洛凡的性子,如何担得起柔之一字? 温意就站在她们身后,气得浑身发抖,小菊刚好转过脸来,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特别的恐怖凄惨,好端端的俏可人儿,竟被打成这个样子。 小菊手忙脚乱地蒙上面纱,垂头喊了一声,然后急急解释,“郡主怎么出来了?我今日不小心扑下石阶,脸着地,所以整张脸都跌伤了。” 小菊与嬷嬷都不知道温意如今的听力十分敏锐,廊下虽然距离温意的窗边有一段距离,但是她们二人的对话还是落入了温意的耳中,开始的时候没留神听,还想着宋云谦,后来听着不对味,便急忙出来瞧。 她怒声道:“好啊,都这样欺负我的人了,合着我这段时间对我的友好都是装出来的。我还以为她转了性子,却想不到压根就没放弃过要对付我。她要对付我冲着我来便是,动我身边的人算什么?”说着,气冲冲地要去找杨洛凡。 小菊与嬷嬷连忙拉住温意,小菊哀求道:“郡主莫去,这事儿算了,确实也是小菊亵渎在先,王府里尊卑分明,小菊以卑贱丫头的身份躺在郡主的榻上,难怪人家大做文章的,此事就算闹到王爷跟前,也是咱们没理。” 温意跺脚,“谁说你们卑贱了?我又哪里高贵了?大家都是人,一样的地位,一样的身份,我难道比你们多几条胳膊吗?我不管,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往日里跟她客气,只是不想她为难你们,并不代表我怕她,再说,是我命你躺在我床上,若说王府的规矩如此,要受处罚的是我不是你,她要打,就打我。她分明是知道打不着我,找你们出气,我怎么能要你白白挨痛?” 小菊闻言,当下感动地垂泪,拖着温意道:“郡主如此待小菊,小菊受多少的苦挨多少痛也不觉得苦,只是,这不打也打了,若再因此事闹到王爷跟前,让王爷与郡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破裂,那就是小菊的罪过,小菊会内疚死的。” 温意见小菊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小脸更显得凄惨,她这个年龄,放在现代也就是一初中生,正该是受人宠爱的年龄段,如今跟在她身边,却要受尽委屈,忍受毒打,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吞吐不得,难受死了。 眼下,寻仇不是最要紧的,安慰好小菊让她不至于落下心灵烙印才是要紧事。她叹息一声,道:“往后,我若不在府中,她要来找你们麻烦,你就关紧门,不出来就是,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处理。瞧你被打成这个样子,我这心里难受极了。” 小菊嘤嘤地哭着,道:“郡主,您对小菊真好。” 温意扶着她,坚定地道:“这芷仪阁的每一个人,即便是洒扫的丫头,都是我地头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那些丫头小厮们站在温意身后,皆感动地肃然。 劝了小菊回去,温意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不管如何,若杨洛凡恨她,打她就是,何必打一个孩子?小菊才十五岁,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她爬起来,门外没有人守夜了,因着她不许,所以一般都只是守到子时,就都去睡觉了。 她悄然打开门,蹑手蹑脚地出去。 出了芷仪阁,她几乎是一路飞奔直奔杨洛凡的飞凌阁。 飞凌阁里灯火昏暗,想来杨洛凡已经睡下了。她直直冲进去,守夜的小厮看到她冲进来,急忙上前拦阻,她一脚踢开寝室的门,怒道:“杨洛凡,滚出来!” 下人们急忙掌灯进来,光线陡然盈满整个房间。 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她送给宋云谦的轮椅。 她整个地懵住了,手足冰冷! 帐幔掀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帐幔后面,他只穿着白色寝衣,半露胸膛,眸光如电,在瞧清来人的面容时,他也怔愣了一下,愕然道:“这么晚了,你过来做什么?” 温意只觉得一股热浪直冲眼眶,她无法控制自己眼眸里的错愕,无法掩饰面容的震惊,她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满腔的愤怒,皆化作悲伤。 今晚,一直纠结的事情,原来早已经有了答案。 真的,是一场瘟疫,他之于她,真的是一场瘟疫。 杨洛凡披衣而起,青丝披肩而下,有些凌乱,却更添了几分妩媚,衣衫略开,露出姣好优美的锁骨,没有肚兜的带子,风情万种却又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似乎对这一变故有些惊愕。 床上,一片凌乱,欢爱的暧昧情欲气息充满整个房间,不消想,也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什么事。 心如同被针刺一般,疼得叫她一时无法呼吸,伴随着心疼,腿上的伤口也开始尖锐凌厉地痛了起来,几乎站立不稳,这从一开始就没怎么痛过的伤口,却敌不过心口的揪痛。 她难堪地转身,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她怕都留一会,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她一口气跑了出去,跑得很远,坐在庭院里,喘着粗气,方才所见的一幕,一波波地冲击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脑袋几欲爆炸。她知道,纵然双腿不灵,但是要做那事还是可以的。 用了很长的时间,她才冷静下来。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心呢?人家是夫妻,行周公之礼是理所当然的,日后人家还要生儿育女,她一直都是多余出来的那人,一直都是。 只是,他心里有杨洛凡,不该来招惹她。她傻乎乎的,竟为了一个吻,失神了一个晚上。可这又能怪他吗?她也是明知道人家两人真心相爱,她却傻傻地示好,首先要怪的,便是她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第50章 理念不同 第50章 理念不同 她坐在花园里,脑子里响起一句话:你有做小三的心,就要接受做小三的羞辱。 她不敢说自己是无辜的,因为,她确实对宋云谦心动,今日在他房间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其实也期待的。 她咬住嘴唇嘴唇,死死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眼泪却是控制不住地滑落。 “你哭?”声音从她面前传来,是诸葛明。 她胡乱地擦了一下脸,别过头,鼻子不通气地闷闷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哭?我沙子入眼了。”她用力扯住自己的衣袖,泪水刚擦掉,又不断地掉下来。 诸葛明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一会,道:“其实,你不该难过。” “你多事!”温意猛地抬头,有一簇火光在眼眸里射出,因着眼眶里还盈满泪水,没有什么气势,更显得波光潋滟,“我什么时候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 诸葛明递给她一块手帕,叹息道:“何必嘴硬?我又不是不知道。” 温意倏然站起,愤愤要离开。 诸葛明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柔声道:“瞧你,说不哭,眼泪却还是掉下来!”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 温意一惊,猛地退后一步,惊疑地看着他,“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是男女授受不亲的。” 诸葛明笑了,“你想哪里去了?为你擦一下脏脸,会是什么?”心里忽然尴尬起来,方才见她哭,他心里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触动,为她擦泪,也是冲动所致。 温意仔细想想,也并无不妥。只是,这动作太过亲昵,就算他无心,她也会想歪。 温意道:“我要回去了,诸葛神医也早点休息吧。”她迈开腿,觉得腿上的伤口一拉动就疼,她站定身子,弯腰拉起裙摆,再挽起裤管,一道鲜红的血液从腿上流下来,她愕然,她什么时候扯动了伤口?记得方才并未碰撞的。 诸葛明蹙额,“怎么回事?你的药呢?之前不是为你敷药了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伤口已经是反复发炎,如今还流血了,你又摔过吗?” 温意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得奇怪,她压根就没碰过伤口,怎么会无端端地破裂还流血了呢?她摇摇头,如实道:“我没碰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间会流血,刚才还好好的,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会儿疼,过一会就没感觉了,这段时间老是这样的。” 诸葛明疑惑地道:“伤口这么深,怎么会没感觉?之前我为治伤,你也一点不疼吗?” 温意放下裙摆,也不隐瞒地道:“没有感觉。” 诸葛明沉思了一会,道:“走,我为你止血疗伤。” 温意摇头,“不用了,我自己会处理的!”说着,便要回芷仪阁。 诸葛明一把拉住她,微愠,“你自己的身体你也不爱惜不在乎?莫不是吃醋吃疯了吧你?” 温意一愣,明白他的意思,面容顿时漫上一层阴郁,冷冷地道:“你不觉得你自己管得宽了点吗?我是死是活,与你有什么关系?”话出口,觉得自己有些狗咬吕洞宾,他也是为了她好。只是听到他说那句吃醋吃疯了,她就觉得很刺耳,她已经一再地忽视刚才所看到的事情了,他却偏要提起。 只是,再怎么样,也是不该对人口出恶言的,自小庭训甚严,她也不是个没教养的人,尤其,对方还是好意,所以,在诸葛明面容变色之时,她轻轻地道:“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 诸葛明刚还觉得她那句气话才是符合杨洛衣的性子,她又忽地冲出一句道歉的话来,还真让他不知道如何反应,瞧着她,淡淡地道:“那现在,可以让我为你处理伤口了吧?” 温意含着泪光温然一笑,道:“有劳!” 诸葛明搀扶着她回到自己居住的屋子里,他经常在王府留宿,宋云谦为他准备了清静的院子,他倒是十分喜爱,总是流连在王府不回家。 清洗伤口的时候,温意疼得冷汗直冒,她咬着牙忍着痛,身体微微轻颤。自从来到古代,除了第一日,就没有这样痛过,如今这种痛酣畅淋漓,倒也叫她明白自己还是血肉之躯。 包扎完毕,她轻声道了声谢谢。 诸葛明泡了一壶茶,道:“若不想回去,可以在这里坐坐,你若说话,我是最好的听众,你若不愿意说,可以看看书。” “书?”温意酷爱看书,只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并没看见这里有什么书本。 诸葛明起身走到屏风后,伸手收起屏风,便见墙壁前排着一个大书架,上面陈列着起码上千本书。 她面容一喜,急忙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天啊,竟大部分都是医书!”温意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抽出其中一本,便又急急地回到椅子上坐下来,如饥似渴地翻看起来。 诸葛明摇头轻叹,原来对她来说最好的安慰不是语言,而是医书。 本以为还能听到点心底话,好猜测她的身份来历。其实,他与宋云谦都已经认定,她不是杨洛衣,只是不知道她是谁,又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以杨洛衣的身份生活在王府里。 这是一个谜,要解开,绝非是一时三刻的事情。 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值得他们用这个心思去慢慢寻找答案,不是吗? 他看着温意翻页飞快,有些质疑她是否都看完了一页再翻,便凑上去问道:“这么快就看了这么多?你确定都看了吗?还是这本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 温意面容生光,之前的悲伤一扫而空,她喜悦地道:“不,很吸引很吸引,我现在才知道中医果真博大精深,后世因有了西医,对中医便不重视起来,导致很多高深的医术失传,可惜,可惜啊!” “后世?西医?”诸葛明一脸深思地看着她。 温意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是目前也无暇辩解,只道:“我推测的,你有事就忙,没事你也看书去。” 言下之意,是让他不要打搅她了。 诸葛明显得有些自讨没趣,静静地退回书架,取出一本书,依偎着书架翻阅起来。只是,书本的吸引力,远不如她的丰富表情来得吸引,他一直留意她的神情,她时而惊叹,时而深思,时而怀疑,完全沉浸在一个新的世界里。 而在飞凌阁里,宋云谦久久没回过神来。 温意刚闯入飞凌阁的时候,他确实很生气难堪,因为,今晚他会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一个意外。今日与温意的一场缠绵之后,飞凌阁的下人便来说杨洛凡身体不适,叫了御医去看过,御医说她忧虑过度,郁结在心。他知道杨洛凡担心他,又想起这段时间对她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加上温意刚送来轮椅,他觉得新奇,便想出去走走。 他去看杨洛凡,看到的不是一个郁郁寡欢的杨洛凡,而是一个衣衫半露,风情万种的杨洛凡,然后,极尽温柔之能事,而他白日里与温意的一番缠绵,得不到纾解,结果两人就缠绵到床上去了。 所以,他见到温意闯进来的时候,是生气,也尴尬,不知道如何自处的时候,便出言呵斥了。在看到温意脸上的伤痛时,他有些手足无措,竟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杨洛凡是他的侧妃,他和她在一起,有什么过错? 想是这样想,但是心里到底觉得不安。 杨洛凡伏在他肩膀上,幽幽地道:“姐姐大概是吃醋了!”她当然知道温意今晚来不可能是为了这个,今日打了小菊,温意一定会找上门来,所以,她今晚特意安排了这一场戏给她看。 宋云谦瞧着杨洛凡,她脸上有隐忍的委屈,叫人我见犹怜,他悄然叹息一声,已经伤了温意,这边不能再伤了,遂安慰了几句,倒是没有如杨洛凡所料那样,责骂温意。 杨洛凡对他的安慰没有任何的欣喜,只就觉得一颗心一直沉下去,他这般的讨好安慰,却没有半句责骂那女人的莽撞失礼,可见她如今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经非同往日了。 温意在三更才抱着一大堆书回了芷仪阁,小菊和嬷嬷都快急死了,想让人过去打听,但是飞凌阁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只听说王妃来过,而且王爷也留宿飞凌阁,但是事情如何发展,没有人知道。 嬷嬷与小菊听闻王爷也在飞凌阁,担心得不得了,怕温意冲撞了王爷,如今见她平安回来,嬷嬷连忙拉着她问:“郡主,王爷可有责罚?” 温意仿佛这会儿才想起这事儿来,脸色微怔,心底的酸楚又蔓延开来,她淡淡地道:“没责罚,嬷嬷,你为小菊涂点药,这小脸看得叫人怪心疼的。” 嬷嬷应下了,见她神色怪怪的,又追问了一句,“王爷真的没责罚?柔妃有什么说的吗?” 温意把书横七竖八地放在桌子上,然后搬来一张椅子,放上软垫,心不在焉地道:“没说什么,你们去吧,不必守夜,我看会书就睡。” 嬷嬷与小菊对视了一眼,见她什么都不愿意说,也猜到一定有些事情发生了,往日里郡主最不爱看书,现在竟然抱了一大堆书回来熬夜也要看,想来这事儿也不轻。 两人只得叮嘱了几句,就退了出去。 温意稳住心思,强迫自己不去想今晚看到的一幕,对她来说,现在没有什么事情比这堆医书更吸引的。 第51章 自伤身体 第51章 自伤身体 温意一夜没睡,她找到一本百毒传,这本书有很多断页的,内容有些不连贯,所以诸葛明没有细看,在温意挑中这本书的时候还建议她丢下。 温意没有丢下,研究了一晚上,确实是很多断页的,其实也算不得是断页,因为她看过装订,没有脱页,而且这本书并非是印刷的,而是手写,内容在翻页的时候通常连不上,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认定绝非是诸葛明所言,是掉了页。 她看了一宿,终于,在鸡鸣的时候瞧出了端倪,她立刻跳起来,兴奋地抱着书直冲往诸葛明的屋子,下人拦不住,她直直就冲了进去,诸葛明刚好在换衣裳,见温意冲进来,吓得他手忙脚乱地拖着衣裳钻进屏风后面,喊道:“哎,你先别过来。” 温意却冲进屏风后,拉着他的衣襟拖出来,然后把书放在桌面上,摁住他的脑袋兴奋地道:“你试试分开一四七,二五八,三六九来读,一是连着七,又回去看二,再看五,如此类推。” 诸葛明捂住被她扯开的衣襟,谦谦君子的他,一直温文如玉,哪里试过此等狼狈失礼?只是听她这样说,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拿起书本看了一下,惊叫道:“天啊,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啊。” 两人连忙靠着长榻坐下来,仔细地研究,诸葛明惊叹道:“天啊,这世界莫非真有这样的毒?而解毒之法,着实叫人尴尬难堪啊。”竟然是用人粪做药引,真叫他错愕万分。 温意道:“本草纲目也说人中黄可入药,这有什么奇怪的?” “本草纲目?什么是本草纲目?”诸葛明是学医之人,对这些特别敏感。 温意愕然,“你竟不知道本草纲目?”这时空,莫非是与原先的时代脱节的?这到底是什么年代?她以为这里是某个朝代,比较偏远的国度,如今仔细想想,这里地处中原,应该不属于偏远小国,那么,这里是传说中架空的年代?史书上并无任何记载? “不知道,我从未听说。”诸葛明有些颓然,听她的语气仿佛这本草纲目是每个学医的人都看过的,他竟然没有看过,枉他被人成为神医。 温意含糊地道:“没看过不要紧,改日我给你找找。”若这个时代没有,自然是找不到的,而她虽然记忆力惊人,但是也不可能把整本本草纲目默写出来。 “好,你赶紧找给我。”诸葛明可是十分心急的。 两人又埋头研究,没看到一处令人惊愕的地方,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温意在心底道:若居心叵测的人掌握了这些知识,要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真是太容易不过了。 由于过度入迷,两人都没察觉宋云谦来到。 他的轮椅没有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用了上好皮子裹着的轮胎,轻而巧,推动前进之时,只有轻微的声音。 他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带着冰冷的温度,“你们在干什么?” 此刻,诸葛明衣衫半露,温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的脑袋几乎凑到一起,这听闻声音,不约而同地抬头,竟撞在一起了。 诸葛明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连忙跳下长榻一手整理衣裳,一边跟宋云谦道:“你不要误会,我们在看书呢。” “看书?”宋云谦冷冷地看着温意,“清晨时候,你们衣衫不整地趴在长榻上,就只是看书?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 温意也跳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道:“何必跟他解释这么多?他又不是咱们的谁,就算咱们在做他昨晚和柔妃做的事情,那也只是咱们的事情,咱们又需要向他解释吗?” 她一口气说了几个咱们,又把昨晚看到的事情提出来说,诸葛明便知道她在玩报复,他暗叹一句,你们小两夫妻闹别扭,可别拖他下水啊?还说做他们昨晚做的事情,分明是想他跟宋云谦决裂啊。 宋云谦本来还十分生气,但是在听到如此刻意的话,又看到诸葛明一片的哀怨时,心中顿时明白了大半。他与诸葛明交换了一个眼色,诸葛明眯起眼睛轻轻地摇头,示意不要跟他做大龙凤戏。但是,宋云谦已经开演了,他冷声道:“与本王无关吗?你别忘记你如今还是本王的王妃,当着本王的面就敢如此,本王还真的要把此事禀报父皇,治你们一个通奸之罪。” 诸葛明瞪大眼睛,“我与王妃是清白的,你若是把此事上告皇上,那我性命堪忧啊!”利用温意的同情心,好叫她自个改口,然后让她忽略昨晚的事情。 温意瞧着两人,仿佛她是傻子一般,她好歹也是看戏长大的好不好?就算要演戏,拜托也要演得真实点,他把此事告诉皇上,岂不是等同宣告天下他戴绿帽子了?而且,他与诸葛明这多年的好友,怎么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她瞧着宋云谦,道:“不必了,我立刻入宫跟父皇母后请罪,是我勾引诸葛明的!”说罢,拿起长榻上的书就走。他这么爱玩,她就奉陪吧。 宋云谦与诸葛明面面相窥,诸葛明可真怕她会入宫,连忙喊住她,“王妃,跟你闹着玩呢。” 温意头也不回地道:“我可不是闹着玩的。” 宋云谦转动轮椅,懊恼地道:“看什么?还不赶紧追?她如今可是说到做到的人。” 诸葛明推着轮椅,急忙追了上去。 温意一路小跑回到芷仪阁,跑了一圈,也冷静了下来。刚才说的自然都是气话,深究到底,其实她哪里有什么资格吃醋?他和谁上床,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方才这样,岂不是告诉宋云谦,其实她很在意昨晚看到的事情?而她,最不应该就是泄露自己的心事。 所以,当宋云谦与诸葛明追到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张笑脸,道:“你们也太认真了吧?我也是闹着玩的呢。” 诸葛明握住拳头,觉得自己被这小两口戏弄了,他道:“你们打情骂俏,拜托顾忌一下旁人的感受好吗?” 温意笑道:“你胡说什么啊?哪里有什么打情骂俏呢?既然都来了,不如一起用早饭吧。”她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之前放话要入宫的事情完全不存在过一般,更不存在的是,她压根没吃过醋。 连宋云谦与诸葛明都觉得,方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幻觉。 诸葛明道:“不了,我赶着回医馆,今日起个大早,就是为了早点回去坐诊的。” 温意双眸一闪,“医馆?你开医馆的?带我去见识一下吧。”吃醋伤神,且没有前途,她决定不浪费时间这段无谓的感情上,要早日走出阴霾,最好的办法,是投入工作。 诸葛明瞧了宋云谦一眼,宋云谦下意识地摇头,诸葛明道:“这不是太方便,今日我要出诊,不能带王妃去,改日吧!” 说着,不等温意再度请求,便急匆匆地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宋云谦与温意,温意瞧了他一眼,用比较生疏的语气道:“王爷要不要喝点什么?我命人给王爷准备。” 宋云谦瞧着她,转动轮椅来到她面前,问道:“你生气?” 温意笑了一下,“怎么会?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生活这么美好,不是吗?” 宋云谦知道她心里已经竖起了防线,此刻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抹去昨晚她看到的事实。而他,其实也觉得她没有必要生气,因为,洛凡是他的侧妃,他在洛凡处留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虽然坚持自己没有做错,但是面对她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一丝心虚。 因着诸葛明没有带她出府,温意便在府中钻研金针术。她很努力遏制对宋云谦的感情,只把他当作一个病人来对待。 她针对宋云谦的伤势,在自己的穴位里扎了好多针,刺激穴位,当发现有效用的时候,她开始把针刺得更深一些,也更大胆一些。 宋云谦和杨洛凡的感情又恢复了往日那样,在花园里,总是能看到杨洛凡推着宋云谦走动。 宋云谦很少来找温意,即便来了,也只是问候一下温意腿上的伤势,并无二话,而温意也没有跟他太熟络,只是虚淡对应几句,便借词走开。 如此几次,宋云谦便有些生气了,他觉得温意没完没了的闹,很是厌烦。 诸葛明说她的脚伤一点都没有好转,前两日还流血了,宋云谦很是奇怪,只是连诸葛明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很是担心,可无计可施。 这日,杨洛凡来跟他用餐,她有意无意地道:“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宋云谦抬头看她,道:“你觉得不当讲,就不要讲。” 杨洛凡有些失落,他看似每日都与她在一起,但是,心却早不在她这里了。往日,他绝对不会这么敷衍她的。 最后,她咬咬牙,道:“我知道王爷担心姐姐的伤势,但是王爷也不必要担心,我见姐姐行动自如,她自己还能医治自己,那日她屋子里的侍女还说她用刀子和针扎自己的伤口,扎得是鲜血淋漓。” 宋云谦愕然,猛地抬头怒问她:“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杨洛凡见他忽然动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道:“这事儿,是春凝那丫头听芷仪阁的侍女说的,那些侍女说亲眼所见。不过,这也不奇怪吧,姐姐好像是忽然懂些神奇的医术,她应该是用些奇特的医术来医治自己的腿。” 宋云谦冷冷地道:“只怕她是用这样自伤的法子来争风吃醋,引本王的注意。” 杨洛凡吓了一跳,连连道:“这怎么可能?姐姐不会这样做的。” “最好是不要,否则,不管她是谁,这王府都容不下她。”宋云谦脑子里想象着她用针扎自己的伤口,伤口血淋淋的,这般想着,就觉得恐怖。 若她真是用这种手段引起他的关注,他会对这个女人彻底失望。 第52章 宋云谦之怒 第52章 宋云谦之怒 宋云谦回去之后,命小三子去芷仪阁查探一下。小三子是他的侍卫之一,负责晚上保护宋云谦的。 当夜,小三子回来禀报说:“回王爷,确实如柔妃娘娘所言,王妃娘娘今日不断地用针刺双腿,包括她的伤口,而且,她烧红了刀子用来刮伤口。” 宋云谦怒不可遏,“果真如此!” 小三子迟疑了一下,道:“卑职其实十分不解,娘娘这样做,似乎并未十分的痛楚,而且,她驾轻就熟,下针轻快准确,而且,并非都落在伤口上,所以,卑职觉得,娘娘这样做,大概是另有作用的。” “有什么作用?”宋云谦神色微愠,“她的伤口迟迟没有结痂,连诸葛明为她医治多天都没有起色,分明就是她故意自伤弄成的。” “只是,若说娘娘是为了争宠,可她并未曾在王爷面前说过自己伤势,更没有因此而要王爷垂怜。若说她费尽心思,不惜伤害自己为求怜爱,不如说她自残身体,意志消沉?”小三子猜测道,那日晚上,温意脸上的悲伤他看在眼里,而接下来几日,她都足不出户,一直关在芷仪阁里,可见她心里其实还是很难受的。 宋云谦冷声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她这样做,就是耍手段。”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她心底认为温意因为那日他与洛凡在一起,而故意赌气伤身,用这样的方式来抗议。 小三子心底叹息一声,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做?” 宋云谦黑着脸,沉声道:“不必管她,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小三子担忧地道:“但是,王妃每日这样下去,只怕迟早……” “怕什么?怕也是她自找的。”宋云谦生气地打发了小三子出去,独自一人生着闷气。 他很生气,生气得几乎不想搭理温意。他一直那么担心她的伤势,曾经下令她的伤口不结痂就不许下床,她大概知道他紧张,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他的关注。 之前对温意的那点好感,似乎在得知她自伤之后,荡然无存。连想起那夜她闯入飞凌阁见到他时候的心虚,如今都没有了。 或许,她压根就还是杨洛衣。 诸葛明这晚上也过来了,宋云谦与他说起这件事情,诸葛明闻言,十分诧异,“难怪她的伤势一直都没有好转,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宋云谦有些颓丧地道:“或许,我们一直都被她欺骗了。” “虽然她这样做不对,但是我还是坚持原先的意见,她灵魂并非是杨洛衣,我去找过国师借尸还魂的事情,国师跟我说天下间确实有这样的事情,而他也亲眼见过。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她再怎么改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得这么彻底,我觉得,应该是借尸还魂。”诸葛明道。 宋云谦想起山间的一切,想起那日与她在房间里亲热,想起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也觉得诸葛明的话是对的。但是,眼下他连自己都顾不来,何苦还要去管她是不是借尸还魂?以前的杨洛衣,他不曾爱过,今日的所谓温意,好,他连她是不是叫温意都不知道。假若她真的是借尸还魂,那么她也只是一缕幽魂而已,何值得他费心? 所以,最后竟有些意兴阑珊地道:“算了,不必管她,她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揉了揉没有感觉的膝头自嘲道:“本王自己就是废物一个,还管人家的伤势做什么?她若是杨洛衣,她害了可儿,就算她的腿废了,本王也不心疼。她若不是杨洛衣,只是一缕幽魂,那她因腿伤死了,也不过是归还原本,没什么可惜的。” 说这话,原本就十分薄情了,只是说完,他自己的心便隐隐作痛起来,仿佛,温意似乎真的要尘归尘,土归土了。 诸葛明知道他又再度颓废起来了,好不容易因为这张轮椅而有了生气,如今因着她的自伤又消沉起来,他口口声声说不管她了,但是却被她牵动着情绪。人的心底都有一个盒子,藏着连自己都未必窥探得到的秘密,他大概也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的。 如此,过了几日,温意没有来找过宋云谦,而宋云谦更没有去找过温意。 但是,他依旧让小三子监视温意的行动,每日晚上来报。小三子来禀报一次,他的心就沉一寸。 这夜,因喝了些酒,听了小三子说她今日几乎整日都在用针刺自己的身体,不止双脚,连身上头部都有。他听了,一身的酒气都散发开去,全身披着森冷的寒气,血液几乎凝固了。 他怒吼一声,“她到底想怎么样?就是因为那晚本王与洛凡在一起所以她要这样吗?” 小三子见他震怒,哪里还敢做声?只得退到一边,静默着不说话。 宋云谦越想越生气,竟伸手攀着桌子,想强自站起来,然而双腿却使不出力气,扑地跌倒在地。小三子急忙上前扶起他,连连道:“王爷,息怒,不必如此动气,若真的不想王妃这样,去看看她吧!” 小三子瞧了几日,都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也跟着认为温意这样做是为了得到王爷的垂怜或者是跟王爷斗气。否则,如何解释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云谦怒道:“把这铁椅子丢出去,本王不要受她的恩惠!” 小三子吓了一跳,连忙道:“王爷休要斗气,这椅子做工精致,巧夺天工,世上难得,是王妃千方百计为王爷寻来……” “哪来那么多废话?丢出去砸了,本王不需要她的假好心!”宋云谦怒吼,青筋暴现,连嘴唇都气哆嗦了。 小厮们冲进来,瞧见此情此景,也都吓了一跳,小三子连忙道:“还不赶紧过来扶王爷坐下?” 小厮手忙脚乱地上来扶着宋云谦,本想扶他在轮椅上的,他却在刚靠近轮椅的时候,忽然一掌击出,用了七八成的功力,那轮椅当场就就散成一堆废铁。 众人惊呆,小三子扶着他坐在太师椅上,急忙有人去请诸葛明。 诸葛明匆匆来到,在院子里便看见轮椅的尸骸,摇摇头,走进来叹息道:“你何苦拿轮椅出气?” 宋云谦脸色冷凝,看着诸葛明,“你医术这么高,给她一包毒药,让她马上死在本王面前。” 诸葛明瞧着他,“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她要是死了,你比谁都伤心。” “你说什么疯话?本王如今是厌恶她厌恶得不得了,她死了干净,免得本王瞧见心烦。”宋云谦冷毒地道。 诸葛明打发了小三子和小人出去,单独与他相对,直言道:“若真的无所谓,你就不会因为得知她自伤而这样暴怒了,你分明是在意她,却又不承认,在我跟前,你从没试过这么隐藏自己的心事的,承认喜欢她,有这么难吗?” 宋云谦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很不以为意地道:“你自以为很了解本王吗?” “是的,我不了解你,但是你也不了解你自己。”诸葛明道,“你不想承认,没有人可以逼你。” 宋云谦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真的喜欢温意,喊了人进来,道:“你立刻备马车,本王要入宫禀报父皇,本王要休了她。” 诸葛明打发下人出去,关上门,直直看着他,“好,我相信你不喜欢她,但是无端休妃,你想被人议罪吗?我承认,她这一次做得确实不够聪明,但是,无非也是想你多关心她。” “若本王要关心她,她不做任何事情本王都会关心她。若本王不想关心她,她哪怕是死了,本王也不会看她一眼。你每日去跟给她疗伤,把此话转告她。”宋云谦冷冷地道。 诸葛明知道劝不进去了,也没打算再劝。否则再多说几句,只怕他连自己都要生气了。 第二日,诸葛明去给温意疗伤,打开伤口的时候,看到腿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他叹息摇头,“你何必这样?” 温意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什么?” 诸葛明为她上药,道:“谦这个人,是受软不受硬的,他十分痛恨耍手段的人。” 温意手里捧着金针术,因为金针术的封面已经破损,所以她让小菊用锦布包裹然后缝上,所以,诸葛明并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温意一边看书,一边听诸葛明说话,难免有些分心,她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诸葛明包扎好伤口之后,又问了一句,“方才我说的话,王妃都记在心里了?” 温意抬头看他,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记住了。”他貌似是说宋云谦不喜欢耍手段的人,只是谁不喜欢直率的人?谁又会喜欢耍手段的人呢?这话真是无厘头得很。 诸葛明这才露出笑意,道:“我知道王妃是个聪明人,一定明白我话中的意思,王妃深爱谦,理应琴瑟和鸣,不该徒增太多戾气。” 温意放下书,抬头看着诸葛明:“你哪里看出我深爱他?” 诸葛明笑了笑,“这话,不需要我明说了吧?那日王妃在飞凌阁看到谦在,你反应如此过激,若无真爱,又怎会如此?” 说起那日的事情,温意并无力反驳,那日确实不设防,所有的心情都暴露在脸上。此刻叫人道破,她也并无半点尴尬,只正色道:“我或许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迷惘,但是,现在我很清晰自己的感觉。” “哦?”这下,轮到诸葛明不明白了。 温意淡然一笑,“说了你也不明白!”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道:“包扎好了吗?其实你来不来都无所谓的,伤口一时半会,还不能结痂。” “娘娘请爱惜身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娘娘莫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斗气的工具。”诸葛明正色地道。 温意的注意力又倾注在金针术上,心不在焉地应道:“嗯,知道了,小菊,送诸葛神医出去。” 诸葛明摇摇头,他话已经说得这么白了,她知道不知道,就看她自己了。 第53章 再度昏迷 第53章 再度昏迷 温意的腿伤一日比一日严重,过了几日,竟然无法下地。小菊担心得不得了,说是要去请诸葛神医,温意嘴唇发白,无力地摇头,“不用了,要好的话也容易。” 她已经试过刺激哪些穴位会运行血气,她因为有伤口,所以血气运行却导致伤口无法愈合,甚至伤口屡屡充血,这也是为何她这几日伤口不断恶化的原因。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个穴位,这个穴位位于膝盖,正正是她伤口的边沿,她已经用金针封住上一个穴位,若再下面施针能够用针冲开被封住的穴位,让血气顺利通行,那么,她就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医治宋云谦的腿。 但是,要在这个穴位施针,会导致她的伤口大量充血,伤口一旦被压逼,会导致伤口再度撕裂爆开扯动附近的动脉,导致大量出血。 她不敢轻易下针,每个人都爱惜自己的生命,尤其她还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昨日听到消息,说宋云谦前几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一怒之下砸了轮椅,她听了暗自着急的,想着他的情绪应该十分不好,否则不会如此的。 她每次施针,都会支开小菊和嬷嬷,所以小菊和嬷嬷也不知道她的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今见她这般的不好,身体好像还发高热了,哪里能不请诸葛神医过来? 所以,即便温意此刻不让她们去请,小菊还是偷偷地派了小溪去找诸葛神医。 小溪打听到诸葛神医和宋云谦在一起,便连忙赶过去。 这几日宋云谦因没了轮椅,又不愿意被人抬出门,所以心情很差,他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怕了,诸葛明只得陪着他,解解闷,说说笑,倒也能稳住他的情绪。 其实诸葛明的医馆这段时间也很忙,因着秋冬交接,很多人都病了,医馆每日都大排长龙,已经外聘了几名大夫回来,但是依旧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 诸葛明这日见宋云谦情绪好了些,便道:“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带你去医馆看看吧,说起来,我医馆开张,你都没去过呢。”在医馆里,能看到比他凄惨多了的人,或许通过对比,他会看开些也不定。 宋云谦却是没什么心思的,诸葛明医术是很高明,可惜,他到底不懂人心。一个不幸的人,看到比他更不幸的人,未必都是开心庆幸的,很多,会推己及人,想到别人,又想到自己,只会徒增不快。 只是宋云谦这两日情绪稳定下来,也知道他让诸葛明担心了,为让他释怀,他答应了。 他们二人刚出门,小溪便来到,得知王爷出门,她怏怏地回去了。 小菊见请不到诸葛神医,便去请了府中的御医。 只是温意见请来了御医,哪里愿意让御医看她的脚?御医是宫中的人,若知道她的伤势如此严重,入宫一禀报,到时候只怕麻烦就多多了。 嬷嬷当场就急了,“哪里能不让御医看?这裙摆都有血,肯定是伤口又渗血了。” 御医大吃一惊,据他所知,温意的伤口已经好些日子了,虽说伤口深,但是这么多日子里经神医的手医治,应该早就痊愈了才是,怎么会到现在还在流血? 御医连忙道:“王妃,这伤口多时还在流血,非同小可的,还是让微臣瞧瞧为好。” 温意摆摆手,“伤口无恙,只是可能有些感冒了,你给我开些退烧消炎的药来就可以了。” “发热?这身上带着伤口发热,真是非同小可的,王妃,请让微臣诊治。”御医较真了,竟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皇上派他出宫照料王爷与王妃,若真的出什么事,他的后果可就真是非同小可的。 温意却固执地道:“我命你去开些退热的药过来,赶紧地,不要惹我生气了。”她很少摆起王妃的架子,如今为了喝退御医,不得不端起架子来。 御医哪里敢开?只是见她脸色十分不好,嘴唇发红干燥,脸色也微微潮红,是发热的症状,看来果真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热了。但是没有诊脉,没有看伤口,就这样开药,若出了什么事,他一样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退了出去,思前想后,便去找宋云谦,宋云谦不在府中,他便只得转而求其次去找杨洛凡。 杨洛凡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冷笑一声,立刻下令抓芷仪阁的人来审问。 她早几日跟宋云谦说了怀疑她故意让自己的伤口恶化,他见宋云谦不行动,还以为宋云谦不相信。如今御医来告,她还不趁机把事情闹大,好叫那女人的居心无所遁形。 温意发高热,人昏昏沉沉的,她趁着清醒,打发了小菊和嬷嬷出去,在膝盖间的穴位施针,连续十七针,最后一针,她之前一直不敢轻易下,但是,此刻,她一针扎下,竟浑然不顾后果。果然,这最后一针下去,顿时,便觉得体内一道血气直涌到脚上,仿佛是万顷江水一下子冲破了堤坝一般,堤坝轰然倒塌,江水滔滔不绝,喷涌直出。若她没有伤口,那么,血液会冲开她的经脉,导致她的血液畅通无阻,顶多,只是血液运行过快,心脏一时无法适应,会有短时间的心率失常而已。 但是,她腿上有伤口,血液刚冲下来,便全部压在伤口附近的血管里,竟果真冲破了伤口表层,伤口撕裂,竟真的扯动了腿上的大动脉,血液像是飞溅一般喷出。 她早有准备,立刻用最后一丝力气拿起布条扎住伤口上端,然后扯起嗓门唤门口的小菊和嬷嬷进来为她上伤药。 只是,她哪里知道芷仪阁如今除了她便再没有旁人?小菊和嬷嬷包括所有的丫头侍女全部都被杨洛凡带去暗室了。 她呼唤了几声,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仿若棉絮一般轻得教她害怕,她仿佛飘在空中,又仿佛沉浸在冷水里,冷,而沉溺。 耳边,又想起那庄严的声音,伴随着一丝叹息:“温意,你也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不过,很是对本座的胃口,你的身体与灵魂由于刚开始无法各方面贴合,所以你腿上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悉心调理,总会好的。可你竟然在伤口处施针,导致血气翻涌,冲破伤口,本座已经救了你多次,这一次,能不能撑过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你体内有本座先前赐给你的一颗丹药,能为你支持一段时间。只盼着你命定的男子能及时出现相救,否则,这一个坎,你自己迈不过的。好自为之吧!” 温意迷迷糊糊问了一句,“谁是我命定的男子?” 声音已经消失了,耳边只余嗡嗡嗡的声音,温意觉得生命在一点点地散去,她用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连眼皮都抬不起。终于,一阵黑暗涌上来裹紧了她,她双手一垂,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微微转醒,只觉得嗓子像是冒火一般,干而痛,腿上的伤口有针刺般的疼痛,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 耳边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好些了吗?” 是诸葛明,她唇干舌燥,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用虚弱的眼光瞧了诸葛明一眼,诸葛明神色焦虑,担忧地看着她,眼里含着一丝温柔,她心中一动,想起那位“本座”说的话,她努力打开嗓子,沙哑地问:“是你救了我?” 诸葛明叹息一声,“你何苦?” 温意脸上浮起一朵虚弱的笑,“我没事!” 诸葛明命身后的侍女扶起她,喂她喝药,苦涩的药汁沿着嗓子往下流,胃里很空,药汁很苦,她几乎作呕,她知道,要活下去就一定要喝药,所以,她忍下那股难受的劲,把药全部喝完。 胃部一阵翻涌,她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怕一不小心,刚才喝下去的药就要全吐了出来。 良久,她觉得好些了,才问诸葛明,“我的侍女呢?” 怎地不是小菊和嬷嬷伺候她?这侍女她未曾见过的。 诸葛明淡淡地道:“因为王妃的任性,她们全部都遭受了责罚,如今还关在暗室里。” 温意一惊,瞪大双眼,一把拉住诸葛明的衣袖,“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放了她们。”她知道暗室是什么,是专门惩治下人的地方,一旦进去,不死也脱层皮。 诸葛明瞧着她,道:“王妃若爱惜她们,为何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谦这一次震怒得很,下令不准任何人求情,所以,她们大概这辈子也出不来了。” 温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血气翻涌,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溢出,竟全都吐在诸葛明身上。 诸葛明连忙摁住她,唤人过来擦干净她嘴角的血,然后喂她吃下一颗药丸。一直温文的诸葛明,如今脸上带着鲜见的愠怒,苛责道:“你若真心爱惜她们,又何苦这样做?” 温意无力地道:“我这样做,和爱惜她们有什么冲突?你去帮我叫宋云谦过来!” 诸葛明身边的侍女忽然愠声道:“王爷说了,以后都不想见到你这种用自伤方法来争宠的女人。” 温意一愣,“谁争宠?我?我自伤争宠?你们以为我伤害自己来获取他的怜惜?”温意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无力感,看似是质问的语句,却轻得没有半点分量,在旁人眼中听来,就像是苍白无力的辩解词。 第54章 人尽皆知 第54章 人尽皆知 诸葛明淡淡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如今御医已经入宫禀报了,只怕不到傍晚,宫中便要来人。” 温意忽然觉得意兴阑珊,“他是这样看我的?”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生死与共,他竟然还这般猜度她。或许,她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迷失,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忘记自己做人的原则。 一道怒气涌上心头,她冷声道:“他未免错看了我温意!” 惊怒之下,她完全没有留意自己说了自己的本尊大名,她闭上眼睛,道:“你们都出去吧,我冷静一下。”到底是她跟宋云谦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迁怒其他人,再说,诸葛明这一次还救了她,救命恩人,就算不感激,也不该对他口出恶言的。 诸葛明眉目一动,定定地看着她,见她闭上眼睛,一脸的愠怒,也就不再说什么,轻轻起身,领着侍女出去了。 宋云谦在书房里,他手中舒开一卷画卷,茫茫草原,风吹草地见牛羊。她曾经粲然笑着跟他说要去草原追逐少年,那样恣意的生活态度,那样豁达的人心,怎会一下子就变得这样狭隘小气?甚至还做出此等过激愚蠢的行为。 他无法忘记当杨洛凡派人去医馆通知他,他与诸葛明赶回来,看到她床底流了一滩的血,她了无声息地躺在床上,像是死了一般,他的恐惧盈满心头,真怕她就这样死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他如今回想起,还觉得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诸葛明说她幸好懂得绑住自己的伤口上端,否则血液早就流干了。 他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她救回来了,但是,他却对她失望得说不出来,连见都不愿意见她,连带她芷仪阁里的人,也都全部打入了暗室。 诸葛明来到书房,他缓缓收起画卷,由于内力透支过度,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抬头看着诸葛明,问道:“她死了没有?” 诸葛明摇摇头,“何必说着这样狠毒的话?你分明是对她有情。” “或许有过,但是现在,半点没有了。”宋云谦静静地道,眸子里夹着深刻的失望,还有一丝愠怒。 诸葛明叹息一句,“她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但是知道她屋子里的人被打入暗室,又吐血了,你若不想她死,把她们放出来吧,以我估计,她若是能下地,她会亲自去暗室放人。因为,她真的不是杨洛衣。” 宋云谦一愣,眸子锁紧他,沙哑地问道:“怎么说?” 诸葛明把方才温意错说的话说给他听,又道:“一个人惊怒之下,是会犯这样的错误的,她果真叫温意。” “温意温意,她果真是一场瘟疫!”宋云谦叹息道。 心里有些难过,因为,借尸还魂一定是要本尊死了才能够完成,也就是说她不是杨洛衣,杨洛衣一定是死了,她为什么死?怎么会死?当然,这份难过,是因为对侯爷夫妇的内疚,对杨洛衣本人,他没有太多的同情,因为,他毕竟认定是杨洛衣害了可儿。 “眼下,应该怎么做?她是什么来历?”诸葛明甚为困扰。 宋云谦忽然想起在山洞里她跟他说过的一个鬼故事,她说那女主人公就叫温意,或许,这个故事是她的真实经历,他把故事说给诸葛明听。诸葛明听了也觉得毛骨悚然,“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温意就是她?她说的太平间,在我国所有医馆似乎都没有的,人死了,当然是拉回家或者放在义庄,哪里会增设一个太平间?再说,除了官家医曙外,一般都没有这么大的医馆,而女子为医,也是有的,可官家医曙是没有的。” “你的意思是她并非本国人士?”宋云谦眸光顿时警觉起来。 诸葛明缓缓地道:“怕只怕是敌国的人,用邪术杀害王妃,然后施法转移了一个魂魄过来,目的是要接近我国政事核心。不过,这说法也说不通,若真要这样做,为何要用女子?直接谋害一个朝廷要员不是更事半功倍吗?” 宋云谦想起父皇曾经让她议政,他摇摇头,“不,有时候女子更方便行事,因为所有人对她都不设防,她有一身的本事,先是救了皇嫂,笼络了皇兄,皇兄是何人?他是战功赫赫的镇国王爷,若能跟皇兄熟络,要获取军事秘密,下点小功夫就可以了,还有,她如今也深得父皇母后甚至皇祖母的宠爱,若真的是内应,堪忧矣。” 诸葛明听他这样分析,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只是仔细想想,又道:“若果她真的内应的身份,怎会自伤获宠?这本身有矛盾,她应该致力于和宫内人打好关系才是。” 宋云谦想想也是,只是因着这样推测,心底对温意的厌恶感少了一重,多了几分戒备。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先放小菊她们出来,让她们回去伺候温意。 温意压根就不知道宋云谦与诸葛明对她这般的推测猜想,见小菊她们回来,心里一高兴,之前的记恨就全忘记了。但是见嬷嬷脸上身上都带伤,这么大年纪了,真叫人瞧了可怜。所以,还是难免有些气愤的。 嬷嬷见温意伤得这么重,也难受得跟什么似的,好生伺候温意喝药,便要念叨,温意知道嬷嬷罗嗦,但是也知道她是出于好意,便由着她多说几句。 傍晚,皇宫里果然来人了,来的不是宫人,而是皇后娘娘与容妃。 温意瞧见皇后与自己妈妈酷似的模样,眼里就盈满了一眶的泪水,之前所受的痛和委屈,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口,哽咽道:“儿臣给母后请安,给容妃娘娘请安!” 皇后瞧着她,叹息一声,“御医说你自残身体,孩子,你怎地这么傻?” 容妃娘娘因着之前温意救了皇孙一事感激在心,这一次是主动请旨与皇后出宫探望温意的,见温意与之前的生气勃勃判若两人,也是十分伤感,皇后的话刚落,她便道:“这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若看不破,便是自寻烦恼,让身边真正关心你的人伤心。你是个豁达的孩子,怎地会做这样糊涂的事情?” 温意委屈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哇啦哇啦地掉,腿疼加上委屈难受,她很想很想大哭一场。极力按压住心底要崩溃的情绪,却按不住眼泪,静静地听着皇后与容妃娘娘的善意的苛责。 皇后拉着她的手,道:“孩子,本宫觉得你最近懂事多了,怎地忽然又这样钻牛角尖了?赶紧好起来,本宫要看到你每日都笑嘻嘻的才开心。” “看到我笑,你真的会开心?”温意盈盈看着皇后,楚楚地问,连皇后都觉得她是为了争宠,心里很是难受。 “那是自然的。”皇后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蹙眉道:“还没退热,怎地药喝了下去半点用处都没有?若你三日不好起来,本宫便杀了他们。” 温意曾经为上官御医求情,皇后知道她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所以故意这样说,就是希望她不要抗拒治疗,早日好起来,否则在病重还折腾自己,只怕再多的御医在王府里都是救不了她。 果然温意听了,便连忙道:“母后不要责罚他们,他们已经尽力了,儿臣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容妃担心地道:“此事还不敢告知太后娘娘,只是你父皇听了,也觉得你太不懂事了,若不是皇后娘娘劝着,如今只怕要降罪了。” “是啊,你父母那边,也还瞒着,你父母一向宠爱你,若知道你这样,只怕你父亲旧病复发,到时候就真的恨错难返了。”皇后叹息道。 说起来,温意还没见过杨洛衣的父母,她没有回过娘家,而他们也没有前来探望。听到皇后说自己的父亲有病,只不知道是什么病呢?她也故作担忧地道:“我也许久没有回娘家了,等我好起来,要回去看看他们了。” 皇后听到温意这样说,眉头顿时展开,道:“你懂得这样想就好了,其实父女哪里有隔夜仇?那件事情,你真的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洛凡一心要嫁给谦儿,而谦儿也对洛凡有意,你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取舍难啊!” 听皇后这样说,温意大概能猜出当日杨洛凡要嫁给宋云谦,杨洛衣一定是记恨自己的父母,或许还曾经大吵一架。 皇后又叮嘱了几句,赏赐了好些东西,这才和容妃回宫。 皇后走了,镇国王爷夫妇也来了,镇国王妃拉着温意的手,盈盈地道:“这事儿,我怎么也不相信的,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另有原因?” 温意心中触动,想不到最了解她的,竟然是镇远王妃。只是当着镇远王爷的面,她也不想解释太多,只微微点头道:“谢谢你相信我!” “有什么事,别放在心里,跟我说说,就算我未必能帮你,至少倾诉一下,心里也好受些。” “我没事,真的,很好!”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因着镇远王爷这句体己话,又触动愁思,神色也暗淡了下来。 镇远王爷是铮铮男子,不会安慰人,但是此刻果断道:“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与本王听,本王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也她要给你讨回公道。” 温意听了这句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安慰,有时候不如女人那样知心,却能暖和一个人的心。 第55章 再下迷药 第55章 再下迷药 她一扫之前黯然的神情,生活到底还没绝望不是吗?她含笑道:“谢谢你们,我没事,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温意还在高热中,御医说她的伤势看样子还会恶化,所以镇远王爷夫妇也不耽误她休息,说了一会话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温意喝了药,昏昏沉沉地睡,觉得身子一会冷一会热,伤口一阵阵的疼痛,大量出血后的她,脸色苍白得跟一张白纸似的。小菊伺候她的时候,都偷偷地落泪。 过了几日,高热持续不退,御医们都束手无策,连诸葛明都不知道该如何用药。伤口似乎在一日之内就发炎起脓,他问温意有没有在伤口涂了什么东西,温意摇摇头,“没有。” 诸葛明行医多年,未曾见过如此奇怪的现象。按理说他开的药都有消炎止血的作用,伤口上了三七粉,是不会再出血的,但是她的伤口还不断地渗着血水,而渗着血水的时候,周边还起了脓疱。 温意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是这具身体排斥她的灵魂,正如在昏迷中听到那人说话,她的灵魂和这具身体还没完全契合的,如今伤口迟迟不好,就是因为这样。 她没来由地觉得恐慌,觉得自己大概迈不过去了,所以,在精神好点的时候,她想尽快为宋云谦施针。 只是现在宋云谦压根不来见她,他大概认为自己自残争宠,所以对她生了厌恶怨恨。她要想方设法骗他过来才行。 身体的排斥越来越严重,这日,她刚喝下去的药全部都吐了出来,吐得翻天倒海,全身虚脱。小菊一边为她擦脸一边掉泪,道:“这药喝不进去,怎么会好?郡主,喝点小米粥咱们再吃药好吗?” 温意深呼吸一口,胸口疼得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她虚弱地道:“你们,去给我买点东西。” 小菊俯下身子问道:“拿什么?您要什么,小菊马上去拿。” 温意艰难地抬起手,为她擦干眼泪,含笑道:“傻瓜,我没事,来,去药铺为我买点……”她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但是小菊还是听清楚她要什么了,诧异地瞪大眼睛,“郡主,您要迷药做什么啊?” 温意用力地吸进一口气,道:“快去,别问!” 小菊点点头,为她压好被角,道:“我马上去,很快回来。”说着,回头交代了小溪照顾温意,又去厨房对为温意熬粥的嬷嬷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 晚上,小菊受温意所托,去找宋云谦,她写了一张纸,让小菊带过去,她知道他看了这张纸,一定会过来。 果然,宋云谦看了这张纸,便跟着小菊过来了。 来到芷仪阁,温意已经斜斜地靠在长榻上,脸上的粉扑得很厚,上了胭脂,特意画了眉,抹了口红,人看起来便精神很多了。 她含笑道:“王爷来了!”这一个,她喜欢了,却永远不能得到的男子,就静静地坐在在她三丈之外,没了轮椅,他依旧坐在杨洛凡为他准备的软垫椅子上,脸上带着冷肃的表情,冷冷地注视着她,“看样子,你的精神不错!” “有神医和御医的照顾,我自然没什么事。”温意靠在长榻上,脸上挂着慵懒的表情。 “诸葛明说你很不好,本王如今瞧着,你十分的好。”他说话的语气很重,带着浓浓的讽刺,温意岂有听不出来之理?她心里觉得很难受,隐隐作痛,他心里,大概也没期盼过她会好起来吧。是的,她死了多好,死了,可儿的仇就报了,他也如愿了。 而她,离死不远了。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开始慢慢地和这具躯体分离,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去哪里。若是可以,送她回去现代吧,她想再见父母一面。 “诸葛神医夸张了,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过几日就能下床。”温意道。 宋云谦冷冷地道:“你好不好,与本王无关。” 到底不习惯他这样冷冰冰地和她说话,她静静地看着他,脸色极尽温柔,轻声问道:“你心里,一定很怨恨我吧?” 宋云谦嗤笑,“怨恨?为什么怨恨你?本王对你无爱无恨。” 温意嗯了一声,喃喃地道:“无爱无恨好,那样就算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 宋云谦冷道:“你死了,本王会觉得很解恨。”那样狠毒的话,他原本不想说出口,因为他的心,并非是这样认为。但是面对她的时候,他还是做不到淡然,尤其想起她竟然用针来伤害自己,她在挑战他的极限。 温意心底一片狼藉,他的眸子冷得像是一块寒冰,她感觉不到温度。 她轻声道:“你能让他们出去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宋云谦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而温意却抬头对门口的小菊道:“给王爷奉茶。” 小菊应声,挪动脚步端茶上来,她稳住心神,把茶杯放在宋云谦面前,道:“王爷请用茶。”然后,就退了出去关上门。 宋云谦蹙眉道:“可儿到底是不是你害?”他看到温意给她的纸上写了一句话,说她知道可儿是谁害的,她知道宋云谦一定回来问个清楚。 温意道:“王爷不如先喝口茶,静静心听我说。” 宋云谦不耐烦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愠道:“若不说,本王立刻就走。” 温意凝视着他,不敢随便动弹身子,怕自己浪费气力,一会没力气施针,连说话的语气都是轻柔得叫人生怜,“可儿不是杨洛衣推下湖的,我很肯定!”她脑子里残留杨洛衣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杨洛衣没有害过可儿。但是她也不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用这样的借口,不过是为了骗他过来。 宋云谦冷冷地道:“这话,你说不下百次,你说你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的,到底是谁?” 他的面容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尤其冷硬,双眸如同一两汪深潭,她努力探究,也瞧不清眸子里含着的到底是什么情绪。俊美的容颜带着厌恶和不耐烦,还有一丝连她都能察觉的失望。 他对她失望,而她何尝不是对他失望甚至绝望? 温意静静地道:“王爷,对不起,我骗了你,我并不知道是谁推可儿下湖的。” 宋云谦倒抽一口冷气,怒气迅速聚拢在他眉峰,他怒道:“你是故意骗本王过来的?” 温意苦笑道:“没错,我知道不是这样说,王爷不会过来。” 宋云谦正想发怒,忽地感到一阵头晕,他意识到什么,顷刻打翻面前的茶杯,怒道:“你下药?”他甩甩头,运功抗衡,但是这迷药是温意调配过的,这还是从诸葛明给她的那本百毒传学来的,所以尽管他内力有多深厚,最后也抵抗不住药力袭上脑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温意身子一歪,撑了这么久,她的力气几乎耗尽。 她从床榻上下来,几乎无力行走。来到他身前,她拿起一把剪刀,剪破他的衣衫,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为他脱衣服了,更莫说拖他上床。 她知道他功力深厚,很快就会醒来,她时间不多了。 她轻声道:“我知道现在要你相信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我选择用这个方式,希望你不要怪我。” 她取出针,深呼吸一口,甩掉那一层层涌上来的眩晕,她要稳住自己,不能手颤,所以,她在自己的百会穴连刺了四针,锁住一道气,用来为他施针。 只是如此强行强迫自己的身体,后果一定会很不好,她知道,但是顾不得了。连那神仙都说她大概是迈不过去了,临死前,至少也要救回他。 她下针很快,很准,这要归功于她往日勤练,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摸熟了经络。 针要停留在他身体大约一刻钟,但是,她却支持不住了,不过也无妨,只要他血脉一通,那么,他的内力会自动冲开身上的针。 她伏在他胸口上,已经再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泪水止不住地流,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她不贪心,她就要这片刻宁静的温柔而已。以后,她再不会心痛了,他和谁在一起也好,她再也看不到了。 有杨洛凡在他身边也是好的,至少她是真心爱着他。而她,一缕时空的游魂,穿越过来与他是一场美丽而伤痛的邂逅。她感激那位冥冥中存在的神,是他让自己多活了一段岁月,认识了一个脾气不太好,对她也不太好的男人。 “你对我……真的不好,但是,我却还是喜欢了你……”温意喘着气,艰难地道,“我喜欢你叫我温意,但是,我对你,并非是一场瘟疫,而你之于我,却真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瘟疫,这场瘟疫的名字……大概就是叫爱情!” 她想起他亲吻她时候的甜蜜与幸福,他们也有不争吵也有甜蜜的时候。她用尽全力撑起身子,重重地印在他的唇上。 宋云谦的药力已经缓缓退却,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的唇被她冰冷的唇瓣封住,脑子里忽然灌进一道闪亮的记忆,第一次与她,便是被她下了迷情药的。暴怒涌上心头,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竟然再用?再察觉自己衣衫几乎褪尽时,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一脚踢起伏在他身上的女人,她如同败絮一般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落地。 鲜血从她嘴角喷出,她躺在地上,看着他跳起来,她嘴角含着一抹笑,一抹骄傲的笑,仿佛一个妇产科医生,看到自己亲手接生的婴儿那样骄傲甜美的笑。 第56章 不愿放手 第56章 不愿放手 宋云谦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双腿,一股狂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站起来了?他真的站起来了? 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针包,而他的双腿上,还插着细如毫毛的金针,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他几乎是失声喊了一声,扑上前抱住她,她满脸都是血,她的脑袋撞落在墙上,又磕了之前已经结痂的伤口,血披面而下,身体软得几乎抱不住,恐惧漫上心头,一层层地笼罩着他,他想起自己恶毒的诅咒,恨不得一刀杀连自己,他喊道:“没事,本王立刻叫诸葛过来,你会没事的。”他紧紧地抱住她,狂喊了几声,“来人啊,来人啊!” 门被冲开,顿时涌进来好几个人,小菊和嬷嬷也进来了,瞧见此情此景,吓得手足冰冷,失神无措。 慌乱中,不知道是谁去请了诸葛明和御医,也不知道是谁为温意清洗了脸上的血,宋云谦觉得人很多,耳朵十分吵杂,他只想抱住温意,一刻也不松手。 诸葛明上前把脉,宋云谦慌乱的眸子找到了焦点,他定定地看着诸葛明,问道:“给她用药啊,施针,有针……”他慌乱地找了一下,原先放针包的地方已经被清理过,针包不见了,他连吼了几声,“针包呢?取过来快取过来!” 诸葛明眸子灰暗,痛苦地看着他,“谦,她不行了,不要折腾她了。” “胡说!”宋云谦抱住温意,冲诸葛明怒吼,“你是哪门子的神医?明明还有呼吸,你却说她不行了,你,过来!”他冲一旁瑟瑟发抖的御医吼了一声。 御医小心翼翼地上前诊脉,结果,眸光一寸寸地淡下去,最后,他的结论与诸葛明一样。 “滚……”他怒吼一声,“小三子,快入宫请御医出来!” 诸葛明难过地道:“谦,和她说说话吧!”意思就是如今再不说,便没有机会说了。 诸葛明打发了所有人出去,只余下宋云谦抱着温意坐在床上。 温意已经奄奄一息了,宋云谦的一脚踢在她腹部,脑袋撞在了墙上,腿上的伤口不断地流血,全身都像是被刀子割一般的疼痛,她在发抖,全身冰冷地发抖,连嘴唇都哆嗦起来。 她的眼神已经渐渐地散涣,她眼前仿佛出现一大片草原,一望无际,碧绿与蓝天接轨,棉絮般的白云悠悠,更显得天空碧蓝得仿若一块被巧手染成碧色的绸缎。 他的泪水滴落在她的冰冷的脸颊上,有温热的感觉,她想伸手为他擦去眼泪,让他不要哭,她早已经死过一次了,如今不过再死一次,不值得他为她伤心。 但是,她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喉头不断有腥甜的液体涌上,从嘴角溢出,她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血,可以流这么久。 他不断地擦拭她嘴角的血,双手发抖,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他好恨,恨她也恨自己,在这一刻,他知道她确实是自残身体,但是,不是为了争宠,而是为了医治他的腿。而他,在她伤重的时候,竟然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他恨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要拿自己的生命来冒险,他宁可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也不要她死。 她凝视着他的眸子,稳住呼吸,一句话说不完整,“你……记住,我叫……温意……”她喘着气,发鬓濡湿,有汗水,也有血液,他的手就放在她的额头上,微微发抖。 他急乱而焦灼地道:“本王知道,本王一直都知道。”刚才昏迷的时候,他似乎听到她在他耳边说她喜欢他叫她温意,她说她喜欢他,她喜欢上一场瘟疫,这场瘟疫,叫爱情。 一朵玉兰花般的浅笑漫上温意的嘴角,她整个人几乎虚脱,仿佛刚从大水里捞出来,苍白而纯净地看着他,她笑容逐渐变得虚无,眼睛慢慢地合上,低语:“好了,我可以去草原追逐少年了……” 她的头,从她臂弯里沉沉地垂了下去。 嘴角依旧含着缱倦的笑,仿佛她真的要去追赶少年一般的欢喜。 他的悲鸣穿越云层,直上九霄云外,“温意……” 杨洛衣早就死了,而温意也早就死了,如今死的,不知道是温意还是杨洛衣,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知道…… 御晖郡主宁安王妃杨洛衣入殓当日,宁安王爷宋云谦抱着王妃的尸体,任谁劝说也不给入殓,他喃喃地说:“她会醒过来的,在山间的时候她都死了,最后却还是醒过来,她会醒过来的……你们谁都不许碰她!” 他抱着她,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没有喝过一滴水,他依旧顽固地相信她会醒过来,即便她的身体已经变冷僵硬,他还是固执地相信。 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舍不得放她睡在那冰冷的棺木里长埋地下! 她和他说过鬼故事,她说世界是有鬼的,他相信,所以,他知道即便她不会醒过来,她的灵魂也会回来。 他等着,痴痴地等着。 皇帝亲自出宫,温意死了,他也很伤心,但是,亲王也该有个亲王的样子,抱着死去王妃的尸体不给入殓,她去也去得不安心,这样像什么话? 宋云谦这辈子未曾忤逆过父皇,但是这一次,即便皇帝亲自出宫劝说,甚至责骂下令,他就是不放开,他用疲惫而绝望的眸子看着皇帝,狂乱地道:“父皇,容儿臣胡闹一次,儿臣不愿意放开她。” 皇帝微愠,道:“你也知道是胡闹?洛衣已经走了,你这样弄得她魂魄不宁,何苦?” “我就是要她魂魄不宁,她知道我伤心,她会回来的,父皇,是我亲手杀了她的,她救了我,医好了我的脚,我却杀了她。我不要亏欠她,我要把欠她的在今生还给她,父皇,她在山间的时候,为了摘灵草,掉进湖里死过一次的,但是最后她活过来了,你容她缓缓,她就会再醒过来的。” 皇帝怒道:“胡闹!人死了岂会再复生?”他退后一步,命身后的侍卫,“你们去拉开王爷,让王妃入殓。” 侍卫得令,正欲上前,宋云谦却横了一把匕首在脖子间,看着皇帝,“父皇,若再逼儿臣,儿臣就随她去了。” 皇帝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某个角落忽地一软,他也曾经有过那样美好的时代,得到过那样美好的爱情,怎会不明白他? 他语气软了下来,叹息道:“孩子,她生前你已经让她不得安生,如今她走了,你还不让她好好地去吗?” 镇国王爷也来了,他当日差点失去王妃,这种绝望的心情他懂得,所以,如今见宋云谦这样,他心里也很难过,上前握住宋云谦的手,道:“你看她,嘴角还含着笑意,证明她走的时候没有怪罪你。她用自己的身体试针,明知道会出事,她还是这样做了。她要你好好的,你若这样一蹶不振,岂不是辜负了她?” 宋云谦的泪水不断滑落,他喃喃地道:“我宁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我也不要她走,皇兄,我好恨她啊,她为什么要这样自作主张?” 镇国王爷一阵心酸,脑子里想起的都是温意的勇敢,那样的一个好女子,竟然如此薄命,她医术高明,却救不了自己。他难过地道:“皇兄知道你难受,但是,皇弟,她终归有自己的路要走,你爱她也好,恨她也好,以后都放在心底了,好吗?” 宋云谦摇摇头,“我做不到。” 镇国王爷叹息一声,道:“那,你不要怪皇兄!”他忽然出手,一掌打在宋云谦的后脑,宋云谦惊怒,却敌不过随即袭来的黑暗。 跌落地上的一瞬间,他有清晰的绝望,他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他醒来后,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这三日,镇远王爷一直让人给他喂迷药,让他好好地睡一觉。 他把自己关在芷仪阁里,谁也不见。 半月后,杨洛衣的父亲侯爷来到王府,宋云谦出来相见。 两人相见,都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侯爷老了很多,而宋云谦憔悴得跟鬼一样,胡子长了不刮,衣衫皱巴巴的,眼窝深陷了下去,整张脸都尖了。 为了死去的那女子,他们有同样的痛。 侯爷瞧着他,眼里有怜惜,哑声道:“伤心归伤心,总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宋云谦嗯了一声,低着头,不敢看侯爷。他很自责,他认为是自己害死温意的。 侯爷叹息一声,道:“其实,洛衣在两个月之前就走了,我们一直都知道王府中的那位王妃不是洛衣。” 宋云谦猛地抬头看着侯爷,急问:“岳父大人是什么意思?” 侯爷眸光飘远,脸上是深刻伤痛的神情,他缓缓地道:“你娶洛凡之前,洛衣曾经回来过,与我们夫妇大吵了一场,她说我们答应这门亲事,就是要逼死她。当时,我们以为她只是说说,没料到那时候她就存了必死的心。结果,就在你们成亲前两晚,我们夫妇刚躺下,就看到她回来了,她跟我们盈盈一拜,说感谢我们的养育之恩,她走了。老夫亲眼看着她飘走,就在老夫的眼前消失,老夫知道,她那时候已经死了。” 宋云谦骇然,“那,你们为何不立刻来王府查探?” 侯爷眼睛濡湿,眨了眨,苦笑道:“哪里有不查探之理?事实上,一直以来我们都留意着她,心里也明白她早已经不是洛衣,只是,她顶着洛衣的身份活在这世上,对我们夫妇,到底也是一种安慰,所以,并未戳穿。” 宋云谦心中掀起惊天骇浪,久久不能言语。 “我叫温意!”耳畔,仿佛响起她的声音。 第57章 话别温意 第57章 话别温意 温意,温意……宋云谦心中近乎痛楚地念着这个名字,阴差阳错,她来到他身边,她是上天送给他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但是,他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错过了。 侯爷继续道:“老夫对这位女子也很感激,洛衣一生,多少有些任性,宫中除了皇后娘娘,谁都对她不那么的喜欢,但是,这位女子,用她的生命,给洛衣留了一个好名声,至少,现在大家说起杨洛衣,都只会记得她的好。” 谁都知道她的好,唯独他! 侯爷离开之后,他在芷仪阁里待了三天,走出芷仪阁。他出来那日,天色是灰沉沉的,明媚透亮秋日暖阳已经不复存在,冬日,即将来到。 小菊和嬷嬷自然是哭得死去活来,但是,温意生前的吩咐,她们一样没有忘记,全部照做了。 小晴娘亲那里,温意早就命御医去为她看病,并且留了一些银子给他们,对小晴,她始终怀了一份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她失去工作的,所以,曾经跟嬷嬷提过要是小晴愿意,她想让小晴回来王府。 嬷嬷跟宋云谦提过这件事情,宋云谦开始不相信,觉得小晴当初与洛凡一起冤枉温意,温意不可能还会关照小晴,但是调查之后,发现温意果然曾经命御医去为小晴的娘亲看病,因着是温意的意愿,所以,他准许小晴回来王府,就留在芷仪阁里,不用去伺候其他主子。 小晴得知温意死了,哭了一场,在家里设了牌位,专门供奉她,当然,写的是杨洛衣的名字。 温意,仿佛不曾存在过。 宋云谦把轮椅送去小晴爹做工的店里,命人重新嵌起来。但是,就算嵌了起来,轮椅上的伤痕还是可以清晰看到。就等同宋云谦,走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早在温意死的那天,已经支离破碎了。 宫内因为宁安王妃的死而一片沉寂,许多喜庆的活动都取消了。太后伤心过度,不支病倒,她曾经惋惜地拉着皇后的手,道:“咱们亏待了她啊,这孩子竟是这么懂事的,若没有她,叶儿和安然早就没了,谦儿的双腿也不能走路。哀家这些日子,总是想起她那日入宫,跟大家说的那番话,想起就心疼。往日谦儿对她并不好,说到底,都是因为可儿,只是如今就是打死哀家,哀家也不相信她会害可儿。难怪往日入宫,她总是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大概她嫁入王府,就从来没幸福过吧。” 皇后神情黯然,她是看着杨洛衣长大的,从那个粉嫩的娃娃到成为她的儿媳妇,她一直都比旁人包容她,虽然期间杨洛衣做了很多让她失望的事情,但是记忆中的那乖巧的丫头,一直在她心底没有褪色,所以她总能用回忆来原谅她。她在宫中救镇国王妃的时候,她没有在宫中,一切都是听说的,所以她很是震撼,甚至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她所熟悉的杨洛衣。 这个揣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宋云谦在皇帝的千秋节时入宫祝寿,因着宁安王妃去世,所以这一年的皇帝的千秋岁也没有心思大办,只是皇家吃顿饭就算了。他带了杨洛凡入宫,杨洛凡自从温意死后,整个人都改变了。她一直都不喜欢杨洛衣,但是,在温意死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哭得昏天暗地。伤心程度不下于宋云谦。 很多人都以为她装的,因为她一直跟杨洛衣过不去,但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没有装,她的伤心,都是发自内心的。 宋云谦也不相信她,所以在温意死后,不准许她接近温意的尸体,杨洛凡跪在温意的灵前,也被宋云谦赶了出去。他那段时间,像是疯了一样,他觉得他害死了温意,而当初,若不是杨洛凡跟他说了那些话,他不会对温意误会这样深,所以他恨自己,连带恨上了杨洛凡。 当晚,他喝了很多酒。看着镇远王爷与王妃恩爱无比,他觉得很刺眼,他仿佛见不得别人幸福,这份幸福,他原本也有的。所以,镇远王爷对他敬酒的时候,他别过头,一口喝尽。他现在周身都是刺,碰触哪里都伤人。 镇远王爷也跟难过,轻轻地叹息一声。镇远王妃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他还没放下,让他安静地喝几杯吧,柔妃跟我说,他在府中几乎没有喝过酒,不敢喝,一喝就崩溃。” 容妃在旁边听到,也悄然叹息,她看了镇远王爷一眼,面容上有一丝难解的复杂。 在温意治好安然后,她曾经跟容妃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让容妃心惊胆战的话,她说:“夫妻之间和顺,一家人幸幸福福,便是人家最美的事情,何必强求其他?若是王妃不在了,镇远王爷下半辈子也就完了,容妃娘娘请三思。” 身旁没有其他人,这句话,自然也没有被其他人听去。 她当时没有做声,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当日那碗送给叶儿的天山雪莲,是被她下了毒的。当时叶儿就已经中毒,顺利产子之后,她身体很差,她就算下毒,也没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来。 母亲都是自私的,镇远王爷是皇长子,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但是,他心思不在此,娶了王妃,叶儿的性情淡泊,对皇位没有一点兴趣,所以他也狠不下心来争夺。叶儿难产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知道,若是叶儿不死,他也难成大器。所以,在温意为叶儿剖腹产子的时候,她在天山雪莲下毒,为的就是要无声无息地毒死叶儿。只是谁知道会被温意看出天山雪莲有毒,也幸好他们出宫寻找灵草,查下毒的事情就耽搁了下来。后来又因皇孙重病,加上宋云谦不良于行,皇帝没心思查证此案,所以,她才侥幸逃过一劫。 只是,她也始终想不明白,开始的时候,是谁对叶儿下毒,要她一尸两命。 不过,她也没有再调查,怕最后把自己也曝光了。 所以,她感激温意,除了她救了皇孙之外,还感激她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否则,这件事情一旦查起来,不难查到她身上。 当然,若没有蛛丝马迹,谁也想不到她会下毒毒害自己的儿媳妇。 如今经历了此事,她也终于明白,做不做皇帝,真的不重要。若当初叶儿真的死了,那么,自己的儿子就会跟宋云谦如今一样了。 “母妃,您不舒服吗?”叶儿发现容妃神色怔忡,以为她不适,便关切地问候。 容妃眸光落在叶儿纯净的脸上,心底涌上一股愧疚,其实叶儿长相清丽,行事大方得体,与儿子又情投意合,是一百分的儿媳妇,幸好当初宋云谦与温意寻得灵草回来,救她一命,否则,日后自己想起此事,只怕下半辈子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安然了。 她温然一笑,“母妃没事,只是瞧见谦儿这样,想起洛衣而已。” 镇远王妃也叹息道:“是啊,红颜薄命,好人偏不长命,想起她,心里总觉得难受。”说着,眼圈竟濡湿起来,因着是皇上的千秋岁,掉泪乃是大不敬,所以,她硬生生就把泪水给逼了回去。 容妃握住她的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宋云谦喝得烂醉,皇上命镇远王爷送他去休息,皇后担心儿子,也急忙跟着去照顾。 宋云谦迷迷糊糊间,耳畔全是温意的欢声笑语,他拉着镇远王爷的手,痛哭失声。这是温意走后,他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仿佛把积压在心底所有的痛楚都释放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停地说话,也浑然没发现,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太后,皇帝,皇后,容妃,镇远王爷夫妇,,全部都在场。 杨洛凡本来也在伺候他,但是听他不断地说着杨洛衣的事情,心里难过,便躲在外殿哭泣。 他一直说,然后吐了个昏天暗地,脑袋天旋地转,眼前,殿内无处不是她的气息,她仿佛款款而来,含笑道:“我叫温意!” 所有人脸色的十分凝重,皇帝下令,即刻传令靖国候与国师入宫。 御书房内,太后,帝后,镇远王爷,以及容妃也在。 靖国候与国师入殿觐见,足足一个时辰,御书房不许任何人进出。 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没有一句流了出去,皇帝甚至下了严令,若泄露半点,杀无赦。 就这样,一个叫温意的女子,悄然来到皇家,也悄然离去。 皇帝最后惋惜道:“奇女子也,只是到底薄命,否则,朕朝堂上的臣子,那位能及得上她?” 太后信佛,她沉吟良久,才用一缕惋惜的语气道:“此乃佛缘,哀家竟不知道上天给了哀家如此之大的恩赐。” “这也能解释,为何当初谦儿这么不喜欢洛衣,后来却又跟她对上眼了,原来,这中间竟然换了一个人。那洛衣到底是怎么死的?”皇后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没有人能解答,或许,只有杨洛衣自己知道了! 只是,侯爷心中却是明白的,她长期得不到夫君的爱,而最后一直最疼爱自己的父母,竟然同意要把妹妹嫁入王府与她分享一个夫君,她又知道宁安王爷心中喜欢的人是洛凡,所以她知道洛凡一旦嫁进来,那这府中也好,宁安王爷心中也好,都不会再有她的位置。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这个让她期待过最后绝望的尘世。因缘际会,一个叫温意的女子竟然附在她身上,顶着杨洛衣的身份生活了两个月,也是短短的两个月,改变了许多人的一生。可惜的是,最后,这名叫温意的女子,到底还是留不住这具躯体。 第58章 应聘大夫 第58章 应聘大夫 三年后! 秋日阳光明媚,迟云山上的羊肠小道里,有一牵着毛驴的黄衣女子徐徐步行。 女子用头巾包着头发,浅蓝色碎花头巾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雅致,她步行了大概很久,觉得有些乏了,便坐在旁边大石头上休息,然后从毛驴背上取下包裹,拿出一个水壶,连喝了几口,惬意地道:“这样的天气,最是舒适!” 毛驴似乎听得懂她说话,在她脚边悠闲地吃着草,然后偶尔抬头看她。 女子模样清丽,不施脂粉,算不得绝色,只是唇红齿白,眉毛弯弯,眼睛大大,眸光灵动,也算是一个可人儿。 她伸手摸着毛驴的脑袋,又道:“下了迟云山,就是京城边界了,咱们要入城了,不知道时隔三年,京城里的人可还记得我。”顿了一下,她又讪笑,“怎会记得?就算记得,我也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毛驴低低地叫了一声,像是附和她的话。 女子继续道:“只是,我该用什么名字呢?说真的,天下间的名字任我挑选,我还是喜欢温意这个名字,这名字,是我爸爸给我起的,再说,他大概早就忘记了温意这个名字,那也只是他根据我说的故事随便起的,他就是想说我是一场瘟疫,多坏心的人啊,幸好我离开了。” 说完,她又喝了两口水,继续把包裹绑在毛驴背上,道:“走吧,毛主任,下了山,咱们入城了!” 京城有一个很大的医馆,叫康裕医馆,是京城神医诸葛明所开设。里面并非像是私人医馆一样,只有一位坐堂大夫。这医馆,通共有十几位大夫,分门别类。 过了中秋,康裕医馆张贴出一张招聘启事,高薪聘请大夫。 自然,许多刚出道的大夫,都希望能进康裕医馆跟诸葛明学习,所以,启事一出来,康裕医馆的门槛便被踏平了。 只是面试了一早上,诸葛明都觉得不如意。他要找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实习大夫,他要找一位精通针灸的大夫,这些年来,他一直钻研针灸,但是,到底没有名师指点,他钻研多时,也没有什么成就和突破。 “少爷,你确定针灸能救醒可儿小姐?可儿小姐都昏迷多年了,有醒来的机会吗?”他身边的药童问道。 诸葛明道:“当年,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王妃为谦针灸,但是谦腿上的血脉全部被打通,功力较之以前更为深厚,这都是针灸的效果。连我与诸位御医都断定的不能医治的病症,针灸都能够治好,相信也一定能够医治可儿,只是,我们再也碰不到一个像她这么出色的大夫了。”说到最后,他轻轻地叹息着。 “王妃当年的医术如此精湛,如果少爷能够学到两三成,那该多好啊!”药童也十分惋惜,近水楼台,竟然连月色都分不到半分,真可惜啊! 开刀生子,针灸治好皇孙,再最后用身体自己的身体试针,救回云谦的一双腿。他只觉得这些事情匪夷所思,换做是他,大概一成把握都没有。 但是,虽然他自己对针灸不精通,却深信针灸的能够医治好可儿。 而之所以如此迫切地要治好可儿,是这三年来,宋云谦一心赶赴沙场杀敌,像是拼了命似的,三年来,他数次挣扎在生死边缘。皇后十分担心,所以重托他治好宋云谦心里的伤。因为皇后知道,宋云谦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温意。 说起来,温意已经死了三年了,但是宋云谦一直都走不出来。可儿生性善良,善解人意,她与宋云谦的感情又十分好,或许,他会听可儿的劝。 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宋云谦从不跟他说起温意,温意仿佛已经成为他心中的禁忌,他自己躲起来回忆,却听不得任何人说起她,一说,就疯狂的酗酒,几日几夜不醒。 药童小方见诸葛明不说话,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问道:“今天要见的人差不多都见完了,可有心水?” “没有。”诸葛明有些无奈,“算了,这样张贴启事无于事无补,还是入宫请皇上下皇榜吧。” “也好,天下间的名医这么多,总会有一个人医术能比得上王妃的。”小方道。 “诸葛大夫,外面来了一位女子,说是要来应聘做大夫的。”一名抓药大夫进来道。 “女子?”诸葛明一愣,“年纪多大了?” “是个年轻姑娘,牵着毛驴在医馆外候着。”抓药大夫道。 小方道:“不见了,年轻姑娘的医术能有多高?少爷见了一早上,也累了,再说中午约了王爷吃酒,打发她去吧。” 诸葛明瞧了瞧日头,道:“时辰还早,让她进来见见吧。” 抓药大夫应声出去,过了一会,领着一名黄衣女子进来,道:“姑娘,这位就是我们的诸葛大夫。” 黄衣女子微微福身,“见过诸葛神医。” 这三年来,诸葛明已经不允许别人叫他神医。不是自谦,是他知道自己的医术并不高明,至少,对比起温意,他真算不得高明。所以,这三年来,神医这个称呼,基本不会有人再叫。 此刻听黄衣女子叫他,他蹙眉道:“你叫我诸葛明或者诸葛大夫即可!” 黄衣女子含笑嗯了一声,“是的,诸葛大夫。” “请坐,这位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诸葛明打量着黄衣女子,她约莫二十出头,容颜清丽,头上包着浅蓝色头巾,活像个从乡野出来的乡下姑娘一般。只是这般不打扮已经有这般的容颜,若再换上华服,稍作打扮,不知道怎生的美丽呢。 黄衣女子坐在椅子上,手中还抱着包裹,她回答说:“我叫温意!” 诸葛明猛地抬头,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断地巡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叫温意?哪个温意?” “温暖的温,情意的意,怎么了?”温意脸上依旧带着一抹浅笑,只是心中却微怔,看他的神情,仿佛温意这个名字带给他莫大的震撼。莫非,宋云谦和他说过? 诸葛明审视着她,眸光锐利,“姑娘家乡何处?以前可曾来过京城?” 温意回到说:“年少的时候,曾经随恩师来过一次,住过几日,长大之后,便不曾来过了。” “敢问姑娘的恩师是?”诸葛明急忙追问。 温意有些涩然,“说起来有些惭愧,我至今不知道恩师的真名,只是,旁人都唤他山野大夫。” 如此说来,便是没有来迹可循。 诸葛明坐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杯子,静静地凝视着温意。温意安之若素,喝着小方奉上来的茶,对诸葛明的注视仿若瞧不见。 “姑娘精通医术?”诸葛明聊天的口吻问道。 “精通不敢说,在诸葛大夫面前,怎敢这样说?其实我早就听闻诸葛大夫的威名,实不相瞒,这一次我入京,也是冲着诸葛大夫来的,想跟诸葛大夫学习医术,不知道诸葛大夫能不能给我这个机会呢?”温意用崇拜的眸光看着诸葛明。 诸葛明眸子里的光一寸寸地暗淡下去,话可以骗人,但是神情却骗不了。若是往昔的温意,又哪里会用这样崇拜的眸光看他?她自己的医术都比他高出几个级的。 在听到温意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起她会不会死后又借尸还魂了?这个可能不是没有的,既然她当初可以附身在杨洛衣身上,自然也可以附身到其他女子身上。 当然,虽然此刻心里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没有放弃。 “对了,姑娘有否看过《本草纲目》?”诸葛明不着痕迹地问道。 温意有些迷茫,虚心问道:“我医术粗鄙,竟没看过,不知道这本《本草纲目》是出自哪位大夫手笔?” “你没看过啊?”诸葛明似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道:“这本书,我一直都在寻找,我无幸得见,只是听一位故友说起过。” “哦。是这样啊!”温意也不无惋惜地道,“若是诸葛大夫寻得了,不知道能否借给我看看呢?” “当然!”诸葛明道,他又问道:“不知道姑娘是否学过针灸?” 温意含笑道:“学过一二,只是不精通。” 诸葛明眸光一闪,瞧着温意,问道:“假设有一位病人,一直头风痛,该如何下针呢?” “头风痛患者,因素有痰火,风寒袭入则热郁而头痛经久难愈,所以患头风痛的患者,一旦发作起来,痛楚往往是难以忍受的,更伴随鼻目胀痛,头晕等等。用药物治疗远不如针灸好。这病虽然很麻烦,但是下针却十分简单,只在膈俞穴下针之后在百会穴再下一针,为期半月,即刻病愈。”温意说起针灸,娓娓道来。 “这么简单?须知道这个病反反复复,只能抑制,不能治愈的,莫非就不需要搭配用药吗?”诸葛明问道。 “用药也不是不可,固本培元,疏通血管,药的作用还是有的。只是,是药三分毒,就算中药的药效多好,总有副作用的,所以,我一般建议,若能针灸,就不要吃药。”温意道。 诸葛明瞧着她,颇有些欣赏,“你说的没错,是药三分毒,连那些补品,也是如此,适合就好,若过多,是会伤了人体的根本。那些长年累月吃补品的人,未必就比寻常百姓健康。” 温意含笑道:“当然,也并非是补品之过,凡事都应该有个度,过了,便适得其反。” 第59章 是不是她? 第59章 是不是她? 诸葛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挑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可以来上工?” 温意笑容明媚,“现在,马上就可以。” “现在?我们这里是不包住的,你有地方落脚吗?听说,你还牵着毛驴,应该是刚入京的吧?你可以暂缓几日,先找到住处再来。” “不需要了,客栈多的是,我随便找个客栈住下就可以了。”温意起身,道:“我先去跟我的毛驴说一声,然后马上就可以开始诊症了。” 诸葛明一愣,“跟你的毛驴说一声?你的毛驴,确定只是毛驴?” 温意笃定地道:“确定,它真的只是毛驴,但是,它如今是我唯一的亲人。” 诸葛明面容柔和,看着这个明朗坚毅的女子,心里不知道为何,涌上一丝怜惜之情。 住客栈到底不是长久之计,诸葛明为温意找了一所房子。 房子位于医馆附近,很小的一所房子,两个房间,一个小小的院子,正厅比房间略大,屋子里并无任何家具,连床都需要自己购买。诸葛明不知道温意有没有钱,所以为她购置了日常所需,装饰一番,也十分雅致。 温意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驴棚,给毛主任居住。为了不让毛主任过于孤单,她从大街上捡回一条流浪狗,这屋子,一人一狗一毛驴,相依为命。 狗狗全身毛发都是黑色的,在街上看到它的时候,它全身脏兮兮,温意烧了一大锅热水,为它洗澡,狗狗满屋子跑,还跟温意叫嚣,浑身敌意。但时,当温意丢出一块肉狗头的时候,它软化了,顺从地听温意的指挥。 狗也通人性,它一直在大街上觅食,谁心里不高兴都可以踹它几脚,从来没有人给它东西吃。 温意为它洗完澡,用毛巾擦干毛发,抱在膝头上为它梳理,然后开始在它身上找蚤子。 狗狗在温意面前很乖顺,温意为它起了个名字叫炭头,因为它全身黑得像块大木炭一样。 在康裕医馆上了几日班,温意觉得生活很充实。开始的时候,医馆的大夫都瞧不起她,以为她医术平庸,但是见过她用针灸后,都纷纷写了个服字。 诸葛明一直暗中观察她,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回报给他听。他心底希望,这个女孩,真的是当年的王妃温意,哪里有这样的巧合?她也叫温意,一样懂得针灸,一样是个阳光明媚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她给人的感觉,她就是温意。 但是经过他多次的试探,她仿佛对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人一点感觉都没有,神色没有丝毫值得怀疑的。他观人入微,她脸上的一丝表情他都不会错看,所以,理性分析之后,又觉得她不是。 尤其,她得知宋云谦为了王妃的死而性情大变之后,她只赞叹了一句王爷真是情深,然后就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了。人非草木,若她是王妃,有一个男子这样为她,她一定会动容。 但是,她没有! 若果她不是铁石心肠,那么,只有一个结论,她不是王妃温意。 其实,人死哪里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复生?他是大夫,知道人命珍贵,珍贵在于不能重来。之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可以附身在杨洛衣身上,但是,他相信那是非常的偶然,非常罕见的。又或者,其实压根就没有附身一事,一切,都只是一个猜测。 失望是有的,但是,这些年就不曾怀着这样的希望,又哪里会有多大的失望呢?他幸好没有提前把此事告知宋云谦,否则宋云谦满怀期待之下得知结果并非自己所想那样,那种透心的绝望只怕是他不能承受的。 只是撇除这一切,他还是没有否定温意的医术高明。 所以,观察了她半月后,这日午后,他唤她进来自己的书房内,请她坐下之后跟她说可儿的事情。 “这位病人,已经昏迷了四年,这四年,全靠不断地用参汤和各种补汤灌下去延续生命,请了无数大夫,宫中的御医全部都诊治过,都没有办法,所以,想请你去为她诊治一下,看看针灸能否帮助她。” 温意闻言,蹙眉沉思了一下,抬头道:“只是,连御医都诊断过了,只怕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诸葛明道:“尽力一试吧,反正都这样了,你就算治不好,情况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温意点点头,“好,我尽管一试。” “好,那明日你与我一同去王府吧。”诸葛明道,见她神色微怔,又道;“我忘记跟你说,这位病人是宁安王爷的师妹,如今住在王府内!” “宁安王爷?就是你跟我说过对死去妻子念念不忘的那位?”温意问道。 “正是!”诸葛明瞧着她的神色,回答说。 温意哦了一声,叹息道:“这位王爷对妻子这般的好,想来他们夫妻以前一定十分恩爱。” 诸葛明嗯了一声,“是的,他们彼此相爱。” “那真是太可惜了!”温意叹息道。 可惜也好,怜悯也好,如今,也只能化作她唇边的一句叹息而已。 这日一早,温意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她把头发挽起,用簪子斜斜地别了起来,秋日天气干燥,加上出诊了几晚,睡不好,所以眼圈有些明显,她想涂点脂粉,只是找遍了整个房子,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买过胭脂水粉,她有些颓然地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有些干燥的皮肤,她叹息一声,“罢了,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只是到底是去王府,不能再像往日那般穿着,所以,她换了一身绸缎湖蓝色长裙,又打了一只鸡蛋,用蛋清敷在脸上。 刚敷好,便有人敲门,她出去开门,来人穿着一身玉白色的锦缎衣裳,面容上带着揶揄的笑,“一大早就起来装扮,要去见他了?春意洋溢啊!” 温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现在不能生气,也不能笑,会有皱纹的。” “保养是要每日坚持的,你这样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来人是朱方圆,朱老将军的义子,也是温意那位现代老乡。他这些年一直跟温意保持联系,书信往来,所以温意回京,他是知道的。毛主任的棚,也是他帮忙搭建的。 温意蹙眉,“哪里有这样的时间?” 朱方圆白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跟毛主任打招呼,“毛主任,今日带你和炭头出去溜达!” 温意道:“你上次带炭头去海边,他泡了水,感冒了,现在还没好呢,今日可不要带它去海边了。” “放心,今天带它们去郊游,玩个饱饱的就回来。”朱方圆抱起炭头,瞧着它的小鼻子,道:“果真是感冒了呢,再不好叫老温给你一针。” 炭头像是听得懂他说话似的,汪汪汪地乱叫抗议。 温意没好气地道:“它精得很,见我拿针,就跑得没影了。” 朱方圆放下它,搂住温意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没有?” 温意道:“平常心就可以了。” “平常心?你肯定是做不到的,在我面前你掩饰什么啊?这三年,你一直没有放下他,否则,今日也不会回来。”朱方圆与她一同走向房间。 “我没有掩饰,我回京是为了他,但是,我也跟你说过多次,我是为了他的双腿回来的,三年前我的金针术过于青涩,所以,并不能根治他的病,相信入冬开始,他的双腿就要开始麻木了,我要重新为他施针,通血气血脉,并且需要连续半个月,否则,他会和以前一样,血脉全数封闭,不良于行。”温意解释了一大通,而这些,她早跟朱方圆说过无数次,所以她不需要解释,朱方圆都明白她的意图。 她是说给自己的听的,并且再一次笃定自己回来的目的,不许自己做其他非分之想。 朱方圆自己动手倒水,又往开水里放了点茶叶,一边洗茶一边道:“我其实不明白你,你这回来都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你竟能沉住气不去看他?他初秋回京的,听说身受重伤回来,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三年,他为国出征,收复了不少领土,皇上对他赞赏有加,连朝臣们都觉得今年皇上确立太子之位,非他莫属了。只是你心里应该明白,他并非是为了太子之位,他一直都放不下你。” 温意用暖水洗脸,坐在妆台前,瞧着镜子里的模样,淡淡地道:“若我不跟你说我是温意,你还能认出我来吗?” “我相信他在意的不是你的模样,再说,之前你的模样也不是你自己的。”朱方圆道。 温意苦笑,“是的,以前的躯体也不是我的,但是,正如恩师所言,我现在这具躯体,与我的灵魂也不契合,恩师虽然没说,但是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到时候,我不会再像上一次这么幸运,再重新找到躯体附身。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能给他什么承诺?他现在反正都知道我死了,那就让他慢慢接受吧。再说,我和他相处时间不算太久,他未必就真的爱上我,大概是感激加愧疚吧。” 朱方圆默然叹息,他是男人,知道男人心中就算有愧疚和感激,也不会因此整个性情大变。男人改变得这般彻底,只有两样,那就是仇恨和爱情。 不过正如温意所言,就算她真的相信他是深爱她的,结果又能如何?他们到底是不能在一起的,温意的恩师,也就是那位神仙,他说过温意与这具躯体无法契合,她迟早是走的。而且,这日期也不会太远了。 与其到时候要宋云谦再一次接受失去她的打击,还不如不让他知道温意还活着。因为,男人的心,其实是很脆弱的。 第60章 宋云谦遇刺 第60章 宋云谦遇刺 温意洗好脸,她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她眯起一只眼睛对着朱方圆,“帮我看看是不是有眼睫毛进了眼睛?” 朱方圆凑近去扒开她的眼睛,道:“不要动,在眼睑底下,我帮你吹出来。” “谢谢!”温意半蹲在他身前,朱方圆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吹了几下。 门外,响起脚步声,然后,又急忙往外走。 温意站起来,唤了一声,“诸葛大夫!” 诸葛明站住身子,回头有些尴尬地看着温意,“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朋友在,我见你没关门,以为出了什么事,便进来看看。” 温意哦了一声,道:“你是来接我的吧?你稍等,我马上就好了。”她知道刚才他从门口看进去她跟朱方圆的姿势十分暧昧,但是,她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就让他误会吧。 诸葛明站定身子,眸光落在朱方圆脸上,微微点头致意,朱方圆也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诸葛明对温意道:“没事,我就在马车上等你,不用急的。” 温意应道:“好,我换双鞋子就能走了。” 诸葛明点头出去了,临走前,还瞧了朱方圆一眼。 朱方圆看着他的背影,对温意道:“他误会了吧?他大概以为我们是那种关系,你刚才为什么不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呢?”温意坐在矮凳上换鞋子,她的脚有很多伤痕,都是走路踢到的,她没有察觉到疼,所以经常忽略这些伤口,久而久之,伤口发炎,新的覆盖旧的,慢慢地新的也就成了旧的。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你知道他进来,所以故意让他看见,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朱方圆颇为不满。 温意没好气地道:“想得太复杂了,温意这个名字,我只跟宋云谦提过,而且,宋云谦也未必放在心上,他念念不忘的,不是温意,而是杨洛衣,宁安王妃,从头到尾,都只是杨洛衣。” “你明知道不是的,你不是说过宋云谦为你改名温意吗?他早就知道你不是杨洛衣,而他跟诸葛明关系这么好,一定会跟诸葛明说。所以,你怕诸葛明心中有怀疑,借我打消诸葛明心中的怀疑。”朱方圆一针见血地道。 温意摇摇头,“真不是,若我有这层担心,去面试的时候,我不会跟他说我叫温意。”温意当初回京,其实是以为宋云谦他们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当日她的身份,但是,经过这段时间诸葛明有意无意的试探,她知道,诸葛明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诸葛明知道,宋云谦也一定知道。她当日到底不是戏子,在许多方面大概是露出了破绽,被他们识穿了。那刚才,在诸葛明进入大门的时候,她就听到了声音,所以,她才借故说眼睛进了东西,演出了这一幕暧昧戏码,为的就是要打消诸葛明心中的怀疑。 只是,她羞于跟朱方圆坦诚自己竟耍了手段。 匆匆出门,不让朱方圆有盘问她的余地。 在马车上,温意还想着刚才朱方圆说的话,有些纠结。这样的自己,步步小心,为的就是不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对自己所知多少,更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说真的,若宋云谦早知道她不是杨洛衣,但是却还是选择为她隐瞒,甚至到最后她死了,他伤心的对象依旧是她,那么,她会很伤心,很难过,很心疼,也会很幸福。 诸葛明见她心不在焉,问道:“刚才那位,是你的夫君?”这样问,又觉得愚蠢,因为她的打扮还是未出阁的女子。 温意迟疑了一下,否定道:“我还没成亲。” 诸葛明因为她这片刻的迟疑,想到她大概是偷偷地和这男子在一起的,便不好多问,微微点头,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温意倒是有些焦躁,坐立不安。她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外面的青石板街道,听着马车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神情有些寂寥。 她放下帘子,回头问诸葛明,“对了,那死去的宁安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诸葛明安静地看着她,“怎么会忽然问这个?你对她有兴趣?” 温意勉强一笑,“有点,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值得王爷如此惦记,甚至在她死后多年,还这样念念不忘。” 诸葛明神色有片刻的怔忡,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简洁地道:“她是一个顶好的女子。” 温意见他不愿意多说,也就不问了,只哦了一声结束了话题。 良久,诸葛明忽然看着她,说了一句:“你跟她很像!” 温意全身血液凝固,猛地抬头看着他,眸光中的震撼让诸葛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移开脸,淡淡地道:“我是说,她也懂得针灸。” 温意心神不宁,应了一句,“天下间,会针灸的人何其多?”若她没有看错,诸葛明说起自己的时候,眼眸里那抹分明是情意。 诸葛明似乎是跟她说,也似乎是对自己说,“是啊,懂得针灸的人何其多啊!” 诸葛明觉得心底有绵长的痛楚,自心间慢慢地溢出,天下间,同名同姓的人也很多。但是,那记忆中的温意,却只有一个。 眼前的女子再像,她也不是她。 只是,到底不甘心啊,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干脆把心一横,盯着她问道:“你相信借尸还魂吗?” 温意因为他这句话整个地镇住了,她吃惊地看着他,慌乱在她眼眸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就稳住心神,道:“不相信。” 诸葛明凝视着她,忽然笑了,“嗯!” 这一句嗯,似乎没有任何的意思,但是,却又包含了千言万语。温意读不懂其中的意思,更猜不透他忽然的开心。 温意神情凝重起来,她看着诸葛明,严肃地道:“你相信借尸还魂?这是很无稽的事情。” 诸葛明点点头,“我也觉得很无稽,但是,宁安王爷很相信,王妃有个别名,叫温意,所以,我建议一会去到王府的时候,你别跟他说你叫温意。” 温意审视着他的神色,他俊朗的面容上含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之前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眼神明澈,如此毫无遮掩地看进她的眼里。 她心惊胆战地道:“王妃不是叫杨洛衣吗?” “是的,王爷为她取了个别名,叫温意,王爷相信转世重生,所以,若你跟他说你叫温意,而你又懂得针灸之术,他会怀疑你是他的王妃借尸还魂回来见他的。”诸葛明忽然把话说得很白,几乎已经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 温意久久不敢做声,她眼神慌张不定,双手几乎没地方可放,一直在膝盖上来回地搓。 他试了她很久,一直都用浅浅的语言试探,她都应对自如,是因为没有戳中她心中的软肋。她的软肋,是借尸还魂。 他只是因着方才看到那男子,心里莫名地不舒服起来,所以,在情绪没有控制好的时候,忽然问出如此尖锐的一句话来,却想不到,这一句话,打破了她这么日以来的伪装。 也好,终究心里有数了。 只是,他心里也觉得不安,这个消息他应该第一时间告知宋云谦的,但是,他选择了隐瞒,并且提醒温意最好不要真名示人。 他安慰自己,他也是怕一旦猜错了,到时候宋云谦要再一次承受失望,他未必能承受得起。 再说,若她是温意,她一定能够治好可儿,到时候可儿醒来,宋云谦应该会开心起来的。 温意心中很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诸葛明。她觉得诸葛明看穿了她,但是心里有觉得他应该是不知道,毕竟,借尸还魂这种事情,说出来也觉得荒诞。 温意不知道的是,当日杨洛衣死的时候,曾经给自己的父亲报梦,说了这件事情,所以她以为是秘密的事情,其实皇宫里的几位老大都知道了,当然,包括宋云谦和诸葛明。 一路无话。 诸葛明心思烦乱,温意何尝不是?其实若不是宋云谦的腿还没好,她压根就不会回来。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王府门口,马车刚停稳,便见里面冲出两个侍卫,神色慌张,一见诸葛明来到,连忙扑上前声音颤抖地道:“诸葛大夫您来了就好了,王爷遇刺!” 温意如闻惊雷,整个人愣住了,血液陡然凝固。 诸葛明拉着侍卫,急问道:“伤势如何?” 侍卫道:“三剑,剑剑致命,御医已经在抢救,但是,为保险见,小三哥命属下去找你。” 诸葛明放开他,顾不得温意,急忙往府内跑去。 温意手足冰冷,慌乱地跟着进去。 她顾不得伤感三年未进这个门,心里只惦记着宋云谦的伤势。 她跟着诸葛明来到芷仪阁,她站门前失神站了一下,他现在住在芷仪阁?小菊和嬷嬷不知道怎么样了呢?一股热泪直冲眼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要直面一直放不下的人了。 进了大门,庭院石阶上的门前,一群下人惶恐地站着,她抬头看去,迎上嬷嬷的眸子,她愣了一下,连忙下来,“这位也是大夫吧?赶紧地进去看看王爷!” 温意逼回眼泪,用力维持自己不变调的声音,“请嬷嬷带路。” 嬷嬷领着温意直奔寝室,寝室门外,小菊和小晴不安地站立在门前,见嬷嬷来到,两人抬头冲过来,颤声道:“嬷嬷,御医许久没出来。” 第61章 别有心意 第61章 别有心意 侍卫在寝室外排成两排,手持长剑,墙头上也站立了一排手持弓箭的侍卫,严阵以待,怕刺客去而复返。 温意心尖发抖,小菊为她推门,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大概觉得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是大夫,有些诧异。 御医与诸葛明围在床前,小三子也在,还有两名药童,是府内驻守御医的药童,那药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里面的水全部被染成红色。 温意此生从未晕血,但是此刻竟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地上一探血迹,有他破碎的衣衫,是御医为了疗伤剪下来的,丢弃在地上,被血水和药水沾染了,红黄难分,那抹红,如同中午尖锐此木的阳光,刺痛了温意的双眼。 温意稳住心神,走上去问道:“情况如何?”她首先看到的是宋云谦的脸,他双眼闭上,脸色苍白,是失血过多的迹象,然后,眸光触及他袒露的上身,只瞧了一眼,她就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定在了原地,哆嗦着手和唇,眼泪簌簌落下。 他的上身,基本都被鲜血染红了,三剑刺得很深,鲜血现在还止不住,心脏部位一剑,腹部一剑,肝部位一剑。除了这些新伤,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各种伤痕,她这么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他这三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诸葛明回头,凝重地道:“情况十分不乐观,血止不住!” 温意深呼吸一口,放下药箱,取出金针,道:“都退开,让我来!” 御医见来了一个年轻姑娘,口气竟是这样的大,不由得有些生气,“你是什么人?王爷千金之躯,岂能让一个不见经传的女子治疗?” 这御医还是以前驻守在王府的御医,也曾经为温意治病,他不是个有坏心的人,只是心里着急,一时情急才会说这样的话。 温意知道他们做御医也为难,若主子出了事,他们也是要获罪的。所以他哪里肯推开让温意来? 诸葛明瞧着温意,“你有把握?” 温意道:“我会封穴止血,抓紧时间,你们准备好金疮药三七粉,并且开药方煎药,要快。” 诸葛明对御医道:“行,让她来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御医诧异地看着诸葛明,他本不愿意让温意为宋云谦治疗,但是见诸葛明满脸的信赖,知道他心里是有几分把握的。 温意迅速下针止血,三年来,她的金针术已经熟习到出神入化了,下针疾迅无形,诸葛明和几乎瞧不出来她在哪个部位下针,只是这么一眨眼间,本来还汨汨流血的伤口,却全部停止了溢血,也就是说,血止住了。 御医惊诧地看着温意,瞪大眼睛问道:“敢为姑娘是?” 温意瞧了诸葛明一眼,道:“我姓温!” “温大夫的针灸术让老夫大开眼界。”御医不无赞叹地道。 诸葛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他以为她会听他的,不会道出真名,但是,她还是无所顾忌地说了。 也罢,若是谦能好起来,告诉他也无妨。本来,也是要告诉他的。 这一刻,诸葛明是这样想的。他迅速开着药方子,交个药童,让他赶紧煎药去。 止血之后,御医开始清洗伤口上药,血是止住了,但是到底流血过多,能否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温意走出寝室,迎面踉踉跄跄的女子,温意抬头看,竟是杨洛凡。 三年不见,她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太好,虽然上了脂粉,脸上还是能看见轻微的蜡黄,双眼下陷,纤弱的身子弱不禁风,身后跟着两个丫头,陪着她一同进来。 她抬眸瞧了温意一眼,刚想发问,看到她背着药箱,猜到她是大夫,伸出纤瘦的手拉住她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温意抬眸瞧着她,压住满腹的心酸,道:“不太好,柔妃进去看看他吧。” 杨洛凡嘤咛一声哭了,急忙便往里面扑去。 温意艰涩回头,迎上诸葛明温润如水的眸子,他静静地站立着凝视着温意,温意微怔,“怎么了?”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刚才唤杨洛凡柔妃,在诸葛明看来,她并未见过杨洛凡,怎知道她就是柔妃? 诸葛明摇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你的针灸术出神入化,可儿有救了。” 温意道:“你似乎很紧张可儿,你跟她感情很好吗?” 诸葛明知道她误会了,并未解释,道:“很要好,我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能好起来。” 温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似乎对他喜欢谁不感兴趣。 宫中很快就来人了,因着宋云谦伤势很重,所以帝后都来了,自然是要瞒着太后的。 温意被安置在偏厅,皇上还没传见她,她不能出来。 小菊负责伺候她,茶水都换了三盏,她一口都没喝,一直用手摸着袖口的刺绣。 站在她身后的小菊忽然出声,“这位大夫,您跟我们郡主一样,爱摸这些刺绣。” 温意心中的酸楚如同闪电般蔓延开去,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问道:“你们郡主?” 小菊神色有些黯然,“是的,我们郡主就是宁安王妃,她是个顶好的人。” “哦!”温意觉得嗓子干燥,连续清了几次,却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很想问问小菊这三年过得好不好,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成言。 小菊比之前高了一些,脸尖了,没有之前的圆润,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个大姑娘的气息,再不是三年前的青涩的小姑娘了。嬷嬷似乎老了很多,眼角多了很多皱纹,梳得妥帖的发髻多了很多白头发。 她端了一些糕点进来,放在温意面前,礼貌地道:“大夫,请用糕点!” 是她爱吃的桂花糕和白糖糕,温意轻声道:“谢谢!” 三年前,她吃过一次嬷嬷亲手做的桂花糕和白糖糕,觉得十分美味,便大赞不已,自那之后,嬷嬷几乎每天都会做一点给她,她也喜欢吃桂花糕做午点,三年没吃了,想不到还有机会吃。 嬷嬷见她吃了一块桂花糕,便按捺不住心底的担忧,问道:“这位女大夫,不知道我们王爷情况如何了呢?” 温意正想回答,便见小三子进来,躬身道:“大夫,皇上请您过去。” 温意起身,急急忙忙地跟着小三子过去寝室。 皇帝坐在长榻上,皇后挨在他身边,温意抬头瞧了皇后一眼,眼圈便红了,皇后酷似自己妈妈的容颜,总是能够戳中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 她跪在地上,“民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皇帝瞧着他,和善地问道:“起来说话。” 温意道:“谢皇上!”便有宫女上前扶着她起来。她垂首站立一边,不敢抬眸看皇后,怕自己管不着自己的泪水。回来这个地方,她方知道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 皇帝威严而和蔼的声音响起,“朕听说是你为王爷止血的,瞧不出你年纪这么轻,竟有这样高深的医术,难得啊,你叫什么名字?” 温意手心冒汗,回答道:“民女姓温,叫温暖!” “温暖?”皇帝咀嚼着这个名字,“你可有姐妹?” 温意心底微愣,但是容不得她寻思,只含着如常的神色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民女是独女,家中并无姐妹。” “温姑娘是哪里人士?”皇帝问道。 温意回答说:“民女是粤州人士,在粤州长大。” “以前从未来过京城么?” 温意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幼年曾经来过一次!” 皇帝似乎有些失望,用悠长的声调道:“是这样啊!” 皇后倒是没有问这些,只用发愁担忧的眸光瞧了床上的宋云谦一眼,问道:“御医说王爷情况不太好,依你所见,又当如何?” 温意谨慎地回答:“回皇后娘娘,王爷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 “本宫不要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只管如实说。”皇后蹙眉道。 温意抬眸,正色地道:“民女并非说场面话,当着皇上与皇后的面,民女只是如实说,王爷虽然失血过多,但是幸好止血早,虽伤及要害部位,但是所幸刺得不算很深,加上王爷内力深厚,护住了心脉,所以,说到底只是皮肉之伤。” 皇后闻言,神色稍缓,随即又担忧地问道:“但是,他心脏的一剑,御医说很深,会不会……”皇后不敢问下去,但是温意也听出她的担忧来,她道:“心脏的一剑虽然深,但是娘娘放心,并未伤及心脏!” 御医在一旁闻言,疑惑地道:“但是,几乎整个地穿透了身体,怎会没伤及心脏?” 温意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道:“因为,王爷的心脏,稍微长歪了一点点,所以,即便穿透了背,也没有伤及心脏。” 若伤了心脏,心脏破裂导致大出血,早就没救了。所以,她大胆推测,宋云谦的心脏是稍微长偏了点。这种情况,其实罕见,倒也不是没有的,温意在现代的时候,就曾经遇到一个心脏长偏的人。那人是地盘工人,二楼摔下,铁枝透背,大家都以为没救了,但是,他心脏长歪了一点,那铁枝刚好擦着心脏而过。 皇帝诧异,“这世间,竟然有长歪心脏的人?” 温意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话,引起皇帝的深思,他瞧着温意,“朕以往也曾见过一个医术和你一样高明的女子。” 温意内心撼动,面上却只是如常的表情,“皇上谬赞了,民女的医术算不得高明。” “你很谦虚,也很懂事知分寸,朕便把朕的儿子托付给你,希望你能还给朕一个健康的儿子。”皇帝颇有深意地道。 第62章 别有深意 第62章 别有深意 温意抬眸,迎上皇帝深邃的眸子,他的话,让温意有些惊慌,他不像是表面托付这么简单。 但是此刻,他没直言,她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民女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皇后因着担忧宋云谦,心思并没有放在温意身上,她听了皇帝的话,想了想,又对温意都:“你若是能治好王爷,本宫一定重重有赏。” 温意垂首道:“谢皇后娘娘!” 帝后离开之后,诸葛明亲自去抓药,对宋云谦的事情,他总是特别上心谨慎。 房间内,便只剩下柔妃与温意,门口候着几名侍女和小厮。 柔妃痴痴地拉着宋云谦的手,秀眉蹙起,一脸的担忧,她转头看着温意,用期望的眼神巴巴地问她,“王爷会好起来的,是吗?” 温意坐在八仙桌旁边,心不在焉地喝着茶,听到柔妃的问候,她抬眸,道:“会好起来的!” 柔妃嗯了一声,紧绷的神情有些和缓,喃喃地道:“我也知道他会好起来的,这三年,他受过大大小小无数次的伤,每一次都逢凶化吉,我知道,姐姐一定会保佑她的。” 温意心中轻颤,柔妃一向针对她,针对杨洛衣,怎地现在听起来,她仿佛对杨洛衣一点敌意都没有了?甚至,还用姐姐来称呼杨洛衣。 见温意有些疑惑,柔妃解释道:“我姐姐,便是已故宁安王妃。” 温意哦了一声,对她的态度十分不解,甚至流露了出来。 柔妃没有再说话,只是依旧痴痴地看着宋云谦苍白无血色的脸。 温意心神不定,她倒是不十分担心宋云谦,他的伤口虽然深,但是都没有伤及内脏,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以他的内力和体质,大概明日便会苏醒。 她觉得郁闷的是,仿佛一切都跟她所料的不一样。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温意的存在,而她则什么都不知道。 温意想了一下,问柔妃,“对了,已故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人都说王爷为了王妃的死而伤心,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柔妃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茫然,“她,算不得是个十分好的女子,但是,她为了救王爷,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比她更爱王爷,只是每每午夜梦回,回想起当日,若让我舍命救王爷,我是否愿意呢?答案是我自己都不敢直视的。我从小就十分讨厌她,她不好,但是所有人都喜欢她,爹娘宠爱,皇后疼惜,早早便赐婚王爷,谁也不知道我卑微的心思,我也喜欢王爷啊,为什么所有好事都给她摊上了?我一直这么恨她,用尽心思接近王爷,终于,王爷答应娶我为侧妃。入府的时候,因着可儿的事情,王爷十分讨厌她,我以为,王爷终究是我一个人的。只是,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死亡,她死了,我永远都无法取代她的位置。” 温意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恨她么?” 柔妃的眼了直直地跌眶而出,她深呼吸一口,摇摇头,“我一直以为我恨她,可我这三年来,所想的全部是和她年少的事情。在我没有针对她之前,其实她对我很好,什么事都让着我。到她死的那天,我竟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曾经恨不得她死,她死了,我也弄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王爷声言此生不会再娶,我虽是王府侧妃,但是已经和正妃没有分别了,可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温意也难过起来,杨洛衣的记忆,依旧存在她心头,她也知道当日她们姐妹的一些事情,尤其年少的事情,更是深刻。因着这份记忆,她对柔妃生出一丝怜悯疼惜,轻声道:“若她知道你这样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柔妃叹叹气,“希望吧,我总欠她一句对不起的,若不是我在王爷面前说她……”她收住嘴,大概意识到这话不该说,神色有些哀伤起来。 温意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曾在宋云谦面前说她自伤获宠,宋云谦因此深信。若没有他最后踢她一脚,她估计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听了柔妃的话,温意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一些,至少,柔妃对昔日温意的事情是一无所知的,她一直认为那王妃到死还是杨洛衣。 宋云谦这么宠爱柔妃,若他最后知晓她的身份,应该会跟柔妃说的吧?毕竟柔妃是杨洛衣的妹妹,柔妃是有知情权的。 温意离开三年,哪里知道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诸葛明亲自端药上来,身后跟着几个将领。他们都是宋云谦的部下,这一次随着宋云谦一同回京的。他们刚打了一场胜仗,宋云谦更被皇帝封为正一品骠骑大将军,赐号飞鹰将军。因为胜利归朝,又得皇上的赞赏,所以大家都放松警惕,但是出了刺客这件事情,他们都谨慎起来,一同来王府宋云谦。 温意见如此大阵仗,问诸葛明,“刺客没有抓到吗?” 诸葛明凝重地道:“没有,初步估计是北国的人,他们有多少人混了进来不得知,陈将军已经调动了重病守护王府,想来刺客是不敢临门了。” “谨慎点好,他们得手一次,一定会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定会想方设法再混进王府来。”温意道。 诸葛明身后的一名中年将军上前警戒地打量着温意,问诸葛明,“这位是?” 诸葛明道:“她是我医馆的大夫,这一次王爷得救,也全因为他,陈将军可放心。” 陈将军没有放松警惕,上前问温意:“姑娘家乡何处?”问完,不等温意回答,便又对诸葛明道:“不是末将信不过诸葛大夫,只是,北国有多少奸细混了进来我们并不知道,所以谨慎为好。” 温意澄明的眸光对上陈将军锐利的眸子,道:“我是粤州人士,刚入京不久。” 陈将军哦了一声,“原来是粤州姑娘,对了,听说粤州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媳妇通奸斩杀翁姑,谋夺了夫家家财出逃,如今还没有落案,是不是?” 温意摇摇头,“恕我孤陋寡闻,我未曾听说过此事。” 陈将军露出一丝笑容,道:“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姑娘未听说过也不奇怪,对了,粤州的竹笋听说鲜美可口,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吃过呢?” 温意露出笑容,涩然道:“不瞒将军,我是个吃货,每年三月春笋与七八月山笋上市的时候,我几乎每顿都吃,无论清炒还是煲汤,干煸抑或是白灼,都另有一番风味。” 将军露出笑容,“听起来真不错,本将以前路过粤州,也曾经吃过清炒鲜笋,那味道一直萦绕在心头,让人久久不能忘怀。” 温意知道他在试探自己,这三年,她确实也是居住粤州,所以,也不怕他试探,当下笑道:“若将军再去,可去听音湖旁边的小酒馆,那里的老板娘亲手做的清炒鲜笋,那才是美味,比大酒楼的好吃多了。你若是去,说是我的朋友,老板娘还会取出陈年酿制的桂花陈招待你。” 陈将军含笑,黝黑的皮肤洋溢出一股爽朗来,道:“好,一定,一定!” 问过温意,陈将军才退出去。 诸葛明对温意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也是谨慎起见。” 温意道:“不会,我明白的。” 柔妃接过药,道:“我来喂吧。” 她一手拿药,又想扶起宋云谦,温意连忙喝止,“不要动他,他身上有伤,不宜移动。” 柔妃为难地道:“但是这样灌不进去。” 温意上前,坐在宋云谦身侧,轻轻地抱起他的脖子,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伸手道:“我来吧,你到底不是大夫,用力不当会扯动伤口。” 柔妃嗯了一声,并没有多想。 近距离,她才看到他的脖子左侧有一道伤痕,伤痕颜色很深,应该是刚痊愈不久的,这里接近大动脉,若处理不及时,是会丧命的。 温意只觉得触目惊心,连双手都轻微颤抖起来。 他双眼紧闭,皮肤比之前黝黑,轮廓分明,眉毛飞星入鬓,挺拔的鼻子下,嘴唇薄而苍白,嘴角微微下弯,似乎在昏迷中灵魂也不得放松。 这,哪里还是昔日开朗活泼的青年? 温意满心刺痛,眼睛被泪雾迷住,她稳住情绪,把药放在床边的凳子上,用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然后捏住使嘴巴微微张开,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喂进去。 柔妃在旁边,用丝绢擦拭着他嘴角流下的黑色的药汁,泪水不断地滴落,轻声道:“他受那样多的苦,我却一点都帮不上!” 说罢,又看着温意道:“诸葛哥哥说你医术很厉害,你一定能治好他的,对吧?” 她已经反复问过几次了,温意发现,她的情绪不是很稳定,而且,脸色也不好,想来健康很差,她压住心头的哽咽,道:“柔妃不必担心,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柔妃没有言语,只是依旧轻柔地擦拭着宋云谦的嘴角。 一碗药喂下去,温意伸手托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想把他的头放在枕头上,她凑得很低,冷不妨,他的眸子忽然睁开,先是有些失神,继而凌厉地盯着她,怒问道:“你是?” 温意急忙退开,诸葛明护她在身后,道:“谦,她是大夫,是我医馆的大夫。” 女子为医,在当朝十分少见,又是如此年轻的女子,宋云谦略失神,随即淡漠地道:“府中有御医,何需劳烦旁人?” 诸葛明道:“你若是不喜欢见外人,那我让她回去就是。” 温意强忍住即将掉下来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忽然间酸痛得叫她无法承受,那样淡漠的语气,那样冷厉的眼神,都叫她心痛难挡。 第63章 一场“温意” 第63章 一场“温意” 本以为他明日才会醒来,但是想来他比她想象的还要顽强。 她默默地提起药箱,福身道:“那,小女子先告辞了!” 因着这次变故,两人都忘记了这一次温意来王府是为了给可儿看病的。 诸葛明送温意出去,道:“你先回去,今日的事情,你不必介怀,他一向是如此。” 温意默不作声,只勉强一笑,就背着药箱走了。 她神情落寞,影子被下午的日头拉得很长很长,有微凉的秋风掠过,吹起她鬓边的长发,发上唯一的饰物是一支简单的碧玉簪子,款式清雅,在日光下翠光流离。 诸葛明知道她心里难受,他甚至能看到她眼里的雾气,她强忍着没有掉泪,步履沉重地离开。 此刻,若说她不是之前温意,他反而不相信了。 心底有说不清的感受,当年温意死后,他才发现,原来有一个女子,已经悄然步进他的心底。 面对宋云谦的时候,他有些不自然,坐在床边,问道:“是北国的人做的?” 宋云谦缓缓闭上眼睛,陡然又睁开眼,眸光锐利森冷,“他们是混在本王的军队里跟着回来的,一直找机会下手,今日也怪本王松懈,让他们有机可趁!” 能混在军队里,证明是有内应的,诸葛明抬头问陈将军:“奸细可拿住了?” 陈将军道,“已经命人彻查,今晚应该有线索。” 宋云谦下令道:“一旦查出,就地正法!” 陈将军道:“王爷请放心,他跑不了的。” 诸葛明蹙眉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竟然让奸细混进来都不知道。” 陈将军羞愧地道:“这也要怪末将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竟没有细查军队就率兵回京了。” 宋云谦道:“怪不得你,他们恨本王入骨,就算没有混在军队里,也会找到法子来刺杀本王。”他看着诸葛明,“方才那女大夫,是你医馆的?” 诸葛明心漏跳一拍,轻声道:“是的!” 宋云谦看着他,“本王从没听你说过医馆里有一位这么年轻的女大夫。” “她是刚来京不久的,这一次也是她为你止血,她医术很高。”诸葛明掩藏心事,澄明的眸子对上宋云谦疑惑的眼睛。 宋云谦看着他,道:“很少听你这么推崇一个人的医术,刚才见你看她的眼神,仿佛她不止是一个寻常的大夫这么简单。” 诸葛明一愣,“什么意思?” 宋云谦抬手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人了,难得她也是学医的,与你有共同话题,要是合适,就抓紧办了吧。” 诸葛明红了脸,“你胡说什么呢?没有的事情。” 陈将军含笑道:“分明就是,末将刚才盘问她,言词也没有多犀利,可诸葛大夫紧张得要命,一个劲地拉着末将的袖子。” 诸葛明哎了一声,“哪里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确信她不是北国人,不是奸细而已。” 宋云谦难得露出笑意,道:“诸葛带来的人,你们都不必怀疑,更不需要查问,他心思细腻,机警敏捷,没有奸细能过得他的眼。” 诸葛明哼了一声,“貌似刚才你也怀疑她。” 宋云谦眸光一暗,轻声道:“非也,本王只是不喜欢有女子靠得本王太近。” 柔妃就坐在他身边,闻言微微抬眸,旋即又低头,神色未变,仿佛压根没有听过一样。 诸葛明瞧着柔妃,对宋云谦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当着柔妃的面说这些话。 宋云谦瞧着柔妃,口气淡淡地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吧,本王没事!” 柔妃乖顺地站起来,福身道:“好!”她又对诸葛明道:“劳烦诸葛哥哥照顾王爷。” 诸葛明怜惜道:“洛凡妹妹要保重身子啊!” 柔妃淡然一笑,“我很好!” 说着,回头瞧了宋云谦一眼,道:“那,王爷好生休息,妾身走了!” 宋云谦下巴有坚毅冷漠的弧度,嘴里吐出一个字:“嗯!” 柔妃走后,诸葛明叹息道:“你该对她好点的,你已经辜负了两个女人,莫非还要辜负她么?” 宋云谦道:“本王对她还不好么?这王府她几乎掌握了大权,她就是王府的女主人。” “你知道她不是要这些的。”诸葛明淡淡地道。 宋云谦回以他淡漠的眼神,“再多的,你知道本王也给不起。” 诸葛明把床前的药碗收走,坐了上来,道:“当初,你是因为喜欢她才娶她的。” 宋云谦眸光黯淡,漠然道:“可本王后来才知道,原来喜欢不是爱。” “你是记恨她当日在你面前说温意的坏话,导致你误会了温意,但是你想过没有,这事怪不得她,你当时若是能对温意有一丁点的信任,也不至于会听信她的话。说到底,她不该是你迁怒的对象。”诸葛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知道他不爱说这个事情,但是却还是当着陈将军等人的面说起。 陈将军很识时务,领人退了出去。 宋云谦的脸陡然间变得阴狠起来,眸光锐利地盯着诸葛明,冷声道:“怎么?你很怜惜她吗?若你真的舍不得她委屈,本王可以让给你!” 诸葛明微愠,“你当洛凡是物件吗?可以随意转让?她是你的侧妃,是你的枕边人!若你真这么大方,那么,当日若是我喜欢温意,你会舍得转让给我吗?” 每次说起温意,他都会变得特别的执狂,以往他总是顾忌他的感受,三缄其口,但是刚才看到洛凡如此伤心,身体又不好,他还这样冷言以对,心里的怒火陡然就腾起,这也是他头一次跟他起冲突。 宋云谦怒极,眸光如毒箭,“好啊,诸葛明,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心里其实一直都喜欢她!” 诸葛明冷笑,“是的,我承认我喜欢她,她的死,我一度迁怒过你,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怪你有何用?她心甘情愿为你的。而你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执迷不悟,辜负了一个又一个,杨洛衣为你而死,温意为你而死,你是不是要洛凡也为你而死?” 宋云谦脸色铁青,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你还说漏了一个,可儿也是因为本王而昏迷的,当了几年的活死人。本王知道你曾经对可儿有好感,继而又与洛凡交好,最后,连温意你都喜欢上了,本王这些年所喜欢过的女人,你全部都觊觎着,这些年,所谓的兄弟情,只怕也是你装出来的吧。” 诸葛明神色凝滞,忽地轻笑,“是的,我都是装出来的,你的死活与我何干?最好是不相往来!”说罢,拂袖而去。 陈将军在门外见诸葛明怒气冲冲地出来,连忙安慰道:“诸葛大夫莫生气,你知道将军一说起已故王妃,都会变得偏执,你莫要与他计较!” 诸葛明瞧着陈将军,这三年,陈将军一直伴随着宋云谦,温意的事情,多少在宋云谦醉酒之时知道一些,他发了脾气,也冷静下来了,道:“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但是,他有时候也太过分了。” “他,也是忘记不了已故王妃!”陈将军叹息道。陈将军是武夫,不太了解爱情,他的婚姻是包办的,妻子贤惠,生下一子一女,算是个幸福的家庭。但是,有时候看到宋云谦疯狂地思念一个女人,心里还是会觉得他很凄凉,觉得爱情,是伤人的利器。 诸葛明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他哪里会不知道?他哪里会不知道他这三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而宋云谦没有说错他,他就是个自私鬼,明明心里可以笃定温意已经回来了,却不愿意告知他。 他没有离开,到底放心不下宋云谦的伤势,他回到昔日在王府居住的地方,他站在屏风后的书架前,默然抽出一本医术。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千头万绪涌上来。 他说宋云谦当日不相信温意,而他何尝不是?他还记得他为温意治疗脚伤,还出言警醒她,让她不要用这种手段获宠。那段时间,估计她心里也难受,因为,身边无一人可信任。 宋云谦在诸葛明走后,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默然忍受着身上的伤口。只是身上的伤再疼,忍忍就会过去。而心里的伤痛,三年来如影随形,只要脑子里出现她的影子,那痛就没有任何征兆地袭上心头,疼得他说不出来。 陈将军推门进来,坐在房间内,宋云谦的呼吸紊乱,他知道他没有睡着,大概心头难受着呢。 他悄然叹息,轻声道:“王爷何必跟诸葛大夫怄气?这三年来,你出事,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宋云谦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他轻声问道:“三年了,每一夜入睡前,本王都希望她来入梦,但是,一千多个日夜,她从不出现,她大概是恨透了本王。” “若恨你,岂会舍得用生命救你?王爷,王妃已经不在了,当怜取眼前人啊!”陈将军劝道。 “你一介武夫,怎地会说这样文绉绉的话?”宋云谦瞟了他一眼,道。 陈将军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今年年初,边城发生瘟疫,死了好多人,末将听到那些人这样安慰死者家属!” 瘟疫,这于宋云谦来说,又是一记狠狠的心之穿刺,痛得他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 他闭上眼睛,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在本王身上,也曾经发生过一场瘟疫,而这场瘟疫,本王现在还没治好,大概,此生都不会好了。” 第64章 朱将军病危 第64章 朱将军病危 柔妃在当夜急起高热。她肺病缠身已经两年了,今日因着宋云谦出事,她五内焦虑,加上又受了些秋凉,竟一发不可收拾了。 诸葛明开了药方为她调理身子,她却对自己的身子不十分看重,仿佛生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若不是因为还有牵挂,估计她就早就放手了。 诸葛明安慰了几句,柔妃哪里听得进进去,只叮嘱他莫要让父母知道她旧病复发。 诸葛明道:“你若是怜惜你的父母,就该好好养身子才是,你父母如今只剩下你了,若你也出事,你让他们下半辈子怎么过啊?” 柔妃嘴唇有一抹鲜艳的红,每次病发,她的唇都会很潮红,这一次也不例外。她长发披肩,咳嗽了几声,虚白着脸道:“说真的,有时候我也很羡慕姐姐,至少她死了,却让王爷记住她一辈子。” 诸葛明淡淡地道:“说这些干什么?你姐姐若是可以选择,她也不想死。” 柔妃嘴角泛起虚无的笑意,“像她这样,也是好的,以前我总觉得王爷是喜欢我的,我千方百计地和姐姐争夺,最后她死了,我也什么都得不到。” 诸葛明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一个耗尽所有情意在一个男人身上的女人,除非是伤怕了,否则,她不会回头。 第二日,宫里命人来传诸葛明,诸葛明本以为皇帝是要问宋云谦的伤势,却不料,是跟他打听温意。 诸葛明觉得忐忑不安,但是御前问话,也只得如实相告。 皇帝听了诸葛明的话,沉吟了一会,示意身旁伺候的人全部出去,然后轻声问道:“你昔日跟温意相处过,你觉得,这个温暖,会不会是温意?” 诸葛明心头一惊,错愕地抬头看着皇帝,他观察了这么久,才知道是她,而皇上只看了一眼,说过几句话,就已经起疑了。可见,皇帝的英明并非是外间传说,是真的睿智机敏。 “吓着你了?”皇帝叹息一声,“朕也知道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她原本来的时候,就十分匪夷所思,不是吗?朕许是自私,想着她若是能够回来的话,那么,谦儿也可以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朕每每听到边疆传来他受伤的消息,总是一宿一宿地睡不着,他但凡有半点爱惜自己的身体,朕也不至于这样提心吊胆。” 诸葛明稳住心头的情绪,道:“皇上,虽然大家都希望温意能回来,但是,当初她到底是温意还是杨洛衣,并无太多的证据可以证明,一切,都只是猜测。” “算不得是猜测,朕问过国师,国师也推算过,她确实是异世女子。”皇帝道。 诸葛明抬头,看着皇帝,沉声道:“皇上,但是她已经走了,是皇上亲眼看着她入殓的,人死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复活。” 皇帝若有所思地道:“但若是有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当初能借洛衣的身体还魂,如今,也能借这个温暖的身体还阳吧?” 诸葛明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推断能力,他故作吃惊地道:“皇上,这事,也太离奇了吧?并无任何迹象证明她们有关系。”他到现在,还隐瞒温意的名字,他知道一旦被查出来,是要被问罪的,而且,也不难查出,只要温意说出自己的真名,他就会被戳穿,到时候估计不止问罪,还可能失去和宋云谦这段友谊。 皇帝叹息一声,“其实朕也知道她们未必有关系,只是,她们也都是姓温,也都是大夫,还会针灸术,朕心里只是希望她能回来,她回来,朕的儿子也会回来。” 诸葛明默不作声,垂手站立一旁。 皇帝又再问了些关于温意的事,诸葛明知道皇帝起疑,所以把温意的性子说得跟原先完全不一样。 他道:“她来了大约是半月,医术倒是十分高明,就是有些贪财,而且为人小气,心胸狭隘。记得有一日,来了一位病重患者,年纪老迈,身上没有带多少银子,不足以支付医药费。她竟然口出恶言,驱逐了他出去。此事草民得知之后,震怒不已,若不是念在她医术高明的份上,已经立马赶走她了。所以,皇上拿她与王妃相比,草民觉得侮辱了王妃。” 皇帝闻言,十分失望,有些愤怒地道:“想不到竟是这么差劲的人,当真半点比不上温意。” 诸葛明道:“说实话,其实这样没医德的人,草民本不愿意留下她,只是想着她的针灸术兴许能够救可儿。皇上刚才也说了,自从王妃死后,谦看似十分积极,但是其实都在自我放逐。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可儿,他最疼爱可儿,若是可儿能醒来,多陪陪他,兴许能让他走出伤痛。” 皇帝闻言,微微颌首,“你不说。朕几乎要忘记可儿了,这个丫头聪明伶俐,善良温柔,又善解人意,而且,她喜欢谦儿,谦儿也曾经为了她迁怒于洛衣,兴许两人早有情谊,若是可儿能够醒来,也确实是一件喜事。” 诸葛明离开皇宫的时候,步履十分沉重。他这辈子坦荡荡,从没试过像今天这样捂着良心说话。他一直安慰自己,说因为不确定那是不是温意,所以不想让宋云谦知道,怕他最后失望。可心底一直有个清晰的声音在回荡,他不是因为这样,他喜欢温意,所以,他宁可眼睁睁看着好友受苦,也不愿意让出所爱。 再说,假若她是温意,她自己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证明她也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回来了,所以,他选择隐瞒,也只是站在温意的立场上考虑而已。 天色灰沉沉的,深秋的街道,枯叶四处飘零,萧瑟的气息缠绕着他,心头涌起万千愁思,他缓缓叹息一声,到底担心宋云谦的伤势,没有回医馆找温意,而是去了王府。 温意今日没有去医馆,她抱着炭头坐在狭小的院子里抓蚤子,炭头乖顺地伏在她膝盖上,懒洋洋地伸着腿。 毛主任在棚里吃草,偶尔低低地叫唤一两声,天色灰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温意把晾在院子里衣服收了回去,又重新抱着炭头发呆。 炭头许是知道主人心情不好,所以也只是乖乖地俯着,任凭温意的手在它身上游离。 “你说,我要不要去王府看看他呢?”温意喃喃地道,她看着天色,又道:“哎,算了,马上要下雨了,出门不方便。” 炭头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汪汪地低喊了几句。 温意低头看着它,“你也不赞成我去看他对吗?是的,我去看他有什么用呢?在他心里,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天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渐渐地,雨势加大,雨水沿着屋檐像线一样流下来,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水帘。 温意退回屋子里,天气冷了,她加了一件披风,拿起绣花针扎在布娃娃,布娃娃身上,画满穴道,其实她不需要再这样练习,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温意懒散地收回眸光,不想出去开门。 这个时候,会来看她的,除了朱先生之外,不会有其他人。 她想装作不在家,但是敲门声越来越急,她没办法,只好拖着懒洋洋的脚步,撑起门边的一把油纸伞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朱方圆站在雨里,浑身湿透,他瞪大眼睛,眼里布满哀伤和惊慌,他哽咽地道:“温意,快跟我走一趟,我义父不行了。” 朱方圆的义父,是朱老将军,朝廷的大功臣,解甲归田之后,一直深居简出。之前朱方圆说过他双腿不良于行,又不愿意看大夫,所以在两年前已经完全不能行走。 但是,也只是不能行走而已,身体是没有其他毛病的,怎地忽然间不行了? 温意想也不想,跑回屋子里拿起药箱,就急急地拉着朱方圆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哒地在湿漉漉的青石板大街上奔跑,风吹起马车的帘子,有冰冷的水珠扑进来,温意握住朱方圆的手,安慰道:“不用担心的,朱老将军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朱方圆有些惊惶地抬头,自责地道:“其实我一直知道他身体不好,只是他不愿意请大夫,说他一辈子杀戮深重,他等着阎王爷来收他的命,所以不愿意请大夫,该去就自然去。我应该早点强迫他看大夫的,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能不能救。” 温意对战争的概念很模糊,但是也知道战争一起,死伤无数,古往今来,出征的战士有多少能安然无恙回来?不是命丧沙场就是断手断脚,落下一身残疾。战争提倡以暴制暴,这种解决纷争的方式,是最无奈最惨烈的。 她黯然,道:“将军也是保卫疆土,他,若不杀敌,会被敌人杀死。”很笨拙的安慰,却是最显浅的道理。 朱方圆没有再说话,凝望着帘子外的倾盆大雨,这一场风雨,来得突然,叫他措手不及,也叫他方寸大乱。 许久,他喃喃地道:“自从来到这里,得到义父的照顾,我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想要什么有什么。温意,他是我在这里唯一的亲人,若他走了,这陌生的时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可纵然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我也离开不得。” 一句话,道出了穿越人的悲哀,也道出了温意心中一直以来长久的痛。她何尝不是有家不能归?她比朱方圆更可悲的是,朱方圆还能安好无恙地活着,而她,宿命何处? 第65章 重见轮椅 第65章 重见轮椅 纵然已经第一时间赶去,但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朱方圆领着温意回到府中,已经听闻中堂响起了一阵悲恸的哭声。 朱方圆双腿一软,跪在大雨滂沱的庭院里。 温意疾步走进去,朱老将军床前,围着一众下人,纷纷痛哭。 温意上前检查,朱老将军呼吸停歇,心脏停止跳动,脸色和平,仿若入睡了一般安宁。 朱老将军是朝廷功臣,皇帝十分看重,在他解甲归田之后,皇上还偶尔传召他入宫说话,后来因为他双腿不便,不能入宫,皇帝也曾经亲自出宫看望过他,圣眷优渥,朝中许多武将之前都曾经是他的部下,所以他的丧事本来打算大肆举办的。 宋云谦也曾经受到朱老将军的指点练习骑射,所以他出殡当日,坚持要去。只是他伤势还没好,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朱老将军一生没有成婚,膝下无子,唯有晚年收到一个义子,名朱方圆,朱老将军曾在临死前入宫,当着御前立下了遗嘱,所有家财,由义子朱方圆继承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部捐给灾区。 皇帝为了体恤老臣,知道朱老将军放不下义子,又怜悯他一辈子为国尽忠,终生无子,为了留住朱老将军一一脉,故在朱老将军出殡当日,为朱方圆正名,封朱老将军为世袭护国公,由朱方圆世袭护国公之位。 护国公只是个封号,自然是不过问朝政的。但是享受朝廷俸禄和各种福利。皇帝知道朱老将军不愿朱方圆为官,所以没有封官,只让他享受朝廷俸禄。 温意一直陪在朱方圆身边,他本来是一个爽朗的人,因着朱老将军的爱护,他在这里虽然没有亲人,但还能找到生活的方向。可如今生命的主心骨一下子失去了,他也陷入了空前的颓废和绝望中。 温意放心不下他,所以这两日办丧事,都陪在他身边帮他打点。作为医生,她看惯了生离死别,心里虽然说不上无动于衷,但是,也能够泰然处之。 朱老将军确实很喜欢朱方圆,甚至在生前就为他安排了以后的日子。也因为这样,朱方圆更伤心,更无法接受朱老将军的离世。 朱老将军的旧部他很多都认识,这些年来,这些旧部都来看望朱老将军,但是朱老将军自从不能走路要坐轮椅的时候,就已经很少出去见客,都是朱方圆出去应酬打点的。朱方圆本身也是个爱结交朋友的人,所以久而久之,就都熟络了起来。 而宋云谦这三年,是从没有见过朱方圆,一则是他都在战场上很少回来,就算回来,他也深居简出,除了入宫,从不出门了。二则,朱方圆也不愿意见他,因为在朱方圆开始的时候,也确实认为是他害死了温意。当然,后来温意来信的时候,他知道温意没死,也就原谅了宋云谦。 所以,宋云谦来送殡这日,是第一次见到朱方圆。 当时在灵堂上,朱方圆跪在一旁谢客,面容哀伤,宋云谦由人搀扶着,上前安慰了几句。 温意刚好在这个时候出来,她身穿白衣,臂上缠着黑纱,她是把自己当作朱方圆的妹妹,所以,手臂上缠着黑纱以表示哀悼。 宋云谦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温意也一样,两人都错愕了一下。温意的错愕是没料到会见到他。而宋云谦的错愕,则是他认为她是诸葛明喜欢的人,却没想到和朱老将军也有关系。 她微微福身行礼:“参见王爷!” 宋云谦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微微颌首,并不多问,事实上,他对所有的事情也都不感兴趣。 倒是跟着宋云谦来的诸葛明,打量着朱方圆一眼,认出他就是当日在温意屋子里与温意十分亲昵的男人,心里在猜测他们的关系,略微失神。 宋云谦回头看见诸葛明神色微变,心下便推测温意和朱方圆的关系有些不寻常,只是,也没有询问,只是轻声道:“马上就出殡了,你要跟着去吗?” 诸葛明点头道:“自然是跟着去的,你身体还没康复,不如,就不要去了。” 宋云谦摇摇头,“不,老将军生前的时候,对本王诸多关照教导,本王未能报答一二,如今他走了,本王无论如何是要相送的。” 温意扶着朱方圆,轻声道:“法师让我跟你说,出殡的时候,你负责抱灵牌走在前头,回去洗个脸吧。” 朱方圆嗯了一声,浮肿的双眼带着哀伤,他强忍住心头的悲伤,道别宋云谦与诸葛明,由温意搀扶着回去。 宋云谦见两人离开,才问诸葛明:“你对她如何,本王能看出来,但是她对你,或许并非你对她那样,是不是?” 诸葛明勉强一笑,“胡说什么呢?我跟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本王还不知道你?你看她的眼神,哪里是看一般人的眼神?”宋云谦叹息一声,“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找个人跟你好好过日子。” “我急什么呢?总要合适才行的。”诸葛明移开话题,“我们先出去等候,一会跟着队伍出城上山。”说着,伸手扶着宋云谦,慢慢地走出去。 正厅对开的院子外,下人们正在把朱老将军的遗物清理出来。按照风俗,人死后是要烧几件他生前十分喜欢的东西,伴随他上路。 宋云谦抬头看去,院子里站着许多人,临门送殡的人都围在一起,等候着封棺出殡。 诸葛明见宋云谦的眼神忽然定住,他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脸色陡然一白,只见下人清理出来的遗物当中,就有一张和之前温意送给他的一模一样的轮椅。 宋云谦回头命令小三子,“把那轮椅给本王推过来。” 小三子领命,上前与朱府的下人说了两句,就推着轮椅过来了。 宋云谦立于轮椅前,神色不变,但是眼眶里却凝了一丝沉痛。他缓缓伸手,轻轻地触摸着轮椅的靠背,再从靠背落在扶手上,他喃喃地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轮椅?” 小三子回答说:“王爷,奴才刚才问过朱家的下人,说这轮椅是朱公子做的,老将军生前,因为双腿旧患无法走路,所以,朱公子为他做了这张轮椅。” “快,带本王去找朱公子。”宋云谦立刻抬头道。 小三子连忙与搀扶着他,陈将军在一旁搭把手,诸葛明想拦住,但是,手伸出半空忽然停下,他知道,真相有时候是掩埋不住的。 朱方圆回了房间,忽然就怔怔地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发,眼泪哇哇地流下来,他咬住唇,没有哭出声。 温意心酸,上前搂住他,安慰道:“别难过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朱方圆深呼吸几口,想要忍住眼泪,但是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他带着哭腔变调地道:“温意,我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好恨好恨一个人,他是我的上司,抢了我女朋友,对我也诸多挤兑,我最恨他的时候,几乎想杀了他!” 温意拍着他的后背,他说起现代的事情,仿若隔世,让她心里也好难受。 “但是,我现在竟然很想念他,我想着再见他一次就好了。温意,我好想现代的人,想我爸爸妈妈,想我的朋友,想我的亲人,以前义父在的时候,我生活还有盼望,还能强迫自己忍下去,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愿意呆在这里了,我好想回去啊!”朱方圆抱着温意,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温意也热泪盈眶,她呜咽一声,道:“你不要这样,你说这些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朱方圆仓皇抬头,看着她,热烈地道:“温意,不如我们试试能不能回到现代,我们试着去跳崖,试试去跳水,那些小说,不是最爱这样的桥段吗?兴许不是桥段,是真的也不定,或许跳下去,一醒来我们就回去了。” 温意绝望地道:“朱方圆,我们理智一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朱方圆眼里的光芒一寸寸地暗淡了下去,他摇摇头,痛苦地道:“我想,我迟早会疯掉的。” 温意也忍不住了,抱着他大哭起来。 他疯,她也快要疯了,这日子看不到头,一直都在煎熬中,朱方圆这样坚毅的人都会崩溃,而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大门打开,有微凉的秋风瑟瑟吹进,卷起房间内的帐幔,秋意萧条,再来,便是萧杀的冬日,仿佛一点希望都没有,正如人心。 门外,诸葛明脸色发白,手足冰冷。 宋云谦站立着身子,看着屋子里抱头痛哭的人,他心里涌起一个茫然的伤痛,他仿佛也很需要这样恣意悲痛一下,那样的歇斯底里,那样的不顾一切。 他几乎顾不上诸葛明,心底的伤痛就这样泛滥出来,见到轮椅之后,心里一直都很软弱,仿佛是被人拿捏住了命脉,随时都会倾塌崩溃。 温意首先看到他,她眸光里的悲痛直直地迎上他眼里的悲痛,她知道他,而他完全不认得她,眸子里,却是一样的伤痛。 她放开朱方圆,轻轻推了朱方圆一下,朱方圆抬头,收敛脸上的悲伤,换上一个如常的面容,起身道:“王爷怎地过来了?”: 宋云谦的眸光落在他脸上,他仿佛还在痴罔中,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第66章 我们结婚吧 第66章 我们结婚吧 小三子扶着宋云谦坐下,宋云谦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就进入正文问朱方圆,“本王方才在外面看到那轮椅,本王想问你,轮椅是你亲手做的?” 朱方圆下意识地看了看温意,温意也没想到宋云谦会忽然来问这个问题。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朱方圆。 朱方圆稳住情绪,道:“没错,轮椅是我亲手所造。” 宋云谦啊了一声,这种轮椅的精致并非是随意可造,他一直以为是温意的构思,出去找小晴爹制造的,谁想到竟然是出自朱方圆的手。 他问道:“那三年前,你没有给人做过这样的轮椅?” 朱方圆略微诧异,反问道:“王爷怎么会知道?三年前,我确实做过另外一张。” “那你给了谁?”宋云谦屏住呼吸问道。 朱方圆摇摇头,“我不认识她,她说她男人双腿残疾,无法走路,恳求我让给她,当时我见她对夫君情深意重,又哀求我半日,便让给她了。” 宋云谦怔怔地看着他,心头涌上一股强大的悲痛,哀求半日,情深意重,这些字眼仿若一道锋利的箭,刺进他的心里。她把他当作是她男人,而他最后是怎么对待她的?温意临死前的种种,如同放映一般在他脑海出现,一幕幕,一声声,他最后抱着她,她嘴角不断流血,他看到她脚上的伤口,布满针孔,那伤口,就正如他的心,满目疮痍。她嘴角的血和脚上的针孔,成为他心头永远的痛。 他巍巍站起身,彷徨转身,小三子上前扶他,被他挡开,沉沉地道:“不要碰本王。” 诸葛明看着温意,她眼中含泪,也怔怔地看着宋云谦,脸上是沉痛的表情。他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傻丫头,你若有心隐瞒自己的身份,此刻流露这样的神情,岂不是叫人怀疑?你还是如同往日一般,一点机心都没有。三年的磨砺,只是精进了你的医术,并没有污染你的人性。 宋云谦一步步走下石阶,身子晃动了一下,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温意惊喊出声,她飞身出去之前,小三子和陈将军已经扶起了宋云谦,宋云谦仰头,深呼吸一口,道:“本王没事,准备送殡!” 温意却已经全身瘫软,跌坐在凳子上了。 朱方圆握住她的手,再用力地摁了一下,仿佛这样便能给她力量支撑下去。 温意泪盈于睫,喃喃地低声道:“这日子没法过了!” 朱方圆见温意这样,忽然振作了一下,道:“温意,走吧,再苦再难,咱们也要撑下去!” 人都是这样,自己走不过自己的悲伤,看到别人比自己更不幸的时候,却能给自己一股撑下去的力量,毕竟,事情还没到完全绝望的地步。 送殡的时候,宋云谦坚持自己走,他的身体状况其实哪里容许他这样任性?温意走在前头,偶尔回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心里都疼得厉害。 她一直以为自己爱得不深,却想不到,竟如此深入骨髓了。 温意失魂落魄地跟随大队伍步行,她本想不去了,但是怕朱方圆在老将军下葬的时候失控,她不放心,所以步步跟着。 下葬的时候,朱方圆别过脸,死死地盯住地下的一堆黄土,多么显赫风光也好,死后,都是化作一堆黄土。 他心底长叹一声,泪流满面。 温意一直拉着他的手,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 他心里很痛,因为,他知道温意不久之后,将会永远地离开他,到时候,这个时空,他也不知道何去何从了。 老将军下葬之后连续几日都下着大雨,秋雨凝愁,人心仿佛也振奋不起来。 温意在老将军下葬第二日,就抱着寿头骑着毛主任去了将军府暂住。这段时间,朱方圆需要她陪伴。 她还是每日都回去医馆看症,诸葛明的医馆诊金收取便宜,所以很多百姓都来这里看病,每日医馆都水泄不通,她也忙得跟陀螺一般。诸葛明这几日很少回医馆,都留在王府照顾宋云谦,她从其他大夫口中得知宋云谦的伤势有恶化的迹象,应该是将军出殡那日,他劳累过度导致的。有诸葛明看着,她也不担心,而且诸葛明没有让她出手帮忙,证明情况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 晚上回到将军府,她就躺在长榻上和朱方圆说话,彼时,天气已经开始转冷,深秋的意味越发深重。 “你来这里都好几年了,为什么不想着找个人陪你过日子呢?”温意枕在他的私家枕头上,看着窗外被秋风吹得花枝乱颤的高大的桂花树,叶子已经转黄,被风一吹,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就悠悠荡荡的飘下。 朱方圆坐在她身边,茶几就放在他面前,茶几上放着一套茶具,他动作轻柔地冲洗着茶叶,听了温意的话,他淡漠一笑,“我一直抱着可以回家的期盼,何必害人?” 温意悠长地叹了口气,“回家,谈何容易啊!” 朱方圆嗯了一声,把滚开的水倒进茶壶里,再慢慢地斟出来,端了一杯给温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些人,无根无底,不定什么时候就走了,以前总有美好的愿望,觉得睡醒之后,就回家了。” 温意问道:“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你是怎么来的?”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又道:“要是惨痛的回忆,可以不说的。” 朱方圆笑了笑,“有什么惨痛的?再惨痛,也不过现在了。” 他喝了一口茶水,眸光看着杯中深色的茶水,道:“说起来,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我是个公务员,清水衙门,每天上班都是聊天打屁看报纸,当然,你也知道并非所有公务员都这么空闲的,我以前,也是个很有理想的人。我的上司,也就是我们科长,是一个顶讨厌的人,他和我即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混到了一起,像狗血小说那样,捉奸在床。我接受不了,驱车离开,我开了很久,像个疯子一般,最后车子撞在了岩石上,我晕过去,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说得很简洁,但是当中一定有让他无法言说的痛。 温意双眸一亮,“你是连人带车一起穿过来的,并非是魂穿,也就是说时光隧道是真实存在的,或许,我们回到你当初出事的地方找找,能找到时光隧道也不定。” 朱方圆摇摇头,“你以为我没找过?什么都没发现,连我的车子都不见了。也就是说穿过来的只有我的人,和我随身携带的物件。” 温意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继续躺着,过了一会,她又问道:“你之前是公务员,那为什么你会弄轮椅的?” “这是我的爱好,我从小就喜欢发明,小学的时候写我的理想,我是希望做一个发明家的。” “轮椅算不得是你的发明。”温意侧头看着他。 朱方圆笑了笑,“但是在这个年代,轮椅就是我的发明。” 温意拉着他的手,怏怏地道:“二师兄,我们结婚吧。”她最近为他起了个绰号,叫老猪,而他叫她老温,弼马温。他是大师兄,而他老猪就是二师兄了。他一直辩驳,不愿意承认这个绰号,甚至拿他以前跟小晴爹联系的时候用的假姓抬出来,可惜,他就是老猪,温意已经定了他的身份。最后没办法,好男不与女斗,只能是认了,可也没给她占便宜,她现在是死猴子。 朱方圆看着她,正色地道:“没取到真经之前,我老猪不谈婚嫁。”他还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吗?就是想着断了自己的念头,断了宋云谦的念头。 温意捂住脑袋,连叹三声,“我就那么差?” “你很好,但是,不是我杯茶!”朱方圆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啧了一下,“你啊,还是快点摆平你的宋云谦吧,我觉得那诸葛明已经起疑心了,过不久,宋云谦就会知道。” 温意道:“诸葛明是看出了些端倪,所以现在我都尽量避免和他接触了。我也不明白,我死之前,分明是杨洛衣的身份,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温意呢?哎,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个名字回来了。” “你完全可以不回来的!”朱方圆道。 “那不行,宋云谦的腿若没有我的再次施针,会废掉的,再说,我心里也放不下他!”温意在朱方圆面前,没有遮掩。 闺蜜,大概说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了。 “放不下也要放下啊,那天看着他失魂落魄的就觉得可怜,若是要他再经受一次,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你别以为男人都很坚强,其实,男人是最脆弱的。”朱方圆叹息道。 “不说这个了,说点欢喜的事情来听听。”温意转移话题,心里沉重得跟外面的天气一样,沉压压的,仿佛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朱方圆瞟了她一眼,“欢喜的事情?那就是你这个月大姨妈来了。” 温意打了他一下,“胡说八道,这哪里是欢喜的事情?” “现代不知道多少女人害怕大姨妈不来呢,你来了就是好事啊!” 话题,又扯回了现代,温意觉得,今晚的话题过于沉重,他们两人,就像是困在蚕茧里的蚕一般,被自己吐出的烦恼丝困住,无法脱身。 雨,终于又再噼里啪啦地下了,天地间,仿佛陷入了一场浩劫中,暗无天日。 这大雨,迷离了人的眼,迷离了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 第67章 一起痛苦 第67章 一起痛苦 雨停已经是两日后的事情了。 这日温意刚回到医馆,诸葛明便沉重地对她说:“你跟我去一趟王府吧,谦不太好了。” 温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却还要装作平静地问诸葛明,“他的伤还没好吗?” 诸葛明摇摇头,“不是,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他双腿有些麻痹,使不上力气。” 温意知道,他的血脉开始运行不畅顺了,她沉默了一下,背起药箱道:“走吧!” 今日放晴,阳光透明而娇媚,世间被清洗过,清新无比,连带空气也变得纯净起来。 温意进入宋云谦的房间,宋云谦坐在太师椅上,他下巴有青青的胡茬,脸色还有些苍白,眸光锐利,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阴柔的冷漠。 他见到温意,微微点头致意,“你来了!” 温意顿时觉得喉头哽咽,她嗯了一声,“参见王爷!” “不必多礼了!”他挥挥手,眸子里的锐利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耐烦,“你来给本王瞧瞧,本王的脚到底怎么样了。” 温意走过去,走近他,她站在他身前,闻着他身上的气味,仿若隔世。 曾经,在那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在这个房间,她为他送来轮椅,他抱着她,拥吻她,那样美好而缠绵。 眼泪几乎要无声无息地滑落,她强忍住泪水,蹲下身子,挽起他的裤管,只是刚挽起,手就僵硬了,他的双腿,哪里还有三年前的白净顺滑?一道道疤痕在布满他双脚,那样狰狞,那样恐怖,那样触目惊心。 “战场上受的伤?”她的声音,事实上已经哽咽了,可那也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住心头的惊惧和疼痛。 宋云谦淡淡地道:“是本王自己砍的,这双腿,害死了本王最爱的女人!” 温意愕然,一种强大的悲哀和愤怒排山倒海般袭来,她忽地站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泪水从眼眶滑落,疯子似地冲他喊:“你疯了你?” 一丝愤怒划过宋云谦的眼眸,他迅速抬头用冷冽的眸光锁住她,看到她眼中的泪和眼中的伤痛,他愣住了,脸色渐渐变得谨慎起来,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期待。他没有问,只是这样用乌黑的眼珠静静地看着她。 温意胸腔似乎要爆炸一般,她很想扑上去厮打他,狠狠地打,那样多的伤口,她无法想象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张张嘴,陡然转身,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她分明看到诸葛明苍白的脸。 她顾不得这么许多了,顾不得会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她无法面对他的伤口,无法面对他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终于,她忽然明白当日他以为她自伤时,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宋云谦的脸色陡然变白,他站起来,疾步追了出去。 他双脚虽然使不上太多的力气,但是,用内力提脚,还是很快就追上了温意。 他一把拉住温意的手,转过她的双肩,眸子对上她的泪眼,温意用手擦了擦眼泪,别过脸不看他。 宋云谦含着一丝谨慎和惊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温意咬住唇不说,泪水刚擦掉,又不断地落下,她看着廊底下那一盘剑兰的叶子,那些叶子,仿佛就是一道道横亘在宋云谦腿上的伤口,刺得她眼睛生痛。 他伸手抹去她的泪水,颤声问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她忽然抬头看着他,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心疼,全身微颤,连牙齿都打战,她眼里有种不顾一切的光芒,她启唇,毅然道:“我叫温意!” 似乎是在明朗的天空下,忽然响起一道雷鸣,那样清晰而强大地劈进宋云谦的脑子里。他怔怔地看着她,记忆中,有一个女子含笑道来:“我叫温意!” 那女子的容貌,在他心中刻骨铭心,但是比这容貌更深入骨髓的,是她说的这句话。 “你是温意?”他怔怔地问她,“你叫温意?还是你是温意?”心像是要跳出来一般,他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似乎眼前有一丝幸福,他是可以握在手中的,但是,他害怕伸出手想要抓住这一丝幸福,最后那幸福会变成刀子,刺得他浑身血肉模糊。 他颤抖地摸向腰间,那里悬挂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他取下匕首,忽然弯腰往自己的腿上一划,鲜血就这样溢出,染红了他玉白色的裤子。 他动作这样迅捷,身旁的人全部都没有防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鲜血已经喷涌而出了。 温意捂住嘴巴,退后一步,惊恐的眼里满是泪水。 她耳边响起一道声音,是诸葛明的声音,他道:“每当他心里疼得无法承受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做。” 温意摇摇头,闭上眼睛,又忽然睁开,再摇摇头,痛苦地道:“我不是温意,我不是温意……”她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继而是眼前一黑,她悄然滑落。 “啊……”宋云谦看着她吐血,看着她晕倒,忽然惊恐地大喊一声,仿佛三年前的一幕再次在他眼前发生,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温意在他面前再死一次,那样的痛,他不要再承受一次。 他把匕首,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胸膛,他知道,只有痛过这一次,以后就不会再痛了。 温意在他尖叫声中回过神来,她张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让她心魂俱裂的一幕,她并不知道,自己三年前在他怀中死去的一幕,已经成为他的噩梦,他此生不敢触及的痛。 她全身冰冷,脑子里一片空白,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芷仪阁,只知道有人搀扶着她,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抬着宋云谦的人身后,彷徨失措,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离了,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在棉絮上印下一汪鲜血。 到底是抢救过来了,她痴痴地坐在床前,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置若罔闻,只用那样沉痛的眸子看着床上的人。 许久,许久,她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中,她看到宋云谦浑身是血,用那样痴惘的眸子看着她,然后,他忽然拿起匕首往自己的心脏刺去,鲜血喷在她的脸上,温热粘稠的气息让她几乎窒息,她觉得呼吸不过来。 有人在她耳边不断地呼唤,“郡主,郡主……” 她陡然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是嬷嬷那含悲带喜的眸子。 在芷仪阁庭院的一幕,芷仪阁的下人都瞧见了,嬷嬷与小菊都知道王爷曾经为王妃起过一个名字,叫温意。所以,当她说她叫温意的时候,嬷嬷她们都惊住了。 这温意的名字,也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连小晴都不知道。所以,如今房间内,便只有嬷嬷与小菊。 温意猛地坐起来,一把拉住嬷嬷的手,急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嬷嬷轻声安慰,“郡主莫要担心,王爷没事,诸葛大夫说他已经度过危险期了。” 温意下床穿鞋,“我要去看他!” 嬷嬷忽然拉住她的手,哭道:“郡主,你回来就好,这三年,可差点没把嬷嬷的眼睛哭瞎了!” 温意心中陡然一软,她瞧着嬷嬷花白的头发,满是皱纹的眼角,心里难受极了,小菊也上前,抱住温意就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小菊不怕,不管郡主是鬼还是人,小菊都不怕,只要郡主回来就行。” 温意抱住小菊,道:“不要哭了,既然高兴我回来,就要笑给我看,不要哭。” 这句话,等同是她承认了。她见嬷嬷还要问,便道:“我之后会慢慢跟你们说的,但是,现在我想先去看看他。” 嬷嬷理解,道:“好,那我陪郡主过去。” 温意抬头看她,道:“嬷嬷,你还是莫要叫我郡主,外面的人都道我已经死了,你这样叫我,会吓到他们的。” 嬷嬷笑中有泪,道:“瞧我多糊涂,好,好,不叫郡主,就叫小姐吧。” 温意嗯了一声,也不等嬷嬷了,急忙就往外走。 她熟悉芷仪阁,这里跟三年前一点都没变,她刚才住的是西厢,走去宋云谦住的芷仪阁正屋,也只有三分钟的路。 今日在芷仪阁发生的事情,除了芷仪阁的几人看到之外,外面并不知道。诸葛明下令封锁消息,所以,连御医都不知道宋云谦再度受伤,柔妃自然也不知道。 诸葛明坐在房间内的八仙桌旁边,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水,双手不断地转动杯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见温意进来,他瞧着温意,眸光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道:“你来了!” 温意点点头,瞧了瞧床上的宋云谦,他还没醒来,脸色苍白,嘴唇也是一点血色也无,双眼紧闭,眉头也微微蹙起,下巴的青茬更加的明显。她问道:“他怎么样了?” 诸葛明道:“跟以往一样,会好起来的。” 温意坐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看着诸葛明,她知道在诸葛明面前是无法再掩饰身份的,所以,也就不再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了,问道:“他这三年,都过得很苦吧?” 诸葛明看着她,儒雅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苦?他说过一句话,他的心,在你死的时候跟着你一同灰飞烟灭了,没有心的人,怎么会觉得苦?” 温意脸上露出凄苦的神色,喃喃地道:“我没想过他过得是这种日子。” 诸葛明忽地发怒,“当初,你就不该伤害自己来救他,你为了救他而死,你觉得他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吗?” 温意愕然,面容慢慢地严肃起来,她道:“就算我不拿自己的身体试针,我也会死,我不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她和杨洛衣的身体无法契合,死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宋云谦却认为她死,完全是因为救他,也因为这样,这三年来他会这样痛苦愧疚。 第68章 不肯承认 第68章 不肯承认 诸葛明盯着她,“不,当年我为你检查过伤口,你只是腿上有伤,并没有其他伤,你的脉象更显示你没有其他暗病,你若是没有试针,你不可能会死。” 温意摇摇头,沉声问道:“三年前,你们已经知道我不是杨洛衣了吧?” 诸葛明沉默了一会,道:“是在你死后才完全确定你不是洛衣。”他把她死后的事情告诉了她,连国师说她是异世女子的事情都告知了她。 温意吃惊,“你的意思是,连皇上皇后都知道我不是洛衣?” “没错!”诸葛明道,“洛衣死的时候,去跟父母告别,你大概也是不知道的吧。若不是因为她的道别,我们也未必会知道你借尸还魂的事情,然后再请国师去核实此事。” 温意脸色苍白,她没想过,这个世界的人对她这么宽容,她一直认为若是被人知道她是借尸还魂,最终的下场是会被人烧死的。想来,愚昧的不是古代人,而是自以为是的现代人。 温意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自己当年因为灵魂与身体不相符的事情,她心里很乱,当年那么简单的事情,被她弄得这样的复杂。当年,若她无意于他,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她抬头看着诸葛明,“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他就行了。” 诸葛明起身,回头瞧了宋云谦一眼,他背对着温意,所以温意没有看到他眼眸里的愧疚和伤痛。 诸葛明走后,温意坐在宋云谦床前,她觉得自己很多此一举,回来隐瞒身份,以为可以骗过所有的人,谁知道一个月都不够,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了。 “对不起,让你这三年过得这么凄苦。”她哽咽了半天,想跟他说许多话,但是发现能说出口的,唯有一句对不起了。 她握住他的手,心里方觉得踏实了点,他还没转醒,所幸他的心脏偏移了一点,所以那匕首并没有伤及心脏,只是这样,也已经吓得她魂魄不齐了。 “当年也怪我医术不精,才会让你以为我是因为救你而死。但是,我想跟你说,我的死,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必觉得内疚,更不必要弄得自己这样苦兮兮的。你知不知道,看到你这样,我心里真的很痛。” 她俯下身子,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三年了,这三年我也过得不痛快,心里总惦记你的脚伤,当日我医术不精,你的穴位虽然冲开了,可以重新走路,但是也只能维持三年,三年后的如今,你血气淤塞,我回来,就是因为要继续替你治伤,虽然不知道回来对不对,可也没有选择了。”温意悄然叹息,轻轻地在他耳边说着话。 她闭上眼睛,贪恋着短暂的温柔。 却不知道,在她喃喃细语的时候,他已经悄然睁开了双眼,嘴角,含了一丝悲苦的意味。 她回来,不是因为心里还爱着他,而是因为他的脚伤。 “那么,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若本王一直好好的,你就不会回来了?”他忽然出声,声音空洞,带着一丝沙哑无力。 她猛地抬头,触及他沉痛而焦灼的眸子,她心中一痛,“你醒来了?” 宋云谦瞧着面前陌生的容颜,道:“本王已经醒来很久了,在你跟诸葛说话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只是,本王还没想到怎么面对你。” 温意默默地看着他,看到他眸子里的陌生和疏离,她缩开自己的手,有些讽刺地摸着自己的脸,道:“看不惯这张脸?莫说你看不惯,连我自己每日照镜子,都觉得陌生。”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大概莫过于此了,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宋云谦摇摇头,“不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本王心中,有些东西一直都没变过。” 温意心头有些触动,抬头用晶莹的眸子看着他。 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呻吟一声,“不要这样看着本王,你若是存着心迟早要走,就不要给本王任何希望,更不要对本王许下任何承诺。”他记得,在朱府的时候,看到她与朱方圆抱头痛哭,想来,那人就是她一直不回来的原因吧。她活着已经足够,他不强求太多了。反正,这种日子他已经过惯了,不是吗?以往只求她入梦,好让他知道她是否安好,如今知道,他也可以放心了。 此话,让温意的心如同外面的沉压压的天气一般,叫她无法呼吸。她不是存了心要离开,她只是不得已会离开,若可以选择,她何尝愿意离开? 她背过脸,下意识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他刚才的话,多少是抱着试探的意味,而她此刻的疏离,证实了他的猜想,她回来,只是单纯为他治伤。否则,她不必隐瞒身份。 “我不在的日子,好好保重自己。”她残忍地道,虽然明知道这样说,他会很伤心,但是,她还是表态把话说在了前头,叫他心里不存念想,也叫自己断了念头。 宋云谦闭上眼睛,并没有言语。 静默在两人中蔓延开去,屋外,萧瑟的秋风掠过树枝,发出洒洒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显得有些森冷。 “温意!”他忽然出声,睁开眼睛看着她。 温意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在。”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缓缓闭上眼睛。 夜风从窗户卷进来,带着一丝深秋的萧杀气息,温意起身,想把窗户关上,只是她刚站起来,宋云谦便立刻睁开眼睛看着她,惊问道:“你要走?” 温意愣了一下,随即有沉绵的痛缠上来,他看似不甚在乎,却如此害怕她离开。她轻声道:“我去关窗。” 他神色恢复正常,嗯了一声,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关好窗回来重新坐在他身旁。 温意道:“我不会离开这么快,你的脚要治疗半月,并非一日可就,而且,我也想为可儿诊治一下。” “可儿?”宋云谦瞧着她,“你有把握吗?” 温意摇摇头,“不知道,事实上,我还没见过她。” 宋云谦道:“若是能治好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这都是本王欠她的,害她在病榻上躺了四年多。” 温意定眸道:“我相信,杨洛衣不是凶手。” 宋云谦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别过脸,伸手摁住伤口的部位,。 温意以为他伤口疼,便紧张地问道:“是不是伤口痛?” 宋云谦摇摇头,没有睁开眼睛,淡漠地道:“我伤口疼与不疼,你会在乎么?” 温意没想到他忽然整这么一句,微怔了一下,轻声问道:“我为何会不在乎?” 宋云谦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对了,你跟朱方圆大概三年前就认识了吧?” 温意伸手为他压好被角,柔声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但是前提是你要好好养伤,不要胡思乱想。” 宋云谦却冷笑一声,“本王什么都不想知道。”说罢,别过头,赌气不做声。 温意知道他生气,也知道因为什么事。外人都说他变了,只是在她心里,在她面前,他还是那霸道任性的大男孩。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听到她叹气,他心里其实很难过,但是这种难过,被一种苦涩辛酸的滋味取代。在过去三年,他每日都梦想着会有这样的一天出现,他甚至想过,若要让她回来,他舍得用什么去交换,最后,他发现,即便是给了自己这条性命,他也是愿意的。 这一天来了,只是一切,跟以前不一样了。 盼着她回来,她回来,却要跟她斗气,他都有点痛恨自己。但是他无法跟她执手相看泪眼,无法和她诉说这些年的相思之苦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知道她有一个男人,并且知道她对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情意。不过是因着大夫的职业道德,回来替他治病罢了。 相对无言,沉默最是磨人的。 温意从怀中取出一只口琴,这只口琴是朱方圆从现代带过来的东西,因为是随身携带,所以,能够在这个朝代出现。 她坐在长榻上,轻轻地吹起一首《错认》,这样萧瑟的秋夜,这样哀怨的琴声,这样凝着愁思的两个人,竟不约而同地红了眼圈。 一曲罢,宋云谦转头看着她,哑声问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这首叫《错认》。”温意回答说。 “有歌词吗?唱给本王听听。”他似乎很喜欢这首歌的旋律。 温意有些汗颜,“我唱歌,很难听。” “你的声音如此宛转,唱歌怎么会难听?是不想唱给本王听吧?”他的声音裹挟着冷凝,从床前一直飘过来。 温意叹气,“好不容易见了,何必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 “对本王来说,这一次的见面或许艰难,对你却不是,你心里但凡有半点惦记本王,在三年前你就该回来了。”他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悲愤,冲他怒吼。刚才所有的冷静和隐忍,都在这一刻爆发。 这三年,他已经习惯了隐忍,唯独这个女人,能够让他所有的伪装都崩溃。 她垂首,没有说话。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又何必跟他说?说了又能如何?这三年彼此受的苦都已经承受了,再无法回头。 “千番错认你令我吃惊,相逢问前事偏怎么都不应,踏雪无边,几多深秋冷冬经过没法能平静,苦心推敲对冷月,痛哭别有声,你心或会可倾听,今跟你共对能重认,怎舍我独个无人认,多少苦衷且细数愿意听心声,你有余情为何埋绝岭?狠心到断了情,眼角泪印怎深得会误认,万千借口的错认,你忍得不再认我,心情尽降轻?相分的辛苦痛得极彻底,乱世重逢情缘何矜贵?感触也骤然像缺堤,劫数问心我都可以渡,更会赴汤蹈火不计,愿你记得一切认了坦诚是我妻……” 温意低低地唱着这首帝女花的错认,曲子哀伤,歌词更是哀伤,宋云谦怔怔地听着,伤心痛苦,就这样漫上脸庞。 第69章 诉说衷肠 第69章 诉说衷肠 “愿你记得一切认了坦诚是我妻!”他心头反复地念着这句歌词,心头钝痛得叫他无法呼吸。 温意自己唱完,也觉得心酸难当。 就这样,他躺在床上,她躺在长榻上,两人彻夜未眠,也彻夜没有再说过话。 诸葛明在第二日一早来到,他为宋云谦检查了伤口,道:“暂时不要下床,否则伤口难愈合。” 宋云谦淡漠地道:“愈合了这个伤口,另一个伤口总还是要来的。” 温意在一旁听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稍微抬了一下。 诸葛明摇摇头,“宫里命人来问话了,你若不尽快养好伤,皇上皇后又该要着急了。” 宋云谦瞧着诸葛明,问道:“你是早知道她的身份了,是吗?” 他昨晚听到了诸葛明和温意的谈话,他对诸葛明也来气了,说是知己好友,知道他一直心心念念温意,却得知温意回来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好友,也不过如是。 诸葛明回头瞧了瞧温意,温意依旧垂着头,手里捏着一根针,那是她放在袖口自卫的长针,一般不轻易拿下,只是此刻,她手足无措,手中不拿点东西,不知道双手该放哪里。 宋云谦冷冷地道:“不必看她,她就是个哑巴。” 诸葛明叹息一声,“知道又如何?告诉你又如何?” 宋云谦对温意冷冷地道:“你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 温意一言不发,转身出去了。 诸葛明摇摇头,“你何必冲她发脾气?” 宋云谦冷厉地看着诸葛明,他没有忘记这段日子以来,诸葛明看温意的眼神是怎么样的,他知道他对温意有情,他到底是存了私心啊。 诸葛明坦然地看着他,“你不必猜疑,我是喜欢他。” 宋云谦冷道:“你终于说出口了,你不告诉本王,是因为你有私心!” 诸葛明摇摇头,“我不跟你说,是因为早知道她跟朱方圆的关系。”他把那日在温意小屋看到朱方圆和温意亲昵的事情告知宋云谦,他隐瞒了自己的私心,是因为,他还是舍不得这段友情。 “你自己也能想到,三年前,她已经认识了朱方圆,她给你的轮椅,也是出自朱方圆的手。”诸葛明有些残忍地道。 宋云谦脸色陡然变白,眸光灰暗。 “你是说,本王从一开始就被她愚弄了,对吗?她从来没有喜欢过本王。”宋云谦讽刺地笑着,“是啊,本王还以为她对本王一往情深呢。” “谦,她没有愚弄你,你不要忘记了,她从来都不是杨洛衣,不是你的王妃。”诸葛明蹙眉道。 宋云谦嘴角绽开一抹冷漠的笑,“是啊,还是你清醒,你是局外人,你什么都看得透。她既然从来不是本王的王妃,那么,你喜欢她的话,就去追求吧。” 诸葛明摇摇头,“一直以来,我什么都让着你,你应该知道,我心里还是顾念这份友谊的!” 宋云谦正要反唇相讥,温意推门进来,她面容平静,语气淡然地道:“我早已经嫁做人妇,就算诸葛大夫来追求我,我也不能背夫偷汉啊。” 宋云谦的面容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却是遍地狼藉。 他心头苦涩,嘴上却发狠地问:“你既然已经成亲,回来做什么?反正,本王都以为你死了,你就直接死在外边就是了。” 温意抬眸看他,眸子灰暗得瞧不出任何情绪,“我说过,你的腿还要治疗半个月。” 宋云谦冷冷地道:“不需要,你可以滚了。” 温意蹙眉,“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 “本王很冷静,更没有意气用事,温意,本王也从来没有稀罕过你,本王这三年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本王一直以为是本王害死了你,但既然不是,那么,本王没有必要愧疚,你没有亏欠本王,本王也没有亏欠你,不需要你来为本王医治。”宋云谦闭上双眼,轻声对诸葛明道:“诸葛,让她立刻离开王府,本王不要见到她。” 诸葛明站起来,转身地温意道:“你还是先走吧,我来跟他谈谈。” 温意摇摇头,“我不走!” 宋云谦冷笑,“你怎么这么厚脸皮?赶都不走?你还要不要脸了?回去抱着你的夫君,好好过你们的日子,不要再来招惹本王。” 诸葛明蹙眉,启唇想说什么,温意拉开门对诸葛明道:“诸葛,你先出去。” 诸葛明有些担忧地瞧着她,温意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 诸葛明只得点头,回头又瞧了宋云谦一眼,“好好谈谈。”说罢,转身出去了。 温意把门关上,一步步走向他,来到他床前,问道:“宋云谦,我们一定要这样针锋相对吗?” 宋云谦眸子闪过一丝受伤,不怒反笑,“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相处?” 温意手里捏着一根针,趁着他说话的时候,迅疾如闪电一般落在他丹田的穴位上,顿时封住他的内力,她再施针封住他奇经八脉,他便全身都不能动弹,连话也不能说,只能干瞪眼睛。 温意挽起他的裤子,他腿上的伤口依旧刺着她的眼她的心,她定定神,连续在他的双脚上施了十六针,然后,再在他的百会穴和涌泉穴各施一针。 施针要等一刻钟才能拔针,温意坐下来,瞧着他气得涨红的脸和几乎要冒火的眼睛,笑了笑,“瞪什么?会武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要收拾你,靠一根小小的针就可以了。” 见他依旧满脸的怒气,温意叹了口气,收起一脸的揶揄,正色地道:“身体是自己的,自己都不爱惜,还奢望谁来爱你?”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若眼光真能射出火来,温意已经被烧焦了。 温意悄然叹息,“好了,不气你了,这半月,我们好好相处,好吗?我们已经错失了三年的时间,兴许我们以后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你忍心就这样和我怄气浪费掉这半月的时间?” 为他拔了针,他愤怒地瞪着她,刚要张嘴骂她,她却俯下身子,吻在他的唇上,“我说我早已经嫁做人妇,是因为三年前,我就当自己是你的妻子了。” 宋云谦眨眨眼睛,不相信地看着她。 温意泪盈于睫,道:“谦,我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能回来一次,已经是上天额外施恩了,我始终是要走的。我走,不是因为我舍得离开你,而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 宋云谦问道:“那你为何要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还魂在洛衣身上?又为何一定要走?” 温意黯然道:“我是一缕时空的游魂,当初寄存在杨洛衣身上,我也以为可以重生,再活一次,但是,你还记得我受伤之后,总是无缘无故地好了,然后又无缘无故地复发,伤口溃烂无法痊愈吗?那是因为我和杨洛衣的身体无法契合。我死后,寄存在另一具身体上,但是,你看……”她拉起裙摆,挽起裤管,让他看自己双脚的伤口,“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我的伤口无法痊愈,我经常没有痛觉,即便你现在拿刀砍我,我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宋云谦看着她腿上脚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骇然问道:“那,最终你会怎么样?” 温意苦涩地摇头,“我会死。” 宋云谦摇摇头,颤声道:“不可能,一定有法子的。” “没有法子,连我师父都没有法子。” “那……”他急乱了神,“你死了之后,是不是可以另外找一具身体附身?” 温意摇摇头,“事不过三,我师父说,这具身体若是留不住我的灵魂,那么,再没有借尸还魂的机会了。” 宋云谦伸手死死地拽住她,狂乱地道:“你师父是什么鬼?这天下能人异士多了去了,你师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了?本王不信,本王还真不信,我们入宫找国师,他既然知道你是异世女子,他一定有办法帮你。” 说着,就要挣扎起来。 温意伸手摁住他,微愠道:“不要乱动,谦,你要是再这样,半个月后我就真的走了。” 宋云谦立刻举起双手,惊惶地看着她,“好,本王不动,本王不动,你不许走。” 温意叹气,“这一次回来,我本以为你们都不知道我是谁,我想着治好你就离开。只是看到你这样,我哪里忍心?跟你说了这些,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我要你答应我,无论我最后结局如何,你都要坦然接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否则,我魂魄不宁。” 宋云谦捂住她的嘴,“你不要说,你说这个,本王心里怕得要紧。” 温意静静地瞧着他,眸子濡湿。 她轻轻地伏在他肩膀上,默默地,什么话都不说。 宋云谦伸一只手抱住她,眸子里布满惊惧不安。昨日与今日发生的事情,让他从地狱到天堂,再从天堂到地狱,如今,又徘徊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他静静地道:“不管如何,本王都不会要你独自面对以后的事情,无论发生什么事,本王都要陪在你身边,生死不离。” 这是他的承诺,若是三年前,温意会很开心,很幸福。但是,现在听来,却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不要他生死相依,她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她是异世女子,本不该招惹他的,若没有她,他的生命会跟随之前的轨迹一路走下去,或许登基为帝,或许一辈子是亲王,娶三五个美妾,幸福美满一生。 但是,现在的他,无论如何,已经回不去以前的人生去了。 而这时候的温意,已经意识到所有的事情,都不往她设定好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她不知道等在她眼前的,会是什么样一条崎岖的道路,她无法探索,只能伸手摸黑前进。 第70章 立太子风波 第70章 立太子风波 有温意的陪伴,宋云谦的心情开朗很多了,伤势也恢复得特别快。 而温意,又再一次搬家。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和朱方圆说起这个事情,朱方圆有些郁闷,“那你之前回来隐姓埋名的,是为了哪般?” 温意也十分郁闷,“我也没有隐姓埋名啊,只是,事情都不往我想的方向发展,没办法。” 朱方圆道:“你现在又跟他在一起,你想过你日后瓜老趁(死掉)之后,他会怎么样吗?你不要忘了他这三年做过的事情,真是一个疯子,绝对的疯子。” 温意坐在椅子上,托在腮帮子道:“我当时没想得这么远,只是觉得时间不多,想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你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不该糊涂的时候你糊涂了。宋云谦也是的,以后有他哭的时候。”朱方圆没好气地道。 “喂,不要那么恶毒好不好?兴许我不会死呢?兴许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有个神仙出来打救我,我和他就能白头偕老啊。”温意故作乐观地道。 “听说,你师父就是神仙,要不是他给你一颗灵珠,你现在早死了。”朱方圆坐在她面前,语重心长地道:“不管如何,我们应该两手准备,我听人说过,那诸葛明研制过一种药,能够让人忘记前事,不如,等你快要死的时候,就给他吃那种药。” 温意摇头,“傻啊你,要是真有这种药,诸葛明早就让他服用了,怎么会让他受苦三年?” 朱方圆耸耸肩,“说真的,我觉得那诸葛明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喜欢你。” “喜欢我怎么就不是好人了?我觉得喜欢我的都是好人.倒是你,不是什么好人,还不赶紧帮我收拾东西?晚了一会又得下大雨,这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像破了一角似的每天漏水。”温意烦恼地看着外面的天色,这昨天傍晚才停的雨,现在又沉了天色。这秋天应该是干旱的,怎地那么多雨水? “你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两件换洗的衣服,对了,你自制的文胸洗了,还没晾干,你先不要带过去,明天我给你送过去。”朱方圆道。 “你帮我洗?”温意膛目结舌。 朱方圆敲了她脑袋一下,“你想得美,我是那种帮女人洗内衣裤的人吗?尤其,你丫的现在还来大姨妈了,话说,你这个大姨妈来了好多天了啊,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这样迟早流血流干你。” 温意踢了他一脚,“你这神经病,留意人家这个干什么啊?滚你的鸭蛋,我自己就是大夫,看什么大夫?大概是灵魂和身体出现排斥的现象了。” 朱方圆无奈地道:“我想不留意也不行啊,你缝的那些棉花包包,全部都用完了。” 温意没好气地道:“行了,不跟你唠叨这个,没脸没皮的,走了。”她随手拿起包裹,“你明天让小花把我的内衣送过来,还有,继续让小花为我缝棉花团,明儿顺便送过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姨妈一来就是半月。” “炭头和毛主任要不要带走?” “不带了,你且养着,再说你孤独,你比我更需要它们。”温意挽起包裹,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方圆坐在椅子上,孤独?是的,真的很孤独,温意说的最后一句没法活,正说中了他的心事,哎,这日子还真没法活了。 再回到芷仪阁居住,温意心里有另一番感受,她重生两次,都来到这里,这里,就像是她的家一般了。 宋云谦伤势已经好多了,他让温意住在芷仪阁,自己则搬去隔壁的秋凌阁居住,近水楼台。 柔妃来看过温意,她以为温意住进芷仪阁是因为要为宋云谦疗伤,所以来答谢温意,并且和她说让她需要什么尽管说话,不要客气。柔妃这样,还真让温意有些感触内疚。 宋云谦好了之后,带温意去为可儿看病。 这是温意第一次见到可儿。 可儿住的地方有些潮湿,因为外面就是湖边,加上连日大雨,空气充盈着浓浓水汽。 温意在见到可儿的第一眼,就整个愣住了,许久回不过神来。 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她的脸,整张脸,找不到任何的缺陷,找不到任何不完美的地方,琼鼻精巧,嘴唇不厚不薄,弧度优美,眉若远山黛,意态温和,皮肤略显有些苍白,白得近乎透明,是长久不见阳光之故。 温意不由得轻叹一句红颜薄命,宋云谦问道:“她已经昏迷了四年多,每日都只靠参汤续命,她往日也算是丰腴,如今只瘦得剩下骨头了,瞧见就可怜。” 温意为她检查,发现她是因为脑部缺氧引致昏迷,所幸这些年一直服用人参,所以,身体各方面的机能没有受损多深。 只是单纯用针,未必能够治疗,还要配用药方子。 温意道:“我要个诸葛商量一下才行,你也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 宋云谦牵着她的手,低声道:“这是本王愧对她的,夜里想起,也总觉得心里难安。” 温意安慰他,“没有人想这样的,其实,我脑子里存着杨洛衣的记忆,可儿真不是她推下湖的。” 宋云谦眸光明灭未定,凝望她许久,才缓缓地道:“本王相信你,只是,本王却不愿意接受,若不是洛衣,那么就一定是洛凡。” 温意骇然,“怎么说?” “因为……”宋云谦正想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止住话,与温意退后一步看向门口。 柔妃领着两个侍女走进来,她见温意和宋云谦在,微微怔愣了一下,“王爷和温大夫也在啊。” “你怎么出来了?诸葛说你身子不好,多留在房间里歇着吧。”宋云谦看着她,蹙眉道。 柔妃含笑,“我过来为可儿擦擦身子,她们伺候,我不放心。” “难为你了!”宋云谦神情有些古怪地道。 温意道:“那我先去找诸葛,王爷先陪陪柔妃娘娘吧。” 柔妃看着温意,问道:“温大夫,可儿的病能不能治?” 温意如实回答,“暂时还不敢下判断,不过,希望总是有的。” 柔妃舒了一口气,含笑喜道:“那就太好了!” 温意看着眼前的柔妃,完全无法把她跟以前联系起来,那样跋扈傲然的一个人,如今性情竟这样的温和柔怜。 大雨一直持续,这都连续三天三夜没停过了,温意撑着一把油纸伞,回了芷仪阁,命小晴去请诸葛明,又把府中的御医给请过来,三人一同商讨可儿的情况。 最后,三人决定温意用针灸,而诸葛明和御医两人研究方子,双管齐下,希望能凑效。 治疗开始的时候,柔妃几乎每日都会过来看着,温意治疗完毕没有什么成效的时候,她会显得很的担忧。 温意觉得她不像宋云谦所说的那样,因为她要是推可儿下湖,只会担心可儿醒来,而不是盼望可儿醒来。 这日宋云谦去了早朝,早朝回来之后,便一直郁郁不欢。 温意因要治疗可儿,也就没有留意他,直到晚饭的时候还不见他出来,才去了秋凌阁找他。 宋云谦立于长廊之下,静静地凝望雨丝,见温意进来,扬起笑脸道:“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了?” 温意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今日早朝之后,便一直郁郁不乐,是不是朝中出事了?” 宋云谦摇摇头,“别乱想,太平盛世哪里有什么事?” 温意叹气,“是不是因为这场无法停歇的大雨?” 宋云谦凝望着她,眸子里有一丝忧伤,“到底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温意笑了笑,“自我回京以来,就一直大雨连绵不断,我又曾经是国师推断的异世女子,自然是红颜祸水。” 宋云谦摇摇头,“暂时还怀疑不到你头上去,今日父皇召集我等在御书房商议此事,国师说起你昔日的事情,说你死得冤枉,招致天怨。” 温意愕然,“那要怎么做?” 宋云谦看着她,面似有难言之隐。 宋云谦无奈地道:“国师说,要立本王为太子,封昔日宁安王妃为太子妃,这样才能告慰宁安王妃在天之灵。” 温意愕然,“这……他这是要帮你还是要害你啊?” 宋云谦道:“他是皇兄的人。” “你皇兄不就是镇远王爷吗?你们兄弟感情一直都很好的。”温意微怔,昔年,他们兄弟情深,还一度让她羡慕不已。 宋云谦叹息,“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我出征数次立功,他对本王便渐渐不似往日。记得两年前我出征凯旋而归,父皇在宫中设庆功宴,他醉后与本王起争执,说本王害死了你,甚至还出拳打了本王,因此他被父皇责罚,也记在本王头上。” 温意诧异,“你是说他为我的死迁怒于你?他为我出头?”这还真叫她有些意外,虽然她救了他妻儿,但是站在宋云谦兄长的位置,应该能够理解宋云谦所受的苦才是,怎地还要火上浇油?还真叫人无法理解。 宋云谦道:“皇兄一直骁勇善战,他自诩自己才是战场上的飞鹰,事实上军中许多士兵都称呼他为飞鹰将军,但是父皇却封了本王为飞鹰将军,他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温意默默了一会,又道:“那他让国师说这样的话,岂不是等同逼着皇上立太子?” “父皇还年轻力壮,他一向厌恶旁人说起此事,如今因着一个死去的人而被人强迫立本王为太子,只怕他与本王也生了嫌隙,今日看本王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厌恶。”宋云谦道。 温意沉默了,皇权至上,居庙堂之上九五之尊,自然厌恶旁人觊觎他的皇位,尽管是他的亲生儿子,到了厉害关头,也不会有丝毫亲情可念。 第71章 为皇帝治病 第71章 为皇帝治病 温意原先以为皇家一团和气,至少,在皇位继承人上不会有太多悬念,毕竟皇帝得力的就只有两个儿子,三皇子年幼,且天资愚钝,加上三皇子的母妃出身低微,不可能被立为太子,那么,眼下就只有宋云谦与宋云罡两人了。宋云谦是皇后所出,是嫡子,而宋云罡是容妃娘娘所出,是长子,这个皇位的悬念,无非就在立长还是立嫡。 “你皇兄,是想做皇帝?”温意说出这句话,也有些心惊胆战,她真不愿意宋云谦卷入皇位争夺的漩涡中去,这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宋云谦呼了一口气,“他如今未必是这样想的,估计就是嫉妒心作祟,若早年本王被确立太子,他未必会有意见,如今,他与本王嫌隙已生,他是见不得本王好。再说,父皇今年才四十三,正值壮年,就算他想做皇帝,也不会这么早打算。” 古代人早成婚,也早生子,皇帝十六岁得宋云罡,宋云罡今年刚好二十七,宋云谦年幼宋云罡一年,今年二十六,与皇帝相差不远。 四十三岁,真心不是一个很老的年纪。 温意轻叹一声,“你最好早早跟你父皇表明心迹,你无意皇位,否则,这事儿还得不断地发生。” 宋云谦却看着她,有些微怔道:“你的意思是不想本王做皇帝?” 温意心中一惊,抬眸看他,“你想做皇帝?” 宋云谦面容沉着,眸光深沉,缓缓地道:“想与不想,都不在本王掌控范围之内。出身帝皇之家,有些事情早已经注定了,就算本王不想做,外祖舅舅他们,也会力捧本王,这是本王的宿命,本王未必能逃脱。” 温意怅然,心头似乎有万千乱绪,无法找出头来。 她窥见他的心意,他,到底是有争夺皇位的念头的。 也好,以后失去她,终究还有三宫六院的女子陪着他,他会过得很美满。 “你不高兴?”宋云谦观察后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温意强挤出一抹浅笑,“不会,你有理想是好事。” 他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把她抱在怀里,许诺道:“本王若君临天下,你一定是皇后。” 温意伏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强节拍的心跳声,心却无论如何也安定不下来。 连日下雨未曾停歇,导致山洪暴发,山泥倾塌,掩埋了城外的一个村庄,摧毁了许多房屋,导致多条人命损伤。 皇帝这日起身,头疼不已,连早朝都不能上,御医来诊治,却只是暂缓止痛,一个时辰不够,又疼得他大发脾气。 御前伺候的人没法子了,只得出去请诸葛明。 诸葛明开了方子,道:“皇上乃是郁结在心,焦躁火升,肝火旺盛,又曾经淋了冻雨,导致气血凝滞,血脉不通,草民开的药,需要连服十日,方见疗效。” 皇帝震怒,“然则,这十日内,朕还还忍受这天杀的痛楚?” 诸葛明惭愧地道:“十日,方能减缓痛楚,并非完全止痛。皇上,疼的时候,可用冷水覆盖额头。” 头风痛本来就十分难治,因为各种病因不同,体质不同,引发的症状也不痛,没有具体的医治方法,只能是根据体质来慢慢调理,让血脉通畅。 皇帝大怒,天威在疼痛面前完全失仪,他怒道:“可有其他止痛的法子?” 诸葛明摇摇头,“皇上,并无其他法子,头风痛发作起来,疼不可挡,能抑制痛楚唯有冷水,冷水收缩血管,减轻痛楚。” 皇帝脸色铁青,依旧俊美的脸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他一挥手,对诸葛明道:“你出去为朕寻点五石散,如今内忧外患,朕不能休息十日。” 诸葛吓得连忙下跪,“皇上,五石散乃是毒药,伤神伤身,千万不能服用。” “胡说,五石散乃是炼丹人炼出来的,怎地不能服用?况且,就算有毒,一时三刻也死不了,马上去,朕就算废了这具身体,也不要忍受这种疼痛。”皇帝压住怒气,额头青筋跳动,冷硬地道。 诸葛明抬头道:“皇上,还记得为王爷治伤的温大夫吗?她擅长针灸之术,针灸能抑制痛楚,不如,召她入宫为皇上治病如何?” 皇帝蹙眉,“你不是说此人人品不行吗?” 诸葛明讪讪,圆道:“皇上,若能治好,给她赏赐就行了,总胜过服食五石散。” 皇帝沉吟片刻,道:“小德子,马上去医馆宣她入宫。” 诸葛明道:“皇上,如今温大夫住在宁安王府,皇上命人去宁安王府宣即可!” 皇帝一愣,“她怎地会住在王府内?” 诸葛明解释道:“如今她在王府为可儿治疗,颇有成效。” 皇帝闻言,神色微微和缓,道:“若她为可儿治疗也有成效,想必医术确实高明,小德子,去王府宣她入宫,务必要立刻入宫。” 诸葛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温意入宫,但是皇帝竟要服用五石散,如此伤害龙体的事情,若让太后知道,只怕太后震怒之下,要把一干御医问罪了,连他也不能免罪。 温意很快就跟随小德子入宫,伴随入宫的,还有宋云谦。 温意进入皇帝寝宫乾坤殿,偌大的宫殿装修华贵,处处都是明黄的颜色彰显着天家富贵和皇帝的威严。 温意有些怵,诸葛明轻声对她道:“不必害怕,莫要泄露身份就好了。” 经过国师进言一时,温意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千万不能泄露了,否则,将再生事端。 皇帝躺在寝殿长榻上,身上覆盖着一张明黄织锦绣金龙锦被,眼睛紧闭,眉头因为疼痛而蹙起。 小德子上前恭谨地道:“皇上,温大夫来了!” 皇帝微微睁开眼睛,锐利的眸光落在温意脸上。温意虽然见过皇帝多次,但是因着是他儿媳妇,所以他看她的眼光总是多了几分慈爱。而现在,她是一个陌生大夫的身份进宫,他要依赖她治病,却又难免会对她抱着几分怀疑和防备。 纵然是在病中,语气却也十分威严,“你过来!” 温意依言上前,躬身行礼,“民女参见皇上。” 皇帝嗯了一声,“诸葛明说你擅长针灸!”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费力,可见他如今是疼得要紧的。 温意轻声道:“皇上请伸出手,让民女为皇上诊脉。” 皇帝从锦被内伸出一只手,温意轻轻握住,拿起一块软枕塞在手背下,然后三指并拢,印在手腕脉搏上。 温意听完脉象,从药箱中取出针包,取出两根细长的针,皇帝睁眼瞧见,吓了一跳,脸色陡变,“你……你就没有短点的针?” 温意倒是微愣,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威严万分的皇帝竟会惧怕一根小小的针,她露齿一笑,如同在这秋雨萧瑟之时绽放的一缕阳光,皇帝此刻惊惧的表情让她想起在儿科实习的时候,看到那些即将被打针的小朋友脸上的神情,她心中一暖,竟用安慰小朋友的话道:“乖,这针虽然长,却一点都不痛,打完给你吃糖果。” 话一出口,她顿觉不妥,连忙躬身道:“皇上恕罪,民女一时胡言乱语。” 皇帝面无表情,倒是用奇异的眸光瞧了她一眼,道:“你这个小女子倒是挺胆大,好,朕恕你无罪,只是,这针还得要换一换。” 温意为难地道:“那,好吧。”她从针包里抽出一根更细小的针,细如毫毛,但是,竟有一跟筷子般长,比原先那根,足足长了三分一。 皇帝膛目结舌,骇然看着她。 温意道:“针已经换了,皇上请闭上眼睛,民女要施针了。” 皇帝伸手挡了一下,胡乱道:“稍等,朕有些口渴,小德子,茶水伺候。” 温意退开,含笑道:“皇上怕?” 皇帝接过小德子送来的水,喝了一口,冷道:“朕会怕?朕为皇子的时候,千军万马在朕面前挥舞刀剑,朕未曾有过半点恐惧,如今,会怕这小小的绣花针?” 温意嗯了一声,端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前,道:“皇上,民女听过一个故事,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兴趣听?” 皇帝见温意没有下针,放松防备,拖延时间道:“好,你尽管说,朕喜欢听故事,只是必须要有趣,无趣的话马上砍头。” 温意把针藏在袖子中,道:“好,民女一边为皇上按摩头部,一边说故事。” 说着,她伸开两手,让皇帝看过她两手空空才把手放在皇帝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一下,道:“从前,从前有人叫田忌,他与齐王赛马,用重金做赌注。赛事分三场,田忌很想赢这一场赛事,但是,他知道齐王的马比他的马要出色很多,他没有胜算。于是他请教了一个叫孙膑的人。这个孙膑呢,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他为田忌出谋献策,让田忌用下等马对齐王的上等马,输了第一场比赛,然后,田忌又用中等马对齐王的下等马,扳回一局,最后,田忌用上等马对齐王的中等马,又胜一场。最后,田忌赢了这场赛事。皇上您说,这位孙膑,是不是一位智者?” 皇帝神色怔愣半晌之后,顿时用手一拍床沿,道:“好计策,好计策啊!” 温意连忙摁住他的手,道:“皇上莫要乱动,针已经刺下了!” 皇帝一惊,双眸滴流地转动,感觉两边太阳穴已经各刺了一针,他瞧着温意,面容有些异样,“你倒也是个有智慧的人。” 温意含笑,“皇上过奖了,皇上闭上眼睛,稍候片刻即可!” 皇帝依言闭上眼睛,温意舒了一口气,回头对上小德子赞赏的眸光,她微笑致意。 第72章 意乱情迷 第72章 意乱情迷 拔下针,温意又揉了一下皇帝的太阳穴,再让小德子奉上一杯清茶,扶着皇帝坐起来饮下,殷殷问道:“皇上感觉如何?” 皇帝伸手扶住额头,闭眼感受了一下,轻轻转动了一下头脑,陡然睁开眸子喜道,“仿佛,已经不怎么痛了!” 温意含笑退开,“那就好,只是皇上头风症有些日子了,还得继续针灸十天,再配以汤药治疗方能痊愈。” 皇帝连连点头,“好,朕都听大夫的。”他唤了小德子一声,“小德子,看赏。” 小德子这阵子见皇帝心情不大好,如今难得露出笑脸,自然也就贫了一下,笑道:“万岁爷,这赏也是有学问的,总不能赏点银子就了事啊,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一大姑娘呢。” 皇帝心下愉悦,也觉得小德子说得在理,便道:“嗯,言之有理啊,前日安南进宫了一串珊瑚手钏,就赏给温大夫吧。” 小德子笑道:“皇上好大的手笔,这贵妃娘娘早就看中了这手钏,皇上还一直舍不得给你,这会儿给了温大夫,可见皇上重视之情啊。” 温意志不在赏赐,可也不能接受,只得含笑道:“民女谢过皇上了。” 皇帝一时高兴,便要留下温意用膳,温意道:“皇上好意,民女不该推却才是,只是看着时辰,也该回去给可儿施针了。” 皇帝有些失望,道:“朕还想再听温大夫说故事呢,不过,在大夫的立场,病人是最重要的,也罢,来日方长,你且回去吧。” 温意谢恩,恭谨地告退。 出了寝殿,宋云谦和诸葛明急忙迎上来,宋云谦问道:“父皇可有为难你?” 温意摇摇头,舒了一口气道:“没有,还给了我赏赐呢。”她晃动手上红灿如火的珊瑚手钏。 宋云谦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诸葛明问道:“皇上可有问你其他的事情?” 温意知道他担忧什么,道:“放心,他丝毫没有怀疑过我的身份。” 诸葛明摇摇头,“也不能完全放心,皇上第一日见过你之后,一直问你的来历,虽然我糊弄过去,但是皇上圣明,只怕迟早会发现端倪,你以后要小心说话,千万不要露出马脚。” 温意瞧了瞧身后,小声道:“我们回去再说。” 宋云谦道:“走吧,马车在南宫门。” 一行人上了马车,诸葛明道:“如今皇上因为雨灾的事情一筹莫展,若是让他知道温意死而复活,开始虽然可能会开心,但是迟早会被人大做文章。只怕,到时候会生出事端来。” 宋云谦也深以为然,道:“如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不多,除了芷仪阁的嬷嬷与小菊,便是我们俩人了,这件事情,务必要保密。” “还有一个朱方圆,温意,那朱方圆是可靠之人吗?”诸葛明问道。 温意道:“放心,他是我闺蜜,打死他也不会出卖我的。” “你有此笃定自然是好的,回去赶紧送走小菊和嬷嬷,再换一些人来伺候。”宋云谦道。 温意道:“不用,我信得过她们,只要跟她们说清楚利害关系,她们不会往外泄露的。” 宋云谦摇摇头,“不,温意,不能大意,这事情关系你的生死,本王不能容许任何的危险存在,哪怕只是微弱的可能性。” 诸葛明也赞同,道:“没错,哪怕她们不是存心想要往外说,一时不小心说漏嘴也是常有的事情,这件事情不是开玩笑的,若一旦被人挑拨起,皇上较真起来,会牵连整个宁安王府。” 温意道:“终究是亲生儿,不至于吧?” 诸葛明冷笑,“亲生儿对比江山,孰轻孰重?” 温意沉默了,他们比她更熟悉皇帝,若他们都这样担心,断不是没有道理的。 宋云谦很快就把嬷嬷和小菊送走了,小菊和嬷嬷哭了好久,千般叮咛万般挂心,可最终还是要上路。 宋云谦给了她们一笔银子,回乡好好过日子,温意的事情,让她们烂在肚子里,不许透露半句。 小菊和嬷嬷自然是不会说的,但是她们两人也怕为温意招来灾祸,所以再不舍得,也愿意离开。 可儿的情况渐渐好转,可儿身边伺候的侍女采灵和湘绣都说看见过可儿的手指轻轻动弹过。 温意觉得是神经开始活动了,施针事宜,自然不能松懈。 她每日入宫为皇帝施针,每入宫一次,宋云谦便担忧一次,出宫之后难免要问长问短,甚至皇帝每一个表情都没有放过。每每听完温意的叙说,他都忧心半日。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哪里不妥,他又说不上来。 直到有一天,他陪着温意一同入宫,温意在御书房为皇帝施针,皇帝给他看边关送来的密信。 他看到皇帝看温意的眼光,含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柔情,他的心噗通地跳了几下,当下恨不得马上拉着温意离开。 温意一心只在皇帝的病情上,哪里留意这么多?她每次施针完毕,都会亲自给皇帝按摩几下,而皇帝会闭上眼睛,脸上带着温馨的笑意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出宫的马车上,宋云谦一直都没有说话,摆着给臭脸给温意看。 温意不知道他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拉着他的衣袖问道:“怎么了?刚才你父皇并没有责骂你啊?你生气什么啊?” 宋云谦甩开她,怒目而视,“你方才为什么要为父皇按摩头部?” 温意愣了一下,道:“这个,施针完毕之后,按摩一下让血液加速运行,有什么问题?我每次帮你施针,都会为你按摩的。” “你跟本王怎么一样?你就算是给本王按摩全身,那也是应该的。”宋云谦气愤地道,“但是父皇到底于你是一个陌生男子,你跟一个陌生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就不怕……”他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说不下去了。 温意愣愣地瞪大眼睛看他,“怕什么?再说这算什么亲密接触?那妇科泌尿科的人还要不要混了?在我们那,一个女大夫,脱下男人的裤子检查生殖器官,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啊。” 这下轮到宋云谦瞪大眼睛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问道:“你们那是什么鬼地方?还有,你看过几个男人脱裤子啊?” 温意推了他一笑,促狭一笑,“也不多,三五七百应该有的。” 宋云谦绿了脸,“本王一定是疯了才会爱上你这么一个女人。” 温意依偎在他肩膀上,“好了,别庸人自扰了。” 宋云谦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牙痒痒地道:“以后也不许回到你家乡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然让女大夫为男人看病,还要看私处。” 说到这里,温意有些伤感了,她道:“我做梦都想回家呢。” 宋云谦瞪着她,“你想回?那就回去吧,本王陪你回去,也好顺带见见岳父岳母。” 温意勉强一笑,“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很远吗?怕他们认不出你?放心,本王都能认出你并且能接受你这副模样,他们是你的父母,也一定能够接受。”宋云谦见她不开心,心揪起来,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国师说我是异世女子,你知道什么是异世女子吗?”温意反问他。 宋云谦愣了一下,道:“谁知道呢?” “异世女子,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的家,不在这个时代,我生活的时代,是大约一千年后的中国。”温意科普了一下。 宋云谦惊愕,盯着她骇然问道:“你说笑吧?一千年后?” 温意笑了笑,“很奇怪吗?不能接受吧?莫说是你,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我自己也无法接受。” 宋云谦半晌没做声,好久才回过神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灵魂是从一千年之后来到这里?” “没错!” 宋云谦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来的时候,杨洛衣是已经死了吧?那她是什么时候死的?你是什么时候依附在她身上的?” 温意面容顿时忸怩起来,含糊道:“忘记了!” “忘记了?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可能忘记?本王得回忆一下,是什么时候发现本王的王妃性子大变的。”他说着,果真就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沉思中。 温意推了他一下,红着脸道:“回忆什么啊你?都过去那么久了,谁记得啊!” 宋云谦本来还没太在意这个问题,见她神情怪异,一阵红一阵羞的,肯定有古怪,他认真地想了一下,身子往后倾,笑道:“不会是杨洛衣给本王下迷情药的时候吧?那时候跟本王在一起的是你不是她?” 温意红着脸捶了他一下,嗔怒道:“不想和你说话。” 宋云谦收敛笑意,用手托着她的脸,温柔的唇倾覆在她娇软的红唇上,厮磨了一下,他在她耳边动情地道:“本王很庆幸当日的是你,不是杨洛衣。” 温意心内感动,用手抱着他的脖子,再度送上自己的热吻。 难得温意如此热情似火,宋云谦一把抱住她,把轻吻变成热吻,他的手,从她的后背慢慢地移到前面,隔着衣衫摩挲着她胸前的柔软,马车一路哒哒哒地在雨里飞驰,而马车里,热情正在升温。 马车到达府门口,正是宋云谦无法按捺情欲之时,温意适时推开他,含笑道:“落幕了!”宋云谦懊恼地道:“这路程太短暂了!”言罢,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接过车夫手上的油纸伞,伸手牵着温意,相依入府。 第73章 可儿醒了 第73章 可儿醒了 两人的亲密,落入了正在院子里剪花的柔妃眼中。 其实之前已经有下人来跟她禀报过,说宋云谦与温大夫两人十分亲密,她总是不信,因为她知道宋云谦心里容不下旁人,莫说温大夫不是绝美的女子,就算是来了个天仙,宋云谦也看不上眼,因为他的心早被姐姐填满了,一个活人,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死人的,这些年,她尝试过无数次。 但是,今日她亲眼见他们两人肆无忌惮地牵手同行。 温意抬眸见到柔妃愕然的眸光,顿时松开宋云谦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道:“柔妃娘娘也在啊!” 柔妃一向很少出屋,除了去可儿的房间。但是今日竟然有这么好的闲情在这里剪花,倒叫她有些意外。 柔妃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微微福身,“妾身参见王爷!” 宋云谦道:“你身子不好,不在屋里歇着,出来做什么?这雨才刚停,天气又是这么的寒冷,仔细路滑。” 柔妃柔声道:“谢王爷挂心,这几日连绵大雨,难得停歇了,便出来剪几朵花儿回去,只是可惜啊,这本来娇艳的花,都被大雨打得七零八落了。”说罢,缓缓地叹了口气,眸光,竟是未曾看过温意。 温意想起往昔,怕引起她的敌意,便道:“你们聊,我回去看看可儿。”说罢,便想走。 宋云谦一把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本王陪你去。” 温意尴尬地瞧着柔妃,使劲挣脱他的手,道:“王爷还是陪柔妃说说话吧。”只是她如何挣得开宋云谦的铁手?最后只得作罢,无奈地看着宋云谦。 宋云谦却不管不顾地道:“走吧!”说着,把拉着她的手改为十指紧扣,半拖着温意走。 温意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不该这样对她。” 宋云谦淡淡地道:“本王的心,只容得下一个女人,不是你就是她,你自己选。” 温意默默地走着,并不言语,过了一会,她道:“若是可以选择,我希望你能够爱上她。”那样的话,至少在她离开之后,他不至于会伤心难过。只是,说是这样说,心底却有一层苦涩漫了上来,如同被大雨浸透的泥头,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湿漉漉的。 宋云谦忽然站住脚步,怒目而视,脸上陡然变得铁青,锐利的眸光审视着她的脸,“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温意见他生气,连忙堆起一抹浅笑,道:“分明是反话,你听不出来么?我当然希望你的心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人。”这,才是她的真心话,心底最深最深的一句。 可她,总不能这么自私,不是吗? 宋云谦的脸这才转阴为晴,却也说了狠话,“以后再不准这样说,否则,本王要生气的。” 温意含笑道:“好,以后再也不说了。” 施针完毕,温意为可儿按摩,继续刺激穴位,她瞧着可儿绝色的脸,作为一个医生,她希望她快点醒来,作为宋云谦的女人,她也希望她赶紧醒来,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的大限,如果可儿能够在她死之前醒来,说老土点的,她死也瞑目了。 所以,这两天为可儿施针,她都暗暗滴了几滴自己的血给可儿,自然是偷偷地给。她身体内,有师父赐给她的仙丹,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能把仙丹转移一部分给她。 虽然功效不甚明显,却也不能说没有。 可儿的脸色看着就红润了起来,比之前的苍白透明要健康很多,指尖偶尔见抽动,开始以为是神经无意识的抽动,但是温意观察了数次,发现并非这么简单。 当夜,柔妃来到温意的芷仪阁。 温意本以为她是来问今日所看到的事情,谁知道她坐下来之后,却四处张望着。 温意坐在她对面,问道:“柔妃娘娘找什么?” 柔妃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我只是瞧着你屋里的丫头都挺面生的,除了小晴之外,怎地不见小菊和嬷嬷了?” 温意笑了一下,道:“嬷嬷年纪大了,我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回去养老。” 柔妃笑了一声,“温大夫人真好,嬷嬷回乡安享晚年了,那小菊呢?怎地不在跟前伺候着?温大夫是不是嫌她伺候得不周到?小菊其实挺乖巧的,又是我姐姐生前最爱的侍女,温大夫该好好重用她才是啊。” 温意道:“小晴也不错,管家说过几日挑选两个机灵的丫头过来,不过我拒绝了,外面有几个人伺候的,我近身就只需要小晴一个就够了,我这边事儿不多。” 柔妃拉着她的手,脸带恳切的微笑轻声道:“傻姑娘,你现在可不比往日了,王爷喜欢你,迟早要立你为侧妃的,身边没几个伺候的人哪里行?至于这芷仪阁,以前是我姐姐住的地方,到底死过人,不是那么的吉利,我另外寻个地方给你,你觉得如何?” 温意愕然,抬头看着柔妃,她脸上虽然带着无限的柔情,眸光却是十分的锐利。她有些不安,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她也不认为柔妃之前的温和是装出来的,但是此刻瞧她的样子,真的有些怪异。 “不必了,何必麻烦,再说,我也不想做这个侧妃。”温意含笑拒绝。 柔妃脸色一僵,随即又扬起一抹笑意,道:“只是,马上就要入冬了,芷仪阁阴暗潮湿,不适合居住,我还是为你另外打点住处吧。”她这是肯定句,并且语气有不容拒绝的坚定。 温意不知道怎么回答,正踌躇之际,小晴进来了,她手里捧着一壶茶,茶壶上有烟雾袅袅,她含笑款款而来,道:“柔妃娘娘,今日小晴煮了点玫瑰花茶,小晴知道娘娘喜欢喝,不如,给娘娘来一杯?” 柔妃抬起头看她,微微颌首,“嗯!” 温意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小晴,小晴给她打了个眼色,然后道:“温大夫,刚才可儿小姐那边来人,说可儿小姐那边出了点状况,让温大夫马上去看看。” 温意知道小晴有心驶开自己,感激地对她回了一个眼神,急忙起身道:“好,我马上过去,你好好招呼柔妃。” 她去了可儿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她知道小晴等柔妃走了之后会过来通知她,她不知道柔妃是什么意思。说真的,柔妃要是穷凶极恶,她倒不怕和她为敌,可她这样柔柔弱弱地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她就觉得毛毛的。 她握住可儿是手,心神恍惚地按摩着。身边伺候的人已经下去了,蜡烛在烛台里燃烧,烛泪在圆形的桌台上堆积起来,形态怪异,她的眸光就注视着那烛泪,蜡烛的生命真的很短暂,但是,至少燃烧过,发光发热。 而自己呢?一辈子似乎碌碌无为,许下的理想,还有很多没有实现,虽然说在她手中救过很多人,可作为一个医生,救人只是一种职业,她并不觉得骄傲。 “你是谁?” 一道柔弱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夜显得特别的诡异。温意觉得她握住的小手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但是因被她握住的力度过大,她似乎无力挣脱,只是轻轻地晃动着。 温意一愣,猛地收回视线看向床上的人。她还是绝美的容颜,紧闭的唇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烟雾溟蒙的黛眉,而更烟雾溟蒙的,是她那双微微开启,还带着几分茫然的眸子。 可儿醒来了! 温意心中狂跳,屏住呼吸轻声道:“你醒来了?你不用害怕,我是大夫,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可儿眨了眨眼睛,瞧着温意,用沙哑的声音道:“是你救了我?” 温意粲然一笑,“很多人都尽力救你。” 可儿哦了一声,又问道:“我昏迷了几天了?” 温意长叹一声,“四年多了!” 可儿面容一僵,骇然道:“四年多?我昏迷了四年多了?”她眼神有些狂乱,撑起身子想要起来,但是身体过于虚弱,刚动了一下就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 温意连忙按住她,“不要动,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的。” 可儿眸光含泪,“我……师兄呢?你帮我叫师兄来。” 温意连忙起身,道:“你稍等,我马上叫人去喊他过来。”说着,便出去门口喊人。 下人得知可儿醒来,都欢天喜地的进来道贺,有下人去禀报宋云谦。 过了一会儿,宋云谦几乎是旋风一般冲进来,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狂喜,他竟语气中带着哽咽,道:“师妹,你可算是醒来了。” 可儿伸出手,握住他垂在床边的手,嘤嘤哭泣,“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昏迷这么久的?” 宋云谦坐在床边,温柔地为她擦去眼泪,道:“你忘记了吗?你溺水昏迷,已经四年多了。不过,现在没事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可儿茫然地掉泪,“怎么会这样的?我怎么一睡就四年了?你跟洛衣成亲了?” 宋云谦默然点头,“是的!” 可儿脸色顿时惨白起来,用不敢置信的眸光看着宋云谦。 宋云谦握住她的手,问道:“告诉师兄,是谁推你下湖的?” 可儿盯着他,微微撑起身子,苍白的脸激出一抹凄艳的红,“你会为我报仇么?” 宋云谦眸光森冷,咬牙道:“我会杀了那人。” 可儿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微微启唇,吐出三个字,“杨洛衣!” 温意脸色一僵,惊疑地问:“是她?你没记错吗?” 可儿眸光冷凝,看着温意,嘴角有一丝嘲笑的意味,“这,也可能会记错吗?” 第74章 卸妆女子 第74章 卸妆女子 温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谎,她脑子里关于杨洛衣的记忆是十分齐全的,杨洛衣没有推过她下湖。 “那是洛衣亲手推你下湖还是她指使人推你下湖?”温意不甘心,再问了一句。 可儿忽然对她充满了敌意,盯着她的眸子泛着泪水,恨恨地道:“她亲手推我下去的,在场还有其他丫鬟可以作证,师兄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人。” 温意摇摇头,“但是……” 可儿顿时哭了起来,哭得十分凄凉,“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是不是因为她现在是王妃,所以你们觉得要说谎来污蔑她?师兄,我没说谎,我真的没说谎,是她推我下湖的,她说我死了,师兄心里就只会爱她一个。” 宋云谦安抚着她,道:“师兄相信你,师兄相信你,不要哭了,你一哭,师兄心里难受呢。” 温意还想说,宋云谦陡然回头,怒吼一声,“得了,你不要再刺激她,她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的。” 温意愣愣地看着他,虽然早知道他关心可儿,只是没想到竟到了这种程度,她默默地退了出去,在门口,见到闻讯而来的柔妃。 柔妃大概也听到了可儿的话,她叹息一声,道:“真是姐姐做的?我心里虽然说一直怀疑,却也不敢肯定,如今……”她神色有些黯然,瞧了里面的两人,默默地离去。 廊上昏暗的灯照着柔妃浅黄色的罗裙,她脚步缓慢,身子几乎整个地倚在扶着她的侍女身上,柔和的光拖长了她的影子,看在温意的眼里,特别的孤独和寂寥。 温意坐在石阶上,双腿有些发累,她掀开自己的裤管,伤口还没好,但是,也没有持续发炎。真是无奈,以前用杨洛衣的身份,腿上也是这样溃烂,现在,还依旧是这样。 可见无论如何,她都逃不过自己的宿命。 “想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温厚的声音,并且来人顺势就坐在她身旁。 她抬头看了诸葛明一眼,他大概是听闻可儿醒了,过来看看的。 “你不进去?”温意道。 诸葛明笑了一下,“进去做什么?他们现在旁若无人。” 温意嘴角漫开一抹苦涩的笑,“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心里不难受吗?”诸葛明轻声问道,乌黑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她。 温意摇摇头,“大概你也知道我随时会离开,这样也挺好啊,至少,我走后还有人陪着他,他不至于会像上一次那样伤心这么久。” “你还是那么的豁达,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诸葛明又低低地加了一句,“爱情都是自私的。” 温意轻笑,看在诸葛明眼里却尽是苦涩。自私,她也想自私,但是,她可以自私吗?想起宋云谦身上那些斑驳的伤痕,她就觉得心尖都在颤抖。 她缓缓地放下裤管,道:“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多想无益。” 纵然刻意遮掩,诸葛还是瞧见了她腿上的伤口,他倒抽一口凉气,“你的腿怎地会这么严重?”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像是三年前的事情又要卷土重来一般。 温意道:“我没有痛觉神经,除了心会疼之外,就算你拿针扎我的身体,我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就算没有痛觉,也不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口啊?”诸葛明弯腰,要挽起她的裙摆检查。 温意拦住,诸葛明怒道:“你这会儿矫情什么?你还真不怕死啊?” 温意只得任由他看,他蹲在温意身前,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伤口,只是溃烂成一大块,看起来就像一个大伤口那样,而伤口竟然从脚腕一直蜿蜒到膝盖下。 “怎么造成的?”诸葛明抬头看她问道。 温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时候跌跌撞撞,觉得不疼,就不甚理会,但是伤口慢慢就多了,对了,我从粤州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山路,跌倒过数次,大概多数的伤口是在那时候造成的。” 诸葛明拉她起来,“走,回去给你上药。” 宋云谦在这个时候走出房间门口,见两人在拉拉扯扯,顿时冷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诸葛明没有放开她的手,脸上带着微愠的神情,“谦你怎么回事啊?她的腿伤成这样,你竟然也不管不顾?” 宋云谦瞪了他一眼,弯下身子掀开温意的裙子拉起裤管,他缓缓地皱眉,起身轻声问道:“疼吗?” 温意摇摇头,乌黑的眸子如同两丸黑水银,倒影着他焦虑的神情,“不疼。” 宋云谦一把抱起她,“走,回去上药。” 身后,是诸葛明忧郁的神情,寂寥地站在石阶上。 他微微叹息,转身进了可儿的房间。 刚才宋云谦让她休息,暂时不要说太多的话,她乖巧依言闭眼,却哪里睡得着。那日落水前的事情一再在她脑海中播映,她惊惧不安,却又无法言说。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一直温润的男子诸葛明。 “还好吧?”诸葛明轻声问道。 可儿还像是往常一般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没事,我刚才听师兄说,这几年一直是你为我治疗,谢谢你!” “说这个就见外了,你好起来,比什么都强,不过,这一次我不敢居功,治好你的,是温大夫。”诸葛明神情疏朗,语气却有些忧郁。 可儿一向善解人意,自然听出他话里的不快,只是当下不过认为他是自觉医术不及温大夫,心中有些郁闷罢了,遂安慰道:“虽然这一次治好我的是温大夫,但是,若不是你这几年一直用药调理着我的身子,大概我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诸葛明蔚然一笑,“不管如何,你醒来才是最重要的。”他忽然想起来,问道:“对了,当日是谁推你下水的?” 可儿叹气一声,眸光忧伤,“是洛衣,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竟然要对我下这样的狠手。只是如今她已经是师兄的王妃,就算是她做的,师兄大概也不会惩罚她。” 诸葛明一愣,“果真是她做的?” 可儿看着他,“听你的口气,仿佛你们已经怀疑过她了?那师兄没追查吗?” 诸葛明道:“哪里会不追查?你知道他一向最着紧你的,名分上是师妹,但是他早把你当作亲妹妹看待了。你出事之后,所有的证据和丫鬟都指向杨洛衣,但是,所谓的证据最后也不足以明确证明是她做的,这件事情,也只好不了了之。” 可儿倒抽一口凉气,“不了了之?既然已经怀疑她了,为什么师兄还要娶她?这么狠毒的一个女人,师兄怎能娶?那是过一辈子的人啊。” 诸葛明无奈地道:“谦也很无奈,但是圣旨已下,又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些丫鬟的口供前后反复,帝后不采信,谦只能娶了。” “那如今我醒来,亲自指证她,你觉得师兄会舍得处置她吗?”可儿瞧着诸葛明的神色,她昏迷四年多,那么师兄与她的夫妻之情也四年多了,她真的不敢笃定。 诸葛明摇摇头,“算了,此事追究也没有意思了。” 可儿眸光一凝,“连你也这样说?那么,是要我白白地牺牲这思念的光阴吗?” 诸葛明低低地道:“洛衣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可儿脸色陡变,“什么?死了?怎么会死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其实谦娶了她,一直都冷落仇恨她,因为谦一直认定是她推你下湖。后来,他与洛凡相爱,娶了洛凡入府为侧妃,这三年,谦一直都没有再娶正妃,也没有把洛凡扶正,只是洛凡虽是侧妃,却也掌一府事宜,位同正妃。”诸葛明声音不大,只是听在可儿的耳中,如同轰天惊雷。 许久,她才听到自己苍白无力的声音,“人都死了,追究无益了!” 末了,她疲惫地道:“诸葛哥哥,我累了,想休息了。” 诸葛明起身,温言道:“好,你好好地睡一觉吧,醒来后,就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起身轻轻地吹灭桌面的蜡烛,转身离开,并顺手为可儿关上门。 宋云谦抱着温意回了芷仪阁,所谓久病成医,他受伤的次数多了,其他不会,但是治理伤口却是拿手的。 他命小三子取了些金疮药过来,又用热水擦拭了伤口的边沿,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这种药涂上去的时候有些个疼痛,他抬头看着温意,问道:“疼吗?” 温意摇摇头,“不疼。” 宋云谦叹息一声,“怎地会不疼?你是怕本王心痛吧?”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她说过她没有痛感的事情,心里蓦然一沉,一股恐惧涌上心头,他借故放好金疮药来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端过桌面的一杯水递给她,脸上已经是如常的表情,道:“先喝点水,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温意接过他手中的水,喝了一大口,道:“你也早点休息。” 宋云谦为她放好杯子,道:“本王今晚不走了,在这里陪着你。” 温意嗯了一声,“好!”今晚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不安宁,她很想他陪着自己,给自己多一点安全感,好驱散那萦绕在心头的恐惧。 两人沐浴过后,温意坐在妆台前,脱掉簪子,长发如瀑布般泻下,整个人有一种柔和的美。 宋云谦在背后抱着她,身子有些发抖,他看着铜镜中的容颜,容颜是陌生的,但是眸子里的情义,还如往昔一般。 温意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一抹浅笑,“不要难过,我没事的。” 宋云谦把唇印在她的长发上,许久没做声。 第75章 皇帝动心 第75章 皇帝动心 翌日,温意照例要入宫为皇帝治病。 治疗完这一日,便算是完结了一个疗程,若皇帝没有再发作,基本是药补调理一下就能好了。 所以,这日针灸完毕,温意没有继续为皇帝按摩,而是盈盈一拜,都:“皇上这几日可还有头疼?” 皇帝扭了扭脖子,欢愉地道:“这几日都没有发作,不但如此,朕的脖子之前总觉得梗住,有些酸疼,这几日也不觉得了,温暖,你的医术果真高明啊!” 温意笑了笑,“不通则痛,痛则不通,如今皇上血气运行十分顺畅,自然不会疼痛。” 皇帝一挥手,道:“朕宫中养着的那些御医,一点本事没有,连你一分都比不上。” 温意见皇帝竟然这样夸大自己,心中不禁有些惶然,她不是没感觉的,这两日皇帝对她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她明白宋云谦那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遂退后一步,谦卑地道:“民女不敢居功,事实上,宫中御医比民女强上十倍不止,民女只是恰巧对针灸有研究,若是让民女用药,民女是一窍不通的。” 皇帝凝视着温意,“难得你医术高明还这样的谦虚,朕听闻可儿醒来了,这是你的功劳吧?” 温意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站立一旁,垂首道:“这,诸葛大夫和御医也出了不少的力。” 皇帝嗯了一声,“朕会论功行赏,温暖,朕有一句话要问你,你要如实地回答朕。” 温意垂手道:“民女一定会如实作答,皇上请问。” 皇帝从长榻上起身,用手拨了拨明黄龙袍上的皱褶,那皱起的位置顿时便顺滑了起来。他走到温意面前,温意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皇帝蹙眉看着她,“你似乎很怕朕!” 温意勉强一笑,“皇帝天威凛然,民女心存敬畏。” 皇帝含笑道:“敬可以,畏大可不必。” 两人距离很近,皇帝的身上的宣和香气味浓郁,兜头兜脑地照温意逼过去,逼得温意几乎透不过气来,温意艰难地呼吸一下,身子往后倾,下意识地拉开距离。 只是她退一步,皇帝便又进一步,温意几乎无处可逃,她不敢看皇帝眼中的眼神,这种暧昧的眼神她很清楚是什么,作为一个医生,她更清楚皇帝现在正像孔雀开屏一般释放他的所谓男性魅力去吸引她。 正当温意无处可逃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小德子的声音,他在门外恭谨地道:“皇上,国师说有要事面见皇上。” 皇帝面容一沉,道:“让他在外面候着。” 温意见机,连忙福身道:“皇上,国师大人找您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议,民女还是不要妨碍皇上办正事了,民女告退。”说完,她身子一弯,顺势福身,就急忙出去了。 皇帝脸上带着一丝好玩的表情,“这丫头,逃得是这样的快,也好,女子总要些矜持的。” 温意出了乾坤正殿,与国师刚好打了个照面,国师微怔,温意却心中慌张,顾不得看她,急忙走了出去。 宋云谦在拱门外候着,见她急匆匆地出来,神色慌张,心中蓦地一沉,连忙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意欲言又止,她瞧了一下他身后行走的宫人,低声道:“回去再说。” 宋云谦情知事情不好了,沉着脸领着温意出宫。 一出了宫门,宋云谦便拉着温意的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意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她脸色沉重地道:“谦,刚才你父皇……似乎有些不寻常。” 宋云谦心一沉,“你是说,他对你……?” 温意默默地点头,算是默然了。 宋云谦握紧双拳,冷声道:“他都四十好几了,还对你动心?”他看着温意,眸光中带着愤怒,“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情?” 温意眉毛一抬,微愠看着他,“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勾引你父皇啊?” 宋云谦冷冷地道:“若不是你有什么言行不得当的地方,他怎地会对你有非分之想?” 温意淡淡地道:“你真是好笑,我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起争执,我给你时间冷静一下,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说罢,她背着药箱就走。 宋云谦追上来拉着她,面容有些无奈,“对不起,本王一时失了分寸,胡言乱语,只是,你当真没有给过他任何错误的提示?” 他说的话,未免太过伤人,温意无法接受这样的怀疑,她推开一步,道:“我在你父皇面前,身份只有一个,就是医治他的大夫,我没有想过其他,更没有想过他会想到其他方面去,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离开京城。” 他一把抱住她,“休想!” 温意低低地道:“宋云谦,你要是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你完全没必要和我纠缠下去。” 宋云谦没心跳动,温意说的话,让他胆战心惊,他用力地抱紧她,茫然地道:“本王错了,不该怀疑你,只是,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父皇是不会善罢罢休的。”他放开她,凝视她片刻,忽然牵着她的手,毅然道:“我们回去,求父皇赐婚。”亲王取正妃,需要由皇帝赐婚指婚,否则,会被人议罪。 温意有些彷徨,若此刻进去求皇帝赐婚,只怕会让宋云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她不能陪着他一辈子,却也不能为他招致灾祸啊。 正踌躇之际,看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过来,温意下意识地拉开与宋云谦的距离,因为,她认得这辆马车,是属于镇远王爷宋云罡的。 果然,车缓缓地停在两人面前,宋云罡掀开帘子,淡漠地瞧了宋云谦一眼,“皇弟今日这么有闲暇入宫?” 宋云谦神色也有些冷漠,道:“皇兄不也是么?” 宋云罡瞧了瞧宋云谦身后的温意,道:“听说皇弟举荐了一位温大夫为父皇看病,姓温的,又是年轻的女大夫,只是,仔怎么能耐到底也不过是冒牌货罢了,如何跟往日的那人相比?” 温意微微抬眸,有些错愕地看着宋云罡。 宋云罡落下帘子,对车夫道:“入宫!” 宋云谦僵直不语,宋云罡的话,提醒了他一件事情,那就是温意的身份是断不能见光了,否则,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大做文章。只是,若没有阐明温意的身份,父皇未必会割爱赐婚。 温意倒是很奇怪宋云罡的态度,又想起他们兄弟情深的种种,不禁嘘唏不已。若是因为权势名利或者是皇位斗争,让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之间反目成仇,那这皇位争夺来又有什么意义? 当然,在太平盛世的温意,自然不懂得皇位争夺的残酷。很多时候,并非是当事人有心去争夺,他身后的那股势力,也会不断地促进他的心态权力化。 是的,又有什么事情能比君临天下更让人有成就感呢? 马车内,除了宋云罡之外,还有镇远王妃叶儿和皇孙安然。 她拉着宋云罡的手,蹙眉道:“你何必说那样的话?因着温意的死,他已经难过了三年了。” 宋云罡面无表情地道:“他难过?他的难过只是表面功夫,做给父皇母后看的,为的就是让大家以为他情深似海。你方才没看到他跟那女大夫拉拉扯扯神情暧昧吗?温意不过走了三年,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找个女人来填补空缺了。那女人就算也是姓温,也是大夫,但是她能跟温意比?” 安然今年三岁,年幼的他自然不知道温意是谁,只是听着父王和母妃一直说,便问道:“父王,谁是温意啊?” 宋云罡抱起安然,在他稚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道:“温意,是你义母,没有她,就没有你母妃,没有小安然,所以,温意是安然和母妃的救命恩人。” 安然似懂非懂地扑闪着大眼睛,“那义母长什么样子啊?” 王妃含笑道:“你义母是天下间最美丽的女子。” “比母妃还要美丽吗?”安然抬头看着王妃,胖乎乎的双手在王妃身上乱探,找糖糖。 王妃道:“比母妃美一百倍,人的美,不是在容貌上,而是在心灵上,安然懂得吗?” 安然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懂得,美丽就是美丽,不美丽就是不美丽。” 宋云罡与王妃相视一眼,眸子里全是温馨的笑意。他们都知道,眼前的幸福得来不易,他们要珍惜。 宋云谦与温意心事重重地回了府,刚好,朱方圆来找温意,一手抱着炭头,一手牵着毛主任。 宋云谦淡淡地看了朱方圆一眼,“你来做什么?”他对朱方圆的敌意,源自两次看到他跟温意亲热的态度。虽然温意力证他们之间没事,他还是看朱方圆不顺眼。当然,看在朱老将军的份上,他也没有对他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 朱方圆倒是对宋云谦没有什么敌意,他笑盈盈地道:“炭头病了,我带它过来给温意看看。” “炭头?”宋云谦陡然变了脸色,“你说谁是炭头?” 温意抱过炭头,道:“当然是它了,怎么会病了?你肯定又带他去游泳,拜托,你找个人陪你吧,不要总是折腾它们。” 宋云谦盯着炭头,有些牙痒痒地道:“你说这条狗叫炭头?” 温意笑意盎然地道:“是啊,好听不?” 宋云谦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温意和朱方圆面面相窥,朱方圆诧异地道:“他气什么啊?你得罪他了?” 温意摇摇头,也有些茫然地道:“不是我啊,刚才还好好的。”两人的眸光落在炭头身上,异口同声地道:“他不喜欢狗!” 第76章 温意中毒 第76章 温意中毒 虽然宋云谦不喜欢狗,但是因为炭头病了,所以温意还是把它暂时养在芷仪阁。 宋云谦连续两日都没有来芷仪阁,温意好生奇怪,但是估计他忙着,或者是想办法向皇上说赐婚的事情,所以没有太在意。 小晴很喜欢炭头,炭头好了些的时候,小晴就用暖水为它洗澡了,还一边洗一边逗玩,看着炭头甩水珠,她开心得哈哈大笑。 第三日,宫中传召,说皇上头风又犯了,让温意入宫为皇上治疗。 温意微怔,按理说皇帝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就算复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复发才是。她知道是计,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推却,只得求助宋云谦。 只是宋云谦那日去了军营,说了晚上才回来的,没办法之下,温意只得跟随宫人入宫。 宫人领着温意来到御书房,皇帝脸色不太好,他看温意的眸光也有些严肃冷凝。 温意行礼后便站立一旁,等待皇帝发话。 过了一会,皇帝方才缓缓开口,道:“这两日,怎地不见你入宫?” 温意道:“民女觉得,皇上应当庆幸民女没有入宫才是,这样代表皇上的龙体安康,一切大好!” 皇帝哼了一声,“朕没觉得大好,如今朕的头风又犯了,你来为朕按摩一下。” 皇帝声音夹着威严和愠怒,温意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只得从药箱里取出针包,只是皇帝却一挥手道:“不需要扎针,你只来给朕按摩就是。” 温意道:“皇上头风发作,自然是血液运行不畅通,按摩是无用的,只能针灸。” 皇帝蹙眉,“朕说不需要就不需要!” 温意却坚持道:“皇上,既然您让民女入宫为您治病,如何治疗,请皇上尊重民女治疗的方案。” 皇帝拧眉,声音冷凝,“朕问你,你跟谦儿是什么关系?” 温意陡然一愣,心中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还是原先的怀疑一直都没有放下过?她垂下头,用平静无波的声音回答说:“民女与王爷,并无任何关系。” 皇帝审视着她,“抬起头看着朕!” 温意深呼吸一口,抬起头用坦然的眸光看着皇帝。 皇帝瞧着眼前这个虽然温顺却有些倔强的女子,她真算不得很美丽,在这后宫里,容颜比她出色的大有人在。但是,她却让他魂牵梦萦起来。尤其国师那日跟他说了那些话,他心中对这个女子便越发的爱怜。只是也在那日,云罡来跟他说看见她与谦儿在宫外拉扯,神色暧昧,他很吃惊,随之而来的是震怒。 他按捺了两日,她没有再入宫,他登基二十余年,从没试过像现在这般坐立不安患得患失。所以,今日竟不顾帝皇的尊严,用病骗她入宫。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还像那日一般逼近她。 温意盯着他,之前一直退让,或许让他以为自己是有心的,看来,如今不表明心迹是不行了。 她道:“皇上的意思,民女心中明白,民女很感激皇上如此爱重,但是,民女曾经立誓,此生嫁给了病人,嫁给了医术事业,不谈男女之情。” 皇帝微愣,“你为何要立这样的誓言?再说,这个誓言未免荒谬,岂有女子不嫁人的道理?” 温意道:“民女觉得,男子之爱,也不过如是,皇上后宫宠妃无数,那些曾经都是年华美好,活泼可爱的少女,她们的心系在皇上身上,祈求皇上的顾盼怜惜,渐渐地,年华流逝,心火熄灭。她们为了一个男人蹉跎一生,多么的可惜可怜可悲?民女认为,生命是很贵重的,贵重在于生命的短暂与不可再不可求,我实在不愿意为了一个男人,一段感情,耗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我宁可用我短暂的生命,去做一些我自己喜欢,而又觉得十分有意义的事情。若皇上怜惜民女,请准许民女自己选择自己未来的路,而不是把民女困于这华贵的牢笼之内,终生郁郁不欢。” 皇帝闻言,有些触动,他看着温意,久久没有说话。 温意心里没有把握说服皇上,她说出这番言论,已经做好了被降罪的准备,因为,古往今来,君王的威严都是不容挑战的。只是她这么说,也把自己和宋云谦的后路给掐断了。 许久,皇帝才缓缓地道:“然则,你认为与朕在一起,便会耗费你的生命耗费你的时间?你是没有信心朕可以给你幸福怕朕迟早有一日会厌倦了你?朕可以保证……” “皇上!”温意打断他的话,“不要故意曲解民女的意思,民女很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日子,不想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怜惜而委屈自己去做一些自己都轻视的事情,民女不喜欢这样。” “朕不会叫你委屈!”皇帝低声道。 温意摇摇头,“但是,民女认为,两人能够走到一起,必须有一个必要的条件,这个条件便是互相深爱。民女敬重皇上,但是仅限于敬重,并无其他。” 皇帝眉心跳动,微愠道:“你不要不识好歹,这天下多少女人想得到朕的喜爱朕都不屑一顾,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更不要试图挑战朕的怒气,后果你未必能承受得起。” 话说到这里,温意反而轻松了,她淡然一笑,“有什么后果是民女承受不起的?不外乎是一死罢了!” 皇帝震怒,“你的意思是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入宫?如果朕执意要封你为妃你又当如何?” 温意毅然抬头,一字一句地道:“那么,皇上此生都不会再见到民女。” 皇帝拂袖,回到龙椅上坐着,眉心跳动,青筋爆现,他往日留了胡子,但是两日前就全部剃掉,如今张了青青的胡茬,更显年轻些,但是,再显年轻,他知道自己已经是年逾四十的人。他心中多少会有这样才猜测,温意是因为他年纪大,所以不愿意接受他。 而更重要的是,他登基至今,还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敢漠视他的命令。所以,一时半会,他也想不到应该如何惩治眼前这个女人。 良久,他盯着温意道:“朕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回去好好地想一想,朕等你的答复,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温意还想说,只是皇帝却伸手禁止了,“别不识好歹,有些事情,总要深思熟虑过才能透彻。” 温意知道这已经是皇帝的底线了,她若再不知好歹地进言,只怕就要被扣押起来了。她微微福身施礼,“民女告退!” 温意出了御书房,只觉得胸口有一块砖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深呼吸一口,往前走一步,脑子顿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心中觉得不妥,莫非是大限提早来临了? 心头突突地跳着,血液几乎凝固了,这种认知让她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不舍。她甚至,还来不及跟宋云谦说一句道别的话。 她扶着圆柱休息了一会,小德子见她有异样,上前问道:“温大夫,您不舒服?” 温意摇摇头,顿时眼前一黑,双脚一软,人就骨碌骨碌地滚下了石阶。 “温大夫!”小德子发出惊喊声,“来人啊!” 皇帝猛地拉开们冲了出来,见此情况,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下去抱起温意,拍着她的脸喊道:“温暖,温暖,你醒醒,你醒醒!” 温意微微睁开眼睛,觉得双腿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传来,这种久违的痛感,让她更加的恐惧,上一次她死的时候,也有这样的痛楚,她深呼吸一口,却发现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她慌乱地抓住皇帝的手,“我……放心不下他……”话还没说完,一股黑暗席卷了上来,吞没了她。 她的手一垂,头重重地落在皇帝的怀中。 皇帝白了脸,伸手探向她的鼻息,感觉她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还轻轻地吹拂在他手指上,他抱起温意,大喊道:“传御医!” 皇帝直接抱着温意进了御书房的偏殿,放在长榻上,御医很快就来了。 来的有两位御医,一位是温意曾经救过的上官御医,一位是龙飞。 两人为温意检查,皇帝心急,怒问道:“怎么样?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晕倒吗?” 上官御医回身道:“回皇上,温大夫身体有多处的伤口,而且这些伤口有发炎的迹象,这都不是问题,伤口只要仔细处理就能好,至于她为何会忽然昏倒,应该是她中了慢性毒所致的。” “中毒?好端端的为什么会中毒?”皇帝骇然,“她所中的是什么毒?可有解毒之法?” 上官御医道:“回皇上,此乃西域的一种慢性毒,所幸中毒不深,只要服用几日解毒的方子,就可无恙。这种慢性毒,一般没有半月左右发现不了,可能是因为温大夫有伤在身,身体比旁人虚弱些,所以这毒性入侵过快,导致她晕倒,也幸好她晕倒了,否则,这毒再吃上十天半月的,怕是神仙难救。”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到底是什么人要置她死地?” 龙飞回答说:“皇上,按照这个分量下去,半月后必死无疑。其实要调查也不难,因为这种毒有些奇特的味道,必须和食物混在一起,掩盖其味道,所以,调查负责温大夫饮食的人就能水落石出!” 皇帝立刻下令,“传宁安王爷入宫!” 上官御医连忙阻止,道:“皇上,稍安勿躁,或许温大夫心中有数,因为她自己本身是大夫,应该熟知毒性,断不可能被人下毒了也不知道,不如,等她醒来问过她才做决定,莫要提早打草惊蛇。” 皇帝不以为然,“若她知道,怎么会愿意服食?她虽然是大夫,但是也只是擅长针灸,未必对毒性了解,朕不能容许任何人伤害她。”话到最后,竟然一丝狠辣之意。 第77章 入宫接人 第77章 入宫接人 温意悠悠转醒,她头已经晕得要紧,只是躺着不动倒也不觉得十分难受,她看着皇帝,虚弱地问道:“我还没死?” 皇帝见她醒来,眉头一松,听闻她这句话,又忽地拧了起来,“刚醒来,说这晦气的话做什么?你不会死的,朕也不允许你死。” 温意伸手扶住额头,定一定神,刚醒来就听到这样的话,真叫她不知道如何给反应。 她问御医,“我怎么会晕倒的?”腿上的痛觉消失了,她心里略松,这样看来,不是大限将至的先兆。 上官御医道:“你中毒了。” 温意愕然,“中毒?怎么可能?” 上官御医蹙眉道:“你完全没有发觉吗?按理说这种毒并非十分高明的毒,身为大夫,你该能发现才是的。” 温意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皇帝皱着眉头,“你身边伺候的都是些什么人?会不会是她们做的手脚?” 温意想起自从嬷嬷和小菊走后,身边伺候的人便只有小晴了,但是小晴似乎也知道一些她的身份,应该不会对她下毒的。她脑袋有些混乱,她完全没有提防过这些。 皇帝见温意神色彷徨,心尖微微发紧,叹息道:“傻姑娘,你竟半点居心都没有,真要让你入宫,你还真的活不下去。” 温意哪里有心情说这个,虚笑一声,“所以,民女的坚持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皇帝却道:“担心这个,还不如想个法子把要对你下毒的人揪出来,还是算了,你暂时不要回王府居住,就留在这宫里吧,宫苑这样的多,你喜欢哪里就住哪里。” 温意见两名御医在场,皇帝又尽是说这些暧昧的话,烦恼极了,因着他是皇帝,又不能发火,只得推说自己头晕,说要休息一下,让大家都出去。 皇帝命御医去开药抓药,打发了出去,自个却坐在了温意身边。 温意只得翻身进里面,闭上眼睛装睡。 皇帝倒也不做声,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温意服输了,转身看着皇帝,无奈地道:“皇上说过给民女三天的时间。”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昏倒之时,说过放心不下他,这个他,是谁?” 温意一愣,“我说过吗?”她回想了一下,还真似乎说过,当时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想交代几句,所幸话没出口,否则,被皇帝发现她跟宋云谦的事情,不知道会使些什么手段。 她面容老实地道:“是我养的一条小狗和一头毛驴,这毛驴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陪了我好久。” 皇帝笑了一声,“毛驴?你还养了一条毛驴啊?你要是想念它,朕命人送进宫来。” 温意连忙阻止,道:“皇上,其实我休息一下就可以出宫了,再说,害我的凶手还没抓到,我心里总不踏实,我想回去亲自把凶手给揪出来,我想知道那人为什么要毒害我。”她这会儿说话,情急中竟往了自称民女,在皇上面前我来我去的,是犯了不敬之罪,所幸的是皇帝并不见怪,更没说要降罪。 皇帝摇头,“朕怎能把你置身于危险中?再说,你又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敌暗你明,难以对付,还是交给谦儿去追查吧。” 温意闻言,连忙摆手,“皇上切莫把此事告知王爷,这下毒事件是发生在王府里,我必须要掌握证据才能告知王爷,否则怕引起府中骚乱。” 皇帝却是半点不信,“就是因为发生在王府,才更要彻查,那歹人如今是毒害你,若他还存了心要害谦儿,谦儿一点防备都没有,岂不是十分危险?总之,这件事情,你就交给朕,朕一定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温意知道皇帝不好糊弄,再说下去,只会让他更怀疑,只得道:“那好,但是,为了不引起下毒之人的戒心,我还是想回去王府居住。这皇宫,我住不惯,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皇帝看着她,叹息一声,“也罢,朕答应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总要给你空间才行,既然你坚持,那朕让谦儿接你出宫。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不能够把自己置身危险中,否则,朕会立刻接你入宫!” 温意心中烦乱得要紧,只是此刻也只能先答应了。 宋云谦将近亥时才回府,刚进门,就听管家说宫里的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他问管家,“温大夫休息没有?” 管家道:“今日温大夫入宫为皇上治病,至今未回!” 宋云谦脸色一变,愠道:“为什么又入宫?父皇不是痊愈了吗?她又入宫做什么啊?真是没事找事。” 管家连忙解释道:“是宫里命人来宣的,温大夫想找王爷,王爷又去了军营,这皇命难违,温大夫无奈中只得跟着入宫了,公公中午就来了,等到现在,估计是有要紧事,王爷赶紧去瞧瞧。” 宋云谦急忙往正厅走去,小德子上前就行礼,“奴才参见王爷,哎呦喂,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叫奴才等了一天了。” 宋云谦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德子道:“王爷请马上起行,皇上估计大概都要震怒,奴才在路上和王爷细说就是。” 说着,便拉着宋云谦急急地走了。 刚上了马车,宋云谦就迫不及待地问:“小德子,你赶紧说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温大夫得罪了父皇?”他心中暗暗猜测,今日无端传温意入宫,无非就是因为那些事情,是不是温意拒绝,并且招认了她和他之间的事情所以惹得父皇震怒?他正正神情,心道:若温意说开了,那无论如何,也要逼父皇下令赐婚。 小德子道:“是不是得罪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温大夫和皇上在御书房说了一会儿话,奴才在门外也听得皇上震怒的声音,后来温大夫出来,刚走到石阶就晕倒了,后来御医……” “晕倒了?那她现在怎么样啊?”宋云谦急得脸色煞白,打断小德子的话问道,天啊,莫非是……他不敢想,不敢想。 小德子道:“王爷休要紧张,现在没事了,御医说她是中毒了,皇上说不许她出宫,但是温大夫坚持要出宫回府,皇上拧不过她,只得恩准,让王爷入宫接她。” “中毒?怎么会中毒的?谁下毒?”宋云谦俊美的脸布满阴霾,“是在宫里中毒的吗?” “不是,御医说是在府中中的,是慢性毒,因着温大夫最近身体虚弱,加上今日情绪激动,所以毒性激发了出来,御医说幸好今天毒发了,不然吃上半月,就神仙难救了。”小德子一直在御书房偏殿听着御医的话,所以十分清楚。 宋云谦听着,额头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天啊,想想都觉得怕,若今天不毒发,那岂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她中毒了?他心尖微微发疼,等了三年,以为再不能见她,如今她回来了,又是那样的情况,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再出任何一点状况了。 马车驶入宫门,停在了育德殿附近,宋云谦下地疾行,小德子在身后喊了他一声,小声地道:“虽然今日在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奴才并不完全知晓,但是,奴才伺候皇上多年,多少明白皇上的心意,王爷最好放轻松些,收起您这副要杀人的表情。” 小德子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但是在宫中混的日子长了,又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宋云谦皇后所出,是嫡皇子,被立为太子的呼声最高,他自然也愿意跟宋云谦靠拢。 宋云谦听了小德子的话,心中那股彷徨慌乱的感受又涌了上来,他缓一缓脚步,对小德子道:“你说得对,幸好你提醒了本王。” 小德子笑笑道:“王爷还是平常心吧,要紧张,也得回了府再紧张。” 宋云谦嗯了一声,点头行走。 进了御书房,小德子首先进去禀报,本以为皇帝会震怒他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谁知竟没有半点愠怒,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他来了?” “回皇上话,今日王爷去了军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所以这会儿才能入宫。”小德子解释道。 “嗯。朕知道了,让他进来吧。”皇帝打发小德子去。 温意已经睡着了,在酉时的时候,她就已经昏昏欲睡,御医开的药里,有安眠宁神的药材,让她在沉睡中把毒性排出来,只是药性过猛,她的脸整张白透了,发鬓一直渗着汗水。 宋云谦见到温意苍白的脸,心中一痛,只是皇帝跟前,也不敢表露什么,端一端神情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温和地道:“今天辛苦吗?” 宋云谦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之意,他心底,其实还是期盼着父皇的关怀,遂轻声回答说:“回父皇,儿臣不觉得辛苦。” 皇帝嗯了一声,“朕对你寄予厚望,你莫要辜负了朕。” 宋云谦道:“儿臣会竭尽所能,为国家效力的。”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嗯,那就好,你接温大夫出宫吧,她中了毒,你命诸葛明好生为她解毒,还有,把下毒之人给朕揪出来,朕平生最痛恨的便是躲在背后下毒的人。” “是,儿臣遵旨,那儿臣立刻带温大夫出宫。”宋云谦心急要带走温意,便想上前动手抱她,只是刚一动,便觉得不妥,便又站住了身子。 皇帝道:“你先让她睡一会,要不干脆今晚就留在宫内明日再出宫。” 宋云谦哪里肯?当下便道:“父皇,若她留在宫中过夜,只怕会引起下毒者的警戒心,打草惊蛇,到时候要抓凶手就难了。”他见皇帝脸色不好,便又道:“不如等温大夫醒来,问问她的意见,若她同意出宫,就连夜出宫,若她身子不允许或者想留一晚,就在宫内留一宿。” 皇帝这才点头,道:“嗯,也好,她这个人颇有主见的。”他看着宋云谦,道:“咱们父子爷俩,好久没有说过话了,你陪朕说说话。” 第78章 前路茫茫 第78章 前路茫茫 宋云谦脸上泛起温暖的神情,道:“好!” “咱们出去说话,莫要吵了她睡觉。”皇帝柔柔地注视着温意一会,宋云谦瞧得胆战心惊,方才那一抹温暖化作恨意,恨不得把他一直敬重的父皇给丢出去。 宋云谦苦涩地瞧了温意一眼,握紧双拳,心如在油锅上煎一般焦虑难受。 皇帝命人准备了几道小菜,有暖了酒,便有太监捧着牌子过来,“皇上,今晚还没翻牌子呢。” 皇帝蹙眉,“翻什么牌子?没见朕和王爷在说话么?” 太监应声下去了。 宋云谦有些不自然,虽然是亲如父子,但是父皇的性事,他还是不想听。 小德子在旁边伺候,倒了酒说了声:“皇上请用,王爷请用!” 皇帝端起酒杯,微微用力摇晃了一下白瓷描青花杯子,酒便洒落在他手上,他放下酒杯,小德子送上手绢给他擦手,他便一边擦手一边对宋云谦道:“这么好的酒,洒出来是不是浪费了?只是,朕的手却有了酒香。” 宋云谦虽然不明白他说什么,但是也只得应了一声,“是的,请父皇教诲!” 皇帝凝视着他,道:“朕的意思很简单,温意是很好,但是她已经死了,你和她之间的一切,都会留在你的记忆里,提醒你生命里曾经有一个你这么深爱的女子。你也应该忘记她,重新开始了。” 宋云谦规规矩矩地坐着,神色不动,只道:“儿臣明白!” “你明白,可你从不做,朕知道你情深,可你宁安王府一脉,至今还没有子嗣,你莫非要为一个女人,守一辈子的身么?朕已经命皇后为你寻个好女子,你堂堂宁安王府,怎么能没有王妃?”皇帝蹙眉道。 宋云谦愕然抬头,下意识地拒绝,“父皇,儿臣不想娶妃!” 皇帝微愠,“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朕已经决定了,不容更改,你为温意伤心三年什么都足够了,是该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了,你母后背地里为你掉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她就你一个儿子,指望全都在你身上,你岂能任性妄为?再说,你皇祖母年事已高,一直就盼着你给她抱个重孙,你怎忍心叫她失望带着遗憾走?” 宋云谦脸色如死灰一般,他猛地抬头,道:“儿臣可以娶,但是,儿臣要自己选王妃人选。” 皇帝盯着他,“你有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小姐?” 宋云谦深呼吸一口,道:“儿臣确实有喜欢的人,这人一直在儿臣府中住着……” “哐当……”只听得里屋传来哐当的声音,接着是温意的尖叫声传来,皇帝与宋云谦脸色一变,宋云谦正要冲进去,小德子一把拉住他,只愣了那么一会,皇帝已经疾步跑了进去。 小德子站立的位置,是刚好可以看到温意的长榻,所以,他能看到温意是故意摔掉东西的,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阻止宋云谦说下去。所以,小德子在见宋云谦要冲进去的时候,适时拉了一把,否则,以他这么紧张的神色,皇帝定然起疑。 然而宋云谦已经顾不得了,他正要跟父皇说他喜欢的人就是温意。 所以,他甩开小德子,疾步跑了进去。 皇帝已经先他一步进了内室,只见温意赤脚站在地上,披头散发,抬起略显苍白的脸,地上,摔破了一只药碗,她站立的位置,旁边就有一块碎片。 皇帝急声道:“不许动!” 他冲过去,一把抱起温意,把她放在长榻上,着急地问道:“有没有弄伤?” 温意摇摇头,眸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宋云谦,眸子里含着千言万语,就是无法言说出口。 宋云谦额头青筋尽露,双拳紧握,眸子里射出冷凝愤怒的光。 “怎地这么不小心?”皇帝舒了一口气,“幸好没伤到自己,否则朕可心疼了。” 温意道:“我想喝杯水,没想到双手没力,竟打翻了药碗。” “你要喝水喊人就是了!”他回身,冲小德子喊了一声,“你怎么办事的?怎地不安排宫女在她身旁伺候?” 小德子惶恐地上前,道:“奴才是以为温大夫睡着了,免得宫女毛手毛脚的吵醒她,这才安排人出去的。” 皇帝这才息怒,又问小德子,“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小德子道:“回皇上的话,如今酉时末,再过半刻便是子时了。” 皇帝嗯了一声,对温意道:“马上就子时了,不如今夜先不出宫,在宫内留一宿,这天看着就又要下雨了,免得来回奔波,累了身子。” 温意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逃离这个皇宫,一分钟都不想多留,哪里愿意多留一晚?当下便道:“不了,民女虽身在宫中,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要毒害民女的凶手绳之以法,皇上,有王爷护送,民女没事的。” 皇帝沉吟片刻,道:“也罢,免得打草惊蛇,你们去吧。”他回头看着宋云谦,郑重地吩咐,“你一路上好生照顾她,莫要出什么乱子。” 宋云谦隐忍不发,敛去眼内的烟波浩瀚,道:“是,儿臣遵旨!” 宫女搀扶着温意出门,门口已经备下了肩舆,温意上了肩舆,皇帝又道:“不必太过忧心,这凶手迟早能揪出来,找到凶手,你就安全了。” 温意低头谢过皇帝,轿夫抬起温意,宋云谦紧跟在后,离开了御书房。 上了马车,宋云谦一把抱住温意,恨恨地道:“到底是谁要下毒害你?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 温意手心冰冷,伏在宋云谦的胸口,疲惫地道:“谦,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法子!” 宋云谦握住她冰冷的手,他记忆中温意的手一向都是温暖的,这般冰冷,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三年前她死的时候,他抱着她三天三夜,感觉到她的身子在他怀里慢慢地冰冷僵硬,那是怎生绝望的一种情绪?如今因着她冰冷的手,三年前失去她的痛楚又在泛滥上心头,折磨得他连呼吸都是疼痛的。 她把今日在御书房与皇帝的对话都告知了他,末了,又道:“所以今晚你要说出来的时候,我才会这么紧张,谦,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我不能再把你拖进这浑水之中,皇上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应付,你千万不要逞强。” 宋云谦摇摇头,“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说这个死字,本王怕得很,从今之后,本王不会让你入宫,本王明日便入宫去找母后,父皇说命母后为我寻一个正妃,本王要跟母后言明,此生,非你温意不娶。” 温意想起皇后那酷似自己母亲的容貌,下意识地摇头,“不要,若因我们的事情连累皇后,你于心何忍?既然我今日已经跟皇上说了此生不嫁,那么,想来他也不会太过勉强我。” “你岂能此生不嫁?本王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永永远远,任谁都不能分开我们。”宋云谦抱住她,咬着牙许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算,过了眼前这一关才是要紧的。” “你不知道父皇的性子,他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得不到,你说此生不嫁只能暂时敷衍他一阵子,他现在兴许有耐性等你想清楚但是他的耐心一过,便会强行下旨要你入宫,逆旨而行,下场是什么你很清楚。” 温意在他怀中泛起一朵苍白的微笑,能给她拖半年时间足矣,看自己如今的身子,大概也就是半年左右的时间。 回了府,温意强行行走,不要宋云谦扶着,怕下毒之人起疑。 宋云谦留在温意屋中,抱着温意入睡,温意睡着了,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一直回想着今晚所见的一切。他心里有种绝望在漫生,若那人不是父皇,是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有半点害怕,他有足够的能力和他争夺。但是,偏偏那人是当今帝王,他的父亲。 近年,皇帝虽然对他亲近,但是到底常年的威严摆在那里,他与皇兄从小就怕他,近几年的亲厚,并不能抹去年少时候的敬畏,跟父皇斗,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输了心理,他知道,这场战,要比这三年来在战场上任何一场恶战都难打。 但是,他不能再失去温意,他只要一想到父皇抱着他最深爱的女人,胃里便一阵翻滚,恶心得全身都起鸡皮疙瘩,还有那伴随而来的愤怒和伤心。 至于温意说的大限,他最近一直都命人寻找天下的能人异士,他始终相信,温意之前能附身在杨洛衣身上,能附身在这具身体上,一定可以再附身到另一具身体上。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转眼,雨声渐渐大了,打得檐头铁马铮铮作响,那冷雨伴随着凌厉的初冬的寒风,从微启的窗户中飞溅进来,烛台上的蜡烛嗖地一声被吹灭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气温像是陡然就下降了,他轻轻起身,把窗户关严实,然后摸索回到温意身边睡下,他摸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心方定了一些。 有她在身边的日子,纵然前路艰险,却到底还是踏实的,至少,还有盼头。 他几近天亮才睡着,温意一直都没醒过,喝了御医开的药之后,她几乎一直都是昏昏沉沉地觉得困,除了在马车上与宋云谦说话的时候略清醒之外,其余时候,都困得睁不开眼。 所以,两人这一睡,竟然睡到了巳时还没醒。 直到门外响起了柔妃的声音,这才惊醒了宋云谦! 第79章 最毒“女人心” 第79章 最毒“女人心” 宋云谦蹙眉,侧身看了温意一眼,见温意在睡梦中似有不安之意,便俯身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睡吧宝贝!” 温意眉心的不安渐渐散去,神色也渐渐松懈下来,继续陷入沉睡中。 宋云谦披衣起身,门外小晴正在尴尬地拦阻柔妃,“温大夫还没起来,娘娘要不晚点再来吧。” “还没起?是不是身子不适?你没照顾好温大夫吗?”柔妃的声音有些焦虑。 “不是,没有,娘娘,总之娘娘还是晚点再来吧!”小晴也不好说宋云谦在里面,只是一味地拦阻。 柔妃道:“也罢,让她好生休息吧。” 小晴松了一口气,“奴婢送娘娘!” 宋云谦拉开门,柔妃刚转身,听到门咿呀一声开启,她又回过头来,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在唇边,她愕然道:“王爷?” 宋云谦嗯了一声,“你过来找她,有什么事?” 柔妃怔愣着摇头,“没事,就是想找她说说话,既然王爷在,那,我回去了!”她仓皇地转身,神色有些茫然,脚步不稳,她身边的侍女连忙扶住她,“娘娘小心。” 宋云谦问小晴,“她每日都来吗?” 小晴回答道:“回王爷,柔妃娘娘经常过来看温大夫,她对温大夫很好的。” 宋云谦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三年,本王确实也冷落了她。”三年前,他因为怨恨柔妃的告状,他觉得柔妃间接害死了温意,所以对她十分冷漠。如今温意都回来了,那他也应该放下对她的敌意。 他回头见小晴手上拿着一包东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小晴含笑道:“是娘娘送过来的花草茶,温大夫很喜欢花草茶,柔妃娘娘知道之后经常送些过来。” 宋云谦顿时起了疑心,取过她手上的花草茶,仔细地看了一下,道:“你让诸葛明过来一趟。” 小晴见宋云谦神色凝重,也就不敢再问,急忙便去了。 诸葛明来的时候,温意还没起,宋云谦与他坐在暖阁里,取出花草茶,道:“昨日温意在宫里晕倒了,御医说她中了毒,而且中了有好几天,我怀疑府中有人要害她。” 诸葛明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那她没事吧?” “御医开了些解毒的药,为她清毒,服上几日就没事了。你看看这包花草茶,有没有被人下毒了?”宋云谦道。 诸葛明打开花草茶,细细地研究一番,然后又小晴泡了一壶开水过来,他把花草茶浸泡,然后用银针探毒,最后摇摇头,“没毒!” 宋云谦不相信地看着他,“你验清楚了吗?这府中会对她下毒的,除了洛凡,还有旁人?” 诸葛明道:“真的没毒,我肯定!” 宋云谦神色深思,“若不是她,会是谁?看来要从她身边的人开始彻查了。” 诸葛明道:“等她醒来之后,我为她把脉看看,推算一下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人下毒的,咱们再从这个线索开始追查,只是,千万不要声张。” 宋云谦也深以为然,他蹙眉道:“看来要为她找几个可信的人安排在她身边,没有人保护她,本王不放心。” 诸葛明见他神色沉郁,知道定然是发生了些事情,他问道:“出事了?” 宋云谦眸光内敛,轻声道:“父皇昨日已经跟她挑开了,要她入宫为妃。” 诸葛明倏然起身,瞪大惊愕的眼睛看着宋云谦,“他……这怎么能够?温意是他的儿媳妇。” 宋云谦抬头看他,“但是,这只是我们知道而已。” “那为何不坦白?就算会降罪,也总比现在的情况要好。”诸葛明不能够接受,有些生气地看着宋云谦。 宋云谦无奈地道:“已经来不及了,皇兄命国师向父皇进言,要把死去的宁安王妃册封为太子妃,换言之,国师要逼皇上立本王为太子,若让父皇知道温意死而复生,这样的事情他一定垂询国师,到时候难保国师不会兴起风浪,本王不能把温意置于危险之地。而且,那日小德子跟本王说,国师跟父皇进言,说温意脚踏七星而来,面相贵不可言,日后诞下的孩子,会君临天下,所以,父皇认为温意能够为他生下一个天命所归的皇子。另一方面,他不会允许温意嫁给旁人,因为,一旦温意产子,若她所生的儿子会君临天下,意味着,宋家江山不保。” 诸葛明冷笑,“真是荒唐!” 宋云谦神色疲惫不已,道:“父皇性子要强,本王与皇兄虽然早成家,但是对我们一直存着戒心,迟迟不愿意立太子之位。其实他的想法也知道,他要再生一个皇子,宁可立年幼的皇子为太子,太子年幼,身后并无势力,可以在他掌控当中。” 诸葛明沉默了片刻,道;“他自己是过来人,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 关于皇帝夺位的那一段往事,其实朝中许多人都知道,宋云谦与诸葛明也知道。当年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年少气盛,加上迫于做些成绩出来,所以难免急功近利,又加上政见多和先帝不合,因此经常被先帝训斥打压,甚至,先帝还曾经几次震怒要废掉他太子之位。 他身后有一群谋臣,眼见他的委屈,竟怂恿他逼皇上提早退位。而先帝压根没想到他竟敢这样做,所以毫无防备,当皇城被他的兵马围困之时,已经太迟了。 先帝被迫退位,一个月后还死了,当时虽然说是暴病而死,但是很多人怀疑他是自尽的。 当然,皇宫对外的宣布,是先帝因为身怀重病所以提前退位。先帝死后,皇帝三日三夜不眠不休,为先帝守灵,落了一个孝子的名声。 大概因为这一段前尘过往,所以皇帝心中对太子之位一直有戒心,直到如今还没确立太子之位。因为他知道,一旦有人被立为太子,就意味着太子身后自然而然地会形成一股势力。 因着这点,所以镇远王爷宋云罡用温意的死逼皇帝立宋云谦为太子,其实,就是要皇帝对宋云谦有戒心。 如今宋云谦军功显赫,又被封为飞鹰将军,更得三军拥戴,皇帝其实已经感受到危机,如今被国师一说,对宋云谦的戒心顿时上升十倍不止。 “这不行,那也不行,咱们就这么干等着?总要做点什么吧?”诸葛明有些泄气,确实目前的形式对他们而言不利,动辄得咎。 宋云谦把手放在膝盖上,紧紧地攥住膝盖,手背上的青筋暴现,他狠声道:“他昨天说让本王娶个正妃,让母后为本王打点,他心里盘算什么,本王清楚,但是,本王绝对不会妥协。” 诸葛明盯着他,“不妥协,能怎么样?谦,他现在处处防备你,你若是抗旨不遵,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最清楚的。” 宋云谦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一直涌出,他当然清楚,当年父皇的几个兄弟,全部都用各种罪名斩了,而唯一能逃过一劫的,便只有九皇叔。 其实父皇很爱他,但是,他更爱的,是他的帝位,但凡有人危及他的位置,他会失去理智,失去亲情,失去一切,唯独不能失去他的皇位。 权力,会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温意在诸葛明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了,偏厅离她的寝室其实也有一段距离,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轻,但是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小晴进来看她,见她睁开眼睛发呆,不由得问道:“温大夫,您好些了吗?”昨晚温意回来的时候,是宋云谦抱回来的,今日又见她这么久还没起床,便知道她身子不适。 温意道:“我没事了,昨天累得很,睡过头了。” 小晴道:“奴婢去回禀一下王爷,王爷交代说温大夫醒了要告知他。”说吧,便往偏厅而去。 宋云谦与诸葛明一同进来,诸葛明让小晴出去然后再为温意把脉。 宋云谦在边上,时而看着她,时而看着诸葛明,眉头一直紧蹙。 “怎么样?”他见诸葛明松开温意的手腕,便连忙问道。 诸葛明道:“这种毒,叫女人心。是慢性毒,重剂量下药会引致呕吐腹泻,反而不会致命,相反,若每日在饮食中添加一点,久而久之,毒性慢慢入侵肺腑,便危及性命。” “女人心?”温意微微怔愣,“这名字这么的优美,竟然是毒药的名称?真是可惜。” 诸葛明含笑道:“优美?女人心可以很恶毒的?这种毒在很多国家的后宫都十分风行,这种慢性毒,让人一点一点地死去,而下毒之人,有足够的时间脱身。也因为宫斗的毒药,所以被人取名为女人心。” 温意浑身打了个冷战,宫斗,这在她的认知里,只是一种电视剧或者是小说的类型。其实小说和电视,取材都源自生活,想来古代的后宫,都会斗个你死我活吧,纵然史书上对后宫描写不多,但还是很多野史流传了下来。 若没有皇帝说要立她为妃的事情,她也许也不会太在意,但是,她分明还记得皇帝知道她中毒之后说过一句话,她若入宫,真的是怎么死都不知道。换句话说,他从来都是认真的,他真要她入宫。 宋云谦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缠,安慰道:“不用怕,有诸葛在,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温意眼里有和煦的笑容,冲开她脸上的阴翳,她轻声道:“我知道!” 第80章 不相信有那样的世界 第80章 不相信有那样的世界 可儿的身子复原得很快,十天左右,就能够下地行走了,但是身体虚弱,也只能是在屋子里行走几步,可瞧在众人眼中,总是欢喜的。 温意这日来为她针灸,可儿命侍女准备了各种好吃的招待温意。 她坐在温意面前,穿了一件素白的锦衣,因着天气转冷,又加了一件滚银边红色绣粉红梅花披风,脸上的皮肤因为这红色披风增添了几分红润。 她脸上含着一抹浅笑,用闪着感激的眸光看着温意,“温大夫,要不是你,大概我现在还继续睡在床上,我要好好谢谢你。”说着便把她的手放在桌面上让温意把脉。 温意用手扣住她的脉搏,道:“说这些话干什么啊?我是大夫,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况且,王爷给我很高的诊金。” 可儿低着头看她的手,不甚在意地问道:“哦,对你,你跟我师兄是什么关系?” 温意笑了笑,“能有什么关系?说深了点就是朋友吧。” “那你可愿意把我也当作朋友?有位神医做朋友,可是我无限的光荣呢。”可儿吐着舌头笑道。 温意喜爱她的天真,心中欢喜,道:“那当然好,你要是做我妹妹更好。” 可儿大喜,“真的?你愿意认我做妹妹?” 温意放开她的手,道:“有你这么一位漂亮又懂事的妹妹,是我毕生修来的福气。” 可儿当下便起身,盈盈一拜,“那妹子见过姐姐!” 温意欢喜,拉着她的手道:“快坐下,姐妹之间,哪里会这样拘礼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再过几天,就能够出去呼吸新鲜自由的空气了。” 可儿笑道:“我都迫不及待要出去了,还有,连续喝了几日的清粥和汤水,我这肚子里每日都在打鼓呢,快馋死我了,现在就是给我一块大肥猪肉,我都能一口吞下去。” 温意笑了,“傻瓜,你肠胃暂时还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只能喝粥和汤水,过几天吧,慢慢添加,适当地吃一些软绵的饭,是可以的。” 可儿瞧着满大桌的点心,道:“哎,这些东西,我只能看了,姐姐,你快点吃,我自己不能吃,看着别人吃也开心啊。” 温意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见她用殷切的眸光看着自己,便拿起筷子吃了几块白糖糕。 可儿羡慕地道:“好吃吧?我再过几天就能吃了。” 温意见她这般的天真,不禁好笑,“是的,让诸葛明为你开些调理肠胃的药,你很快就能吃东西了。” 可儿用双手托着腮,忽然有些动情地道:“以前我就一直梦想过有个姐姐,现在真的有了,这感觉很好。” 说着的时候,宋云谦也来了,他刚进门就听到可儿的话,便打趣道:“怎么,有了姐姐,就忘师兄了?有师兄的感觉不好么?” 可儿笑盈盈地道:“谁忘记你呢?这谁都能忘记,唯独不能忘记师兄啊,再说,虽然现在我喊温大夫为姐姐,来日,指不定是要改口叫嫂子的。” 宋云谦顿时便乐了,“哟,你足不出户,哪里来这样的念头?你师兄要娶,人家还不一定嫁呢。” 说着,便紧挨着温意坐了下来,顺手就搂着温意的肩膀,“对不对啊温大夫?” 温意笑着掰开他的手,“得了,也不怕可儿笑话你!” 可儿满脸促狭的笑,“他哪里怕人家笑?往日跟青儿还不是这般的要好?可惜人家青儿喜欢牛哥哥,不喜欢他。” 宋云谦伸手打了可儿的头一下,“陈年往事,你提来做什么啊?说起来,本王都好久没见青儿了,不知道她现在和阿牛怎么样了。” 温意好奇地问道:“青儿是谁?没听说过的。” 可儿笑道:“青儿是我师姐,长得可漂亮了,又善解人意,师兄当年刚人家表白,就把人家吓跑了,连夜跟阿牛哥私奔,现在也没有消息呢。” 温意斜眼瞧着宋云谦,“想不到你当年还挺浪漫的啊!” 宋云谦脸色微红,“当年十几岁哪里懂得什么叫爱情?其实现在回想起也觉得好笑,青儿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又爱笑,喜欢帮人,本王觉得她好,便以为是爱情。” 温意淡淡地道:“也许那时候才是纯洁的爱情!” “你懂什么?”宋云谦斜她一眼。 温意意态闲适地道:“怎么会不懂?我也年少过。” 宋云谦哼了一声,“然则,你也曾经有过喜欢的人?” “当然,年少的时候,总会暗恋过三五七个人,学生时代,恋爱就是家常便饭。”其实温意夸大,她念书的时候就是个书呆子,虽然不少人追,不过最后都被她吓跑,因为她恋爱就只有一个活动,那就是拉着人家陪她念书。 宋云谦瞪直眼睛,“还不止一个?天啊,你这个女人够水性杨花的!” 可儿笑得几乎打跌,“有人吃醋了,得了,你们不要在我跟前打情骂俏,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这还单身着呢。” 宋云谦瞧了她一眼,“你要嫁人,师兄保证把全京城最有才情的男子都齐集过来让你慢慢挑选。” 温意笑道:“你偏心,我也要挑!” 宋云谦做了个帅气的姿势,“不必了,全京城最适合你,最有前途的男人,已经在你面前了。” 温意与可儿一同伸手打她,齐声道:“臭不要脸!” 宋云谦躲开,拉着可儿的手道:“不过,说正经的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为你找个好人家了,女子总要嫁人的。” 可儿伸伸懒腰,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说过,我此生不嫁!” 宋云谦急眼了,“怎么能不嫁?你不嫁,师兄如何对得住师傅临终嘱咐?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本王会替你张罗!” 开始还是说笑,忽然说得正经,可儿眼圈红了,她别过脸,“你是觉得我碍手碍脚了是不是?不想照顾我了是不是?所以你要把我丢给旁人,这样对爹就有交代了是不是?” 宋云谦蹙眉,“师兄哪里是这个意思?不过是为你幸福着想。” 可儿抬头看他,“我的幸福我自己会争取,你知道什么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说要为我张罗,要是我随便给你娶个王妃,你愿意吗?” 宋云谦被她一句噎住了,愣了半响,道;“你这个死丫头,竟然开刷你师兄了?” 温意道:“婚姻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当然不能草率,女子不是要嫁天下间最好的男儿,而是要嫁最适合的男儿,你让可儿自己挑选,我相信,她有她的缘分。” 可儿嘴巴一撇,瞪了宋云谦一眼,“还是姐姐懂我。” 说完,她缓缓起身,“好了,我累了,你们去忙你们的事情吧,说这个心情多不好啊!” 宋云谦郁闷地道:“你们两个连成一线,本王哪里有说话的份?再说,婚姻大事怎么可能会心情好不好,小小丫头,竟这般的固执。” “那叫有主见好不好?”温意对他的专制有些无奈。 宋云谦见温意也这样说,只得作罢,“好吧,你去休息吧,当师兄没说过!”说着,起身扶着可儿去床边,为她盖好被子压好被角。 宋云谦牵着温意的手离开,温意脸上还带着微微笑意,可儿让她心生怜惜,她在家里是最小的妹妹,一直希望有个妹妹能给她疼爱,现在遇到可儿,又是这般的漂亮伶俐,她欢喜得跟什么似的。 宋云谦握住她的小手,轻声道:“可儿也着实让本王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有主见是好事。”温意不认同他的想法。 宋云谦道:“你不知道,师傅临终前曾经叮嘱本王要好好照顾她,她今年都二十二了,是老姑娘了,再不嫁人,过多两年,年老色衰,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温意无语,“二十二,算什么老姑娘?在我们乡下,二十二是最青春的年华。” 宋云谦问道:“对了,很少听说你的乡下,不如说说你的乡下吧。” 温意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忧伤,道:“说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乡愁!” 宋云谦瞧着她,“其实本王还是不大相信你是从一千年后过来的,这让人无法想象。” 温意笑了笑,“有什么无法相信的?我这种魂魄穿过来的是最常见,还有些人是连着身体穿过来呢,他们无意中闯进时光隧道,又不知道中间发生些什么错乱,总之,机缘巧合吧!” 宋云谦想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还说你这种是常见的,也就是说很多了?你认识有人是连着身体穿过来的吗?” 温意不想告诉他朱方圆的身份,所以摇摇头,“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有。” 宋云谦有些向往地道:“本王还真想去你们那个世界看看呢,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境况。” 温意道:“民主,开放,高科技……” “什么是民主?什么是高科技?”宋云谦像个问题儿童一般,没等温意说完,就发问他不懂的东西。 温意道:“民主这个词呢,跟你这个封建皇朝的人说,是说不通的,你也不明白。至于高科技嘛……”温意抬头看了看天空,“你见过月亮吧?月亮上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吗?” 宋云谦嗤笑,“莫非你知道?” 温意道:“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在我们那个年代,已经有人登陆月球,也就是月亮……” “越发荒诞了,你还不如说你们那里的人能够摘取月亮呢。”宋云谦压根就不相信,确实,温意所说的,已经超出了他的接受能力范围。 温意耸耸肩,不再言语。 第81章 糕点有毒 第81章 糕点有毒 温意服用了几日解毒的方子,宋云谦见她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甚至眉心隐隐透着黑气,便又命诸葛明来为温意把脉。 诸葛明来王府为温意把脉,他一边把脉一边蹙眉,最后放开温意的手,问道:“你这两天吃过什么?” 宋云谦见他神色凝重,担忧地问道:“毒没清除?” 诸葛明道:“不但没清除,反而严重了,相信是剂量相对增加了一点,所以导致她的脸色有些不好。” 温意愕然,“这段时间我吃东西都很小心,每一样我都用银针验过,是没毒的。” “你确定所有都验过?”诸葛明盯着她道,“你仔细想想,还有些什么是你吃过然后没验过的?” 温意凝眉想了一下,道:“除了在可儿那里吃的点心。” 宋云谦一愣,随即道:“不可能是可儿。” 温意也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是可儿。” 诸葛明道:“我也相信不是她,温意救了她,她视温意为救命恩人,不可能会对温意下毒,她没有动机。但是为了谨慎起见,还是验一下为好,你现在每日都去可儿那边,那你是每天都吃她做的点心?” “是的!”温意道。 宋云谦蹙眉,“如此说来,还真该要验一下!” 这日温意与诸葛明一同为可儿把脉,他看到桌面上的一桌点心,问道:“怎么备下这么多点心?你还不能吃这些东西的。” 可儿含笑道:“我是给姐姐准备的。” 诸葛明道:“哦,你还有这份孝心啊!能不能给我也吃点?” 可儿笑道:“说得我很小气似的,吃吧,吃吧,但是等我好了之后,你们也要给我弄一大桌一大桌的饭菜。” “馋鬼!”温意笑骂了一句,她看着可儿,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笑颜如花的姑娘会对她下毒。 诸葛明夹起一块白花蟛蜞糕放入口中,吃了两口,然后吐了出去,可儿愕然地看着他,“怎么?不好吃?” 诸葛明抬头用审视的眸光盯着她,缓缓地道:“这些糕点有毒!” 温意脸色陡然发白,“你说什么?” 可儿也是脸色一变,“你说这些糕点有毒?”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她吐了出来,脸色发白,“没错,有毒!” 宋云谦缓缓地从门口进来,他用复杂的眸光盯着可儿,“本王竟不记得,本王的这位师妹,是用毒高手。” 可儿抬头愕然地看着他,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眸光带着委屈和泪光,“你怀疑我下毒?” 宋云谦冷冷地道:“温意已经中毒好几天了,她所吃的所有食物里,都验过是无毒的,而她每日来你这里,都会吃你的糕点,现在验出你的糕点有毒,你让本王不怀疑你?” 可儿几乎要哭出来了,她愤然站起来,怒道:“我要是下毒,会在自己糕点下毒吗?还有,我真要下毒害一个人,那压根就没有人可以验出来。你也会说,我是用毒高手,这种来自西域的女人心,是最没品的,我还不屑用。” 宋云谦厉声道:“若不是你,为何会在你的糕点里验出来?” 可儿是真伤心了,眼泪委屈的泪水不断地落下,她恨恨地道:“好,就算是我下的毒好了,是我要害死我的救命恩人,你杀了我为姐姐报仇吧。”说完,把头一扭,看向妆台上有把小匕首,便往妆台扑过去,拿起匕首就要往自己的胸口刺过去。 宋云谦与诸葛明见她扑过去,还以为她还做什么,哪里想到她要自尽力证清白?所以当时并无阻止,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等看到她拿起剪匕首对着自己的胸口时,已经太迟了。 倒是温意见她这样扑过去,心中忽地一沉,觉得要出事,急忙就冲过去,她的身形,几乎一零点一秒就扑到可儿的面前来,她顾不得骇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快,急忙趁着可儿怔愣之际,夺下她的匕首。 温意死死地握住匕首,心里惊慌得要紧,若再慢一步,那可儿就真的没了。她觉得手心有些濡湿,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握在刀柄和刀刃中间,由于用力,刀刃已经深入手心,她并无半点痛楚,只看着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染红了洁白的云石地板。 可儿捧着她的手,着急得直掉眼泪,“天啊,流血了,疼吗?疼吗?”她一连问了几个疼吗?脸上又是那样焦灼担忧懊恼的神情,并且从怀里取出手绢为温意包扎,一边包扎一边跺脚道:“你管我做什么啊?你就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是下毒害你的人,你就让我死了算了,你这弄伤自己,叫我……叫旁人多心疼啊。” 温意见她如此担心自己,心底的那一抹怀疑早就荡然无存了,她含笑道:“我相信你不会下毒害我。” 可儿恨恨地道:“你相信我有什么用呢?你跟我相处几日,哪里知道我的人有多坏?人家跟我相处了快十年,一来就认定我是下毒之人,人家才是真正了解我呢。” 她说的人家,自然是指宋云谦。 宋云谦走过来,捧住温意的手,蹙眉道:“都流这么多血,一点都不疼吗?” 温意摇摇头,“不疼!” 宋云谦的心一直沉下去,沉到不见底的地方,连咕咚一声都听不到,他伸手抹去她手上殷红的血,摇摇头,满脸苍白地道:“这么大的伤口,怎会不觉得疼?” 温意知道他担心什么,也默不作声。 倒是可儿见两人神色怪异,便道:“不疼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疼?疼多难受啊?” 宋云谦抬头看她,“你还怕疼?你怕疼就别动刀子,幸好没出个好歹来,否则叫本王如何对得住师父临终嘱托?” 可儿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宋云谦知道她生气,便软声道:“好,是师兄不对,不该这样怀疑你的。” 可儿这才冷冷地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样不知好歹的人?好歹姐姐还救了我,就算没救我,我跟她无冤无仇的,我为啥要对她下毒啊?都说宁安王爷是最聪明睿智的,我看压根就是一蠢猪。” 诸葛明也过来打圆场,“哪里是蠢猪?他现在就是一条狗,你姐姐养了一条狗,取名炭头。” 可儿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温意道:“姐姐,你可真够损的。” 温意莫名其妙地看着可儿,“怎么损?炭头怎么了?” 诸葛明拍了一下额头,笑道:“我说,她大概不知道咱们王爷的小名就叫炭头啊!” 宋云谦面无表情,淡淡地瞟了诸葛明一眼,道:“就你嘴多!” 温意也笑了,“我还真不知道他小名叫炭头,难怪那天听见朱方圆的话,你会这么生气了,原来,你跟炭头一样,也叫炭头啊!” “你现在知道还不迟,以后不许叫那死狗做炭头!”宋云谦淡淡地道。 温意笑道:“何必改来改去的,我觉得你跟炭头还挺有缘的。以后你叫大炭,它叫小炭,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愉快你的头!”宋云谦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回头对诸葛明道:“你再重新为她包扎一下伤口,可儿的手绢是用来擦鼻涕的,上面都不知道有多少脏东西呢。” 可儿涨红了小脸,怒道:“你才擦鼻涕呢,你恶心!”说完,跺脚看着温意,“姐姐你就由得他这样欺负我?” 温意哄道:“好,一会咱们让他跪搓衣板,叫他口没遮拦的。” 可儿瞪了宋云谦一眼,“跪搓衣板算便宜了,按我说应该跪老虎凳。”老虎凳是刑具的一种,一张凳子上全部插满密密麻麻的钉子。 “你真狠毒!”宋云谦啧啧道。 “我就是这么狠毒的,在你心里,我反正就是这么狠毒的人。”可儿说着,眼圈又红了。 诸葛明为温意重新包扎伤口,听到可儿的话,便抬起头道:“你的糕点,是你屋子里的人做的还是命厨子做的?” 可儿摇头,“这我不知道啊!” 宋云谦叫来伺候可儿的侍女进来,问道:“是谁负责把糕点呈上来的?” 一名叫采灵的侍女出来,道:“回王爷,糕点都是奴婢亲手所做的。” “你做的?还有谁帮忙吗?”宋云谦问道。 采灵回答说:“没有,都是奴婢一人亲手所做,奴婢家中曾经开过点心店,奴婢精通各种糕点,这点小活,也不需要旁人帮忙。” 宋云谦忽然厉声怒问:“你为何要下毒?” 采灵吓得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冤枉啊,王爷,奴婢没有下毒,奴婢没有下毒啊!” 可儿厉声道:“你没下毒?那这些糕点为什么有毒?你说这些糕点从开始做到端上来,都是你一人包办,无旁人经手,不是你下毒还会是谁?” 采灵吓得直掉眼泪,她匍匐在地上,身子如抖筛,“冤枉啊,小姐,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她猛地抬起头,道:“还有,这些糕点奴婢自己也吃了,没毒啊,做好的时候,奴婢己都试过味道的,几乎每一天没一道糕点,奴婢都吃了一块,要是有毒,奴婢自己敢吃吗?” 诸葛明上前拉起采灵,扣住她的脉搏为她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眼底和舌头,然后回头看着宋云谦,沉声道:“她也中毒了!” 采灵骇然,“奴婢也中毒了?那奴婢会不会死?”说罢,她吓得大哭起来。 诸葛明道:“你放心,这种毒并不霸道,你中毒也不过是几日间的事情,我为你开些泻毒的方子,你按照方子服用便可!” 采灵这才止住哭泣,又仰头看着可儿,“小姐,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没下毒!” 温意也道:“应该不是她下毒的,因为在吃这些糕点之前,我已经中毒了。” 第82章 杨洛凡是凶手? 第82章 杨洛凡是凶手? 宋云谦想想也是,但是从糕点里验出有毒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沉吟片刻,问那采灵,“你是在大厨房做的糕点还是在这里的小厨房做的?” 采灵回答说:“奴婢都是在小厨房做的,没有旁人接近!” 宋云谦对诸葛明道:“我们去厨房瞧一下。” 诸葛明道:“好!”他又看着采灵道:“你跟我们同去,我要知道你做的糕点都下了些什么材料,你说自己没有下毒,我姑且相信你,但是必须从材料上追查!” 采灵站起来,道:“是!” 温意也同往,可儿坚持要去,侍女便搀扶着她一同前往。 采灵把做糕点的材料全部取出来摆放在桌子上,道:“这些是藕粉,这些是面粉,这些是木薯粉,这些是桂花粉,还有米粉鸡蛋等等,全部在这里了!” 诸葛明逐一验过,宋云谦问道:“怎么样?” 诸葛明摇头,“都没毒!” 采灵愣了一下,“这……可是我做糕点的东西全部都在这里了。” 诸葛明又检查了一些盘子和锅以及各种会用到的器皿,都显示无毒。 可儿愤怒了,不顾自己身子虚弱,冲上去就打了采灵一个耳光,“这些东西都没毒,不是你下毒还会是谁?你明知道我这些糕点都是做给姐姐服食的,你为什么要下毒害她?你是不是要置我于不义之地?” 采灵哭着跪下,“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下毒,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 可儿哪里肯相信?当下就对宋云谦道:“你拉下去跟我好好的审问,不打她不会招认的,在我屋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责无旁贷,不问个清楚,我也不罢休!” 宋云谦沉着脸问采灵,“你现在招认,本王还能从轻发落,你若是再切词狡辩,休怪本王手狠!” 采灵不断地磕头喊冤枉,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好生狼狈。 宋云谦喊道:“来人啊,把她给本王拖下去,仔细审问!” 侍卫从门外进来,应声道:“是!”便拖起那跪在地上的采灵,便要往外走。 温意瞧着那些材料,忽然喊道:“等一下!”她问采灵,“你确定所有材料都齐备了?” 采灵见温意喊停,连忙挣脱侍卫的手,跪在地上,“温大夫,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毒害您!” 温意软声道:“你回答我的问题,材料是否都齐全了?” 采灵抬头看着桌面上的东西,又侧头想了想,道:“确实都在这里了。” 温意道:“那你糕点,不放糖吗?我吃着那些糕点,是有甜味的。” 采灵这才想起来,从地上爬起走到一个罐子前,捧起罐子放在桌面上,道:“有,有放糖砖粉的,这些糖本来都是糖砖,奴婢为了方便,全部磨成粉末,这样就不用熬成糖浆。” 诸葛明上前验查,他仔细瞧了糖粉,又用银针插进去看了看,再从锅里取出一瓢水,把糖粉放在水里,糖粉全部融化,他再倒回锅里,加了一把柴火,过了一会儿,糖水煮开了,一道若有若无的怪异气味从水蒸汽里散发开来,而糖水的上层,也有一些无法融化的白色粉末。 他道:“糖粉有毒。” 宋云谦厉声问道:“你的糖砖是从哪里拿来的?” 采灵道:“都是从库房里支取的,以往大厨房也有,但是后来柔妃娘娘说府中用度过大,所以所有材料都放在库房里,厨房要用的话,便去找她身边的大丫头晚晴支取,奴婢也是找晚晴取的,是晚晴姑娘亲自称给奴婢的。” 宋云谦脸色陡然一沉,道:“走,去库房!” 库房里所有的材料都验过,包括糖砖,全都是无毒的。 宋云谦一咬牙,回身对小三子道:“去柔妃的屋子里,好好地搜!” 杨洛凡原先住在飞凌阁,前两年搬到了王府东面的莫云阁,莫云阁的旁边紧挨着芷仪阁,说白了,两家就是一墙之隔。 宋云谦率人去到的时候,柔妃正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绣着一条手绢,见宋云谦领人进来,她也不显得诧异,只是静静地道:“王爷来了!” 她的眸光落在温意身后的可儿身上,平静的面容,有一丝复杂一闪而过,温意还没捕捉到,她就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淡然。 宋云谦盯着杨洛凡,一声令下,“搜!” 杨洛凡站起来,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显得微微发抖,她依着圆柱,不问也不说话,脸上有死灰一般的神色。 侍卫从妆台底下搜查一包粉末,递呈给诸葛明,诸葛明嗅了一下,然后又舔了一点,对宋云谦道:“是女人心!” 宋云谦扬手就给了杨洛凡一个耳光,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为什么要下毒?” 杨洛凡被他打倒在地,她伸手摸着自己的脸,一抹讽刺的冷笑慢慢地漫上她的脸,苍白而凄厉,她猛地抬头看着宋云谦,怨毒地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宋云谦一愣,“知道什么?知道你的心肠是如此歹毒吗?知道你为人是这般的冷血吗?” 杨洛凡笑了起来,眸光森冷,盯着温意怒道:“你瞧清楚了吗?这就是真正的冷血,他所钟爱的女子但凡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他就恨不得杀人,当年我姐姐是这样,现在我也是这样。三年夫妻,半点情分都不念啊。我这三年,行尸走肉般委屈自己对他好,他对我冷淡,我让自己忍,因为我知道他还放不下姐姐。我一直等,我告诉自己,我总会等到他回心转意的时候。我以为他的心,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有任何女人能闯进去。但是,却来了一个劳什子大夫,我不甘心,我付出了这么多,等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她眸光回到宋云谦脸上,不甘与怨毒都毫无遮掩地袒露出来,“你若一直为我姐姐守心也就罢了,可你偏又喜欢上了她,你现在还来问我为什么?难道我杨洛凡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的贱?当初娶我,并非是我强迫你,是你说喜欢我娶我入门的,入了门,给了我几日的温暖,便把我打入冰天雪地,你现在还好意思说我冷血说我歹毒?” 温意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杨洛凡的话,如同一根针般插进她的心窝里。是的,当年,她抢走了宋云谦,三年后,她魂魄不散,又回来破坏杨洛凡的期待。相比起杨洛凡对她下毒,自己还要狠心十倍! 宋云谦冷冷地道:“你敢说当初娶你的时候,你没耍过任何手段?” 杨洛凡淡淡地笑了,“手段?你把那一次看做是我使的手段?没错,那一次困在破庙,确实是我一手安排,也是我主动勾引你,但是,你若对我没半点情意,大可以一走了之!” 宋云谦无言以对,那一次,大雨被困破庙,就是因为她折腾的,也就是在那一次,他们发生了关系,所以才会这么迫切地把她娶进门。 当初,他有一半的成分是因为要气杨洛衣,当时的他,对杨洛凡有好感,是不是爱情,他没有深究,只觉得和杨洛凡相处很舒服。 但是这一错,就错了三年。 他盯着杨洛凡:“就算是这样,也是本王对不住你,你有怨恨,尽可以下毒害本王,为什么要迁怒其他人?” 杨洛凡站直身子,忽地盈盈一笑,仿若还是那十五六年华青涩未脱的时候,连那笑容都是带着几分羞赧,她眸光陡然变得柔情起来,荡漾着水雾,她眼里的焦点是他,从来都是他,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嫣然一笑,话语从她唇瓣泻出,“你以为我不想恨你吗?午夜梦回,想起你对我做的一切,我告诉自己,我所有的悲剧,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我当恨你入骨,但是,最后,我发现我总会用回忆来原谅你,因着你以前对我的一点好,记忆里深入骨髓,每逢要恨你的时候,那一点的好就会跳出来,让我忘记你所有的无情绝义!” 温意别过脸,不敢看她脸上的悲伤,说起来,杨洛凡的悲剧,她也有份造成的,若当初和宋云谦没有互生情愫,杨洛凡和宋云谦,相信就算最后不会深爱,也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吧。心里升起一股愧疚感,自己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就算杨洛凡没有下毒,她还是难逃一死,何必再因此事再起风波? 她拉着宋云谦的衣袖,难过地道:“我没有中毒,也没有人下毒,此事到此为止了好吗?” 宋云谦看着她,开始不明白她的意思,等触及她眸子里的愧疚,他明白她是要放过杨洛凡,不追究她下毒的事情,他摇摇头,冷然道:“本王说过,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她既然有这样歹毒的心肠下毒,下毒之时,就应该想到后果。” 温意瞧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她是洛衣的妹妹,我希望她好好的。这是你我亏欠她的,懂吗?侯爷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难道你要他临老过不得世?” 宋云谦沉默了,他不认同是他欠杨家姐妹的,但是温意最后一句话,无疑是打动了他。在三年前温意死的时候,侯爷来坦言相告,那死在他怀里的女人,并非是杨洛衣,让他可以毫无顾忌毫无心结地去深爱她。也是那一日,他看到侯爷眼里深深的悲伤,老年丧女,人间惨剧,已经失去第一个,他如何忍心叫他承受第二次?尤其,侯爷夫人如今的身体已经不好,若再受点什么刺激,只怕过不了今年。 可儿见宋云谦神色不定,不禁怒道:“师兄,这么歹毒的女人,你还想放过她吗?她竟然在我的糕点里下毒,虽说是要毒害温大夫,可万一我吃了那些糕点呢?她大概是要连我也一块毒死了。” 第83章 飒爽九王爷 第83章 飒爽九王爷 宋云谦蹙眉,还不问话,诸葛明便出言道:“柔妃娘娘,能否请教你一个问题?” 杨洛凡瞧着诸葛明,讽刺地笑了笑,“诸葛哥哥,你这一声柔妃娘娘叫得我心痛难当啊!” 两人有少年情谊,一直都是兄妹相称,今日,他一句柔妃娘娘,彻底推翻了昔年年少的情谊,怎地不叫她难受? 诸葛明愣了愣,随即长叹一声,“洛凡妹妹,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早劝过你的。” 杨洛凡抬眸看他,眸光盈盈,“诸葛哥哥有话便问吧,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诸葛明道:“在糕点下毒之前,温意就已经中毒了,那之前你是在哪里下毒的呢?” 杨洛凡笑了笑,“有心人害无心人,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我曾经去过芷仪阁,小晴说她也爱喝玫瑰花茶,我便送了些给小晴,但是每次只给两日的量,喝完了我再送去。那日她入宫,迟迟没回来,我心中意识到可能被发现了,谨慎起见,为了撇清我的嫌疑,所以第二日我送去了无毒的花茶。但是,我已经下了这么多天,哪里愿意放过她?后来我得知她每次去可儿的屋子里,都会吃可儿命人准备的点心,所以,我便控制住府里支取材料大权,在糖砖里下毒,这样,就算最后查出糕点有毒,那么,大家也只会以为下毒的人是可儿,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可想不到,你们竟然去检查糕点的材料,还从糖砖一直追查到我头上来,事到如今,我也不想说什么来为自己辩护,王爷要杀就杀,我反正已经活腻烦了!” 可儿怒道:“好歹毒的心肠,竟然还想嫁祸到我头上来,师兄当时不相信我,害得我差点自尽送命,我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毒害我?”可儿的声音变得很尖锐,仿佛把心底积压已久的怨恨都一次爆发出来,如此质问她,好似杨洛凡已经毒害了她好几次那样。 杨洛凡瞧着她,许久没有说话,两人的眸光就这样对峙着,迸出外人瞧不懂的怨恨。 最后,杨洛凡轻轻垂眉,道:“我无意要害你!” “一句无意,就算了?你差点害死了我!”可儿握紧双拳,怒火在眼底燃烧。 杨洛凡淡淡地笑了,讽刺地看着她,“但是,你现在还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那是我命大,不代表你无罪!”可儿冷然道。 诸葛明瞧着两人,心中觉得有些异样,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异样来,确实刚才可儿也差点自尽力证清白,是差点送命的,可因着这点,她怎会有这般的怨恨?毕竟,洛凡一开始就不是针对她的。 温意也瞧出了些端倪,她虽不了解人心,但是观察力敏锐,直觉告诉她,可儿与杨洛凡的积怨不是一天两天了。 倒是宋云谦,他一心牵挂温意,又十分信任可儿,所以,此刻并没什么怀疑,只是见两人一味地争锋相对,觉得烦透了,遂怒道:“好了,这事儿,本王自会处理。柔妃既然这么喜欢莫兰阁,以后就留在莫兰阁里吧,没有本王的命令,终生不得出!” 换言之,便是禁足了,而且是禁足一辈子。 杨洛凡笑了笑,“王爷不杀我?本以为伤到你心尖上的人,你会毫不怜惜地杀了我,如今只是禁足,还真叫我看不起你。” 诸葛明见她有心激怒宋云谦,意识到她已经存了死意,当下便道:“洛凡妹妹,杀你岂不是容易的?谦只是念在你父母的面上,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如今只剩下你了,作为人子,你还有未尽的孝道!”他这样说,是要警醒洛凡,就算为了父母,也不要自残生命。 洛凡闻言,果真苍白的脸色便激出一抹艳红来,怔怔地看着诸葛明,眼里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还是悄然滑落。 温意不敢直视她,只低头瞧着自己的手,包扎的纱布上有殷红的血迹渗出,她竟觉得有丝丝的痛楚从伤口溢出,她知道,每逢自己心痛的时候,便会有痛感。她心疼杨洛凡,是真正正的心疼,她想,大概是她脑子里有杨洛衣的记忆,所以还记得和杨洛凡的少年情谊。 还有,她未曾见过的杨洛衣的父母,都在此刻形象鲜明地出现在脑海。她轻声道:“谦……” 宋云谦转头看她,“你若是为她求情,本王会杀了她。” 杨洛凡身子微颤,盯着宋云谦,那般用力地站直身子,仿佛耗尽了她一身的力气,以致呼吸都有些急速,她没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转身,进了内室,然后,轻轻地关闭大门。 仿佛身同感受一般,温意的泪水也在那一刻夺眶而出,姐妹同心,她知道杨洛衣一定会怨恨她没有好好地护着她妹妹。 她也轻轻地转身,想要离开,宋云谦却一把拉住她,严肃而冷静地道:“你或许会觉得本王狠心,本王只是忠于自己的感情。她伤害你,如同在本王的心捅了一刀,你不该怜悯她,她罪有应得。” 温意静静地看着他,声音不起一丝波澜,“但是,你也应该很清楚,她的罪从何来!” 宋云谦冷笑,“你觉得内疚?觉得难过?当年,若不是她在本王面前说你的自伤的话,本王岂会对你如此绝情绝义?你顾念与她的姐妹之之情,又把本王置于何地?莫非……” “谦!”诸葛明急忙出言阻止,“胡说什么呢?当年的王妃是王妃,如今的温意是温意,不是同一个人,你至于把当年对王妃的感情寄托在温意身上吗?” 这院子里还有不少人,尤其可儿还在,经过刚才他的观察,他已经发现可儿不似表面单纯,他不能让温意置身危险中。 宋云谦刚才也是情急,如今被诸葛明点醒,他才冷然地道:“不管如何,她已经是罪无可赦!” 温意面容冷凝,道:“我想冷静一下,请不要跟过来!” 说罢,她离开了莫兰阁,出了府。 天下之大,似乎无处可去,她一个人在街上溜达,心中有一股难言的痛楚,她很想摆脱这种痛苦,但是,那痛苦仿佛是生在了血液中,无论她多么的努力,都甩不掉。 她进了一家酒馆,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一顶轿子奢华轿子从街道经过,她见过这顶轿子,是镇远王爷的。她想起镇远王妃难产的时候,镇远王爷痛苦的神情,她一直很羡慕那样的爱情,觉得此生有人这样钟爱珍惜自己,也不枉人世走一趟了。 “可以搭台吗美人?”一道好听的嗓音拉回她神游的思绪,她抬头,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含着一缕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他,皮肤略黑,五官俊美,眉毛飞星入鬓,眸光含着一丝浅笑。 她看了看四周,“其他地方还有桌子。” 那男子却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第一,其他地方没有美女相伴,第二,临窗的位置都没有了,只有你这里是一个人,而且,我认为美人现在愁绪万千,需要有人开解。” 温意瞧着他,盯了好一会儿,才道:“好!” 男子笑了,仿若一道明媚的阳光,顷刻就注进温意的心,温意莫名地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来一壶烧刀子!”男子唤来小二吩咐道。 温意蹙眉,“烧刀子?” 男子看着她,“烧刀子好啊,烈,而且便宜!” 温意笑道:“看你的衣着打扮,不像是计较银子的人。” “外表哪里看得出?我虽然不缺银子,可也不浪费银子。美人,你喝什么?我请你!”他一方面说不浪费银子,现在又说要请温意喝酒,可见真是个矛盾的人。 温意道:“就喝烧刀子好了。” “你?”男子侧目,“烧刀子一般都是北方人喝的,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喝桂花酿吧。” 温意道:“也好,无所谓,反正是你请客!” 男子蹙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主见?无趣得很呢,你既然要喝烧刀子,那就喝烧刀子,怎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改为桂花酿?你做人很没坚持。” “盲目坚持和择善固执,有本质的区别。事事都要坚持,做人岂不是很累?适当还是可以妥协的。”温意道。 “我不认同,既然是决定的事情,就要坚持到底,不管是对还是错,这样才不枉来人世一遭!”男子含笑,却带着严肃道。 温意笑了笑,不再言语,她的生活,何须别人认同?自己认同就够了。 烧刀子与桂花酿都送来了,但是,温意却把烧刀子放在自己面前,而把桂花酿推到男子面前。 男子蹙眉,“你不认识字?这写着桂花酿!”他拿起面前的酒壶,对着温意喊道。 温意拿起烧刀子,往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抬头看他,道:“我认为,你适合喝桂花酿。” 男子忽然有些生气了,“放屁,我适合喝什么酒我自己知道。” “若你知道,你不会坚持要喝烧刀子。”温意握住烧刀子,仿佛他会抢夺了去一般。 男子竟然还真的伸手抢夺,温意把酒壶放在他手背之上,警告道:“老九,不许胡闹!” 那叫老九的男子,忽然就泄气了,“就那么一次不行吗?” “你想死?”她盯着他眉心的黑气,“你肯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地喝烈酒,我说过,酒会加速运行你体内的毒。还有,你不留在粤州,回京城做什么?被那位知道,只怕要动杀机了。” “没有你的粤州,无聊死了,本王特意来找你的!”面前此人,正是九王爷,也是当今皇帝最小的皇弟,他号称自己为死剩种,因为,所有的皇兄皇姐,除了高居庙堂的那一位,都死光了。而他,也被下了剧毒,封疆粤州。 第84章 不简单的可儿 第84章 不简单的可儿 他本应在两年前就毒发,但是温意救了他。虽然体内的毒还没完全解清,可温意把毒封存在他身体的一个位置,只要他听话,不喝烈酒不运功催发毒性,就无性命之忧。 如今一来就烧刀子,难怪温意动怒。 “你还是赶紧地回粤州,如今的形势已经很紧张了。”温意警告他。 “我哄你的,放心吧,是那位传召本王回京侍疾的,太后病重!”九王爷俊美的面容闪过一丝哀伤。太后虽不是他亲母,却自小抚养他,皇帝当初要杀他,是太后力保他留他一命。他对太后,一直是有感情的。 “当真?”温意不相信地问道。 九王爷淡淡地道:“哪里有半分假?本王已经入宫见过皇上和太后了,当然,他的真正意思不是要本王回来侍疾,只是要本王来为他挡劫!” “挡什么劫?”温意愕然问道。 九王爷道:“国师说今年紫薇星蒙尘,将会有一劫,国师说要挡去这一劫,必须要找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挡去,方能避劫,他怕本王死在粤州,所以急召本王入宫,给了本王解药。不过本王并没有服下。” 温意啼笑皆非,“他相信这些?你和他是兄弟!” “是兄弟又如何?这都是宋云罡的计谋,他要除去宋云谦,却算漏了皇帝还有我这个死剩种兄弟。”九王爷冷冷地道,“那小子也算狠毒了,跟他爹一个品行。” 温意震骇,不置信地摇头,“你骗我吧?镇远王爷岂会是这样的人?他虽跟宋云谦有嫌隙,但是也不至于要害他性命吧?到底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连着根的。” 九王爷讽刺地笑了笑,“是么?就算不是他本意,也是他身后的支持者的意思,他不曾反对,代表他也有这样的心思,小丫丫,你阅历太浅了,竟不知道人心险恶。” 温意还是无法相信那位如此爱妻的王爷会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行为来,但是,她也知道九王爷不会骗她。 温意沉默了一下,道:“既然给了你解药,那你就服下吧。” 九王爷戏谑看着她,“怎么?你也怕本王毒发身亡,然后要你那位好夫君顶替本王去死?” 温意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九王爷伸伸懒腰,喝了一口烧刀子,然后又倒了一杯酒,从怀里取出一粒解药,溶解在酒中,一口喝尽,他脸上有悲壮的神情,“好,难得他还想得起我这个兄弟,又迟早都会死在他手上,迟是死,早是死,还不如早早地了结了,好少受些痛苦。” 温意黯然,默默不做声。 九王爷又道:“他向本王问起你的事情。” 温意又是一愣,“他为何会向你问我的事情?他知道我们认识吗?” “他不知道,但是你是粤州出名的大夫,本王是粤州王,他防备心很重,岂会不问?再说,现在你是他的贵人,他执意要娶你入宫,自然不放过了解你的任何一个方法。” “贵人!”温意讽刺的笑着,“看来,你也不是你想象中这样无能,你刚入京不久,就知道了这么多消息,连国师跟他说了什么你都知道,你在京城中,一定也有很多内应吧?” 九王爷含笑沉默,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几杯下去,眉心的黑气已经尽然消除。换言之,他的毒已经解掉了。 温意盯着他,“我知道你要报仇,但是你把我扯进去,未免有些不厚道。” 九王爷笑着看她,“小温意,你真的很聪敏,没错,国师是本王的人,但是,本王可以对天发誓,除了劫数是本王的意思之外,那什么贵人,全部都是宋云罡的意思,他知道你跟宋云谦有私情,所以要国师在皇帝面前进言,说你能够为他诞下一位真命天子,也是助他度过劫数的人,他的目的,是要拆散你跟宋云谦。不过,此事也怪你,你很合作,你只用了几天,就医治好他的头风症,让他对国师的话更信了几分。” 温意冷笑,“既然找最亲的人避劫是你的意思,为何刚才又说宋云罡有害谦之心?你想挑拨他们的兄弟关系?” 九王爷意味深长地笑了,“小温意,你太单纯了,就算是本王的意思,可你怎能如此笃定宋云罡没有害宋云谦的意思?他们兄弟的芥蒂,如今是国内上下都知道的。” 温意蹙眉看着他,“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你会这样做的意思我明白,你不过是要皇帝准许你回京,再赐你解药为你解毒,可你这样把我拖下水,又弄什么劫数什么贵人的出来,你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我要如何全身而退?” 九王爷的脸,终于划过一丝愧疚,他看着温意道:“对不住,一开始本王真没想要拖你下水,当初是宋云罡要国师在皇帝面前进言,说你是他的贵人,本王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为你筹谋的。” 温意站起来,心冷得跟外面的天气一般,曾经视他为好友,如今却一句话不说,就把她给卖了,她真的是瞎眼了,她看着九王爷,淡淡地道:“不需要了,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过。”说罢,她疾步而去。 九王爷坐在酒馆里,喝下一杯烧刀子,他握住酒杯,略痛苦地道:“温意,本王无意要拖你下水,但是,本王迫不得已。” 温意回到王府,抱着炭头来到驴棚,她解开绳索,道:“毛主任,我们走,我们回粤州,我一分钟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你舍得离开宋云谦吗?”声音从空荡荡的驴棚传来,竟是毛主任也就是那头毛驴在说话。 温意伸手抚着毛主任的毛发,道:“舍得舍不得,始终都要舍得,现在他的腿伤已经好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我不愿意被人当作棋子,无趣得很,我们回去粤州为百姓看病,至于大限什么时候来,我都能坦然处之!” 毛主任道:“走是可以的,但是你要知道,皇帝如今等着你的答复,三日之期已经过了,你还没给他答复,他看在你中毒的份上,多给你几日的时间,可你这样一走,只怕宁安王府就要被问罪了。” 温意犹豫了一下,“虎毒不食子!” “你别侮辱了老虎,他比老虎还要狠上几倍的。”毛主任提醒。 温意坐在毛主任的棚下,全身虚软。毛主任是师父临走的时候送给他的,毛主任是驴精,有法力,关键时候,能够护她周全,在她死后,能够及时收住她的魂魄,因为她的魂魄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一旦让黑白无常发现她的魂魄,她就势必会魂飞魄散。但是毛主任的身份也不能被发现,否则,会为它招致杀身之祸。所以温意一般不和毛主任交谈,怕被人发现,而毛主任,不到关键时刻,更不会说话。 最后,她站起来,把绳索系好,抱着炭头道:“我不想被人利用,但是也不能害人,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毛主任鼻子喷气,表示支持。 温意刚回到芷仪阁,可儿便来了。 温意连忙起身,“你怎么过来了?身子还这么虚弱!” 可儿泪光闪动,盈盈一拜,“姐姐,我是来跟你告罪的!” 温意连忙扶着她,“告什么罪啊?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可儿道:“若不是我屋子里的人大意,被人下毒都不知道,怎么会害得姐姐差点出事?妹妹想了想,心中难受,想着还是过来跟姐姐告罪。” 温意摇摇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是受害者,快别说那样的话了,过来坐!”说着,就拉着可儿坐下。 可儿见温意不怪罪她,神色才松了下来,她拉住温意的手,脸上依旧有难受的神色,“今天听师兄说话,他仿佛把你当作了杨洛衣的替身,你心里不会难受吧?” “怎么会?”温意有些心神恍惚,强挤出一抹笑来应付可儿。 “我知道姐姐心里难受,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会这么喜欢杨洛衣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在她死后还这样念念不忘,真不知道她哪里好?”可儿愤愤不平地道。 温意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她看着可儿问道:“你说是杨洛衣推你下水的,你是真切看见是她?” 可儿眸光不动,脸上却绽开一抹冷笑,“姐姐认为我说谎?” 温意解释道:“不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听说杨洛衣临死前还辩解说她没有推你下水,她都快要死了,应该不会说谎吧?到底当初是她亲手推你下去还是命侍女推你下去?你还记得吗?” 可儿一字一句地道:“是她亲手推我下去的!” 温意蹙眉,“那我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杀你啊?她害你的时候和你说了什么话没有?” 可儿眸光里闪过一丝仇恨,她道:“她说师兄喜欢我,只有我死了,才能够独占师兄,还有,她说要把我的死嫁祸给杨洛凡,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身旁没有侍女,但是远处有丫头走动,我相信,当时一定有人看见她行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师兄没有采信那些丫头的话,还要娶她入门。” 温意蹙眉想了一下,脑子里却是没有这样的记忆。但是她也不是说不相信可儿,人的大脑很奇怪的,会选择性的忘记一些让自己不愿意记起的事情,杨洛衣的脑子里没有这一幕,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我听说当时审问过丫头的,但是皇后一力压下来,说没有真凭实据,此案封存,你师兄是不得已才娶杨洛衣的。” 可儿愤愤道:“既然是迫于无奈娶她,心里又思疑她害我,为何最后却会爱上她还爱得这么深?以致她死了之后,还找你做她的替身?而且,我也不明白,你跟杨洛衣没半分相似,为何要找你作爱的替身?师兄从来都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温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心里,却觉得可儿这番前来,并非是告罪,而是来点出她的身份。 她是一个替身,可儿一再地提醒她。虽然不知道可儿是什么目的,但是她可以肯定,可儿不是她表面这么单纯。 第85章 入宫侍疾 第85章 入宫侍疾 宋云谦这晚没有回来,太后病重,他入宫侍疾去了。皇帝主张让温意入宫为太后治疗,但是被太后拒绝了。 去年太后摔了一跤,摔伤了头部,视力就开始模糊了,后来渐渐地就看不见东西。只是她个性要强,纵然是看不见了,又偏要在宫人面前装着看得见,跌跌撞撞几次,她脾气就开始暴躁了起来,不许任何御医为她治疗,说迟早都是一死,何必这样拖着受苦受累。所以她既不治疗也不喝药,说白了,就是在等死。 开始的时候,皇帝还趁着她睡着了之后,偷偷地让御医为她治疗,只是失明之后觉轻,加上耳朵十分灵敏,被她发现了,当场就大发脾气,把枕头都扔在地上对皇帝破口大骂,“你还要哀家受多久的苦啊?哀家想死都不行吗?就让哀家好好地去,别再折腾哀家了,除非,你们能够治好哀家的眼睛。”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失明,说了之后,就嚎啕大哭,“先帝啊,您还是赶紧地把臣妾带走吧,臣妾不愿意再留在世上了,这样受苦还不如死了!” 经此一次,皇帝哪里还敢再安排御医为她诊治?只是每日开些明眼的汤水给她服用,但是也没有任何的疗效,慢慢地,她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连日大雨之后,她身体上也开始酸痛,更加的无法忍受,脾气愈发暴躁,有一次腰疼起来,她摸下床就要撞墙,被嬷嬷拉住,嬷嬷跪在地上,哭着劝了半日,才打消她轻生的念头。 只是主仆两人抱着在一起痛哭的场面,让闻讯而来的皇帝瞧见了心酸,转身出去,自后不敢再忤逆太后的意思。 闹了这一次之后,太后的病情便加重了,这两日更是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皇帝忧心太后的身体,所以也顾不得去问温意的意思。 大雨停了两日,这日下午,天气又开始阴沉了起来。皇帝站在御书房外的廊下,抬头看着阴沉灰暗的天色,空气中已经带着雨水的味道,潮湿中透着一股发霉的气息。他心情烦躁,对小德子道:“去把国师请过来。” 国师很快就来了,皇帝淡淡地扫视他一眼,转身就进了御书房。 国师跟着进来,并且顺手关门。 皇帝焦躁不安地问道:“你到底推算出来没有?这连续半月的大雨,百姓种下的农作物全都无法成活,这样下去,今年的赋税也别想收了。太后的病也愈发沉重了,这样下去,不出三日……!”他端正了神色,冷然道:“朕命你立刻想法子解决此事,不管要多少银子,用多少人力,朕都会如你要求。” 国师道:“皇上,微臣之前已经说过,这场雨来得如此不寻常,是因为紫薇星暗淡,皇上将有所一劫,如今并无立刻解救之法,只看劫数什么时候来,皇上,此时您必须善待九王,因为一旦他对皇上腹诽过多或者憎恨皇上,会大大折损兄弟之情,届时,他也未必能为皇上挡劫。还有,皇上应尽快娶贵女入宫,镇住后宫妖孽,太后的病方能痊愈。” “封妃一事,哪里能仓促?”皇帝眸光一闪,“还有旁的法子能治好太后的病么?”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后宫妖孽作乱,是否昔日的宁安王妃温意鬼魂作祟?朕记得你先前说过让朕册谦儿为太子,她便即为太子妃,如此一来,是否能解决?” 国师摇头,道:“皇上,微臣从没说过宁安王妃是妖孽,相反,此番的贵女,也是宁安王妃冥冥中安排送到皇上身边来的。除了这位贵女,无人能镇压这妖邪。” “朕是真龙天子,朕也无法镇压妖邪?”皇帝似有不悦之色。 国师立刻跪下,“微臣并无此意,只是皇上龙气如今有损,紫薇星暗淡,实在不宜再与妖邪抗衡,唯有贵女入宫,才是最好的法子。”顿了一下,他又道:“其实,皇上并没必要立刻让贵女入宫封妃,只要皇上让贵女在寿宁宫侍疾,便能起到镇压妖邪的作用,而且,相信只要贵女入宫,不出三日,这场雨便要停歇。” “当真?”皇帝大喜,又问道:“那朕的劫数,是否也能因应而解?” 国师道:“皇上的劫数什么时候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都是天机无法窥探的,只能是安排九王入宫,近在皇上身边,好随时为皇上挡劫,只是此事万万不能道破,除微臣与皇上之外,绝不能有第三人知道,否则,怕有变数。” 皇帝沉吟片刻,喊道:“小德子!” 小德子推门进来,躬身道;“奴才在!” 皇帝道:“传朕口谕,让温大夫与九王入宫侍疾,无朕的旨意不得出宫。” 小德子应声,“是,奴才马上去办!” 宋云谦已经在宫中侍疾,傍晚时分,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雨了,他担心温意,唤来小三子让他出宫看看。 小三子刚出了寿宁宫大门,便看见温意和九王爷一同进来。 温意的衣衫半湿,头发贴在额头上,往下滴着水珠,大概是出门仓促,也没穿披风,冷得她嘴唇微微发抖。 宋云谦瞧着心痛极了,但是父皇母后还有一众嫔妃也在寿宁宫中,他也不好做太多。 皇帝瞧见温意这狼狈的模样,顿时生怒,对小德子道:“外面下雨了,怎么没带伞?还不赶紧去生个暖手小炉取件披风过来?看温大夫和王爷全身都湿透了,越发不会办事了!” 皇后微微侧目,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她含笑道:“哟,咱们九王来了啊!” 九王与温意一同入殿,九王拱手见礼:“参见皇兄,参见皇嫂,见过诸位皇嫂。” 容妃娘娘含笑道:“想起来九王上次回京,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的时光,仿佛在九王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真不愧是当世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啊!” 九王脸上挂着儒雅的表情,道:“容妃嫂子,您说此话,怕是有人要吃味了。” 皇帝哈哈笑,“皇弟太小看朕了吧?朕是这般小气的?” 容妃也脸红了,道:“净爱胡说,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成个家啊?你九王一脉,也是要传承的。” 九王不羁地笑道:“成亲?臣弟才不像皇兄这么愚笨呢,天下美人这样的多,不找到最美丽的那一个,臣弟可不愿意就这样随便交付一生呢。” 小德子命宫女取来披风和暖手小炉,九王与温意一人一个。温意一直被晾在那里,也不敢和宋云谦交换视线,只得捧着暖手小炉尴尬地站着。 大门开启着,风夹着雨横冲直撞,殿内的黄色帐幔被风撩起,帐幔在空荡的大殿肆意飞扬,发出呼呼呼地声响。 温意觉得好生奇怪,太后病重,不是该在寝殿里伺候着吗?怎么一个个地在这里说笑?莫非太后病重只是一个幌子?她想起那慈爱的老太太,真希望只是一个骗局,骗她和九王入宫的。要骗九王入宫,她明白,因为皇帝忌讳他,总要留在身边看着才安心。她心里有一丝沉重,觉得的九王迟早会被皇帝杀害的。只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可怜九王,因为,她现在也自身难保。 宋云谦站立在皇帝身旁,他一直看着温意,眸子里透露出担心和焦虑,温意偶尔瞧他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就赶紧地移开视线,怕被人发现窥探到他们的关系。 宋云罡与王妃也来了,宋云罡抱着安然,温意稍微往侧走一步,垂着头不去看他们夫妇。 宋云罡放下安然,安然就站立在温意面前,温意垂着头,正好可以看到他小小的身子,他今天穿了一件青色绣花棉袄,脚蹬羊皮小靴,小小身子一矮,就跪了下去,奶声奶气地道:“安然参见皇祖父,参见皇祖母,参见容皇祖母,参见诸位祖母!” 皇帝神色一喜,伸手道:“安然过来,让朕抱抱!” 安然扭着身子爬上皇帝膝头,皇帝亲了他的脸颊一口,笑道:“咱们安然越发俊美了。” 容妃也是很欢喜,接口道:“皇上说的什么话呢?才三岁,怎地就说俊美?可爱还差不多,是不是啊安然?” 安然扭头看着容妃,一本正经地道:“安然和父王一样英俊,母妃说的。” 众人都笑了,安然也禁不住莞尔,她用慈爱的眸光看着安然,这个小皇孙,小孩子,小宝贝,是她的义子啊,是她一手捡回来的小生命!真好,这种感觉真让人窝心。 皇帝抬头,触及温意慈爱的眸光,想起国师的话,她将会为自己诞下太子,心里蓦然一暖,竟立刻就生出几分期待来。 宋云谦就站在他身边,瞧见他这样盯着温意看,眼里一下子就冒出火来,恨不得立刻就上去带着温意离开。 内殿此时传来咳嗽声,皇帝脸色一沉,笑声却更响亮了,“好啊,安然,咱们去看看皇太奶奶。” 安然欢喜地道:“好啊,去看,去看!” 皇帝抱着安然进了内殿,皇帝一进去,众人的脸色突然就踏了下来,之前堆满的笑脸此刻都愁眉苦脸的。温意奇异,这怎么回事? 皇帝回身喊了一声,“温暖,你也过来!” 温意抬头,触及众妃诧异的眼神,她头一低,道:“是!”便跟着进去了。 宋云谦也要跟着进去,却被皇后一把拉住,皇后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进去。 第86章 充当婢女 第86章 充当婢女 太后躺在床上,一张厚厚的牡丹绣花锦被覆盖着她虚弱的身子,厚重的被子下,仿佛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的头枕在软缎绣枕上,两眼瞪大老大,但是没有焦点。脸色蜡黄,眼底浮肿,嘴唇苍白干燥,有些掉皮,嘴角溢出像是泡沫的口水。 温意心中很是震骇,不过三年没见,那慈爱而严肃的华贵妇人,就已经生命垂危,形如枯槁了。 她瘦如鸡爪的手在床上摸索了一下,扶住床沿,便要起来,嘴里道:“是哀家的安然来了吗?安然……” 安然许是有些日子没见太后了,见到太后这副模样,竟有些生惧,死死地抱着皇帝的脖子,不愿意过去。 皇帝笑着道:“母后,是安然来了,这不,他说想念老祖宗了。” 嬷嬷上前扶住太后,让她整个人窝在床头,床头放着两个软垫,她的身子还是微微地下滑,坐不住。 皇帝坐在床前,把安然放在床沿上,握住太后的手,有些哽咽道:“母后,为了安然,为了朕,你要撑下去啊!” 太后伸手摸着安然粉嫩的脸,安然开始有些害怕,但是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知道老祖宗疼爱他,所以也就不怕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也掐着太后的脸,奶声奶气地道:“老祖宗要吃肉,要长胖!” 太后的脸顿时放出光芒,笑得十分开心,脸上的皱纹堆起来,像一条金鱼的尾巴,显得慈爱无比,她点着头,“好,好,老祖宗吃肉,吃肉,听安然的。” 皇帝轻声道:“朕今日带了一位大夫来,她擅长针灸之术,不如,母后给她看看?” 太后脸色陡然一沉,身子慢慢地滑了下去,躺在床上,侧着身子背对皇帝,冷冷地道:“不必了,你出去吧,也不必在外面装笑声给哀家听了,哀家知道哀家快死了,她们也笑不出来,莫要为难了她们。” 皇帝神色难过,他不敢再劝,怕激怒了太后加重她的病情,抱起安然,道:“那母后好好休息。” 他对温意打了个眼色,示意温意出去。温意踌躇了一下,忽然上前福身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奴婢是皇上指派过来伺候太后娘娘的!” 皇帝愕然,但是随即明白她的意思,投去了一丝激赏的眸光。 太后闷闷地嗯了一声,“哀家身边有足够的人伺候了,不过既然是皇帝的一片心意,那就留下吧!” 温意松了一口气,“谢太后娘娘!” 皇帝对伺候太后的嬷嬷道:“嬷嬷,你去库房支取一些银炭,这屋子冷,又连日下雨,点上炭盘吧。” 嬷嬷知道皇帝有话要交代她,便福身道:“是,老奴马上去!” 说着,便跟皇帝一同出了寝殿。 皇帝压低声音对嬷嬷道:“你找个机会,配合温大夫为太后治病,记住,一定要小心,莫要引起太后的不悦。” 嬷嬷红了眼,道:“皇上孝心,老奴着实为娘娘欣慰。” “好生办差吧!”皇帝道。 嬷嬷应声退下了。 寝殿里,除了温意还有其他几个宫女在旁边候着。温意见太后又睁开眼睛发呆,略一沉思,便道:“娘娘,奴婢自小学按摩推拿之术,不如让奴婢为太后娘娘按摩一下,也好驱散疲劳。” 太后转过身,眸光没有焦距,淡淡地道:“也罢,你既然是皇帝指派来的,自当是要谨慎办差。哀家已经是残躯,就让他尽尽孝心,你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温意应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坐在床沿,她搓了搓双手,然后放在太后的太阳穴上,太后有些意外,道:“你的手倒是挺暖和的。” 温意笑了笑道:“太后感觉舒服就好。”她轻轻地按摩太阳穴,手指娴熟地在她的眼窝上打转,转了十圈左右就用力按压太阳穴,然后继续在眼窝打转,如此持续二十次。太后慢慢地放松下来,呼吸也渐渐地平稳均匀。 温意不敢轻易施针,因为还不清楚太后的病情,更不知道她失明是如何造成的。 她按摩头部,趁着她放松睡着的时候,为她按摩手指,然后顺着手指按摩手腕,顺势搭在脉搏上,但是不能停留在脉搏太久,因为她很敏感,她的手触及她的手腕脉搏,她就挣扎了一下手,温意只得继续按摩上去,胳膊,肩膀,直到她慢慢地放松。 嬷嬷回来后见太后睡着了,略诧异,含着欣赏的眸光看着温意,竖起了大拇指。 温意笑笑,轻声道:“太后睡着了,我去找御医问问病情,这里劳嬷嬷看着。” 嬷嬷点头,“大夫快去!” 温意转身出去了。大殿内,嫔妃们已经散去,只有宋云谦和宋云罡夫妇还在,安然大概也被容妃抱走了。 宋云谦上前轻声问:“怎么样?” 温意摇摇头,“还不知道,我要找御医问问。” “本王陪你去!”宋云谦道。 温意点头,“好!” 宋云罡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皇弟对这位大夫还真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皇弟的意中人呢。” 温意抬头看着宋云罡,镇远王妃在一旁拉着他的袖子,秀眉微蹙,示意他不要说。 宋云谦冷冷地道:“皇兄未免想得太多了。” 九王从外殿进来,他脸上含着嗔怒,“这一次本王回来,见你们兄弟仿佛不像往日友好了,不过是兄弟小矛盾,说开就好了,像小孩子这样闹别扭,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快快握手言和吧。” 宋云谦看着九王,神色微微和缓,道:“皇叔,您回京怎地不来找侄儿?如今住在何处?” 九王笑道:“如今住在宫里,皇兄让本王回京侍疾,反正本王也不会留太久,所以就没回九王府了。也想着去找你们兄弟的,但是想着迟早在宫里见面,没必要急在一时。” 宋云罡道:“许久没见皇叔,侄儿心里着实想念,不如找个日子,去侄儿府中喝杯酒!” 九王道:“好,但是好久没跟你们兄弟喝酒了,不用找个日子,就今晚在御花园设宴,本王跟你们畅饮三千杯!” 温意瞧着九王脸上的笑容,他仿佛在极力融合两人的关系,但是,她心中清楚,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兄弟反目。她轻叹一声,知道他心底的苦和委屈,如今他反击,也是被人逼得无路可走了。 镇远王妃笑道:“皇叔真是好提议啊,妾身也有好些关于粤州的事情要请教皇叔,今晚能否也容许妾身参加?” 九王看着镇远王妃,笑道:“叶儿还是跟以往一样善解人意,当然是好的,叶儿赏脸就是。” 镇远王妃含笑盈盈,“那真是太好了。” 宋云罡淡淡地道:“还是改日吧,今晚的雨,大概是不会停了,寒风萧萧,也没有喝酒的兴致!” 九王看着宋云谦,“谦儿呢?” 宋云谦面无表情地道:“皇叔诚意拳拳,侄儿焉敢不到?” 温意知道他是因为听到宋云罡说不去,他才愿意去的。一旦宋云罡也去,他绝对是会缺席。 镇远王妃闻言,拉着宋云罡的衣袖道:“王爷,就陪妾身喝一杯吧,既然有雨,那就改在相思阁,临风看雨,饮酒谈心,多写意?” 宋云罡爱妻,从不会忤逆王妃的意思,听她这样说,只得勉为其难地道:“那,问问皇叔改在相思阁可有问题?你身子单薄,天气又寒冷,要仔细身子。” 王妃笑得如同牡丹盛开,。道:“皇叔一定没意见的!”她看着九王,道:“是不是?皇叔!” 九王轻笑,“自然没问题!”他又看着温意,若有所思地道:“温大夫要不要一同前去?” 温意抬头看他,“王爷邀请,焉有不到之理?” 九王嗯了一声,转身进去内殿。 温意则与宋云谦去了太医院,与上官御医商讨太后的病。 上官御医道:“太后是摔跤之后才开始视力模糊的,偶有头痛,痛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身体各处酸痛,但是并无外伤,估计头部有积血,开过散瘀的药,喝了无反应,后来,视力渐渐地差,到如今,是完全瞧不见了。” 温意估计应该是摔跤之后造成脑部出血,血块压住了神经,导致头疼和视物不清。至于身体多处地方酸痛,应该是长期喝散瘀的药方导致的,散瘀的药方多性凉,老人家未必能承受。所幸后来是补给了一些明目温和的药方,所以才没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只是,因为长期喝药,胃被伤透了,胃差,消化能力也差,身体吸收不到营养,当然就要消瘦下来。加上失明,心理压力强大,导致耳鸣,甚至出现幻觉,她会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更加不想治疗了。 要治太后,一定要移开她脑部的血块,但是,这不是针灸能够完成的,因为脑部有积血,这血,是必须要引流出体外的。当然有些小血块是可以通过吃药或者是其他方式被身体吸收,可这一年多了,血块还在,眼睛也从视物不清到失明,证明这血块是移动着的,并无法吸收,所以,必须用手术引流。 可太后压根不愿意医治,就连把脉都这么敏感,莫说做引流手术了。再说,医疗设备不完善,并不具备做引流手术的条件。 上官御医瞧着温意,问道:“温大夫可有法子?” 温意苦恼地摇摇头,“要回去研究一下,用药是没有用处的,暂停用药吧,开些温和的滋补汤水,让太后服用,先固本培元,再慢慢地想办法。” 上官御医皱着眉头,“其实现在已经停药了,太后食欲不振,近些日子也只是喝些汤水。” 温意道:“慢慢来吧,慢慢调理!” 上官御医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只怕,时日无多了!” 温意摇摇头,“不,还有希望的,心态很重要,她身体的器官没有衰竭,再适当调养一下,想办法治好眼睛,她会好起来的。” 上官御医不乐观,“只怕未必是这么简单,如今太后娘娘压根不给我们诊治。” 温意想了一下,道:“想办法吧,迫不得已的时候,捆起来也要的。” 上官御医吓了一跳,震骇地看着温意,这,民间的女大夫胆子也忒大了! 第87章 闹鬼的杨洛衣 第87章 闹鬼的杨洛衣 晚上在相思阁设宴,九王命人准备了很多点心,又备下了烧刀子。因着温意和王妃也在,所以也暖了一壶糯米酒。 九王为温意斟酒,暖声道:“当然是比不上你亲自酿造的糯米酒,但是,也很容易入口,多喝几杯。” 宋云谦抬眸,瞧着温意和九王,眸光惊疑。 温意瞧了宋云谦一眼,解释道:“我和九王,在粤州的时候就认识了。” 宋云谦脸色有些不悦,“我从没听你说过。” 温意端起酒杯,瞧着杯中微温暗黑的颜色,酒香扑鼻,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她喝了一口,才放下杯子对宋云谦道:“不重要的事情,我不会说。” 宋云谦明白了,她是觉得和九王是旧相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说,九王在她心中是半点分量都没有。他很高兴听到她这样说,因为,九王风流倜傥,性子不羁,是最受女人喜欢的。 九王闲闲地笑了,“温意,你这样说,不怕伤害本王脆弱的心灵吗?” 宋云罡与王妃陡然一愣,齐齐抬头看着温意,王妃失声问道:“你叫温意?你不是叫温暖吗?” 温意面色一僵,随即淡笑,“温意是我的乳名,后来师父说我的名字听起来像是瘟疫瘟疫,不吉利,就帮我改名温暖。不过他虽说帮我改名了,自己却总是叫我温意,九王听了我师父叫我温意,也跟着叫温意了。” 王妃神色惘然,“竟然这么巧合?”她看着宋云谦,心里像是忽然明白一般,有些可怜地看着温意。 宋云罡握住她的手,神色冷淡地道:“有些事情,无可取代,只有愚蠢的人,才会找替代品,而且,山鸡永远也不能变成凤凰。” 温意疑惑地瞧着两人,王妃的意思她明白,但是宋云罡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她是为以前的自己打抱不平还是在贬低现在的自己? 宋云谦听到他这样说,脸色微变,但是按捺住没有发作。 九王转移话题,用夸奖的口吻对宋云谦道:“谦儿,听说你过去三年屡立军功,被封为飞鹰将军,这要多些你皇兄往日的教导啊,没有你皇兄指点历练,你未必有今日的成就。” 宋云罡的脸也变了眼色,冷然道:“哪里有本王的功劳?皇叔说说便算了,较真人家可就要生气了。”这个飞鹰将军,本该是宋云罡的,他一直介意这个事情,他不求皇位,一个在战场上战绩彪炳的人,有他自己的追求和目标,飞鹰将军的封号,便是他的目标和梦想。 但是,他从十六岁跟随朱将军出征,到今年,足足十年了,立下无数次战功,扞卫国家安危保卫了疆土,却得不到任何认同。 相反,宋云谦不过是打了几场胜仗,就被封为飞鹰将军,怎地叫他不心生怨恨?再说,说起往事,当日若不是他糊涂,也不至于害死安然的义母温意,现在找了个也叫温意的女子,便以为能取代真正的温意,看来他的所谓深情,也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手段罢了。 再看温意,一副水性杨花的样子,一方面跟父皇牵扯不清,一方面又跟宋云谦耍暧昧,如今还似乎跟九王有旧情,这样的一个人,也叫温意,简直就是侮辱了安然的义母。 宋云谦闻言,站了起来,拱手对九王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请恕侄儿告退!” 宋云罡也站起来,对九王道:“再好的美酒,没有知己,也只会辜负美酒,侄儿也告退!” 九王站起来,“哎呀,你们兄弟这是做什么啊?给皇叔个面子行不行?再说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误会说清楚就是了。” 宋云罡拉着镇远王妃道:“不了,咱们走!” 说着,便离席而去。 宋云谦也拉着温意,道:“我们走吧。” 温意轻轻挣脱他的手,道:“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问九王。” 宋云谦蹙眉,“有什么话要问?本王等你。” 温意摇摇头,“是粤州的事情,你先回去,一会我还要去太后寝宫伺候。” 宋云谦见她执意要跟九王说话,也生气了,淡淡地道:“随便你!”说着,便拂袖而去。 温意重新坐了下来,严肃地盯着九王,“你满意了吧?” 九王耸耸肩,“他们本来兄弟情不足,不过挑衅一句半句,就这般受不了,以后再被身边的近臣挑拨,不打起来才怪。” “你们是叔侄,有血缘关系的。”温意蹙眉提醒。 九王收敛笑意,换上一副冷然的面容,“本王与皇上,也是亲兄弟。” “他对不住你,和他们兄弟无关,何必挑拨他们的关系?你自己兄弟不和,莫非也要看到他们步你的后尘吗?”温意略动气地道,“以往在粤州,我总觉得你与世无争,如今想来,你不是与世无争,你只是韬光养晦,否则你不会在京城培养这么多亲信。” “小温意,本王从不掩饰自己,是你一直以为本王与世无争,莫说本王是人,就算是狗,被逼急了也会跳墙的。你不是本王,焉知道本王这些年所受的苦?”九王站起来,双手扶着相思阁的栏杆,看着外面风雨飘摇,眸光阴狠,“这些年,本王没一日好睡,时刻都在防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杀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毒发身亡,这种日子,本王过够了,而且,宋子丹也威风够了,他是时候要退下来了。” 温意道:“我不管你的野心有多大,最后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伤害他们兄弟。” “温意,你应该明白,本王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疼爱,天下好男儿这么的多,你不一定要吊死在宋云谦身上。”九王意味深长地道。 温意摇摇头,“有些事情可以将就,有些事情认定就是一辈子,就等同我现在要你放弃回粤州,你也不会同意。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你也不要勉强的,只一样,你必须阻止你那位国师把我送去皇帝身边。” 九王道:“本王说过,这个事情和本王无关,是宋云罡的意思。” “国师是你的人,一定只听你的意思,你若没有这样的命令,他岂敢遵从?”温意不是傻子,知道九王的意图。他安排她在皇帝身边,以后好利用她控制皇帝,因为现在皇帝已经近乎走火入魔,国师说什么他就照办什么。她是所谓的贵女,国师定然会怂恿皇帝为她做很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然后他一句清君侧,就能顺理成章地攻打皇城。所谓的亲妹妹,不过是利用罢了。 她看了不少历史书,也知道不少皇位争夺的阴谋,从九王用国师散播谣言轻轻松松地获得解药,便知道他下一步的意图了。 九王面容掠过一丝苦楚,他轻声道:“温意,本王也是迫不得已的,但是本王保证,会让你全身而退,你所遭遇的一切,本王都会补偿给你的。” 温意扶着栏杆,一步步地走下石阶,声音清冷地道:“谢谢了!” 一个有野心的人,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法动摇半分的。尤其,他忍辱负重这么久,深谋策划了这么久,怎会因为她的一言半语而放弃? 风很大,伴随着冷雨泼过来,温意裹紧了衣裳,走上回廊,回廊风灯下,站着一个人影,她心中一暖,上前凝视着他,道:“回去吧。” 宋云谦想牵她的手,温意躲开,宫中人多口杂,怕有什么风声传去了皇帝耳中,龙颜震怒,只怕要起风波了。 宋云谦也不强求,只是神色有些清冷。 宋云谦留宿皇后宫中,温意则回去伺候太后。 太后醒过来一次,喝了点汤水,又再睡下了。 温意坐在太后床边,本来她现在是奴才,不应该坐着,但是太后沉睡中,身边的人又知道她是皇帝安排过来的大夫,所以都帮衬着打点,暖炉和披风夜宵一应俱全。 太后半夜里又醒来,温意急忙起身,俯身问道:“太后娘娘,是不是不舒服?” 太后睁开眼睛,双手在面前摸了一下,握住温意的手臂,面容有些怔愣,“哀家做了个梦。” 温意搓了搓太后的手,暖声道:“太后娘娘做了什么梦?” 太后神情痴罔,“哀家听闻有人叫哀家老佛爷。” 温意心中微颤,老佛爷,是她初次入宫的时候喊她的称呼,当时,还差点因为老佛爷这个称呼受罚呢。 她明知故问:“太后娘娘见到佛爷了?那是好事啊,证明太后娘娘有佛爷庇佑呢。” 太后长长地叹息一声,“希望是好事!” 温意扶着她睡下,道:“好生睡一觉!” 太后忽然拉住她的手,“明儿,你去佛堂为哀家取佛珠过来!” 温意道:“好,不要多想了,休息吧。”说罢,她坐在床头,为太后按摩头部。 太后呼吸渐渐均匀,却过了一会,她又猛地睁开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温意道:“奴婢叫温暖!” 太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温暖,多好的名字啊!” 温意苦涩地笑了笑,温暖,确实很好的名字,但是,却不是她的名字。 太后终于还是睡去了,温意坐在长榻上,也觉得身心疲惫。她靠着长榻休息了一会,便感觉神思倦怠起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缕阳光从窗台上射进来,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疼,她张开眼睛,推开窗户,见外面一片阳光明媚,竟有几分三月天的温暖,她愣了一下,雨停了? 太后还在沉睡中,外面长廊里也没有宫女行走,她伸了一下懒腰,想出去走动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温意!” 她觉得空气陡然阴冷了下来,她猛地回头,竟见身后站着一名黄衣女子,面容含着一丝哀愁,那面容,她熟悉得不得了。 是杨洛衣! 第88章 老佛爷明见 第88章 老佛爷明见 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虽然说跟师父住了好长一段时间,但是师父是神仙,杨洛衣,可是鬼魂啊。 她仓皇看了一下四周,四周静悄悄的,门外也没有声音,都大白天了,宫女怎地还不起来?不对,嬷嬷呢?嬷嬷昨晚也在殿中的。 杨洛衣轻声道:“不要怕!”她缓步走近,温意见她像人一样行走,心里的恐惧顿时就驱走了一半,但是还是有些骇然,问道:“你想干什么?” 杨洛衣微笑道:“你自己都是一缕鬼魂,为何还怕我?” 温意摇摇头,虽然明知道自己就是一缕鬼魂,但是还是无法接受“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另一个人的鬼魂。她退后一步,道:“你还没……投胎?你来找我干什么?”她声音故意压低,怕惊醒了皇太后,到时候吓着她可不好了。 杨洛衣上前盈盈一拜,“我是来恳求您一件事情的!” 温意跌坐在长榻上,又猛地站起来,“别说恳求,有什么事你就说。”阳光分明是从窗外射进来的,为什么屋子还这般的阴冷?还有,鬼不怕太阳吗?那太阳光射到她身上了,以前看电影,说鬼接触到太阳,身体会被阳光腐蚀穿洞的。 杨洛衣道:“照顾我父母和妹妹,谨记,无论何时,都不能弃他们不顾,还有,我没有害可儿,我没有害她……”杨洛衣一边说,身体一边飘起来,面容也渐渐狰狞起来,温意吓得大喊一声,“啊……” 然后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地上撞去。 她睁开眼睛,阳光消失了,杨洛衣也不见了,烛台上燃着如豆般的光,照得四周昏黄阴暗,窗户关闭,外面打着芭蕉,淅淅沥沥,没有停歇。 她缓缓站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身体如同棉絮一般,软绵绵的,仿佛一缕清风就能吹倒她。 她觉得很冷,四周瞧了瞧,已经没有杨洛衣的身影,她头皮发麻,虽然顶着杨洛衣的身体生活过,却没想到看她本人的灵魂是如此震骇的。 太后的呼吸声传来,如此平稳,给了她一丝安心。她坐在桌面,倒了一杯水,水早就凉透了,但是她还是喝了一大口,咕噜咕噜的地往下灌。喝了水,双手还一直颤抖,而且比方才颤抖得更厉害,她深呼吸几口,克服心头的恐惧。想起杨洛衣刚才跟她说的话,照顾她的父母和妹妹,她没有害过可儿。 人说人死如灯灭,就算生前犯下所有的罪孽,在死后都应该一一清算,她人都死了,若真害过可儿,也不会千方百计来找她,诉说她的冤屈。除非,她真的是冤枉的。 但是,可儿亲口说她亲眼看着杨洛衣推她下去的,可儿会看错?应该不会啊,生死光头,怎么可能看错?除非有人和她一模一样。这个基本可以排除了,因为在杨洛衣的记忆中,没有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莫非是可儿说谎?但是可儿为什么要说谎?推她下水的人害得她昏迷四年多,她应该恨此人入骨才是,而事实上,她每次说起杨洛衣,都恨得牙痒痒的,虽然杨洛衣已死,她的怨恨似乎还没平息。所以,这个假设,应该也是不成立的。 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当年到底是谁推可儿下水?当年说是有丫鬟看见的,但是审问过丫鬟,皇后却不采信,莫非皇后知道内情?否则皇后为何如此笃定杨洛衣不是凶手?若没有这样的笃定,她怎敢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歹毒的姑娘? 温意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理起。 只是,现在她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杨洛衣不是凶手。也因为这个肯定,让她心里好受一些,毕竟,她真心不希望杨洛衣是凶手。 外面雨打芭蕉的声音不断传来,让她更加的烦乱。 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她长叹一声,走到太后床前瞧了一下,见太后神色无恙,方才的一切,她都懵然不知。 她坐在床沿,脑子里停不下来,都是三年前的种种。 就这样,一夜无眠,迎来了湿漉漉的清晨。 太后一觉醒来,似乎精神了很多。她坐在床上,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蹙眉道:“还没停?这都下了快半月了!” 温意上前伺候她穿衣,道:“不必担心,总会停的。” 太后舒了一口气,道:“这一夜,似乎特别长。” 温意小心翼翼地问问道:“太后娘娘昨晚醒过?” 太后摇摇头,“一夜没醒过。” 温意舒心地笑了,“那就真是太好了。” 太后已经卧床好久,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直等死,但是今天她竟然想出去走走。她深呼吸一口,道:“扶哀家出去走走。” 温意道:“太后太久没下床了,在房间溜达一圈就好了,外面风大雨大,不出去为好。” 太后摇摇头,“在房间里溜达有什么趣味的?还是出去走走吧,放心,哀家还死不了。” 嬷嬷迎上前来,脸上含着喜悦,“说什么话呢?死不死的,多晦气,娘娘是千岁之躯,老奴死一百次,娘娘还好好的呢。” 太后笑了笑,“哀家岂不是成了老妖怪?” 嬷嬷笑道:“哪里是老妖怪?分明是老佛爷!” 太后微怔,神色有些迷惘,“老佛爷,昨夜哀家似乎梦到有人叫哀家老佛爷呢。” 嬷嬷忧伤地道:“除了那位,还有谁喊您了老佛爷?别多想了,人都去了那么就了。” 太后神色安详,“她大概是来告知哀家,哀家时辰快到了。哀家今日精神特别好,大概就是回光返照了,你去跟皇帝说,命他为哀家准备后事。” 嬷嬷吓得脸色发白,顿时就跪下去,还没张口,眼泪就来了,“您这是胡说什么呢?快吐口水再说,岂能说这样晦气的话?” 太后脸上含着一抹浅笑,“若哀家大限未到,就算哀家说一百次死,哀家也不会死。相反,哀家若大限已到,就算哀家三缄其口,死神一样会降临。起来吧,等哀家死了再跪!” 嬷嬷急得直掉眼泪,一个劲地道:“胡说咧胡说咧,哪里能这样胡说?是要老奴伤心死不是?” 温意拉起嬷嬷,缓声道:“嬷嬷,太后娘娘说得对,好人长命,太后若是命不该绝,那她自个说多少次都算不得准。” 太后嗯了一声,略有些激赏地道:“你是个大气可心的姑娘,只是哀家自知天命,阿楠,去吧,命皇帝为哀家准备后事,趁着哀家这会儿神智还清醒,好听听他的安排。” 阿楠,是嬷嬷的名字。 嬷嬷哪里肯去?太后发怒了,“哀家还没死,却连哀家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嬷嬷怕她急怒攻心,会伤身子,只得站起来,哽咽道:“是,老奴这就去。” 太后这会儿,身子似乎很硬朗,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下过床了。 温意扶着她,走到外殿,站立在门口,她轻轻地眯上眼睛,感受着风吹雨扑打在脸上的冰冷触感,身子大半斜斜地依靠在温意身上。 “丫头,你告诉哀家,东边墙角的一株梅花,开了没有?”太后忽然出声问道。 温意却不告知她,含笑道:“太后您猜?猜中了有奖。” 太后悦了,笑容绽开,皱纹也细细地漫上脸上,“有奖?你能奖哀家什么啊?” 温意道:“太后想要什么,奴婢就奖什么。” 太后沉疴已久,脸色早已经发暗发黑,如今听了温意的话,神情略发光,竟驱散了那一抹沉暗,她道:“若容许哀家许个心愿,那么,哀家希望这场雨,赶紧地停吧!” 温意撑开一把雨伞,道:“那得看太后能否猜中梅花是否开了,若开了,就奖太后这个心愿,若猜不中,也无妨,明日继续猜。” 太后笑了,“还没开,哀家还没闻到那丝丝缕缕的梅香,只是想来应该已经开满了花苞,再过半月,就能迎风开放了。” 温意笑了,“太后猜中了!” 她凝望着墙角的那一株梅花,确实有几个花苞,应该说,之前是满树的花苞,但是连续半月的大雨,狂风肆虐,花苞被打得七零八落,如今还只剩下几个花苞在枝头颤抖,只怕,也熬不过今日了。 太后握住温意的手,笑着摇头,“哄哀家呢,这连日的的大雨,哪里还有花苞?只怕早就零落成泥了。” 温意笑着叹息一声,“还想欺负一下太后看不见呢,想不到太后心眼却更清晰,奴婢该罚。” 太后笑着对着她,神色渐渐地便有些严肃起来,“你是该罚,只是如何罚你呢,不如,将你许配给哀家的孙儿可好?” 温意的心漏跳几拍,却强自稳定心神,“太后胡说什么呢?” 太后笑着拍她的手背,“哀家虽然眼睛瞧不见,心眼却很清楚呢,你方才不也说了么?哀家不糊涂,糊涂的是皇帝啊,你放心,哀家见先帝之前,会为你和谦儿安排好的。” 温意心中惊骇,想不到太后在病中,眼睛瞧不见,却还能知道这么多事情,心中顿生一种敬畏之情,说话间,便更多了一份恭谨,道:“一切皆是造化,奴婢不强求的。” 就算能嫁给宋云谦,又能有几日开心的日子?她已经不强求了。 太后对温意道:“你扶哀家回去吧,这天气真冷啊,哀家年少的时候,在雪地里连续玩几个时辰,都不觉得半点寒冷,如今老了,便连站一刻钟都站不住,可见,人呢,有时候都要服从命运的安排的,这命运,便包括了生老病死,生离死别。” 这句话,戳中温意的泪点。她眼圈濡湿,默然不语,扶着太后往殿内走去。 第89章 皇帝震怒 第89章 皇帝震怒 宋云谦虽在宫中侍疾,但是却与温意难以相见。就算能相见,也不能够说上几句话。 这日,在皇后寝宫里喝着莲子羹,心神却恍惚不宁。 皇后见状,坐在他身旁,道:“谦儿,天下间的女子,不止她一人。” 宋云谦看着皇后,“母后说什么?儿臣不明白。” 皇后抚着他的脸,“你是母后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母后岂会不明白?你父皇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喜欢的女子,就一定要得到,你若执意和他作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宋云谦握住皇后的手,难过地道:“母后这些年,也过得太苦了。” 皇后笑笑,“母后不苦,自从母后生下你,心里就只有你,只要你过得好,母后就过得好。至于你父皇,他此生都不会专情一个女子,所以,母后从不期望,既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更不会觉得苦。” 顿了一会,她又道:“自从温意去后,母后一直盼着有个姑娘能走进你心底,只是没想到,造物弄人,那姑娘,竟也走到你父皇心底去了。母后知道那姑娘心里也喜欢你,可皇命难违,加上你父皇最近宠信国师,国师说她是贵女,入宫能辅助国运,更能为他诞下太子,他哪里会轻易放手?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冷硬起来,也是可以半分情面也不顾的。母后虽然希望你能跟那姑娘在一起,但是,更希望你能好好的。” 宋云谦轻声道:“当真没别的法子?” 皇后对身后的宫女打了个眼色,那宫女进去之后,取出一本名册,“你父皇下旨,为你觅一位王妃,你看看,这些姑娘,有哪个是喜欢的,说与母后听,母后为你做主。” 宋云谦摇摇头,凝视着皇后,“若不是她,儿臣宁可终身不娶。” 皇后压住他的手,严肃地道:“谦儿,此刻不是任性妄为的时候,你父皇已经怀疑你跟温暖。你不娶也可以,不如把柔妃扶为正妃,也算是对你父皇有个交代。” 宋云谦想到杨洛凡下毒害温意,不杀她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哪里还愿意扶为正妃?当下正色道:“断不可以!” 皇后叹息一句,“当日娶柔妃,也是你自己的主意,还要趁着母后离京祈福的时候偷偷地娶,若不是太后为你兜着,你早就被人议罪了,当日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今日怎地又不要了?若说你还忘不了温意,还说得过去,可你如今都.....这个人是谁,真的这么重要吗?” 宋云谦站起来,烦躁地道:“母后,宁缺毋滥!”说罢,他丢下一句话,“儿臣去看皇祖母!” 然而去到太后寝宫,却看见皇帝也在,太后睡下,皇帝拉着温意在旁边说话。 温意抬头见他进来,如释重负,退后一步道:“参见王爷!” 宋云谦嗯了一声,先拜见皇帝,然后才问温意,“皇祖母的情况如何?” 温意道:“回王爷的话,太后娘娘刚喝了汤,睡下了!” 皇帝刚才大概正与温意说些体己话,见宋云谦进来,眉目一拧,有些不悦,道:“今日怎地这么晚才来看你皇祖母?说是入宫侍疾的,当每日陪在她身边才是。” 宋云谦心头憋闷,但是只得强忍怒气道:“是,儿臣知道!” 温意有些担心地看着宋云谦,怕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对皇帝说些过火的话来。 皇帝这才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母后给你看过名册没有?可有中意的姑娘?” 温意愕然,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宋云谦迎上她的眸光,心中一紧,回到:“儿臣已经有王妃了,不需要再娶王妃。” 皇帝脸色柔和下来,道:“朕知道你还想着她,只是她都走了三年了,你这样苦着自己,让你母后心疼啊,朕也为你担心,你好生想想,尤其你皇祖母现在身子不好,还要一直为你担心。” 皇帝自从国师说出要册宋云谦为太子的建议之后,就从没有用过这样温和的语气跟宋云谦说话,宋云谦听了,也心中一暖,只是,他知道不能被这种父爱融化,因为,一旦迷了头,就容易出事,所以,他还是那副神情,道:“父皇请不必替儿臣担心,儿臣心中有数。” 皇帝微愠,正想说他几句,太后却转醒了,她在床上动了一下,缓缓地道:“什么有数?是要替哀家找孙媳妇吗?那何必四处去找?哀家跟前不就有一个吗?就把温暖指给他就行了。” 皇帝一惊,连忙起身走到太后床前,陪着笑脸道:“母后说的是什么话呢?现在说的是宁安王爷的王妃,当朝飞鹰将军的妻子,自当要系出名门......” “放屁,你母后当年就是一个苏江采菱角的女子,你父皇还不是宠爱了哀家多年?情投意合就行了,说什么出身?迂腐!”太后轻责,示意温意扶着坐起来。 皇帝抬头瞧了温意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只是,温大夫和朕说过,她此生不嫁,怎好勉强?还是不可!” 太后不悦,“哪里有女子不嫁的?再说,她说不嫁便不嫁了?你要出身高贵,那哀家下一道懿旨,让她认侯爷为父亲,与洛衣姐妹情分,嫁到王府,岂不是美谈?” 皇帝哪里愿意?只是也不好激怒太后,只道:“此事容后再议,既然谦儿不愿意娶妻,此事也不能勉强。” 太后哼道:“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哀家便不认他这个孙子,谦儿,你跟哀家说,你是否愿意娶温暖为妻?” 宋云谦的心噗通噗通地跳,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一句愿意即将冲口而出,皇帝却阻止了道:“母后,您还是好生休息吧,此事暂且不议!” 宋云谦却站出来道:“皇祖母,孙儿.......” 皇帝怒声打断,“谦儿,你跟朕出来,朕有事要和你说!” 宋云谦的脸瞬间黯淡下来,他犹豫地看着温意,温意手心冒汗,凝视着他,这婚事,差一点就能定下来了。但是,太后选择在皇帝面前说,注定是会受梗阻的。 太后缓缓出声,“皇帝,你这是做什么啊?哀家正问着谦儿呢。” 皇帝道:“母后,事关重大,您还是悉心调理好身子,迟些再说吧。至于谦儿的王妃,朕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母后不必操心,朕与皇后会安排妥当,母后只管养好身子等着喝孙媳妇茶就是了。” 宋云谦冷声道:“父皇,儿臣不娶!” 皇帝怒声道:“轮不到你做主,自古父母之名媒妁之言,再说你是亲王,婚事定必由朕下旨赐婚,此乃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连你皇祖母也不能更改!” 宋云谦垂下双手,眉头也低垂,语气温和,却不容质疑地道:“儿臣说了,儿臣不娶,若父皇一再相逼,那么,儿臣便不做着亲王!” 皇帝气得发抖,指着他厉声道:“你竟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好啊,看来是朕太过宠爱你所致的,今日朕不教训你,你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罢,厉喊了一声:“来人啊!” 侍卫从门外进来,“在!” 皇帝拂袖,对侍卫道:“宁安王爷在太后病床前口出不逊,顶撞太后与朕,拉出去痛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侍卫愣了愣,这在宫中杖打亲王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宁安王爷到底说了什么,气得皇上这般的生气? 温意心中一惊,手轻轻地拉了拉太后的衣袖,这动作落入皇帝的眼中,他不等太后出声,便厉声道:“母后若帮着劝朕,劝一句,便加十把板子!” 太后知道皇帝不发怒还好,一旦发怒是谁都劝不听的。只是,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子挨打,确是如何也做不到,她冷着脸对温意道:“你扶哀家起身,这外面还下着雨是吧?这孙子不听话,是管教出了问题,哀家得出去跪着,求先帝原谅哀家教孙无方!” 温意蹙眉,“这怎么行?太后身子虚弱,莫说出去淋雨跪着了,哪怕就是在佛堂跪着也吃不消的。” 太后淡淡地道:“死了倒好,反正哀家离死期不远了,早死晚死,都是死,免得被这些不肖子孙气得吐血,却死不去活受罪。” 宋云谦跪了下来,愧疚地道:“皇祖母,是孙儿不好,孙儿不该顶撞父皇!” 皇帝虽有些心焦,却还是强硬地站着不说话,他是君王,既然下了命令,自不能收回。 只是侍卫也不敢上前拉人,一旦拉人,太后真的出去跪着,出了什么事,他们也罪责难逃。 太后却是执意要出去了,温意不搀扶她,她就自己摸索着下床,她找不到鞋子,就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皇帝瞧见,心疼极了,连忙上前扶着太后,“母后您这是做什么啊?好好躺着,罢了罢了,不打就是了!” 太后得逞,嘴上却是不饶人,“你还是别因为哀家改变主意,你是君王,你说打便打,哀家也没劝阻过你半句。” 皇帝叹气,“是朕舍不得打,母后并没有劝阻。” 太后这才饶过他,只是也知道不能再说宋云谦与温意的婚事,只得暂时搁着,另想法子了。 皇帝安抚好太后,抬头看着温意,眸光如同锋利的剑,剜过温意的脸,温意不敢和他对望,只得垂下头,心中暗自计较着脱身之法,她知道,皇帝肯定会逼问她刚才的举动。 果然,皇帝声音淡漠地道:“温暖,你跟朕出来!” 温意低低应了一声,“是!” 宋云谦往前走一步,也想跟着出去,皇帝却冷声道:“你在这里守着你皇祖母!” 温意背着手,对他做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然后跟着皇帝出了寝殿! 第90章 生死一线 第90章 生死一线 空旷的大殿,大门关闭,殿中的绫缎垂立着,纹丝不动,仿佛这里的一切连同空气都是静止的。 皇帝站立在温意面前,他严肃而冷然地盯着温意,忽然伸出手捏住温意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恶狠狠地道:“你敢说你跟他没私情?朕警告你,你只能是朕的女人!” 温意被迫看着他,她稳住心神,眸光冷静,声音坦荡,“我不知道皇上说什么。” 皇帝捏得更是用力,冷狠地道:“不知道?好,朕便叫你知道!”说罢,一手抱住温意的腰身,一张嘴就凑上来,强吻住温意的唇。 温意感觉到他恶心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一股子酸水涌上来,差点作呕,她连忙挣开,退后两步,不顾皇帝震怒的神情,急急福身,“皇上恕罪!”便飞也似地往太后寝殿而去。 她冲进去,差点和宋云谦撞在一起,宋云谦扶住她的身子,见她腮帮子有青紫的印记,怒声道:“他对你怎么了?” 温意摇摇头,“没事!”她深呼吸一口,万万不能让宋云谦知道刚才的事情,否则,只怕他要闹出大事来。 “没事?”宋云谦自然不信。 温意轻声道:“他教训了我几句!”她没有推开宋云谦,是因为刚才飞奔进来的时候,听到皇帝开门愤怒而去的声音。他被她这般拒绝,又没有怪罪于她,自然恼羞成怒,不愿意再面对她。 太后叹息道:“本想帮你们一把,却没想到弄巧反拙,也是哀家太心急了!” 宋云谦坐在太后床前,“皇祖母不必为孙儿担心,孙儿自有办法应对!” 此话,也不过是安慰太后罢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办法?那人,是当今的皇帝,是他的父皇,两重身份压下来,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太后摇摇头,“他底气不足啊,总怕护不住自己的皇位,到底不是正经儿得来的,总会心虚。” 宋云谦一愣,随即想起父皇的皇位是如何来的,他眉头锁定更紧了,经此一事,只怕他对自己更有了戒心。 温意握住他的手,道:“不用担心,总有法子解决的。” 她眸中有一抹冷凝的光,事到如今,她也不该再隐忍了。否则,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宋云谦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离开太后寝殿,她去了御书房,请旨出宫一趟!之前皇帝传旨让她入宫,曾说过无他圣旨,不得离宫,所以,她不得不来请旨。 皇帝不愿意见她,只命小德子出来传话,问她有什么事要出宫,她只说回去取金针,要正式为太后治疗。皇帝闻言,自然是恩准的,但是命了几个侍卫跟着她出宫,监察她的举动。 温意回了王府随便取了点东西,其实药箱已经在皇宫了,她出来,不过是要办点事情。 取了东西,她就说要回宫,但是走了几步,她又说,“我得去看看我的小狗!”然后,去了驴棚。 侍卫要跟着去,温意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的狗很怕生人,会咬人的。” 侍卫犹豫了一下,“那,大夫快去快回。”他们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温意来到驴棚,抱起依偎在毛主任身边的炭头,又摸了摸毛主任,道:“毛主任,我要取丹药。” 毛主任叹息一声,“你想清楚了?” 温意毅然道:“我想清楚了。” 毛主任从口中吐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道:“你吃了这个丹药,就算你死了,灵魂也回不去你的世界了。” 温意脸上闪过一丝悲苦,“但是,也没法子的。” 这颗丹药,是师父临走前给她的,这颗是仙丹,能给她一些灵力,但是因为到底是仙家之物,凡人不能随便吃,吃了丹药,日后生命耗尽,她的灵魂,也必须接受洗涤,如何的洗涤呢?就是为炼丹的神仙看守丹炉一百年。 当时师父跟她说,若她这一次死了,不会再为她找身躯,因为她真无法适应这个时空,会送她的灵魂回去二十一世纪的地府投生。投生前,如果情况允许,准许她见一次自己的父母家人,做个道别。 温意心里一直存着这个盼望,虽然知道不是一定可以见到,但师父许下的承诺,多半都会做到。 她把丹药握住手心,放下炭头,对毛主任道:“帮我照顾它,我未必会回来得这么快。”说罢,她毅然转身,并顺手把丹药丢进口中,一咬牙,往下吞了。 这颗丹药,只能带给她一些灵力,却不能够延长她的寿命,也就是说,不管她大限什么时候来到,都不会因为这颗丹药而改变。 温意心里难过得跟如今阴沉的天气一般,她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见父母一面了。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他,她连亲人都不要了。 很想大哭一场,哭自己的不孝,哭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死期。 在马车上,她开始觉得肚子疼,虽然疼痛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来临,但是,她还是无法忍受这种痛,她捂住肚子,死命地咬着牙关撑着。师父说过,吃下这颗丹药,她会痛上六个时辰,而这种痛,会折磨得她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她感觉有液体往下滴,滴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头瞧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液绽开如花般的娇艳。她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而丝毫不觉得疼痛。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是钻进了一个孙悟空,他在里面翻滚打闹,拿着他的金箍棒在肆意戳着,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渗出,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她连呼吸都几乎呼吸不上来。 她掀开帘子,马车立刻慢了下来,在外行走的侍卫见她面容苍白扭曲,吓得脸色也跟着发白,连忙问道:“温大夫,您怎么了?” 温意伸手扶住马车边沿,一把拉过一个侍卫,道:“打昏我,好疼啊!” 侍卫哪里敢?一名侍卫急忙扶着她几乎要掉下来的身子,一跃上了马车,急声对车把式道:“快回宫!” 温意几乎是半躺在侍卫怀中,疼痛折磨得她直不起腰来,她意识有些模糊,低头瞧见侍卫扶住自己的手,张口便往侍卫的手腕咬了过去,侍卫痛得打了个冷战,但是死死地忍着。 温意疼得牙关打颤,直到她感觉口中有血腥味传来,神智略微清醒了些,她看到侍卫触目惊心的手腕,她强忍住痛楚,虚弱地道:“对不......起!” 侍卫见她疼得这般要紧,道:“无所谓,温大夫,您要是觉得咬着卑职舒服的话就咬着吧。” 温意摇摇头,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你会点穴吗?你点我的穴道,或者打昏我。” 侍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被皇上知道,皇上会杀了卑职的。” 温意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有气无力地恳求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快,打昏我。” 侍卫被她扯住衣服,挣扎了一下,见她这么痛苦,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想到皇上对着她的爱重,哪里敢下手?他一沉思,把手放在她唇边,“你咬我,多大力气也不怕!” 温意闭上眼睛,一阵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啊地痛叫一声,张口又咬住侍卫的手。 侍卫疼得呲牙咧齿,但是一声不吭,任由温意死死地咬住他的手,直到伸出血液来,也浑然不撒手。 回到皇宫,温意几乎要痛晕过去了,侍卫抱起她,飞也似地往里太后寝宫而去。 宋云谦与九王在太后寝殿里,见侍卫抱着温意回来,吓得宋云谦急忙飞奔出去,接过侍卫手中的温意,怒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气喘吁吁地道:“王爷,卑职也不知道,温大夫在回宫的马车上,忽然腹痛不已。” 九王瞧着温意几乎虚脱的脸,发鬓濡湿,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脸色白得跟宣纸一般,他厉声道:“还不快点去请御医?”侍卫急忙飞驰而去。 温意的手垂下,嘴角有血液渗出,九王一瞧,惊道:“不好,她咬舌头!” 宋云谦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她口中,温意无意识地咬住,身子不断地颤抖,疼痛半点没有减轻,她宁可就这样死去,也不要疼几个时辰。 宋云谦只剩下一手抱着她,跑进了侧殿。 他坐在床上,紧紧地用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还放在她口中被他咬住,他感觉不到疼,只有满满的惊惧和心痛。 九王命宫女取来调羹,让宋云谦换出自己的手,温意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宋云谦,汗珠从额头滑落,眼泪也从眼角滑落,大滴大滴的,瞧得宋云谦心痛难当。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么痛?你吃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中毒了?”宋云谦一连串地急问道。 温意全身发抖,嘴里咬着调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眶里不断流出眼泪。 九王想了想,伸手在她的胃下部用力地点了一下,宋云谦一时意识不到他在做什么,跳起来拉着他狂怒,“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九王推开他,道:“点穴止疼,她快受不了了。” 宋云谦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回身在她身体各处又点了几下,终于,看见温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但是,她知道封穴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她还是会疼。 “不用担心!”温意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疼痛从身体褪去,她这一刻,终于感受到身体失去痛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宋云谦伸手摸着她的脸,焦灼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温意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才睁开眼缓缓地道:“我肾结石痛!” 第91章 求助九王爷 第91章 求助九王爷 “什么痛?”宋云谦一时没明白,但是见她闭上眼睛,也不忍心再问她,他站起来,忽然就对着九王跪了下去。 九王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你疯了?做什么啊?” 宋云谦正色地道:“皇叔,我们叔侄的关系,虽说不算亲如父子,但是也绝不疏离,侄儿求您一件事。” “说,说,别说求,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尽管跟皇叔说就是,用得着这样吗?”九王无奈地叹息。 温意也看着宋云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宋云谦看着九王,道:“皇叔,父皇一定也知道温意出事了,以他如今对温意的关心,他一定会过来的,请皇叔前去缠住父皇,让侄儿和温意相处一会!” 九王有些动容,他明白宋云谦的意思,一旦皇帝来了,他就连上前关心的资格都没有了,只是要阻止皇帝过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还真没几分把握。 温意看出九王的为难,事实上,她现在也不想见到皇帝,她希望在她痛苦的时候,身边陪伴她的人,是她心尖上的这个男人。她对九王道:“子宣,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做。” 九王凑过去,“你说。” 温意道:“你去找他,请安之后,你就开始头疼!” 九王眉心一动,“你是说……” “没错!”温意闭上眼睛,疲惫地道。皇帝要九王入宫,就是为他挡劫的,只要九王不舒服,他一定会召见国师,国师是他的人,要国师对皇帝怎么说,怎么做,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九王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愧对温意,无端把她拖下水,所以,在这样的小事上,他希望能够满足她,尤其,她现在这般的不舒服,瞧见了也着实让他心痛。 九王走了之后,御医便来了,温意知道诊治不出来病症,便跟御医说:“我肾部有一颗结石,每逢吃了豆腐或者喝茶过多,都会发作,你为我开些金钱草泄水就行了。” 御医为难地道:“但是,您总要让我们把脉诊治,否则皇上问起,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温意道:“你就说我已经不疼了,只是需要休息静养一天,去吧。” 御医还是有些犹豫,温意闭上眼睛道:“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清楚,别再说了,去吧。” 御医只得起身,依照温意的话开了些金钱草熬药,就退了出去。 宋云谦坐在床头,蹙眉问道:“你为什么不让御医诊治?” 温意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宋云谦不明白,当手贴住她的胸部时,脸色陡然大变,猛地站起来,骇然看着她,“心跳……停了?” 温意摇摇头,“不用担心,只是几个时辰就会好的。刚才九王在这里,我不便说,我吃了一颗药,这种药吃下去之后,能让我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吃这个要,会让我疼上几个时辰,几个时辰之后,我就会好了。” 宋云谦诧异,“是什么药?自保的能力是什么能力?” 温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药是师父给我的,吃了之后,大概我会比旁人跑得快些,他说吃下这个药,自保是没有问题的。”温意没有完全解释给他听,毕竟灵力这个事情,世人很难接受得来,但是至少让他知道自己有自保的能力,教他好放心些。 宋云谦问道:“你师父这么厉害?只是有这个药,你为什么不早些服用?” 温意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吃这个药,要疼上几个时辰,如非必要,我不想吃,只是现在人在深宫里,你父皇那边还没说个清楚明白,所以,我才忍痛吃下的。” 宋云谦抚摸她的脸,内疚地道:“对不起,是本王无用,保护不了你。” 温意伸手握住他的手,含笑道:“傻瓜,我们之间,还要说这些话吗?”两人深情对望,眸光里都几乎柔得出水。 因着困难重重,两人的感情越发地好了。又因这里是太后的寿宁宫,宫中上下,都是与太后一心的,只要避忌一下外人就可,不过太后病重,除了侍疾的那些人,几乎没什么人来了。除非太后说要见谁,或者皇帝领人过来看望,否则,不会有外人。 九王出了太后寝宫,便去了御书房。 皇帝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见小德子来报说九王来了,他蹙眉,“他来做什么?” 刚才侍卫来跟小德子禀报说温意不舒服,小德子故意压下先不说,此刻见九王来了,他心中有数,便道:“九王没说,但是看他神色,似乎十分开心。”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小德子应声退下,过一会便领着九王进来。 “臣弟参见……”九王话还没说完,便甩了甩脑袋,步履有些不稳,“哎呀……”他忽然捂住脑袋,蹲下身子,痛叫起来。 皇帝一惊,疾步起身,对小德子道:“快扶九王坐下!” 小德子也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九王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道:“九王,您不舒服?” 九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来,痛苦地看着皇帝,“皇兄,臣弟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皇帝愣了一下,急忙对小德子道:“去,请国师!” 小德子愣神,“皇上,请国师还是请御医?”头疼自然是请御医,皇上是着急糊涂了吧? 皇帝沉下脸,“请国师,快!” 小德子不敢再问,急忙便飞奔了出去。 皇帝扶住九王,关切地问道:“皇弟,很疼吗?” 九王呻吟了一声,“脑袋像是要爆开了,疼得要紧,哎……好疼……” 皇帝也有些慌乱,想起自己头风发作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的疼痛,他心中暗暗猜想,是不是自己的劫数来了? 这样想着,就忽然觉得眉心一阵跳动,一丝熟悉的痛感袭上头部,他连忙稳住身子,稳住呼吸,也坐在九王身边。 九王见他脸色不好,强忍住痛楚道:“皇兄不必担心,臣弟没事的。” 皇帝心有戚戚焉,胡乱地点了一下头,虚应道:“嗯,好,好!” 国师很快就来了,他刚想见礼,皇帝便道:“不必多礼了,快看看九王怎么回事?” 国师会意,走到九王身边,九王挤出一丝笑容,“国师会医术?” 国师讪笑,“略懂一二!”便伸手借故搭着九王的脉搏,九王忽然哎呀地痛叫一声,一把拽住国师的衣衫,人便滑了下去,疼得在地上打滚。 国师吓了一跳,蹲下身子拉住九王,九王拉着他的衣襟,拖往自己身前,“本王,好疼啊……” 国师对上他的眸子,沉吟一下,立刻起身,毅然对皇帝道:“皇上,务必立刻送九王回皇上寝宫,皇上最好在九王身边看着。” 皇帝盯着国师,“怎么回事?” 国师打了个眼色,“先回去再说,再命御医为九王诊治。” 皇帝哪里还敢拖延?立刻便命人送九王回去,小德子见状,连忙上前道:“皇上,刚才侍卫来报,说温大夫身子不适……” 皇帝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当下打发下去,“命御医去看!” “御医已经看过了,回了说没什么事,大概是吃错东西了!”小德子道。 “没事就行,你去伺候着吧,没什么事不必来禀报朕!”说着,便急急忙忙地上了肩舆。 国师帮忙扶着九王上肩舆,并且交换了信息。国师明白之后,想了一下,快步跟上皇帝,轻声道:“皇上,大劫之前,会有数个小劫,未来十二个时辰,皇上必须寸步不离守着九王,因为九王离开皇上身边,那九王此刻所遭受的种种,都必须皇上承受。” 皇帝眉目一拧,“十二个时辰?朕明日还要早朝。” 国师沉吟片刻,道:“微臣会立刻回去开坛做法,希望推算出这一次的小劫历时多久,只是,皇上,无论如何,此事不能大意,一定要坚持着,若早朝无法前去,就跟众大臣说太后与九王都病了,皇上忧心无法早朝,百官只会说皇上孝顺以及与九王兄弟情深,对皇上来说,是福报。” 皇帝闻言,神色陡然愉悦了,“言之有理!” 对于九王去拦截皇帝的事情,宋云谦有疑问,他问温意,“你如何知道皇叔装病,父皇便会紧张?” 温意把前后因果都告知了宋云谦,自然,她没有说国师是九王的人。 听到自己的父皇召兄弟入宫,是为了帮自己挡死,他不禁面容错愕,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亲兄弟,在他心里一向算不得什么东西。” 心里有隐隐的痛楚,他叹息道:“九皇叔明知道这样,为何还要入京?” “他无从选择,当年你父皇留他性命,却让他服下剧毒,每年命人送解药过去,他横竖是一死,不如回来尽力一试,人都有求生的本能的,他只盼着挡死,未必真的要死,而你父皇为了留住他的性命给他挡劫,给了他解药,正式解了毒。”温意叹息道。 宋云谦愣了一下,“你说每年给皇叔送过去的长寿丹,是解药?”他心思复杂起来,他曾经为皇叔送过一年长寿丹,但是他并不知道皇叔中了毒,而那所谓的长寿丹就是解药,难怪当时皇叔的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 “没错,这种毒取名断肠长寿毒,服用此毒的人,一年要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发作起来会肠穿肚烂而死。”温意道,“我曾在粤州为他解毒,但是这种毒配置非常复杂,我只能暂时抑制他的毒性,封存在一个地方,暂缓两年发作,但是,有很多禁忌,无法运功,无法喝烈酒,无法奔跑,总之,这毒存在他身体一天,他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宋云谦毛骨悚然,良久,叹息一句,“父皇为了他的皇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温意安慰道:“但是无可否认,他也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宋云谦勉强笑了笑,“不必安慰本王,为君者,为百姓谋福祉乃是本分。” 温意便不知道怎么说了,确实,自己的父皇残杀兄弟,当年皇位更是来路不正,坊间传言是杀了先帝登位的,作为儿子的,心里难受是肯定的。 第92章 “龙门”之主 第92章 “龙门”之主 好不容易熬过最痛苦的时候,宋云谦一夜没睡,她疼,他抱着她,她哭,他为她擦眼泪,这几个时辰,宋云谦也不比她过得好。 疼痛消失之后,温意闭上眼睛,近乎虚脱地对抱住宋云谦,道:“谢谢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宋云谦也抱着她,身子微微轻颤,终于熬过来了。 他命人打水,让温意沐浴。 温意起身下地,只觉得全身轻盈得几乎要飞起来一样,她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丹药竟是这般的厉害啊。 她在屏风后面褪去衣裳,刚想抬脚进浴桶,忽然啊了一声,她发现自己的双脚光滑无比,之前的伤口,全部消失,甚至,一丁点疤痕都没有了。 宋云谦以为她又痛了,疾步冲进来,急问道:“怎么了?” 温意赤身裸体,连忙拉过衣裳遮住自己的身体,满脸通红地道:“没事,水温有些冷!” 宋云谦放下心来,“水冷就她们再去提水便是。”他见她满脸羞红,不由得取笑,“有什么好害羞的,本王又不是没见过。” 温意跺脚,微微嗔怒,“让你胡说,出去!” 宋云谦笑着出去了,吩咐宫女去打水。 温意滑进浴桶,伸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又用指甲印进自己的手心,有些失望,还是没感觉到疼。不过也只是失望一阵子,因为师父都跟她说过,这个药,只能让她拥有一些灵力,无法改变什么的。 但是这个灵力,不知道是怎么用的呢?她除了觉得身子轻盈一些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其他特别。不知道能不能飞起来呢?像会轻功那些人一样,嗖一声飞起来。 温意笑笑,觉得自己有些傻。 她洗完澡站起来,忽然想试试刚才的想法,便轻轻地一跃,她以为自己会重重地跌回水里,但是,她身子轻得跟一根羽毛似的,嗖一声就跃出了桶,落地的时候,站立不稳,崴了一下脚,她愕然站立着,神奇地看着自己的双脚。 她穿好衣裳出来,因为浸浴,两颊通红,红粉霏霏,眸光晶莹,发鬓濡湿,在宋云谦眼中,是千般可爱,万种风情,一时心动,上前拥抱住她,轻声道;“你真美!” 温意知道自己这个面容算不得绝色,尤其有可儿这样的美人珠玉在前,她哪里敢说自己美?遂扬起笑脸道:“你骗我!” 宋云谦亲了她的脸一下,柔情满面,“在本王心中,你就是最美的。” 温意依偎在他怀里,心里有浓浓的欢喜,这样的柔情蜜意,是会让人忙乎所以。 他低头,吻上她才唇,还来不及深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师兄,姐姐,你们在这里啊!” 温意连忙推开宋云谦,尴尬地看向门口,可儿领着两个丫头走进来,可儿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百褶裙,再披一件黑色软缎子披风,梳着娇俏的羊角髻,略施脂粉的脸挂着浅浅的笑意,眸光晶亮得如同两颗黑曜石,如此闪亮,如此绝色,说倾国倾城不为过啊。 “你怎么入宫了?”宋云谦有些埋怨可儿的不解人意,分明见到他们在亲热,还这样闯进来,所以,语气有些不甚高兴。 可儿看着他,“我来看看太后娘娘啊,你们都在宫里这么多天没回去,我心里担心,就进宫看看了。”她见宋云谦神色不大好,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看见我?” 宋云谦笑了笑,“没有,怎么会呢?没见你这么多日,也担心你呢。” 可儿笑容徐徐地散开,“骗人,分明是想说我来得不及时。不过,我有话要问姐姐,你们一会儿再亲热好了。”说着,冲温意促狭地笑了笑。 温意不好意思,拉过可儿问道:“你要问什么?” 可儿拉着她在妆台前坐下,道:“姐姐发鬓乱了,妹妹为姐姐梳头,”她回过头,看着宋云谦,“师兄,你赶紧出去,人家女孩子家说话,不要你听。” 宋云谦郁闷地道:“有什么师兄不能听的?”他不想出去,想多看温意几面,在这个皇宫里,能和她这样近距离相对的机会不多,他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可儿回身推着他,跺脚道:“哎呀,你出去啊,女孩子家的心事你也要听么?” 宋云谦还是牛皮糖一样缠着不愿意走,“你有什么心事啊?再说能给你姐姐说,也能给师兄说啊。” 可儿推着他,“哎呀,你快出去!” 温意笑道:“行了,你先出去吧,可儿都快急红眼了。” 宋云谦见温意都发话了,只得依依不舍地出去。 温意拉过可儿坐在自己身前,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 可儿红着脸,“有人说喜欢我。” 温意一愣,“谁啊?”瞧她欢喜的样子,似乎对这人也颇为上心啊,但是之前她不是说过不嫁人吗?宋云谦说要给她介绍男孩子的时候,她一脸抗拒的样子。 可儿轻声道:“李洵!” 温意问道:“李洵是谁啊?” “李洵是相爷的大公子!”可儿脸色绯红,含嗔道:“你不认识他么?他是当世最有才情的公子。” 温意呵呵笑了一下,揶揄道,“瞧你嘴角含春,该是心动了吧?” 可儿红着脸道:“哪里是心动?就是觉得他这个人还可以吧。” 温意悄声问道:“那日你师兄说为你找个好男儿,你为什么要拒绝?你分明对人家有意。” 可儿跺脚,“哪里有这样说人家的?什么有意没意?他不说,难道要我先说吗?” 温意笑了,只是心里却觉得奇怪,既然那李洵对她有意,她也对李洵有意,应该是在可儿昏迷前了,但是可儿昏迷了四年多,若对她有意,为何也不前来看她?若对她无意,这年岁也该成亲了吧? 只是,可儿也应该不会巴巴地进宫来跟她撒谎啊?而且,撒谎对她有什么好处? “想什么?”可儿见她失神,推推她的肩膀问道。 温意回过神来,笑着摇头,“没,只是想起你刚才含羞的样子特别有意思!”她握住可儿的手,真诚地道:“可儿,你能找到喜欢的人,姐姐真心为你高兴。” 可儿也是满心欢喜,“姐姐知道便好了,切莫告诉师兄。” 温意奇怪地问道:“为何不能告诉他?这是好事啊,再说他一直都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呢,你告诉他,他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啊!” 可儿腼腆地道:“你不是不知道师兄这个人,让他知道我跟李洵,他肯定去掺合,要逼着人家李洵怎么样怎么样对我,我可是希望他是发自真心的对我,而不是因为师兄去警告他才对我好。” 温意想想,也当真有这个可能。宋云谦一向在乎这个师妹的。不过,她想起三年前曾经听说过诸葛明喜欢可儿的,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呢。而且那时候,诸葛明也似乎挺紧张可儿会不会好起来。 她试探地问:“诸葛明以前是不是也曾经喜欢过你啊?” 可儿一愣,“诸葛哥哥?没有啊!”她看着温意,“你怎地会这样问?是不是诸葛哥哥对你说过什么?” 温意摆摆手,“不是,我只是觉得他在你昏迷的时候很紧张你,记得当年……”她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当年的是杨洛衣,不该是她。 可儿起疑了,“当年?什么当年?” 温意笑笑,“当年我师父跟我讲,一个男子只有在喜欢一个女子的时候才会这么紧张的。” 可儿也笑了,“哪里是这样了?师兄也紧张我,莫非师兄也喜欢我么?诸葛哥哥不过是像师兄那样,把我当作妹妹罢了。” 宋云谦在帘子外面探头探脑,“你们说完没有?说完就出来吧,老祖宗找你呢。” 温意起身,“行,这就来!” 可儿轻轻地拉着温意的衣袖,小声道:“可别告诉师兄!” 温意拍拍她的手,“得了,你不让我说,我指定不会说的!” 太后精神还算好,宫女早为她梳洗完毕。 她拉着温意的手,屏退左右,只留下她与宋云谦,连可儿都要出去。 一干人退了出去之后,太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牌子,递到温意手中,正色地道:“温意,哀家知道是你。” 温意愣了一下,抬头瞧着宋云谦,温意是杨洛衣的事情,太后也知道?宋云谦微微点头。 太后道:“不必诧异,这件事情,哀家是早就知道了。” 温意垂头,握住太后的手,“我竟不知道……” 宋云谦低头看着温意手中的牌子,整个人怔住了,“老祖宗,这是飞龙令?” 牌子是黑色的,上面雕刻着一条金龙,口中喷火,十分的威武。 太后对温意道:“跪下!” 温意一愣,虽不明白,但是见她神情严肃凛然,知道她要说的话大概很重要,便依言跪在床前。 太后面容肃穆,沉声道:“哀家如今把飞龙令传给你,你温意便是飞龙门第五代主人!” 温意心中一惊,飞龙门?一听就感觉是个黑社会集团,还主人呢? 宋云谦拍着温意的脑袋,喜道:“快谢恩啊!” 温意被他摁住脑袋,只得连续磕头在地,她抬起头想问,又被宋云谦摁下去,再抬头,再摁下去,磕头三次,她甩开宋云谦,太后道:“嗯,你磕了三个头,礼成,正式入门接掌飞龙门。” 温意疑惑地问道:“老祖宗,飞龙门是什么?” 宋云谦解释道:“飞龙门原先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话说,当年太祖打天下的时候,得到飞龙门的襄助,后来太祖皇帝还册立了飞龙门的掌门为皇后,太祖感念皇后的深情,更打造了飞龙令,见飞龙令如见太祖皇帝,即便是当今皇帝,也不得忤逆手握飞龙令的人,手握飞龙令的人,也是飞龙门的主人,以后,你可以统御飞龙门的人,让他们为你做任何的事,包括死!” 温意脑子里想起恐怖分子,死士,不会是这一类吧?这一类人通常很执着,很顽固,很难沟通。 第93章 太后临终懿旨 第93章 太后临终懿旨 温意想起这些组织,就觉得可怕。她只想简简单单地过接下来的日子,不想多增是非,所以她推却道:“这我哪里能接受?这组织既然是属于皇家的,我名不正言不顺的,飞龙门也不会听我的命令啊!” 太后却道:“飞龙门只认飞龙令,而且,哀家早已经命人通报下去,你就是飞龙门的主人,此乃无可更改的事实。” 温意无奈地看着宋云谦,宋云谦轻声道:“既然皇祖母都安排好了,你就接受吧。” 温意听宋云谦都这样说,那是赶鸭子上架了,她只得道:“那,温意谢谢老佛爷的信任!” 太后欢喜地笑了,伸手拉起温意,道:“哀家还是想听你叫哀家一声皇祖母。” 温意略羞赧地喊了一声:“皇祖母!” 这一句皇祖母,和以前她还是杨洛衣的时候不一样,因为,她现在是代表自己,代表温意。 太后面容含笑,却轻轻地叹息一声,“哀家真想看到你们成亲的那一日啊!” 宋云谦难过地道:“皇祖母不要这样说,您会好起来的!” 太后轻轻地笑了,“嗯,孩子,你先出去,哀家有些关于飞龙门的事情要跟温意说!” 宋云谦依言出去了。 温意扶着太后坐下来,又为她倒了一杯水,道:“先喝口水!” 太后把她塞到自己手中的杯子放下,面容凝重,道:“不忙,哀家有些话,不得不跟你说说。” 温意见她如此认真,也危坐正襟,道:“老祖宗尽管吩咐!” 太后面容露出几分哀戚,道:“哀家老了,大限也该将至,你不必难过,哀家知道你想治好哀家,但是,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就算你救得了哀家这一次,也救不了第二次。” 温意骇然,“老祖宗,您这是为何啊?” 太后眸中含泪,声音略颤抖,“哀家也是一年多以前才知道,原来,先帝竟果真是如同坊间传言一样,是被那不孝子杀死的。哀家当夜,就存了死志,这就是哀家教出来的好儿子啊,为了君临天下,竟如此狠毒,他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却等不到他父皇驾崩的一日。哀家很想亲手杀了他,可哀家到底不忍心。当日的种种恩怨是非,其实也不过是先帝望子成龙心切,才会对他多加责难,若没有先帝的指点历练,他就算登上帝位,也到底难成大器。哀家心知,这些年来,他也励精图治,爱民如子,可,一个杀父杀兄弟的皇帝,一个心怀残酷的皇帝,始终,也会因着这种自危的威胁,而对自己的儿子做出禽兽的事情来。不,禽兽尚且不食子不杀父,他禽兽不如!” 太后说到这里,泣不成声,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停也停不住,仿佛要把她积压在心底一年多的憋屈都倾诉出来。 温意也红了眼睛,拿出手绢为太后擦泪。 太后握住她的手,冷狠地道:“哀家本想命飞龙门的人杀了他,但是,他到底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下不去手。如今哀家把飞龙门交给你,一旦,一旦他存了杀子之心,你绝不能心慈手软!” 温意心中轻颤,喃喃地道:“他总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皇帝给她的的印象,一向都是精明仁爱的。当日王妃生子,他也亲临监督。宋云谦受伤之际,他也出宫探望,而且流露出十分关心的神情,那不应该是伪装的。 “皇上,对谦和镇远王爷,也是十分的爱顾!想来,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温意再道。 太后冷笑一声,“因为那时候,他们兄弟还没危及他的皇位。他迟迟不立太子,就是怕太子身后的谋士会撺掇太子杀帝夺位,他是这样登位的,心里十分敏感这种事情。否则,他为何要分化他们兄弟?” 温意愕然,“您说,是皇上故意分化他们兄弟?”天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算计,那高居帝位,还有什么意义? 太后冷声道:“云罡为人,骁勇善战,一心只扑在沙场上,是个武将的好材料,为国立功无数。但是,他却把飞鹰将军的名头给了云谦,挑起兄弟间的斗争,要的就是他们自相残杀,不危及他的帝位。他这样做,他心中未必好受,但是,他认为自己没有其他选择,因为在他心里,帝位重于一切。” 温意久久说不出话来,更没想到这瞎了眼睛的太后,竟然是如此的心思缜密,七窍玲珑。 “一个人权力心过重,就会进入一个疯狂的境界,他现在已经疯狂了。他听信国师的话,要娶你这个所谓的贵女入宫,而国师言明,只要娶了你,后宫以及哀家都会无恙,国师会这样笃定哀家最后会无恙,是因为知道你医术高明,更知道你就是昔日的温意,他故意不说开,因为,他并非忠心皇帝。”太后一字一句,厉害地分析。 温意又再度骇然,连这她都知道? 温意问道:“那,国师忠于何人?” 太后冷然道:“国师是九王的人,哀家早就知道。但是,哀家却不阻止,皇帝存心让哀家两个孙子相争,那么,哀家也要让他们兄弟斗个你死我活。但是……” 她拉住温意的手,慎重地交托,“无论最后谁输谁赢,哀家都要你确保哀家两个孙子的平安!” 温意心中泛起一丝酸涩和痛楚,她何尝不想?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大限什么时候来,只怕他们还没争夺完毕,自己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温意!”太后见她不说话,重重地又唤了一声,“哀家要你发誓,一定要护着哀家两个孙儿!” “老祖宗!”温意轻呼了一句。 “跪下!”太后略微动怒! 温意跪了下来! 太后厉声道:“哀家要你发誓,会以你毕生之力,护哀家两个孙儿平安一生!” 温意红了眼睛,道:“太后,温意不敢发誓,温意怕自己无法做到。” 太后摇摇头,“你可以,你手中握住飞龙令,飞龙门的人会帮你。” 温意咬咬牙,毕生之力!好,至少,她活着一日,都势必会护住宋云谦一日。 她郑重地发誓:“我温意,当天立誓,定必尽毕生之力,护镇远王爷与宁安王爷周全,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太后这才露出笑意,道:“孩子,休要怪皇祖母这样逼你,皇祖母心已经碎了,再没有力气留在这个世界上看接下来的悲剧,哀家要去跟先帝请罪!” 温意热泪冲上来,道:“你不能这样想,不管如何,托付旁人也没有自己守护这般稳妥!” 太后摇摇头,疲惫地道:“哀家知道你真心爱着谦儿,你也是安然的义母,你有责任保护安然一家。哀家自私,哀家无能,不能亲手杀了那不孝子,只是,若他有悔改之心,不再以两个儿子为稳固皇权的手段,那,你就放过他吧,他到底是哀家的儿子!” 太后的泪水,又再簌簌落下! 温意心中难受极了,太后会这样说,这个飞龙门一定是厉害得要紧的,统御这样一个部门,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可既然已经立誓,她便只有尽全力,做到最好! “千山!”太后忽然喊了一声。 一名身穿绿衣的女子出现在太后身边,拱手道:“主人!” 太后对那叫千山的绿衣女子道:“以后,温意便是你的新主人,也是飞龙门的新主人,以后,她的性命就托付给你,她说的话,就是飞龙门主人说的话。日后,她活,你活,她死,你死!” 绿衣女子面无表情,上前对温意拱手:“千山参见主人!” 太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道:“好,你们都出去吧,等哀家后事办完,你就领你的新主人去飞龙门,给兄弟们拜见!” “是!”千山依旧面无表情,让温意觉得她仿佛带了一副面具。 真宗二十八年十月二十七,靖国太后薨! 全国举哀! 太后的灵柩,被运往钟山皇陵,与先帝合葬。 国丧期间,民间婚嫁一律不能举行。 因着皇帝还在服丧中,所以他暂缓了娶温意入宫的主意。但是他却假传太后临终懿旨,说太后为宁安王爷说了一门亲事,迎娶陈元庆将军之妹陈雨竹为妃,在太后热丧百日内成亲。 靖国的传统,家中有长辈去世,要么是在热丧百日内成亲,否则便要等三年后。 宋云谦无可抗旨,因为,皇帝假传说是太后临终的懿旨,他若是抗旨,便是抗先太后的懿旨,是大不孝,大不敬! 宋云谦在府中大发雷霆,并且要立刻入宫找皇帝理论。太后临终前,他一直都陪在身边,他很清楚太后有没有立过这样的旨意。陈将军与诸葛明拉住了他,因为不管太后有没有下过这样的懿旨,皇帝圣旨一出,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你们的意思,是要本王迎娶陈雨竹?断不可能,本王的王妃只有一个!”宋云谦气得脸色都发白了,身子因为生气不断地颤抖,他这辈子从没试过这般的愤怒,这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伤心,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啊,竟然这样算计他的未来人生。 “温意呢?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诸葛明担忧地问道。 宋云谦平静了一下,道:“皇祖母出殡之后,千山就带着她去了飞龙门总舵,现在还没回来,所以她还不知道。” 陈将军沉默了半响,忽然抬头道:“不如,王爷你先娶温姑娘,立为正妃,陈雨竹入门,也只能是侧妃了!” 诸葛明反对,道:“不可能,说是太后临终的懿旨,给的位分就是正妃,立为侧妃岂不是逆旨而行?还不如直接抗旨呢!” 陈将军道:“其实,娶陈小姐也不是不能够的,他的兄长陈元庆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可堪重用。再说,他是镇远王爷的麾下,若能跟王爷结为姻亲,对咱们也百利无一害!” 第94章 婚事初定 第94章 婚事初定 诸葛明瞧了陈将军一眼,郁郁地道:“要笼络一位大员,有一千种办法,没必要这样。” “但是,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不是吗?他的妹妹若嫁与王爷,他定当会为自己的妹夫筹谋。”陈将军看了宋云谦一眼,见他没反对的神情,便继续说了下去,声音却压低了下去,“再说,皇上分明是假传太后懿旨,有心与王爷为难,怎么做都是为难,抗旨是死,娶反而有一线生机,再说,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王妃这个位分,想来温姑娘也不稀罕,若王爷他朝一日,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立为皇后,才是最好的呢。”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阵静谧,诸葛明急忙到窗边四处瞧瞧可有下人走动,幸好他们都遣走了下人,否则,此话传出去,才是真的为王府招致灭门之祸。 诸葛明责备道:“怎可说这样的话?现在太子之位未定,皇上又是如此的忌惮谦,一旦让他得知咱们有这样的心思,不定要遭些什么罪呢。” 陈将军是个武夫,直肠直肚,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也没想后果,此刻被宋云谦警告了一下,才知道后怕,连忙请罪:“王爷恕罪,末将也是有感而发。” 宋云谦瞧着他,平静无波地道:“诸葛说得对,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些。”顿了一下,他又道:“尽管咱们有这样的心思,却是不能教旁人知道的。” 诸葛明诧异地看着他,面容有些耐人寻味。 陈将军却是从他的这句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喜道:“王爷英明,末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陈将军退出去之后,诸葛明问宋云谦,“你真打算娶陈雨竹?” 宋云谦握住双拳,语气却冷静无比地道:“你说本王还有退路吗?” 诸葛明沉默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跟温意说?” 宋云谦默然,愁苦爬上他俊美的脸,大门开启着,一抹雨后斜阳落在他明灭不定的脸上,他双拳握得更紧了些,嘴里,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说?怎么说?可以怎么说?如今温意的事情还没解决,虽然说三年不能大选纳娶后妃,但是,他立了心要温意入宫,总有他的法子。 诸葛明见他沉默,问道:“你觉得,能否把温意的身份告知皇上?兴许,他存着一点父子之情,会念你三年凄苦,会准许你们二人成亲。” 宋云谦苦笑,“父子情?本王对温意有心,你以为父皇看不出来?他若是念我三年凄苦,应该早为我二人赐婚才是。可他非但没有,反而用皇祖母临终懿旨来强迫本王娶陈雨竹,他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么?他对温意,是志在必得!” 诸葛明有些懊恼当初对皇帝没有说穿温意的身份,当初他是存了私心的,不想温意用自己的姓名示人,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到今天的地步。 顿了一下,他道:“如今皇上还以为温意的名字叫温暖,不如,让温意直接跟皇上言明,她就叫做温意,如此暗示,皇上一定会怀疑她的身份,进而让国师调查,一旦得知她就是昔日的温意,他就算再怎么中意温意,也不可能打自己儿媳妇的主意啊!” 宋云谦严肃地摇头,“不,依照他的性子,若是一旦知道温意就是昔日的宁安王妃,他会恼羞成怒,至于会做些什么事情,不得而知。” 这倒也是事实!诸葛明叹息道:“当初就该言明身份的,不至于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造物弄人,谁想到死去三年的温意会复活?谁又想到三年后,皇帝竟然会对温意起心,还被国师冠上一个所谓贵女的名头。如今局势,骑虎难下,宋云谦不能不娶,而她,又不能不嫁。 诸葛明忽然想到,他连忙问道:“现在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不是说飞龙门的主人可以逆旨而行吗?若飞龙门的主人下令,皇帝也必须遵照而行。” 宋云谦摇摇头,“那是太祖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作用,再说,飞龙门如何运作,有多少成员,到如今还是一个谜团。本王觉得,以前的飞龙门或许还靠谱,但是现在得天下已经过百年,飞龙门一次任务都没有执行过,所以,飞龙门新晋的成员,大概也不如往日勇猛,只怕全部都成了纨绔子弟!” 这倒也可能是事实。想当年一起陪着太祖打天下的武将子弟,现在都成了城中恶霸,仗着自己的先祖曾经立下汗马功劳,吃着朝廷的俸禄,受着祖上世袭的官位爵位,横行霸道,目中无人。飞龙门再威风显赫,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诸葛明泄气地道:“这不行,那不行,莫非真的没退路了吗?” 宋云谦眸光凝着一股寒气,冷言道:“陈将军所言虽然大逆不道,却也不是没有道理。本王要掌握自己与温意的命运,只能是登上大宝。只是如今父皇尚在壮年,也未曾确立太子之位,本王也是根基未稳,目前唯有可以做的就是忍气吞声,韬光养晦。” 诸葛明顿时觉得热血沸腾,他沉思一会,毅然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拼尽全身的力气支持你。” 宋云谦面容感动,轻声道:“诸葛,这些年,谢谢你一直陪在本王身边,本王此生有你和温意,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诸葛叹息一声,他低低地道:“当日温意回来,我确实也是存了私心,若不是这点私心,也不至于害得你们现在这样子。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他这句话,等同跟宋云谦坦白他喜欢温意,宋云谦心中虽有数,但是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颤动。他迎上诸葛明的双眸,轻声道:“除了温意,别的本王都可以拱手相让。” 诸葛明笑了,“你别误会,温意对我,从没有一点心思,我知道你现在筹谋的一切,也是出于无奈,若不反抗,只怕是没有出路的。我此刻说出这番话,是让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嫌隙。我们只有恢复往日的默契,才能够无往不利。”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之前因为温意而起的一点芥蒂,如今全然消失了。 宋云谦的心,像是陡然间就狠了下来。他知道,自己顾念父子之情,而那位,却未必会顾念。 温意是在腊月十三回来的,宋云谦的婚期,定在了腊月二十五。 当温意知道宋云谦的婚事时,表现得十分镇定,仿佛早就知道一样。而她事实上也是早知道的,千山在皇帝下令赐婚之时,就已经告知了温意。 千山跟温意分析过宋云谦的形势,他不能不娶。不娶的话,难以自保。娶的话,首先能稳住皇帝的心,重得皇帝信任,再者,能够得到陈雨竹娘家父兄的支持,陈氏家族,在朝中势力很大,若全部都站在宋云谦身后,对宋云谦是百利无一害的。 而此刻的温意,已经没有再嫁给宋云谦的念头了。因为,她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唯有尽快为他站稳脚步,那自己就算走,也走得放心。 自己深爱的男人要成亲,新娘却不是自己,这种感觉,想想心里都在滴血。在飞龙门的日子温意几乎每夜都睡不着,心痛难当。然而在疼痛中,她总算是有安慰的,那就是她知道宋云谦心里是有自己的位置,而娶陈雨竹,是迫不得已的。 温意回到府中,可儿便即刻来看她了,又再跟她说宋云谦成亲一事。 她见温意神色自若,不由得生气,“他要成亲了,你怎地还能这么冷静?他原本该娶的王妃是你啊!” 温意摊摊手,“那你教我,我能怎么做?让他逆旨而行?” 可儿握紧双拳,愤怒地道:“但是,我心里总替你生气,这陈雨竹什么人啊?她凭什么当王妃?听说她为人霸道嚣张,仗着自己的父兄在朝中身居高位,目中无人,小姐脾气大得很,她嫁过来,你我都没好日子过。” 温意轻轻地叹气,“傻姑娘,不管是你,还是我,甚至是谦,都无法改变这一切。既然无法改变,就乐观地去接受,在接受中寻求安生之道。” 可儿瞧着她,摇摇头,“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爱师兄的,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 温意笑笑,没有言语。 可儿说错了,她不是不爱,而是太过深爱,只有深爱,才能够处身设地地为他着想,为他筹谋;因为深爱,所以她能够忘记心头的痛楚,让他安心地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宋云谦连续两日,都没有来看温意。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他觉得对不起她,所以纵然很想见到她,却不敢走近芷仪阁一步。 温意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去找他。而是去了找朱方圆,跟他说说心里的郁闷。 她觉得,幸好还有朱方圆,知道她心底的苦,否则,她真都会撑不下去。 下聘的这一天,温意故意避开。她去找朱方圆,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大餐,又喝了点小酒,将近傍晚才回府。 她经过凌云阁,看到宋云谦一脸阴郁地站在凌云阁的顶端,手扶着栏杆,眸光落在皇城的位置,夕光落在他的身上,却无法为他带来一点温暖,他仿佛是僵硬了一般,叫温意瞧得好生心痛。 她一步步踏着石阶而上,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抱住他! 第95章 安然失踪 第95章 安然失踪 宋云谦握住她圈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仿若是从地狱传来一般阴冷,“温意,父皇今日下令,让皇兄交出兵符,并且把兵符转交给本王!” 温意把脸埋在他的后背,闷声道:“他要你们兄弟自相残杀?” 他缓缓转身,温意抬起头,见他脸上的伤痕,愕然问道:“怎么回事?” 宋云谦道:“在午门前,皇兄打了本王。” “你没还手?”温意心中一紧,问道。 宋云谦默然摇头,“没有,因为本王已经看得很清楚,父皇是要我们斗个你死我活,皇兄这些年拥兵自重,父皇十分忌惮,所以故意抬本王起来,就是要本王与皇兄抗衡,无论我们两人,最后谁胜利,他都会削掉胜利者的权。他对着自己的亲儿子,玩起了鹬蚌相争,鱼翁得利的把戏!” 她轻声道:“你皇兄不是个鲁莽愚笨之人,他会看清你父皇的把戏的!” 宋云谦苦笑:“皇兄是天生的战将,驰骋沙场,决策万里,也无往不利。他的宿命,就是在战场上,你觉得,一个这样的人被夺了兵权,对他而言是什么滋味?得到太多以及失去太多,都会使人疯狂。他已经疯狂了,失去原本的判断能力。” 温意默然! 宋云谦双手颤抖,扶住温意的脸颊,心生倦怠之意,道:“温意,咱们走吧,离开这里,找一个无人的地方生活。” “走?”温意心中腾起一丝希望,她何尝不想和他好好地过剩下来的日子?而目前似乎除了逃,是再没有法子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在温意心中一闪而过,她痛苦地道:“走不了,我们走了,会牵连皇后和王府的人,要这么多人为我们牺牲性命,我们于心何忍?” 宋云谦抱住她,下巴顶在她的头上,眸光的阴冷一寸寸地加深。 聘礼下了之后,婚事就正式尘埃落定了。 兵权的交接,需要些日子。由于宋云谦大婚,皇帝体恤他,所以特派了黑石将军代替宋云谦接受兵权以及沙场点兵。等宋云谦大婚完毕,年后再从黑石将军手中再交接一次。 所以,目前来说,镇远王爷的兵权交了出来,但是却没落在宋云谦手中。任谁都知道,黑石将军是皇帝身边最宠信的武将,他也只听皇命行事。 所以,宋云谦只是虚担了夺取镇远王爷兵权的名头,却没有任何实际的收益。 腊鱼十九,距离婚期还有几日。 宋云谦连续几日没有上朝了,他不想碰到镇远王爷,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起任何冲突。 但是,纵然他一味躲着,麻烦还是找上门来了。 这日早上,天气就昏昏沉沉地,中午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酉时左右,镇远王爷领着一队侍卫,怒气冲冲地来到宁安王府。 门房还没进去通报,就被镇远王爷打了出去,一行人闯进了王府。 宁安王府因着大婚在即,所以布置得十分喜气,四处张贴者大喜红字,院子回廊,处处张灯结彩。 镇远王爷站在院子里,挥剑连续刺了三个大喜灯笼,怒喊道:“宋云谦,滚出来!” 早有人去禀报宋云谦了,他疾步走出来,见镇远王爷带着一群侍卫正在院子里发疯,还没上前问,镇远王爷的拳头便陡然落在他的脸上,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宋云谦被他打得满眼金星,还没反应过来,镇远王爷的拳头又落在他的脑袋上。 温意紧跟着他出来的,见此情况,急忙冲上去,“镇远王爷,你这是做什么啊?” 镇远王爷带来的侍卫架开温意,个个脸上都带着愤怒。温意一时愕然,不敢贸然出手,这不像是来挑衅,一定是出事了。 镇远王爷的拳头瞬间又至,宋云谦挡开,怒道:“你来我府中发什么疯?” 镇远王爷双眸通红喷火,怒道:“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把安然交出来。” 宋云谦一愣,“什么?安然不见了?” 镇远王爷怒道:“装,再装,分明是你那日不忿本王打你,所以抓走安然报复本王,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本王来,本王不曾怕过你半点。你还有没有点良心?安然也是你的亲侄子!” 宋云谦凝着一张脸,道:“本王没有抓过安然,更没想过要对你报复。” 镇远王爷闻言,腰间的长剑嗖地出鞘,温意一惊,急忙冲过去,挡在宋云谦身前,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怎么会抓走安然?安然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你调查清楚没有?” 宋云谦见温意挡在身前,急忙拉着她护在身后,低吼:“你做什么?太危险了!” 镇远王爷气得全身发抖,“好啊,好啊,说对温意多么情深意重,不过三年时间,你就把她忘记得一干二净了。一个女人你尚且这样护着她,安然是你的亲侄子,本王是你的亲兄长,你是怎么下得去手啊?” 温意抬眸看他,还没说话,宋云谦便硬邦邦地道:“本王重申一次,本王没有命人抓走安然,你与其在这里胡搅蛮缠,还不如快点四处去找找。” 镇远王爷身边的一个侍卫冷冷地道:“飞鹰将军,请立刻交出皇孙,此事你无从抵赖,安然皇孙失踪前,奶娘曾经见过陈茂光在镇远王府外徘徊,一个时辰之后,皇孙便不见了,不是他抓走的还会是谁?他是飞鹰将军手底下的人,他这样做,定是你吩咐的!” 他一口一个飞鹰将军,听在镇远王爷的耳中,简直如同火上浇油,镇远王爷的脸愤怒得几乎扭曲,嗖地一声,剑尖便已经抵住宋云谦的胸口,怒道:“你今日不交出安然,本王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剑,已经划破了宋云谦胸口的衣裳,温意瞧得心焦,却又被宋云谦死死地护在身后,帮不得,更不能出手,否则,误会只会加重。 雪花从空中旋转而下,宋云谦的头上肩上,片刻便落满了雪花,他伫立不动,面容沉重,身子还微微上前一挺,那剑尖几乎要刺破他的胸膛了,温意心惊胆战,却不敢惊呼一句。 噗嗤一声,剑尖刺破宋云谦的胸膛,鲜血从剑尖溢出,镇远王爷的手微微颤抖,但是瞬间被愤怒取代,他盯着宋云谦,厉声问道:“本王再问你一句,安然呢?” 宋云谦面容无一点变色,他一字一句地道:“就算让我回答你一百次,我都是那一句,我没有命人抓走安然。” “那你就休怪本王不念兄弟情谊!”他持剑的手一翻,正要用力刺去,温意惊喊一声,“不要!”随着她的喊声,一名绿衣女子从天而降,她迅疾如闪电,瞬间便挑开镇远王爷的剑,横剑冷眼看着镇远王爷。 温意松了一口气,幸好千山来得及时。 刚才质问宋云谦的侍卫也上前劝阻,道:“王爷,不宜冲动,小王爷还在他们手上!” 镇远王爷深呼吸一声,看着宋云谦,声音也软了下来,用恳切的语气道:“你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唯独安然,是你皇嫂的命根,你掳走了他,你让她怎么活下去?她往日对你也不算亏待,你又何必置她万劫不复之地?交出安然,本王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保证,绝对不会事后追究!” 宋云谦平静地道:“皇兄,你应该知道,你所在乎的那些,未必就是我在乎的。今日你失去的,也不代表我拥有了,就算我拥有了,也未必是我所求。安然是我的侄儿,我就算和你兵戎相见,也绝对不会动他一根毫毛。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的答案,就只有这个!” 镇远王爷眸光渐渐凌厉,俊美的脸因为愤怒显得有些狰狞,他的声音透着森冷无比的寒意,“好,宋云谦,你记住,是你首先不顾念兄弟之情的,安然有什么事,本王要你宁安王府上下全部陪葬!” 他冷然回头,对身后的侍卫冷声道:“撤!” 温意上前扶着宋云谦,紧张地查看他的伤口,所幸只是破了点皮,这部位若是再刺深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温意看着他,“你怎么能不避?要是他真的刺进去,你小命就没了。” 宋云谦竟然咧齿笑了,阳光似乎一下子照在他的脸上,连笑意都明媚了起来,他低声道:“本王在赌,赌他下不了手!” 温意责怪道:“若不是千山出现,他就真的刺进去了。” 宋云谦摇摇头,笑道:“不,他手心向上翻动,就算真的用力,那剑尖也只会划上,留下一道血痕,不会真的刺深,温意,他还是顾念兄弟情谊的。在他以为本王抓了安然之后,他还是舍不得杀本王。” 温意叹息一声,“若是如此,你父皇真是造孽啊。” 宋云谦的眸光陡然冷却了下来,他看着温意,“你也觉得是父皇命人带走了安然?目的是要挑起我们兄弟之间的战争?” 温意虽不愿意承认,但是心底却有浓浓的直觉,是皇帝命人抓走了安然,目的,大概有两个,第一,让宋云罡以为是宋云谦抓走安然,挑起两人继续不和,但是他懂得拿捏分寸,让宋云罡以为安然在宋云谦手上,宋云罡是不敢轻举妄动,更不会下杀手。第二,他要挟安然,让宋云罡听听话。 宋云谦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古往今来,杀子的皇帝大有人在,但是从没听说过皇帝因为忌惮儿子的才干而要下狠手的。” 温意深思,觉得国师这个人对皇帝影响很大,若她没有猜错,国师应该还给皇帝献上丹药,因为她曾经听皇帝说过,人的一生,一百岁只是个开始。是什么样的笃定让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除非,他以为自己不止百岁生命。 第96章 预知梦? 第96章 预知梦? 一个以为自己长盛不衰长命不死的皇帝,他的心思已经扭曲成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 “来人,传令下去,全力协助镇远王府寻找安然皇孙!” “马上命人查探京中最近出现过的有可疑的陌生人!” “留意皇宫御林军的动向!” “马上命陈将军来见本王” “……” “……” 宋云谦一连下了十几道命令,身边的侍卫急忙听差办事。 陈将军很快便被带来了,他疾步上前,抱拳问道:“王爷,末将都听说了,您没事吧?” 宋云谦抬眸问道:“你是不是去过镇远王府?”他想过,陈将军为人冲动,他会不会因当日皇兄打他一事记恨在心,掳走安然报复。 陈将军道:“是的,但是末将绝对没有掳走安然皇孙,末将岂会做这样下作的事情?” 宋云谦放下心来,问道:“那你去镇远王府做什么?王府的奶娘说看见你在府外徘徊,既然是徘徊,那就肯定不是经过而已。” 陈将军虎眉一拧,道:“说起这事儿,还真他妈的诡异,今天早上,末将刚从军营回家,路经南门进小巷的时候,忽然有两名黑衣人伏击末将,过了不到十招,那两名黑衣人就跑了。末将当然乘胜追击,谁知道他们跑到镇远王府附近就消失了,末将当时以为是王府的人,末将当时想闯进去问个究竟,但是随即想起王爷与镇远王爷之间的嫌隙,怕再惹出什么误会来。所以转了一圈见没什么发现就离开了。” 宋云谦蹙眉,“换言之,是有人引你去镇远王府了?” “王爷现在说起来,末将也觉得是,末将与那两名黑衣人交手,他们的武功绝对不低于末将,纠缠下去,末将是必败无疑的,可他们选择了逃走,分明是引末将去镇远王府。”陈将军懊恼地锤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末将真是愚钝,竟然这样都没察觉对方的意图,生生地上了当。” 宋云谦背着手,沉思了一会,又问温意:“你当真觉得是父皇命人掳走了安然?” 温意秀眉蹙起,道:“有一半的可能!”另外一半的可能,就是九王命人掳走安然,目的是要他们父子三人互相怀疑,自相残杀。这个可能性极高,但是以他了解的九王,不像是会拿一个三岁孩儿生事的人,他的目的是皇帝,对两个侄儿,还算是宽容的。 不过现在也不能这么笃定和九王无关,因为她也渐渐觉得,九王已经不是她在粤州认识的那疏朗的九王了。 宋云谦问道:“那另外一半的可能呢?” 温意踌躇了半响,抬眸道:“九王!” 宋云谦一愣,眸光顿时一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温意道:“我只是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当然,也可以是其他跟镇远王府结仇的人抓走安然。现在,无论是皇上抓走安然还是九王抓走安然,我们都可以放一半的心,因为他们二人,都不会伤害安然。唯独是跟镇远王府结仇的人抓走安然,那才是真正令人担心的。” 门外闪进一个身影,是诸葛明。 他一进门就道:“我刚得到消息,镇远王府三日前曾经赶走了一名下人,此名下人企图轻薄王府,被打了五十大板丢出王府。” 宋云谦立刻下令,“陈将军,马上去调查此人!” 诸葛明拦阻,道:“不必了,我已经调查过,此人今日已经失踪了,邻居说他已经离开京城!” “五十大板下来,没个十天半月的,也休想起床啊!”宋云谦道。 诸葛明嗯了一声,又道:“这世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没什么事是办不成的。那被驱赶走的下人曾经在邻居面前扬言说王妃冤枉他,还说要让他们不得安宁的。” 陈将军摩拳擦掌,“分明是这小子了,他在府中当过差,知道怎么好下手,末将去找这厮出来。” “也好,你马上去找他。”宋云谦道。 陈将军领命而去。 宋云谦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有些倦怠,他看着诸葛明,又看了看温意,道:“本王真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 诸葛明道:“这盘棋已经开始下了,你和宋云罡都是棋子,跑不了。硬着头皮下吧,不求赢得多漂亮,但求别输得太难看就是。”毕竟,那位是当今皇帝,权倾天下,只要他舍得,弄死两个儿子,就跟弄死两只蚂蚁一般简单。 三人皆默默无语。 等到亥时左右,侍卫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宋云谦按捺不住,亲自率人出去找。 温意睡不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寒夜清冷,月色明亮,大雪初停,天气便像是出奇的好,清辉满空。 下人在院子里重新悬挂红灯笼,大大的红喜字如同温意滴血的心,只有在这样无人窥见的夜,她才敢恣意地悲伤。 诸葛明也睡不着,他也信步来到花园里,见温意痴痴地盯着下人悬挂红喜灯笼出神,眸子有来不及掩饰的悲伤。 他的心,陡然便痛了起来。他不敢上前,因为他知道他一出现,温意就会强装笑脸,他不忍心让她连悲伤的余地都没有。 千山在低声跟她说话,她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十分勉强,千山的脸也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又恢复正常。 他不知道她们说什么,只是说完之后,温意便带着千山离开了。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也转身离开。 第二日一早,陈将军带回了那日被赶走的下人。 宋云谦搜索一夜无果,回府见到那下人,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一大耳光,怒道:“说,是不是你带走了皇孙?” 那下人早已经吓得瘫软,他哭丧着脸道:“王爷饶命啊,小人哪里敢带走小王爷?真不是小人做的!” 宋云谦蹲下身子,一把揪住他的衣衫,怒道:“不是你做的你逃什么?” 下人全身瑟瑟发抖,“小人听说皇孙不见了,怕王爷怀疑小人,只得急忙逃了。” 宋云谦一脚踢在他身上,“还敢嘴硬?看来本王不用刑你是不会招认的,来人啊,拖下去给本王再打五十大板!” 那下人跪在地上,连连哀求,“王爷饶命啊,小人真没有抓走小王爷,就算给小人一千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这样做啊!求王爷明察,求王爷开恩啊!” 温意上前,刚想说话,忽然心中尖锐一痛,脑子里顿时闪过几个画面,她痛叫一声,抚住胸口蹲下! 宋云谦一惊,急忙上前抱起她,焦灼地问道:“怎么了?肚子又痛了?”他以为她又像上次吃了丹药那样痛不可挡,当下吓得脸色发白,哪里还管得了那下人。 温意胸口还是一阵阵尖锐的疼,她被宋云谦抱着放在椅子上,深呼吸一口,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要担心。” 陈将军上前道:“许是这个奴才吓着温大夫了,王爷,末将一路审问回来的,这厮应该没有嫌疑!” 宋云谦一心都在温意身上,听见陈将军这样说,便厉声道:“带他出去!” 陈将军领命,提起那下人就走了。 宋云谦双手托着温意的脸,一夜无眠的他,脸上尽是疲惫的神色,胡茬青青,眸光焦灼痛楚,看得温意十分心痛。 她道:“我没事,只是脑子里忽然闪过几个画面,然后胸口就疼了起来,谦,我似乎听见安然的哭声了。” 宋云谦一愣,“在哪里听到?” 温意道:“就是方才胸口疼痛的时候,我见到安然,他被捆在床上,他在大哭。” 宋云谦看着她,轻声道:“许是你太过担心安然了,说到底,那孩子是你的义子,母子连心,你担心他因而看到一些幻觉,是正常的,而且,千山说你一夜没睡过,思虑过度所致!” 是幻觉?温意愣了一愣,没反对他的意见。确实,应该是幻觉。 只是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她还是杨洛衣身份的时候,宋云谦被困在山洞里,她脑子里也闪过这样的画面,最后确定宋云谦就是在那山洞之内,也就是说,可能不是幻觉,而是一种预知能力。 自从吃了丹药,她身体就多了很多灵力,例如,她可以隔空取物,可以用灵力控制物件移动,还会飞,至于预知能力,服药丹药之后,还是首次,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她闭上眼睛,想再窥见安然被捆绑的画面,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胸口的疼痛也慢慢地缓了下去。她疲惫地道:“或许,我真是思虑过度!” “陪你回去休息一下!”他扶起她,又柔声问道:“能走吗?” 温意扶着他,道:“能,我没事!” 两人走过回廊,温意故意低头不去看那些喜气洋洋的装饰,那些红色,就如同鲜血一般刺着她的眼睛。 她的心,无时无刻,都有一种酸涩麻胀的感觉,眼泪,也似乎随时能滴出来,要用强大的心力,才能控制住。 因为有他在身边,又或许因为太过疲惫,她几乎是一碰到枕头就入睡了。 只是梦里,却不是那么的安稳,她不断听到安然的哭声,安然哭着大声喊着:“母妃在哪里?母妃在哪里?”哭得力竭声嘶,有一双手抱起安然,开始哄着,安然还是止不住哭声,那手后来便在安然的屁股上重重打了几下,安然哭得更是凄惨,一张小脸,爬满了泪水,眼睛又红又肿。 “安然!”温意喊了一声,陡然醒过来。 宋云谦抱住她,“你做噩梦了?” 温意有些狂乱地道:“我见到安然了,安然哭得好凄凉,谦,你觉得会不会是你父皇抓走了他?” 第97章 追寻线索 第97章 追寻线索 宋云谦沉默了,叹了一口绵长的气,道:“若是父皇所为,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安然是他的孙儿,只有三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儿,是该在父母身边恣意欢闹的,但是却卷入了这场皇家纷争之中。 温意再也睡不着了,心中突突突地乱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她很害怕这种感觉,依偎在宋云谦怀里,她很想亲自去找安然,顺着她的梦去找他。 宋云谦起身之后,又继续领人出去全城搜索。 温意在府中坐了一会,对千山道:“我想出去找安然。” 千山道:“主人可下令让飞龙门的人去找,不必要亲自出去。” 温意想了想,道:“也好,你去下令,让飞龙门的人去寻找安然。” 千山拱手退下,“是!” 千山走后,温意心里还是难以安定。 她想了想,换了一身衣裳,带着炭头,走出了王府。 她在镇远王府后门,隔空取了一件安然的衣衫,给炭头闻了一下,道:“炭头,咱们去找安然,我不知道安然在哪里,你要帮我。” 炭头似乎听懂她的话,用力地嗅了一下安然的衣裳,然后汪汪汪地领着温意走。 炭头一直带着温意往城北方向走去。城北是京城比较偏远的地区,有很多贫困的村子,一路上,简陋的泥砖房屋和茅屋处处皆是,温意没想到繁华的天子脚下,竟然也有此等贫困的地方。 走到中午时分,天空又开始阴沉了下来,转眼间,雪花就开始飘旋而下。 温意踩在新雪上,脚底咯吱作响,有种奇异的舒适。 炭头忽然汪汪汪地乱叫,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 温意心中突突一跳,以为炭头有什么发现,急忙追了上去。 却发现炭头在一家农家小院门前,忘形地啃一块肉骨头。 温意抱起炭头,叹息道:“走了一个上午,你也该饿了,也是我不好,没让你吃饱就带你出来。” 她四处看了看,这里极目看去,都是村庄房子,有小孩子在附近嬉戏玩闹,也有农家妇人出来收衣服,一边收一边嘟哝,“还以为天晴了,结果马上又下雪,这天是要冷死人吗?” 温意抱着炭头往回走,道:“我们找个馆子吃点东西吧,吃了东西再继续找。” 她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之前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有点直觉,现在,那直觉消失得一干二净了。皇帝要是抓了安然,应该也不会送来这样的地方,那到底是他的亲孙子,目前他就只安然这个孙子。 然而,就在她转身走了几步,心里忽然突突地痛了几下,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一所青砖墙院子,一声孩儿的啼哭。她蹲下身子,闭上眼睛,那房屋渐渐清晰起来,青色的外墙,有一株梅花出墙来,门口拴着一条狗,门前,有两个护院打扮的人看守着。 脑子里的画面消失了,温意站起来,四周瞧了瞧,这里基本全部都是茅屋木屋和泥砖屋子,没有青色外墙的院落。 她闭上眼睛,想再看清房子四周的情况,但是,一无所获。 她想了想,走到那正在收衣服的妇人院子外问道:“这位大嫂,问你个事儿!” 那妇人把衣服抱在怀里,走近几步,问道:“什么事啊?” 温意问道:“我想想问问你,这里附近有没有青色外墙的屋子?” 那妇人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道:“这附近没有,你一直往前走,走出石头村,近河边有一所房子,那是富人的院落,似乎是青色外墙的!” 温意一喜,连连道谢,然后抱着炭头走了。 炭头一路都十分乖巧,汪都没汪一声,任凭温意抱着它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走出了这一带村落,景色也渐渐变得荒芜起来,四周的树叶子基本都掉光了,干秃的枝头在寒风中抖索。 前面是一个岔口,一左一右,温意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往左边还是往右边。 左边走来一名背着柴和镰刀的樵夫,温意上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附近哪里有一所青色外墙的房子?” 那樵夫抬头瞧了她一下,指着右边道:“你问的大概是钱员外的别院吧?从右边一直走,大约走半个时辰,就能见到了。” 温意道了声谢,然后顺着樵夫指的路往右边走去。 那樵夫在她走后,四处瞧了瞧,压低帽子,继续往前走。 温意躲在岩石后面,等那樵夫走了,才露出脑袋。本来她没有起疑的,但是那樵夫伸手一指的瞬间,她看见他的手指修长洁白,指甲也干干净净,一个以砍柴为生的樵夫,是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干净洁白的手。 她疾步往左边走去,怕樵夫回头追她,便抱着炭头跑起来。 一刻钟左右,她看见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她极目远眺,果然看到左边山下,有一所青色外墙的房子,和她脑海中所见到的是一模一样。 她心中突突乱跳,蹑手蹑脚地靠近房子,她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露出两只眼睛看房子外的情况。房子外面果真有两个护院模样的人在走动,她闭上眼睛,仔细倾听,听到屋子里有孩子的哭声传来,是安然,温意几乎要惊呼而出,一定是安然,一定是! 她虽然没有正式跟安然相处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这哭声,就认定是安然了。安然是她接生的,又认她做义母,这三年,她时而都会想起安然,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愫。虽没血肉之情,却有连心的感受。 炭头很乖巧,它大概也知道事态严重,所以躲在温意的怀中,露出两只狗眼警备地看着外面。 温意想了想,轻声对炭头道:“炭头,你去后门,在后门弄些声响出来引开那两人,我溜进去!”她虽然没有正式试过飞,但是她看了看那围墙的高度,相信自己能够飞进去的。 炭头似乎真能听懂她的话,从她怀中飞快地窜出去。 她趴在大石头后,看着炭头饶过大门口,往后门而去。 她提心吊胆地等着,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门口那两人身上。过了一会,那两人警觉地四处瞧了一下,然后疾步往后门而去。 温意瞧准时机,急忙站起来,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似乎有些存在感,她猛地回头,还没瞧清楚后面的人,就觉得脑袋一阵疼痛,她闷叫一声,晕倒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转醒,后脑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她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她身上爬着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还有疲惫的抽搭声。 “安然?”她轻声唤了一声。 胖乎乎的小手漫上她的脖子,她眸光一闪,屋子里一盏油灯顿时亮了起来,窗户微开,有凄厉的风卷进来,吹得如豆的灯光飘摇不定。 她双手被捆绑,她手轻轻一缩,便挣脱了捆绑,伸手抱住面前的小孩儿。 安然睁大眼睛看着她,他被绑住双腿,一身脏兮兮的,脸上全是泥巴,她抱着安然检查了一下,幸好没发现外伤,证明这些人也没有过分为难安然。 安然问道:“你是谁?”他的声音因为嚎哭过度,有些沙哑,眼里依旧惊慌不定。 温意柔和一笑,道:“安然,我是你义母,义母是来带你离开的。” 安然嘴巴一扁,呜呜地哭道,“我要见母妃,我要见母妃。” 温意捂住他的嘴巴,轻声道:“好,好,义母带你去见母妃,但是你要答应义母,见到父母才可以哭,哭是孩子的权利,但是现在外面有坏人,我们要坚强。” 安然眨着大眼睛,嗯嗯闷哼了两声。 温意放开他,有些奇怪怎么没有人看守了?她放下安然,悄然走到窗子后面,往外看了一下。 窗户外面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几个人在行走,因着月光暗淡,并未能瞧清楚那几人的模样。 安然想起她被打晕的时候是中午,现在却已经是天黑了,她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估摸着如今大约是子时。 她心中隐隐担忧,宋云谦应该发现她不见了,不知道怎生着急呢。 温意看见那几个人慢慢地走过来,还听到他们的谈话声音,“咦?怎么有灯亮了?” 温意疾步回身,吹灭了灯,抱着安然躺在床上,示意安然不要做声。 安然虽然只有三岁,但是不愧是镇远王爷的儿子,十分机灵,他闭着眼睛,嘤嘤地抽搭着。 窗户外面,有脑袋探进来,有人小声地道:“哪里有光?你眼花了。” 这油灯的光本来就十分微弱,那另一个人讪讪地道:“大概我看错了。” 脚步又渐渐地远去,温意暗自猜测他们的身份,若只有这几个人,应该也不难应付。她的灵力还运用得不娴熟,有时候还会失灵,所以,小心为上。 又等了一会,温意悄然起身,走到床边观察了一下。 忽然听到有什么跑动的声音,温意踮脚看了一下,只见回廊那边,一头小狗飞快地跑过来。 是炭头!温意大喜,安静地站立窗边候着。 炭头跳了进来,冲进温意的怀抱,温意抱着炭头,炭头全身湿漉漉的,应该是被人丢到河里,然后游回来。她这时候庆幸朱方圆往日经常带它们出去游泳,以前炭头是超级怕水的,被朱方圆带去游泳之后,竟然爱上了水。 温意用床上的被褥为它擦了一下身子,见安然好奇地看着炭头,她轻声介绍道:“它叫炭头,可爱吧?” 安然伸出手,轻轻地触摸一下炭头的毛发,一口咬定,“它是大老鼠吧?” 炭头湿漉漉的,毛发全部贴服,显得十分较小,这样看着还真像一只大老鼠。 温意噗嗤地笑了,炭头不满,抖擞了一下毛发,威武地瞪着安然。 第98章 宋云罡的杀意 第98章 宋云罡的杀意 温意一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动静,她留意到每半个时辰,就有人来交接,只是不知道交接的人是不是重复,若不是重复的,意味着这两个时辰内,至少有十五到二十个人。 若是三五个,她还能有点把握,二十个人,她要抱着安然,又要逃命,只怕未必能逃出去。 安然已经睡下了,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能感受到温意的善意,进而相信温意,所以没有再啼哭,而是呼呼入睡。 他确实也是累了,被抓来两天两夜了,一直在哭,哭累了就睡觉,梦中也是不安宁,哪里试过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踏实? 等着等着,温意有些不耐烦了,她想着与其这样等到天亮,还不如现在趁夜逃走。她催动灵力,围墙外顿时发出呜呜的风声,那几个看守的人疾步跑了出去。 温意回身抱着安然,对炭头道:“走!”她跃上窗子,企图飞出去。 但是,噗通一声,她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她愕然,失灵了?又失灵了?她连忙抱起安然,问道:“疼吗?” 安然哀怨地道:“疼!”他用手抚着额头,刚才他额头着地,起了好大一个包包。 温意心生愧疚,他被抓来两日,都没受伤,结果她来救他,还没出去,就先摔了个大包。 她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吓得她急忙抱起安然就往后门冲去。 后门上了锁,她用力揪锁,拽不动,她退后两步,催动灵力,低低地喝了一声:“开!” 那锁纹丝不动。 “站住!”身后传来一阵吆喝声,然后是一阵齐整急速的脚步声,马上就要追来了。温意心惊胆战,闭上眼睛,怒喊了一声,“开啊!” 门啪的一声开了,温意错愕一下,没有时间让她探究这其中的原因,抱着安然,跟着炭头,一溜烟地跑了。 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温意的心跳狂飙至一百八,几乎要从嗓子跳出来了,她一边飞奔一边抱着安然安慰道:“不用怕,义母跑得很快,坏人追不上来的!” 她气喘吁吁,沿着小河一路飞奔,身后燃起了火把,一路狂追。温意怕他们用箭,数次回头,见他们只是提着剑来追,略微安心。 炭头忽然汪汪汪地乱叫,温意有些惊慌,由于惯性停不下来,一脚踩在了炭头的尾巴上,炭头疼得汪汪乱叫。 温意向前看去,前面也有人举着火把,炭头发现了提醒她。 她抱着安然,道:“前后都有追兵,怎么办呢?” 左边是山崖右边是河流,她不敢轻易尝试飞上山崖,但是下河却是可以的。 没有时间让她多想了,她抱着安然,跑向河道,幸好河水不深,只到她腰部的位置,她要高举着安然,怕被冷水浸到他。身后的追兵也噗通噗通下了河,一路追赶而来。 温意想撒腿就跑,奈何在水里,如何跑得动?顿时,她觉得后背一阵凉,肩膀被人一掰,硬生生地被人夺去了安然,她回过头,只见几个彪悍的侍卫打扮的人抢走了安然,而前头是那人,手中持着一把长剑,剑尖渗血,她知道自己背后被人刺了一剑,因为没有痛感,她竟不知道。 她扑回头,喊道:“安然!” 安然哇声大哭,张开双手要她,她掐住那持剑男人的脖子,怒道:“放开他,你们这些禽兽,何苦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放开他!” 那男人的剑已经抵达她的胸部,听闻她的话,陡然一愣,扬手在她脑袋上一击,温意觉得脑袋一阵闷响,眼前一黑,便跌落水里了。 陷入昏迷前,她只听见安然的呼喊和炭头的汪汪声。 温意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她在梦里抱着安然不断奔跑,掉下山崖,死不去,又背着他攀爬,她双手双脚伤痕累累,鲜红的血液弥漫了她整个梦境。她梦见安然被抢走了,她扑上去不断厮打那抢夺安然的人,但是却被他一剑刺在胸口上。 她感觉有人拍着她的脸颊,有人不断地叫这一个名字,她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镇远王爷。 他俯下身子看她,眸光冷凝,她觉得全身发冷,连牙关都打战,“是……你救了我?”她忽然想起安然,睁大眼睛问道:“安然呢?安然没事吧?” 镇远王爷冷冷地道:“安然当然没事。他若有事,你以为你还有命吗?” 温意身子一松,脑子里有铺天盖地的眩晕,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没事就好!”黑暗再次袭来之际,脸颊忽然被人重重地打了一下,疼痛陡然袭上,与脸上痛楚一同袭来的,还有后背火辣辣的疼。 再次感受到疼痛,她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她还来不及分辨半句,又重重地遭了几个耳光,直打得她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镇远王爷冷冷地声音传来,“当日本王临门,质问宋云谦有没有抓走安然,只要他承认,本王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本王不是没给过他机会的,是他没有珍惜。你要怪,就怪他不仁在先。来日死落黄泉做鬼,你要复仇,就去找他吧。” 说罢,手中举剑,对准温意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温意全身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明晃晃的匕首即将扎入自己的胸口,她嘴角含着一抹悲苦,上一次在皇宫,以后自己将死,心中的遗憾是没能再见他一面。想不到这一次,也是如此。 她急喘一口气,道:“帮我转告他,我爱他!” 匕首没有落下,而是一记耳光又落在她脸上,她的脸重重地偏出一边,嘴角有鲜红的液体渗出。镇远王爷的脸蒙上一层愤怒,道:“他是瞎了眼?竟爱上你这个恶毒又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跟当日的宁安王妃哪里有可比性?她比你好一千一万倍。” 温意嘴角含着一抹浅笑,她很想跟他说,她就是当日的宁安王妃,谢谢他这样抬举她。 但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眩晕不断地袭上来,黑暗也劈头盖脸地入侵,她缓缓地闭上眼睛,等待那致命的一刀。 那一刀还没下来,她就已经不知人事了。 宋云罡再次举起匕首,只是这一次,已经有些犹豫了。 宋云谦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样,全是因为温意离世。念在温意的情面上,他可以原谅宋云谦所作的一切。但是这个女子,先是勾引了朱方圆,又勾引了诸葛明,再勾引父皇,如今还跟宋云谦牵扯不清,不杀此女,后患无穷啊。 只是当他的匕首触及她心脏部位的时候,心无端地就觉得慌张。 他叹息一声,对身后的侍卫道:“杀了她!尸体丢在乱葬岗,留她全尸吧。” 说罢,便转身而去了。 侍卫手握匕首,领命道:“是!” 他举起匕首,手起刀落…… 镇远王爷听到那匕首刺进肉体的声音,心里升起一丝难过,他与宋云谦之间的兄弟情,大概也会因为这个女人的死去,而再回不去从前了吧。 他不在乎,从宋云谦命人抓走安然那一刻起,他已经不把他当作兄弟了。 回到房间里,正是晨曦初现的时候。 镇远王妃守着安然,含悲带喜地在床榻前抹泪,见镇远王爷进来,她拭干眼泪,问道:“她怎么样了?” 镇远王爷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镇远王妃一愣,“你杀了她?” “如此歹毒的女人留着做什么?”镇远王爷道,“叶儿,无须为这样的人觉得可惜。她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镇远王妃叹息一声,“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到底是一条人命,罢了,我也不是惋惜她,只是想着你们兄弟以后大概就是反目成仇了吧?” 镇远王爷冷哼一声,“他若是当本王是兄长,怎舍得对安然下手?” 镇远王妃摇摇头,“若是温意天上有知,也会不高兴吧?” 镇远王爷坐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道:“温意若天上有知,也会感激我们为宋云谦清除身边这个恶毒女子。再说,温意那么疼爱安然,她若知道宋云谦绑架安然,会更不开心的。” 镇远王妃悲声道:“我只求他以后平平安安地留在我身边,健健康康长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镇远王爷叹气,“只怕,我们欲求平安,人家偏不放过我们。皇权的斗争,从来都是残忍的。” 镇远王妃黯然,忽地又抬头轻声问道:“那你打算如何跟谦交代?” “还要交代什么?此女先是迷惑了父皇,如今连带宋云谦都变得冷血绝情,相信都是她怂恿的。而且,她跟九皇叔是旧识,说不定是九皇叔派来的人。”镇远王爷道。 “九皇叔?他派她来做什么?”镇远王妃一愣。 镇远王爷冷道:“你以为皇叔真的这么简单?你想啊,他被父皇压制了这么久,怎会一点反意都没有?他大概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温意,所以制造了一个温暖出来,又懂医术,又会针灸,先是迷惑了宋云谦,继而迷惑父皇,意图是要他们父子反目。” 镇远王妃骇然,“若真是这样,九王意欲何为啊?不会是谋反吧?” 镇远王爷沉默了半响,道:“未必就没这个可能,就算谋反不成,他让父皇与宋云谦反目成仇,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快事。” 镇远王妃久久不语,皇权的斗争,她妇道人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抓紧自己夫君的手,颤声道:“我只求一家平安和乐,什么都不求,咱们离开京城吧,无论是你出事还是安然出事,对我而言都是致命打击。” 镇远王爷轻拥妻子入怀,叹息一声,“我们离不开了。” 离不开了,在安然出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离不开了。 第99章 下落不明 第99章 下落不明 两人说话之际,安然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目光触及父母,顿时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猛地起身抱住镇远王妃,“母妃,我可见到你了。” 王妃抱住安然,也是泪水哇啦啦地流,她扫着安然的背,道:“孩子,没事了,没事了,母妃在这,父王在这,没有人能伤害你。” 安然却还是止不住泪水,哭着道:“那些人可凶了,还吓唬我,可讨厌了。” 镇远王爷虽然心疼儿子,但是见儿子不断地哭啼,不禁生气了,道:“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父王和你皇叔以前,练习骑射,摔得是头破血流,都没流过一滴眼泪,怎地你这般没志气?” 安然嘴巴一扁,道:“义母说,小孩子想哭就哭,这是小孩子的权利。” 镇远王妃一愣,摸着他的小脸急忙问道:“哪个义母跟你说的?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安然道:“就是义母啊,我和义母被坏人关在小黑屋里,我哭,义母说小孩子想哭就哭,但是因为外面有坏人,所以我们要逃出去才哭。现在外面又没有坏人,怎么就不能哭了?” 镇远王爷心中骇然,“你说的义母是不是那叫温暖的女人?她不是抓你的坏人吗?” 安然瞪大眼,“抓我的坏人是几个坏叔叔,可坏了,义母是去救我的,我跟义母一块逃出去的,还有炭头。” “炭头?你皇叔?”镇远王爷一愣。 “不是皇叔,是大老鼠,炭头是大老鼠,可大了,毛毛都湿漉漉的,还甩我一脸的水珠,可坏了。” 镇远王爷陡然起身,旋身就往外冲去。 镇远王妃也急忙抱着安然追着出去。 来到王府大牢内,那原先关着温意的牢狱只剩下一滩鲜血,人已经不见了,他一把抓住一名侍卫,急红了眼,问道:“人呢?” 侍卫吓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杀……了,拖了出去!” 镇远王爷丢下他,飞奔出去。 他策马出城,直奔乱葬岗,一路都不见送尸体的侍卫,一直去到乱葬岗的小路,才看见一名侍卫骑着马下山。 他策马停住,急声问:“人呢?” 侍卫见镇远王爷来到,也连忙策马停下,翻身下马回道:“回王爷,事儿已经办妥了。” 镇远王爷急怒道:“本王问你人呢?” 侍卫指着身后的乱葬岗,“就丢后面了,估计这会儿都有野狼来了。” 镇远王爷吓得心魂俱散,撒腿就往乱葬岗奔去。 乱葬岗上树木萧条,乌鸦低飞,有苍鹰在附近盘旋,一股子的腐败的臭味扑鼻而来,白骨遍地。所谓乱葬岗,其实并无人下葬,不过是无家可归的人死在京城或者附近,被抛尸来此,然后被野狼或者是苍鹰乌鸦吃掉肉身,剩下骨头,残忍阴森地留在这里。 乱葬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个山头。尖石嶙峋,因着是冬日,草都枯黄了,只剩下四周的枯枝在瑟瑟乱抖。 镇远王爷如盲头苍蝇一般转了一圈,没发现温意的尸体,他回身怒吼,“人呢?” 侍卫诧异地看着原本摆放温意尸体的地方,惊愕地道:“怎么不见了?卑职刚才把她的尸体抛在此处的。” 镇远王爷看着侍卫手指的方向,地下,只有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还有拖行的痕迹。 侍卫道:“方才卑职走的时候,已经有野狼出没,大概已经被野狼拖走了。” 镇远王爷心哇凉哇凉的,心头涌上一阵绝望,野狼拖走了?有这个可能,乱葬岗的野狼都精成鬼了,怕乌鸦和苍鹰以及其他野兽来分尸,一般会拖到隐秘的地方再吞噬。 他咬着牙,下令道:“找,哪怕是一根骨头,本王也要找回来。” 侍卫瞧着偌大的山头,还有乱葬岗后面连绵起伏的山峦,道:“王爷,只怕野狼不知道拖到什么地方去了,这里这么大,估计是找不到了。” 镇远王爷黑沉着脸,“马上回去命人来找,就算把这附近的山头全部翻个遍,也要找出来。” 他持着剑,一路沿着拖行的痕迹寻找。但是痕迹也只有十几米远,之后,便全是乱石,压根看不出痕迹了。 侍卫回去找人来帮忙,只剩下他一人在乱葬岗上四处寻找。这里全部都是森森的白骨,还有残缺不全的头颅骨,有的张开牙齿,阴森森地对着他。 他没有停歇过脚步,一路狂奔,最后,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他想起温意醒来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问安然的情况,当时,当时他就应该察觉她不是抓走安然的人,但是他被仇恨愤怒蒙蔽了眼睛,以为她跟宋云谦一伙抓走了安然,而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他为何会如此笃定认为是宋云谦抓走安然?他为何会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他怎敢做这样的猜想? 一个飞鹰将军,就乱了他的心智,乱了他的阵脚。 他何尝不是贪慕虚荣?他何尝不是被名利所困? 山风嗖嗖地刮过,刮得他的脸颊生疼,他痴痴地坐在白骨堆上,想着前尘过往,点点滴滴。心绪因为痛楚而清晰,他错了,他真的错了。飞鹰将军这个头衔,从来不是宋云谦主动争取的,他的兵权,最后也没落在宋云谦手上,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有人在前面铺好了陷阱,只等着他踩下去。 过去三年,他无一日不希望宋云谦能从温意死亡的伤心走出来,当他身边真的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却因为愤怒仇恨,再次宋云谦遭受三年前的命运。 只是,还有一点,他不明白,那就是为何安然会叫那女子做义母?温暖和温意之间,莫非是有什么联系的? 他站起来,继续茫然地走着,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破了底,一块骨头插进他的脚板底,他坐在地上,伸手拔出白骨,鲜血随即渗透了鞋底。 因着这尖锐的痛,他脑子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三年前的温意,是异世女子,她附身在杨洛衣身上,她死后,会不会也附身在另一个女子身上,再度回来呢? 那岂不是说,今日的温暖,就是昔日的温意? 他心里涌起一股绝望来,若温暖就是温意,那这个有恩于他一家的女人,重活一次却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下令杀了温意! 他下令杀了他一家的救命恩人! 难怪,她会如此着急去就安然,因为她知道安然是她的义子。她在贼窝里出来,没问自己的情况,首先就问了安然。她临死前,让他转告宋云谦,她爱他。这么多点点滴滴,他竟然都没有一点怀疑,就那样下令杀了她。 “啊……”他的悲声响彻云霄,在山谷里不断回荡着。 宁安王府也乱作一片。 宋云谦中午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温意,以为她去找朱方圆了,想着她身边有千山陪着她,也就没太在意。 傍晚的时候,千山回来了,但是却不见温意,他这才急了,问千山,“你主人呢?” 千山道:“主人命我去飞龙门,让飞龙门的人代为寻找小王爷,我早上便走了。怎么?她没在府里吗?不会自己出去找了吧?她可不会武功的。”千山有些乱了,急忙飞奔回去芷仪阁,问了小晴,小晴说温意今天一天都没回来。 她冲出去,宋云谦已经出门去找温意了。 宋云谦此时还不太着急,因为他估摸着温意应该是去了找朱方圆。 去到朱府,朱方圆却说温意今天没来过。 宋云谦这才真的急了的,“没来过?一整天都不见了她,她去哪里了?” 朱方圆安慰道:“你也别太着急,去医馆找找吧,兴许在医馆,诸葛明不是说医馆忙不过来吗?她大概去了帮忙。” 宋云谦想想也是,他急忙策马掉头,直奔医馆。 医馆这会儿还很多病人,宋云谦跳下马,就直接进去找人。 诸葛明在医馆里为病人看症,忙得腾不开手。见宋云谦进来,神色还颇为凝重,他问道:“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什么事?” 宋云谦急声问道:“温意今天有没有来过?” 诸葛明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宋云谦心中一凉,凝重地道:“她失踪了。” 诸葛明“啊”了一声,“失踪了?” 诸葛明交代了一下其他大夫看症,然后跟着宋云谦出去。 “会不会是被皇上召进宫里了?”诸葛明猜测道。 宋云谦愕然抬头,“为何这样说?难道你怀疑父皇……” 诸葛明轻声道:“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不是吗?” 宋云谦头皮发麻,一股愤怒陡然腾起,他厉声道:“他都逼本王到这份上了,还想折腾什么?” 诸葛明道:“现在还没确定,你马上入宫一趟去打探消息,我带人在附近寻找一下。” 唯有这个办法了,宋云谦点点头,“那好,你领人四处找一下,顺带留意一下安然的消息。” “好!”两人话别,兵分两路。诸葛明领人去找温意和安然,而宋云谦则入宫打探消息。 宋云谦找到小德子,小德子拉着他轻声道:“皇上今日一直都在御书房,除了召见相爷之外,没召见过其他人,想来不是皇上。” “有没有见过国师?”宋云谦问道。 小德子摇摇头,“没有!”顿了一下,他又道:“对了,九王一直在御书房陪着皇上,午膳都是一块用的。” 宋云谦倒是没怀疑过九王,虽然觉得九王居心叵测,但是他与温意是旧识,想来不会为难温意。再说,之前温意肚子疼,也是他引开父皇的,可见他对温意也颇为在意,他不会命人绑走温意。 不是父皇,那会是何人? 他脑子中跃出一个人,随即摇头,他如今顾着找安然,哪里有闲暇去抓温意?不会是他。 第100章 必须当皇帝 第100章 必须当皇帝 诸葛明带着人去大街小巷搜索温意,问过附近的商铺,也确实有人看见她,说她追着一条小狗,但是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而宋云谦在宫里调查了一番,又去了皇后寝宫里问过,都说没有这回事。 宋云谦在傍晚的时候出宫,加入搜索队伍寻找。 偌大的京城,要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宋云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觉得最近倒霉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袭来,他几乎要招架不住了。 找到子时,宋云谦与诸葛明遇上。 诸葛明有些担忧地道:“会不会因为你马上成亲在即,她出去躲避一下?” 宋云谦坐在榕树下的石头上,身心疲惫,听到诸葛明的话,心里蓦然一痛,抬头问道:“怎么说?莫非她跟你说过什么?” 这件事情,他一直都没有跟她交代过。她知道之后,他避开她,就算最后嫌隙消除,他们之间也从不说这事儿。他不说,是怕她不开心,怕她难受。而她,也没主动说起,在他面前,也没有表现得不高兴。 他以为她懂得他心里一直都只有她,娶陈雨竹,也不过是被逼的。如今听了诸葛明的问话,他不确定了,心里开始懊恼,就算她知道,他也该一再地跟她保证才是。 诸葛明坐在他身边,略有些黯然地道:“那日宋云罡走后,我看见她在院子里,瞧着下人悬挂大红灯笼,她显得很伤心。” 宋云谦的心像是被什么蛰咬了一下,又酸又疼,他双手搓脸,扶住额头,“本王知道她心里难过,但是,我们都怕说起这个话题,事实上,自从父皇下令赐婚之后,本王没有跟她交代过任何的话。” 诸葛明叹息一声,“只怕,她是有意躲开了。” 宋云谦抬头看着诸葛明,俊美的脸上满是阴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那么一句话来,“本王从没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生身父亲,诸葛,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本王此刻的心,是有多么的难受。” 诸葛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了,你的生身父亲不是旁人,是当今皇帝,一个身居高位的人,权势便占据他心中大半的位子。” 宋云谦抬头看天,“人人都道本王天潢贵胄,贵不可言,殊不知本王宁可出身寻常百姓家。” 诸葛明也是黯然神伤,出身皇家,注定了有许多无可奈何。自己的婚姻,尚且不能够自主,更莫说自己的人生了。亲王的道路,似乎早就被人安排得死死的,每一步只能按照定下来的模子去走,走错便是满朝议罪,轻则贻笑大方,重则丧命灭府。 宋云谦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脚步道:“不管她是自己走还是被人抓走,本王都要找到她。诸葛,本王已经失去过她一次,绝不容许她再从本王身边逃脱。” 诸葛明跟着站起来,沉默了一下,道:“若她是自己走的,我宁可她离开。” 宋云谦一愣,顿时满脸怒气,“你什么意思?” 诸葛明叹息一声,“我们都不知道她心底的苦,若不是那晚上我看到她怔怔地看着红喜灯笼出神,我又哪里会知道她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谦,你爱得太自私了。” 他翻身上马,回头看了看怔愣原地的宋云谦,道:“不管如何,先找到她再说,如果找到她,她是自愿离开你的,我会帮她,不管你还顾念不顾念我们的兄弟情,谦,我希望她开心!” 那样直白的心意,那样毫不掩饰的爱恋,就赤裸裸地暴露在诸葛明的眼底。 宋云谦觉得心中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中,从心腔一直钝痛到脑子,再到四肢百骸,他双腿沉重得几乎迈不开,满脑子只有一个事实,那就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让温意幸福开心。 放开她?这念头只要一想起,就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能放开吗?他们之间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和血液溶在一块,再无法分离。 他一字一句地道:“诸葛明,你若是助她离开,本王会杀了你!” 说罢,他翻身上马,疯狂地策马狂奔而去。 风,如同刀子一般刮在他脸上,他觉得很冷,从心里发出的冷,席卷了他整个人。 他这辈子的妻子,只有她,只有温意。 他策马入宫,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取消那场婚事,那一场闹剧般的婚事。 皇帝已经就寝了,侍寝的是凌贵妃。 他跪在皇帝寝宫前,大理石板上,铺着薄薄的积雪,他的膝盖就那样跪在积雪上。之前的腿伤被温意针灸治疗后,已经几乎全好了,这样跪着,寒冷入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今夜不是小德子伺夜,但是宫人劝说不听,便连忙去请了小德子过来。 小德子披衣赶来,劝道:“王爷,您这是何苦呢?” 宋云谦抬头看着他,道:“你不用管本王,本王要等父皇起床。” 小德子哎了一声,“您......奴才都跟您说过,不是皇上命人抓走温大夫的,您跪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宋云谦沉默不语,倔强地跪着,一动不动。 天空又在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被宫灯映照着,十分的美丽,如诗如画般的美丽。但是,宋云谦却只感受到寒意,彻骨的寒意。 九王也听闻了此事,急忙赶过来,冷沉着脸,“你疯了?你这样会害死温意的!” 宋云谦抬头看着九王,不明白他此话到底什么意思。 九王拉着他,“你过来,本王有话要跟你说。” 宋云谦摇摇头,“不,无论你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我要等父皇,我要取消这门亲事!” 九王叹息一声,道:“如此冲动,只会坏事,趁着你父皇还不知道你来,赶紧离开。” 宋云谦倔强地跪着,纹丝不动,也不再理睬九王。 九王急得不得了,最后,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你父皇已有废后的心思,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是不是要害得你母后后位不保才满意?” 宋云谦骇然,抬头看着九王,“你说什么?” 九王拉着他,对小德子道:“这里你安排一下,今夜之事,休要有半句传进皇上的耳中。” 小德子连忙应道:“是!” 宋云谦跟着九王去到相思阁,还没等九王关上门,他就厉声问道:“你刚才说父皇要废了母后?母后犯了什么罪?他凭什么废后?” 九王责备地看着他,“之前是没有的,但是你一旦跟皇上说悔婚,你父皇马上就有借口了,亲王悔婚,教子无方,这条罪废后,谁敢有异议?” 宋云谦怔愣半响,喃喃地道:“为何?母后这辈子,几乎就为他奉献了,他为何还要废后?” 九王坐了下来,道:“他还在热丧中,不能行册封妃嫔之礼,但是,百日内,可以大婚,他废后迎娶温意为中宫,这是完全许可的。” 宋云谦跌坐在椅子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九王,“你是说,他要废掉母后,娶温意为中宫皇后?” “这些日子,他一直让本王陪在身旁,他早就动了废后的心思,但是却找不到废后的理由。无故废后,你外公一家不反才怪?他如今多少忌惮着你外公,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你知道吗?你这边不能出一点乱子,否则,你母后整个家族都要被你拖累了。”九王想想也觉得后怕,幸好他收到消息,否则今夜的事情惊动了皇兄,那就无法收场了。 宋云谦的脸有死一般的灰白,入宫之前,他凭着一股子愤怒,不顾一切,只为他与温意的未来,却没有深思其中的厉害。他是亲王,不是普通人,一旦他获罪,他身后的所有人,都将遭降罪。 九王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你要改变目前的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你有足够的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 宋云谦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若是往日,他会狠狠地痛骂他一顿,但是,如今听着他的话,心里竟有了几分共鸣。 他近乎绝望地认知到,这是他唯一的办法。 “为什么要帮我?”宋云谦冷静下来之后,问九王。 九王有些心酸地道:“因为本王和你一样,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永远都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也因为本王一时的私心,把温意搅进这趟浑水。本王一直视她如妹妹,希望她开心,希望她幸福,却因为一念之差,害了她。” “什么意思?什么一念之差?”宋云谦语气冷厉地逼问道,但凡与温意有关的事情,他总是特别上心。 九王苦笑,“若不是本王,温意也不至于会让你父皇如此入心。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宋云谦顿时明白过来,他冷冷地道:“国师是你的人?” 九王摇摇头,“是,但是,他所言也是事实,温意确实是皇后之命,日后也确实会诞下未来国君。国师本来不打算说,因为此乃天机,是本王有意要培植温意成为本王的内应,所以一步步逼着她身不由己地走向你父皇身边,本王悔之晚矣。” 宋云谦愤怒的拳头落在九王的脸上,九王挨了一拳,退开后道:“且慢!” 宋云谦愤怒地道:“若不是你,我与温意,何至今日的田地?你害得我们好苦啊!” 九王握住他的双肩,眸光如炬,道:“你没听清楚本王的话么?温意是皇后的命,你必须做了皇帝,才能够阻止温意成为你父皇的皇后。你若是不作为,她迟早会走向她的宿命,成为你父皇的皇后,此乃天意,并非人为,本王不过是把天机泄露给你父皇,使他疯狂在前。宋云谦,这是你的宿命,你无处可逃!” 宋云谦怔怔地看着他,一股恐惧油然而生,一种对宿命的恐惧,一种对未来未知的恐惧。但是,正如九王所言,他无处可逃! 第101章 乱葬岗 第101章 乱葬岗 诸葛明寻了一半日一夜,无果而回。 他开始不淡定了,虽然之前怀疑过温意自己离开,但是她不像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就算离开,她也该说一声才是。她应该知道自己无端失踪,肯定闹得府中人仰马翻,除非,她要搅得宋云谦成不了亲,娶不了陈雨竹。 宋云谦将近清晨的时候才出宫,他脸上带着死一般的沉寂。他把九王爷跟他说的话全部告知诸葛明,诸葛明久久说不出话来,心里感受到他的痛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找不到她,本王就不成亲!”宋云谦只说了这句话,就立刻去沙场点兵,他不惜翻转全城,也要找出温意。 诸葛明想了想,在城中搜索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发现,既然宋云谦全城搜索,他不如出城寻找。 所以,他领着侍卫,一路出城,直往城郊。 出了城,他发现官道上有许多镇远王府的侍卫,料想他们是去寻找安然皇孙。 他上前探问,“皇孙可有消息?” 侍卫认得诸葛明,回道:“是诸葛先生啊,先生有心了,皇孙已然平安归来!” 诸葛明愕然,“平安归来了?那你们兴师动众的,去哪里办差?” 侍卫迟疑了一下,抱拳道:“此乃公差,恕在下不便相告。”说罢,便领着侍卫往乱葬岗方向而去。 诸葛明起疑,命侍卫去城郊搜索,自己则悄悄跟在镇远王府的侍卫而去。 诸葛明一直深藏不露,他的武功其实跟宋云谦不相上下,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出手,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个文弱书生。 这一路跟踪,镇远王府的侍卫并未发现。 诸葛明见他们上了乱葬岗,而乱葬岗上,已经有许多侍卫在此了,他们分布得很散,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正疑惑之际,他看见宋云罡的身影,他微怔,宋云罡亲自来乱葬岗?这是为何啊?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恐惧,温意失踪了一日一夜,和他们有无关系?不会是宋云罡抓走了温意吧?他一直痛恨温意,说她红颜祸水,说她迷惑皇帝,迷惑宋云谦,该不会对温意下手了吧? 他心乱如麻,偷偷上前,挟持一名侍卫,拉至乱石后,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在寻找什么?” 那侍卫忽地被人挟持,面容露出惊恐之色,待瞧清楚了诸葛明,这才定下心来,他回头瞧了一眼,见四周的人只顾着寻找,并无留意到他,便轻声道:“诸葛大夫,此事不能告知您,您还是赶紧离去吧,不然被王爷发现可就不好了。” 诸葛明听闻他这样说,心里的恐惧越发增加,急声道:“你快说啊,你们王爷是不是抓了宁安王府的温大夫?” 侍卫沉默不语。 诸葛明的心顿时凉了下来,眸光迸发怒火,“他真的抓了温大夫?那你们这会儿在找什么?你们在乱葬岗找什么?”因为激动,他的声音没有按压下来,顿时便惊动了附近的侍卫。 侍卫一拥而上,把他团团围住。 虽然都认识诸葛明,但是因王爷在此,也不好徇私,只得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镇远王爷也发现了诸葛明,他轻身而起,施展轻功从半山腰落在诸葛明面前,面容沉着,对侍卫道:“你们继续去找!” 侍卫们领命而去,连那被诸葛明挟持的侍卫也都急忙去了。 诸葛明冲上去,一把扭住宋云罡的衣衫,怒道:“真是你抓走了温意?” 宋云罡听到温意的名字,陡然全身一震,他看着诸葛明,“她真的是温意?” 诸葛明放开他,退后一步,凛然道:“不管她是谁,你不能抓她,放了她。” 宋云罡问:“她是不是温意?是不是三年前的温意?” 诸葛明知道若此刻再不说温意的身份,只怕真的会出事了。他盯着宋云罡,重重地点头,“是!” 山风迎面而来,身后萧索的树枝瑟瑟发抖,有乌鸦低低地在空中盘旋,发出“鸦鸦鸦”的悲鸣声,腐臭的气味,从乱葬岗的每一个地方传来,被山风一吹,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宋云罡扶住身后的树枝,嘴唇哆嗦了一下,虽然已经猜到,但是经诸葛明亲口证实之后,心里还有无法言述的骇然。 他喃喃地道:“温意死了,温意死了......” 诸葛明以为他说三年前,遂解释道:“没错,三年前她确实是死了,但是灵魂附在另一个人身上,再度回来,她就是三年前的温意,你不知道宁安王府都急翻天了,快把她交出来吧。” 宋云罡抬头看着诸葛明,俊美的脸上布满苍白颓然的神色,双眸空洞,他是看着诸葛明,但是诸葛明却没有发现他眸子的焦点。诸葛明见他如此,心里顿时意识到什么,他一把揪住他,骇然问道:“你杀了她?” 乱葬岗死一般的寂静,连山风都在这个时候停歇了,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尽然散去,大概知道这里,只有活人,没有腐尸了。 诸葛明绝望地看着宋云罡的头缓缓地点了一下,然后,他整个人靠在身后的树干上,树干颤抖了一下,抖落几片已经全然枯黄的叶子。 诸葛明听到自己艰难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声线,“抛尸......于此?” 宋云罡没说话,依旧默然地点头。 诸葛明忽然发出一声暴喊,冲上去一拳打在宋云罡的脸上,然后,是劈头盖脸的耳光,宋云罡没有还手,默默地忍受着诸葛明的痛殴。 诸葛明跌坐在地上,眼泪从眼眶里跌出,他捂住脸,“天啊,她好不容易回来,你却杀了她。” “你杀了她,等同要了宋云谦的命啊!” “为何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她救过镇远王妃,救过安然,你怎下得去手?” “宋云罡,你应该去死!” 诸葛明喃喃地说着话,眼里有死一般的绝望。 宋云罡站起来,诸葛明抬头看他,眸子里有怨毒的光,心中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为温意报仇。 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宋云罡却已经从腰间抽出长剑,对准自己的心脏,就要用力刺进去。 他一怔,迅捷地上前夺剑,怒道:“想死?你惹出这么大个乱子,就想一死了之?” 宋云罡仰头大笑,“哈哈哈,没错,你说得没错,本王真是个糊涂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真是不死也没用了,本王一直期望有奇迹出现,当她真的回来了,却死在本王手里,本王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请跟她请罪!”笑毕,他的眼里,凝满了泪水,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狰狞。 诸葛明心里仿佛穿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洞,空落落的,他瞧着宋云罡,一字一句地道:“谦那里,你想办法给个交代吧,你就算要死,也应该留着他动手。” “三年了,他苦了三年,好不容易盼到她回来了,估计温意死了,他也活不成了......”诸葛明转身,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下,问道:“她的尸体呢?” 宋云罡声音苍白地道:“本王的人昨夜找到她与安然,她抱着安然见到本王的人便一路逃跑,本王以为是她抓走安然,又想起父皇对她情有独钟,甚至还想纳她为妃,便以为她有心勾引父皇,所以,一气之下,命人杀了她抛尸于此。直到安然跟本王说她是去救安然的,本王才知道冤枉了她,却已经太迟了。侍卫已经听了本王的命令杀了她,并且抛尸于此,本王来到的时候,她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沿路,有野兽出没和尸体被拖行的痕迹,估计,已经被野狼拖走了。” 死无全尸! 诸葛明脑袋一阵轰炸,心痛得几乎直不起腰来,身体的血似乎一下子冲到大脑,连眼睛都红得惊人,他嘴角浮起一个凄凉的笑意,“你真该去死了,若是可以,我想亲手杀了你!” 宋云罡面容萧瑟,道:“本王会亲自向皇弟交代!” 诸葛明坐在石头上,双手抱头,痛苦地呜咽着。 宋云罡缓步下山,脚步虚浮,他心中悔恨无比,却回不了头了。他要亲自跟宋云谦交代,他要杀要剐,他都任由他了。 诸葛明被山风吹了一阵,头脑也清醒了些,他想了一下,急忙飞奔下山,追上宋云罡,扳过他的肩膀,厉声道:“这件事情,你必须暂时保密。” 宋云罡惊疑地看着他,“保密?为何要保密?” 诸葛明道:“第一,你若是告知谦温意的死讯,他一定不会成亲,到时候你那位好父皇便有废后的借口。第二,你杀死温意,你那位好父皇,大概会让你镇远王府鸡犬不留。你糊涂,你该死,那是你的事情,但是,皇后一族与你镇远王府还有容妃,都不该被你牵连。” 宋云罡骇然,“父皇要废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明冷笑一声,“莫非现在你还看不明白?你跟谦之间所有的斗争,都是你父皇挑拨起来的,目的就是要你们兄弟内斗,无暇觊觎他的皇位。而温意,从没主动勾引过你父皇。国师是你的人,他应该跟你说过温意是贵女的事情,尤其如今她还是飞龙门的主人,飞龙门的主人从先祖时代起,都是居于后位的,所以你父皇更认定温意是贵女,能助他平定天下。太后薨逝之后,他三年内不能选妃,为了尽早纳娶温意入宫,他竟动了废后的心思,要把温意扶上后位。那所谓太后临终为谦指婚,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太后从没下过这样的懿旨,相反,太后还在皇上面前说过让宋云谦娶温意,但是被你那位父皇极力反对,甚至还在太后面前动了气。为断了谦对温意的念头,他藉词太后临终指婚,要他百日内完婚,又为免夜长梦多,所以要废后及早娶温意入宫......” 宋云罡伸手阻止了他,艰涩地问道:“听你这样说,安然,也是他命人抓走的?目的是要我们兄弟互相怀疑内斗?” 诸葛明冷眼盯着他,“你也不至于全然糊涂! 第102章 不愉快的成亲 第102章 不愉快的成亲 宋云罡凄凉地摇头,不肯相信,“本王不信,父皇怎会这样对待我们?我们,是他的亲子!”嘴上是这样说,但是他悲戚的语气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恐慌和绝望,他是深信诸葛明的话。 诸葛明瞧着远处的山岚,像是巨大的怪兽一般昂首挺胸虎视眈眈。这里,竟就是温意的葬身之死。 只这么一想,心就疼得说不出话来,早知道如此,他当初会强迫她离开京城,不让她出现在宋云谦面前,如今想起,悔得肠子都青了。 心疼温意的同时,他想起了宋云谦,他如何能接受温意葬身于此?只能先瞒着他了! 忍住满心的痛楚和愤怒,他转头问宋云罡,“温意可有留下什么随身物品?” 宋云罡茫然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诸葛明握紧拳头,“你搜遍了这里,连她一件东西也找不到吗?尸首找不到也罢了,她的发饰耳环等等,什么都没有吗?” 宋云罡经他提醒,才像是忽然醒悟般从怀里取出一根发簪,“在乱葬岗找到这个,是不是她的?” 诸葛明瞧着他手心上泛着青翠光泽的簪子,心难受得一塌糊涂,是她的,她回京之后,一直用这根簪子,没有多余的发饰。 他伸出手,手微微颤抖,接过那碧玉簪子,喉头一阵发酸,他别开脸,遮掩即将要掉下来的男儿泪,却无法掩饰喉头的哽咽,道:“我会回去跟谦交代的,你最好管好你的人,让他们不要泄露了半点消息。” 宋云罡低声道:“瞒不了太久,她回不来了。” 诸葛明心头烦乱,仿佛一团被猫抓乱的线团,千丝万缕,不知道何处是头,何处是尾,他想理清脑内的思绪,但是,心里却一点主见都没有,能怎么办?瞒不了又能怎么办?先不管了,瞒得一天是一天吧。 宋云谦在京城找到傍晚才回府,却看到诸葛明早就回来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诸葛明的院子,问道:“你出城可有什么发现?” 诸葛明抬头看着宋云谦,一日奔波,他的衣衫上沾满了尘土,俊美的脸上没了往昔的疏朗,满脸倦容和忧心。 他压住心头的酸楚,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和一根簪子,道:“我见过她!” 宋云谦眸光一凝,迅速从他手中取过簪子和信,这封信,被折叠成几折,打开后有许多折痕,他瞧着上面的字迹,是属于温意的。信不长,只有短短几句话:谦,我出去走几天,等你成亲后自会回来,不必担心我,我好好的! “她去了哪里?还说了什么?”宋云谦抬头看着诸葛明,有些怨怪问道:“你为什么不先带她回来再说?她一个人离开吗?为什么不带千山离开?” 诸葛明道:“我是在一家寺庙找到她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只说想静心几日,还让我跟你说一声,我怕你不信,便让她给你写信报平安。她让我们暂时不要去找她,她说她会回来的。” 诸葛明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十分平静,语句也很短促,没有尾音,这几句话,都在他心里排练过上百次,为求说得毫无破绽。但是,无论他如何定神,只要宋云谦细心留意,还是能从他的声音中察觉出微微的颤抖。 只是,宋云谦一心只在温意给他的信上,心里有说不出的不安和愧疚,所以并未留意诸葛明。 诸葛明没有再说话,只是回书架收拾了一些书籍,还有他放在王府一些常穿的衣物。 宋云谦抬头看他,“你收拾东西去哪里?” 诸葛明收敛神情,强挤出一抹无奈的浅笑,“医馆最近挺忙的,我估计好一段时间不会过来住了。” 宋云谦没起疑,顿了一下,他问道:“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诸葛明没回头,用强大的心力压住满心的酸楚,轻声道:“她没说!” 宋云谦有些茫然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诸葛,你觉得本王该忍下这口气吗?” 诸葛明抱着书本,回过头看他,眉目里尽然是焦灼,“你想怎么样?” 宋云谦抬头轻笑,“本王能怎么样?”口气里不无讽刺。 诸葛明哑声道:“你母后家族的性命还有那些忠于你的部下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自己掂量!” 宋云谦冷然一笑,“有时候本王真想跟父皇赌一把,若本王逆他的意旨,他是不是真的会对本王下杀手。” 诸葛明蹙眉道:“他连自己的生身父亲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此刻才说跟他赌一把,赢了,固然是好,可输了呢?” 宋云谦久久没有做声,虽然他不想承认自己的父皇弑父弑君,但是,这个显然就是事实。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转身出去了。宁安王府,一派喜气洋洋,红彤彤的灯笼挂得满园都是,映入他眼中,却像是鲜血一般的凄艳。 诸葛明则几乎是用逃跑的心态离开王府,他怕再多留一刻,那满心的伤痛就要掩饰不住了,倾泻而出。 这一刻,他是嫉妒宋云谦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他,也宁可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温意是失踪离开了。 婚礼如期举行。 因着是宁安王爷娶妃,又是太后临终的懿旨,所以几乎满朝文武都参加了婚宴。 新人先是入宫叩拜了先祖和太后的灵位,再去正义殿参拜帝后,在宫中拜堂后回府。 皇帝笑得很开心,他拉着宋云谦的手,道:“朕今日真是太高兴,谦儿,以后好好对雨竹,她是位好姑娘,值得你真心对待,至于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人,该忘记就要忘记,该放下就要放下,毕竟,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地活着,才能让先去的人不惦记。” 宋云谦几乎是咬出牙血,才能忍下心头的恶心和痛楚,他叩拜,“儿臣遵旨!”仅仅是遵旨而已,再无多余的话了。 皇后亲自送他们出正义殿,临了,皇后握住他的手,道:“孩子,母后知道难为你了,但是,日子再难,还是要过下去的。” 宋云谦嗯了一声,转身,麻木地牵着他新娘子的手,一步步离开皇宫。 陈雨竹一直是红巾蒙头,之前两人未曾见过,在马车上,宋云谦无话,陈雨竹也不敢说话,两人默默地,随着仪仗队回了王府。 这一夜,宋云谦喝得酩酊大醉,他在酒席上几乎与每一位大人碰杯,而每次都是一饮而尽。小三子跟着他,也为他挡了好几杯,但是,大都是宋云谦喝的。 宋云谦醉得不省人事,被送入新房。 陈雨竹红巾蒙头,坐在床上,见宋云谦被送入内,她急忙起身,让出位置让宋云谦躺下。 下人都退出去了,新房内,红烛燃烧得噼啪作响,烛泪沿边留下来,落在烛台上,烛台上容不下,又都沿着烛台往下滴流。洁白的大理石地板上,一点一滴,皆是红色的泪! 陈雨竹听到身边的男人传来沉缓地呼吸声,一阵浓烈的酒味刺鼻而来,她掀开头巾,略带娇羞瞧着床上的男人,他面如冠玉,俊朗非凡,喜袍加身,更显得俊美。她痴痴地看着他,以前从未见过,只知道他是飞鹰将军,战功显赫,是战场上的英雄,能嫁与这样的英雄,是她毕生所愿。 她想命人取热毛巾过来为他洗脸,只是这样走出去,怕被下人笑话,便只好拿出自己的手绢为他擦拭一下脸颊。 手陡然被握住,宋云谦陡然睁开眼睛,他的眸光凌厉,吓得陈雨竹急忙抽回手,把盖头蒙上。 尽管只是惊鸿一眼,宋云谦还是瞧见了她的容颜,他猛地坐起来,掀开她的红盖头,眸光从开始的惊喜慢慢沉寂,失望漫上他的脸,陈雨竹低着头,并未瞧见他神色的变换,只含着一抹娇羞低头扭着手中的丝绢。 这模样,像足了三年前的温意,也就是杨洛衣。但是细看还是有分别的,杨洛衣的脸要比她精致几分。当年杨洛衣嫁过来的时候,也是如此这般含羞带娇。心里一下子涌起了几年前的旧事,又喝了许多的酒,一股子悲愤伤心几乎掩盖不住,当年,若当年不是他粗心大意,若不是杨洛凡兴风作浪,今日他与温意也不至于如此。 他旋身起来,像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只一瞬间,他便来到了莫兰阁。 杨洛凡还没就寝,今夜府中如此热闹,她只能坐在安静的角落里倾听外面的喜乐声,心中不无凄怆。 她知道宋云谦成亲,也知道他娶的人不是温意,她开始很疑惑,但是后来听说娶的是陈家小姐,她便明白了,他还是放不下姐姐。三年了,他始终是没有走出来。 她见过陈雨竹,陈雨竹与杨洛衣很相像,年少的时候有七八分像,不过她都好几年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不过不管如何,轮廓还是变不了的。 她想起温意,那可怜的女大夫,大概只是因为她懂得医术,所以被王爷看上,可到底,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正发怔之际,门外进来一个身影,她还没来得及抬头,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力度之大,直打得她晕头转向,扑倒在地。 她缓缓转头,迎上宋云谦愤怒的眸子,她淡淡地道:“王爷今日成亲,不是该陪着新娘子吗?怎地过来看妾身了?” 第103章 宋云谦起疑 第103章 宋云谦起疑 宋云谦一把揪住她胸前的衣衫,怒道:“成亲?没错,本王今日成亲,本王三年前就已经有王妃了,为何今日还要娶亲?若不是你,本王何至于此?” 杨洛凡瞧着他,语气中带着怜惜,“你果然还没忘记姐姐?你抛弃那位温大夫,娶陈家小姐,大概就是因为她长相和姐姐相似吧?三年了,王爷也该放下她,好好地生活。” 宋云谦冷冷地盯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来这里很多余,冲她发一顿脾气又能怎么样?若说当年是她害死温意的,还不如说是他害死温意。 罪魁祸首去找帮凶问罪,真是贻笑大方。 他与温意,有今时今日的田地,恰恰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而现在,连一个被软禁在此的女人都能投以一个可怜的眼光,一切,不就是自己咎由自取的吗? 他冷然转身,却没有回新房。这个时候,他疯狂的想着温意,他多希望温意如今就能在他身边,给他以踏实稳定的感情。 他去了芷仪阁,小晴已经睡下了,只有千山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杯水酒,慢慢地斟落地面。 千山见他进来,微微诧异,随即恢复如常的面容,“今晚是王爷洞房花烛夜,怎地过来了?主人还没回来。” 宋云谦神情落寞,瞧着千山手中的酒杯,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心惊肉跳,“你祭奠谁?” 千山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哀伤,低声道:“祭奠我死去的主人!” 在宋云谦陡然一惊的时候,她又加了一句,“太后娘娘,曾经是千山的主人!” 宋云谦盯着她,“你知道温意去了哪里吗?” 千山淡笑,“知道,你放心,主人没事,千山在太后娘娘跟前发过誓,生死相随,王爷如今见千山安好,那么主人就一定安好。” 宋云谦的心因她这句话略微安定了下来,他眸光锁紧千山,道:“你既然知道她在哪里,应当去陪着她,莫非,你不担心她会遇到危险?” 千山眸光淡然,道:“千山知道主人如今安好,也知道她所在地方不会有危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人冷静,无须千山陪伴!” 宋云谦瞧着她,郁闷地道:“敢情之前本王和诸葛明满城寻找,你是根本就知道她在哪里,却偏不跟本王说,千山,你的心肠还真不是普通的冷!” 千山低眉顺眼,“请恕千山务必要忠于主人,主人不让说,千山便不能说。” 宋云谦心定了下来,轻声道:“你明日去见你主人吗?你见到她,代替本王转告她一句话!” “王爷请说!”千山神色不动,浅声道。 宋云谦想了一下,轻声道:“你让她赶紧回来,本王想她!” 千山道:“千山务必把话带到。” 宋云谦嗯了一声,又抬头看着千山道:“还是不要说,有纸笔吗?本王写信给她。” 千山抬头怔怔地瞧着宋云谦,顿了一下,道:“有,王爷请进!” 宋云谦手中执笔,想了一下,低头写了几个字,然后吹干交给千山,“你务必让她回信!” 千山接过信,道:“这个千山不敢保证,主人想回就回,主人若是不想回,千山不能勉强!” 宋云谦执恨地看着她,“你就不会说几句好话?” 千山耸耸肩,不回答。 宋云谦来到芷仪阁,便不愿意离开了,他对千山道:“本王今夜就留宿于此,你也出去休息吧。” 喝了好些酒,头现在还昏昏沉沉的。不想去面对新房里的新娘子,更不愿意去想明天会怎样,他只想留在这里,这里有温意的气息,床上,也有他们往日恩爱欢好的暧昧温暖。 千山本想劝他离开,只是,在触及他疲惫而苍白的面容时,心中陡然一软,心底悄然叹息一句:也罢! 而在新房的那位新娘子,却是怔怔地坐在床前发呆,心里有些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宋云谦竟然会这样旋身离开新房,新婚之夜留下她一人在此。 等至深夜,她悄然落泪,委屈得无处诉说,自己一人脱下嫁衣,穿着寝衣躺在新床上,身下有些东西梗着,她起身掀开锦被,只见锦被下的撒帐铺满一床,花生莲子桂圆百合等等,全部都是好意头的东西,寓意早生贵子。她讽刺的笑了笑,起身拿起桌面的盘子把东西全部收起来。 翻来覆去的,她也睡不着,想起出嫁前夕,兄长与她有过一次深刻的谈话,兄长告诉她宋云谦的事情,一个对亡妻如此深情的男子,定也是个性情中人,她自知跟死去的宁安王妃有些相像,所以嫁过来之前,总有些惶惶不安,怕他触景伤情,如今看来,她的担忧不是多余的。 她悄然叹气,轻声道:“既然已经嫁过来了,他又是这样深情的男子,值得我去珍惜争取,她到底是已死的人,而我还有一辈子漫长的岁月,实在不该自怜自叹!” 这样想着,心便淡定了一些。拥着冷冷的锦被,煎熬着属于她的新婚之夜。 第二日,是要入宫跟帝后请安的。陈雨竹很早就起来了,她知道府中的仆妇下人都在悄悄议论。 “小姐,您太委屈了!”说话的是陈雨竹的陪嫁丫头丹雪,她与另外一名陪嫁丫头晓兰昨夜被下人带去侧苑安置,新婚之夜,无须她们伺候,今日一早才过来伺候陈雨竹起身,知道王爷昨夜并未留宿新房,不禁替她难受起来。 陈雨竹面容沉着,严肃地道:“有什么委屈的?我既然嫁给了王爷,自当事事以王爷的意愿为先,他做什么事情,总有他的理由,你们莫要擅自揣测,更莫要随便议论。记住,三日回门,切莫跟兄长多言一句。” 丹雪抬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再定睛瞧,急忙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陈雨竹微愣,抬头看着门口的男子,他俊美的脸上,有一抹叫人心寒的冷凝,只是眸光却是柔和的。她连忙起身,福身道:“参见王爷!” 宋云谦在门口听到陈雨竹的话,心里有些微怔,都说这位陈小姐刁蛮跋扈,如今看来竟是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姑娘。所以,刚进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不耐烦,如今在听到她的话以及看到她的面容时,竟消散无形了。 他道:“不必多礼了,你先梳洗,一会陪同本王入宫跟父皇母后请安。” 芷仪阁内,千山在宋云谦离开之后,拿出宋云谦写给温意的信,在几乎熄灭的蜡烛上点燃,然后蹲在地上,哀声道:“主人,这是王爷要对你说的话!” 诸葛明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了。在温意失踪的时候,飞龙门的人也出去找了,在乱葬岗上的一幕,千山亲眼目睹,也亲耳听到诸葛明与宋云罡的对话。她的主人,已经葬身乱葬岗,或者葬身于野兽的腹中。 她答应过太后生死相随,但是,主人有未完成的心愿,她曾经答应太后,要护住她两位孙子,而温意在飞龙门的时候曾说过,一旦她有任何的不测,飞龙门的人,以宋云谦为主人,听他的命令是从。 她轻声道:“主人,一旦王爷稳坐帝位,千山便会履行誓言,下去陪你!” 她去了诸葛明的医馆,找到诸葛明。 诸葛明一早就来了,他眼底的淤黑告诉千山,他一夜未眠。 “千山?”诸葛明见到千山的时候,微微诧异了一下,但是随即恢复了平静的面容,“找我有事?” 千山道:“请诸葛先生冒用主人的笔迹,给王爷回一封信。” 诸葛明心中微惊,只是面容波澜不兴,“你说什么?” 千山瞧着他,“对着我,诸葛先生无须隐瞒,千山什么都知道了。” 诸葛明一阵黯然,愣愣地坐在椅子上,苦涩地问道:“王爷让你给信温意?” “正是,王爷千叮万嘱,要主人回信,若主人不回信,难保他不会起疑。”千山坐在他面前,“诸葛先生只需要写短短的几个字,在王爷看来,主人给他的信,一字千金!” 诸葛明取出一张白纸,问道:“他写给温意的信呢?” “烧了!”千山道。 诸葛明一愣,“那信中写什么?总要按照他写的信回的。” “主要内容是他想念主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千山看过书信,倒背如流。 诸葛明嗯了一声,提笔写下几句话,然后放在桌面上晾干,他没有问千山是怎么知道的,这种问题,知道也没有是意义,因为,他知道千山和他所想的一样,都是想先瞒着宋云谦,否则也不会让他代为写信。 只是,他又隐隐担心,连千山都知道的事情,宋云谦迟早也会知道,这个事情瞒不了多久。 下午的时候宋云谦从宫里请安回来,千山把信交到宋云谦手上,宋云谦接过信,立刻就打开看了。 千山故作不知道地伸头过来瞧,“主人说什么了?” 宋云谦移开,正经地道:“干什么?不许看!” 千山哼了一声,“我在边上看着主人写的,早知道写什么了!”说罢,便扭身出去了。 宋云谦坐在芷仪阁的正厅里,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封信,信上只有两句话:思念甚切,归来有期! 他含着笑,念着这句话,轻声道:“你想我,我也想你,只是你说的归期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翻动着纸张,一阵若有若无的药草香钻入鼻间,他俯首深深地闻了一下,药草香是从纸上传来的。他微微错愕,心中猜测莫非她在诸葛的医馆里?大有可能的,千山说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大概是知道她近在咫尺。 他折叠好书信,放在袖子里,唤来小三子更衣,然后独自一人去了医馆。 第104章 绝壁是真相 第104章 绝壁是真相 他忽然出现在医馆里,诸葛明虽微微吃惊,但是也神色不变,含笑问道:“今日怎地得空过来了?” 宋云谦道:“是啊,今日无事,过来看看你。” 他瞧了瞧医馆,确实很多病人在排队,大夫们在问诊,他环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温意。 诸葛明笑了笑,“你看到,我走不开!” 宋云谦道:“没事,本王在这里等你!”他的眸光落在诸葛明桌面的一叠宣纸上,这些纸是他用来开药方的,宋云谦知道这些纸是诸葛明命人订做的,跟外面的有所分别。 他道:“本王有些头疼,大概是昨夜酒喝多了,你给本王开点药吧。” 诸葛明关切地问道:“很疼么?我命人为你煎熬一副醒酒药,顺便给你下火清内热。” 说着,便取来白纸,写下几味药,正要命人抓药,宋云谦却伸手取过药方,“本王去药柜那边让人抓药,你先看症吧。” 诸葛明瞧了瞧他身后等候着的病人,道:“也好,抓了药让人在这里熬着,半个时辰后就能喝了。” 宋云谦嗯了一声起身,去到柜子上让人抓药,抓好药,他取过药方,道:“本王想起还有事,回府再命人煎吧,一会跟诸葛说一下,本王先走了!” 抓药大夫不疑有他,恭谨地道:“那王爷好走!” 宋云谦离开医馆,上了马车,取出药方和温意给他的信对比了一下,纸张完全一样,而且两张纸都有淡淡的药草香,证明这张纸是出自医馆的。他想起刚才来的时候,诸葛明看到他没有半点慌张,证明温意不在医馆内。 他分析了一下,千山今日出府找温意,下午便把信回了,证明温意离京城不远。也有可能当日她在医馆做大夫的时候把药方纸取走放在药箱里备用,但是按照脚程,她绝对不是像诸葛所言在城外的寺庙里。 “来人!”他喊了一声,掀开马车的帘子。 小三子躬身问道:“王爷,奴才在!” “让朗月来见本王!”宋云谦吩咐道。 小三子微怔,随即应道:“是!” 朗月是王府的暗卫首领,若无要紧事,王爷一般不会召见朗月。一旦召见朗月,就证明出了大事。 宋云谦回到王府,朗月也出现在王府。 朗月,人如其名,面容朗若星月,俊美非凡,只是面容上的神情,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朗朗月色。 他常年不笑,脸上除了冷凝便再无任何表情,他是王府暗卫的首领,只在暗夜里出现,连温意都未曾见过他。 “马上命人跟踪千山和诸葛明!” “去城外所有的寺庙寻找一下,看温意有没有出现过。” “命人密切留意宫内,有什么消息,即刻回报!” “去镇远王府打探一下,问问安然皇孙是谁救回来的,又是何人掳劫了皇孙!” 宋云谦连下几道命令,他想起新婚之夜,在芷仪阁见到千山把酒倒在地上,顿时一阵的心惊肉跳。温意从没跟他说过要离开,之前也无任何征兆。这一场婚姻,她知道他是不情愿的,知道他是被迫的,更知道他不会真心对待那被冠上王妃称号的女子,所以,她也没有理由要走。 脑子像是忽然清醒了很多,在朗月走后,他手心直冒汗,心跳得飞快,竟有些害怕知道这些怀疑背后的真相。 他想起温意说的大限,之前一直以为大限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日子,但是,会否是他太过乐观?他以为很远的大限,其实早就来临了? 不敢想,只这么一想,他就觉得心几乎要跳出来一般恐慌。 第二日,宋云谦又让千山去送信,千山本要推却,宋云谦却执意要她去,并且言明,一定要回信,千山无奈之下只得接了他的信,出门而去。 千山的武功很高,所以一路上她也在留意有无人跟踪。但是,她武功再高,也高不过朗月。朗月的跟踪功夫,几乎到了神出鬼没的境界,所以,即便她多么小心翼翼,还是被朗月妥妥地跟住。 诸葛明也很担心,这样高密度的书信来往,很容易让宋云谦瞧出破绽。所以,他写下这封信之后对千山道:“你寻个借口,就说要去陪温意,先离开王府。” 千山应下了,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怕,连话多不敢多说,怕说错了露出破绽,王爷很聪明的!” 诸葛明也不敢去王府,怕的就是言谈中露出马脚。虽然说这样欺瞒着他是不对,可也总比让他知道残酷的真相要好多了。 当夜,千山把书信交给宋云谦,宋云谦静静地坐在芷仪阁,并没有接过她手中的信,只轻声问道:“你主人好吗?” 千山轻声道:“很好,一切都很好!” 宋云谦接过信,嗯了一声,又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那,她手上之前被烫伤的地方可结痂了?” 千山嗯了一声,“好了,都结痂了,王爷放心吧,主人好着呢。” 宋云谦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捏着信,低声道:“你先出去吧,本王想好好看信!” 千山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还真怕他一直问下去,再问,便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宋云谦怔怔地看着千山退出去,微颤的手一直握住信,他没有打开,因为他知道这封信不是出自温意的手。朗月亲眼目的诸葛明书写后交给千山的。 他差点忘记诸葛明模仿笔迹的能力超强,他临摹名画,几乎能做到一模一样,连书画鉴定的人都无法分辨。他要冒充温意的笔迹,是一件容易得不能再容易的事情。 他已经肯定诸葛明和千山有事情瞒着他。他细细想了一遍,有两个可能。第一,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温意去了哪里,也就是温意失踪到如今,其实都是消息全无的。第二,是他们知道温意的下落,知道温意不可能再回来,所以临摹温意的笔迹安慰他。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若温意至今还在失踪,诸葛明不会对他说他见过温意,然后停止了一切搜索。所以,思前想后,只有最后一个可能性较大。 而最后一个可能,也有两种情况。第一,是温意告诉他们,然后自己离开京城,离开他。第二,是温意已经死了! 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都无法接受。 经过一番调查,年初五,朗月终于有消息回来了。 彼时,宋云谦坐在明朗的书房里,窗户开启,新年的阳光从外面投进来,驱散了冬日的寒冷。空气纯净得几乎连飞尘都没有,阳光薄薄的铺在大理石地板上,反射着闪烁耀眼的光芒,窗台上的红海棠开得正好,巧手的陈雨竹,采了一束白梅养在白瓷瓶子里,放在窗台下与海棠相辉映。 静好的日子,他在听一个噩耗。 “已经调查清楚了!”朗月的声音低低地在书房里回荡着,宋云谦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僵硬的背脊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的紧张。 “当日皇孙被救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个背部受伤的女子,有侍卫认出此人就是温大夫。第二日卯时,王府的一名侍卫策马运送一个麻包袋出府,沿路有滴下血迹,有路人瞧见。卑职一路追查,在乱葬岗下的村子里,有人看见镇远王爷出现过,侍卫在山头寻找了整整一日一夜,但是什么都没找到。而当时,诸葛大夫也曾经出现在乱葬岗,并且他与镇远王爷动手了。后来卑职收买了王府的侍卫,证实当日那侍卫驮走的正是温大夫的尸体,乱葬岗上有野兽出没,尸首放在乱葬岗上不久,就被野兽拖走了!” 如此生动的形容,宋云谦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幕映像,野兽拖着温意的身体在撕咬吞噬,他觉得一阵眩晕,伸手扶住书桌的边沿,用他自己都惊诧的镇定道:“说下去,绑架安然的人是谁?杀了温意的人又是谁?” 朗月迟疑了一下,宋云谦用强大的力量控制心头尖锐的痛楚,“说!” 朗月道:“是皇上抓走了安然皇孙,温大夫前去营救,被人抓走,后温大夫不知道如何逃跑了出去,镇远王爷的人马也在这个时候赶到,王府的侍卫以为温大夫是抓走皇孙的人,出手伤了她,并且把她抓回了王府,被抓回王府的时候,温大夫已经受伤,王爷怒其恶毒,毒打一番后命人杀了她,并且抛尸乱葬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亲自出城前去乱葬岗寻找温大夫!” 宋云谦眼前一阵漆黑,喉头腥甜,他扶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王爷!”朗月一惊,急忙上前扶着他。 宋云谦闭上眼眸,压住翻动的血气,许久,才道:“你出去,这件事情,莫要跟任何人声张!” 朗月担忧地看着他,“那,卑职为王爷宣御医!” 宋云谦伸手阻挡,有气无力地道:“不必,出去!” 朗月不敢再刺激他,只得退了出去。 宋云谦伏在案上,久久不动。 上天是很公平的,当同一种痛降临在同一个人身上的时候,就算痛楚没有减弱,应对能力也会增强。 更重要的是,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是他害死了温意,而这一次,害死温意的,却是他最亲爱的父兄。 报仇,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心底,还残留着一丝希望,她的灵魂,还能附身在其他人身上,再度回来他身边。这一丝希望与报仇的怒火,死死撑住他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手里握住温意留下的簪子,簪子尖锐的部分刺入他手心,他浑然不觉得疼痛,肉身再痛,能痛得过此刻的心? 第105章 无关紧要的女人 第105章 无关紧要的女人 皇宫。御书房。 皇帝脸色微愠,背着手在御书房内走动,他面前躬身立着一个男子,神情有些惶恐,此刻垂首等候皇帝的发话。 “都找遍了?”皇帝愠声问道,眸光锐利地扫视了男子则一眼。 男子回答道:“回皇上,都找遍了,当夜谁也不知道温大夫的身份,她带着皇孙逃走,下面的人指定是要去追的。只是追赶的途中遇上另一拨人,他们带走了温大夫和安然皇孙。” 皇帝蹙眉道:“如今安然已经平安回府,也就是说那一拨人很有可能是镇远王府的人,你确定温大夫也是被他们带走了?” 男子道:“确定,当时奴才的人远远看过去,温大夫是被拖走的,她受了伤,背部在流血。” 皇帝一惊,“受伤了?没看错?” 男子回道:“几乎可以肯定!” 皇帝面容震怒,“几乎?是几乎还是肯定?废物,当时为什么不追上去?” 男子嗫嚅道:“皇上说过,此事务必要低调进行,而当时对方人太多,怕有人落入他们手中禁不住严刑逼供……” 皇帝厉声道:“那事后你不会调动人马去追查吗?她失踪这么多日,你们竟然此刻才来禀报朕?而到此时还不知道她的下落,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男子叫林明易,是皇帝在外面养着的一群人的首领,来自武林,没有任何官职在身,鲜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外面人称皇卫,但是却不隶属任何部门机构,直接听命皇帝,受皇帝私人给出的俸禄,待遇比起当朝三品大员丝毫不逊色,皇帝花这么大一笔银子养着这些人,是因为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循正道去解决,皇帝便会命他们去办,收效甚大。 而这一次绑架安然,也是让他们去做的,这件事情,本能办得天衣无缝,谁也不会想到安然被拘禁在城郊石头村外的屋子里。 林易明道:“那,奴才再去打探!” 皇帝怒道:“三天之内,务必找出温暖的下落,否则,朕立刻解散皇卫!” 林易明一惊,连忙躬身行礼,“是,奴才定必尽力去找!” 皇帝打发他出去,心里越发不安定。国师曾说过,只要贵女入宫,太后凤体就能安康,但是事实证明,她入宫并未能让太后安好,相反,比原先料想的大去之期提早了。 他心烦意乱地在御书房内行走了一圈,抬头便喊:“小德子!” 小德子急忙进来,“皇上,奴才在!” “宣国师!”皇帝下令道。 小德子应声就出去了。 一刻钟后,国师来到御书房。 “微臣参见皇上!”国师掩上门,便上前行礼。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手敲着御案,皱着眉头看着国师,“你之前说过,让温暖入宫,太后就会凤体安康,如今事实并非你所言,你有什么解释?” 国师回道:“皇上,贵女入宫,确实能够确保太后凤体安康,只是,若贵女自身不足,则无法安保太后之余,她自己也会有危险。” 皇帝急问:“什么叫贵女自身不足?” 国师掐指一算,叹息一声道:“也是微臣道行不足,竟没能算出贵女有一大劫,如今贵女只怕已经应劫了!” 皇帝倏然起身,眸光凌厉地瞪着国师,怒道:“你把话说清楚些,她出什么事了?” 国师神色不惊,道:“贵女此生,会有四个大劫,而且四个大劫都是生死之劫。皇上当知道,一个人的命格贵不可言的时候,命途经历的波折也会多一些,贵女也是如此。她先前已经经历了两次死劫,最后都被她有惊无险地跨过,而这一次,相信也一定会无恙!至于她遭遇的是什么事,微臣未能推算得出来。来之前,微臣为她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她如今虽身处险境,却有否极泰来之象,相信不出三个月,贵女便能平安回来。” 皇帝的神色略微和缓了些,只是依旧怀着一分怀疑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她能够回来?” 国师躬身,道:“微臣有十足的把握,若三月后贵女不回来,微臣愿献上项上人头!” 皇帝这才松弛了神色,收敛方才的怒气,稳重而严肃地道:“有国师此言,朕便安心了!” 国师含笑道:“本就是皇上多虑了。对了,微臣又炼了几枚丹药,献给皇上!”他取出一个朱红色的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静静地躺在几枚红色的药丸,竟窗外的透进来的阳光一射,竟有几分流光溢彩的颜色。 国师呈上给皇帝,皇帝颌首,微微一笑,从中挑选了一粒给国师,“爱卿辛苦了,这一颗赐给爱卿!” 国师道谢,拱手接过,“谢皇上赏赐!”他抬头,当着皇帝面,服下了这颗丹药。 皇帝尽敛脸上的锋芒,含笑道:“嗯,这些丹药朕吃了果真让朕精力充沛,你且继续炼着,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直接问御药房支取,无需过问朕!你炼丹有功,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国师谦恭地道:“微臣但愿吾皇能龙体安康,千秋康健,便是微臣毕生所求!” 皇帝听了他的话,心满意足地道:“嗯,朕知道你的忠心,放心,朕不会亏待你的。”他眯起双眼,压低声音问道:“九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国师轻声回答:“回皇上,九王已经抱病几日,看样子,应该是应劫了,若他命硬,能挺过去,若不济,大概就是这个月的事情了。” 皇帝听了,神情微怔,随即叹气,“朕可怜的九弟啊!”语气不无怜悯。当年,他夺位害死先帝,也曾经这样叹息过,那怜悯和惋惜,到底比不上权力欲望。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重感情的人,所作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他重感情,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怜悯和疼痛。事实上,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一直都顺如他意,他却不见得开心。他觉得,若他无情无义,不会因为这些事情难过。恰恰是他重情,才会显得如此为难。 国师道:“皇上不必伤怀,一切合该是九王命中的造化!” 皇帝叹息一声,“朕要对他好些,朕这位弟弟,从小就懂事,朕也十分疼爱他,可如今,竟也留不住他了。” 国师安慰道:“皇上,若九王命硬,还是能撑过去的,不必太伤感!” 皇帝嗯了一声,“得了,你下去吧!” 国师躬身告退的瞬间,见皇帝把丹药放入口中,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随即神色一敛,离开了御书房。 人心便是如此,你谋算旁人的同时,旁人也会谋算你,皇权的争夺从来都是残忍血腥的。 这日早朝,宋云谦告假没上朝。宋云罡有些担心宋云谦的情况,故这日下朝之后,来到宁安王府,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陈雨竹的兄长陈元庆将军。 陈雨竹急忙出来相迎,如今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虽然宋云谦对她不算十分的好,但是也不至于排斥,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这在陈雨竹看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所以这日兄长来到,她脸上扬起的是幸福的笑意。 “王爷在书房里,皇兄与哥哥请稍候,我命人去请!”她称呼宋云罡为皇兄,浑然把自己当作了宋云谦的妻子,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是宋云谦的妻子。 只是宋云罡在听到这一声皇兄的时候,心里想起的却是那被他杀害的温意,心头,顿时被一阵痛楚笼住。 宋云谦很快就出来了,他身穿一袭白衣,面容略有些苍白,眼底有淤黑,自从知道温意的消息之后,他就一直睡不好。 他看到宋云罡,眸光陡然迸发出一抹恨意,只是随即消逝,他明白,无论是宋云罡还是自己,都是父皇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尤其听到朗月之后说宋云罡知道真相后曾想自尽,可见他的痛苦不会比他少。 陈元庆起身行礼,“末将参见王爷!” 宋云谦道:“陈将军不必多礼,请坐!”他瞧着宋云罡,道:“皇兄今日怎地过来了?” 宋云罡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嗯了一声道:“是的,本王一直想跟皇弟说一声抱歉,那日,皇兄未曾调查清楚就以为是皇弟抓走了安然,如今安然已经寻回,也证实不是皇弟所为!” 陈元庆对这一声生疏的陈将军称呼显然有些不满意,但是对方到底是王爷,君臣有别,纵然再不满意,也只能放在心底,没有表露出来。 “找回来就好了!”宋云谦似乎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便有下人奉茶上来。他顺手便接过,浅抿了一口。 宋云罡担忧地看着他,“皇弟脸色似乎不好,是不是休息不够?” 宋云谦抬眸瞧着宋云罡,宋云罡心虚,马上别开眼光,不敢看他。宋云谦的声音轻轻响起,道:“是的,温意失踪,至今还没找回来,本王寝食难安!” 宋云罡不敢做声,端起茶猛喝着,面容流露出难受的表情。 陈元庆也听闻过宋云谦与温大夫的事情,如今听他当着自家妹子的面说起,不禁有些动怒,他是武夫,直肠直肚,不会拐弯,遂便澹然道:“王爷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莫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伤了身子。” 宋云谦的眸光陡然凌厉起来,盯着陈元庆道:“无关紧要?她对陈将军是无关紧要的人,但是对本王而言,却是重之又重的人!” 陈雨竹听闻此言,微微怔愣,这个温大夫,她也听说过,她治好了可儿,又曾入宫为皇上治病,只是她不知道宋云谦竟然如此看重她的。 第106章 以假乱真 第106章 以假乱真 陈将军当场便生气了,自家妹子才嫁过来几日?他就当着她的面这样肆无忌惮了。若说他念着先王妃的好,也就罢了,可偏生是其他的女人。只是碍着自己妹子在场,他没有发作,只是脸色顿时便沉了下去,任谁都能瞧出他心底的不满。 陈雨竹连忙打圆场,道:“确实呢,温大夫也是很重要的人,我听闻可儿姑娘都在床上躺了好几年,若不是温大夫,可儿姑娘至今还不能康复呢,同为女子,我着实佩服温大夫的医术。” 宋云谦闻言,脸色稍微和缓,侧头看着陈雨竹,“你也佩服她?” 陈雨竹羞涩一笑,“自然是敬服的,只求温大夫能平安归来!” 宋云谦瞧着她的面容,她的笑容如此纯真,无一丝造作,可见她是真心期盼着温意归来的。其实不管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宋云谦听了这句话,心头都微微安慰。这几日他一直都安慰自己,她服用过丹药,有自保的能力,她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他不敢轻易放弃这份信念,否则,他也撑不下去了! 宋云罡瞧得难受,萌生离意,起身道:“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宋云谦起身相送,“皇兄慢走!” 宋云罡嗯了一声,问陈元庆,“陈将军,你是否跟本王一同离开?” 陈元庆心中郁闷,留在这里也无用,便起身道:“末将跟王爷一同离开!” 陈雨竹连忙起身相送,并且送至门口。 陈元庆瞧着陈雨竹,叹息一声道:“他对你好吗?” 陈雨竹含笑道:“哥哥放心,王爷对我很好!” 陈元庆嗯了一声,“想来他也不至于太离谱,只是这个温大夫,你自己要小心点,若她回来,必须提防她!” 陈雨竹摇摇头,“哥哥,温大夫是位好女子!” 陈元庆道:“傻妹妹,你怎地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便上了马车离开。 陈雨竹站在府门口,看着马车哒哒哒地离开,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为何哥哥这么忌讳这温大夫?还有府中的人一听她问起温大夫,都含糊其辞,莫非,温大夫和王爷之间,有些什么? 她心头陡然一慌,若是如此,那她该处于何地? 话分两头! 且说温意那日被侍卫驮出京城,丢弃在乱葬岗上,此时,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侍卫举剑插入她的心脏,然后,疼痛开始来袭,背部中剑的伤口和胸前的伤口像是前后呼应一般,疼得火烧火燎。 再然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日在乱葬岗上,丢弃尸体的侍卫刚下山,便有野兽前来叼温意的肉体,并且拖行数十米,正要开口撕咬,此时,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凭空出现,驱赶走野兽。 他俯身抱起温意,叹息道:“我的好姑娘啊,若你不是服下丹药,只怕这会儿,为师也救不了你了!” 说罢,乱葬岗上升起一阵烟雾,道士与温意一同消失不见了。 温意醒来,已经是半月后的事情了。 “你醒来了?”道士的声音响起,缓步上前,坐在床前轻声问道。 温意眨眨眼睛,舒了一口气,“师父,我又死了吗?” 道士微嗔,“死得这么容易?还没死,幸亏为师及时赶到,否则你就真的死了。” 温意挣扎着要起来,道士伸手摁住她的肩膀,道:“你还不能动,你伤了脊椎。” 温意一惊,脸色煞白,“伤了脊椎?你是说我脖子以下不能动了?” 道士摇头,“也不至于,背部脊椎的神经已经为你修复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只是双腿不能动。本来为师想治好你再让你醒来,但是,为师还有要事忙,所以,为师会送你去诸葛明处,你传授他金针术,他会为你治疗的。” 温意伸手拉着道士,“师父,您要去哪里?” 道士苦笑,“傻姑娘,你本该是个已死之人,是为师偷偷地给了你药王的仙丹,你这一次死里逃生,全仗着药王的仙丹,这仙丹不但能让你拥有灵力,还能赐予你重生。但是,这种能力,必须在你服下丹药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能生效,而你,刚服下仙丹没几日,就折腾着去救人,丹药还没能在你身体内发挥效用,所以,为师只得又偷步救你一次。只是这样三番四次地屡犯天条,天规所在,为师也必须得前往领罪,你记住,以后你再发生任何事情,为师便再不能帮你了。你记住,这真真是你最后一次重生了,你若是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下一次,便无人能救你。” 温意双眼濡湿,哀哀地拉着道士的衣袖,“师父,那你要受些什么天规处罚?我这么不懂事,你不要救我不就好了吗?何苦连累了你自己?” 道士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师父是神仙,自有神仙的能耐。为师之前一直自私,不愿意告知你丹药的真正用途,是怕乱了人间秩序,为天理不容。所以恫吓你只要服下丹药,你的灵魂便再也回不去未来世界。可没想到你这傻姑娘,竟然还真为了那男人宁可放弃见自己家人最后一面的机会,为师知道你真心爱着那男人,但是,那男人的命格,贵不可言,而你,来自异世,命途多舛,只怕,要修成正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温意听得有些糊涂,“您的意思是,就算我服下丹药,我以后死了灵魂还是可以回去现代?” 道士嗯了一声,“正确来说,若你在这个世界活不下去了,只要你一死,就能回到你所在的世界,灵丹会指引你明路,并且一路护着你。” 温意愣道:“我死了就能回去?” “没错,如今为师已经没有什么事情隐瞒你了。当日你灵魂穿越来到这里,也是为师的指引,你前生,本是为师的弟子,你叫温莨秀,正是金针术的创始人,后来你与夫君分离,郁郁寡欢。你当日没有弟子,金针术眼看就要失传,为师怜惜你前生救人无数,更念及金针术的作用,遂恳求药王让你穿越过来,发扬金针术,为师这样做,是乱了时空秩序,更乱了生死轮回。丹药是药王相送与为师的,药王言明,如非必要,不能给你。药王对你也十分怜惜,希望你能把所学的传给后世。你谨记,你此身肩负药王与为师的重托,入世之后,莫要再为儿女私情而忘记了自己的本分。”道士循循叮嘱。 温意心中骇然,温莨秀,竟想不到就是她的前生,难怪当日一看到金针术,她就觉得顿生熟悉感,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药王是何人?她从未见过此人,她抬头问道:“那药王是谁?” 道士回答说:“你还记得你穿越过来的时候,耳边听到一道声音?他就是药王,助你来此的,只是因着你三番四次的重生,他也受了牵连。”道士取出一本药典,道:“这是药王给你的,你务必仔细钻研医术,终生以救人为己任!” 温意见道士说得像是生离死别一般,也伤心起来,眼泪夺眶而出,问道:“那师父以后都不能来看我了吗?” 道士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苦涩地笑道:“傻姑娘,你每次见到师父,都是你出事的时候,你应该期盼以后都不能见到为师,这样你的人生才能平安喜乐!” 温意难过地道:“莫非两者我只能择其一?” 道士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先睡一下,为师带你去找诸葛明!”说着,手掌在她眼睛滑过,手掌移开的时候,温意的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平稳。 诸葛明如今住在温意之前住的小屋里,他本想把炭头和毛主任带出来的,但是宋云谦不允许,他只得作罢。 这日从医馆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透了,院子里的一株梅花如今已经凋谢,倒是旁边院子伸出一株桃花来,暗香随风涌动。 他端着一杯酒,站在屋檐下,静静地凝视着梅树,疏朗的枝桠伸开,在还透着昏暗光芒的傍晚显得有些诡异。 半月过去了,他还没能从温意的死走出来。他隐隐觉得不安,因为最近宋云谦已经没有让千山为他送信,他似乎已经察觉什么。 他也见过他的新婚妻子陈雨竹,那女子与杨洛衣长得很相像,他不知道宋云谦会不会有一个错觉,把他当成了温意。死而复生的温意,死而复生的温意,若他真的把陈雨竹当成温意,那这个事情就能瞒一辈子了。 这念头一起,诸葛明便坐不住了,急忙去了镇远王府,跟宋云罡说自己的计划。 “你的意思是?”宋云罡听了诸葛明的提议,还是不太明白。 诸葛明道:“是这样的,温意已经两次重生了,若我们找一个可信之人,跟谦说陈雨竹事实上是温意附身的。对了,你马上去打探一下陈雨竹之前有没有发生过意外?我们可以大做文章。” 宋云罡听明白了,他摆手,“你这个计划听起来可行,但是实施起来有一定的难度。陈雨竹是陈元庆之妹,她岂会愿意配合?还有,找谁去跟皇弟说这个事情呢?你又如何有把握谦一定会相信呢?” 诸葛明想了一下,道:“我们找九王和朱方圆,还有,国师!”顿了一下,他又道:“至于陈雨竹那边,我们也可以跟她说一下,我看得出她是真的喜欢谦,她也许会同意我们的计划。” 宋云罡还是觉得不安,他踌躇道:“这个事情不是太好吧?若一旦被谦识穿,意味着他会知道温意的死讯。” 诸葛明看着宋云罡,“他始终会知道的,因为你我都知道,温意回不来了。你马上入宫找九王,我去王府告诉他温意的死讯,你让国师和九王连夜赶过去,我会找机会跟陈雨竹商量的。” 宋云罡想了想,这听起来虽然有点荒谬,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他想起三年前宋云谦因为温意的死而伤心痛苦,作为兄长,尤其在一切误会都冰释之后,他是不愿意宋云谦再过那样的生活。 第107章 温意的消息 第107章 温意的消息 两人说做便做,立刻兵分两路,宋云罡入宫找国师和九王;而诸葛明则去王府找宋云谦,跟他说温意的死讯。 来到王府的巷口,他站住深呼吸一口,在心底排练了一下,竟发现自己手心直冒汗,要对谦说这么大一个谎话,虽然是为了他好,可他总觉得不安。 这是一个很大的谎话,需要很多人来圆。谎话更需要环环相扣,无论哪一方出了问题,最后都会露陷。 “诸葛先生?”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陡然回头,发现千山站在他身后。 因为紧张,他浑然没有听到千山的脚步。不过千山出现得太好了,他拉着千山走到阴暗处,郑重地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千山见他神色凝重,知道事情不简单,便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诸葛明轻声跟千山说了自己的计划,并问道:“对于你主人和谦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千山凝眉,“知道不多,这个计划,我觉得不可行,陈雨竹那边,未必愿意这样做,她虽然看似温婉文静,可也是个有原则的人,她怎会冒用其他人的身份?再说,兹事体大,处理不好,我怕会有反效果。” 诸葛明明白千山的担忧,他沉思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先去跟陈雨竹说一下,我看得出来她对谦也是有感情的,就算她不答应,想来也不会对谦坦白这个事情,她也会顾及谦的感受的。” 千山想了想,也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如今主人死了半月了,他最近已经没有再问起主人的行踪,相信是起疑并命人偷偷调查了。 她道:“也行,不过,你先不用去找王爷,王爷今夜去了军营,要明日才回来。我这边先探听陈雨竹的口风,她若是愿意,那自然是最好的。” 诸葛明点头,“嗯,也好,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 千山应声就离开。 诸葛明心神不宁,想了想,便又直奔宫门口,国师若答应帮忙,今晚就会出宫去找宋云谦,还是先拦截下来,等千山那边跟陈雨竹说一下,看陈雨竹是否愿意配合再说。 这件事情起意太急,全凭冲动,事前没有商量周全,诸葛明心中也怕会出乱子。他觉得,还是先听听国师的意见。 等了一会,他便看见宋云罡的马车驶出,他上前拦下,然后上了马车。 宋云罡一见到他就说:“计划停止,你跟皇弟说了没有?若没有的话不要说。” 诸葛明一愣,“国师不愿意帮忙?以你也请不动他么?” 宋云罡摇头,脸上闪着神采,“非也,国师算了一卦,说柳暗花明,温意还没死!” 诸葛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心底燃起一簇希望的火光,“你说真的?她真的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 宋云罡道:“没说,只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诸葛明懊恼地叹息一句,“很快,很快是什么时候?总要有个日子的。” 马车哒哒哒地跑在青石板驰道上,初春的风从帘子外透进来,微凉,却又带着几分春的湿润。 “吁……”车夫忽然停住,鞭子在半空中收回,怔怔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道士。 宋云罡掀开帘子,问道:“停下来做什么?” 他瞧过去,只见一个道士抱着一位女子缓缓走过来,由于光线昏暗他未能瞧清道士和女子的模样,只从衣着发饰依稀可辨男女。 道士走到马头附近,开口道:“贫道见过镇远王爷!” 宋云罡疑惑地瞧着他,“你认识本王?” 道士轻声道:“认识,也认识诸葛先生!” 诸葛明奇异地瞧着他,因只留意道士,并未留意道士手中所抱的人,诸葛明问道:“敢问道长是?” 道长缓缓开口:“贫道是温意的师傅,此番前来,是有事要拜托两位的!” 两人闻言,急忙跳下马车,疾步来到道长面前,瞧着他手抱的女子,那不是温意又是谁? 两人惊叫出声:“温意?” 道长把温意抱上马车,然后回身对两人道:“先回去再说。” 诸葛明与宋云谦上了马车,诸葛明道:“回温意小屋去,咱们详谈!” 宋云罡见温意昏迷不醒,担忧地问道:“她怎么样?” “她只是暂时昏迷,明日便会醒来,贫道此次来,有两件事情要拜托两位的,第一件事情,温意双腿暂时无法行走,诸葛大夫请务必为她治好;第二件事,不要让她再回到宋云谦身边。”道长沉声道。 诸葛明愣了一下,“这医治没有问题,但是为何不能让她回到谦身边?” 道长瞧了宋云罡一眼,缓缓地道:“镇远王爷在此,那贫道也不怕泄露天机,宋云谦是未来的皇帝,是天命所归。温意是异世游魂,她与宋云谦若在一起,必定为后,这就乱了这个朝代的秩序。再则,她留在宋云谦身边,早晚会再有一劫,到时候,便无人能救她。若你们想她安然无恙在这个朝代生活下去,就不能够让他回到宋云谦身边。” “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诸葛明不甘心地问。 道长叹息一声:“难啊,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宋云罡与诸葛明怔怔地瞧着道长,这造化,不能人为啊,这是不是意味着,还是不能跟谦说温意的事情?那谦那边,如何交代?温意还没死,总不能跟他说温意已死,可若说她没死,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寻找温意,这折腾的过程,绝对不是一月俩月。 道长伸手抚摸住温意的头发,叹息道:“这孩子心善,却命苦,她本与宋云谦有夙世姻缘,却几番波折重重,导致两人的姻缘越发的淡薄,到最后竟有了互损的境地,所以,今世还是先避开,若下辈子有缘再续吧。” 宋云罡不明白了,“这本有夙世姻缘,又为何不能在一起?这话不是矛盾吗?” 道长意味深长地道:“再说,贫道就真的是泄露天机了,总之你们记住贫道的话,若想她平安一生,就别让她跟宋云谦在一起。至于宋云谦那边,贫道会想办法给他一个交代,诸葛先生之前的计策不错,贫道会在陈雨竹的梦里给她一些温意昔日和宋云谦在一起的片段,所谓真假,旁人不说,当事人认为是真的便足矣!” 诸葛明骇然,自己的计策并未说给他听,他又怎地会知道? 道长依依不舍地看了温意一眼,然后倏然跳下车,两人急忙伸手拉开帘子,却见空旷的驰道大街,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诸葛明与宋云罡面面相窥,那车夫也是骇然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震惊地道:“这是人还是鬼啊?” 宋云罡稳住心神,对车夫道:“今晚的事情,你闭紧你的嘴巴,半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便是杀头的大罪!” 车夫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应道:“奴才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没听见!” 宋云罡道:“走吧!” 车夫收敛心神,扬鞭驱马,扬起的手微微颤抖,连嘴唇都在发抖,马儿长嘶一声,撒开马蹄便飞奔起来。 马车停在温意之前住的小屋前,车夫吁一声停下马车,宋云罡先跳下来,他抱起温意,诸葛明则开门进去。 宋云谦其实在傍晚的时候就离开了军营,但是他没有回府,而是去了乱葬岗。 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来这里,他觉得若温意已经死了,她的灵魂一定会在这里出现,故每天晚上都在此的等候。 乱葬岗上一入夜就森冷无比,夜风凄厉地在山岗上肆意狂虐,有夜出觅食的野兽在附近乱窜,乌鸦低低地盘旋,寻找腐肉,悲鸣声仿若是世间最凄厉的哭喊,让人听见了不禁毛骨悚然。 宋云谦就静静地坐在一堆白骨后,眸光四顾,任何一处的风吹草地都不放过。哪怕来的是一阵冷风,他也会怀着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没有预期的人出现,那种期待的心情就慢慢地沉寂,最后,缩成僵硬的石头。 他想着,若她不能出来,他也可以在这里陪着她,那样,她就不会寂寞。 今夜的星子似乎特别璀璨,彷如无数宝石镶嵌在黑丝绒上一般,斗转星移,暗淡的下玄月渐渐地沉下去,他知道,很快就会从山的那边跳跃出一轮红日。 人家说日出代表了希望,但是,他最怕看到日出。因为他知道一旦太阳出来,代表着他又白等了一晚上。他黯然起身,双脚有些麻木,身子早已经冷得没有知觉了,脸上的皮肤连续吹了那么多夜,干得几乎要掉皮一般。 “宋云谦!”他刚站定,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此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天际的星子越发的耀眼,而四周,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声响。 他猛地转身,漆黑中,只见一个人影依稀站在身后,虽然听到是男声,但是,他知道,一定和温意有所关联的。 “你是谁?”他出声询问,不敢上前,怕吓跑了他。 道长慢慢来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宋云谦也总算能瞧清楚他的模样,此人约莫五十多岁,身穿蓝色的道士袍,他站在那里,风扬起他的宽大的袖子,竟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是温意的师父!”道长轻声道。 宋云谦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听温意说过她的师父了。之前是她的师父让她重生,那这一次是不是也可以让她重生?他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求道:“师父,求求您救救温意!” 道长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起来,“哎,你别跪我,你乃是……我来找你,是让你怜惜眼前人!” 宋云谦不明白,“师父……” “不必再为温意担心,她已经平安了,而且,她就在你身边,去吧,回去之后你就明白了。”道长意味深长地道。 宋云谦面容狂喜,“她回来了?你说她回来了?她没事?” “是的!”道长缓缓点头,眸光里闪过一抹苦涩,骗一个如此痴心的人,着实是罪孽啊! 宋云谦怔愣了一下,像是醒悟般猛地飞身下山,他的身影掠过乱葬岗下的矮树林,惊起一林的乌鸦! 第108章 是不是她? 第108章 是不是她? 宋云谦几乎是一口气赶回到王府的,他冲入芷仪阁,芷仪阁里一片漆黑,下人还没起来。他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愣了一下,不见她?她还没回到吗? 他冲出门口,大喊一声:“来人啊!” 过了一会,府内的灯火全部都亮了起来,府中的下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宋云谦像个疯子地逐一房间寻找。 甚至,连可儿住的地方都不例外。 可儿还没起来,被他吵醒,披衣而起,急问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 宋云谦扶住她的肩膀,急声问道:“温意呢?温意有没有来过?” 可儿道:“姐姐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看见,我还没起床呢。” 宋云谦哎了一声,又疾身往外跑去。终于,整间王府几乎都被他找遍了,连柔妃住的莫兰阁都招了一遍,只除了陈雨竹的屋子里他还没去。 他站在陈雨竹住的风雨阁前,心跳加快,里面有人头晃动,有人在说话,是不是她? 他一步步拾级而上,在门前深呼吸一口,然后伸手推开门。 门被咿呀一声推开,他脸上的表情也从期待慢慢转变为失望。屋子里没有温意,只有陈雨竹和两名丫鬟。 陈雨竹坐在妆台前,见他进来,扬起了一脸温婉的笑意,站起来福身,“王爷这么早过来?” 宋云谦嗯了一声,嗓子有些沙哑地问道:“刚才可有人来过?” 陈雨竹摇摇头,瞧着他古怪的神色,道:“这一大早的,会有谁来过?王爷怎会这样问呢?” 宋云谦坐在八仙桌旁的凳子上,神色惘然,他苦涩地摇头,“没有,本王只是随口问问。” 陈雨竹来到宋云谦身边,坐了下来,她神色带着疑惑,道:“王爷,妾身有一些事情想问王爷!” 宋云谦满心的失望掩藏不住,那股失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噬,哪里心思听她问问题,他站起来,道:“改日再问吧,本王有些累了!” 陈雨竹略带失望地起身相送,她怔怔地瞧着宋云谦的身影,忽然出声问道:“妾身以前是否见过王爷?” 宋云谦没回头,只是站定了身子,疲惫地回答道:“没有,至少本王以前从没见过你。” 陈雨竹有些疑惑,她茫然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总想起一些事情,在山间,我和王爷去采些什么东西,然后我还掉在水里,这些映像如此清晰,可我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发生的。” 宋云谦身子一僵,猛地转过身去,眸光锁住陈雨竹,“你还记得什么?除了这个你还记得什么?” 陈雨竹蹙眉想了一下,“还有好些,”她顿了一下,道:“不过,王爷还是先去休息吧,您都累了一晚上了。” 宋云谦如今哪里还累?急忙拉着陈雨竹坐下,焦灼地道:“你再说,你再说你想起些什么?不,你先回答本王,你与本王成亲之前有无受伤过?” 陈雨竹诧异地看着他,“王爷如何知道妾身曾经受伤?想起那一次也着实惊险,妾身不谙水性,竟不小心掉在湖里,妾身本以为那一次死定了,因为当时身边并无下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被救上来的,当时兄长本以为我死了,可没想到过没多久,我又睁开眼睛。母亲当时还笑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宋云谦问道:“你落水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雨竹羞赧地笑了笑,道:“正是成亲的前一晚上!” 宋云谦倒抽一口冷气,据朗月调查所知,温意就是他成亲的前两天遇害的,也就是说,时间上是吻合的。师父说的怜惜眼前人,是否就是指温意已经附身在陈雨竹身上?可她为何只记得些片段和陈雨竹的往事,她自己的身份还有跟他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不敢轻易相信,这件事情还要细心查证,只是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脑子在飞速地运转,努力想起一些深刻的事情,来刺激陈雨竹的思绪。 他问道;“你还记得你中毒一事吗?” 陈雨竹脱口而出,“记得,柔妃下的毒!”她说出口后,自己都怔愣了一下,她努力回想,脑子里却没有这件事情的任何记忆,可她为何会冲口而出说是柔妃下毒? 柔妃之所以会被软禁,是因为她下毒毒害温意。但是,因着侯爷的面子,这件事情是不公开的,连皇帝那边都遮瞒了过去,只说是一个下人之前曾被温意怒斥过几句,怀恨在心,所以在温意的食物里下毒。 她嫁过来不久,柔妃又被软禁,她未曾见过,如何知道这事儿是柔妃做的? 他开始信了,组织了一下道长师父的话,他说温意已经平安了,只说平安,不说其他,大概是其中出了些问题没有言明。他如今亟需找人求证,脑子飞转了一下,他想到了国师。 国师是九王的人,而九王又一直视温意为妹妹,他应该会愿意帮忙的。 他倏然起身,陈雨竹吓了一跳,“王爷要去哪里?” 宋云谦凝视着她,道:“本王出去找个人,你待在府中等本王回来。”说着,旋身就往外跑去。 陈雨竹瞧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羞赧的笑意,丫鬟晓兰上前笑道:“小姐,王爷似乎对小姐好了很多。” 丹雪也附和道:“是啊,王爷一道早地过来找小姐,还让小姐等王爷回来,以前从未有过的!” 陈雨竹白了两人一眼,微微嗔怒道:“就你们嘴碎!” 两人笑了,顿了一下,丹雪奇怪地问道:“小姐,你方才说你曾经在成亲前掉下水,这事儿丹雪怎么不知道?” 陈雨竹愣了一下,“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晓兰也道:“奴婢也不知道啊,小姐什么时候掉下湖的?” 陈雨竹锁紧眉头,甩了甩脑袋,露出疑惑地神情,“奇怪,我醒来之后你们不是在我身边吗?你们不记得的了?” 晓兰与丹雪对望一眼,都茫然地摇头,“可,奴婢真不记得有这事儿啊!” 陈雨竹真诧异了,她凝眉回想了一下,当时自己醒来的时候,她们二人分明就在身边啊?再说也不是太久远的事情,也就是半月前的,怎地会忘记了还两个人一同都忘记? 她隐隐感觉有些不妥,包括脑子里出现王爷与自己的那些回忆,她觉得那女人仿佛是自己,可又仿佛不是自己。可不是自己,那会是谁?旁人的记忆怎会出现在她脑子里? 宋云谦找到国师,国师也不过是刚起,准备炼丹,听闻童子说宁安王爷来了,便急忙出去相迎。 还来不及行礼,宋云谦便拖着他的手腕,走到一边,凝重地道:“国师,你务必要帮本王一个忙!” 国师仿佛早知道他来,神色并无改变,轻声道:“王爷可是为温大夫而来?” 宋云谦点头,“国师果然神机妙算,你告诉本王,温意在哪里?她是否已经平安回来?” 国师请宋云谦坐下,先安抚他焦灼的情绪,缓声道:“王爷莫急,且听下官一言。其实在王爷来之前,下官已经推算出温大夫的下落。但是,下官功力有限,仅仅能推断她已经回到京城,而她之前遭遇了一个大劫,如今是历劫归来,可以确定,她在京城的东南方。” 宋云谦一喜,“东南方?那不就是我宁安王府?莫非,陈雨竹真的是她?” 国师脸色微微诧异,他道:“王爷岂会这么认为?” 宋云谦把陈雨竹跟他说的事情告知国师。国师沉吟一下,道:“王爷,凡事都要抱着怀疑的态度,您太心急了,这样会判断错误的。” 宋云谦愣了一下,“国师的意思是温意并未上陈雨竹的身?” 国师摇头,“下官不是这个意思,王爷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发生,但是,下官只是认为,重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反,是困难重重的,其中曲折说了王爷也不懂,总之,重生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宋云谦炽热的心顿时被泼了一盘冷水,他怔愣了半响,失望地道:“但是,你刚才不也说温意就在京城吗?她已经回来了,并且她如今的位置在东南方,王府便是位于京城的东南方。” 国师不敢多言,也不敢引导他的思想,他知道陈雨竹会有温意的记忆,是有人故意为之,谁有这个能耐?除了天上那些神仙,不做他想。他只是凡尘世人,哪里敢跟神仙作对?只能是稍微提醒,他沉吟了半响,道:“确实是,但,正如下官方才所言,这一切,并非这么简单的,王爷需要多番求证。” 宋云谦不耐烦地道:“还问什么?她说的那些,本王并未跟旁人说过,绝无第三人知道,她能够说出来,不就证明她就是温意了吗?还有,她出嫁之前,曾经落水昏迷,而醒来后又什么事都没有。当日,本王与温意在山中采灵草,她失足堕崖落水,本王救她起来之后,过一会她什么事都没有,两种情况都能对得上,这能说是巧合吗?你给本王一句痛快话,她是不是温意?” 其实宋云谦已经深信,不过是想国师用专业的眼光肯定地答复他。他希望陈雨竹就是温意,他确信温意会回来,虽然国师说重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这些事情发生在温意身上,绝对不会困难,因为她已经两度重生了。 国师心底叹息,知道无论说什么,宋云谦都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有何必多事?跟他说是陈雨竹就是温意,那么也算是顺了那位神仙的计划;他差一点就要冲口而出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话到嘴边,他化作一声叹息,“下官还是那句话,小心求证。” 宋云谦蹙眉,“你是存心跟本王作对吗?这是与不是,你只说一句就够了,吞吞吐吐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给一句爽快话吗?” 国师颓然地道:“王爷,下官真不敢肯定,只能说温大夫确实已经回来,但是她是否已经附身在王妃身上,下官真的算不出来,所以,下官无法给王爷一个肯定的答复。”顿了一下,在宋云谦发怒之前,他又意味深长地道:“王爷是当事人,又与温大夫夫妻一场,应该最能知道王妃是不是温大夫。” 宋云谦深思,默默了一会,转身离开! 第109章 可儿是下毒之人 第109章 可儿是下毒之人 宋云谦入宫一趟,并未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但是,他至少从国师口中得知温意已经平安回来,并且在京城东南方。加上陈雨竹能说出他与温意的一些往事,他已经信了八九成了。 只是,八九成到底不是十足的把握,他要完全确定陈雨竹是不是温意。 而在温意小屋里,太阳刚出来,温意便醒来了。 诸葛明凑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温意眸光转动,在诸葛明和宋云罡脸上流转了一下,轻声道:“你们都在啊,我回来了?” 诸葛明嗯了一声,“你师父送你回来的!” 温意心中一阵悲凉,师父走了,她以后大概再也见不到他了。父母给了她一次生命,而师父,却给了她三次生命。这份恩情,此生再也无法报答了。 宋云罡看着温意,难过地道:“对不起,是本王让你受苦了。” 温意看着宋云罡,道:“就算不是你,我也是在劫难逃的,你不过是让我命中的这个劫提前来到,不必内疚,我不是回来了吗?” 宋云罡叹息一声,“本王鲁莽,竟连恩人和仇人都分不出,差点害得你跟谦又再一次生离死别。” 温意心中一紧,看着诸葛明问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诸葛明轻声道:“他已经跟陈雨竹成亲,你失踪后,我们骗着她说你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等冷静后就回来。但是……” 温意哦了一声,神色平静,“但是什么?不妨直言!” 诸葛明把道士的话告知温意,又道:“所以,如今他大概认为陈雨竹就是你!” 温意闭上眼睛,下意识地裹紧了一下胸口的被子,企图隐藏胸口传来的阵阵尖锐疼痛,她轻声道:“哦,这样也挺好的!” 诸葛明瞧见她这样,心里阵阵发紧,哑着嗓子道:“你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莫要这样委屈自己。” 温意苍白一笑,“没什么好难过的,只要他认为陈雨竹就是我,那他心里爱的人还是我,我比陈雨竹幸福,不是吗?” 宋云罡也难过起来,感情的事旁人也不好过问,加上温意又是那样是善解人意的姑娘,就算心底难过,只怕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表露半点,怕给他们造成心里负担,只是他越是这样,他心底的负罪感就越重。 温意继续道:“就算我一直没失踪,他也是要娶陈雨竹的,现在倒好,至少我可以摆脱你父皇的纠缠,不必再为入宫的事情烦恼,更不必担心皇帝废后,牵连皇后一族了。” 宋云罡听了她的话,心底更难过,她越是这样,他的负疚感就越重。这一场鸳鸯错乱,皆因他而起。 他还争什么?他深深明白,一个人欲念越深,造下的罪孽就越深重。什么飞鹰将军,什么太子,比得上自己的亲人重要吗?他觉得自己很可恨,应该在三年前就明白的事情,却偏要在温意回来之后犯下这样的错误。 诸葛明转移话题,对温意道:“你得教我金针术,否则无法为你治疗双腿。” 温意嗯了一声,强挤出笑脸,“那言下之意,你要拜我为师了?” 诸葛明一愣,正色地看着她,“你确定?” 温意看着他,“你不愿意?” 诸葛明面容僵硬,勉强一笑,“怎会不愿意?求之不得呢。” “我说笑的,什么师父啊,不过是互相交流罢了。”温意笑道。 诸葛明神色一松,仿佛如释重负,道:“互相交流说不上,你多多指点就是!” 宋云罡诧异地瞧着诸葛明,心中似乎有些明了,难怪他会对温意如此上心,原来,就是情根深种了。温意是异世女子兴许不知道,这个时代,师生情分,是无法结成夫妻的,礼教摆在那里,谁也不敢轻易违抗。 温意自然不知道这层深意,只以为诸葛明自认医术高明,不愿意拜她为师。不过她也不敢做诸葛明的师父,论医术,她远不如诸葛明高明。不过是懂得金针术,哪里有诸葛明这样百科精通? 温意忽然想到一些事情,她猛地抬头对诸葛明道:“你让千山过来一趟,快点!” 诸葛明见她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温意一时不知道如何跟他说,只道:“你先别问,让千山过来一趟。” 宋云罡道:“这样吧,本王命人去传千山,诸葛,你先为温意诊治一下,看她可还有外伤!”他始终担心温意的伤势,虽然看起来她已经无甚大碍,但是之前她伤势这么重,只短短半月,怕未必能好全。 “也好,劳烦王爷了!”诸葛明如今对宋云罡的怨恨全部冰释,温意都已经回来了,他还计较什么?早放下了。 宋云罡起身离开,他自然不能亲自去王府请,只回府命人去请。然后跟着千山再一同过来。 昨夜,千山听了诸葛明的话,让她去找陈雨竹商量冒充温意一事,她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主人就是主人,旁人无法取代。她无法为了安慰宋云谦,而说这样的一个谎话。 所以,这会儿听闻说诸葛明请她,还以为他问昨夜之事,沉吟了一会,跟着宋云罡的人走了。 宋云罡就在马车上等着千山,千山一上马车,宋云罡跟千山说了温意回来的事情,千山不相信,这分明都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回来?除非是鬼魂。她以为是宋云罡和诸葛明的计划,企图连她都遮瞒过去。她心中有气,但是当着宋云罡的面,她隐忍着。 去到温意小屋,她在进门的时候就冷笑一声,暗道:你诸葛明把我当作傻子,我千山岂是好糊弄的? 她进去,看到诸葛明坐在床前,床上躺着一个人,她还没瞧清卧床之人的模样,便冷声道:“诸葛明,我想过了,我不能让陈雨竹冒充主人的身份,你也别费脑子想什么计划了,直接跟王爷说清楚吧。” 诸葛明起身走开,千山的眸光落在床上女子的脸上,她错愕了一下,随即冷笑,“哟,连人皮面具都出动了?想着陈雨竹不可信,就另找了一个人?还装扮得挺像的!” 温意瞧着千山,摇头轻笑,“千山,你就这么盼着我死?我回来了你不高兴还说这些古怪的话来讽刺我?你真够意思啊!” 千山瞪着温意,“声音也模仿得挺像的!” 温意伸手,招呼她坐在自己身边。千山还是瞪着她,身子站立不动,诸葛明推了她一下,“她是千真万确的温意,你去摸摸她的脸,看看有没有带面具。” 千山嘟哝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啊?我这就去撕她的脸皮下来。”说着,还真的伸手上前摸温意的脸,在耳朵和下巴周围扒拉了一下,又弯身下来仔细研究。温意打了她的手背一下,“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千山瞧着她正经严肃的神情,眼里忽地一下就濡湿了,杏眼圆瞪,愣是不让眼泪掉下来,“妈啊,你真是我家主人?你没死吗?” 温意翻翻白眼,“平时瞧着你挺机灵的,这会儿像个大白痴!” 千山一把抱住她,拉她起来捶打她的后背,“你吓死人了知道吗?我说过跟你生死相随的,要不是你的之前吩咐下来的任务没完成,我就跟随你去死了你知道吗?你怎能这样啊?躲起来吓人啊?”说着,又啪啪啪地捶打了温意的后背之下,力度还不轻呢。 宋云罡猛地上前拉开千山,脸色陡变,“你别折腾她,她后背有伤!” 千山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温意的双肩,问道:“怎么样?我弄疼你了?” 温意苍白着脸,摆摆手,“没事,死不了!” 千山哎了一声,“这半月,你都去哪里了?王爷都跟那女人成亲了!” 诸葛明推推她,道:“说那些干什么啊?你主人回来你不高兴啊?哭丧着脸,真晦气!” 千山瞪着诸葛明,“你还说,幸好昨晚我没有按照你吩咐的那样去跟陈雨竹说,否则,王爷就认定那女人了,那主人纵然回来,以什么身份回去?”说完,她瞧见温意脸色不好,自知说错了话,讪讪地又道:“幸好,主人现在回来了,那陈雨竹也不足为患。” 温意瞧着千山,认真地道:“这一次我找你来,正是要你去保护陈雨竹。” 千山又瞪圆了眼睛,“保护她?为什么要保护她?” 诸葛明闻言也是微怔,“她出什么事?为什么要去保护她?” 温意郑重地道:“其实之前我都想跟你们说了,我怀疑可儿才是对我下毒的人,如今陈雨竹成了王妃,她一定会对陈雨竹下手。” 众人大吃一惊,面面相窥。 诸葛明不解地问道:“你怎地会有这个怀疑?你被下毒一事,柔妃不是承认了吗?怎么可能是可儿?再说,她为何要对你下毒?你治好了她,是她的恩人,她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对你下毒?” 温意淡淡一笑,“我是治好了她,但是,我抢了她心爱的人!”温意见众人不一副不解的表情,她缓缓地道:“她喜欢谦!” “这怎么可能?她最近跟那相府公子李洵来往甚密吗?”诸葛明随即否定道。 温意摇摇头,“那只是烟幕,这件事情,其实只要细心分析一下便能知道。她说李洵对她有意,可她昏迷多久了?李洵可有来过一次?若说不是她昏迷前生情的,她醒来后有多少日子?有出府过几次?怎地就跟李洵对上眼了?还有,杨洛衣没有推过她下湖,推她下湖的,应该是柔妃,她醒来后听闻说杨洛衣已经嫁入王府为妃,却不知道杨洛衣已死,所以,她第一时间就要铲除杨洛衣。” 众人听了,皆面容震骇! 诸葛明听她这样一说,不禁想起当日她醒来的时候听闻杨洛衣已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错愕加惘然,害死自己的人死了,应该高兴才是,就算不是高兴,也不该是这样错愕的神色。 只是,可儿不该是这样狠毒的人啊?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个善良可爱的姑娘。他神色有些难过,道:“这件事情,我会调查清楚,千山,你先依照你主人的吩咐去保护陈雨竹,否则陈雨竹出事,那陈元庆断饶不了谦,此人有仇必报,而且,又是那般能耐之人,须得慎防!” 千山只得应了下来,温意的吩咐,她从来都不会忤逆! 第110章 兄弟情谊 第110章 兄弟情谊 且说宋云谦回府之后,陈雨竹已经命人备下了午膳,见宋云谦回来,含笑道:“王爷,你回来得正好,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宋云谦抬头看着她,“你怎知道本王喜欢吃糖醋排骨?” 陈雨竹含笑道:“不知道,我只是认为王爷应该爱吃。” 宋云谦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她,眸子含喜带悲,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受。陈雨竹坐在他身边,轻声道:“吃饭!” 她为宋云谦夹了一块排骨,静静地看着他吃。 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像宋云谦此刻心里的滋味,他抬头笑了一下,“很好吃!” 陈雨竹含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宋云谦轻轻点头,低头吃着陈雨竹为他布的菜。他其实不饿,心里的疑问还没得到确实的答复,他哪里吃得下? 吃了半碗米饭,他就吃不下了,抬头凝视着陈雨竹,她酷似杨洛衣的面容让他心里一种认定,以前杨洛衣的身体能适合她,所以现在她才会找一具跟杨洛衣相似的人来附身。这样想着,心里又笃定了几分。 他轻声问道:“对了,你脑子里还有些什么记忆?你还记得你在山中遇到蛇的事情啊?” 陈雨竹侧头想了一下,“似乎有,记得有人背着我走过蛇山,可那段记忆太模糊了,具体想不起来。” 宋云谦心中颤抖,这些事情,绝对没有第三人得知的,若她不是温意,哪里会知道他曾经背着她走过蛇山?他伸手拉住陈雨竹的手腕,轻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发丝,喃喃地道:“本王等你很久很久了!” 陈雨竹心底有些疑惑,但是此刻她只觉得满心的欢喜,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那一丝疑惑。 而宋云谦拥她入怀后,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怪异,虽然已经认定了她是温意,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以前只要牵着温意的手,便觉得前世界都在手中,仿佛此生再无所求了。可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拥抱在怀里,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他的手握住陈雨竹的手,她的手很冷,他记得温意的手心很暖和,他每次牵着她的手,心里都像是燃起了一堆火。 他轻轻地放开她,凝视着她含羞的面容,心底涌起很多疑惑。他想起国师的话,一切应该谨慎为上,他不该这般心急。既然国师都肯定温意已经回到京城,她没有死,他不应该不深入调查过就认定陈雨竹就是温意。 千山在此时走进来,见两人盈盈相对,有些别扭,在门口敲了一下,淡淡地见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宋云谦抬头看着千山,“你怎么来了?” 千山对宋云谦道:“王爷,属下有些事情想跟王爷说!” 宋云谦起身,“嗯,到书房去吧。” 千山道:“在这里也可以说,事关王妃的,属下想调过来保护王妃。” 宋云谦诧异地看着她,千山是飞龙门主人的贴身侍女,她只会伺候飞龙门的主人,如今竟然主动提出要保护陈雨竹?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他眸光一动,对千山道:“你跟本王到书房去!” 千山瞧了陈雨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这个眼神也落入宋云谦的眼里,他觉得千山一定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千山未必会愿意跟他说。千山大概早就知道温意死了,否则不会连同诸葛明给他写那些信。 去到书房,宋云谦关上门,眸光凌厉地看着千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本王?” 千山躲避他的眼光,讪笑道:“王爷说什么?千山岂敢隐瞒王爷?” 宋云谦从桌面拿出诸葛明冒充温意写的信,丢在她面前,冷声道:“本王早就知道,温意死在皇兄手上,葬身乱葬岗,这些信不是温意写的,而是诸葛明代笔。” 千山惊愕,双手垂立,无言以对。 宋云谦这段时间隐忍的怒气一时间全部爆发,“你跟诸葛明一样,都把本王当作傻子是不是?你以为你们不说,本王就查不出来吗?本王从你拿回来的第一封信开始就已经怀疑。本王之所以不追究,是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本王好,怕本王知道温意的死讯无法接受,但是,你们也休要愚弄本王一次又一次,本王不是任凭你们摆布的木偶,温意是本王的妻子,此生认定唯一的一个人,她的事情,便是本王的事情,事关本王切身,本王有知情权。” 他发了一通脾气,又冷凝地问道:“温意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千山依旧垂立着双手,垂着脑袋,脑子里有些空白,因没有预料他已经知道,所以事前并未编织好一套说辞,此刻,便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宋云谦见她沉默不说,怒气陡然爆发,一脚踹在旁边的太师椅上,太师椅飞起,撞落在书桌前,发出好大的一声响,他厉声道:“好,不说说吧?给本王滚出去,以后也不许回来王府!” 千山赫然跪下,仰首看着宋云谦,恳声道:“王爷,属下一切,只听主人的命令行事,王爷何必为难属下?若要知道真相,大可以去问镇远王爷和诸葛明。” 温意是她的主人,主人让她回来保护陈雨竹,她没法子,多不情愿也要执行任务。面对宋云谦的质问,她很想说出真相,但是,主人并未准许她说,她便不能说。 宋云谦周身散发着冷凝之气,怒道:“滚出去!” 千山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依言退出去! 宋云谦气得周身发抖,手中握住那些书信,手微微一扬,那两封书信顿时化作灰烬。他踢开地上的椅子,坐在书桌前,眸光凌厉,面容因为愤怒伤心而微微扭曲狰狞。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全部都是和温意以往的点点滴滴,这些记忆纠缠在他脑海,让他痛苦不已。在之前半月的时间里,他几乎每夜都去乱葬岗等候,等一个希望,等一个期盼,但是每一夜他都落空。昨晚终于等到了,等到一个让他狂喜的好消息,因为这个消息,他全身的细胞都活跃在喜悦兴奋里。 而慢慢地,他冷静下来,终于发现,自己有些事情一定是忽略了的。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所有人都知道,都瞒着他,而他,若是能做一个被欺骗的傻子,倒也是幸福的,可偏生不是,他偏什么都知道。 宋云罡一直都留在温意小屋里,直到傍晚才回府。 这刚进府门,管家便疾步上前,轻声道:“王爷,宁安王爷来了,就在正厅候着您。” 宋云罡微惊,“他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就来了,等了您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管家道。 宋云罡疾步往里走,果真见宋云谦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宋云罡在石阶下站定了下身子,深呼吸一声,收敛面容,嘴角含着一抹浅笑,然后走上石阶进入正厅。 “你来了?”宋云罡走进去,神色有些和善,而他们兄弟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友好过了。 宋云谦默默地抬头瞧了他一眼,道:“可否让屏退左右?” 宋云罡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扬手示意左右出去,并且把正厅的门关上。 宋云谦坐在椅子上,身子纹丝不动,他手中端着一杯茶,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他眸光盯着茶杯中的茶末子,手轻轻晃动,茶末子便随着水圈荡漾开去,在中心打转。 宋云罡也坐了下来,他没有主动说话,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他知道宋云谦来的目的,但是,他心思也在踌躇中,是否应该继续隐瞒还是选择把真相告诉他。 宋云谦开口,却没有问温意的事情,只是轻声道:“皇兄可还记得二皇兄?” 宋云罡愣了一下,面容便陷入沉痛中,他回以同样轻柔的声音,语气中不无感伤,“午夜梦回,总会听见二弟在哭。” 宋云谦俊朗的面容上布满伤痛,“是的,我每每想起二哥,总会想起他临死前的哭喊声,皇兄,我们三兄弟,如今只剩下我们二人,你是否还顾念这份兄弟情?” 宋云罡心中隐隐作痛,怎会不顾念?亲情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他之前的种种,又何曾是出自真心?不过死堵着一口气,又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事情来。 他叹息一声,道:“皇兄为之前的事情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宋云谦看着他,“父皇对外宣称,二皇兄乃是暴毙而死,可我们心中都清楚,因为他叫脚踏七星,高僧说他是谋夺皇位而来,父皇心中忌讳,找了个由头处置了他。其实,谁都知道他不可能谋夺皇位,他自出娘胎,便是个傻子,连生活都不能料理。” 宋云罡心里堵得厉害,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宋云龙死的时候,才十六岁。一个自出娘胎便是傻子的皇子,自小遭受白眼,父皇也从不疼爱他,连带他的母妃惠妃也备受冷落。而偏就是傻子,父皇都如此忌讳着。 但是,就在他十六岁那年,南诏国的钦天监来京,父皇接见了他,刚好二皇弟冲撞了进来,钦天监便说此子命格贵不可言,父皇便记在了心头,试探几次,竟发现二皇弟虽是傻子,却有许多独特的见解,而且,因着心思单纯,自小习武,竟比宋云罡和宋云谦的武艺还要高强,皇帝命护国寺的高僧为他推算,竟算出他脚踏七星,紫气东来,但是因着天命带刑,克父母。父皇便狠下心肠,胡乱安了个罪名,杀了二皇弟。 第111章 宋云谦得知真相 第111章 宋云谦得知真相 每每想起此事,宋云罡心中都颤抖不已。虽然此事被压了下来,但是因着惠妃娘娘在儿子死后疯掉,胡言乱语,说出了真相,虽然父皇“辟谣”,可大家都明白,皇帝杀亲生子的事情千真万确。 如今宋云谦以此事入题,那么一会他要说的话,要求的事,都是自己无法拒绝的。 宋云谦脸色凄凉,道:“二皇兄死后,父皇虽然极力修补我们的父子关系,在人前人后一副父慈子孝的假象。但是皇兄应该明白,所有的和平都是建立在我们听教听话的基础上。而且,还不能有人进我们半句不好的话,否则,我们的下场就和二皇兄一样。” 宋云罡默默不语,宋云谦所言虽然残酷,但却是事实。 父皇这些年,力图让人觉得帝家和睦,但是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如此残毒,多少的温情都抹不去心底的伤痕。 他不想再回忆这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他们没有能力改变,也追不回二皇弟的性命。他收敛神情,道:“皇弟有话直言吧。” 宋云谦深呼吸一口,眸光一敛,道:“好,那我便直言了,如今父皇迟迟不立太子,一则,是确定不了立长还是立嫡;二,是怕我们身后的势力结党营私,筹谋夺位。若我们之间只剩下一人,他就不会有这份担忧,更不会花尽心思要我们内斗。” 宋云罡抬眉,“你分析得不无道理,但是,不管如何,我们兄弟断不会为了皇位而斗个你死我活。”言下之意,他是不会争夺。 宋云谦苦笑,“我们说了不算,就算我们没有继承皇位的心,父皇却不见得的会相信我们。唯一的办法,是我们其中一人离开京城。” 宋云罡愕然,端正神色瞧着他,“你要为兄离开?” 宋云谦凝视着他,摇摇头,“不,是我离开!” 宋云罡不明白地看着他,“你走?你走得了么?” 宋云谦淡淡地道:“我走不了,但是我可以死。” 宋云罡陡然起立,厉声道:“胡说八道,谁允许你死?” 宋云谦伸手压住他,轻声道:“我说的是假死,只要皇兄告诉我,温意何在,我便带着温意离开京城,到时候,只需要布下一个简单的局,让父皇相信我已死,那么,他不会追究母后,更不会迁怒旁人。” 宋云罡想起道长所言,说宋云谦日后是天命所归,想来不会无的放矢的。他若是离开,只能是徒增波折。 宋云谦见他脸色犹豫,不禁面容哀伤地道:“皇兄,三年前,皇嫂难产,差点救不回来,你经受过这样的痛苦,你忍心看我以后都要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吗?我知道温意已经死在你手上,这些过程,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你无需再跟我交代之前的事情。但是,现在我知道温意回来了,你知道她在哪里,你告诉我,我带她离开,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什么飞鹰将军,什么太子,我都不稀罕!”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更把姿态摆放得这么低,完全是恳求的语气了,若说宋云罡不心软是假的。只是道长所言句句在耳,他乃真命天子,温意是异世游魂,若和他在一起,只会再次遭受伤害。温意于他一家有活命之恩,他岂能让她再次遭受劫难?可此刻若是不把话说个明白,宋云谦迟早会查清楚,到时候只怕他们兄弟的误会会更深了。 权衡再三,他还是觉得顺其自然吧。作为兄长,他希望看到自己的弟弟开心,他既然已经知道温意回来,那么,找到温意是迟早的事情,何必还要他遭受如此多的波折? 他叹息一声,道:“皇弟,为兄不隐瞒你,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知你,至于怎么做,你自个掂量着。” 宋云谦闻言,眼圈陡然一红,幸好,幸好,皇兄还是念这份兄弟情的。真相他知道一定是残酷的,但是他要做个明白人。他端正神色,凝视着宋云罡。 宋云罡轻声道:“事情要从安然失踪说起。安然失踪,为兄确实是乱了心神,以为是你做的,曾到你府上闹过,这些事情便不说了。后来从你处离开,为兄手底下的人满京城翻遍,最后扩展到城郊。也就是在温意始终那夜,我府中的侍卫发现温意抱着安然在城郊柳河出现。当时由于天黑风急,视物不清,所以并未瞧见她身后有人追赶,只以为她是绑架安然的人,出手伤了她并且带她回府。过程,为兄便不说了,总之,为兄命人杀了她,抛尸乱葬岗,这件事情,你既然说已经调查清楚,为兄也不隐瞒。诸葛明后来追到乱葬岗,发现了此事,并和为兄说了温意的身份,为兄追悔莫及。当时你成亲在即,怕把噩耗告知你后你会抗旨不成亲,所以,商量之后,我们决定隐瞒你。直到昨日,一位道长送了温意回来,并且叮嘱我们莫要告知你温意的下落,他自会想办法遮瞒过去……” 宋云谦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乱葬岗所见的道长,急忙问道:“那道长是何人?他为何不让本王知道温意的下落?” 宋云罡道:“他是温意的师父,他说,温意是异世游魂,你们不能在一起,否则,温意会再次因你而遭遇不测,到时候,便再无人能救她了……” 宋云谦陡然起来,怒道:“荒谬,为何跟我在一起温意就会遭遇不测?他胡说八道!” 宋云罡静默不动,只凝视着他,等他神色冷静下来才轻声道:“皇弟想想,温意是否三番四次因为你而出事?” 宋云谦愕然,怔愣地看着宋云罡,面容渐渐露出一抹沉痛,虽不想承认,但是这个确实事实。 宋云罡叹息道:“道长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若温意再出事,便无人可救。” 宋云谦沉痛地摇头,不能置信地道:“本王不相信……这怎么可能?” “皇兄如今无一点隐瞒你,至于你要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宋云罡不忍见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侧头看着从窗缝里透进来的一抹明媚。 宋云谦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仿佛有一只猫在不断地划乱他的思绪,急躁,愤怒,伤心,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感受,在心头掠过,又最后都无法成型。 许久,他才静静地问道:“温意呢?” 宋云罡哑声道:“她如今在以前住的小屋里,她因为受伤过重,现在还没痊愈,双腿无法行走,道长说要治疗一段时间。诸葛明现在为她治疗,初步估计要一个月才会有成效!” 宋云谦闻言,焦灼地问道:“她伤得很严重?人清醒吗?” 宋云罡安慰道:“放心,除了双腿无法行走之外,基本已经没有大碍,她人很清醒。还戏说失踪了更好,不必父皇惦记着要废后。”宋云罡说完,有些意味深长地瞧了宋云谦一眼。 不管温意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却是对宋云谦很好的警醒。皇帝要废后娶温意,如今温意失踪,废后一事自然就无从提起。此乃关系皇后一族的兴衰,宋云谦不该不管不顾。 宋云谦沉默了,双手紧紧地攥住鎏金青瓷茶杯,青筋爆现。他隐忍着,眉心有怒气和沉痛在跳跃。是的,此刻认回温意有什么用?不过是把她推入火坑,他还没足够强大,还不能与那位抗衡。 良久,他抬起头,眸光一敛,毅然道:“皇兄,今日莫要跟任何人提起我来过。一切,就按照道长的话去做。” 宋云罡松了一口气,眸光含着一抹凄楚,“只是这样,苦了你!” 宋云谦苍白一笑,“不苦,她活着就好,皇兄,温意就拜托你和诸葛明好好照顾。” 宋云罡保证道:“你纵然不说,为兄都会好好照顾她。” 宋云谦知道自己只能这样做,首先不管道长所言是真还是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温意确实不适合露面。不管如何,她安好,便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宋云罡亲自送他出去,瞧着宋云谦落寞的背影,他悄然叹息一声,心中一片凄凉。 人家都说,出身帝王家如何的荣耀富贵,可他真不稀罕,若可以,他想带着孩子妻子,离开京城,寻一处风光大好的山区,好好地过属于自己的日子。无需再被人设计,也无需再设计人。 成亲后的宋云谦,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充分展示了他的政治才能,获得了朝中上下一片赞誉之声。 三月初七,清明刚过,清明雨刚停。 皇帝病了,连续三日没有早朝。 与皇帝一同病了,还有九王与左相李庞。李庞年逾六十,之前已经多番托病没有上朝,幺子李洵被封为兵部侍郎,与宁安王爷宋云谦来往甚密。 三月初九,皇帝病中召见国师,商讨了有一个多时辰。 与此同时,边疆传来急报,南诏国大军压境,意图来犯。 皇帝病中召集大臣商议对策,任命将军刘图为元帅,迎战南诏国。 年前一场水灾,导致百姓秋粮失收,许多地方赋税无法上缴,朝廷没有赈灾,相反,责令地方官员务必在四月前全部征齐赋税。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朝廷局势一度陷入紧张。 此时,离温意失踪已经超过三月。 皇帝问罪国师,他曾说三月内温意会出现,但是如今三月已经过去,温意依旧下落不明,追查的御林军派出去一批又一批,皆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皇帝震怒,病中之际,召集大臣商议废后一事。 第112章 陈雨竹“怀胎” 第112章 陈雨竹“怀胎” 废后的消息传出来,朝野震惊。 皇后的父亲萧右相与皇后的兄长萧远将军一同罢朝。镇远王爷与宁安王爷也一同上书,请求皇帝搁置废后一事。 因着皇帝要废后一事,朝野上下都对皇帝此举十分震惊,许多人都选择了隔岸观火。废后来得太突然,并且没个由头,加上萧相爷一族势力强大,谁敢附议? 四月初,宁安王爷获罪,他因私通南诏国而被打入大牢。宁安王府所有人被软禁,王府外驻守着大批的侍卫,不许任何人进出。皇后萧氏被软禁,只等着四月废后旨意一出,便要被打入冷宫。 这些事情来得太突然,几乎让人措手不及。 整件事情,最清晰的是国师与九王。 皇帝是三月初开始病的,开始是头风发作,连续疼了几日,御医诊治过皆没有成效,相反越来越痛。后皇帝服食五石散,缓解了痛楚,作风也开始偏颇。 皇帝病着,九王也只能是跟着“病”。皇帝急召国师推算温意的下落,国师推算出温意已经回到京城,但是,却下落不明。 此时,国师向皇帝进言,说温大夫大有可能就是昔日的宁安王妃温意,她历劫归来,所以最后可能会情归宋云谦。国师此言,是受九王指使。九王到底怜悯温意,舍不得她终生与深爱之人分离的痛苦,所以,想通过国师的口为他们争取一下。至于结果如何,则看造化了。 九王承认,入京是为了活命,为了复仇。但是,这段时间,经历了温意失踪,再加上在皇帝身边数月,因着皇帝对他的种种言不由衷的兄弟情,他已经渐渐放弃复仇的念头,只求着保住性命离开。但是,希望在临走之前,为温意做些什么,也不枉他们一场兄妹之情。 可惜,人心永远是最无法掌握的事情。 皇帝听闻温暖可能就是昔日的死而复生的温意,想起她那起死回生的本领,加上国师之前曾说过她是贵女,命格贵不可言,加上太后临死前任命她为飞龙门主人,他已经对温意志在必得了,飞龙门的主人在皇宫里意味着什么身份,谁都知道。所以,废后一事他从不担心,因为只要朝臣知道新后是飞龙门的主人,便没有人会有异议。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逼着温意现身。 温意两个月前,双脚已经好了,她化作男儿身,在医馆做大夫,宋云谦也一直知道的。宋云罡时而会跟他互通消息,几乎是温意做过什么,心情好不好,宋云谦一并都知道。但是他遏制自己不去接近温意,皇帝一日没打消娶温意入宫的念头,他都不会去找温意,不能害了她。 但是,他再怎么谋算,还是算不过自己的老子。所谓姜还是老的辣,皇帝知道温意与宋云谦有夫妻之情,一旦宋云谦获罪,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宋云罡自从宋云谦获罪之后,一直追查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那些告密信全部都在御前存放,他无法触及,根本调查不出什么来,更莫说营救宋云谦了。 宋云罡毫无办法之下,打算只身潜入南诏国,查清此事真相。 就在他出门之前,温意找来了。 九王找过温意,把事情全部告知温意。九王到底还是顾念和宋云谦的叔侄情,不能眼睁睁看着宋云谦送死,所以,他请求温意出手相救。 “你怎么来了?”宋云罡见温意只身来府,还恢复了女装,不禁怒道:“父皇四处找你,你快回去!” 温意静静地瞧着宋云罡,他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外面的下人牵着马车等候,她知道他要去南诏国。南诏国如今跟梁国开战,他去南诏国危险重重,就算带一支军队去,也只怕是有去无回的,莫说只身一人了。 只是这份兄弟情谊,让她十分感动。 她轻声道:“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入宫!” 宋云罡拉着她的手臂,压低声音怒道:“不行,你此刻入宫,是送羊入虎口。” 温意盈盈一拜,浅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不入宫,谦的冤屈也不会洗清,他为我付出许多,我不能袖手旁观。再说,此事本因我而起,自当由我去终结。” 宋云罡摇头,道:“不,皇弟叮嘱过本王,务必要照顾好你。你不必理会,本王这就去南诏查过水落石出,谦是冤枉的,只要本王找到证据,父皇一定会放了他。” 温意苦笑,“你还不清楚吗?谦根本没有私通南诏,也根本没有人上告,所谓的证据,都是你父皇伪造出来的,他只是想逼我现身,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宋云罡骇然,脸色陡白,“你说什么?一切都是父皇的诡计?你说他故意冤枉谦通敌就是为了逼你现身?”他摇摇头,不能置信,为了逼温意现身,他竟然诬陷自己的亲生儿子通敌叛国,这通敌叛国是多大的罪名?若坐实了,是为民所不容,就算谦不死,梁国上下也容不下他了。 虎毒不食子,他怎地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温意落落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放心,我入宫有自保的能力。”顿了一下,她又有些忧伤地道:“但是谦肯定会因为入宫的事情怪罪自己,还要你和诸葛明多多劝解着。” 宋云罡可以想象宋云谦的心情。他自己深爱的女子为了自己,不得已牺牲自己,说好听点是无可奈何,说难听点,是窝囊。他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只怕未必能承受这个打击。 这三个月来,他连见温意一面都不敢,就是怕父皇知道温意的下落。却没想到怎么避,也避不过这一劫。 所有的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甚至,还比原先更不堪。 宋云罡也觉得自己很窝囊,他说过要保护温意,但是,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送她入宫,心里堵着一股子气,发不得,却又吞不下去。 温意正要和他道别,却见门外侍卫急忙进来,压低声音对宋云罡道:“宁安王妃来了!” 宋云罡一惊,连忙道:“快让她进来啊!”这王府前后都被包围了,她是怎么出来的?一旦让父皇知道,只怕会祸连陈元庆。 侍卫闻言,急忙出去。 温意退到一边,她还没见过这个宁安王妃,但是如今也不想见到她,只这么听到宁安王妃的名头,心里就酸楚得难受。 所以,她趁着陈雨竹还没到,便急忙向宋云罡道:“你招呼她,我先走了。” 宋云罡拉着她,道:“你现在要去哪里?你先别入宫,这事儿咱们再从长计议!” 温意凉凉一笑,“不必了,我已经决定!”说罢,她轻轻挣脱宋云罡,抬头看着他,轻声道:“他就拜托你了!”说罢,转身往外走。 而此刻,丫鬟打扮的陈雨竹急忙跟着侍卫入内,她低着头,并未瞧见温意,温意没打算瞧她,但是她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瞧了一眼。 只瞧这么一眼,温意就觉得整个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陈雨竹像足了以前的自己!不,应该说陈雨竹像足了杨洛衣! 也这三个月,宋云谦一次都没来找过自己,根据宋云罡所言,他并不相信师父所谓的安排,不来找她,只是怕泄露了她的行踪。她相信,但是,如今见到陈雨竹,她不确定了。 她知道宋云谦对她动情,是在她还是杨洛衣的时候。她曾经辅修过心理学,知道人会对熟悉的容颜的人产生莫名的信赖感和依赖感。就假若有一个人,酷似他的初恋女友,他会因此产生一种奇怪的情愫,进而去接近她或者爱上她。 人的心理很奇怪,并非说你心头知道她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而会产生排斥,人,并不是完全自主的动物。他大概知道他不能和自己在一起,从而会把这份情感转移到和自己相似的人身上,这种情感转移,是十分常见并且有理可推的。 她敛住自己心伤的眼神,低头而去。也罢,既然不能在一起,难道还要他为自己伤心一辈子么?如今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取代了她的位子,也是好的,至少,她在宫里也可以安心不是吗? 宋云罡见温意这样离去,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暂时顾不得陈雨竹,急忙出去拉着温意,严肃地道:“你先不要鲁莽行事,就算要入宫,我们也要筹谋算计过才行!”说着,强行拉她回府。 陈雨竹入府后见宋云罡疾步往外,也跟着追出去,她见宋云罡与一名女子拉拉扯扯,不由得暗生疑窦。但是,她也明白这和她无关,她不是多事的人,再说,毕竟眼前有更要紧的事情。 她上前就是一跪,道:“皇兄,求求您救救王爷!” 宋云罡大概也知道她因这件事情而来的,道:“你先起来,一同进去说话!” 温意见陈雨竹面容带着焦虑,眸子里闪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这样求上门来,那么的名正言顺,可见他们夫妻关系也不差。 陈雨竹盈盈站起,染着泪水的睫毛眨了眨,哀哀地道:“皇兄,您一定要想法子救他,我腹中已有他的孩儿,孩儿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您领我入宫找父皇,我要跟父皇申辩。” 如同晴天霹雳,温意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血色陡然从她脸上褪去,她伸手扶住旁边的树干,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宋云罡担忧地看了温意一眼,沉声对陈雨竹道:“进去再说!” 温意用全身的力气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和即将崩溃的情绪,她稳住呼吸,上前道:“王爷先忙,小女子告退!”说罢,旋身往外走去。 宋云罡焦虑的瞧着她的背影,此刻上前拦阻,可以对她说什么?这种事情,必须自己慢慢煎熬过去,旁人是帮不得的。 他心底悄然叹息一声,命人扶着陈雨竹进去。 第113章 再返“囚笼” 第113章 再返“囚笼” 温意离开王府,便请了马车,来到宫门口。 守宫门的侍卫见到她,也不诧异,仿佛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一般,他们上前行礼,道:“温大夫,皇上有旨,温大夫只要一来,便请去正阳殿见驾!” 温意落落地道:“请侍卫大哥带路!” 侍卫领着温意走进弯弯曲曲的宫苑路径,途经繁花盛开的御花园,满园名贵的花卉,竟不如墙角那株蔓生的蔷薇花开得美好。温意无心风景,脑子里乱糟糟,心头回荡的是陈雨竹那一句她已经有孕。 他要当爹了,该说一声恭喜吧! 她撩拨了一下被初夏的凉风吹乱的头发,也顺带理了一下自己烦乱的思绪,嘴角含着一抹苦笑。 千方百计逃离这个皇宫,最后,她还是自愿回到这里来。她再能耐,如何斗得过当今皇帝?只是,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他胁迫她在先,何曾理会过她的意愿?无半点真心的对待,她又岂会真心留在这里? 她和宋云谦在一起的日子太短了,但是深刻到此生无法遗忘。此番入宫,名分已定,她与他此生再无可能了。之前还存着一点念想,一踏入宫门,这份念想就灰飞烟灭了。 早有人来禀报皇帝,温意进入正阳殿宫门的时候,小德子有些担忧地瞧着她,躬身行礼,“奴才见过温大夫!” 温意瞧着小德子,道:“皇上在里面?” 小德子默然点头,躬身来到门前,对温意道:“皇上恭候已久,温大夫请!” 他知道,这一声温大夫,只能现在喊一喊了,只怕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娘娘了。 温意推门进去,身后的阳光跟着她一同进入殿内,明亮的正殿,坐着一位身穿明黄服饰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捧着一卷书,正冥神阅读,见有人进来,他只是微微抬头,眸光落在温意身上,在她脸上巡梭了一眼,淡淡地道:“你来了!” 温意单膝下跪,“民女温意参见皇上!” 皇帝把书放下,眸光凌厉地盯着她,“你记住,你叫温暖,并非温意!” 温意淡然一笑,迎眸以对,没有丝毫惊惧,“皇上何必自欺欺人?民女就是温意,从来不是温暖!” 皇帝脸上有隐忍的怒气,却按压不发,冷然道:“朕是天子,朕说你是温暖就是温暖。” 温意道:“既然如此皇上这样说,那民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单凭皇上喜欢吧!” 皇帝放下书卷,一步步走下来,来到她面前,凛然的气势夹着一丝凌厉,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忽地,他陡然伸出手捏住温意的下巴,怒道:“他一出事,你就巴巴地入宫,真是夫妻情重啊!” 温意眸光坦荡,道:“我回来三个月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出现,甚至没有和他见一面,皇上知道是为什么吗?” 皇帝放开她,眸光却依旧凌厉,“你说不见便真不见?” 温意嘴角有一抹懒洋洋的笑意,“宋云谦身边,一直都有皇上的密探,若他真的和我相见,皇上早就找到我了,又何必用这样的方式逼我出现?” 皇帝冷笑,“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你既然一直都不出现,那么朕还真宁可你此刻也不来。” 温意笑笑,人就是这样矛盾,他千方百计地逼她出来,她来了,却又要计较她来的目的。 但是,纵然心知肚明,场面话还是要说的,她平静地道:“我来,不是为了宋云谦,而是我知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愿意任何人为我受罪。还记得温意入宫为皇上治疗头风痛的时候温意曾说过,此生不嫁人,此言非虚,就算我在王府的日子,存着前生的记忆,我也没打算跟他在一起。正等同我这一次出事离开,也从没想过跟他相见。若我心里还存着半分情意,皇上认为,我为何要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让他知道呢?人人都道宁安王爷对已死的王妃用情至深,在我看来,却是负累,我与他真正相处的日子不长,至少在我心里,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没到这个地步。所以,我藉此机会离开,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到底还是要回来了。” 这番话,说得那样坦荡荡,教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皇帝盯着她,那样凌厉那样气势逼人,只要温意露出一点心虚,皇帝都能察觉。 温意心里其实很怵,因为她知道只要皇帝怀疑心一起,宋云谦大半是凶多吉少了。她只能用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自若,眼底,也没有一丝一毫对宋云谦的情意。 很艰难,但是,此刻她只能撑住。 皇帝的眸光在将信将疑间转为冷静,他道:“朕没打算处死朕的皇儿,你多虑了!” 温意心底陡然一松,她躬身道:“皇上英明!” 皇帝却依旧神色严峻,道:“只是你对他无意,他未必就对你无情。” 温意温婉一笑,“他喜欢的,是杨洛衣时候的温意,而如今,他与王妃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大概早已经放下那段感情了!” 皇帝自然是不信的,他也年轻过,也曾经深爱一个人,那份情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你说得未免太简单了。” 温意摇摇头,“是皇上想得太复杂而已。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当初我死了,王爷心中内疚,加上对我刚生情愫,一时半会自然放不下。但是当我重新回来,再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会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端正自己的位子。我知道皇上昔日也曾经过一个人,那人已去,所以皇上心中铭记。只是我想反问皇上一句,若那人还在,皇上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牵念?怀念和情深,其实恰恰是因为失去!” 皇帝眸光渐渐和缓,他沉思了一下,确实,若珍儿还在,只怕他对珍儿,也不过是一般后妃的对待,岂会有如此情深难忘的表现? 他轻叹已生,“或许,你说得对!”顿了一下,他又道:“但是,既然你对他无意,为何不愿意入宫?你应当知道朕一直都在等你。” 温意笑了笑,道:“我不愿意入宫,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我曾经是皇上的儿媳妇,虽然此事很多人都不知道,但是温意清楚,这种身份的转变,让温意觉得很尴尬。第二……”她抬头直视皇帝,轻声道:“我对皇上,无情无爱!” 皇帝愕然,随即冷笑,“好一句无情无爱,当真朕的面敢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温意摊手,“我不想对皇上撒谎,重生后我曾立誓终身不嫁!” 皇帝背手而行,一步步走回御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就算是皇后之位,你也丝毫不心动?” 温意心中一沉,想起那酷似自己母亲的皇后,此刻大概已经苦不堪言了吧?她心中悲苦,言语中不禁有了一丝愤恨,道:“皇后昔日待我恩重如山,此刻却要我掠夺她皇后之位,我宁死不愿!” 此番入宫,多半是为了宋云谦,但是,她心底却很是心痛皇后所遭受的一切,在她心底,已经把她当作了自己的母亲了。 见皇帝愕然,她再道:“皇上与皇后夫妻恩爱多年,皇后娘娘心底一直爱着皇上,皇上若是此等负心忘恩之辈,又如何教温意敬服?” 皇帝想起他跟皇后多年的夫妻情,说真的皇后确实是无可挑剔。只是,他废后也并非全然因为温意,眼看萧氏一族势力日渐壮大,宋云谦又屡立军功,他怕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才借此机会册立飞龙门主人温意为后,从而得到飞龙门的襄助,更适当地削弱萧氏一族的气焰。 皇权最尴尬的情况,就是皇帝未老,皇子已大。他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千算计万算计,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皇帝沉吟半响,道:“你入宫已经势在必行的事情了,你自己有什么意思?” 温意道:“如今还在太后的热丧中……” 皇帝一摆手,道:“此事不必说,你既然是太后亲传的飞龙门主人,太后对你入宫是没有任何意见,相反,她老人家乐见其成。至于册封礼,可以适当地低调!” 温意心中凄然,太后何曾是这个意思?只是此刻,她也辩解不得,神思凝转间,她坚定地道:“我可以入宫,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皇后依旧是皇后;第二,在温意还没对皇上生情之前,皇上不能勉强我!” 皇帝愣了一下,“你连皇后之位都不稀罕?” 温意摇摇头,“不稀罕,若温意喜欢皇上,哪怕只是一名宫女,守在皇上身边也甘愿。若温意不喜欢皇上,纵然给我皇后之位,又有什么意思?再说,温意无依无靠,一缕孤魂,皇上如此大费周章废后迎娶我入宫,可曾想过我的局面?我这个所谓皇后,在宫中又能让谁信服?不过是被人处处针对处处陷害罢了,皇上若是真心疼我,应当为我免去这些困扰。” 此话说得十分真切,叫皇帝心中触动不已。而他自己也知道,后宫的争斗无一日停止,温意虽然是飞龙门的主人,但是飞龙门从不介入后宫争斗中去,她还是会受委屈的。 而且,若她一旦为后,萧氏一族势必会盯着她,到时候她的处境确实堪忧。既然国师说她只要入宫就可以,那么,入宫是为后还是为妃,又有什么打紧?之前坚持要立她为后,除了要削弱萧氏的权,最重要的是她是飞龙门的主人,怕委屈了她,她宁死不屈,他又有什么法子?既然她自己都不在乎名分,他何必多生枝节?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 第114章 逃过一劫 第114章 逃过一劫 温意眸光看似平静地凝视着皇帝脸上的表情,她心里揪得很紧,放不放宋云谦,都在他一念之间。他或许相信自己对宋云谦无意,但是,他又是否会相信宋云谦已经对自己忘情?皇帝的疑心这般的重,只怕,未必会轻易相信。 就在此刻,小德子在门外恭谨地道:“皇上,镇远王爷与宁安王妃求见!” 温意听到宁安王妃这个称呼的时候,心里陡然愣了一下,随即心底苦笑,宁安王妃,已经不是她了。 皇帝蹙眉,冷道:“让他们在殿外候着!” 小德子应了一声,“是!” 温意含笑道:“皇上何不先见他们?兴许,他们带来好消息呢。” 皇帝眸光锁紧她,“什么好消息?” 温意嘴角依旧含着一抹淡笑,道:“听诸葛明说,王妃已经有孕,此刻入宫,怕是为夫求情来了吧?”她神情轻松,似乎没半点吃醋嫉妒的神色,仿佛,宁安王妃有孕,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喜事。 皇帝盯着她,良久,才高声道:“宣!” 正殿的门打开,宋云罡与宁安王妃陈雨竹缓步进入,两人躬身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盯着陈雨竹,“你不好生在府内入宫做什么?” 陈雨竹盈盈一跪,泪盈于睫,躬声道:“父皇,儿媳是与腹中孩儿一同入宫恳求父皇,务必要调查清楚,王爷一直对朝廷对父皇忠心耿耿,绝无通敌之心,求父皇明察!” 皇帝闻言,神色一柔,道:“你怀了身孕?起来说话!” 随同进来的宫女急忙上前扶起陈雨竹,陈雨竹立于一旁,垂手道:“谢父皇体恤,父皇与王爷乃是父子,应当清楚王爷为人,他岂会通敌叛国?只怕是有心之人栽赃诬陷,求父皇仔细调查。” 皇帝却没有接茬,只问道:“你已有几月的身孕?” 陈雨竹手放在小腹上,面容上有一抹圣洁的光辉,轻声道:“回父皇,已经两个月了。” 皇帝责备地道:“已经两个月,为何不入宫通报?” 陈雨竹轻声道:“回父皇,只因儿媳腹中胎儿一直不稳,加上母亲说孩儿三月之前是最小气的,最好莫要传开去,所以,儿媳便想着等胎儿稳定下来再宣布!” 皇帝蹙眉,“胎儿不稳?怎会这样?”他看着温意,道:“你是大夫,为她诊脉看看。” 温意凝注心头那一抹凄酸,福身道:“是,皇上!” 陈雨竹抬头瞧着温意,眸光微微诧异,这,不是刚才在王府跟王爷拉拉扯扯的女子吗?怎地入宫了? 幸好温意走过去的背影挡住了皇帝的视线,皇帝并未能瞧见陈雨竹诧异的眸光。温意轻声道:“王妃请坐!” 陈雨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些惴惴不安地瞧着温意。 温意心底生疑,却没有表现出来,她执起陈雨竹的手,明显感觉到陈雨竹挣扎了一下,她的手指摁在陈雨竹的脉搏,静静地听诊。 只一会,温意心中便骇然,她并未有身孕,她抬头看着陈雨竹,陈雨竹也看着她,眸光闪着哀求。 温意顿时便明白过来了,陈雨竹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救宋云谦。只是这谎话,只要皇帝找御医来诊治就会被戳穿,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宋云谦,相反,还会落一个欺君之罪!到时候莫说宋云谦会出事,就连王府与陈元庆一家,都会罪受牵连。 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神色却是不动。 皇帝见她诊脉已久,不禁生疑,问道:“怎么样?” 温意起身,回道:“回皇上,宁安王妃确实是喜脉,只是,她脉象沉绵,悸动不安,明显气血不足之象,若要保胎,需得小心调理才是!” 陈雨竹感激的眸光一闪而过,随即低首敛眉,宋云罡在旁边瞧着也生出了疑窦,他盯着陈雨竹,心底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后怕不已。 皇帝嗯了一声,眉目一抬,淡淡地道:“王妃既然身怀我帝家皇嗣,自当谨慎,你并非妇科圣手,朕放心不下,还是命人来看看。”说罢,他喊了一声:“小德子,宣上官御医与龙御医一同为王妃诊脉!” 陈雨竹的脸色陡然变白,她急忙起身,道:“父皇,无需这样大费周章了,儿媳回去小心调理便是!” 温意也道:“皇上是信不过我的医术?” 皇帝脸带和煦的笑意,道:“朕岂会不信你?只是雨竹身体不好,只怕孩儿先天不足,如今在胎里还好调理,朕想起安然那会儿,还真是纳一把汗啊,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未雨绸缪的!” 宋云罡心底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此刻,你什么都说不得,只是担忧地与温意对视了一眼。 温意在心底轻叹,陈雨竹啊陈雨竹,你出发点是好,只是皇帝其实这么好蒙骗的?你既想出这个计策,自当要费尽心思打点好才是,怎地贸贸然就入宫了呢? 上官御医和龙飞很快就来了,两人身后跟着医士,医士背着药箱,一同入殿内请安行礼。 陈雨竹脸色变得苍白,她身子不断往椅子后面挪去,眸光仓皇不定。 皇帝越发生疑,对两名御医道:“你们去为王妃诊脉!” 他故意没说王妃有孕,只等着两人诊脉。 温意暗暗着急,但是又无法提示,就算可以提示,他们两人到底是皇宫内的御医,是皇帝的人,怎会帮她?她伸手抹了一下额前的汗,暗暗焦心地看了宋云罡一眼。 宋云罡站立一旁,什么话都没说过,面容虽故作冷静,眸子里也能窥见一丝焦虑。 上官御医上前对陈雨竹:“王妃,得罪了!”他把红线系在陈雨竹的手腕之上,然后手指轻轻地镇住弹动的红线,凝神蹙眉听着脉象。 陈雨竹额头不断有汗水渗出,她惊惧不安地瞧着上官御医,上官御医脸上什么神情都瞧不出来,只用心地听着脉象。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温意站立一旁,手心直冒汗,心底有死灰一般的冷寂,王府的生死,如今就都掌握在上官御医手上。一旦定了欺君之罪,就算皇帝有心放过宋云谦,也找不到借口了,毕竟,事关皇嗣,容不得一丝虚伪。 “如何?”皇帝的声音打破殿内的空寂,声音威严而空灵,叫温意心中陡然一颤。 上官御医收回手,躬身道:“回皇上,宁安王妃的脉象……” 上官御医在这里顿了一下,这一停顿,陈雨竹双腿虚弱,整个人几乎就要滑下来。温意则死死地盯着上官御医,上官御医的眸光似有若无地在她脸上流转了一下,继续道:“微臣要恭喜皇上,皇上马上又要当祖父了。只是……” 温意握紧的拳头陡然松开,眸光一片清明,她不敢做任何的表情,垂着头站立一旁。 陈雨竹也像是松了一口气,她身体有些微颤,之前因为太过紧张而把身子绷得很紧,如今松懈下来,额头的汗水却还是大滴大滴地流。 皇帝神色一松,“只是什么?” 上官御医道:“只是王妃的脉象有些虚弱,而且,王妃容易心悸出汗,怕是胎儿惊悸的征兆,务必要静心调理方可!” 宋云罡暗暗抹了一把汗,道:“皇弟出了事,弟妹又哪里能安心呢?自是日夜担忧惊悸不安的,御医这样说,倒也符合情况。” 皇帝嗯了一声,转眸看着龙飞,道:“龙卿家,你去为王妃把脉。” 因着上官御医这样说,龙飞是上官御医的弟子,温意多少是相信他不会拆师傅的台,所以龙飞诊脉之时,她比较放心。 果然,龙飞说的话跟上官御医同出一辙,皇帝这才完全释疑。只是温意不禁诧异,皇帝并未说过陈雨竹有喜,只让他们来诊脉,而陈雨竹是分明没有身孕的,他们二人是出于什么原因这样说? 她的眸光落在一旁站立的小德子脸上,她见小德子一副神情自若,心底便明白了。小德子一直都是宋云谦的人,他刚才是亲自去请御医的,想必在路上,已经跟御医们说过。只是,两位御医与宋云谦并不熟,为何甘愿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帮他?这还真叫人费解。 皇帝彻底释疑,他虽然权力心重,却也不是半点亲情都不念的,这陈雨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孙儿,他还是十分的期待新生命来临。 他对陈雨竹道:“嗯,御医的话你都听到了,必须得小心调理身子,至于谦儿的事情,你不必担心,朕自当会调查清楚,若证实果真是遭人诬陷的,朕自会还他一个清白。” 温意心中的石头落地,只是她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听到皇帝的话,也只是垂手站立着,神情平静。 倒是陈雨竹,哭着跪倒在地上,“谢父皇!” 宋云罡躬身道:“父皇明察秋毫,自然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弟妹,你此番的担忧是多余的。谦儿乃是宁安王爷,父皇亲封的飞鹰将军,父皇此番把他收监,也是防止旁人说父皇徇私,倒是你,明知道自己有身孕,却还是折腾着入宫,出了什么事,可叫谦儿如何是好?” 皇帝嗯了一声,“你皇兄所言有理,罡儿,你负责护送雨竹回府,命御医好生调理着。” “是!”宋云罡应道。 宋云罡抬头瞧了温意一眼,轻声问道:“这位,就是温大夫?” 温意欠身,“见过王爷!” 宋云罡嗯了一声,“温大夫免礼,久仰大名,之前在宫门口见过温大夫一面,想来,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陈雨竹听闻此言,略微诧异地看着宋云罡。 温意含笑问道:“是的,安然皇孙可好?” 宋云罡道:“很好,大夫有心了!” 皇帝闻言,便道:“说起来,安然也有些日子没入宫了,改日你有空,带你媳妇和孩子一同入宫给朕瞧瞧。” 宋云罡心中一沉,自从上次安然出事,他就再没有带过安然入宫。此刻虽听不出他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前车之鉴,他心里始终有些敏感。 只是,面子上却还是要过去的,他笑道:“安然也想念皇爷爷,前几日还念叨着呢,儿臣改日便带他入宫!” 皇帝嘴角含着一抹宠溺的笑,道:“嗯,去吧!” 宋云罡与陈雨竹便躬身告退了! 第115章 咄咄逼人 第115章 咄咄逼人 四月二十三日,朝廷查清宁安王爷乃是遭南诏国奸细陷害,并无通敌叛国,当日发皇榜为宁安王爷正名,并且释放出狱。 同日,皇帝谕旨,册封温暖温大夫为皇贵妃。而萧皇后,也撤去禁足令,恢复皇后名分,掌六宫事宜,操办皇贵妃的册封典礼。 册封大典定在五月初三。 宋云谦离开大牢之后,朗月便上前轻声道:“温意已经入宫,皇上赐封为皇贵妃,皇后没有被废。” 宋云谦眸光一沉,怒道:“诸葛明知道她入宫吗?” “知道!”朗月道。 宋云谦沉着脸,策马直奔医馆。 医馆如往日一般,病患排着队。诸葛明正为病人诊治,忽地一道黑影闯进来,他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衣襟就被人揪起,脸上挨了一拳,病人们见有人打架,吓得四散逃开。 诸葛明看着眼前这张怒气腾腾的脸,静静地道:“进去说话!” 宋云谦放开他,愤怒的眸子盯着他好一会,才疾步往后堂走去。 诸葛明跟坐堂大夫交代了几句,才在众人诧异的眸光中进了后堂。 宋云谦已经冷静了许多,在天牢里这么多天,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结果。奈何天牢里重重防守,没有消息进得去,也没有消息出得来的,所以,纵然是早几日就已经定下来的事情,他却在今日才知道。 他盯着诸葛明,怒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诸葛明瞧着他,觉得有些愤怒,也有些可笑,他竟然来质问他?温意是为谁而去的?他冷冷地道:“阻止?阻止得了吗?她是为了你而去的,若不是你,她也不至于要这样牺牲。” “本王不需要她这样为本王……” 诸葛明冷冷地打断了他,“是吗?只是你也不得不承认,若不是她,你至今还出不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你府中的那位不是温意,你知道她在这里,为何你早不来找她?此刻她为了救你入宫你才来惺惺作态,宋云谦,一直以来,是我高估了你对温意的情感,至于她入宫,我确实可以阻止她,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她为救你而去,而在我心底,你始终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想你出事,所以我任由她去,你没有资格责怪我或者责怪她!” 宋云谦只觉得眼前的诸葛明十分陌生,他用那样怨恨而又疏离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忽然觉得诸葛明很可笑,可笑至极,他低低地开口,“你又如何笃定本王没有其他方法脱身?一切都是你以为,一切都是用你自己的眼光去看待所有的事情。诸葛明,你说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你什么时候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过?一句为我好,你藏起温意,假冒温意的笔迹,把我当作傻子一般戏弄。一句为我好,这三个月来,你来我府中数次,没有一次向我说起温意的行踪。一句为我好,你任由温意入宫嫁给我父皇,所有的事情,你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毫无过错,无可挑剔。你没问过我想怎么样,你没问过我可以怎么样,甚至在这件事上,你完全不知道我另有安排。我如今来质问你,你觉得你很委屈,你觉得你全心全意都在为我着想,可你问心,你是真的为我着想吗?知心如你,我不信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至于你说这三个月来,我明知道温意在你这里,却不管不问。可我能问吗?我能管吗?我日夜防备,压抑着心底无尽的思念,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不让她行踪败露,可你,就这么轻易地让她入宫去了,那我这三个月这么辛苦压抑自己饱受相思之苦,只能想不能见是为了什么?我这三个月为了筹划父皇对我出招处处用心防备谋算,又是为了什么?” 诸葛明愕然,愣愣地盯着他,心底闪过难言的苦楚。或许,他真的太过自以为是了。他虽然打着为他好的旗帜,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是有私心的,他喜欢温意,他觉得反正温意与宋云谦都不能在一起了,若宋云谦能够放下温意,温意又能忘记宋云谦,而他们日久相处,温意始终会对他有感情的。他一直等着,做了三个月的美梦,最后却发现自己无力保护温意。 若可以选择,他还是宁可温意跟宋云谦在一起,至少,宋云谦是她深爱的人。且不说她不爱皇帝,只说她的性子,以她的性子在那深宫里生活,迟早被人害死。 他叹息一声,低声道:“或许你说得对的,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宋云谦神色明灭未定,这三个月来,为了防备父皇随时对他出手,他做了许多准备,甚至这一次的通敌叛国这么大的罪名,他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如今南诏国与梁国打仗,刘图将军年轻的时候确实勇猛,可如今都年过六十,年前又病了一场,体力根本无法应付这么大的一场战事。而刘图所领的将士,原先都是他的部属,只要到时候刘图不支,部属们便会上书朝廷,请求他为将帅。父皇是明知道他没有通敌的,最后为了打胜仗,他必须放弃这一次算计他的计谋。 但是,诸葛明与温意的所为,让他觉得自己谋算了这么久,都是白费功夫,到底是他表现得太过软弱,还是他们认为他还是处处要受人保护的年纪? 他心底很痛,虽然温意是为了救他入宫的,但是,心底却对她有了一丝怨恨。他这辈子,一直以为最清楚自己的是诸葛明与她,但是最后这两个人,都选择用伤害他的方式去保护他。如今,他纵然走出天牢,可又有什么意义? 宋云谦最后定定地看着诸葛明,道:“或许,是本王太过相信你了!”说罢,他拂袖而去! 诸葛明缓缓闭上眼睛,他不得不承认一点,那就是他对温意不能存一点私心,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心里存着一点念想,温意总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道长说温意不能与宋云谦在一起,但是他们到底是有情分在先,他这样做,对不起朋友,也对不起温意。 人人都道诸葛明是君子,可谁知道,他曾经存着怎么卑劣的心态? 朗月在路上跟宋云谦说了陈雨竹假孕一事,宋云谦喜怒不形于色,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府中便没有人拦阻她吗?” 朗月道:“大家都想尽办法救王爷,王妃说她有法子救您,却不说是什么法子,若早知道上是假孕,属下一定会拦阻。” 宋云谦问道:“假孕,最后如何蒙混过关?父皇断不可能不让御医诊个清楚明白的。” 朗月道:“温大夫正好当日入宫,她为王妃遮瞒了过去,后来上官御医与龙御医不知道为何,竟附和了温大夫的话,皇上最后相信了,还命镇远王爷送王妃出宫好生调理,赏赐了好些东西!” 温意!宋云谦心底隐隐作痛,他深呼吸一口,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京城如此繁华,百姓安居乐业,多美好的太平盛世?可这太平盛世背后掩盖的是多肮脏的权欲斗争?他和温意之间的感情,也只能成为牺牲品。 回到王府,陈雨竹领着下人在府门口候着,见他下了马车,眼圈一红,眼泪便夺眶而出,福身道:“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宋云谦瞧着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扶着她,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陈雨竹摇摇头,凝视着宋云谦,痴痴地道:“不辛苦,倒是王爷清减了!” 宋云谦对她身后的侍女道:“扶王妃进去休息!” 陈雨竹拉着他的手臂,道:“王爷,妾身有话要和你说。” 宋云谦不好痕迹地松开她的手,道:“你先进去休息一会,晚点陪同本王入宫谢恩,本王要先去沐浴更衣。” 他刚说完,便见一道黄色身影飞扑而来,陡然投入他怀里,带着哽咽的嗓音响起,“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宋云谦宠溺地瞧着可儿,道:“不用担心,师兄不是回来了吗?” 可儿跺脚愤恨地道:“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竟然以为你通敌叛国,幸好调查清楚,只是怎会有父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相信?真叫人生气。” 宋云谦脸色淡漠,道:“得了,你再说,师兄估计又要进大牢了!” 陈雨竹闻言,连忙对可儿道:“师妹,快别乱说话,好不容易安生了。” 安生?宋云谦嘴角扯出一抹近似讽刺的冷笑,还有安生的日子吗?不会再有! 可儿疏离地看着陈雨竹,道:“王妃还是叫我可儿吧,你我之间,并没有师姐妹情谊!” 陈雨竹有些尴尬,愣愣地看着可儿,她不知道为什么可儿不喜欢她,从她一入门,可儿对她的态度就是这样冷淡。她抬头看了宋云谦一眼,希望宋云谦能够苛责可儿一两句。 宋云谦没心情理会两个女人之间的暗涌,他只觉得身心疲惫,不想说任何的话。 宋云谦走后,陈雨竹鼓起勇气,问可儿,“可儿,我想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为什么老是对我冷冰冰的?” 可儿绝美的脸在日光下有冰冷的弧度,她冷然瞧了陈雨竹一眼,道:“因为在可儿的心里,一直只有一位宁安王妃。” 陈雨竹愕然,“你说的是……杨洛衣?只是,我和她并无冲突的,我心里也很敬重她,我知道王爷深爱她,并没有想过和她比。” 可儿淡淡地道:“是么?你不是一直在模仿她吗?你四处打听她生前的种种喜好,甚至穿她生前最喜欢的衣裳,不就是为了吸引师兄的注意力吗?你不是想跟她比,你只是想超越她。” 陈雨竹沉默了,可儿冷笑一声要离开,陈雨竹抬头,不服气地道:“她已经不在了,我和王爷却还活着,难道要王爷为她守一辈子吗?” 可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啊,真可悲,连师兄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一味地模仿那位,师兄会对你另眼相看吗?还是省省吧!”说罢,冷然离去。 陈雨竹怔怔地站立在原地,她觉得可儿的话是另有深意的,但是,她不知道她要表达些什么。这三个月来,王爷虽然在她房间里过夜,但是他们一直以礼相待,没有越过雷池半步。 第116章 宫中险境 第116章 宫中险境 傍晚时分,宋云谦带着陈雨竹入宫谢恩。 皇帝在正阳殿设宴,镇远王爷宋云罡也带着一家入宫陪同。 作陪的还有皇后,凌贵妃,容妃和勤妃,当然,还有九王与国师。温意本没打算出席,这一次虽说是宋云谦入宫谢恩,但事实上皇帝打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只要她或者宋云谦露出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神情,皇帝都会挑事降罪。 而分别了三个多月,她自问绝对做不到脸色如常。尤其,他身边带着陈雨竹,那和杨洛衣特别像的女子。 而她,相信他也做不到心无旁骛,因为,她现在盯着所谓皇贵妃的头衔,虽然还没正式行册封礼,可底下的人都这样喊了。 但是,皇帝却不容许她不出席,早早就命人通知了她,并且送来一件薄如蝉翼的丝缎宫裙,一套皇贵妃礼制八宝金凤朝阳宝冠,言下之意,是要她好生打扮。 她在谢岚殿看着那一堆珠宝华服,心里生出无端的厌烦,外头初夏的夕阳如此绵长,宫殿里的日子,从早上到夜晚,都没有盼头,只这么行尸走肉地活着。而她所学的医术,毫无用处,如今的她,就是一个废人了。 要逃离这个皇宫,对现在的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没有选择逃避,是因为心里还有牵挂。她必须做到对宋云谦视若无睹,让皇帝相信他们之间再无私情,到时候即便她离开,皇帝也不会再降罪于宋云谦。 她和宋云谦的感情,在皇帝看来,是原罪。而他执意要自己入宫,只怕,也是想用自己来牵引宋云谦。至少,有她在宫里的一天,宋云谦也不敢轻举妄动。 多矛盾的人啊!他既不希望宋云谦跟自己藕断丝连,却又要让他们互相牵制。温意心底悄然叹气,把华服推在一旁,对宫女青蓝道:“换一件吧,我不想穿这件。” 青蓝担忧地道:“只是,此乃皇上命人送来的,皇贵妃若是不穿,只怕皇上降罪!” 温意淡淡地道:“若在这皇宫里,我连穿什么衣服的自主权都没有,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照办吧,有什么事我担着!” 青蓝只得照办,在衣柜找了一件她往日穿的青色缎子,温意自己取过衣裳进了屏风后面换上,然后取一根碧玉簪子簪上头发。之前的簪子已经丢失,这一根,是她自己在集市里买的,三十文钱。 青蓝瞧着她,道:“皇贵妃这样会不会太过简单了?” 这后宫,哪位嫔妃不是穿得高贵奢华?毕竟后妃面圣的机会不是常常都有,能和皇上用餐,都定必使尽浑身解数,装扮得貌若天仙。她这位主子,还真是异类。只是这样也好,毕竟后宫争宠的日子绵长无尽,能争到什么时候?争宠用的手段,往往要牺牲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人,若与世无争,倒也有安生日子过。 皇后穿了皇后礼制的凤袍,高贵大方典雅非凡。温意远远看去,她自矜地坐在皇帝身边,神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嘴角含着温婉的笑意。 这也是温意入宫后,第一次见皇后。她没脸见皇后,因为她很清楚之前皇后被软禁甚至差点被废,都是因为她。而皇后,是她最敬重的人,纵然现在皇后依旧是皇后,可想必在她心里,已经狼藉一片。受过那样屈辱的女子,如今坐在那寡情薄意的男子身边,却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怨恨,还是那样的端庄大方,换做是自己,是绝对做不出的。 皇后身边,依次是凌贵妃容妃和勤妃,九王则坐在勤妃旁边,紧挨着的是国师。 宋云谦夫妇还没到,镇远王爷夫妇以及安然则安坐在九王对面,他旁边空出两个位子,想来,是给宋云谦夫妇的。 皇帝抬头看着温意,眉头蹙起,仿佛对她的着装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招呼,“来了?过来朕身边!” 温意上前,福身见礼:“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容妃娘……” “得了,坐下!”皇帝见她逐一行礼,有些微愠,“你如今是皇贵妃,当时她们跟你行礼才是!” 凌贵妃,容妃与勤妃闻言,相视一眼,急忙离席起身,“妾身参见皇贵妃!” 温意尴尬地站着,真不知道作何反应。 皇后见状,含笑道:“行了,都是自家姐妹,不必行礼了,都坐下吧!” 三人这才坐下,温意也只得入席。她迎面对上九王的眸子,九王担忧地看着她,她神色微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皇帝宠信国师至此,皇家的家宴,也要他陪同在旁,可见如今国师说什么,他都奉若真理了。 温意刚坐下,宋云谦夫妇便来了。 诸位嫔妃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陈雨竹,但是今日陈雨竹穿了一袭玉白色绣兰花百褶裙,挽着堕马髻,斜插百宝镶嵌翡翠凤尾簪,这样远远看过去,竟和杨洛衣有八九分的相似,连打扮都跟她如出一辙。 如今剩下的两个空位,是紧挨着温意和镇远王爷。 宋云谦领着陈雨竹行礼后,让陈雨竹紧挨温意坐下,而他坐在旁边,挨着镇远王爷。 皇帝面容冷冽,淡淡地瞧了宋云谦一眼,道:“今夜还颇有些凉意,雨竹又有了身孕,怎地衣衫如此单薄?你这位夫君,可见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陈雨竹不安地道:“谢父皇关心,雨竹还好!” 宋云谦恭谨地道:“今夜虽有些凉意,只是这一路行走,倒也能暖和身子,父皇无需担心,如今雨竹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他的视线没有对上温意,而温意也低着头没有看他,他的声音和气息都能够越过陈雨竹飘至她身边,他还是她熟悉的宁安王爷,但是,两人已经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了。 她稳住心神,听着皇帝说话。 “谦儿,通敌一事,朕已经调查清楚,你确实是遭人陷害的,你不会怪父皇这样对你吧?”皇帝问道。 宋云谦正色地道:“儿臣怎会怪父皇?相反,儿臣还要感谢父皇相信儿臣,下令彻查此事,儿臣才得以洗清罪名。”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你明白便最好,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是不能够徇私的。否则,大梁国国威何在?传出去也只遭四方蛮夷嗤笑朕护短徇私,乱了朝中法纪!” 宋云谦神色依旧恭谨,“是,儿臣明白!” 皇后含笑道:“如今事情调查清楚便好,你父皇其实哪里舍得你受委屈,你在天牢的日子他日夜担忧,下了好几道圣旨命人彻查此事,若不是你父皇监督得紧,只怕事情如今还没真相大白呢。” 宋云谦迎上皇帝的眸光,感激地道:“儿臣让父皇费心了!”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慈爱,看着他良久,才缓缓地道:“朕只有你跟罡儿两个儿子,自当重之又重。只是有时候你们也要理解父皇的立场,父皇的一切,将来都是你们的,切莫因为一些小事,伤了咱们父子的感情。” 皇帝这句话,说得隐晦,又不合逻辑,可谁也没有质疑,想来,他自己都觉得滑稽,所以说完之后,脸色便陡然地沉了一下。 九王见状,举起酒杯,含着一抹疏懒的笑意,“哎呀皇兄,你们说完没?这酒都凉了,臣弟这还等着敬皇兄一杯呢!” 皇帝含笑看着九王,“哟,你这老九,就这么迫不及待?你这敬酒是可以,只是得有个由头吧?” 九王站起来,挠头想了一下,“这还需要什么由头?你看着咱们皇家和睦慈爱,安然乖巧,雨竹又怀了身孕,谦儿又洗脱通敌嫌疑,这桩桩件件,都是大喜事啊,足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皇帝故作微嗔地道:“嗯,确实是够喝一壶了,不过,朕更想喝的,是你带着你的新婚妻子来敬朕的这一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定下来了!” 九王潇洒地道:“皇兄,这点臣弟跟您不一样啊,臣弟享受自由自在,可不喜欢被女人管束。” 皇帝失笑,“异类,异类啊!只是你这一脉,总不能无人传承的,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若三个月内你找不到媳妇,朕便要为你赐婚了!” 皇后也笑着说,“是啊,九弟,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找个媳妇生个孩儿了。” 温意一直压着心神听着他们说笑,忽然她觉得陈雨竹身子陡然一震,她侧头看过去,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发抖,整个人似乎很恐惧一般。 温意以为她身子不适,刚想凑过去问问,却发现她玉白色裙摆下的双腿夹紧,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陈雨竹的月事来了! 温意骇然不已,这个场合,这个时候,若被揭穿她假孕,只怕牵连的人就多了,至少上官御医和龙飞两人定然人头落地。 陈雨竹看向宋云谦,宋云谦眸光落在皇帝的脸上,并未发现陈雨竹的异常。陈雨竹只得不安地把视线收回,仓皇不定地坐着。 温意见她如此慌张,旁人一定能瞧出端倪来,到时候追问起来,只怕是遮掩不住的。她伸手握住陈雨竹的手,哎地叹了一声,“王妃的手竟这样的冰冷,这太阳一下山便有些冷,你如今身子不比往日,要注意保暖才是!” 陈雨竹惊疑不定地看着她,想起上次也是她帮忙才骗过皇上的,她虽糊涂,但是后来也调查清楚她就是温意,曾经在府中住过一段时间的温大夫。如今见她这样说话,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怕温意叫她起身换衣裳,连忙道:“不冷,不冷,谢皇贵妃关心。” 皇帝瞧着她,蹙眉道:“你脸色这般的苍白,是不是身子不适?你如今怀着身孕,可不能大意,来人啊,扶王府去采薇阁休息!” 陈雨竹骇然,她今日穿了一身玉白色的衣裳,只要一站起来,就什么都暴露了。她连忙道:“父皇,儿媳没事,只是确实如皇贵妃所言,有些冷而已!” 皇帝不悦地道:“一会说不冷,一会又说冷,你都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懂得爱惜自己?谦儿,送你媳妇先去采薇阁休息,命人熬点小米粥给她,她如今怀着的可是我们皇家的子孙,大意不得。” 宋云谦见陈雨竹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便应道:“是,儿臣遵旨!”说罢,便要扶着陈雨竹起身。 陈雨竹吓得脸色发白,慌乱地摆手,“不,我不去!” 第117章 步步危机 第117章 步步危机 温意摁住她的手,眸光看向宋云谦,道:“王爷,王妃应该是着凉了,你脱下外裳给王妃披着,我亲自送她去休息!” 宋云谦狐疑地瞧着温意,又瞧瞧陈雨竹,身为男子,他竟没往那方面去想过。见温意和煦的眸子似有深意,便道:“那有劳了!”他脱下玄黑色外裳,披在陈雨竹身上,俯身问道:“可好些了?” 陈雨竹稳住心神,粲然一笑,道:“谢王爷,好多了!” 温意含笑道:“小夫妻恩爱着呢,真叫人欢喜。” 皇帝也微微颌首,笑道:“嗯,确实叫人欢喜呢。雨竹,现在可好些了?若还是有不适,马上回去休息,如今你可不是一个人了,得以腹中孩儿为念!” 陈雨竹感激地道:“父皇,儿媳好多了,让大家扫兴,是雨竹的不是了!” 皇后含笑道:“没事就好,本宫命人炖了百合无花果,刚才听到你有几声咳嗽,你多喝一碗。” “谢母后!”陈雨竹垂首谢恩。 温意略放下,只是这座椅是用浅黄色的软垫,一会陈雨竹起身,肯定能看到垫上有血迹,这可是瞒不了人的。她想了一下,对身后的青蓝道:“你去我寝宫里取我常用的软枕过来,给王妃垫着坐,这软垫到底单薄,王妃身子纤瘦,只怕坐得不舒适!” 皇帝看着她,若有所思地道:“难得你有这份心!” 温意笑道:“皇上这是什么话呢?”她看着宋云谦,含笑道:“你们这些男子啊,实在是不够细心,王爷该多向镇远王爷学学爱妻之道才是。” 宋云谦有些莫名其妙,可皇帝眸光灼灼,他也不好发问,只诺诺地道:“本王确实不够细心,还是温大夫想得周到!” 皇帝微责道:“怎地还叫温大夫?该改口为温母妃了!” 宋云谦眉心突突地跳了几下,心头有尖锐的痛楚散开,母妃?多可笑,那本该是他的妻子啊! 他低声道:“是,儿臣谨记!” 温意心里也难受得要紧,只是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如常的笑容,凝视着面前的鎏金边白瓷精致汤碗,她的黯然,隐藏在神采之后,不让人窥见一丝一毫。 气氛似乎有些僵持了,宋云谦无法再挤出笑脸,他双眼几乎无处可放,跟温意一样,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餐具。 皇后到底是皇后,很快就稳住了场面,她含笑对皇帝道:“皇上,听说今晚负责御膳的御厨是从江南来的,臣妾很是期待今晚的菜式啊!” 皇帝嗯了一声,道:“也好,大家也该饿了!”他回头招手,小德子恭谨上前,“万岁爷,奴才马上命人上菜!” 这顿饭,真正能吃得下去的没几个人。虽然温意就在宋云谦身边不远,但是,只咫尺的距离,他却觉得天涯般遥远。他甚至不能转头去看她,只用眼角的余光感受到她的存在。 陈雨竹也吃不下,一直提心吊胆,怕被人瞧出了端倪。所以,整顿饭她都以胃口不好为由,吃了些少东西,就一直安静地坐着。 九王今夜很多话说,仿佛在活跃气氛。皇帝似乎兴致也很好,命了舞娘来助兴。迷乱眼睛的罗旋舞叫温意脑袋发晕,但是她不能提前离席,怕一会陈雨竹因为慌张而露出破绽。 青蓝取来她墨绿色的软垫,温意让陈雨竹起身,把软垫塞在陈雨竹坐的椅子上,宋云谦惊鸿一瞥,瞧见了那淡黄色软垫上的血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陈雨竹假孕一事一旦被父皇得悉,那到时候遭殃的人可就多了。欺君之罪,乃是杀头大罪,首先两名御医就难逃一死,还有小德子,皇后与安宁王府,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他对温意投以感激的眼神,温意嘴角轻扯,算是回了一个苦楚的笑。因着温意这个苦楚的笑,他的心底也漫开了浅浅的痛,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如今已经在伤害她了。 温意感受到凌贵妃异样的眼光,她被封为皇贵妃,凌贵妃自当吃味的。她入宫多年,又曾经诞下皇女,虽然最后皇女夭折,但是到底算是宫中有孕的嫔妃,按理说这个皇贵妃的位子,该是她的,如今被身份底下的一个民间女子抢了去,她如何能服?只是她在皇宫里好歹也混了好些年,能坐上贵妃的位子,也不单单是靠美色的,她自有她的手段,且看她心中不忿,却隐忍良久不发,便知道是难以对付的对手。 只是温意从不曾想过成为谁的对手,这皇贵妃的位子,她不止不喜欢,甚至还觉得恶心无比。 纵然她多么不想,如今也只能顺着这个不属于她的命运走下去。 九王一味地给皇帝敬酒,皇帝大概是因为心中内疚,竟也不顾御医劝告不能过量饮酒,一一都喝尽。镇远王爷见状,也端起酒杯对皇帝道:“父皇,儿臣要敬父皇一杯,父皇务必饮尽此杯,否则,儿臣心里愧疚难当!” 皇帝已有几分醉意,听得镇远王爷这样说,不禁放下筷子,眸光有散乱的凌厉,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哦?你说说,你敬朕的这杯,有何由头?” 镇远王爷恳声道:“父皇以通敌的罪名把皇弟打入大牢,儿臣心中其实怨恨过父皇,怎地连亲生儿都不相信?为了赌气,儿臣甚至想只身潜入南诏国找证据,证明皇弟是无辜的。后得叶儿的拦阻,她说父皇自有定夺,让儿臣安心静候,果然,这不过几日,好消息便传来了。原来父皇一直都命人暗中调查此事,并未相信那告密者的诬陷之词。儿臣深感惭愧,竟然怀疑父皇不念亲子之情,如今想起,真是无颜面见父皇啊!” 皇帝浅笑一声,道:“皇儿确实多虑了,朕岂会不相信自己的亲儿?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背叛朕,甚至会谋夺朕的皇位,可唯独你们二人不会,是不是?” 镇远王爷与宋云谦心中一阵突跳,宋云谦站起来,与宋云罡一同拱手道:“儿臣等终生忠于父皇,忠于朝廷!” 皇帝含笑道:“朕有两位好皇儿,是朕这辈子的福气啊!”顿了一下,他又看着安然,安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小模样正经得不得了,叫人好生喜欢。皇帝脸上含着宠溺的微笑,对宋云罡道:“朕许久没跟安然玩耍了,这样吧,你母妃在宫里反正也无聊,让安然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也好陪陪你母妃!” 宋云罡夫妇的脸色陡然煞白,王妃急忙起身,道:“父皇,安然认床,在宫里只怕会惊扰了母妃……” 皇帝大手一摆,打断王妃的话,道:“怎么会打扰?再说,开始的时候认床,多住几日就习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又看着宋云谦,道:“谦儿,边疆传来简报,我朝大军与南诏国三战,三战皆败,朕打算让你皇兄挂帅,你为先锋,兄弟俩一同出征迎敌,你们今夜回去做好准备,明日一早随军出发!” 虽然一切都在宋云谦的预料中,但是,这个消息来得太迟了。若温意能缓几日入宫,只怕也不至于是目前的局面。 事到如今,两人只得凛然授命,遵旨而行。 宋云罡此刻,才总算明白了自己敬爱的父皇的心思。事实上,他们兄弟其中一人挂帅即可,无论是他还是宋云谦,应付南诏大军游刃有余的,但是父皇要两人同时出征,并且留下安然在宫中为人质,就是要他牵制宋云谦,说到底,他始终信不过宋云谦,防着他会私下与南诏结盟。 心头涌上一阵悲凉,他谢恩之后坐下,王妃冰冷的小手被他席卷入掌心中,他知道妻子的不安,要她忍受骨肉分离和夫妻分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但是,皇命难违,他就算多么不愿意,也只能披甲上阵! 宋云谦坐了下来,紧咬着牙齿,急怒攻心,几乎一口鲜血就要喷涌而出。他生生地吞下这道气,他是飞鹰将军,出征无数次都是挂帅的,如今出征却要以先锋的身份,分明是防着他压着他。兵是他的兵,他却不是将帅,这种尴尬和屈辱,是一位武将无法忍受的。 温意担忧地看着他,她一直都心高气傲,如今要遭受此欺辱,真替他难受。只是瞧他神色如常,又不禁为他的大气隐忍而触动,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少年郎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懂得坚韧,懂得坚忍! 她这种含悲带喜的眸光落在容妃的眼里,容妃心头顿生狐疑。这空降而来的皇贵妃,来得如此突然,之前又与宋云谦牵扯不清,任她再迟钝,此刻都有些明了了。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事实,皇上要夺自己儿子的媳妇。只这么一想,心头便骇然得叫她无法呼吸。她入宫三十载,知道皇帝表面的重亲子情并非他的本质,只是他会做出此等不伦的事情,着实叫人震惊。 她见温意这样痴痴地看着宋云谦,怕皇帝发现,她手一翻,装作不小心打翻了汤碗。温意收回视线,看到容妃娘们警示的眸光,她方知道自己方才竟一时出神了,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她看向皇帝,所幸皇帝已有几分醉意,并没注意到她,她放下心来,对上九王担忧的眸光,她心神略定,安坐在椅子上等着这场宴会散场! 九王站起来,有些醉意熏熏地道:“皇兄,难得今晚这么高兴,走,咱们到相思阁再喝!” 皇帝笑道:“行了,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还喝?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你身体才刚好没多久,不能再喝了!”他回头吩咐小德子,“命人送九王回去,小心伺候!” 小德子领命,急忙便有几个宫人上前扶着九王。 九王摆摆手,不满地嘟哝道:“这算什么事啊?皇兄,你在这里喝酒,却要撇下臣弟,不许不许,没有这样的道理!” 皇后看出来了,笑道:“行了,皇上,看来咱们不散他也是不愿意走啊,今夜也差不多了,谦儿和罡儿还要出宫呢!” 皇帝这才宣布道:“好,那就都散了吧!”他看着宋云谦,意味深长地道:“父皇等着你们兄弟凯旋归来!” 宋云罡与宋云谦起身道:“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望!” 第118章 今晚侍寝 第118章 今晚侍寝 皇后向容妃使了个眼色,容妃会意,起身抱起安然,对皇帝道:“皇上,那今夜是否去臣妾宫里?您让安然留在宫里,第一夜肯定哭闹的,您这位皇祖父可不能不管不顾!” 皇帝还没说话,皇后便笑着说了,“容妃,这你可是放一千个心,皇上这般疼爱安然,岂会舍得安然哭闹?是不是啊皇上?”她侧头含笑瞧着皇帝。 皇帝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情十分愉悦,听了容妃和皇后的话,也没有异议,扬起一抹浅笑道:“行,朕今夜便陪着咱们安然。” 小德子连忙喊一声:“摆驾初阳殿!” 容妃开心地抱着安然跟着皇帝走了。众人起身相送,凌贵妃与勤妃也起身离席,这场戏中,她们两人只是旁观者,并未能瞧出些什么来,只以为是一场简单的家宴。 宋云谦等众人一走,眸光便落在温意脸上,温意也瞧着他,四目相对,无语凝咽。 皇后见状,对陈雨竹道:“雨竹,你随本宫到昭阳殿,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陈雨竹连忙起身,应道:“是!” 皇后对宋云谦道:“你在这里等着,莫要四处乱走,免得一会雨竹找不到你。” 宋云谦道:“儿臣与皇叔和皇兄再喝一杯,母后您去吧!” 皇后嗯了一声,瞧着温意,眸光有些隐晦的哀求,温意明白她的意思,皇后是要她抚平他此刻的不甘心和愤怒,带着情绪出征,很容易判断错误,到时候莫说胜仗,他能否平安回来都未知。她心底划过一丝苦楚。这个酷似自己母亲的人,为了宋云谦,可谓是花尽了心思,不求他攀登巅峰,却希望他能安好无恙地活着,下半辈子喜乐安宁。 皇后与陈雨竹一走,宋云谦便凝着温意,急切地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你在宫里可过得开心?” 温意凝视着他,烛光辉映下,他的脸有各种复杂的情绪,焦躁,不安,心痛,怜惜,不甘,种种,都深深浅浅地印在她心底,她轻声道:“你放心,我有护住自己的办法,你此番出征,一定要平安归来!” 宋云谦痛苦地道:“他此刻让我与皇兄离京,你身边便再无依靠,一旦有事,谁能帮你?我放心不下,此去牵念甚重……” 温意打断他的话,道:“不必牵念我,我说过,我有自保的办法,再说,你跟镇远王爷出征,还有九王在这里,再不济,还有皇后娘娘看着,放心吧,他如今视我为贵女,不会强迫于我,我也不过是虚担了这皇贵妃的头衔!” 宋云谦愤怒地道:“正是这皇贵妃的头衔,他凭什么?” 温意静静地道:“就凭他现在是皇帝,谦,你务必强大起来才能自保。他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是帝王,无论父亲的身份多么慈爱,但一旦涉及到皇权,这份慈爱就会被覆盖,你如果不够强大,以后像今日这种事情还会不断地发生。” 宋云谦有一个念头早已经萌芽,如今听温意这么说,这芽苗迅速地落地生根并且枝叶繁茂,他冷然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九王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眸光却四处顾盼,当他瞧见有一双眸子在桂花树后闪着寒光,顿时站起来道:“好了,都散去吧,今夜喝得也差不多了!” 说着,他给宋云谦打了个警示的眼色。 宋云谦立刻会意,他点点头,与温意交换了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尽在这眼神中。 今夜,温意一夜无眠! 下半夜,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渐渐地,雨声渐渐清晰,滴滴答答变成洒洒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是宋云谦临别的那一个无奈的眼光。 千山一大早就入宫了,温意拿出一把匕首,交给千山,道:“他今日出征,你去送送他,把这匕首交给他,务必跟他说,一定要凯旋而归!” 千山领命而去! 大军整发,两位将帅,都带着难言的委屈不甘和不舍离京而去。宋云罡别无他法,因为安然在宫里,此番前去,若有任何闪失,他都将失去自己的儿子。 宋云谦更是许胜不许败,他目前羽翼未丰,只能通过建功立业为自己铺砖盖瓦,一点一点地壮大自身。他知道,这一场胜仗回来,他是绝对能够得到朝廷上下以及百姓的拥戴。虽然他要的不是这些,可这些,却能够让他未来立于不败之地。 宋云谦握住千山送来的匕首,匕首是武器,能伤人,也能自保。宋云谦明白温意的用意,她要自己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是她的期盼,是她的希望。 五月初三,温意被封为皇贵妃,赐住采薇殿! 六月初八,边关捷报传来,元帅宋云罡因受敌暗算,中箭受伤。先锋飞鹰将军宋云谦率两千兵马,潜入敌后方,烧粮仓,并且火烧营帐,南诏国投降,并且与宋云谦签订五十年和平条约,南诏每年向梁国进贡,俯首称臣。 此捷报传来,朝野振奋,人人都道飞鹰将军的神勇与机智。 皇宫内也是一片喜乐振奋,只南诏国乃是大梁的心腹大患,如今俯首称臣,至少五十年无战事,对朝廷对百姓都是一件大喜事。 而这一次最大的功臣,是先锋飞鹰将军宁安王爷。 萧相爷上书,奏请皇上对宋云谦的功绩给予肯定,封他为一品大将军,护国公称号。 靖国候与一众朝臣也上书奏请皇帝封宋云谦为太子,朝野之上,对这位新鲜滚烫出炉的大功臣十分敬重,他被封为太子,乃是举国上下都乐见的事情。 皇帝在朝堂之上也是十分欢喜,他道:“诸位卿家的意见,朕自当会慎重考虑,只是,立长还是立嫡,朕一时还计较不出来,容朕再想想!” 萧相爷出列道:“皇上,宁安王爷天机聪敏,智勇双全,文武出色,又宅心仁厚,是未来帝君的选择,皇上应该趁此时立下太子,以示肯定王爷的功绩,也好叫百姓归心!” 皇帝眸光淡淡地瞧了萧相爷一眼,道:“相爷此言差异,若谦儿与罡儿两人相去甚远,那朕自当没有需要考虑的,只是罡儿从十六岁为国出征,立下大大小小功勋无数,这一次也是他为将帅,谦儿能够获胜,他功不可没。既然兄弟二人出征,岂能只记一人的功劳?朕既是皇帝,也是父亲,对两个皇儿,自当公平以待。立太子一事,暂且搁下,只是加封大将军,护国公,朕认为,如今谦儿已然是飞鹰将军,他为国出力只是他的本分,无须过于嘉奖,免得他骄傲自满,反而有碍发展。” 萧相爷愣了一下,道:“只是皇上,这武将凯旋归来,若无加封,于祖制不合啊!” 皇帝道:“朕自有计较,这件事情,就先搁下!”顿了一下,他又道:“如今大军已经起拔,估计半月后可回到京城,到时候迎接凯旋而归将士的任务,便交给相爷去操办!” 萧相爷虽有不甘,只是天威至上,圣旨已下,他也无从反对,只得领命行事。 皇帝下了朝之后,直奔采薇宫。 温意正在宫中看医书,她也早收到捷报,心中自然欢喜,只是隐隐中又有些担心,只怕这一次胜仗,要生出些事端来了。 果然,他见皇帝裹挟怒气而来,心中便有数了。 她放下书本,起身盈盈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用凌厉的眸子盯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的旧情人马上就要凯旋而归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温意淡然一笑,“自然高兴,我是大梁的贵妃,王爷替我大梁出征,凯旋而归,莫非不该值得高兴么?皇上此话问得好生奇怪啊!” 皇帝冷冷地嘲讽,“当真只是如此么?他如今功高震主,风头马上就要盖过朕去了,如今满朝文武,都上书督请朕册立他为太子!” 温意道:“皇上,朝政之事,我妇道人家不懂,只知道王爷此番是受皇命出征,能战胜归朝,也是托皇上的洪福。而宁安王爷是皇上的亲子,他为国为父尽忠,此乃孝道也是忠义,皇上此番言论,似乎对两位王爷有所不公!” 皇帝盯着她,厉声道:“你果然心心念念着他,你被册封为贵妃已经一个月,不侍寝,更不许朕在你宫中过夜,如此守身如玉,你敢说不是为了他?此刻当着朕的面,你也敢如此袒护他,可见你对他果真是情根深种了!” 温意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她仰着头,坦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这么不相信我,又为何封我皇贵妃之位?我早先就说过,我对皇上并无男女感情,对皇上我敢如此直言,莫非其他的事情我要捂住良心去说吗?宁安王爷是您的儿子,又刚为国立功,温意刚才所言,并无不妥之处,皇上只是夹带了私人感情去读解我的话,得出的结论已经和我所表达的相去甚远。若因为我替王爷说了几句公平的话,便断定我对王爷未忘情,皇上也太过对自己缺乏自信了。” 皇帝松开他,眸光却依旧凌厉地锁着她,“曾经的夫妻,朕不信你半点情分都不念!” 温意觉得很可笑,他既不承认她跟宋云谦的夫妻事实,却又经常用夫妻情分来提醒她。她淡淡地道:“皇上,若你不相信我,那么我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那我何必再说?您又何必再问?” 皇帝盯着她,冷声道:“你最好安分点,收好你的心,莫要叫朕瞧出一分一毫,否则,你与他,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罢,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你准备好,今晚侍寝!”说罢,拂袖而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这六月酷热的天气,温意只感受到透骨的冰冷。 第119章 皇后有难 第119章 皇后有难 温意收敛心神,喊来千山,吩咐了她几句,千山会意,蹙眉道:“只是这一次能避开,那下次呢?” 温意叹息一句,“先别管以后了,眼前先过了再说!” 千山咬牙道:“其实主人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你大可以离宫而去,管他劳什子皇帝,他也不能对付您,您是飞龙门的主人,是皇家的恩人!” 温意瞧着千山,正色道:“以我如今的能力,要全身而退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你忘了吗?太后临死前,要我发誓护她两位孙儿周全,我岂能这样不顾而去?我走是容易,只是留下这个烂摊子给他们兄弟收拾,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重托?” 千山无奈地道:“只是这样一味地受制于人,属下们瞧见了也替主人心酸!” 温意眸光森冷,和往日的温和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她道:“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我们羽翼未丰,不能做什么,只是,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这样受人摆布的,总有一天,他要为他今日的残毒付出代价!” 千山此时才洞悉自己主人的心思,原来并非她表现得如此淡然。皇帝强迫她入宫,用她最爱的人的生命来威胁她,她却坦然接受,当时她以为主人的性子也太随和,太好欺负了。只是想不到,她一直隐忍不发,想来,是时机还没成熟。 千山一扫之前的憋屈之气,爽朗地道:“主人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好了,咱们飞龙门的人何尝受过这等屈辱?就连当年太祖,也对咱们飞龙门的主人尊敬有加,不止册封为皇后,还事事与主人商议,可见看重之情。如今这皇帝倒好,三番四次地欺压威逼,还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威胁主人,如今更好,这打了胜仗,人还没回来,就急着否定他的功绩,这种父亲,真是禽兽不如!” 千山虽然性子直爽,但是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若不是怨恨到极点,不会在宫里口出狂言。 温意宽慰道:“急也没用,这件事情,咱们总要从长计议,不能叫他白白欺负了咱们。你放心,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反击的!” 千山毅然道:“属下单凭主人吩咐,主人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出手,咱们就什么时候动手。” 温意对她道:“小德子负责后宫的绿头牌,你去跟他说,就说我月事来了,今夜不能侍寝,小德子自会安排。” “是!”千山领命而去。 千山将近傍晚才回来,她神色也不大好,耸耸肩道:“听说,皇帝大发脾气,骂走了好几个御前伺候的人,连小德子在御前伺候了这么久,都被打了一个耳光。” 温意坐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暖茶,淡淡地问道:“皇上是否还有服用五石散?” “听说是有的,听小德子说,国师每隔数天就给皇上进贡丹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丹药呢。我看皇上的脸色倒是红润,只是脾气越发暴躁了。”千山若有所思地道。 温意嗯了一声,道:“五石散能乱人心智,激发七情,若本就有愤怒,服用五石散之后,这愤怒便会放大,受五石散作用,他自己也未必控制得了自己。至于国师的丹药,你改日进去偷一颗出来,我研究一下是什么东西。” 国师是九王的人,亦正亦邪,温意不能大意,他总觉得九王未必能克制国师。 尤其国师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连她来自异世的事情都知道,此人不能不防。而且,若不是他三番四次在皇帝面前说她是什么贵女,什么生下未来帝君的国母,皇帝也不至于要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来胁迫她。 千山道:“好,那我今夜便潜入御书房盗取一粒丹药。”千山顿了一下,又有些不解地道:“方才见到宫中的御前侍卫严甄珍,他偷偷摸摸地领着一个人男子入宫,这后宫不是不许男子进入的吗?不会是有嫔妃想私通男人吧?” 温意笑道:“既然是偷偷摸摸,你又如何瞧见?皇帝在后宫也总算是雨露均沾,所以应该没有人这么大胆私通男人,再说,这个事情就算要做,也该找自己身边的人去做,怎地会叫御前侍卫呢?不怕传出去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千山想想也是,道:“只是着实是偷偷摸摸啊,有正门不走,从小侧门进入冷宫,再从冷宫的长巷里穿过暗巷,拐了一个大弯从御花园的侧路走过,哪里枝叶繁茂,又有假山林立,断不会有人瞧见,若不是私通男人,怎地这么大费周章?那男人穿着也算是富态,长相俊俏,动作极尽阴柔,倒是有几分像戏台上的戏子。” “莫非是入宫唱戏的?这宫中每每有盛大宴会,也会外聘戏台子入宫的。”温意猜测道。 “这入宫唱戏也没必要这般偷偷摸摸吧?再说,唱戏不得有戏班子吗?这就一个人入宫,还不走正道,大费周章地潜入后宫,我总觉得有猫腻!”千山瘪嘴道。 温意笑道:“行了,这人家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犯不到咱们头上行。别八卦这些事情了,你出宫一趟,帮我接毛主任和炭头入宫吧!” 千山道:“好,我这就去!”说罢,趁着夜色还没深,急忙便走了。 千山走后,温意坐在榻上,继续喝着手中有些微凉的茶,不知道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联想起今日皇帝跟她说的话。今日朝堂之上,萧相爷联同其他大臣一同上书,要册立宋云谦为太子,以皇帝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会采取些什么手段呢? 温意只觉得君心难测,尤其那人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一会慈父,一会恶毒,一会霸权,反复无常。 青蓝准备了些晚膳,温意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青蓝见状,问道:“娘娘没胃口?要不要奴婢为娘娘做些酸梅汤?前日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酸梅还有好些,这天气炎热,喝几口酸梅汤能开胃醒脑。” “不必了,你给我泡壶茶来!”温意打发了青蓝下去。 亥时,千山才回来,牵着毛主任,抱着炭头,径直走进采薇宫。 她进门就道:“听说皇上今夜翻了凌贵妃的牌子!” 炭头一见温意就摆着尾巴冲上前去,咬着温意的裙摆,舔着她的绣花鞋。 温意抱住炭头,又伸手摸摸毛主任的驴脑袋,道:“这事儿就不必跟我汇报了!” 毛主任低低地鸣叫了两声,温意脸色陡变,她对千山道:“你出去,守着宫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千山见她脸色煞白,知道她定然发现了什么情况,也没问,旋身就出去了。 温意蹲下身子,抱住毛主任的驴脑袋,问道:“你再说一遍!” 清晰的人话从毛主任口中泻出,“皇后有难,快去!” 温意脑子里陡然想起千山今日所见的男子,天啊,皇帝莫不是想给皇后来一个淫乱宫闱罪来否定宋云谦的功劳吧?那是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妻子啊! 这罪名一旦坐实了,皇后后位不保事小,萧氏一门包括宋云谦也要受到牵连。有这样一个淫乱宫闱的母亲,谁还敢提封宋云谦为太子? 温意飞身就往外走去,千山站在门外,见她出来,问道:“什么事?” 温意冷着脸道:“跟我去一趟昭阳殿!” 千山没再问,疾步跟着温意走,只是刚出了采薇宫,便被几名侍卫拦住了去路。温意认得为首的那名侍卫,是在御前走动的严甄珍,也就是千山所说领男子入宫的侍卫。 “娘娘,夜深了,娘娘还不就寝,去哪里呢?”严甄珍淡淡地道。 温意退后一步,厉声道:“本宫去哪里还要跟你交代吗?滚开!” 严甄珍冷笑一声,道:“皇上有旨,宫中混入了刺客,此刻全宫搜查中,皇贵妃还是回宫安全些,微臣等会在此保护皇贵妃的!” 温意倒抽一口凉气,假借刺客入宫一事,满宫搜查,到时候搜到昭阳殿,那皇后就水洗不清了。 千山怒道:“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这样跟我们主人说话?怎地?我们就不回去,我们就是要出去,你是不是要动手啊?” 严甄珍嘴角挽起一抹冷酷的笑,“不敢,只是微臣等乃是奉皇命,皇贵妃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冲出去,就是抗旨不遵了!” 温意还没说话,便见一名侍卫急匆匆地来到,还没站稳便先跟温意行礼,“参见皇贵妃!” 然后,他跟严甄珍道:“统领,如今搜到勤妃娘娘宫中,并无发现,再过去就是皇后娘娘寝宫了,卑职来请示统领,皇后寝宫皇上是否有旨意要搜?” 严甄珍怒道:“废物,这还用问嘛?要是刺客躲在皇后娘娘宫中,到时候威胁到娘娘性命,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搜,传令下去,皇后娘娘的昭阳殿,一并搜了!” 温意闻言,几乎急出牙血,她收敛心神,平静地回头,对千山道:“看样子,似乎是真有刺客呢,千山,咱们还是回去吧,明日一早再去给太后娘娘上香!”说着,给了千山一个动手的手势。 千山领会,嘴里应道:“好嘞,反正上香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要是遇到刺客……”她的刺客二字话音刚落,身子陡然空翻向后,弹腿向上,勾住那严甄珍的下巴,然后双脚一伸,便把严甄珍踢飞出去,千山落地,拍着双手,冷声道:“让你对我主人无礼!”说着,抽出软件,一套天女散花挥舞开来,挥洒自如,树上的叶子如同被大风卷起一般,形成一道屏障,直冲那几个侍卫而去。 侍卫们被树叶迷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看其他?只听得温意说一句:“好生无聊,千山,我们回去吧!” 千山长剑回鞘,毅然立于侍卫身前,脸上带着如霜般的冷漠,道:“哼,算你们走运,以后对我家娘娘恭敬些!”说着,便扭身进去了。 严甄珍十分狼狈,被踢翻在地后又被落叶狂袭,来不及质问,千山已经不见了人影。 自然,温意也不见了! 第120章 逃出陷阱 第120章 逃出陷阱 温意在那一阵乱叶中已经疾步离开了,她要先那侍卫一步去到昭阳殿,迟了事情就大不好了。 温意来到皇后寝宫外,外面已经布满了侍卫,只等着那前去请命的侍卫回来。 温意用灵力赶来,所以想来那侍卫还在路中。她想了想,旋身去了初阳殿,容妃此时正在逗着安然,见温意闯进来,不由得诧异地问道:“这么晚了,你……” 温意没时间解释,拉着她道:“快,跟我走一趟,皇后有难!” 容妃闻言,脸色陡然一沉,如今皇后与她同一阵线,皇后出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她了,她没多问,抱着安然跟着温意走。 一路上,容妃只觉得脚底如同生风一样,不费丝毫力气,步履若飞,她骇然地看着温意,见温意面容如常,只拉着她飞快奔跑,她之前曾经猜想过温意的身份,如今见她露这一手,便更是笃定了。 两人没从正殿进入,而是从侧门溜了进去。 安然双眸睁大,咕噜咕噜的眼睛瞧着温意,似乎十分新奇。这小子在宫中住了一个月,已经完全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昭阳宫寝殿中已经灯火熄灭,门口连守夜的人都没有,所有宫女内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妃诧异地道:“怎地没有人伺候?皇后娘娘睡下了吧?” 温意嘘了一声,伸手推寝殿的大门,门上了闩,推不动。 殿外,侍卫说话的声音越发大声了,温意心中焦急,知道皇后定然在里面。她四处瞧了一下,见窗户微启,她上前拉开窗户,从窗户里爬了进去,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蜡烛。 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点燃之后,殿内顿时便通亮起来。皇后床第之上,帐幔四合,被窗口的风吹起来,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温意急忙上前,掀开帐幔,只见床上一名男子急忙起身,裹衣下地,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看着温意。而皇后面容安享,双目紧闭,仿若安睡中。 温意厉声对那男子道:“立刻穿上衣裳!”然后从怀里取出金针,在皇后的几个穴位下针,皇后方悠悠转醒,她定睛瞧了温意一眼,呻吟一声扶着额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本宫的头怎会这么痛?”她眸光落在床下那正在穿衣的男子身上,陡然一怒,“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宫寝宫?” 温意压低声音道:“莫要声张!”说罢,急忙拉开门让容妃进来。 容妃进来瞧见此情此景,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唇问道:“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此人是谁?” 皇后这才明白了一些,她掀开被子瞧了瞧自己被窝之内的裸体,又听到外面喧声震天,若说还不明白,那就真是白活了,她悲苦凄笑一声,“一场夫妻,他竟然如此待我?” 温意提起那男子,厉声道:“跟我走!”又拜托地对容妃道:“容妃娘娘,劳烦您了,您就在这里跟皇后闲话,自从晚膳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明白吗?” 容妃这才明白温意要自己来的用途,她点头,“行,你赶紧带他走,侍卫马上就要进来了!” 温意也不多说,提起那男子就走了。 皇后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只是发鬓凌乱,要梳理只怕要许久。 正殿的门被人咚咚咚地敲着,之前一直没见踪影的宫人,此刻却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了,一同涌去开门。 头发梳理不及了,还是容妃聪慧,她把安然放在榻上,然后拉着皇后在妆台上坐下,然后含着一缕笑意道:“娘娘的发质真是好,臣妾许久没为娘娘梳头了,这刚学了个新的发髻样式,不如示范一下给娘娘看!” 皇后也微微淡笑,“好啊,容妃出了名的手巧,你学的新样式,一定顶漂亮,且梳给本宫瞧瞧!” 殿外,脚步声哒哒哒地来到,门砰一声就被推开了,两名内监领着几个侍卫进来,为首的侍卫,便是刚晋升的侍卫统领严甄珍。 他一进殿,首先看向帐幔后的床,当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脸色变了变。 容妃蹙眉厉声道:“什么人啊?敢直闯皇后寝宫?还有没有规矩了?” 严甄珍拱手,神情却十分倨傲,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怒道:“你是谁?怎敢闯皇后寝宫?” 严甄珍眸光四顾,殿门一直有人看守,并无人出去,所以,他断定他带进来的人还在皇后寝殿内。他淡淡地笑了一声,傲然道:“微臣叫严甄珍,奉皇上的命令抓拿刺客,各宫娘娘的寝殿都已经搜过了,如今只剩下皇后娘娘的寝宫!” 容妃知道他分明胡诌,自己初阳殿就没有人来搜过,想来皇上的旨意是让他搜遍整个后宫的,只是他们做事马虎,又因知道并没有什么刺客,目的只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所以就随便搜了几所宫殿,便直接来昭阳殿了。 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他们安排的。 容妃不禁后怕,若皇贵妃不是洞悉了这个阴谋,如今侍卫冲进来,看到皇后娘娘赤身裸体和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床上,那皇后娘娘只怕也活不成了。女子生命事小,名节事大,这淫妇的罪名,世间没有任何女子能坦然接受。 念及此,容妃不禁怒道:“这里哪有什么刺客?再说,本宫与皇后在这里聊天许久,没见过刺客进来,若有刺客,本宫与皇后还能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么?一点眼见力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这侍卫统领的!” 严甄珍四处扫视了一下,道:“刺客狡猾无比,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全起见,还是搜一下稳妥些!” 容妃怒站起来,正要厉声指责,皇后却摁住她的手,和蔼地道:“容妃,罢了,让他们搜吧,他们也是职责所在。”皇后眸光淡淡地落在严甄珍脸上,眸光从柔和变为凌厉,她拨弄了一下伏在肩膀上的长发,然后用精美的护甲刮了一下手背上的皮肤,问道:“你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的吧?” 严甄珍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皇上下的圣旨!” 精美的护甲在白嫩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红痕,皇后眸光低敛,淡淡地道:“嗯,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自当是要遵照办的,搜吧!” 容妃急了,低低地喊了一句:“娘娘!” 皇后坐直身子,语气淡淡地对容妃道:“容妃,你方才说学会了一个新的发式,帮本宫梳起来,本宫一会要去思恩阁拜祭太后!” 容妃站在皇后身后,道:“是,臣妾一会陪着娘娘过去。” 严甄珍闻言,冷笑一声道:“娘娘还是别着急出去!” 容妃眸光一闪,凌厉地道:“你什么意思?竟还敢限制皇后娘娘的行动?皇上只让你搜刺客,你却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是不是要本宫上禀皇上,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严甄珍躬身,不卑不亢地道:“娘娘错怪微臣了,微臣只是为娘娘的安全着想,如今刺客还没找到,娘娘若想去拜祭先太后娘娘,还是等微臣等把刺客捉拿了再去!” 说罢,他一伸手,对侍卫道:“搜!” 侍卫领命而去,昭阳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宫中伺候的人全部都垂着头立在殿门前,没有人上前伺候皇后,更没有人抬起头看宫内的情况。 安然坐在榻上玩耍,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饶有兴味地瞧着一众侍卫在宫内走来走去。 容妃静静地立于皇后身后,为她梳理着如同瀑布般的长发,她这个角度清晰看到皇后双拳紧握,尖长的护甲插入手心内,有血迹从指缝间渗出。 容妃心很酸,是兔死狐悲的心酸。皇后今日遭受的一切,是因为宋云谦已经日渐坐大。而皇上只要力挫皇后一族,那么必然会助长罡儿以及他身后谋臣的势力,到时候,她也会遭遇皇后今日遭受的一切。想起三年前她所筹谋的一切,幸好温意及时阻止了,否则,只怕三年前她与罡儿都已经不得善终了。 夫妻二十多年,他都狠得下这个心,看来,权力真的会蚕食一个人的理智和良心。 侍卫搜了一通,出来禀报,“回统领,没有任何发现!” 严甄珍有些错愕,但是随即就稳住了神情,躬身对皇后道:“娘娘,已经搜过,昭阳殿安全了。” 皇后嗯了一声,轻声道:“严统领辛苦了!” 严甄珍神色有些复杂,拱手道,“微臣职责所在,方才打搅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皇后抬头看他,面容浮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本宫怎么会降罪于你?你也是皇命难违,既然已经搜过了,你下去吧!” 严甄珍一扬手,对身后的侍卫道:“走!” 这群侍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侍卫刚走,皇后娘娘挺直的腰忽然就软了下去,她伏在妆台上,双肩抽搐,无声痛哭起来。 容妃抚着皇后的后背,眼圈也陡然红了,一向坚韧的皇后,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往日无论皇上如何冷落,她都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 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地进来,都跪在皇后面前,悲声道:“娘娘恕罪!” 想来,他们一个个都在之前就得到皇上的圣旨了,他们未必就不是忠心皇上,只是也害怕自己人头落地,迫不得已只能出卖皇后了。 皇后哭了一会,抬起头来,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妆容狼狈,她取出手绢,细细地对着铜镜擦拭一番,然后,转过脸,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看着身前黑压压的人头,淡淡地问道:“是谁驶开了侧门的侍卫?” 皇后的贴身宫女巧玲哭泣着道:“回娘娘,是采娟和玉霜!” 皇后看了一眼,“她们如今何在?” 巧玲悲从中来,泣声道:“她们……如今……只怕……” 皇后懂了,采娟和玉霜大概是色诱侧门守着的侍卫了。正殿宫门不敢动手脚,她们就从侧门动手脚。 昭阳殿内监首领小正子道:“娘娘,奴才们本打算驶开侧门的侍卫,然后进去杀了那男人从侧门抬出去,但是后来见到皇贵妃与容妃娘娘来了,奴才等便躲起来……”这也是温意能够从侧门顺利进出的原因。 皇后心中感激,宫中这么大一群人,若温意带那人走的时候,他们有心背叛,只要喊一声,那些侍卫就会破门而入,抓个正着。 他们并非不施救,只是他们能做的有限,只能是这样了。 第121章 狠下心来 第121章 狠下心来 采娟和玉霜在这个时候进入内殿,她们两人衣衫不整,眼圈红肿,脸上却十分齐整,没有泪痕,她们见侍卫无功而走,便知道皇后无恙了。 采娟和玉霜跪在地上,“奴婢来迟了,娘娘恕罪!” 她们二人,并不知道方才巧玲已经把她们方才的去向说给皇后听了,她们怕皇后伤感,所以在殿外就把眼泪给擦干了才进来的。 皇后悲从中来,这两个丫头,一直贴身在她身边伺候,深得她器重,她们也确实伶俐。原先还打算,等来年为她们寻个好人家给指了出去,下半辈子不再为奴婢,如今为了她,清白之身不保,以后,就算寻到好人家,也不会真心相对了。 皇后好不容易压抑的眼泪又掉了出来,容妃也黯然,她上前扶起采娟和玉霜,道:“难为你们了!”又对跪下的宫人道:“都起来吧,从今日开始,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好生护着你们主子,以防有人再度暗算,有什么事,立刻去回禀本宫和皇贵妃!” “是!”众人应道。 采娟和玉霜互相瞧了一眼,听容妃娘娘的话,想来皇后娘娘已经知道她们方才所遭遇的事情了。虽然自愿,但是到底这件事情对她们而言是伤害,方才说还能忍住眼泪,如今,被容妃娘娘这么一说,眼泪便止不住地掉了。 这满宫的人,都眼圈红润起来。 温意在这个时候闪了进来,她把宫门关上,手里持着一把匕首,匕首上还染着血迹,她冷然道:“都把眼泪吞到肚子里去吧,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皇后抬眸看她,道:“你救了本宫,本宫感谢你,但是,你却因为这件事情惹祸上身了,本宫到底还是连累你了。” 温意把匕首哐当一声丢在地上,容妃诧异地道:“你杀了那男人?” 温意冷冷地道:“不是,这血是严甄珍的!”她刚才回来的时候,躲在树后,用灵力飞身出去刺伤了严甄珍,然后迅速逃去,严甄珍甚至还没能瞧清楚是谁伤了他。 她回头对宫人道:“你们明日就放风声出去,就说本宫刺伤了严甄珍,你们需得异口同声,说这个贱人企图非礼本宫!” 宫人愣了一下,一时间不敢应声。 容妃也愕然了,问道:“你意欲何为?” 温意凄苦一笑,“那男人是严甄珍找回来的,如今在娘娘宫中搜不出,他势必被皇上责罚,而这风声放出去,不管是真是假,流言蜚语之下,皇上定必办他。他自持为皇上办事,所以目中无人,此人已经得罪了后宫许多人,谁都不待见他,定有各宫娘娘上禀皇上撤了他的职。容妃娘娘,明日你去找凌贵妃,引荐朱老将军的义子朱方圆入宫为侍卫统领!” “朱方圆?这本宫去找皇上便可,为何要凌贵妃去?再说,她不会出手相助。”容妃明白温意的意图,她是要在宫中培植势力了,只是凌贵妃此人心高气傲,未必会同意向皇后引荐。 温意道:“必须她去,因为她与朱方圆不认识,并且,她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厉害关系。”她走近容妃,附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道:“你按照这话去说,她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力荐朱方圆!” 容妃愣了一下,“这样好吗?你不怕惹祸上身?” 温意冷然一笑,“事到如今,我已经豁出去了,他这般欺负自己的结发妻子,逼害王爷,我再忍下去,我忍得住,只怕我飞龙门的人都要奋起了!” 容妃这才想起飞龙门来,她仿佛看到一线生机,双眸发亮,“能否用飞龙门主人的身份给皇上施加压力?” 温意摇摇头,“对一个已经陷入权力漩涡的人来说,施加压力只会使他更加的疯狂。”他已经完全相信自己能够永生,所以他没有打算传位给任何人,甚至,他会死死地抱住自己仅有的,残毒地铲除一切能够威胁到他的人。 温意心中有些恻然,三年前那位严父明君,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疯狂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伤害,连自己的结发夫妻都要陷害。 伤害了身边无数人,就算能够站在权力中心永恒,又有什么意义?高处不胜寒! 皇后如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果断,她对小正子道:“你明日一早,马上出宫一趟见萧相爷,让他务必坚忍,并且让所有我娘家的人不许轻举妄动,专心筹办迎接大军班师回朝的典礼。” 温意赞赏地道:“没错,敌不动,我不动。如今我们做任何事情,动辄得咎,都会引起皇上的戒心,还不如什么都不做,静待时机成熟。” 皇后站起来,脸上泪痕已干,她还是那位处变不惊的皇后,她握住采娟和玉霜的手,慎重地道:“你们为本宫所作的一切,本宫都铭记在心,以后,但凡有本宫一日,都不能叫你们受委屈。这件事情,本宫会力压下去,封锁所有消息,不会让人知道你们受欺负一事!” 采娟和玉霜盈盈一拜,抬眸道:“能为娘娘办事,是奴婢此生修来的福气,奴婢们并不觉得委屈,只要娘娘安然无恙,奴婢等就是死,也死得其所!” “好样的!”容妃赞赏道,又对皇后道:“娘娘,您宫中能有如此忠心之人,实在让臣妾佩服。今日之事,就这么了了,明日,咱们按计划行事!” 容妃说完,便抱着安然告退。 皇后把一宫的人都遣了出去,独独留下温意。 皇后在温意面前没有掩饰自己的悲伤,她拉着温意的手坐在榻上,凝重地道:“孩子,这趟浑水你要是湿了脚,就难以全身而退,你可要想好了。你若是愿意离开皇宫,本宫如今还能帮你,谦儿可以什么都不要,你们去过自己的日子,本宫这辈子,享尽了荣华,也见尽了人间离合,除了谦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本宫忧心的了。本宫可以用尽所有方法,让你们全身而退。” 温意明白皇后这样说,等同是拼出了性命要送她离开皇宫,和宋云谦双宿双栖。温意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有泪花,她凝视着皇后,伸手抹去皇后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娘,您有要守护的人,我和谦也有要守护的人。您要守护的人是我们,而我们要守护的人就是您,我们要您一辈子幸福喜乐!” 皇后掩面痛哭,因为她这一声娘。她抱住温意,哭着道:“孩子,只是这样,便苦了你啊!” 温意抱住皇后,笃定地道:“娘,再苦,也苦不过现在,您要对我们有信心,我们能够改变这种现状,我们不会一辈子都受制于人!再说,要以萧氏一族的性命换取我和谦离开,您觉得我们就算逃离了,能幸福吗?更不要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逃到哪里?与其这辈子都要东躲西藏,还不如放手一搏。” 皇后心中如同注入一支强心针,她也不是个懦弱的人,苟且活着,还真不如像温意所言,放手一搏。她抹干眼泪,扶着温意的肩膀,道:“好,娘就听你的,放手一搏,从今日开始,你不要再来这里,不要让皇上觉得咱们结盟了。还有,既然是趟浑水,那么,这水越浑浊,就对咱们越有利,你明白吗?” 温意颌首,眸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道:“我明白,娘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皇后握住拳头,眸中凝着一丝寒气,她冷然道:“多年夫妻,他竟然用这种方式对待本宫,他不仁在先,就休怪本宫不义在后!” 皇后的愤怒和悲痛,温意能够明白。皇后与皇帝多年夫妻,更为他诞下皇儿,心中也一定期待过他的爱,但是,她无尽的期待换取的是他的无情狠毒,皇后的心,总算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了。 如今,为了她的儿子,她不能颓废,反正心已经冷成一块石头了,再遭遇些什么残毒的对待,都伤不了她。女人可以很深情,也可以很冷情,一个女人若被伤到了极点,反扑的力量,往往出人意料! 温意安慰了几句,然后离开昭阳殿。 回到采薇宫,千山已经把那男人捆了起来,绑在圆柱前,那男人衣衫不整,一脸恐惧地瞧着温意和千山。 温意眸光冷峻地盯着他,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厉声问道:“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 男人哆嗦了一下嘴唇,道:“小人叫梅香,京城西乡人士!” “梅香?”温意定眸瞧了他一眼,“这是女人的名字!” “小人是西乡双喜戏班的花旦!”梅香解释道。 “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温意厉声问道,此人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什么做大事的人,严甄珍怎地找了这么一个软蛋? 梅香哭丧着脸道:“小人知道,但是小人若是不照办,那戏班子的人都要死!” 温意愣了一下,“怎么说?”她对千山打了个眼色,千山嗯一声上前松开梅香,厉声道:“我家主人问你什么,你照说就是,不准多一句,也不能隐瞒一句。” 梅香身上的绳索一松开,他就噗通一声跪在温意面前,他虽然没经过什么大场面,但是求生本能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是他的一线生机,所以,他愿意配合,他道:“娘娘请问,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意见他也只是被人利用,口气也就和缓了一些,问道:“你把严大人找你的经过告诉我,不得有所隐瞒!” 第122章 龙颜大怒 第122章 龙颜大怒 梅香道:“前日傍晚时分,严大人来到我们戏班子看戏,当时他身穿百姓的服饰,并无特别。我们当日做的戏叫《皇帝南巡》,故事也是根据野史改编的,这套戏我们以前也做过多次,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百姓也十分爱看。但是,就在我们的戏落幕的时候,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我们戏中的有些台词影射对朝廷的不满,有翻朝廷的嫌疑,硬生生把我们戏班的人打入大牢,没有审问过,就说要定我们一个谋反的罪名。谋反罪是要诛灭九族,班主叫冤,被毒打了一顿,一条腿活生生地打断了。就在这个时候,严大人出现了,他跟我谈了一个条件,若我答允,他会放了戏班的人,并且答应善待我的家人,给我的家人一笔安家费,若我不答允,我们戏班所有的人,都要以谋反罪诛九族。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答应,就这样,我被带入宫中,之后的事情,娘娘也知道了。” 温意蹙眉,“当真如此猖狂?” 梅香跪下,盈盈一拜,抬头时眸中含泪,“求娘娘救救我们戏班的人,我们绝无谋反之心!” 温意瞧着眼前这张哀求的脸,心中轻叹,只怕这会儿,戏班子的人已经被悉数灭口了。这种事情如此肮脏,岂会容许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让人追查? 她让千山出去调查,果然,第二日,千山回宫禀报:“人已经全部私下处决了,尸体也被抛在乱葬岗上,如今只怕连骨肉都找不回来了。” 温意让千山送梅香出宫,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温意坐不住了,皇帝似乎已经陷入了癫狂,为了遏制宋云谦日渐坐大,他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舍得这样陷害,甚至是用这样肮脏的手段。 她亲自去找了一趟九王,九王无奈地摊手,“接下来,你会看到更多这样的事情。” 温意知道他并非是危言耸听,她蹙眉道:“总不能坐以待毙!” 九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目前最要紧的,是三军回朝的那一日,相信会有好戏看的。” “什么意思?”温意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你知道些什么?” 九王道:“萧相负责接待回朝的将士,而皇上会亲自设宴奖赏将领,晚宴会耍些什么把戏,其实你能猜到。” 温意愕然,“你是指,他会在酒菜里下毒?” “未必不会!”九王意味深长地道。 温意摇摇头,“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 “不至于?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九王哼道。 “这些,是国师告知你的?他这是要杀子吗?”温意眉心跳动着隐约的怒气。 “他对本王下毒,却没有害死本王。”九王隐晦地道。 温意明白了,他要故技重施,用对付九王的办法对付宋云谦与宋云罡。 “若是如此,他与禽兽有何分别?”温意怒道。 “有分别,禽兽尚且不会杀子,但是他会,你听过二皇子的事情吗?”九王坐在椅子上,双手摸着膝盖,手背隐隐能瞧见青筋。 温意摇头,“二皇子?我没见过他!” “你当然没见过,因为,这孩子已经被他父皇毒害了。当年,只因为一些传闻,他便对自己的亲子下了毒手。而最可笑的是,二皇子,是个弱智的人!”九王摇头叹息,“可怜那孩子,还是那般天真无邪,至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温意骇然,弑君杀父夺位,再为了保存皇位而杀子,这真是她所熟悉的皇帝吗?她曾经以为他是明君,是慈父,但是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温意知道九王说得出这句话,就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一定是国师传过来的消息。国师如今是皇帝最宠信的人,可谓事无大小都会跟他商议。 皇后事件过去两日,皇帝都没有来过采薇宫。直到消息传来,说七日之后,大军就要入城了。 就在消息传来没多久,皇帝来了。几日不见,温意觉得他整个人都消瘦了,眼窝深陷,眼圈发黑,皮肤泛着蜡黄色,嘴唇则是青紫的,温意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坐在榻上,眸光锐利地盯着温意,许久,才道:“是不是觉得朕老了?” 温意道:“每个人都会老!” 皇帝冷笑一声,“是么?总有人是不会老的吧?你精通医术,莫非就没见过一个长生不老的人?” 温意摇摇头,轻声道:“众生平等,所谓的平等,是指但凡是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无人能够例外。” “你不相信有人例外吗?你见识未免浅薄!”皇帝眸光倦怠,深深地瞧了温意一眼,道:“过来,为朕按摩头部!” 温意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指,摁住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了起来,道:“皇上可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皇帝闭着眼睛,悠悠地道:“你说!” 温意道:“从前有一位皇帝,他一统七国,建立皇朝专政。他也和皇上一样,相信人可以冲破既定的宿命,能够长生不老。于是,他让道士为他炼长生不老仙丹。后来他遇到齐人徐福,徐福跟他说蓬莱仙岛有长生不老仙丹,他便命五千童男童男入海求取仙丹。结果是,这五千童男童女并未能够为他求来仙丹,他最后还是客死异乡……” “他是他,朕是朕,你觉得有可比性吗?”皇帝冷笑,洞悉了温意的用意,他更显得不耐烦,“朕来你这里,不是为了听你教育朕的,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巴!” 温意轻轻叹息,“这天下已经是皇上的了,皇上还有什么不满足?” 皇帝一把拉住她的手,拽她于身前,恶狠狠地盯着她道:“没有错,这天下都是朕的了,可朕这天下,有多少人觊觎?朕要这天下永远属于朕的,无论谁有谋反之心,朕都要杀之灭之,即便,是朕的亲子,朕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温意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他的每一个细胞毛孔似乎都带着萧杀之气,那样狠毒,那样残冷。 温意轻轻挣脱开他的手,淡淡地道:“疑心生暗鬼,并非所有的人都想登上帝位,做皇帝有什么好?高处不胜寒,连自己的至亲都不能相信,结发夫妻也要猜忌陷害,这样的人生,我不认为有任何的意义!” 皇帝咬牙切齿地道:“你果然是知道的。” 温意明白他所指是什么,她直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皇帝霍然站起,怒火三丈,“那么,也是你破坏朕的计划?看来朕让你入宫是错了,你竟是执意要跟对抗!你还敢说你对他没有丝毫情意?你敢说你已经忘情?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朕的,若你行为有半点不端,朕会杀了你,杀了他!” 温意听着他的质问,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可笑。她为什么不能承认自己爱宋云谦?莫非不是因为他?他至高无上,手握生杀大权,为了护住她心底的那个人,她即便喜欢,即便深爱,也不敢说一声,就是怕他的猜忌害了宋云谦。 她冷然转身,道:“皇上,请莫要欺人太甚,逼急了,狗也会跳墙。再说,有些人,未必就真有谋反之心,正如我方才所言,不是所有人都会皇位感兴趣。” 皇帝冷狠的声音传来,仿若地狱使者一般森冷,“你说的,只是你以为,你对人心又了解多少?朕不妨告诉你,无论是宋云谦还是宋云罡,朕都不打算立为太子,朕还有千秋岁月,不需要太子觊觎朕的皇位,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温意没说话,此刻,无论说什么,都说不进他的心里去,还不如省点口水。 皇帝继续冷道:“你这段时间太过浮躁了,未来几个月你好好在采薇宫中反思己过,不许踏出采薇宫一步。”换言之,是要禁她的足了。 温意早预料到,这段时间之所以隐忍,不和他正面冲突,就是怕被剥夺自由。如今将士归朝盛典马上举行,而她却被禁足,庆典当日,她肯定不能出席了。 皇帝气冲冲地离开,温意跌坐在椅子上,心中焦虑不已,若是像九王所言,他真执意要在庆典下手对付宋云谦兄弟,他们兄弟又并无防备,只怕真的会着道。 只是,避过这一次,能否避得过下一次?这种生活在算计里的日子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 容妃受温意所托,这日特意跟勤妃去凌贵妃寝宫里请安。 最近几日,皇帝都留宿凌贵妃寝宫,所以这几日来凌贵妃宫里请安的宫嫔几乎要踩海棠宫的门槛。 若是位分低下的,凌贵妃还不屑理会,只是容妃和勤妃到底是宫中地位稳固的嫔妃,她虽不大看得上眼,却也不好怠慢,命人沏了壶雨前龙井,在偏殿说着话。 容妃见时机成熟,便道:“你们听说没有,采薇宫那位皇贵妃被禁足了,这一入宫便封为皇贵妃,风头过盛,还以为多有得皇上欢心,却也不过如是。” 勤妃见容妃一向不甚理会后宫这些拈酸吃醋的事情,怎地今日忽然说起皇贵妃的闲言来了?她蹙眉道:“她为人如何?说真的本宫还没怎么相处过,不甚清楚,只是这宫中可怜的人太多了,她放入宫,似乎还没宠幸过,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激怒皇上,竟落得个禁足的下场。” 容妃含笑道:“勤妃到底是心肠软,竟同情此等狐媚子。你不知道么?她入宫之前就跟朱老将军的儿子朱方圆拉扯不清了,这入宫之后也不安分,谁知道做了什么,竟让皇上龙颜大怒。” 凌贵妃本就不喜欢温意,在这宫里,除了皇后,最显赫的便是她这位贵妃了,却不料忽地来了一个民间女子,一来就封了皇贵妃,凌驾于她之上,她岂会信服?如今听容妃这么说,顿时便来了兴趣,问道:“容妃姐姐,你说她跟朱老将军的义子牵扯不清,这是从何听说的啊?”容妃和勤妃入宫比凌贵妃早,所以凌贵妃纵然位分比她们高,却还是称呼两人为姐姐。 第123章 大军回朝 第123章 大军回朝 容妃见凌贵妃眸光闪动,便知道她听在心上了,当下压低声音道:“此事外面的人都知晓,听说朱老将军出殡当日,很多人瞧见他们两人搂搂抱抱在一起,当时大家还以为她是朱方圆的未婚妻呢,谁料,这一个转身入了宫,就成了皇贵妃了,你说这要是大家闺秀,咱们还没什么话好说,可偏是这么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之前罡儿说要举荐朱方圆入宫为御前侍卫统领,如今想来,幸好没举荐进来,否则一旦进宫跟那位牵扯不清,皇上问罪下来,罡儿可就要受连带之罪了!” 凌贵妃闻言,眉心跳动几下,眼锋扫过容妃的脸,缓声问道:“这朱老将军的义子武功如何?” 容妃道:“谁知道呢?本宫也未曾见过他,只是朱老将军乃是朝廷虎将,武功高强,想来他的义子也不会太差。” 凌贵妃正色地道:“如今皇上正是用人之际,若朱老将军的义子是个有用之人,自当引荐入宫,再说,外面的传闻是传闻,未经证实,咱也不能相信不是?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的要跟皇贵妃牵扯不清,那也是他不念君恩,行差踏错,与推荐之人无关。只是若能忠心为皇上效力,日后能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那便功德无量了。” 容妃故作沉吟了一下,道:“贵妃也言之有理,只是本宫却不想趟这浑水,她爱咋地咋地,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呢?再说,咱们是一心为了皇上,可谁知道人家怎么想?” 勤妃蹙额道:“若是有此传闻,那还是不要引荐入宫为好,免得出什么差错,皇上震怒起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凌贵妃摇摇头,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那么一丝严肃,义正词严地道:“勤妃姐姐此话差矣,这宫中的侍卫统领乃是要职,若是得力,莫说皇上,就咱们后宫也能少很多事。再说,也未必像容妃姐姐所言那样,这皇贵妃若是如此不堪的女子,皇上又如何会封她为皇贵妃?皇上何等英明?若说她是绝色佳人,皇上就算明知道她与朱方圆牵扯不清也要娶入宫中那也就算了,偏姿色只能算是中上,想来,她也并非入坊间传言那般与朱方圆有暧昧之情!” 勤妃想了一下,道:“贵妃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这些事情本不是咱们管的,咱们何必多事呢,不说这些了,倒是皇后娘娘这几日身体欠安,本宫去了几次,都没见到她,也不知道病得怎么样了。” 容妃也略有担忧之色,道:“许是上次搜宫吓着了,这好端端的,竟然有刺客闯了进来,谁不害怕?不过想来也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身体不错,静养几日就会没事的。” 勤妃道:“但愿如此!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本宫问过宫里的人,都说没人见过刺客,最后也搜不到,不知道这刺客最后躲在哪里了。” 容妃压低声音道:“哪里是什么刺客?本宫听到消息,有人看见皇贵妃身边的千山亲自送一个男人出宫,大概,是她主子在外面的野男人吧。” 勤妃一愣,“这不能够吧?怎敢如此明目张胆?” 容妃道:“千山送男人出宫,那是御前传来的消息,本宫暗自猜测,皇上也是为此禁她的足。当然,这也只是本宫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本宫不晓得。” 凌贵妃蹙眉:“若容妃姐姐所言是事实,那这男人还真对皇贵妃一往情深啊!明知道闯进宫内被抓住就只有死路一条,他竟还敢这样做,若非用情已深,不会这样做!” 勤妃呸了一声,厌恶地道:“这人都入宫了,就算再一往情深也该放下了!淫乱到后宫了,传出去皇家颜面不保!” 容妃瞧着凌贵妃面容上的神色,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她站起来,深呼吸一口,瞧着外面灿烂的日光,道:“旁人的事情,咱们也不管了,今日太阳这么好,不如出去走走吧!” 凌贵妃摇摇头,“不了,本宫今日有些不适,想躺一会,两位姐姐出去走走吧!” 勤妃闻言,起身道:“那贵妃多休息,我们也不打扰了!” 凌贵妃命宫人送两人出去,眸光逐渐森冷,一抹寒气陡然闪过,然后,嘴角绽开一抹诡异的浅笑。 当夜,皇帝依旧翻凌贵妃的牌子。 欢愉过后,凌贵妃枕在皇帝的肩膀,轻声道:“皇上,臣妾听闻朱老将军有一个义子是吗?” 皇帝闭上眼睛,缓缓地应了一声,“是的,怎地?” 凌贵妃道:“这朱老将军旧部众多,而且都对他老人家推崇备至,朱老将军仙游之后,这些部下也都对这位义子十分爱护,皇上,如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何不让朱老将军的义子入宫,封为侍卫统领,一来,以示皇上重用,而来,也好笼络一下朱老将军的旧部!” 皇帝睁眼,头微微昂起,盯着凌贵妃,“为何忽然说此此事?” 凌贵妃道:“臣妾知道皇上这段日子忧心朝政,日前爹爹入宫,也说起了朱老将军生前的威风事迹,臣妾听了,十分感慨,咱们梁国,陨失了一员虎将,想着他的义子也是他精心培养出来的,若投闲置散,未免可惜,也浪费了朱老将军的一片苦心,倒不如重用一下,若真有才干,可适当提拔。” 皇帝沉思了一会,严肃的脸上有一抹笑意,伸手摸着凌贵妃的脸,“还是爱妃想得周到!” 朱老将军昔日曾经指导宋云谦与宋云罡骑射武艺,宋云罡首次出征,也是跟着朱老将军的,兄弟二人对朱老将军也是十分的敬重。若能借用朱老将军的余威让两人收敛一些,倒也是好事。 第二日,一道圣旨下,朱方圆被封为御前侍卫统领,两万御林军都要听命于他! 朱方圆入宫之后,并未去见温意。他也知道温意被禁足,更知道温意要他入宫的用意,本不想过问皇家的事情,但是,既然温意已经被迫牵涉其中,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知道是凌贵妃引荐他入宫的,所以他也亲自去多谢凌贵妃。 凌贵妃之前没见过朱方圆,第一眼见他的时候,有些微怔,因为朱方圆和其他男子不一样,短发,显得面容越发刚毅,而且在官服外披了一件马甲,看上去有几分潇洒。 “你的头发……”她出口询问,却发现有些不合礼数,便清清嗓子道:“不必谢本宫,只要你好生为皇上办事,便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 朱方圆垂手道:“是,微臣一定会竭尽所能,对皇上尽忠!” 凌贵妃嗯了一声,道:“如此便是最好!” 朱方圆退出去,心情有些压抑,他是无根的人,终日只是混日子罢了,入宫能护住自己关心的朋友,也算是一份寄托。但是,这宫中漫长的日子,种种争斗,他虽还没感受到,却已经替温意难受。 大军回京,萧相与李相率领百官在城门口迎接,城中百姓也在驰道两旁夹道欢迎归国的英雄。 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哒哒哒地震彻云霄。 身穿盔甲的士兵首先入城,继而,风尘仆仆的将领。飞鹰将军宋云谦身穿一袭金色盔甲,骑在宝马之上,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仿若笼罩了一层金光,威风凛凛,俊美如神诋。 元帅宋云罡也是一身金色的盔甲,他面容有些疲惫,只是风姿不减,威风依旧。 两位宰相上前,用最高的礼仪迎接凯旋归来的英雄,百官也纷纷跪拜,皇帝并未下令要跪拜,是百官心悦诚服,自动叩拜。 萧相眸光含泪,瞧着自己的外孙,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宋云谦轻声问道:“京中一切平安?” 萧相叹息,“总算平安!” 一句叹息,包含了多少委屈?宋云谦未必就听不出来,过程是痛苦的,但是所幸最后一切都安好。宋云谦眸光一凝,只是他知道在此也不能多说,只翻身上马,扬手高呼:“入城……!” 锣鼓喧天,鞭炮声响彻云霄,在场的人都显得十分振奋,士兵们连续赶路多日,闻得锣鼓所响起,脸上都有傲然的神色,有个别家在京中的士兵,眼里含着泪花,阔别已久的亲人,终于可以见面了。 李相则为宋云罡送上一把玄铁打造的匕首,这是他特意命人做的,这把匕首刻了“神勇将军”四个字,上一次宋云罡凯旋归来,李相就承诺若下次他再打胜仗,会让西域的铁匠为他打造天下间最锋利的匕首,这把匕首早已经打造好,只等着适合的时机送出去。 宋云罡知道李相一直都很支持他,在父皇面前也为他挡了许多风言风语,他凝视着李相,道:“谢相爷!” 李相虽然告病没上朝,但是在朝中四十多年,朝中吹什么风,他还是一清二楚的。他轻声道:“王爷,以后只怕是多事之秋了,老夫祝王爷马到功成!” 宋云罡眸光一闪,轻声道:“只求保存吾家!” 换言之,他对皇位,并无任何觊觎之心。 李相明白,一直都知道他淡薄皇位,只是世事未必都会按照他所愿的路子去走,李相拍着他的肩膀,道:“不管如何,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王爷擅自珍重!” 宋云罡听李相的话,便知道如今京中局势紧张,他面容冷凝地点头,眸光落在尘埃飞扬的军队后,冷冷地道:“相爷放心,为了护住本王的家人,本王会不惜一切!” 第124章 传情字条 第124章 传情字条 设宴在晚上,宴会就设在正阳殿。 宋云谦回了王府,可儿在门口相迎。 “师兄,你总算回来了!”可儿眸光含泪,思念之情尽在眼底。 宋云谦瞧着可儿,缓声道:“叫你担心了,是师兄的不是!” 可儿笑颜如花,挽着宋云谦的手臂,道:“如今回来就好!” 宋云谦不见陈雨竹,有些奇怪,往日他出门,她总会倚门迎接,他出口询问身边的侍女,“王妃呢?” 侍女回答说:“王爷,王妃身子不适,如今躺着呢。” 可儿也道:“是的,她都病了好几天,方才说要出来迎接你,还是我好生安慰一番,并且命下人看住她,她这才罢休!” 宋云谦嗯了一声,又问道:“宫中可有来过人?” 可儿轻声道:“来过几次,送来一些补品,说是给她补身子的,每次来都问起她腹中孩儿的事情。” 宋云谦蹙额,“那可有露出什么破绽?” 可儿抬头看他,疑惑地问道:“有什么破绽?” 宋云谦这才想起陈雨竹假孕之事,可儿并不知道,王府知道陈雨竹假孕的只有朗月和管家,因着此事兹事体大,牵连甚广,所以并未告知太多人。 宋云谦轻声道:“没有,本王问的是温意!” 可儿释疑,道:“这宫中的情况,我们也不知,不过,听说姐姐被皇帝禁足了!” 宋云谦一惊,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可儿摇摇头,“并不知道,我也想打听,但是宫中消息封锁得甚严,这禁足的消息,还是朱方圆传出来的。” “朱方圆?朱方圆如何得知?”宋云谦问道。 “朱方圆如今是御林军统领了,听说是凌贵妃举荐的。”可儿回答说。 宋云谦心中略微放松,且不管朱方圆是否对温意有意,但是他却是会护着温意的,有他在宫内照应着,倒也可以放心。 他问丹雪,“王妃是什么病?可好些了?” 陈雨竹的贴身丫鬟丹雪回答道:“回王爷,王妃这段时间总是吃不下,吃下去就吐,头晕,掉发,前几天还好些,现在连站立都站不稳!” 他一惊,“这么严重了?请大夫没有?” 丹雪道:“御医来瞧过了,也没说病因,倒是开了些药,只是服用了几日总不见好!” 宋云谦止住脚步,道:“你回去照顾着,本王沐浴后换身衣裳就过去看她!” 丹雪高兴地道:“是,奴婢马上回去告知王妃,王妃知道一定会很欢喜的。” 说罢,便福身退了! 可儿一直沉默着,听到宋云谦说要过去看她,抬头看着宋云谦,蹙眉道:“师兄,今晚皇上设宴,你还是早做准备,回来再去看她吧。” 宋云谦摇摇头道:“她病得这样的重,不看过本王也不放心。” 可儿眸光瞧着远方,有些散漫地道:“师兄爱上她了?” 宋云谦感触地道:“陈元庆救了本王一命,若不是他,本王便回不来了!” 可儿惊愕,“这一次出征,一定险境处处吧?” 宋云谦苦笑,“打仗不是打游玩,是生命和生命的较量,危险是在所难免的,一不小心,就是送命的事情!” 可儿黯然,“其实我也不喜欢师兄出征,像以前那样做个尚书不是挺好的吗?” 宋云谦正色道:“没有人想打仗,一切,都是无奈而为之,打仗,也是和平的一种方式。” 可儿摇头,“我不明白,打仗就是流血牺牲,怎么会是和平的一种方式?” 这种说法,本身就矛盾。宋云谦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给她听,沉默了一下,他道:“本王先回去换身衣裳,晚点带你入宫见你姐姐!” “姐姐不是禁足吗?怎么能见?” 宋云谦停住脚步,面容阴郁地道:“所以,才需要你入宫!” 可儿怔愣片刻,才哦了一声,顺从地道:“哦!” 宋云谦见到陈雨竹的时候,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短短一个月多的时间没见她,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因为他回来特意命人施了脂粉,但是还是难掩蜡黄的面色,眼窝深陷下去,嘴唇干裂,纵然涂抹了唇红,还是泛着淡淡的紫黑色。 “王爷,我是不是很难看?”陈雨竹见他眸光愕然,下意识地掩面,难堪地问道。 宋云谦收回眸光,轻声安慰道:“脸色确实有些不好,你要多休息,御医怎么说?” 陈雨竹道:“御医只说我气血失调,惊悸过度,只要调理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宋云谦瞧着她,想来是因为假孕的事情让她日夜担忧,导致神思焦虑过度,气血失调了。他有些内疚,她假孕虽然是不智之举,但是出发点也是为了救他,他心底微微叹息一声,不管如何,这辈子只能是辜负了她。 “你好好调理,听御医的话,天气好的时候出去走动一下。”宋云谦道。兴许因为她酷似以前的温意,加上她性子温顺,即便心中对她无爱,却也不忍对她冷淡。 陈雨竹暗淡的面容注入一丝光彩,她轻抬眉毛,眸光潋滟,嘴角含着一丝欢喜的微笑,道:“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庆功晚宴,看似一派喜庆祥和,但是,那暗涌的杀机却扑面而来。 在战场上杀过敌的人都有这种特殊的敏感,一种对杀戮对兵器对杀气的敏感。 如宋云谦所料,温意并未能出席。 御林军统领朱方圆领着侍卫在附近巡逻,宋云谦远远看过去,灯火昏暗处,朱方圆的眸子晶亮异常,一直往他的方向瞧过去。 他借故起身去茅厕,与朱方圆擦身而过。 手心多了一张纸条,他心跳加速,走到茅厕的时候打开字条,字条裹着两粒火红色的药丸,字条上写着:你与镇远王爷的酒中有毒,服下此丸可解毒! 字条是温意写的,是温意的字迹,他一眼就能瞧出来了。他心中稍暖,温意能让朱方圆送出字条和解药,证明她的处境也不算危险。 他首先吞服一粒药丸,然后把药丸放在腰间,茅厕外有两名侍卫守着,见他出来恭谨地行礼,“王爷,皇上请您入席!” 这两名侍卫,是皇帝命人来监视他的。宋云谦装作不知,嗯了一声道:“本王马上就去!” 宋云谦与宋云罡两人比邻而坐,他在桌底轻轻地踢了宋云罡一脚。宋云罡明白,故意弄掉桌面的银筷子,然后弯腰去捡,桌底下静静地躺着一粒药丸,他顺手捡起来,在弯腰起身的瞬间,把药丸放入口中。 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兄弟俩只觉得悲哀不已,那位,是他们的生身父亲,而他们,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自保。 可儿吃了一会,便觉得无聊,她趁着皇帝兴致正浓,便站起来上前福身,道:“皇上,臣女想去找皇贵妃姐姐!” 皇帝一向喜欢可儿的单纯娇俏,如今见她喝得脸色绯红,神情娇憨,顿时便心生怜,柔声道:“嗯,去吧!” 可儿雀跃地道:“谢谢皇上,皇上真好!”说着,便欢喜地走了。 皇帝的眸光淡淡地掠过宋云谦,宋云谦正与李洵说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可儿的举止,李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云谦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潮红,举止也有些轻浮了。 皇帝再瞧宋云罡,他的眸光落在容妃手中所抱的安然身上,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一切都如此的和谐。 皇帝的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只是转念间,他又觉得一切都是未雨绸缪,若他们没有谋反之心,他也不会再下毒手。 他何尝不矛盾?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长成茁壮的大树,为他守护家国天下,但是同时又怕他们坐大,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可儿来到采薇宫,温意正在灯前绣花。 绣花是温意最近最喜欢做的事情,她跟宫中的一位绣娘学双面绣,在现代拿手术刀混饭吃的人,好歹也舞弄过针线,如今绣起来,更觉得得心应手。 “姐姐!”可儿欢快地奔到温意身前,喊了一声。 温意抬头看她,含笑道:“你来了!” 可儿嗯了一声,道:“来了,在殿前饮宴,他们说的话我也不懂,也不感兴趣,就过来找姐姐了。” 温意把东西放进针线篮子,命青蓝去沏茶,然后道:“你师兄还好吧?” 可儿努嘴,“可好了,他一回来就巴巴地去看陈雨竹,人家夫妻恩爱着呢。” 温意含笑,“他们是夫妻,分别许久,他想念妻子也是正常的。” 可儿抬头看她,有些不甘心地道:“但是,那女人凭什么做王妃?本来王妃的位子是姐姐的。” 温意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可儿压低声音,嘀咕道:“本来就是,姐姐你就没有不开心吗?难道你不喜欢师兄了?” 温意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已经入宫为皇贵妃,他也娶妻了,我和他,有缘无分。” 可儿凝视着她,摇摇头,“姐姐也未免变得太快了吧?我和姐姐不一样,我要是喜欢一个人,就至死都只会喜欢一个人。” 温意心中微动,不着痕迹地问道:“那你喜欢谁啊?李洵?” 可儿脸色一红,顷刻又愤愤地道:“那混小子,现在倒是跟师兄来往甚密,师兄原先是反对的,如今也不反对了,还让我多跟他来往。” 温意留意着她的神情,淡淡地道:“那你自己怎么想的?你不喜欢李洵吗?” 可儿双手托腮,有些忧伤地道:“我也不知道,原先觉得他挺好的,但是现在觉得不适合了。” 温意道:“若你不喜欢他,要尽早跟人家说清楚,免得他越陷越深!” 可儿摇着温意的手臂,道:“咱们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姐姐,你在宫中可习惯?” 温意耸耸肩,“有什么不习惯的?到哪里都是一样三餐一宿!” 可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温意,“姐姐,师兄让我给你的。” 温意不着痕迹地收下,心中微微酸涩,他们如今,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沟通了。 第125章 陈雨竹病了 第125章 陈雨竹病了 可儿走后,温意静静地打开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今生有缘无份,珍重! 温意把字条放在蜡烛的火苗上,付诸一炬,千山在身后也看到这句话,她面容愕然,怒道:“什么意思?他是什么意思?巴不得撇清吗?” 温意眸光冷凝,道:“这字条不是他写的,虽然字迹很像,可努力模仿之下,还是有破绽!” 千山一愣,“不是他写的,那是谁写的?” 温意起身,把手放在水盆里浸了一下,然后用布擦干,淡淡地道:“是可儿写的!” 千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写?那王爷到底有没有给她字条?” 温意柔和的面容生出一丝无奈,道:“宋云谦应该让她带给我一封信,这封信她看过,所以销毁了,重新写了一张给我。我如今禁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她有把握宋云谦无法和我见面,也无法识破这假冒信件一事。至于为何要这样做,不外乎是两个原因。第一,她喜欢宋云谦。第二,她担心宋云谦和我牵扯不清会害了宋云谦。这两个原因,起目的都是希望我能放弃宋云谦,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千山有些生气,“她喜欢王爷?她喜欢王爷就要送这样的信给您吗?再说,王爷又不喜欢她,她这样藏起王爷的信件算什么?王爷要跟我们说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怕是重要的事情呢?” 温意摇头,“放心,也不是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若是十分要紧,他会想方设法混进来跟我见一面的。再说,如今咱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所以他不会在这个风头浪尖进行些什么计划!” 千山崇拜地看着温意,口气欣喜地道:“主人,我怎么觉得你越发的神机妙算了?” 温意嘴角含笑,拉过千山的手,伸手在她手心轻轻一扫,千山的手心顿时多了一只李子,千山惊疑地瞧着手心青色的李子,然后拿起来放进口中,用力一咬,只听闻牙齿咯嘣一声,李子没咬破,倒是牙齿差点断掉。 千山连忙吐出来,李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旋,停了下来,千山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原本是青色的李子,如今却变成了一锭碎银。 她骇然地看着温意,温意却笑道:“傻姑娘,吓着了吧?这只是障眼法的一种。” 千山摇摇头,呆呆地道:“障眼法?这也太厉害了,主人,您是从哪里学来的?” 温意含笑对千山道:“跟毛驴,你得空多些跟毛驴沟通,它会教你的。” “真的?”千山诧异地瞪着温意,“主人您不是哄我吧?毛驴也会障眼法?就是咱们驴棚那头毛主任吗?” “千真万确!”温意摊手。 千山惊讶地道:“真是驴不可貌相,还是位驴神仙呢,我这就去找它,让它教我!” 温意拉着她的手,笑得跟狐狸似的,“可没这么容易,你得要对它好,让它欢喜了,它才会教你的。” “那要怎么样对它好啊?我每天都亲自喂它的。”千山连忙请教,“您是怎么做到的?有什么秘诀?” 温意道:“我以前经常带它出去溜达的,这样好了,你也每天拉它出去在御花园走一趟,它要去哪里你不要阻止,远远地跟着它,让它自由活动就行!” “让毛主任在外面走动?皇帝怕不准吧?”千山郁闷地道。 “若是皇上说不准,你就跟皇上说,是我的意思,皇上虽然不悦,但是相信也不会阻止的,对了,它最喜欢去北面,你多些领它出去北面溜达。”温意提醒道。 “行,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领它出去。”千山对着障眼法入了迷,执意要学。 就这样,千山每天都会领着毛主任出去溜达。北面,是国师的居住的星楼,那边没有嫔妃居住。国师原先是不住在宫里的,但是最近几个月,皇帝命他入宫居住,随时候旨! 陈雨竹的病越发严重,宋云谦不得不请诸葛明入府为她诊治。 只是诸葛明为她检查了一翻,也所以然来,确实如御医所诊治那般,表面看来是气血两亏。 只是诸葛明私下跟宋云谦道:“按理说,她并没有小产过,也没有生育过,不该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气血亏损,有些不寻常。” 宋云谦闻言,不禁蹙眉道:“连你也检查不出来?她如今的情况是不是十分严重?” 诸葛明正色地道:“没错,她现在甚至无法下床行走,我看过御医开的药方,全部都是补气血的药,可她服用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半点起色,让人费解啊!” 宋云谦有些担忧,“这样下去,也总不是办法。眼看她这样逐日消瘦下去,本王心里也难受。” 诸葛明沉吟了一会,道:“宫中是不是送来许多名贵的药材?我去看看,有什么适合的,连续炖几日给她服用,我另外再开一个方子配合补品,双管齐下,相信应该有疗效的!” 宋云谦忽地听他说起这个,心中突突地跳了几下,抬头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是中毒了?” 诸葛明神色有些严肃,凝眸看着他,“怎么会这样怀疑?皇上现在以为她有身孕,应该不会下毒,毕竟只要孩子出生,他就多了一个人质在手!” 宋云谦摇摇头,“本王也只是这样猜测,你去验一下宫里送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被人下毒!” 两人走向库房,诸葛明检查过宫里送来的东西,道:“没毒!” 宋云谦问诸葛,“那你觉得雨竹的情况像是被人下毒吗?” 诸葛明道:“不像,她的身体状况只是很虚弱,气虚,血虚,活像是大出血之后的症状!” 宋云谦疑惑了,“大出血?这也不能够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大出血?” 诸葛明嗯了一声,“确实让人费解,这样吧,改天带她入宫见温意,温意现在被禁足,无法出宫,但是跟皇上言明,说王妃如今身体不大好,让温意帮忙检查一下,皇上应该不会阻止的。” 宋云谦觉得太冒险了,毕竟陈雨竹现在是假孕,一旦入宫被人瞧出端倪,那后果很严重。只是目前连诸葛明都无法查出病因,照这样下去,陈雨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虚弱。 权衡利弊,他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搏。 这日早朝之后,他去找陈元庆,陈元庆回朝之后也听闻说陈雨竹的身体不好,也来看过陈雨竹,只是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重。宋云谦让陈元庆去向皇上提让陈雨竹入宫好让温意为她治疗。 “为何你不直接向皇上提起让皇贵妃为妹妹治病?”陈元庆并不知道温意与宋云谦的关系。 宋云谦也不隐瞒,道:“父皇一直怀疑本王跟皇贵妃之间有私情,若本王提出,父皇不会同意!” 陈元庆其实也怀疑过,只是此刻听宋云谦毫无芥蒂地说起,他也就装作不知,诧异地看着宋云谦,“皇上怀疑你跟皇贵妃?这从何说起?” “皇贵妃原先是在王府居住的,父皇疑心一向很重。”他轻描淡写地道。 陈元庆眸光锐利的看着宋云谦,“那,王爷跟皇贵妃之间,是清白的吧?” 宋云谦知道陈元庆的性子,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若是让他知道内情,只怕会为陈雨竹抱打不平,进而会做出些伤害温意的事情,所以,他道:“清清白白,或许,曾经本王也心动过,因为温大夫精通金针之术,而昔日洛衣也精通医术,本王开始的时候确实也有过错觉,下意识地把她当做了洛衣。但是,最终本王都很清晰,她是她,洛衣是洛衣!” 陈元庆一直敬佩他对死去的宁安王妃杨洛衣情深一片,如今听他这样说,也没有丝毫的怀疑,反而能解释之前宋云谦种种因为温大夫而失态的举止。 他沉吟了一下,道:“那好,末将一会去跟皇上提一提,且看皇上怎么说。” 陈元庆在与皇帝商议国事完之后,顺带难过地提了一句,“微臣的妹妹身子自从孕后一直都虚弱,连御医都无法诊断出什么问题来,真让人揪心啊!” 皇帝有些微怔,“怎么了?雨竹的身体又怎么了?” 陈元庆道:“回皇上,王妃自从有身孕之后,总是小病不断,最近几日,竟连起身行走都不能了,王府中的御医也诊断不出什么问题来,也请过诸葛神医,断症不明,也无法对症下药,诸葛神医说,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腹中胎儿难保啊!” 皇帝蹙眉,不悦地道:“情况怎地这么严重?谦儿也是的,为何没有跟朕提起?” 陈元庆道:“皇上莫要怪王爷,微臣的妹妹自小便是这样,有点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担心。若不是这两日连行走都不能了,谁也都不知道她竟病得这么严重了。王爷已经很是担心,日夜陪在身边,亲自喂药,连微臣瞧见了也感动不已!” 陈元庆这样说确实也有些目的,意在跟皇帝证明宋云谦与陈雨竹十分恩爱,宋云谦并无意于皇贵妃。 皇帝喊了一声,“卫姜!” 卫公公推门进来,手中的拂尘往手臂内侧一放,躬身道:“皇上,奴才在!” “传朕旨意,令上官御医出宫为王妃治病!”皇帝下令道。 “是!”卫公公退了出去。 陈元庆本以为皇帝会让温意出宫的,谁知道竟派了御医出宫,不过幸好是派上官御医,若是其他御医,只怕会把假孕之事捅开去。 上官御医并未能治好陈雨竹,陈雨竹的病情越发严重,之前还能让丹雪扶着行走一两步,如今直接就起不来身了。 第126章 不寻常的血 第126章 不寻常的血 上官御医回宫禀报皇帝,详细地说了陈雨竹的情况。皇帝倒也不至于天良泯灭,自己的孙子可能保不住,他也着急。权衡过之后,他下旨命人送陈雨竹入采薇宫,让皇贵妃为她诊治。 宋云谦作为陈雨竹的夫君,自然陪同入宫的。皇帝虽没有亲自来监视,却让朱方圆去采薇宫,名誉上是保护王妃,但却私下交代朱方圆务必把宁安王爷的一举一动回禀他。 温意仔细为陈雨竹检查,也问过她关于月信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她却真像是失血过多的迹象。 她把陈雨竹安置在采薇宫的霖雨殿,她跟宋云谦道:“你先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暂时我还找不到病因,但既然是失血过多,首先补血是没有错的。”补血,远不如输血来得快,但是血型无法验,输血更无法进行,这办法是行不通的,只能先保守地补血和调理。 出了霖雨殿,宋云谦命身边的人下去,他凝视着温意,心中漫生出一丝酸涩,道:“你瘦了,过得不好吗?” 温意凝望着他,轻声道;“除了担心你想你,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不好了。” 朱方圆推两人进房间,道:“我在门外看着,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说!” 温意感激地瞧了朱方圆一眼,把门关上。 宋云谦拥她入怀,铁臂紧紧地包围着她,两人紧贴的身子心跳声一致,急速而仓皇。 宋云谦在她耳边道:“这种日子,我们不会煎熬太久,你耐心等我!” 温意伏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莫名地安定,她轻声道:“我等你,多久都等!” 宋云谦的唇落在她耳坠上,压住一股子酸涩的情绪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说的为难是指有没有强迫她侍寝,温意明白,她轻轻地摇头,道:“放心,我不愿意,他不敢,我到底是飞龙门的主人,这个节骨眼,他不会得罪飞龙门的!而且他要我入宫,志不在我,只是在飞龙门。” 这话难免有点安慰的成分,因为两人心中都清楚,皇帝对温意是有一种特殊的情愫,当然,骄傲如他,也不会强迫温意,他要温意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她放开他,抬头看他,问道:“我听可儿说陈元庆在沙场救你一命,你有没有受伤?” 宋云谦道:“小伤,已经痊愈,不用担心!” 温意难过地道:“我不愿意你再出征了,你在外的每一天,我都提心吊胆,时刻候着边疆传来的消息,虽然我知道你回京也是艰险重重,可到底在我身边,我能安心。” 宋云谦感动地道:“傻瓜,我何尝不是每日牵念着你担心着你?但是正如你安慰我所言,你能自保,我也有自保的能力,相信我,好吗?” 温意叹息一句,“我相信你,只是还是难以安心。谦,如今我在宫中,不得自由,我会命飞龙门的人护着你!”她猛地抬头,问道:“那日我给你红色的药丸,你吃了没有?” 宋云谦道:“早服下了,并且给了皇兄,放心!” 温意道:“他在你们酒杯中下毒,我给你的药丸,能解百毒,是师父给我的,通共就三颗,服下之后,这种药丸能在体内发挥作用一年,未来一年,无论什么毒都伤害不了你们。” 宋云谦眸光如血,冷凝地道:“知道他给我们下的是什么毒吗?” 温意凝了凝眸,轻声道:“销魂散!” 宋云谦倒抽一口冷气,销魂散是一种专门钳制人的毒药,和当初给九王服用的毒药大同小异,每月需要服用一次解药,若无解药,身体会腐烂,魂魄离散。这种销魂散提炼十分复杂,所用的毒物也十分的罕见,可以说千金难买。此药无色无味,被下毒的人只要定时服用解药,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只要超过十二个时辰还没服用解药,毒性就要立刻被激发,三个时辰,身体便会渗出血水,十二个时辰之内,神仙难救。 他冷笑,“真是我的好父皇啊,舍得用这样名贵的毒药!”他又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用的是销魂散?” 温意轻声道:“小德子是你的人,他已经起疑,不再重用小德子。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卫姜卫公公是飞龙门的人,他听命于我!” 卫公公在皇帝身边多年,一直深得皇帝宠信,之前镇远王妃被人下毒,皇帝也命卫公公与宋云谦两人一同调查。只不过后来太后病重,卫公公主动请旨去太后宫里照料,直到太后薨逝,他才回到皇帝身边的。 宋云谦略有些哀伤地道:“皇祖母虽然不在,可她生前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真是用心良苦!” 温意道:“皇祖母临死前,曾叮嘱我,要我用生命护你们兄弟周全,如今你们兄弟和好,也总算是告慰她老人家在天之灵!” 宋云谦听到此言,只觉得心惊肉跳,眸光倏然一凝,紧抱着她,“不,我不要你用生命护我们周全,我只要你好好的。” 温意心中甜蜜,虽然目前形势对他们不利,只是听到他这句话,心里还是觉得即便前面有多大的风险,有他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朱方圆在门外敲门,急声道:“有人来了,快!” 宋云谦深深地吻了温意的唇,依依不舍地凝视着她,叮嘱道:“在宫中,一切以保命为重,莫要和他硬碰!” 温意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生命和身体之间,他要她选择生命,若他真的强迫,也必须屈服。 她轻声道:“你放心,我真有自保的能力!” 两人再深深地对视一眼,然后拉开门,朱方圆横在两人中间,而此时转角处走来几名侍卫,温意对宋云谦道:“王爷请放心,王妃在本宫这里,一定会得到悉心的照顾,王爷请安心回去吧。” 宋云谦拱手,道:“如此,便拜托皇贵妃了!” 说罢,他没有再看温意,便在侍卫的注视下离开。 宋云谦走后,皇帝召见了采薇宫中的宫人和侍卫,对照着朱方圆回来禀报的事情,确定宋云谦与温意两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交流这才放下心来。 陈雨竹在宫中养病,皇后难免是要过来看的。之前为了不让皇帝觉得自己与温意结盟,所以皇后一般都不搭理温意,甚至对温意不假辞色。如今来到采薇宫,也是先撂话警告了一番,让她务必尽心尽力医治王妃。温意态度恭谨,无可挑剔,皇后这才和缓了脸色。 容妃陪着皇后一同来的,戏做完了,三人身边都只留下贴身宫女,其余的摒在外面。 皇后担忧地问温意,“雨竹情况如何?” 温意直言道:“不乐观!” 容妃拉着温意的手,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本宫听说皇上已经命人做好你的绿头牌,只怕,你侍寝的日子在即了。” 皇后眸光一敛,凝视着温意,毅然道:“你不能再留在宫里了,本宫马上送你出宫。” 温意抬眸,道:“不必,母后请放心,就算真的无法避免侍寝,我也有办法应付!” 容妃叹息,“温意,你面对的不是一个寻常男人,他是当今天子,就算你再有能耐,你还是避不过的。以本宫看,还是逃出去吧,有什么事,咱们扛着,皇上总不至于为了你公然废掉皇后与本宫。” 容妃此话就有点自欺欺人了,莫说废掉,哪怕是杀掉,只怕那位都不会有丝毫的怜惜。 温意知道容妃有心宽慰自己,但是她又岂能一走了之? 温意正欲说话,千山掀开帘子进来,急声道:“主人,王妃吐血了!” 众人一惊,温意立刻起身,旋身便往霖雨殿奔去,皇后与容妃紧跟在后。 丹雪与晓兰扶着陈雨竹伏在床前,洁白的地板上有一滩殷红的血迹,陈雨竹不断地咳嗽,咳得整个人都颤抖了,丹雪掉着眼泪为她轻轻地扫着后背,见温意进来,丹雪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求道:“皇贵妃,求求您救救王妃,求求您……” 温意迈步上前,扶起丹雪,然后帮着晓兰扶着陈雨竹,陈雨竹躺回床上,脸色白得跟纸一般,大汗淋漓,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汗水冲走了脸上的脂粉,十分的狼狈。 她停不了地喘气,握住温意的手,艰难地道:“我,我有话……和你说……我……” 温意扫着她的胸口,轻声道:“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你好些再说!” 陈雨竹眸光死死地盯着温意,她似乎真有很多话要跟温意说,胸膛因为气喘起伏不定,她瞪大眼睛,想让自己气息平静下来,但是徒劳无功,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有气息越发的急,越发喘得厉害。 皇后上前坐在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雨竹,先别说话,休息一下,没事的,母后在这里。” 温意握住陈雨竹的手腕,为她诊脉,她的脉象细弱无力,沉绵不起,这已经是生命衰竭的迹象了。她心中骇然,沉吟了一会,她取出金针,为她施针,护着她的心脉。 陈雨竹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温意检查她的瞳孔,检查她的脉搏和心跳,然后蹲下身子瞧她吐出来的血,血迹是殷红的,她用手拨弄了一下,血迹竟然还没干,她有些疑惑,这她进来都有一刻钟的时间了,按理说地上的血迹应该已经凝固了。 但是,这血竟然在她的拨弄之下还能流淌。 这种情况,太不寻常了。 第127章 洛凡的狠毒之言 第127章 洛凡的狠毒之言 当夜,她让千山请皇帝过来,她要跟皇帝求情,让她出宫去王府一趟。她要入府调查陈雨竹的饮食,身体查不出任何的疾病,那么大有可能是中毒了。不过身体又查不出有中毒的迹象,只是失血过多。目前唯一能看出些许端倪的是她的血有些不寻常。 当然,她没有跟皇帝说陈雨竹可能中毒,只说想了解她的饮食,皇帝见温意难得低头,也不再为难她,道:“明日一早,朕让卫姜与朱方圆陪你出宫!”他之所以选择第二日一早让温意出宫,是因为宋云谦明日一早要上朝,届时不会在家。 温意福身谢恩,“谢皇上!” 皇帝自然不是无条件的信任温意,所以派遣了卫公公与朱方圆陪同她出宫,再加上见温意僵持了这么久,依旧不肯低头,而他作为皇帝,更不会低头的,如今难得温意有求于他,姿态放低,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换她的感动。 第二日一早,温意便去了王府。 丹雪跟着出宫,晓兰留在宫里照顾陈雨竹。 丹雪把陈雨竹常用的食物列了一份清单,温意逐一验过,这些食物就算混搭在一起服用,也不会产生毒性。当然,这样调查是调查不出什么来的,因为如果是下毒,有毒的食物早就被清除了。 可儿知道她来了,乐呵呵地来找她,见她在库房里忙活,问道:“姐姐,你找什么呢?” 温意抬起头看着可儿,含笑道:“没找什么,只是看看王妃的饮食有无问题。” 可儿奇怪地问道:“饮食会有什么问题?她现在好些了么?” 温意道:“嗯,算是好些了,只是要彻底痊愈,还是要找出病因的。” 可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道:“好些就行!” 温意不着痕迹地瞧着可儿,“她是在王爷出征的时候就开始病了吗?你知道她病吗?” 可儿道:“知道一些,但是不知道这么严重,开始我还以为她装病,你知道这些千金小姐,身体一向比旁人虚弱,再说加上她现在怀孕中,虚弱些也是正常的,所以也没太在意。而且府中一直有御医为她调理,还以为很快就会好转呢。” 可儿一向不大喜欢陈雨竹,如今说起她的病,语气中也不见半点怜惜,仿佛说着一个陌生人。 温意没再说话,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宫里送来的食材,这些之前诸葛明都检查过,没有什么问题,如今经她复查一遍,也没发现被人下毒的痕迹。 等温意忙完,可儿拉着温意的手,道:“姐姐,我在府中十分无聊,你带我入宫玩玩吧。” 温意眸光一闪,瞧着她,“宫中的日子更无聊,而且没有自由,在府里不是更好些吗?” 可儿有些失落地道:“现在师兄每日都忙,李洵也跟着他一块忙,诸葛大哥如今也不来了,每日我自己在府里,也没什么寄托,真真闷透了!” “你和李洵的事情怎么样了?你是不是喜欢他?若是喜欢的话婚事就抓紧办理了吧!”温意问道。 可儿摇摇头,有些失落,“师兄也是这样说,说我年纪不小了,过了年就二十一了,只是,姐姐,说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有时候觉得他对我挺好,跟他在一起也很开心,可真要走到一起,我这心里总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温意停下手,看着她忧烦却依旧绝美的面容,道:“你若是真在这里住得不开心,那就随我入宫吧!” 可儿顿时便欢喜起来,“好,我马上回去收拾东西!” 可儿走后,小晴悄悄进来禀报温意,“皇贵妃,柔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洛凡?温意几乎差点忘记了府中还住着这位被禁足的柔妃。想起来,她也许久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她也挺放心不下杨洛凡的,毕竟,记忆中残留着杨洛衣与她的往事,姐妹情谊多少是有点的,而她心中也明白,当日杨洛凡并未下毒害她。 杨洛凡瘦了很多,宽大的衣裳裹着纤弱的身子,站在院子里仿若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她素面朝天,除了手腕带着一只宽大的手镯之外,身上头上并无任何的饰品,整个人带着一种颓废的情绪,就那样静静地站那里,眼睛因为瘦而大得有些吓人。 她盈盈一拜,“妾身参见皇贵妃!” “你瘦了,身体不好吗?”温意眸中生出一股潮热,看着往日意气风发如今却苍白失魂的柔妃,心里有些难受。 杨洛凡摇摇头,自嘲地道:“好不好,都是那样了。” 温意见她脸色有一种死寂的气息,仿佛她已经是个放弃生命的人。这一刻,她觉得宋云谦很残忍,也更觉得自己残忍。人人都道杨洛凡害了宁安王妃,但是只有她心中清楚,是她害苦了杨洛凡。 温意拉着她的手,她的手很瘦,只剩下皮包骨,手背的青筋尽露,乍眼看去,竟像老鹰的爪子一般恐怖,再没有往日的丰润。 “进去说话!”温意道。 杨洛凡随着她入屋,屋中的装饰很简单,陈雨竹并没有因为她被禁足而刻薄她,相反,她的日常生活供需都是最好的,并且怕她不够人伺候,特指派了小晴过来伺候她。 小晴往日也伺候过她,后被她赶出去,是温意重新让小晴回府的。如今小晴重新回到她身边,她倒也十分爱顾,没有为难。 “你不恨我吗?”刚坐下来,杨洛凡便问温意。 温意瞧着她,摇摇头,“我知道你没有下毒害我!” 杨洛凡一愣,面容渐渐正色起来,“你知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下毒?” 温意道:“直觉,你对我并无敌意!” 杨洛凡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原本死寂般的面容如今仿若灌入一丝生气,眸光陡然便晶亮起来,她急速地道:“不管我有没有下毒,不管我最后有没有承认,我确实没有害你之心。王爷自从姐姐死后,便一直放逐自己,你出现之后,他才像个人似地活着,我不会害你,我要你陪在王爷身边,为我赎罪,所以我断不会害你,可我不得不承认是我下毒,因为……” 可儿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她依偎在门边,手里抱着一个大包袱,含笑问道:“因为什么?洛凡,既然不是你下毒的,你为何要承认?” 洛凡的眸光顿时熄灭下去,她眸光越过温意,落在可儿身上,眸光有愤怒,有羞愧,有难堪,有悔恨,复杂得叫人读不出来真正的情绪。 她嘴角的热烈换做冷凝,眸光收回,重新落在温意的脸上,冷冷地道:“没错,我确实是那样想过,让你一辈子呆在王爷身边,可,我怎么能甘心?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几年不离不弃的守候,都没能感动他,你凭什么?所以,我要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可以独霸王爷,还有陈雨竹,她没病,是我下毒害她的,这种毒,没有解药,就算你医术再高明,给你三五年的时间,你也查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毒。不过,那女人却没有三五年的命了,三五天也多给了她!” 可儿冲上前,一个耳光摔在她脸上,怒道:“你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歹毒?” 可儿一直不喜欢陈雨竹,如今却为陈雨竹出头,而她脸上的愤怒也确实是真实的,骗不了人。温意琢磨着杨洛凡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她前面所说,听着像是真心话,但是一见可儿来了之后,语锋陡然一变,可见她忌惮可儿。 若前面所说的是真心话,那么后面说的自然是违心的话,只是这话也不像是胡诌,倒反而似有所指。 她上前拉开可儿,厌恶地盯着杨洛凡,道:“这样的人,犯不着跟她动手,走吧!”说着,她推可儿离开,再回头瞧了杨洛凡一眼,她眸中泛着担心,温意冲她微微颌首,意思告诉她,自己明白她的意思。 杨洛凡松了一口气,目送两人离开! 可儿在离开莫兰阁之后还十分愤怒,破口大骂,“歹毒的人我见多了,还真没见过这般歹毒的女人,姐姐你不该拦着我,就让我撕烂她的嘴巴,这样的女人,我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温意道:“算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如今被禁足在此,心态早就扭曲了,她的话你就别相信了,她足不出户,哪里有机会下毒?再说,陈雨竹的情况也不像是中毒了,她只是混淆咱们的视线,别上当,认真你就输了!” 可儿看着温意,问道:“你真觉得陈雨竹不是中毒?那她到底怎么回事?病这么久都找不到病因?” 温意见她本愤怒的面容陡然平静下来,并且似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心中有数,蹙眉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人类对疾病所知有限,她大概生了一种我们从没遇到过的疾病。”说完,温意又说笑般道:“你不是不喜欢陈雨竹吗?怎地这么关心她?” 可儿正色地道:“我虽然不喜欢她,但是也没恨到要她死,她现在这样我也难过,毕竟是人命一条,纵然不喜欢她,却还是希望她好好的。”她抬头瞧着温意,微微生愠,“姐姐怎地这样看我?莫非也以为可儿跟那女人一般歹毒吗?” 温意笑道:“傻瓜,姐姐跟你说着玩呢,咱们可儿生性善良,怎会是那种歹毒的人?” 可儿把包袱放在肩膀上,道:“我就算不善良,但是至少不歹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我做人的宗旨!只是人若犯我,我必然十倍以报!”她低着头,眸光闪过一丝凶狠,温意走在她身后,并未瞧见她此刻眸中的阴狠,只是,却还是能从她最后几句话中能听出凛然的冷意。 第128章 陈雨竹死了 第128章 陈雨竹死了 回到宫中,温意脑子里一直都回荡着杨洛凡最后几句话:我要你死,只有你死了,我才可以独霸王爷,还有陈雨竹,她没病,是我下毒害她的,这种毒,没有解药,就算你医术再高明,给你三五年的时间,你也查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毒。不过,那女人却没有三五年的命了,三五天也多给了她! 这几句话,一直激荡着温意的脑袋,她知道杨洛凡要透露一些讯息给她。陈雨竹是中毒?而且距离毒发死亡之期只有三五天?会不会是这个意思?前面说她要独霸王爷的话有没有意义?一定有的,她不会无端说这些。 其实,温意心里早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杨洛凡是用可儿的身份跟她说这些话。因着可儿在场,她不能直言,她有把柄在可儿手上,她忌惮可儿,所以不敢当着可儿的面说。是可儿为了要独霸宋云谦,所以对宋云谦身边的女人痛下杀手?当日自己中毒,就已经怀疑是可儿下的毒了,如今陈雨竹也是如此。只是陈雨竹的症状,真的不像是中毒,她用金针检查过,她的血液中没有毒性。若一个人中毒,毒性肯定会渗透在血液里,然后通过血管在身体各个器官运行,但是,她血液中并没有毒性。 如果杨洛凡的话果真是自己猜测的意思,那么,换言之,陈雨竹就只剩下几天的命了。 她虽然不肯定陈雨竹是否中毒,但是不敢冒险,她把剩下最后一粒解毒丸给了陈雨竹服下。若是中毒,此药能够解掉她身体内的毒性。 但是陈雨竹的情况并未好起来,换言之,她并没有中毒。第二天,她还是吐血了,而且比上一次吐得更多,吐完血之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了,闭着眼睛,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温意彻底没了办法,她命千山找诸葛明入宫,两人就陈雨竹的病情商讨了一番,都没有得出什么结论。温意在古代行医已久,凭着金针术治好了无数人,在粤州三年,她是有名的金针神医,只剩下一口气的病人她都能够救回,如今面对陈雨竹的病,她却一筹莫展。 在现代,她也遇到很多无法治愈的病,每一次面对生命的消逝,她都觉会觉得伤痛。而这一次更甚,因为躺在床上的陈雨竹,是他的妻子,是救过他性命的恩人的妹妹,再有,是她觉得愧对陈雨竹,因为,陈雨竹虽然顶着宁安王妃的头衔,而宁安王爷心里,装着的却是自己。 诸葛明知道她心底的难受,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无须自责,再说,你也没有欠她的,你在她之前,已经和谦在一起了。”诸葛明与她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多少能够洞悉她的心思。 温意勉强一笑,“话是这样说,但是,我到底亏欠了她。” 诸葛明叹息一声,道:“若当初你们能什么都不管不顾,离开京城,也没有今日的局面!” 温意瞧着诸葛明,都:“说得简单,做起来却十分艰难,全部都是自己的亲人,如何能不管不顾?就算我们真的逃出去了,牺牲这么多人换来的还是幸福吗?目前虽然艰难,但是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能这样乐观,我也放心些,如今你在宫内,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帮不上忙,入宫一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诸葛明郁郁不欢,这段日子以来,他没有一日过得舒坦,愧对好友,愧对自己的良心,每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能靠工作麻醉自己。 温意也知道他不好受,遂安慰道:“我当初既然选择入宫,是经过深思熟虑,也自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你不用为我担心,倒是在宫外,你多些帮衬着谦,他的处境比我更危险。” 诸葛明眸光暗淡,直视着她,“事到如今,你还是事事顾虑着他!” 温意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桌面的金针,她靠金针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但是这一次,真是有心无力了。 陈雨竹情况越来越差,开始还能喂点米汤,但是渐渐地,便什么都吃不下去。 这夜,天空开始下起了毛毛小雨,到午夜之时,雨势逐渐加大,伴随着电闪雷鸣,天空也像是被撕裂开一般,小雨陡然变成倾盆大雨。 陈雨竹从亥时开始便无法入睡,温意陪在她身边,时刻观察着她的情况。 丑时左右,陈雨竹似乎忽然间精神了起来,她侧耳听着外面的雨声,轻轻地喊了一句,“温大夫!” 温意就坐在她身边沉思着,听到陈雨竹的喊声,她抬起头,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我在!” 陪夜的丹雪与晓兰也在身边,两人凑上来,问道:“王妃,您醒来了?” 陈雨竹眸光有些晶亮,对丹雪与晓兰道:“我有些饿了,你们俩去为我做碗小米粥吧。” 丹雪与晓兰闻言,大喜,这几日巴不得她能吃得进去一点东西,但是每次喂汤,她都摇头,甚至无意识。如今她主动要吃东西,想来,情况开始好转了。 两人应声,便急忙去了。 陈雨竹瞧着两人的背影,迟迟没有收回眸光,眼底一片凄酸。 温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难过莫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握着,陈雨竹便不会死去。 陈雨竹收回眸光,凝视着温意,轻声问道:“温大夫,我怕是不行了,王爷便就交托给你,你好好照顾他!” 温意的眸子顿时便蒙上一层泪光,她低低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会好起来的。” 陈雨竹摇摇头,脸上有一抹明媚的笑容,道:“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我不行了,我特意支开她们两个,是有些话想跟温大夫说的。” 温意定定地瞧着陈雨竹,难过地道:“我医术不精,竟到如今还没诊断出你患了什么病。” 陈雨竹反握住她的手,道:“不,和你无关,是我福薄。你听我说,我知道王爷喜欢你,他因为之前王妃的去世已经伤心了许久,如今我不能再陪在他身边安慰他,我想把王爷交托给你,温大夫,我知道你也喜欢王爷的,是不是?你之所以入宫也是因为要救王爷,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温意欲开口辩解,陈雨竹拉着她的手,道:“你听我说,我不介意,我真的半点都不介意,相反,我还很开心,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定能够重新在一起,他余下半生,都不会孤苦伶仃一人。” 温意的眼眶愈发的潮湿,她道:“你别说这些话,好好休息,会没事的。” 陈雨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茫然地道:“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真的有魂魄?人死后,是否还会有另外一个归宿?我真期盼有,那样,我就能继续在他身边护着他。” 温意心中难过莫名,魂魄?这个世界是有的,她本身就是一缕魂魄,只不过她比常人幸运,她有重生的机会。只是,陈雨竹死后会如何?她真不知道,也无法回答她。 小米粥端上来的时候,陈雨竹吃了几口,脸色便又开始苍白了,她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眸光开始有些散涣,她喃喃地道:“我想回府了……” 陈雨竹是连夜被送出宫的,大雨滂沱的夜晚,闪电撕裂着天空,耳边是震天的雷声滚滚。 千山亲自出宫让宋云谦来接陈雨竹,温意便倚在门边,看着宋云谦抱着陈雨竹上了马车,在漆黑的雨夜中离去。 陈雨竹的死讯是在第二日中午传进宫中的,温意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还是落泪不止。 大雨连续下了三天,老天爷仿佛也怜惜红颜薄命,这三日,大雨竟没一刻停歇过。 陈雨竹出殡之后,宋云谦曾经偷偷地入宫一次,他显得很颓废,虽然不曾深爱过陈雨竹,但是陈雨竹酷似杨洛衣的面容,还是让他想起了当日温意死的时候,他那种蚀骨的痛楚。 他在采薇宫中抱住温意,抱得很紧很紧,仿佛怕一松手,那长眠地下的就会是温意。 陈雨竹死后,可儿也出宫了,她说放心不下宋云谦,要出宫陪着他。 她出宫的时候,温意神情空洞地对她说:“可儿,世间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努力或者不择手段便能得到。” 可儿含笑对温意说:“是的,努力未必能够得到,只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得到。”顿了一下,她又带着一丝冷冽的口气道:“不过,这个世间总有些幸运的人,不需要付出任何的努力便能够得到人家一辈子都期盼的东西,上天,有时候真的很不公平。” “陈雨竹死了,你似乎很开心!”温意盯着她。 可儿澹然一笑,“你多心了,我没有很开心!”她瞧着温意,又道:“但是,我也不难过,因为,这是她的宿命!” 说完,她就施施然出宫了。 温意盯着可儿的背影,眼里划过一丝寒光,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可儿,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害陈雨竹的证据,否则,我会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她之所以这么不笃定,是因为她不肯定陈雨竹是被下毒的,因为陈雨竹服下解毒丸,却没有任何作用。但是,她听诸葛明说过,可儿是用毒高手,解毒丸未必能解天下间所有的毒。 陈雨竹头七的晚上,温意宫中闯进了一个人。 第129章 陈家问罪 第129章 陈家问罪 那人闯进来的时候,温意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 一把冷冰冰的长剑倏然抵住她的脖子,伴随着一道阴狠的男声响起,“你为何见死不救?” 温意抬起头,面前的男子有着坚毅而冷凝的面容,眸子里布满悲伤和愤怒,愤怒如同燎原之火,源源不绝地喷向温意。 千山冲进来,也用剑指着他,怒道:“放下剑!” 温意道:“千山,你先出去!” 千山摇头,“没有人能够用剑指着千山的主人,天皇老子也不能!”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皇宫里这样直言无忌地说出,更显得千山此时的决心。 来人正是陈元庆,他并不畏惧千山抵着他后背的剑,持剑的手微微一翻,剑身几乎要渗入温意的皮肤,他厉声道:“我听说你在粤州连死去的人都能救活,你有能力救雨竹,为何却见死不救?是不是因为你存着私心,你以皇贵妃的身份痴恋王爷,所以,你要我妹妹死?你是学医之人,为何心肠如此冷漠歹毒?” 温意还没出言辩解,千山便回以同样的厉声道:“我家主人已经尽全力救你妹妹,连她仅有的唯一一粒解毒金丹都给了她,她自己撑不过来,你怪谁?只能怪她福薄。” 陈元庆哪里相信千山的话?他盯着温意,冷冽地问道:“粤州一名女子因与夫君吵架,上吊自尽,气息都已经没有了,家人已经准备后事,是不是你救回她的?粤州一名富商,躺在病榻多年,看过无数大夫,病情都没有好转,而你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他下床行走,是不是?一名身中奇毒的武林男子,生命危在旦夕,你用了一个时辰,就为他解了毒……这些人,情况都比雨竹严重,你能救他们,为何不能救雨竹?你若是尽心尽力,雨竹无法救治,我不怪你,但你存着私心,见死不救,这样的人,我岂能容你?今日就算拼了我的性命,也要为雨竹报仇!” 他说的都是事实,想来,他也是因为听了这些事情才入宫找她算账的。那与夫君吵架的女子,并未真正气绝,只是休克了而已。至于那位富商,压根就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以为自己很严重,每日躺在床上,养尊处优,每日进补品,导致血压偏高,轻微中风,她用针灸为他疏通血脉,再恫吓他若他今夜之内无法下地行走,性命将难保,结果,这富商害怕之下,真的落地并且行走起来,此事经过富商的宣传,自然成为佳话。至于那种了奇毒的男子,被仇家追杀,几乎死在粤州地界,她确实用了一个时辰就为他解毒了,解毒的方法,是从当日诸葛明给她的百毒经看到的。 他所说的,并非是她救过的人当中最危险的,但是,也颇为具有代表性。 温意抬头对千山道:“千山,你先出去,他这样闯入宫来,只怕早已经惊动侍卫,你出去看着。”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带着命令的口气。 千山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心地看着温意。 温意道:“放心,我没事!” 千山收回剑,冷冷地对陈元庆道:“你敢伤害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包括你陈家所有的人。”说罢,扭身出去了。 温意抬头看着陈元庆,伸手拨开脖子边上的剑,指着面前的凳子道:“陈将军,坐下!” 陈元庆盯着眼前的女子,她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惊惧,更没有一丝心虚,她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闪烁,那般的坦然。他收回剑,坐在她对面,口气依旧恶劣,“好,本将且听听你如何辩解!” 温意淡淡地笑了,“我为何要辩解?你好似搞错了一点,且不论我有没有能力救她,原则上,我救她是人情,不是义务,所以,你没有权利这样用剑指着我。” 陈元庆的脸陡然冷冽起来,怒火重新漫上他的眸子,“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温意瞧着他,寂寂地道:“而事实上,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一名大夫,不是神仙!” 陈元庆愣了一下,立刻摇头,“不,你胡说,你连死去的人都能救回……” “但是,我却救不回陈雨竹,甚至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中毒还是生病,我连她的病因都摸不透。”她举起手中的书,这本书是药王给她的,上面记载了很多罕见的疾病,自从陈雨竹死后,她几乎每日都在翻阅这本书,企图能找出陈雨竹的病因,“这段日子以来,我并不比你们好过,我行医多年,虽然不说所有病人都能救回来,但是至少知道他们的死于什么疾病,而你妹妹的病,我真的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陈元庆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你果真没有见死不救?还是你在狡辩?你怕本将杀了你,所以你砌词狡辩?” 温意意态闲适地笑了笑,“你杀不了我!” 陈元庆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太过自信了,现在只剩下我跟你,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以为你的婢女能冲进来救你吗?只怕她进来的时候,你已经变成一条死尸了!” 温意左手微微一动,寒光一闪,一支金针嗖地一声飞向陈元庆,陈元庆连瞧都没瞧见,那金针就已经没入他的穴位,他全身都不能动弹,说不出话来,只能瞪着眼睛骇然地看着温意。 温意起身,走到他身前,伸手在他心脏的位置控出金针,用手指捏着,这金针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细如毫毛,软得几乎跟一根线无异,而就是这根如此纤细柔软的金针,竟能够直插入他的体内,并且封住他的穴位,这份功力,怎不叫他震骇?而更叫他震骇的是,她的手没有碰触他的身体,金针就这样破体而出,重新落在她手上。 他再度出声的时候,声音已经多一份敬畏,“你师承何人?” 温意重新坐下,道:“我师父只是籍籍无名之辈,不足挂齿。我并非要跟你显摆些什么,我只想说,我没有必要骗你,也没有必要见死不救。如果像你所言,我喜欢宋云谦,那么,我更没有理由让陈雨竹死,因为如今宋云谦的形势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他需要有能人在他身边,而你因为姻亲关系,一定会无条件地支持他,我没有理由让陈雨竹死。” 陈元庆不做声,细细地品味着温意的话。 温意轻声问道:“是谁跟你说我在粤州救人的事情?” 陈元庆抬眉,如实告知,“国师!” 温意嗯了一声,“那陈将军以为,国师是谁的人?” 陈元庆一愣,国师是皇上的人,众所周知,只是国师并非是有意来告知他,不过是说起粤州往事,顺口一提罢了。如今想想,国师也未必不是有心要这样做的。 他沉思良久,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算计的棋子,怒气慢慢地蒙上他的脸,他站起来,依旧无法释怀,盯着温意道:“本将姑且相信你,但是一旦有一日被本将知道你是有心见死不救,本将一定不会放过你!” 门被拉开,夜风灌了进来,温意闭上眼睛,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弹着。国师当然不是如陈元庆所言是皇帝的人,但是,他又是否忠心于九王?九王会否也只是被他利用的棋子? 千山气冲冲地进来,怒道:“粗鲁的武夫,一点脑子都没有!” 温意睁开眼睛,对千山道:“我去驴棚一趟!” 千山愕然,“这么晚了,去驴棚做什么?” 温意露出稚气的笑容,“跟驴谈心事啊!” 千山啊了一声,狐疑地眨着眼睛,“那我陪你去!” 温意摇摇头,“不,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说罢,她起身走了出去! 在驴棚里,温意摸着毛主任的驴脑袋问道:“这几日到北苑那边,可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毛主任抬头四处瞧了一下,道:“我有一次听到他举杯倒在地上,说了一句:父王,儿子很快就能为你报仇了。他的身份,有可疑,但是具体的还没调查出来。” 父王?温意侧头想了想,“看来,我要调查一下先帝已死的儿子们了。” “你怀疑国师是先帝的孙子?”毛主任道:“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皇帝的兄弟,除去九王,几乎全部都死在他手上,而他也未必能够赶尽杀绝!” 温意嗯了一声,“你每日继续到北苑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嗯,放心!”毛主任道:“你也要小心,我总觉得马上要发生些什么了。” 温意瞧着黑沉沉的天空,刚晴朗不久的天气,马上又要酝酿一场暴风雨了。 既然是要来,那就让这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温意离开驴棚,命飞龙门调查死去的亲王,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国师一切成迷,年纪,姓名,身份,一切一切,都没有人知道。他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但是温意不排除这些是乔装。国师似乎没有名字,皇帝也从不称呼他的名字,外面所有人的人都称呼他为国师。至于身份来历,更没有人知道。 温意去问九王,九王也不愿意透露,只推说他也不清楚。但是温意知道九王肯定清楚,因为他那时候的处境,容不得他去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若不是知根知底,他岂敢冒险? 种种迹象表明,国师十分可疑! 第130章 阴谋 第130章 阴谋 陈雨竹头七刚过,皇帝便任命宋云谦为钦差大臣,下江南调查两广总督贪污一案。 宋云谦甚至还来不及跟温意道别,入宫跟皇后辞行,托皇后转告温意他的去向便匆匆离京了。 可儿请求随行,宋云谦本不想带她去,但是见她被拒绝后一脸落寞不快,他上一向疼爱这个师妹,禁不起她三番四次的软磨,只好带着她同行。 马车离开京城,进入常州地界。 宋云谦在驿馆住下,随便用了点晚饭,便提着一壶酒来到驿馆的院子里,对着漫天的乌云自饮起来。 没有星光,月亮也躲进云层里,空气里似乎都渗透了水分,湿润之气扑面而来。 可儿走到他身旁,轻声问道:“师兄,还在为陈雨竹的死伤心吗?” 可儿从来没有尊重过陈雨竹,即便陈雨竹成为王妃已经是事实,她却从没尊称过她一句。 陈雨竹的死,宋云谦也很难过,只是他此刻并非为陈雨竹的死而伤心,只是担忧他离京之后,父皇不知道会对他的在乎的人做些什么。从他离京之后,他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但是皇命难违,他不得不遵旨而行。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烈酒顺着他的嗓子一直落到胃部,炙热的酒搅得他胃部十分不适,他轻轻地道:“可儿,还记得咱们在山中的日子吗?无忧无虑,无争无斗,多开心!” 可儿也有些感触,她道:“在山中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宋云谦回头看他,有些愧疚地道:“师兄一直没有能好好地照顾你,兴许当日师兄不带你下山还好些,你至今还是山中无忧无虑的少女!” 可儿恬然一笑,“我从未后悔跟师兄下山,在师兄身边,可儿也很开心。” 宋云谦轻轻地叹息一句,“只是,师兄却没让你幸福,更有违师父重托,你今年都二十了,却还没嫁杏有期,师兄有愧啊!” 可儿有些不悦,漆黑中她的眸光如星,道:“我并不想出嫁。再说,易得无价宝,难求有情郎,可儿并无心仪之人,怎么嫁?” 宋云谦蹙眉,“你与李洵,不是情投意合吗?” 可儿淡淡地笑了,眸光炙热,瞧着宋云谦道:“他终究不是我想要的人!” “你跟师兄说,你对未来夫婿的要求,师兄一定为你找一个天下间最好的男儿郎!”宋云谦装作瞧不见她眸子里的光,别开脸没有看她。 可儿凝视着宋云谦,唇边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天下间最好的男儿郎,不是在我面前了么?” 宋云谦一愣,疑惑地看着可儿。 可儿吃吃地笑了起来,“逗你玩呢,缘分未到,不能着急,我都不着急,你替我干着急什么啊?我与李洵之间,缺了点什么,做朋友可以,无法做夫妻,师兄,日后可儿有心仪之人,自会告诉师兄,到时候再请师兄为我做主!” 宋云谦道:“只是过了年你就二十一了,女子十八不嫁已经是老姑娘,你……” 可儿板起面容打断他的话,“师兄是厌烦可儿了吗?若师兄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离开王府!” 宋云谦抚着她的脸颊,道:“师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替你的未来担忧,女子总要嫁个好夫婿才是长久之计!” 可儿不以为然,“那师兄自己呢?还在等姐姐吗?姐姐已经入宫为妃,只怕此生无缘了。陈雨竹已死,师兄应该再找回一个。这样好了,等你找到所爱的人,可儿就出嫁。” 宋云谦的脸色阴霾下来,他怔怔地看着可儿,可儿的一句此生无缘让他心里尖锐地痛着,疼得他连呼吸都几乎提不上来,他咬着牙,道:“师兄这辈子辜负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师兄心中已经有最爱的女子,若无缘,就等来生,此生不娶!” 可儿沉默了,良久才道:“师兄这样为难自己,可知道可儿心里也难受?师兄如今是可儿唯一的亲人,也是此生最重要的人,可儿希望师兄幸福!” “傻姑娘,你此生最重要的人是你未来的夫婿。再说,师兄也不觉得苦,有一个可等可想的人,也是一种幸福!”宋云谦语气温柔,但是口气却是十分坚决。 可儿怔怔地道:“师兄,天下不止她一个女子,比她好的,多了去了,为何要这般执着?” “比她好的兴许很多,只是我爱的,只有她一人!” 天空中似乎有些东西急速坠落,漆黑中只听得扑哧乱响,宋云谦面容陡然一凝,飞身上前,落地之时,手中已经抓住一只白色的鸽子。 鸽子的脚用黑色绳子绑着一张字条,宋云谦解下字条,展开一看,脸色陡然苍白,可儿凑上去一瞧,只见字条上写着一句话:皇上秘密处死温大夫! 可儿见宋云谦冲去马棚,连忙拉着他,“师兄,不要去,有可能是计!” 宋云谦甩开她,翻身上马,语气焦灼地道:“这是小德子的字迹,小德子不会欺骗本王!” 可儿拉着他,急道:“就算是真的,你赶回去也没用,是皇上下旨要赐死姐姐,她如今是皇贵妃,你以什么身份回去救他?到时候救不到他,你自己也无法置身事外!” 宋云谦眸光冷冽,咬着牙道:“那么,我便跟她一块死!”说罢,他扬鞭策马,冲出了驿馆大门。 可儿跺脚,急忙骑马跟上,只是宋云谦骑的乃是出征的宝马,她哪里跟得上?追出去只看到官道上扬起的尘埃,早就不见了宋云谦的影踪。 皇帝撤销了禁足令,并且撤走了她宫外监视的大部分侍卫,如今温意出入采薇宫已经自由了,她每日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医院,自从陈雨竹死后,她几乎翻遍了太医院里所有的医书,过目不忘的本领让她掌握了很多中医的知识,但是,她还是无法查证陈雨竹的病因。 这夜,她依旧在宫内看书,千山与宫女早已经睡下,她从不需要任何人陪夜,所以偌大的寝殿中,只有她一人掌灯夜读。 宫门陡然被冲开,灯火明灭掩映中,只看到一道身影急速闯了进来,她站起来,怔怔地瞧着宋云谦。 宋云谦在见到她安然无恙地站在寝殿里的那一刻,陡然明白,这一切,都是计! 宫外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温意急忙拉上门,旋身拉着他,往殿后走去。 “怎么回事?你不是离京南下了吗?”温意一边走一边问道。 宋云谦把字条递给她,温意只瞧一眼就明白了,皇帝到底是信不过他们,所以在他奉旨出京后用这样的假消息骗他,若他不顾一切回来,则就证明他们之间是有私情的。 而他,上当了。 那些侍卫,大概早已经在宫外埋伏了,只等着他来。而他一直都是聪明睿智的人,没理由看不出这是计,若非心焦如焚,他不至于会丧失判断能力。他到底是太过在乎她,就算心中明知道是计,还是不顾一切地回来了。 门外御林军已经团团包围了采薇宫,采薇宫宫门深锁,他们也不硬闯,似乎在等人的一声令下。 千山冲进来,见宋云谦在此,也大概明白了一些,她知道,正面对峙的时候到了。 宋云谦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吹奏起来,用内功送出十里远。 温意知道他的用意,对千山道:“放焰火!” 千山嗯了一声,旋身出去站在廊前,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竹模样的东西,她用手扭开,只听得怦怦两声,一道飞龙冲上天空,照亮了半边天。 此乃飞龙门紧急的召集令,但凡飞龙门的人,见到此令,便知道飞龙门主人有危险,务必前来营救。 纵然是召集了人,但是温意与宋云谦都知道,此刻救兵未到,敌军却就在门外了。 宋云谦抱住温意,柔声道:“再不济,本王与你,一同奔赴黄泉,此生不再分离!” 温意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道:“好!”彼此深深凝视,浑然不理外面选声震天,火把明亮。 千山不得不打断两人的柔情注视,她道:“御林军乃是朱方圆统帅,朱方圆没有前来报信,他会不会出事了?” 温意的心噗通地跳了一下,对,朱方圆。皇帝有此安排,需要调动大量的御林军,朱方圆没有理由不知道的。但是他却没有前来报信,是不是意味着朱方圆已经出事了呢? 她急喊道:“毛主任!” 采薇宫的驴棚忽地生出一阵黑烟,毛主任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黑脸汉子,他疾步入殿,对温意道:“放心,我去找朱方圆!”说罢,他的身形又顿时化成一道黑烟,消失不见了。 宋云谦与千山骇然不已,抬眸瞧着温意。 温意道:“此刻没有时间跟你们解释毛主任的身份了,我们要马上离开皇宫,谦,我们把皇后与容妃带走!” 若皇后和容妃不带走,留在宫中只会成为人质被皇帝要挟,所以要逃,一定要带上她们两人。 千山道:“我马上去,你们两人想办法突围而出,若无法突围,不要硬碰,静待救兵!”说罢,她旋身出去,翻墙上瓦,迅速离开。 宫门外,响起侍卫行礼的叩拜之声:“参见皇上!” 皇帝威严而沉凝的声音传来,“人呢?” 一名侍卫回答说:“回皇上,微臣等亲眼看见宁安王爷进了采薇宫,人没有出来,如今还在里面!” 皇帝沉声道:“命人打开宫门!” 宋云谦知道躲不过了,他抱住温意,深深在她额头一吻,毅然道:“你跟着我,我们杀出去!” 温意嗯了一声,伸手抱住他,轻声道:“谦,我爱你!” 宋云谦正欲说话,忽地觉得后脑一阵刺痛,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上了。 温意扶着他,泪水夺眶而出,轻轻地道:“若你落在他手上,再无生机,我在皇祖母面前立誓,要护你周全,即便用尽全力,我也要送你离开皇宫!” 她盘腿坐在地上,眉心发出一道浅金色的光,金光慢慢加强,她伸出手,指引光的方向,那金光竟把宋云谦围住。 宫门发出沉哑的一声响,侍卫拥着当今皇帝冲了进来。 而在侍卫出现在寝殿门口的一瞬间,金光消失了,连带躺在地上的宋云谦也消失不见了。 第131章 温意弑君 第131章 温意弑君 温意脸色苍白地扶着桌子强行站住,心头只觉得一道血气翻涌,喉头一阵腥甜,她硬生生的把血吞了回去,更觉得头晕脑胀。刚才送宋云谦走,是灵力最高境界的一种,几乎耗尽她所有力气,没十天半月都恢复不过来。 如今的她,虚弱得就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把她撂下! 侍卫冲进来,四处搜索。 一道明黄的身影也闪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脸谨慎的卫公公,卫公公担忧地瞧了温意一眼,温意福身,“参见皇上!” 皇帝眸光如火,阴沉的脸布满怒气,他站在温意面前,扬起手就给了温意一个耳光,他力度十分大,温意身子本已经十分虚弱,这一掌打得她扑倒在地上,头磕在椅角,顿时血流如注! 卫公公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起温意,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倒抽一口凉气,怒道:“连你也要背叛朕?” 卫公公连忙道:“皇上,老奴没有背叛皇上,只是事情还没调查清楚,老奴以为……”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背着朕跟朕的儿子勾三搭四,所有人都瞧见了,还有什么不清楚?此等淫乱宫闱的女人,何须怜惜半点?”皇帝口气恶劣,用愤怒鄙视的眸光死死的盯着温意,“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之前朕三番四次问你,你都说和他没有私情,若你当日大大方方承认,朕兴许还会成全你们。而如今,你已经身为朕的妃子,却如此恬不知耻,不懂收敛,朕真是错看了你!” 温意几乎想要大笑出声,怎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当日的情况,又哪里容得她说半句跟宋云谦有私情的话?若原先也就罢了,后来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宁安王妃,就是当日的温意,是他的儿媳妇,但是他却选择不承认,甚至不许她自认温意。 如今他却站在无辜者的角度,大肆责备她当日的隐瞒,真是可笑至极啊! 温意只觉得一阵怒气从心底翻涌而起,伴随着喉头的腥甜,一口鲜血再也吞不下去,喷涌而出。 卫公公扶着她,顾不得皇帝的怒火,急道:“奴才马上为皇贵妃请御医!” 温意伸手拦住他,生疏地道:“谢公公,但不必了,我没事,谢谢公公的怜惜!” 卫公公此刻真是六神无主,若此刻太过关心温意,那他的身份就会曝光。只是此刻就算曝光身份,也帮你了温意,皇上已经龙颜大怒,若再让他知道自己是飞龙门的人,只怕一怒之下,主人便会性命不保。可要他袖手旁观,他也做不出来! 侍卫搜了一遍,出来禀报道:“回皇上,没有发现!” 皇帝愕然,他怒道:“搜清楚没有?” 侍卫拱手回答:“回皇上,都搜遍了,除了采薇宫的宫人之外,没有外人!”换言之,就是没发现宋云谦。 皇帝盯着温意,“人呢?” 温意站起来,扶着桌子边沿,“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什么人?” 皇帝气得脸色铁青,他下令道:“立刻封锁宫门,全宫搜查!” “是!”所有侍卫全部撤走,对上一次的全宫搜查,是要陷害皇后的时候。温意心中明白,他连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都狠得下心对付,对她,更不会丝毫留情。 皇帝盯着卫公公,怀疑之情尽露,卫公公垂下头,不敢说话。 皇帝收回眸光,冷冷地对卫公公道:“你出去,殿外候着!” 卫公公抬头瞧了温意一眼,这一眼,落在皇帝眼里,他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温意脸上衣衫上都是殷红的血迹,她自己用金针封穴止血,强自站定。 卫公公最终,还是抬起头看着皇帝,轻声道:“皇上,老奴在此伺候!” 皇帝眸光倏然凌厉起来,他嘴角咧开一抹残酷的笑,“好啊,好啊,朕真是看走眼了,小德子背叛朕,连你也背叛朕,留你何用?”皇帝的眸光陡地冷狠起来,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迅疾如闪电插进了卫公公的心脏。 温意惊得脸色煞白,卫公公的血飞溅出来,喷在她的手上,有温热黏腥的感觉,她冲上前去,推开皇帝,抱住卫公公摇摇欲坠的身体,回过头,眸光写满恨意,“他伺候你几十年,你竟下得去手?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杀人,对皇帝而言,不算是个事。他的皇位,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直上的,为了巩固皇位,他连亲生子都舍得下手,一个奴才,怎会有半分怜惜?本不该有怜惜,本不该有难过,但是,看着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人悄无声息地闭上眼睛,皇帝心里还是闪过一丝难受。但是,这份难受转眼即逝,他活该,正正因为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背叛自己的更不该是他。 死有余辜! 卫公公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断气了,皇帝的匕首锋利无比,割穿他心脏,割穿了大动脉,卫公公没有受太多的苦,就离开了。 温意放下卫公公,眼泪如雨,她放下卫公公,愤怒地盯着皇帝,咬牙切齿地道:“你真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皇帝冷笑一声,把匕首丢在地上,温意发现,那匕首上刻着“神勇将军”四个字,温意心中扑通扑通的跳,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皇帝,“你……” 皇帝捏住她的下巴,残毒的眼光寻梭着她的脸,冷声道:“怎么?很诧异吗?他如今已经在天牢内,他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温意摇摇头,苍白地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忍心这样对他?” 皇帝笑了,笑容阴沉得像外面沉黑的天空,“亲生子?那又如何?朕顾念骨肉亲情,他却要弑父夺位,朕不杀他,他便要杀朕,既然他不忠不仁不孝,朕留他何用?” 温意泪水狂奔,怒道:“他们都没想过要你的皇位,他们从来都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安稳的人生!” 皇帝冷笑,“真是平凡的愿望,若仅仅如此,他们何须如此费尽心思?” 温意怒视着他,眸光疯狂,“是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思?因为他们有一个弑父夺位的父亲,时刻担心他们也会像他当日那样,所以对他们打压威胁,他们多忠心也好,他们的父亲都瞧不见,只不断地臆想他们要夺位,他们为国出征,在他们父亲眼里,他们是去建功立业,是为日后夺天下做准备;他们跟朝臣往来,商议朝政之事,在他们父皇眼里,却是结党营私……” 温意还没说完,皇帝怒极的手掌落在她的脸上,直打得她眼冒金星。 一句弑父夺位,让皇帝彻底陷入疯狂,他一脚踹在温意的腹部上,蹲下身子连扇了温意几个耳光,他的眸子因为愤怒而通红,额头青筋尽露,温意疼得几乎呼吸不过来,但是她死死地咬住牙关不求饶。 “贱人,朕让你造谣,让你偷汉,朕杀了你!”皇帝怒火正盛,随手捡起地上的匕首,举起就要插入温意的心脏。 温意毫无反抗的能力,她闭上眼睛,静待痛楚来临,静待死神降临。 但是,匕首没有插入她的心脏,她听到哐当一声响,她睁开眼睛,只见皇帝痛苦地捂住胸口,嘴角有黑色的血液滴下,她愕然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在她面前轰然倒地,身子剧烈地抽搐几下,眼睛翻白,死死地盯着温意,面容因为痛苦而狰狞不已。 温意挣扎起身,扑到他身前,想伸手扶起他,但是,皇帝手中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没入她的腹部,皇帝伸出手,痛苦地抓住她的头发,怒道:“贱人……你竟敢对朕下毒?” 温意的身子软软地滑落,黑暗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她,她努力撑住,想要爬出去喊人,但是,伤口疼得她几乎昏厥过去。她伏在地上,就在昏迷之前,她看见殿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她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黑色靴子的主人捡起地上的匕首,她闭上眼睛之前,听到匕首没入身体的声音,再然后,是皇帝闷吭的一声,仿佛被人捂住了嘴巴。 再之后的事情,她便不知了。 只知道她醒来之后,已经身在大牢中,身负弑君罪名。 而和她在同一个天牢的,还有朱方圆,他已经遍体鳞伤,只余一口气了。 温意连怕带滚地来到朱方圆身边,扶起他,拍着他的脸,焦灼地问道:“朱方圆,你怎么了?” 朱方圆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血迹的温意,他苦笑,“我们死了?” 温意摇头,哭道:“不,我们还没死,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天牢里?” 朱方圆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还没死?我以为死了就能回去了,温意……”他忽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流下一条血丝,胸部起伏得厉害。 温意用颤抖的手解开他的衣衫,只见他的胸膛有一个黑色的脚印,踢他的人,应该是高手,他整个胸部乃至腹部,都肿了起来。 温意果断地从袖子里取出金针为他施针放血,几针下去,朱方圆的咳嗽总算停止了下来,但是却不断地吐血,温意知道这些淤血必须吐出来才能好,所以,又在他胸膛连施了几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朱方圆脸色略微好转,他抓住温意的手,苍白地道:“我听他们说,你杀了皇帝!” 温意一惊,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昏迷前的种种涌上心头,她伸手摁向自己的腹部,有人为她包扎了伤口。皇帝死了?她没有杀他,她昏迷前,皇帝已经倒地,但是她记得皇帝还没死,是他刺了自己一刀,还用那样愤恨的眸光盯着自己,不,她没有杀他。 温意摇摇头,骇然辩解,“他死了?我没有杀他,谁说我杀了他?” 朱方圆闭上眼睛,忍过一阵剧痛,良久,才睁开眼睛瞧着温意骇然失神的脸,轻声道:“他们送你进来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说你竟敢弑君!” 温意脑子里一片乱麻,之前因为送宋云谦离开,耗尽心力,后又被皇帝连扇了几个耳光,最后中刀倒地,那时候的她,神智其实已经有些混乱,她忽然惊惧地想到,那时候她会不会失去理智,奋力一击,竟回身杀了皇帝呢? 第132章 国师的身份 第132章 国师的身份 温意捶着乱糟糟的脑袋,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回忆整件事情。但是她越想记起来,记忆就越纷乱。 朱方圆虚弱地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温意把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只是说到自己送了宋云谦离开之后的事情,她就说不清楚了。 朱方圆蹙眉道:“你都是经历几番生死的人,按理说不该受惊过度,但是你这个状况,真像受惊过度的后遗症。” 温意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很肯定自己没有杀皇帝,但是,如今想了想,我在受刺后有可能反击,你知道,我的身体有时候并不受意志的控制,甚至有时候会有些无意识的动作,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也无法控制。”她问朱方圆,“你呢?你是如何进来的?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朱方圆深呼吸一口,缓缓抬手压住胸膛,道:“那日,小德子来跟我说,皇上要假意赐死你,骗宋云谦回京,我便想去报信,结果,被御林军团团围住!”他又深呼吸一口,苦笑道:“你知道我的武功,只是来古代之后才开始学的,花拳绣腿倒是有,真功夫却没几分的。后来小德子为我解围,我逃了出去,却不知道被谁偷袭,胸口中了一脚,我醒来之后,就已经在天牢了,不知道小德子如今怎么样了。” 温意心惊肉跳,“只怕……”她并没有说下去,皇帝连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卫公公都下得去手,小德子又怎还有命? 朱方圆明白她的意思,难过地道:“若不是为了让我逃出去,他不会送命的!” 温意也难过,卫公公是飞龙门的人,活生生地死在她面前,她却施救无力。还有小德子,那样忠心地为宋云谦,最后连命都丢了。 她心里难过得很,很担心宋云谦的情况,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曾经出现过在采薇宫,会不会被人指认为弑君的凶手?皇权的斗争,如此的惨烈,稍有差池就是掉脑袋。 她抹着眼泪,道:“我是一名脑外科医生,每日所作的事情,就是救死扶伤,生命在我们眼里,就跟天一般的大,我们跟死神搏斗,跟时间竞赛,为的就是能让一个人活下去。但是,自从来到这里,我才发现,原来生命竟然可以如此廉价,一个人动不动就可以让另一个人去死,朱方圆,皇权的斗争一定要这么惨烈吗?一定要死这么多人吗?踩着这么多人的骨血上去,就算安坐皇位,下半辈子岂能安心?” 朱方圆闭着眼睛,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哑声道:“我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有这么多心思去怜惜旁人?温意,弑君是要杀头的。” 温意凄然一笑,“死我一点都不怕,我本就是一缕幽魂,死过这么多次,又活过这么多次,我赚足了,这种日子也真叫人绝望,有深爱的人,不能相守,有平安的日子,无法触及,每日生活在恐惧中,随时担心自己的脑袋和身边人的脑袋不保,这样下去,不死也迟早疯掉!” 朱方圆没有再说话,来古代之后他的日子一直都比较平稳,若不是入宫,也没有此番劫难。但是他也明白温意所说的话,温意经历的事情,他虽不清楚也能身同感受,因为,他们来自太平盛世,打仗和皇权斗争这些,只在电视剧里出现过,如今身在其中,岂是一句惊惧骇然所能囊括的? 温意最后叹息了一句,“我只怕,牵连了宋云谦!” 宋云谦的情况没有温意想得这么糟糕,事实上,他如今已经占据了皇宫。 他被温意送走,醒来后已经在宫外。而收到他信号的大军,就在前方,由陈元庆率领着。 宋云谦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温意是如何送他出宫的,他只知道温意此刻十分危险,一颗心如火焚烧,他运功调理了一下,便要率领大军杀入皇宫,但是,一个人及时阻止了他! 是九王,他身穿盔甲,火光中只见他神色凝重,他单人匹马,就这样静静地立于宋云谦大军前面。 九王策马来到宋云谦身边,道:“你此刻入宫,便坐实了弑君弑父的罪名!” 宋云谦瞧着九王,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意思?” 九王沉默了一下,道:“你父皇已经驾崩,温意被抓了起来,被当做弑君的凶手,你若此刻率领大军入宫,那么,你就是乱臣贼子,弑君弑父的凶手。” 纵然曾经那么痛恨自己的父皇,曾经从心底咒过他去死,但是,此刻惊闻噩耗,宋云谦还是难掩伤心骇然之色,而更让他恐惧的,是九王说温意已经被抓了起来,并且罪名是弑君,此乃诛灭九族的大罪。 他摇头,道:“温意不可能杀父皇,本王要入宫,本王要见她!” 九王苦笑,“不管她有没有杀,如今已经坐实了罪名,你率人入宫,那么你也会成为凶手,赶紧走吧,等发丧之后再寻求营救温意之法,否则,她只有死路一条!” 宋云谦盯着九王,问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王别开脸,道:“听皇叔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要营救温意,要抢夺天下,必须保住自身,否则,你和温意都要死!” 说罢,策马离开! 陈元庆上前道:“王爷,事有蹊跷,宫中应该出事了!” 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宋云谦也有些乱了方寸,但是,他笃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温意还在宫中,她有危险,他一定要入宫。 他回头看着陈元庆,道:“杀进去!” 军令如山,陈元庆纵然知道宋云谦此刻的决定有误,但是也只能领命。 千山横空落下,发鬓凌乱,她伸手拦住,对宋云谦道:“撤!” 千山的衣衫上染血,脸上也有一道血痕,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她站在宋云谦身前,凛然道:“马上撤,天亮就来不及了!” 宋云谦拉过千山,急问道:“你家主人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刚从宫里出来吗?” 千山咬牙切齿地道:“飞龙门有人叛变,皇帝死了,主人也被抓了起来,国师与九王策动政变,如今已经控制了皇宫,王爷请马上撤走!” 宋云谦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千山,半响,才摇头,“皇叔方才还来跟本王传递消息,你说他策动政变?本王不信!” 千山冷然道:“王爷只能相信,镇远王爷如今也在天牢里,李相送给他的匕首便是凶器,他也难逃嫌疑!” 又是一个重磅消息,炸得宋云谦几乎六神无主。这一切变故来得如此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个应对的措施都没有,一直以来,他还以为自己运筹帷幄,把父皇的一切计划看在眼里。只是,他把父皇的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防备过九王和国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在脑中快速地播放一遍,然后,回头毅然下令,“撤!” 撤回王府,天已经亮透了,再过一段时间,宫内应该就要发丧了。 宋云谦,李相,萧相,诸葛明,陈元庆,李洵等等,都聚集在王府紧急商议对策。 毛主任把皇后与容妃送出宫来了,但是,萧相立刻道:“你们马上回宫,你们中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容妃,马上回宫坐镇,九王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李相也道:“萧相此言有理,皇上驾崩,国母焉能不在?王爷,可有办法立刻送皇后娘娘与容妃娘娘回宫?” 宋云谦瞧着毛主任,毛主任耸耸肩,“放心,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她们回去!” 宋云谦站起身,对毛主任道:“那劳烦大侠了。”顿了一下,他又道:“请打听宫里的情况,本王要知道温意与皇兄的情况。” 毛主任道:“放心,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跟了小温意这么久,防着就是这一日。”说罢,他领着皇后与容妃离开了王府。 毛主任走后,千山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主人开始就怀疑国师的身份,并且下令飞龙门彻查,最后,竟发现国师原来就是昔日的二王爷之子宋云礼。当日皇上登基,除九王之外,所有的王爷都以各种由头赐死,并且收养了他们儿子,过继在自己名下,此举本想是彰显他的仁义。所以,纵然他的亲子只有三位,名下却有十几位皇子,只是先帝也是个聪明人,他虽然留了诸位皇子的性命,却尽力打压,被封为亲王的,只有他自己亲生儿子镇远王爷和宁安王爷,其余的,都封疆在各个穷乡僻壤,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而国师宋云礼则在南疆跟了一位师父,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也算是有些真本事,国师乔装打扮一番入宫为父复仇,并且联合了粤州王。他承诺九王,若他配合,一定为他得到解药,果然,不久后,皇上果然赐给九王解药。我们一直以为国师是九王的人,但是直到调查过后,才知道九王是国师的人,他的一切,都受国师摆布。宋云礼一直为皇帝炼丹,但是这些丹药全部都下了毒,并且有五石散的成分,皇帝服食了丹药之后,性格变得十分古怪,对任何人都存着猜忌,行事十分偏颇,他一味宠信国师,竟不知道已经一步步地掉入国师的陷阱。 皇上命王爷南下,也是国师的意思。国师知道皇帝一直介意王爷和我家主人的关系,所以,献策让王爷离京,再用小德子的跟王爷传信的鸽子送去要赐死主人的消息,骗王爷回京。皇帝当夜服用了丹药,一旦激动愤怒,毒气就会翻涌上头,所以,国师原先的计划是要皇帝亲自搜宫,亲眼看到王爷与我家主人在采薇宫,继而情绪激动毒发身亡,到时候,王爷与我家主人就是弑君的凶手。还有,小德子为了让朱方圆出去报信,已经死在乱棍之下,卫公公为救主人也死了。” 众人听了千山的话,都骇然不已,原来一切阴谋已经悄然展开多时,而他们竟然懵然不知。 第133章 大局已定 第133章 大局已定 宋云谦冷冷地道:“好狠毒的计划!”他顿了一下,又问道:“那皇兄呢?他为何会被擒?” 千山瞧了宋云谦一眼,道:“镇远王爷和您一样,也收到了飞鸽传书,在率人入宫的途中中伏了,国师以王爷企图谋反向皇上进言,皇上一怒之下,把他打入死牢。” 李相摇摇头,“按照他的计划,两位王爷都各安了罪名,皇上驾崩,那么继承皇位的,便是他了!” “好狠毒的心!”萧相怒道。 只是在场谁都不接茬,宋云礼狠毒,那么那位已经驾崩的皇帝不狠毒吗?为了登上皇位,弑君杀父,毒害手足,却还要假仁假义地收养兄弟儿子,过继在他名下,断了几位兄弟一脉。而且,若不是皇帝舍得对自己的亲子下手,宋云礼的阴谋又岂会得逞?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归咎于皇帝的狠毒无情。 李相后怕地道:“幸好王爷出宫了,否则,他的阴谋便真的要得逞。如今皇上驾崩,王爷虽不是太子,但是却是皇位继承人的人选,宋云礼筹谋了这么久,也只是得逞了一半,徒为王爷做嫁衣裳!” 萧相嗯了一声,“李相所言没错,如今咱们只等天亮消息一传出来便立刻入宫!” 宋云谦从不在乎皇位,他只问千山,“你刚才说飞龙门有人叛变,出了什么事?” 千山咬牙切齿地道:“我放出信号之后,本想率领飞龙门的人攻入皇宫,但是,许多兄弟竟然中毒了,是飞龙门的内鬼下的毒,目的是要阻止我们入宫救主人,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制服了叛徒,得知事情的真相,原来他们被宋云礼收买了,从主人一开始命我们调查宋云礼的身份开始,宋云礼便命人在兄弟的饮食里下慢性毒药,真够狠毒的!” 飞龙门出叛徒,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飞龙门一直是个低调的部门,几乎从不管事,纵然肩负监督朝政的职责,但是因为飞龙门的主人是后宫最显赫的那位,所以飞龙门内部从不过问朝政,以免和主人起冲突。 “那如今宫中情况如何?你们主人情况如何?”宋云谦眸光焦灼,如今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温意,她被以弑君罪打入天牢,想来一定遭罪的! 千山道:“放心,主人现在还好,据宫中内应传出的消息,主人现在和朱方圆关在一起,镇远王爷则关在死牢里,他的情况比较危险,他受了很重的伤!” 宋云谦坐不住了,他毅然起身,“不能再等了,我们马上杀入宫中!” 萧相起身阻止,道:“不,我们必须等,等宫里的人出来报丧。” 宋云谦急道:“不能等了,再等下去皇兄就没命了!” 千山道:“王爷可以放心,上官御医已经偷偷地去为王爷疗伤,只是情况如何还不知道。” 李相也很是担心,他一直看好宋云罡,如今听闻宋云罡出事,他也是焦心如焚的,但是,目前一定不能自乱阵脚,所以,他道:“既然有上官御医照料着,咱们也暂时可以放心,只盼着宫里快点出来报丧,我们可以立刻入宫,时间拖得越久,对宋云礼就越有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安排一切。” 宋云谦也知道目前必须忍耐,心仿佛被放在热火上煎熬,一分一秒过得极其痛苦。 终于,熬到辰时末,钟正出来报丧,让宁安王爷入宫奔丧! 宋云谦率领大军包围皇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宫。 宫中一片哀寂,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皇宫,宋云礼用了半夜的时间清洗宫内生命消失的痕迹,但是,那浓浓的血腥还是冲散不了。 丧钟敲响,全国举哀! 宋云谦以王爷身份,迅速控制皇宫。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但是,宫里很平静,甚至,没有九王和国师的踪影。 原来,宋云礼得知宁安王爷没有堕入陷阱之后,他撤离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自己的安排多么完美无瑕,最终,都登不上皇位。因为宋云谦与此事完全沾不上关系,他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把他入罪,他除了逃走,别无他法。 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成功复仇了。皇位,原先并不在他计划之内,只不过吞不下这口气。他纵然自己不稀罕,也要夺了去不要皇位落入旁人手中。 但是,温意却还出不来,因为,宫中的御林军已经认定了温意弑君,并且迅速地公布天下,可以说宋云礼离开之后还给了宋云谦留下一个很大的难题。罪名虽还没定,但是她有嫌疑在,不还她清白,她也走不出天牢,否则,宋云谦也要受千夫所指,受朝臣所责备,他也无法登基为帝。 至于宋云罡,因为大行皇帝在世的时候,已经以叛逆罪治他,暂时也不能放。 皇帝驾崩后的第一次早朝,由李相和萧相提出宋云谦为储君,朝臣并无异议,宋云谦储君身份已定,择日登基。大行皇帝的丧事,由内务府着同礼部一同操办。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宋云谦才可以去天牢看温意。 天牢里潮湿阴暗,宋云谦看到衣衫破损的温意静静地坐在朱方圆身边,她神情疲惫,脸色苍白,由于宫中变故太快,一片混乱,她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所以,并不知道宋云谦已经控制了大局。 听到有脚步声,她还以为是狱卒走过,茫然地抬头瞧了一眼,阴暗的牢室只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急速地走过来,她挣扎起身,脸上有惊愕之色,急忙扶住铁柱道:“你来做什么?快走!” 温意的手被他的大手握住,宋云谦语带哽咽,沙哑地道:“你受苦了!” 温意惊惶不安地四处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你安全吗?” 宋云谦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温意有些怔愣,苦笑道:“我一直怀疑国师,也下令命人彻查,只是没想到却惊动了他,让他提前下手,我们丝毫准备都没有,幸好,你逃了出去!” 宋云谦疑惑地问温意,“你是如何送我出宫的?” 温意笑了一下,“山人自有妙计,我当时只是不想你被你父皇看到你在采薇宫,坐实了我们的罪名,所以送你出宫,只是没想到误打误撞破坏了国师的计划!” 宋云谦见她不想说,也没有强迫她,他命人打开天牢,伸手抱住温意,愧疚地道:“现在我还不能带你走,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我一定会洗脱你的嫌疑,尽快救你出去。” 温意在听闻他说局势已定的时候,已经放下心来了。她知道自己确实也背负着弑君的罪名。要调查清楚也只怕不容易,加上九王和国师已经离开,走之后又设下这样一个难以拆解的局面,当日冲入采薇宫的大概全部都是国师的人,他们一口咬定,全国的眸光看着,无法严刑拷打,只能文明审讯,大概也不会改口了。 宋云谦问温意,“当日你送走我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朱方圆怎么样了?” 朱方圆正陷入昏睡中,温意为他施针,封了他身体许多个穴位疗伤,如今身体疲乏,睡一觉之后会好很多。 温意道:“他受伤了,我为他施针治疗,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又把当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经过这几日冷静下来之后,她想起了很多事情,她道:“当日我中刀倒地,神智混乱之际,看到有一个人进入内殿,也看到他捡起匕首,但是我并未瞧清此人是谁,然后我听到你父皇闷吭了一声,再之后的事情我便不知了,醒来后已经在天牢,我身上的伤口也有人为我包扎好。” 宋云谦蹙眉道:“也就是说,大有可能是后来进殿的这人杀了父皇,此人是谁呢?” 温意道:“能如此毫无阻挡进入我采薇宫,并且没有侍卫跟着进来,除了九王就是国师。” 宋云谦点头,“我也是这样猜想的,只是若是两人下的手,事情就真的不好办,因为侍卫不会改口供。” 此时,朱方圆微微转醒,刚好听到宋云谦那句话,他懒洋洋地道:“真好笑,温意若没有杀你老子,那么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那些侍卫也肯定是栽赃,他们有人证,咱们也可以有人证啊,这个时候,谁还按照规矩来办?要人证,咱们多的是人!” 温意啼笑皆非地看着朱方圆,“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朱方圆不回答温意,只看着若有所思的宋云谦道:“现在九王和国师都逃了,事情更好办,黑白都是任由我们说。” 宋云谦脸色有些严肃,“只是这个事情满朝都盯着,只怕要作假也不容易!” 朱方圆嗤笑一声,“这个取决你如何取舍,当夜皇宫里有这么多人,采薇宫里也有这么多宫人,除了那些冲进采薇宫的侍卫说温意是凶手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指认温意。再说,那些侍卫的供词是否说看见温意杀人?若没有亲眼看见,事情就更好办了!” 宋云谦沉吟了一下,道:“你言之有理,侍卫是断不会改口的,相信宋云礼要这么多侍卫听命于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下毒,这个是他擅长的,那些侍卫身重奇毒,不得不听命于他。但是他们不改口,我们也可以有新证供!”说完,他眸光陡然晶亮,一把搂住温意,用力的亲了一口,道:“你等我,我很快就能来接你出去!” 温意脸色温柔,含笑看着他,“好,我等你!” 宋云谦道:“来人啊,把朱统领抬出去疗伤!” 狱卒上前道:“是!爷!”如今宋云谦还没登基,但是因确立了储君身份,择日登基,所以也不能再称呼王爷了,折中选了个爷的称呼。 宋云谦又让人为温意清理了牢房,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安排好一切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第134章 骂声一片 第134章 骂声一片 皇帝出殡后,安葬在灵山皇陵。只是不知道地下他是否有脸面见他的父皇,那位被他杀害夺位的人! 六月初八,宋云谦登基,改年号为嘉平! 嘉平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彻查杀害先帝的凶手。 他亲自审问了当日在采薇宫的侍卫和宫人,侍卫都说冲进去后看见皇帝躺在血泊中,而当时采薇宫中只有死去的卫公公与皇贵妃,加上当时皇贵妃手中握住凶器,所以断定皇贵妃便是杀害先帝的凶手。 而采薇宫的宫人推翻了这个证词,宫人说当时宫里来了一个男人,他入殿之后关上门,出来之后,侍卫才冲进去的,也就是说,当时宫中并非只有皇贵妃一人,而且,侍卫冲进去的时候,宫人也跟着进去,当时皇贵妃已经昏迷,很有可能是有人把匕首放在皇贵妃手中。而后来,皇帝身边的钟正也证实九王确实进过内殿,当时钟正负责在殿外守候,皇帝并未下旨准许他入内,只命他在廊前守候,所以当时九王入内的时候,他只以为九王是奉命前往的。后来见九王离开,衣衫上似乎染有鲜血,他正疑惑想入内去查看,侍卫却已经冲了进去。 综合各方的口供,加上御医的推断,当时皇贵妃身负重伤,莫说伤人,以她的伤势来看,她是轻轻动一下都会扯动伤口,而皇帝是学武之人,所以皇贵妃是没有能力可以刺杀皇上。 后来,有两名侍卫翻供,说九王当时确实进入过内殿,他离开之后,手中确实染有鲜血。 所以,九王才是杀先帝的嫌疑人,如今唯有尽快把九王逮捕归案,仔细审问,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通缉令发出之后,民间也好,官方也好,武林也好,都在追查九王的下落。 这个案子,其实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也有朝臣质疑。但是,宋云谦已经登基为帝,他金口已开,就算有质疑,也不敢提出来了。再说,只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谁敢挑战天威? 皇后被封为旌德太后,移居寿宁宫。容妃被封为容贵太妃,与旌德太后同住寿宁宫。凌贵妃被封为凌贵太妃,入住明月宫。勤妃被封为勤太妃,住在浅明宫! 镇远王爷被封为镇国王爷,加封一等公,镇国将军。 左右相依旧是李相和萧相,李洵被封为兵部尚书。朱方圆依旧是宫内御林军统领,这是他自己的意思,他说温意在宫中一日,他都不放心,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还是希望陪在她身边。这话虽然让宋云谦不舒服,可是经过这么多事,他也知道朱方圆对温意并无非分之想,所以准了他所求! 因着靖国候的关系,杨洛凡也入宫了,她依旧被封为柔妃,入住飘絮宫。只是无宠入宫,即便被封为柔妃,也没有人重视。不管如何,如今她宋云谦唯一的妃子,因应祖制,还是行了妃子的册封礼。 温意依旧住在采薇宫,宋云谦本来想为她换一个地方,但是她说住采薇宫习惯了,不想换,她坚持如此,宋云谦也只好作罢。 只是,温意迟迟没被封为太妃,朝臣已经多有异议,士大夫纷纷上书,请求尽快把皇贵妃封为皇贵太妃,只是都被宋云谦轻描淡写地拖过。 他不是要把温意封为贵太妃,他是要温意成为他的皇后。 只是他知道目前还不能把这个事情提到台面上去说,他要再度送温意出宫,然后重新为她安排一个身份正式迎娶温意入宫为后。 先帝名下,是有十几位皇子的,但是都并非他亲生,是先帝的兄弟们的儿子,先帝强行过继到他名下。宋云谦拨乱反正,把皇子们全部封为王爷,并且让他们认祖归宗,认回自己的生身父亲,传承他们一脉,也算是让先帝泉下对兄弟们有个交代。 这项措施,让朝臣们大为感动,也让那些被封疆偏僻之处的王爷们十分感动,纷纷入京谢恩。 由于宋云谦亲自出征与南诏达成和平,南诏皇帝命使臣前来恭贺新帝登基。使臣提出要把宁和公主嫁给宋云谦,宋云谦以国家未稳为由拒绝,他此生,只要温意一人,后宫也不会再纳娶任何嫔妃。 南诏皇帝为此十分不悦,毕竟这主动提出和亲被拒绝,在外交上是十分没有面子的事情。只是国力不继,又是战后国家,纵然心存愤怒,也不敢兴兵来犯,毕竟又是签了和平协议的。 不过此时却在朝中引起大臣的不满,宋云谦才登基,又还没大选,宫中只有柔妃一人,应该选妃充实掖庭,这南诏皇帝主动提出和亲,乃是邦交友好之举,宋云谦不该拒绝。 士大夫上书,希望皇帝复议和亲一事,但是宋云谦态度十分坚决,丝毫没有动摇,在朝堂之上怒斥了士大夫。 此事传到后宫,温意也知道了。温意知道宋云谦的想法,作为一个女人,她很感动,也知道以她的立场,不该说什么,若是劝说他娶,他心中只有自己,那置南国公主于何地? 之前觉得只要他登基为帝,实权在握,那么便不需要再受人摆布,可如今看来,纵然是高居皇位,也有无奈的时候。 宋云谦每日都会陪温意用餐,采薇宫的小厨房里有几个江南名厨,宋云谦十分喜欢吃江南小菜,每日温意都会命人准备宋云谦爱吃的菜式,陪他喝点小酒,说说日常的事情。 但是,宋云谦从不说朝政的事情。 他方登基没多久,看似百官归心,但是他也知道很多人都是表面恭顺,背地里腹诽甚多。而他从一开始就不要温意过问朝政之事,因为,温意一旦涉及朝政之事,就会听到一些对她不好的风言风语。到如今,他君临天下,能为她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御书房,司空张大人上书,奏请宋云谦封皇贵妃为皇贵太妃,宋云谦迟迟没确立温意的身份,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司马大人倒不算是心怀叵测的人,相反,他是个十分耿直又十分古板的人,他也是支持宋云谦的,正因为支持,他才不能让宋云谦才登基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娶自己父亲的女人为妃。这样,会影响宋云谦的声誉,传出去,更让梁国声威受损。 他在御书房本想轻描淡写地遮掩过此事,但是,司空大人苦苦相逼,从古到今,引经据典,再从政治本身论及皇帝后宫与前朝稳定,他希望宋云谦亲自派使臣到南诏求亲,也算是给南诏皇帝一个下台阶。 宋云谦开始还能好好说话,但是司空大人语气越发不好,甚至还说起温意弑君一事。宋云谦早就下过圣旨,不许任何人再提此事,但是司空大人一再触及他的逆鳞,他当下就大发脾气,命人打了司空大人十大板,虽然后来被钟正劝阻了,但是司空大人却为此伤了心。他当下便怒骂道:“自古红颜祸水,皇上乃是圣贤明君,不该为女色所困,若皇贵妃是明理之人,也当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免皇上犯错,该早早请去出宫修行。只是老臣瞧着,皇贵妃也是个狐媚子,先帝生前为她所惑,无功无宠被立为皇贵妃,已经引致众多朝臣非议,如今皇上又为皇贵妃推了与南诏联姻之事,伤害梁国与南诏的感情,可见,姓温那女子真是一个祸水!” 司空大人这样说,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豁出去了,他是老臣子,德高望重,两位相爷对他也十分敬重,如今竟然被新帝下令痛打十大板,虽然没打成,但是伤了自尊伤了面子更伤了心,哪里还顾得什么分寸? 宋云谦震怒,当下拍案怒起,就要撤了司空大人的职位,幸好太后娘娘及时赶到,劝开宋云谦。只是司空大人已经气得当初就要撞柱子自尽,急得太后几乎要跪下来求他,司空大人放声大哭,在御书房里大吼,说梁国要因温意而亡国了。 这一场闹剧自然传到温意耳中,所以当夜宋云谦来用餐之时,温意跟他说了魏征与唐太宗的典故。末了,她道:“国之栋梁,该是敢于直言进谏的,你若是因此责罚司空大人,只会让百官心灰意冷,再说,司空大人为官多年,门生众多,其中不乏国家重臣,今日你为难他,日后只怕会酿成更不堪的局面。” 宋云谦沉默着,他抬头看着温意的面容,心里各种悲哀滋生。当日温意是为了救他入宫的,自从认识他之后,她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忍受了多少责骂?但是她从不在他面前诉说半句,甚至一丝抱怨都没有,依旧那样坦然相信他。 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此刻他君临天下,得到世人所想要的一切,但是,唯独他想要的就在他眼前他却无法企及。 套用一句老套的话,没有她,纵然他得到江山,又有什么意义? 坐在朝堂之上,他是那样的空虚,心绪是那样的苍白,唯独对着她的时候,心里才会觉得踏实,没有她,此生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 最后,他含笑道:“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得来!” 温意如何能不担心?他才坐江山,根基未稳,这方刚推了南诏和亲一事,已经招致非议了,如今又因为她与司空大人起争执,只怕明日流言传开去,他会遭受更多的骂声。 第135章 无从选择 第135章 无从选择 可儿也入宫了,她就住在采薇宫旁边的蓝画殿,与温意比邻而居。 宋云谦本想册封她为郡主,但是她拒绝了。她说这样听挺好的,不为虚名所累,一旦被封为郡主,则处处受宫规限制,做人都不能坦然,宋云谦疼爱她,也只好准了,只是这样无名无份地住在宫里,也不算个事,所以,心里笃定要早日为她指一门亲事,再隆重地嫁出去,也算对得住师父临终所托了。 所以,这日空闲下来,他传召李洵入宫。 李洵如今是兵部尚书,刚上任政事也繁忙,他算是梁国一位奇男子了,二十出头,就已经登上尚书之位,长相俊美,文武双全,京城待嫁女子无不对他趋之若鹜。 只是他的婚事迟迟却没有确定下来,也真叫李相忧心。 宋云谦故意在采薇宫设宴,两人摸着酒杯说心事。 酒过三巡,宋云谦放下酒杯,对温意打了个眼色,温意明白,便领着千山出去了。 李洵也是个明白人,知道皇上此番找他定是说私事,否则也不会设下如此家常的午宴。 宋云谦问道:“你与可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府中的时候,你们来往就已经很密了,怎地可儿入宫之后,反而没了声气?” 李洵也不隐瞒,无奈地道:“微臣对可儿姑娘有心,皇上应该知道,只是这事儿也不能勉强,可儿姑娘大概心有所属!” 宋云谦微怔,“这不能够啊?她以前也亲自跟朕坦白说喜欢你的。那据你所知,她喜欢谁?” 李洵有口难言,只得摇头道:“微臣不知,但是可儿姑娘已经亲口拒绝了微臣!” 宋云谦奇道,“竟有这样的事情?这丫头竟没跟朕提起过!” 李洵道:“大概可儿姑娘见皇上政事繁忙,不想徒增皇上的烦恼,再说,或许对她来说,这压根不算是个事!” 宋云谦瞧着李洵,“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朕看你应该是对可儿有意,被拒绝一次就裹足不前,不像你的性子啊!” 李洵苦笑,“皇上,有道是感情最是勉强不得的,可儿姑娘并不喜欢微臣,就算微臣做得再多,她也不会感动,相反,她会心生厌恶。而且,微臣也是个有气性的人,人家都直言了,难道微臣还死缠烂打吗?” 宋云谦嗯了一声,安慰道:“确实,感情也是勉强不得的,真是可惜了,朕还想着能把师妹嫁给你,你是朕一手扶持上去的,朕知道你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师妹不懂得欣赏你,是她的损失!” 李洵直视着宋云谦,颇有深意地道:“可儿姑娘说过,她要嫁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微臣自问不是!” 宋云谦不以为然,“这世上哪里有什么最好的男子?对自己好的,就是最好的男子,其他都是白搭。再出色不能疼爱她,也不足以付托终生。” 李洵见宋云谦无法领会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说,只轻轻地道:“皇上所言有理!” 李洵走后,温意进来问宋云谦,“如何?他们两人有机会发展吗?” 宋云谦有些苦恼地摇摇头,“李洵说可儿拒绝了他!” 在温意意料之中,其实在宋云谦传召李洵入宫之前,她就知道这事儿不必问,肯定没戏的。但是,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或许她错看了可儿的心意。但事实证明,之前可儿跟她说喜欢李洵的话,不过是谎言,用以转移她与宋云谦的注意力。 温意瞧着宋云谦,道:“你有没有想过,可儿之所以不接受李洵,是因为你?” 宋云谦愕然地瞧着温意,最后有些无奈地道:“你也瞧出来了?” 温意也愕然,“原来你早就察觉了!” 宋云谦轻拥她入怀,叹息道:“她表现得如此明显,我想不发现都难啊。不过,我还真宁可不发现,我对她一直都只有师兄妹的情谊,一直只盼着她有个好归宿,算是对师父有个交代。” 温意安慰道:“一天她没跟你坦白,你都只能装作不知道!”温意没有跟宋云谦挑明她怀疑可儿对她以及陈雨竹下毒的事情,因为到如今,她还不知道陈雨竹到底是中毒还是一种未知的疾病,只是有这样的怀疑而已,一天没有真凭实据之前,她都不想跟宋云谦说,因为她知道宋云谦很疼爱可儿,若让他知道可儿是如此狠毒的一个人,只怕他会接受不了。 宋云谦道:“我知道,我也会适当找机会跟她暗示,她也应该明白我心底只有你一人,此生也不会有其他女子!” 温意不着痕迹地放开他,装作无心地问道:“南诏那边,可有采取什么措施?会不会影响两国的邦交?” 宋云谦一直不愿意温意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也知道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这些事是瞒不过她的,所以,他早想好一番说辞,道:“南诏与我大梁签订了五十年的和议,不会有任何的影响。再说,南诏皇帝未必就真心想把公主嫁到大梁,骨肉分离,是人间至痛,做父母的都不忍心,所以你放心,此事对两国邦交没有任何的影响!” 温意嗯了一声,道:“那就好!”话是这样说,但是温意知道事情一定不会像他说得那样云淡风轻。南诏纵然打了败将,但是泱泱大国,面子是最重要的,人家主动提出和亲,被梁国拒绝,传出去其他国家肯定是要笑话。南诏签订和议,本是因为打了败将无奈之举,如今国主想用和亲讨好梁国,换取南诏休养生息,此举也十分委屈,只是没想到如此委曲求全,竟还被拒绝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承受这种屈辱,更何况,那还是南诏的国主。 宋云谦心里也不踏实,他不踏实不是因为朝中和国内都对他颇有微词,他担心的是温意心中另有想法。此时,他又想起温意师父跟他说的话,温意跟他在一起,迟早会为她招致杀身之祸。如今司空屡次相逼,他担心,司空会固执采取行动,对温意不利,所以,他特命吕宁入宫保护温意。 吕宁与宋云谦往日也是好友,之前宋云谦被困天狼山,吕宁也前往相救。后来吕宁被先帝调到步兵营,训练步兵,两人才少了往来。如今宋云谦让吕宁率一队步兵驻守采薇宫,以防万一! 他倒不是信不过朱方圆,只是朱方圆武功不高,能力有限,再加上他统帅御林军,比较繁忙,未必能顾得上。所以才让吕宁专门负责保护温意。 吕宁往日和可儿也是旧识。当日宋云谦在山中学艺,吕宁曾经前往探望,在山中住过几个月,后来可儿跟随宋云谦回京,吕宁也经常去王府,一来二往,两人十分熟络。 采薇宫与蓝画殿只是一墙之隔,可儿经常过来找温意,跟吕宁也十分友好,很多话说。 但是吕宁对温意的态度十分疏淡,他是司空大人的门生,一直十分敬重司空大人。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并且历经了三朝帝王,从未受过此等屈辱,所以作为门生的吕宁,对温意自然十分不满。 只是因着是宋云谦下的命令,他也没有过多地对温意表现出不悦。只是态度也是十分疏淡,爱理不理。 温意自然也了解,她每日在宫中手持一卷医书在回廊里看,这些医书大部分是太医院的书库里取来的,有些,是千山从王府为她取来的,她每日除了陪宋云谦,便是看书。 若能诸事不理,生活倒也写意。 但是,纵然她已经塞住了耳朵,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传到她耳中。 这日,她在榻上午睡,便听到外间的宫女没窃窃私语,说的是司空大人带着百官罢朝,如今两位相爷等正逐个拜访劝说,为皇帝做善后工作。但是,听说许多官员都不卖帐,唯一的条件,是宋云谦下旨封温意为太妃。或者,温意可以自行请旨出宫修行。 宫女的声音很轻,但是温意此时已经全部恢复了灵力,所以把他们的话悉数听了进去。她合起书,有些疲惫地揉着眉心。 千山就坐在她身边,只是千山并未听见宫女的话,见她揉着眉心,以为她眼睛不舒服,便道:“都看了一早上了,休息一下吧。” 温意抬头,她的额头上有淡紫色的疤痕,这道疤痕是先帝打她撞落椅角的时候造成的,她刘海全部挽起,所以这道伤伤痕就十分的明显。千山就这样怔怔地瞧着她的伤痕,微微叹息。 夏日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日光里尘埃飞扬。这样热又这样绵长的日子,让温意想起年少的时候。学医是她从小的志愿,但是父亲其实是不赞成的,父亲希望她成为一个艺术家,所以当时逼着她去上钢琴班,她死活不愿意去,躲在阁楼里,阁楼的角上有一个小孔,她也是这样看着阳光从小孔里钻进昏暗的阁楼,阳光里,同样有尘埃飞舞。 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这个钢琴班还是一定要上的,她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 而如今,她仿若面临同样的问题。她躲在采薇宫里,捂住耳朵,蒙上眼睛,以为能躲得过外面的风风雨雨,但是,她心中也清晰知道,无论她愿意不愿意,最终,也由不得她去选择,她一定要面对,也一定要离开! 第136章 泼妇骂人 第136章 泼妇骂人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几日。 吕宁这日从宫外进来,喝了点酒,就直直冲进采薇宫,指着温意的鼻子怒骂:“都是因为你,让皇上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若我是你,就识趣点离开皇宫,莫要在此丢人现眼。你既然是先帝的嫔妃,若感念先帝之恩,自当出家为先帝祈福。你怎还好意思留在宫里与皇上日夜相对?我大梁有你此等狐媚女子,实在是我大梁之祸。我今日便要杀了你,为国除害!” 说完,竟真的抽剑对着温意就刺了过去。 千山刚遛完毛主任回来,一进殿门就听到吕宁对着温意大吼,心中陡然大怒,急忙冲进来,竟然看到他出剑,情急之下,拔下头上的发簪就飞了过去。 吕宁听到后背风声迅疾,回身用剑拦住,只听得哐当一声,碧玉簪子被他的宝剑撞落在地上,碎成两截。 千山的脸顿时就青了,冲上来揪住吕宁的衣领子,左右开弓连续打了两个耳光,一边打一边怒道:“你这个混蛋,那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你赔给我!” 吕宁本想还手,听到千山的话陡然愣住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千山,看到千山悲愤的面容,竟忘记了还手。 千山一脚踹过去,然后弯腰捡起那簪子,泪水哇啦啦地就落下。温意也愣住了,往日见千山十分爱惜这簪子,却不知道竟然是她娘亲留给她的遗物。 吕宁对温意的怒气被对千山的愧疚遮盖,他嗫嚅地道:“对不起,我赔给你!” 千山霍然起身,双眼通红地瞪着吕宁,“你赔?你怎么赔?卖了你也赔不起!” 吕宁更是惶恐,“对不起!” 千山指着他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来采薇宫撒野?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以为你大仁大义?你连个屁都不知道,我家主人为了皇上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当初她不是为了救皇上,犯得着进宫吗?她是飞龙门的主人,稀罕这劳什子皇贵妃?屁,这皇贵妃连个屁都不是。我们主人是祸害?若没有我家主人,这一场战乱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当初若不是她冒着性命的危险送皇上出宫,皇上性命只怕都没了,今日还能登基为帝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乱吠一通,你跟那张司空一样,都是头大无脑的东西,废物,滚出去,采薇宫不需要你保护,去死吧你!” 吕宁的酒意彻底地醒了,千山是个直肠子,说话就跟放鞭炮一般,从不拐弯抹角,此刻见吕宁摔坏了她的宝贝,更是半分情面不留,吕宁往日也未曾被人这样骂过,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却也反驳不得。因为,他知道娘亲的遗物在一个人心中,占据的分量有多重,因为,他的娘亲也是早逝,留给他的也只有一件亲手做的棉袄,早已经不合穿的棉袄。 所以,此刻纵然被千山指着脑袋痛骂,他也不敢反驳半句,相反,还觉得很愧疚。一个人若不是到了心焦如焚悲怒交加的境地,是说不出这样狠毒的话的。 千山恼怒他方才对温意出言不逊,虽明知道他并非有意弄坏自己的簪子,也记恨上了,见他痴痴呆呆地站在这里,上前就推搡道:“滚,滚出去,以后别再叫我瞧见你!” 吕宁早忘记了要骂温意,被千山推搡着,口中歉意地道:“对不起,千山姑娘,在下不是有意的,你簪子多少钱,在下赔给你,不,十倍赔给你……!”说着,就从怀里取出荷包想要掏银子。 千山听他用银子来衡量她的簪子,本已经火冒三丈,当下更气得丧失理智,一把抢过他的荷包怒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有钱了不起吗?我不要你赔,你给我滚!” 吕宁脸色变了变,有些微愠地道:“说话就说话,你骂我娘做什么?你怎么骂我都可以,是我弄坏你的簪子,与我娘何干?” 千山跺脚,泪水哗啦啦地落下,又气又怒地道:“怎地?你弄坏了我娘给我的遗物,现在我说一句就不成吗?你娘就这么矜贵?我娘就贱命是不是?活该被你这样的贵公子糟践是不是?” 吕宁蹙眉,“你这样说不是欺负人吗?在下并没这样的意思!” “到底是谁欺负人?你一个堂堂大男人,闯入我采薇宫先是欺负我家主人,然后欺负我,继而欺负我娘,到底是谁在欺负人?你是不是瞧见我们采薇宫只有两个弱女子,奈何你不得,所以你就来欺负我们?合宫这么多人,没见你去骂谁,倒是来骂我家主人,我骂你几句你就委屈了,就说我欺负人了,那你呢?你方才是怎么骂我家主人的?你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住几句骂,你想过我家主人一个弱女子是否能承受得住?方才若不是我来得快,我家主人就要死在你剑下了。你们这些大男人来欺负一个女子,很光荣是不是?你们那位司空大人寻死觅活地要我家主人不得安生,就是好人了?我家主人到底作了什么,在你们眼中竟然就该死了?我跟你说,有我千山一天,你们谁都休要动她一根毫毛,否则我飞龙门也不惜和整个朝廷对抗。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司空大人死落黄泉,如何跟先祖交代,如何跟昭成皇后交代!”千山越骂越顺口,最后竟把先祖与飞龙门第一代主人昭成皇后搬出来了。 吕宁听了千山的话,顿时后怕起来。确实皇贵妃如今是飞龙门的主人,若真再他剑下有什么闪失,只怕整个飞龙门都会与朝廷为敌,到时候战乱一起,百姓生灵涂炭,都是因为他而起的! 他自然理亏,也不敢接千山的茬,只任由千山指着他痛骂。 他此生从未受过此等辱骂,但是也未曾试过受人辱骂而丝毫没有愤怒,只有满心的后怕和愧疚。 最后,还是温意看不下去了,站在门边道:“够了,千山,再骂就是泼妇骂街的品行了,回来吧!” 千山这才整整衣裳,瞪着吕宁道:“你给我滚,以后不许再来!” 说罢,便进入殿内,啪的一声关上门。 温意瞧着她气呼呼的样子,笑道:“你何必跟他动气?他也伤不了我!” 千山把散落的头发挽起,依旧脸带愠怒道:“伤得了伤不了是一回事,但是欺负我家主人我就不能够袖手旁观。我还嫌骂得不够狠毒,该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温意心内感动,只是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由得蹙眉,道:“骂他几句就算了,他家的祖宗都是良将,都为国捐躯了,他娘亲在他三岁的时候也死了,你刚才骂他家人,确实有不妥的地方。” 千山这才想起吕家一门忠烈,气消了些,道:“我是气昏了头,忘记了吕家一门都是忠烈。只是吕家一门都尽出良将,怎地生了他这个脑袋有毛病的东西?真叫人生气!”她手里还握着她断开的簪子,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温意认识千山这么久,还没见过她落泪,此番竟然当着外人的面直掉眼泪,可想而知心里一定很难受。 她上前取过簪子,道:“我找个巧手的工匠为你把簪子镶接起来,还是能用的,不要难过了!” 千山眼圈一红,道:“我没见过我娘,绿姑姑说这是我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温意没想到千山的身世这么可怜,不由得怜惜地道:“好了,不难受,镶好了还是能用,你娘也不愿意你为了她留下来的东西伤心难过。” 千山怆然道:“我难过,她也不知!” 温意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怎地会不知?你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在天上守护着你,看着你!” 千山有些触动,睫毛上下一眨,“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温意柔柔地笑了,“好,擦干眼泪,瞧你现在,像个小脏猫!”说罢,取出手绢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千山这才破涕为笑,“我又不是猫!”抬头见温意神色有些寂寥,安慰道:“那混人说的话主人不必放在心上,谁还没被人说过啊!” 温意瞧着千山,“你方才说司空大人寻死觅活是什么意思?” 千山别过脸,“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温意淡淡地笑了,神色有些寂寂,道:“不说便罢了,现在连你也瞒我了!” 千山闻言,有些心酸,她拉着温意,难过地道:“主人,千山不是要瞒您,只是替您委屈!” 殿外的阳光落在温意的脸上,流光溢彩的珍珠耳环更显得她面容娇俏,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轻声道:“有你,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觉得委屈。” 千山大为触动,她抬眸瞧着温意,眼里有未干的泪痕,她是孤儿,从没感受过人间的温暖,更不曾被人重视过。此刻听着温意的话,这个自己发誓生死追随的人,此生都无法剥离的人,对着她这个薄命人说这样叫人暖和的话,她只觉得心里的冰山正哇啦啦的轰塌。 既然是生死相随,那么,便是风雨同路,前面无论要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陪着她一同去面对。 最后,她咬咬牙,道:“那司空张大人,以绝食抗议,要逼皇上册立主人为太妃。” 若先帝的妃子没有犯错,皇帝是无权让先帝的妃子出宫修行的,除非是妃子自动请旨出宫,所以,司空张大人其实最想的是要温意自动请旨出宫修行,却用这样的方式保存皇帝的脸面,用侧面威逼温意。 温意听了,沉默着不说话,她走到回廊前,伸手扶着栏杆,蜻蜓低飞,廊前下有一缸荷花,夏日艳艳,荷花开得正好,荷香飘满采薇宫的每一个角落。 良久,她才道;“夏日的荷花开得如此的好,想来太池的荷花开得更美,你去问问皇上什么时候有时间陪我去赏荷花!” 千山叹息,“现在您还有心思看荷花?按我说,直接杀到那司空府去,找那老头子问个清楚,他若是再口硬,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 温意笑了,眉目深浅地在千山脸上滑过,道:“满地找牙?只怕他早就没牙了!” 千山也笑了起来,摸着脑袋道:“是啊,这么老了,怕也没有牙齿了!” 第137章 出宫暂住 第137章 出宫暂住 太池的荷花今年开得特别的美丽,粉紫粉红的花朵从绿海中脱颖而出,微风拂过,只微微地点头,香气四溢。 宋云谦与温意坐在太池中心的亭子里,石桌上摆放着一壶淡酒,两个精致的玉白色金边瓷杯,温意喝了几杯,有些醉意熏然,只是让她醉的并非是酒,而是满眼色彩娇艳的荷花。 夕阳这般的美好,傍晚时分的风有些凌厉,驱散了夏日的炎热。夕光铺满温意的脸,眼底眉梢都是淡淡红红的光芒,如此的柔和美丽,叫宋云谦移不开眼睛。 温意的眸光从荷花池转回宋云谦的脸上,见他盯着自己看,浅笑问道:“你看什么?” 宋云谦握住她的手,有些感触地道:“经历了这么多风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温意心中微微一痛,仰首却是幸福的微笑,“是的,好不容易!” 宋云谦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最近一定听了很多风言风语,你不必放在心上,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出来好的。” 温意含笑道:“我什么都没听到,而且,我相信即便出了任何问题,你都能够妥善处理。” 宋云谦这才舒心一笑,“那就好!” 十指交叉,温意用心感受着他手心中的突出的茧子,手掌的厚度,温暖从他手心中传过来,尽是幸福的感觉。她觉得,此生能这样牵着他的手,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但世事往往都不能尽如人意的,不是吗? 似乎是心有灵犀,十指交握,他仿佛也感受到她心里的不安定,他有些不安地看着她道:“温意,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温意笑笑,“莫说一件,十件都答应你。” 宋云谦直视着她,眸光灼灼,轻声道:“此生,都不要离开我!” 温意眉心一跳,随即含笑道:“我答应你!” 宋云谦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温意瞧着他,纵然是笑着,但是眉心仿佛有许多压力压在心头,连笑都不能舒心。做皇帝之后,他并不比之前轻松,他们依旧看不到前景,唯一比以前好的,是现在他们可以随便见面,这在之前来说是难能可贵的。 人真的是贪念不足的。 温意想起先帝还在的时候,她和他无法见面,即便见面,多交流一个眼神都不敢,怕人发现,随时就是掉脑袋的事情。那时候她想,假如能够和他在一起偶尔说说话,吃顿饭,一起看看风景,她已经满足,再无所求了。当日所求,今日已经得到,她又不满足了,想要名正言顺地和他在一起,做他一辈子的妻子。 这样压抑的人生,这样压抑的生活,苦了自己,也苦了他。 温意终于还是萌生里离意。 她想起师父曾经跟她说过让她不要再回到宋云谦身边,他是皇帝的命,而她一缕幽魂,不能出现在历史舞台,否则,她会有她的报应。也许,这司空大人不是她的仇人,而是她的恩人,他迫使自己离开宋云谦,是一种救赎。 可儿是首先洞悉她要离去的人。自从吕宁得罪了千山,他便一直不敢踏入采薇宫半步,他略略跟可儿说起过此事,可儿说要代替他去给千山和温意道歉。 可儿来的时候,宋云谦还在上朝,温意在采薇宫里收拾一些东西,其实也不是很多东西要收拾,不过是些医书和药箱。 “姐姐你收拾东西做什么?”可儿有些诧异地问道。 温意回身看着可儿,并不隐瞒,“我想离开皇宫!”她明白,纵然可儿知道她要离开,也不会跟宋云谦透露半句。因为可儿是巴不得她走的,从她听到她说要走的时候,眸光陡然闪亮一下,温意就已经明白了。 但是可儿却表现得十分着急,一把拉着她的手,“姐姐你要走?你要去哪里?为什么要走?” 温意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微笑着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你不要跟你师兄说。”温意说完便瞧着她。 可儿摇头,眼圈陡然便红了,“不行,我要去告诉师兄,你不能走,你走了师兄会很伤心的。” 温意差点便相信了她,可惜当她看到她眼底那一抹雀跃,那抹即便她用尽全力掩饰却依旧掩饰不住的欢喜,她便知道可儿不真心挽留她。 她淡淡地道:“你若是告诉他,那么,就不要再喊我姐姐了!” 可儿显得很紧张,摇着她的手臂有些无奈地妥协道:“好,我不跟师兄说,姐姐千万不要不认我!” 显得那般的无奈,却正中她心意。温意往日还有些耐心陪着她演戏,但是今日只演了几句便觉得疲惫。她抽回手,道:“你先回去吧,我要收拾一下东西,记住,此事莫要让其他人知道!” 可儿放开她,道:“好,那姐姐你收拾,我不妨碍姐姐了。”她说完,便退了出去。 千山见她出去之后,呸了一声,“显得多难过似的,分明就开心得不得了。” “连你也看出来了?”温意蹙眉。 “这么明显,我眼睛又不是瞎的,怎么会瞧不见?她巴不得主人你现在立马走人。”千山愤愤地道。 温意道:“她一向掩饰得很深,鲜少有这么失策的时候,有人说当一个人高兴的时候是最容易得意忘形的,她大概开心过头了,看来,她盼着我走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了!” “小人得志!”千山哼了一声,“主人莫要管她,既然要走,咱们以后就一概不管这宫里的人和事!”千山原先不赞成她走的,但是想到她在这里遭受了这么多的非议,她在粤州救人无数,是活神仙,但是在深宫中却被人说是祸水,祸国殃民的祸水,任谁听了都生气。 所以,温意说要走的时候,她愕然了一会,就支持温意走,并且是立马走人。 温意无法跟宋云谦道别,他一旦知道她要走,只怕会做出些疯狂的举动。所以,她婉转地跟他说想去诸葛明的医馆待几天。宋云谦本舍不得她走,但是这几日被司空大人逼得他焦头烂额,怕她在宫里听到一些不好的流言,所以纵然不舍,还是命人送她出宫去。 温意没有过多的依恋,也没有跟他说太多道别的话,怕他瞧出端倪,所以只叮嘱他,“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三餐按时定量,注意身体!” 宋云谦好笑地道:“行了,就算我不吃,母后也逼着我吃,放心啊,你此去不要太久,顶多五六天就要回来!” 可儿也来相送,她有些遗憾地道:“本来我也想跟姐姐出宫的,但是太后娘娘让我替她抄写佛经,姐姐,等我抄完出去找你玩儿!” 宋云谦笑骂道:“等你抄完都半月后的事情,你姐姐早就回来了。” 可儿吐吐舌头,“那倒是,姐姐,那你快去快回!” 温意颇有深意地瞧着可儿一眼,道:“嗯,好的!” 她虽然离开,但是会让飞龙门的人严密监视可儿,并且调查当日陈雨竹的事情。她始终不能释怀陈雨竹的死,那样鲜活的生命,那样美丽的女子,嫁入王府没多久就这样香消玉殒了,若是患病就算了,当是红颜薄命,但若是被人下毒,那她断不能忍受这样歹毒的人。 其实离开医馆不是很久,但是温意再踏入医馆的时候,竟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诸葛明倚在门边,脸上是疏朗的笑意,“贵人临门,真是蓬荜生辉啊!” 医馆今日一个病人都没有,医馆里十分凌乱,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温意有些愕然,“怎么回事?被人打劫吗?” 诸葛明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一个小混混来闹事,已经赶走了。” 诸葛明在京城中有一定的势力,有一定的名望,有哪个小混混有敢来闹事?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的。但是温意见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不愿意多说,也就不问,只是回头跟千山打了个眼色,让千山去查一下。 诸葛明现在住在温意的小屋里,温意回来只是暂住的,所以也就搬回了小屋里。 诸葛明把小屋打理得很好,小小的院子栽种满了花,毛主任的棚还在,诸葛明清洗过,十分干净整洁。 再回到这里,温意觉得十分感触。诸葛明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对温意道:“你在宫里吃惯了御膳,不知道还能不能习惯这些小菜呢?” 温意听他的声音不无讽刺,不禁有些难过,曾经共患难的人,如今满身是刺地对她说话,仿佛两人已经生疏了很多,有了隔膜。她抬头看着诸葛明,道:“你这样看我?” 诸葛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对不起,其实我也知道你的处境!我心底也希望你幸福!”诸葛明也说不清此刻的感受,想她幸福,希望她能跟深爱的人在一起。但是当他们真的可能会走到一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无法承受的。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真像他所言那样,希望她幸福,可心底多少还是会有些自私,希望给她幸福的,是自己。 温意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行了,朋友不用说太多,你怎么想的我都知道!” 诸葛明深呼吸一口,抬头看着温意,“你打算出宫住几天?”宋云谦之前已经命人跟他说了,说温意会去医馆几日,所以,他也以为温意只是出来散心的。 温意有些落寞,道:“或许十天左右吧!” “哦!”诸葛明没再说话,端起碗道:“那先不说了,吃饭吧!” 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温意端着饭碗,有种前路茫茫的感觉,想起自己从此便要离开宋云谦,心里漫生出一种绵长的沉痛! 第138章 司空府出事 第138章 司空府出事 千山打听到医馆为何遭人破坏,是司空大人的一些门生知道温意曾经在这里坐诊,所以前来打探温意的来历,诸葛明以为他们有什么企图,所以当场便翻脸,大打出手。 温意有些愕然,她愣愣地道:“诸葛明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人家要问我的事情,随便敷衍几句就是,还真没必要这样。” 千山耸耸肩,“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但是……”千山看着温意,“瞎眼的都能看出他喜欢你,咱们这一次不该回来这里的。” 温意无奈地道:“你不要把我和诸葛明之间最后一点窗户纸都捅破了,还让不让人活了?我回来这里是有原因的。你没发现一路上朗月都在跟着我们吗?第二,我要用这十天的时间,让飞龙门的人去调查可儿。” “你还是怀疑她下毒害陈雨竹?”千山搬来椅子坐在温意身边。 “是的,我确实怀疑她。我原本想去找杨洛凡,但是我怕我一接触杨洛凡,杨洛凡就要遭遇不测。”温意道。 千山摇头,“不会吧?她要害死杨洛凡,早就能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认为宋云谦身边的女人接二连三地出事,会没有人怀疑到她吗?她不杀杨洛凡,是因为杨洛凡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了。” “主人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皇上对柔妃压根不屑一顾,讨厌都来不及,所以可儿留她一命。”千山点头称是。 只是这样分析,温意还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可儿为什么指认杨洛衣是杀害她的凶手呢?据她所知,杨洛衣并非是凶手。而宋云谦也说过,根据当日的口供和推断,如果杨洛衣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就是杨洛凡。如果是杨洛凡推可儿下水的,那么可儿一定知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忍杨洛凡到今日,除非,她另有所图。 千山起身道:“那我马上去下令,命人严密监控可儿!”说完,旋身出去了。 医馆损坏情况十分严重,估计装修要一段时间。医馆暂时停止对外开放,病患都叫苦连天,医者父母心,诸葛明瞧见此情此景心里也难受。 温意也去医馆帮忙收拾,诸葛明请了好几个工人,把损坏的东西清点出去,然后温意记下有什么东西是需要购买的。椅子桌子等东西可以立刻买回来,损坏的门也能够几日弄好,但是药柜全部都坏了,重新叫木匠造一个,最快也要十日。 十日若不能开诊,温意的日子也十分难熬。她现在一停下来就狂想宋云谦,只盼着忙起来的时候能够让自己少受些苦,但是如今医馆无法开诊,她的日子将会很难熬。 这日千山从外面回来,就一脸幸灾乐祸地道:“活该那死老头子,怎不弄死他?可怜了他的孙子,才五岁就没了!”开始是幸灾乐祸,但是最后一句就真的是有点忧伤了。 温意正蹲在天井里洗衣服,她在搓衣板上搓了几下,抹了一把汗问千山,“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什么东西没了?” 千山蹲下来,抢过她正在搓洗的衣裳,道:“那嚣张跋扈的老而不啊,请了个戏班子回去,搭建个西棚子,说是庆祝他六十五岁生辰,结果那戏台子塌了,他的孙子和夫人都被压在下面,那小子奄奄一息,宫里的御医都去过了,没救,等死了。” 温意愕然,“怎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千山努嘴,“主人可怜他?您不要忘记他是怎么骂您的!” 温意道:“他骂我,我又没受丝毫的伤害,更没跟他置气,反倒是他绝食抗议,害了自己的身体,算起来他气我,他自己受的伤害更大。再说,罪不及妻儿,他的孙子只有几岁,就这样没了,不叫人难过吗?” 千山哼了一声,“我就是怜惜那孩儿,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人却似了,这叫老人造孽儿孙受啊,谁让他嘴上没品?弄不好是咱们老主人在天上惩罚他呢。” “得了,您姑奶奶怎地把皇祖母都给搬出来了?这事儿怎么说,也是件伤心的事情。”温意心内烦乱,生命在她看来,比天还大,任谁听了这样的惨剧,都会难受。 温意把洗好的衣裳在天井的竹竿上晾起来,便听到木门咚咚咚地响。 千山甩了一把手,然后在屁股上擦了一下,跑去开门,“是诸葛明回来了吧?” 门一开,一道白色的身影旋身进来,千山瞧清楚来人,顿时叉腰怒道:“怎地是你?你来做什么?我们都避开你出宫了,你还想怎么着?” 来人是吕宁,他一脸的焦急,也没顾得上反驳千山的话,径直就冲到温意身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哀求道:“皇贵妃,宫里的御医都说您医术高明,求您去为我师娘医治!” 温意还没说话,千山就一把揪起他,怒道:“你现在来求我家主人了,低声习气了,骂她的时候你怎不是这个面孔?什么是前倨后恭我总算是见识到了。你走,我家主人救猪救狗都不会救你家师娘的!” 吕宁一脸的懊恼,连连磕头,语带乞求道:“是吕宁有眼无珠,是吕宁有眼不识泰山,皇贵妃要怎么打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求您一定要去救我师娘,求求您,只要您肯去,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千山!”温意瞧了吕宁一眼,抬头对千山道:“去拿药箱!” 千山不依,“主人,他这般对你,你还救她师娘做什么?” 温意板起脸,“去吧!” 千山瞪着吕宁,哼了一声,扭身进去,一会便背着药箱出来了。 吕宁连忙叩谢,“谢谢皇贵妃,谢谢皇贵妃!” 温意淡淡地问道:“你的师娘,是司空夫人?” 吕宁道:“正是,正是!” 千山哼道:“原来是那老东西的夫人,主人,咱们就不该去!” 温意没回答千山,对吕宁道:“带路吧!” 吕宁急忙起身,千恩万谢地领着温意和千山走了。 马车已经在巷口,三人上了马车,吕宁瞧着温意问道:“皇贵妃要吕宁做什么来报答您呢?” 温意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你报答我做什么?我又没救你的命!” 吕宁一愣,傻傻地看着温意。 温意瞧着他,正色地道:“第一,我未必救得了你师娘;第二,就算我救了她,也是出于医者的职责,你只需要给我出诊费用就可以,其余的,没有必要!” 吕宁脸色有些羞愧,低着头道:“皇贵妃真是仁心仁术,吕宁往日错看了您!” 千山冷冷地道:“真虚伪,没事的时候就骂人家祸水,有事求人家就仁心仁术,吕大人,看来你做人的准则是因地而异的!” 吕宁因之前弄坏了千山的簪子,一直都心存愧疚,所以并没有反驳一句。加上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温意一定不会去救师娘,所以,他也准备好自残一只手,算是跟温意请罪,只是没想到他说了不够十句,温意便答应出诊了,这更叫他愧疚不已。 马车内一时间便寂静无声了,温意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驰道,占到摆卖的小摊档满大街都是,特色的玩意也很多,她有些恍惚,来古代这么久,似乎还真的没怎么出去逛过街。 之前是因为厌恶古代,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家乡。可如今真的想在这里定居下来,却不可得了。 温意眸光转回吕宁的脸上,问道:“你师娘情况如何?意外是如何发生的?” 吕宁难过地道:“今日是恩师的六十五岁生辰,家人见他这段时间郁郁不欢,便想着法子令他开心,知道他爱看戏,便请了戏班子打算今晚唱戏的,谁料刚搭建好的戏棚子竟然轰塌了,当时师娘领着孙子在戏棚底下走过,双双被压在戏棚底下,小公子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几乎断气了,请了大夫,大夫说没救了,恩师急忙入宫求皇上派出御医,蓝御医来过,也说没救了。师娘的情况也很严重,一根竹子从她的腹部穿过,血是止住了,但是御医说那竹子必须马上取出来,否则,性命难保。但是因为师娘到底年事已高,轻易取出竹子只怕她受不了,蓝御医也没法子,跟恩师推荐了您……” 吕宁说到这里,止住了话题,脸色有些难堪。 温意淡淡地道:“他拒绝了,是吗?” 吕宁抬头,眼里闪过一丝狼狈,道:“倒不是拒绝,只是他老人家极爱面子,一则怕您拒绝不来,二则之前如此辱骂您,也拉不下脸来求您!” 千山哼了一声,“所以你就出面做这个好人了?”她看着温意,道:“主人,那老头压根不稀罕咱们去,何必自讨没趣?咱还是回去吧。” 吕宁急了,连忙道:“不要,千万不要,恩师一生受人尊重,自尊心极强,他只是拉不下脸,他与师娘夫妻情深,师娘若是有什么事,只怕他老人家也……”吕宁说不下去了,声音有些哽咽。 千山冷道:“那不是更好吗?他陪着他的夫人去死,免得丢人现眼。他要面子我们家主人就不要面子了?他算老几啊?凭什么要我家主人求着去治他夫人?真是好笑!” 温意蹙眉瞧着千山,道:“得了,此时此刻,我的身份是大夫,不是什么皇贵妃,什么祸水,一切,都等看了病人再说!” 吕宁触动,抬眸瞧着温意,肃然起敬,“皇贵妃胸襟广阔,吕宁深感佩服,也自愧不如!” 温意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并没说话。她心里百感交集,说不出的难受。但是她知道自己要离开宋云谦,不能单单怪司空张大人,或许一切都是注定的。她以前一直不相信命运,死了一次之后,她发现,原来人怎么努力,始终逃不过宿命的。 只是,即便有种种合理的理由分析她与宋云谦不能在一起的原因,却没有减弱她离开宋云谦的悲痛。 第139章 救人遇阻 第139章 救人遇阻 来到司空府,只见门庭车流入水。 温意掀开帘子,再一次感受到司空大人在朝中的威望。 长长两排马车,约有二十几辆,马车中的人已经进了府,守候在马车旁边的下人规矩地站立着,太阳明晃晃地在脑袋上照着,纵然浑身大汗,却也不找个树荫乘凉。而相信有好些人已经来看过后走了。 千山也愕然,“这么多人!” 吕宁解释道:“是啊,朝中百官得知师娘出事,都前来探望安慰,有认识名医的也都带过来诊治。” 千山冷笑,“那老头的人脉倒是不错!” 难怪宋云谦会如此头疼,司空,正一品官员,曾经任职多个部门,一生公正严明,不贪污,不徇私,深得百官爱戴,因为曾在多个部门,所以带出了不少门生,像吕宁这样直接喊他恩师的,相信为数不少。 吕宁领着温意和千山进去,回廊上有好几名背着药箱的大夫摇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低语,“小公子明显已经无救了,老夫人还有一线生机,只是失血过多,一旦拔出竹竿,必定导致大量出血,在下真是没有把握!” “是啊,而且竹竿穿背而过,必定伤及内脏,如今气息紊乱,脉象沉绵,只怕也难救了!” “方才我看见诸葛神医来了,希望他有办法吧,老夫人一生慈善为怀,真希望她能逃过这一劫,只是可怜了幼小的小公子!” 温意微怔,“诸葛也来了?” 吕宁回答说:“是的,在下出门之前,恩师命人去请诸葛神医!” 千山道:“既然诸葛明去了,那还请我们主人做什么?诸葛明的医术也很高明了,他说没救的话,我们主人也无能为力。” 吕宁顿时便手足无措起来,“那怎么办?” 温意道:“既然都来了,且去看看!” 老夫人的房间门口,站着一排人,其中有身穿便服的官员和大夫,也有府内的下人。 温意去到的时候,诸葛明正从屋内走出来,司空大人一脸的悲伤和无助,跟在诸葛明身后。而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司空大人的公子。 诸葛明抬头看见温意,微微怔愣了一下,道:“你怎么来了?” 温意问道:“情况如何?” 诸葛明摇摇头,“无从下手!”诸葛明说无从下手,那么情况一定很严重,想来不止这腹部的伤了。 司空大人瞪大眼睛怒看着温意,“你来做什么?” 他身后一名眼圈微红的男子上前问吕宁,“这位是?” “这位是皇贵妃,御医说她的医术高明,我特意请过来的!”他瞧着司空大人,道:“恩师,就让皇贵妃进去看看吧,兴许,师娘有救呢!” 司空横在身前,怒道:“不必了,诸葛神医也没办法,她有什么能耐?皇贵妃请回吧,我司空府门楣低,迎接不了大驾!” 底下的官员全部都看着司空大人,也奇怪地看着温意,仿佛这皇贵妃不请自来还真的没脸没皮。 千山火冒三丈,“你以为我们爱来?不是这混蛋求着我们,我们还不来呢!老东西,你记住,不是我们飞龙门与你为敌,而是你存心跟我们飞龙门过不去!” 说罢,拉着温意就要走。 温意静静甩开她,看向诸葛明,问道:“除了腹部的伤口,还有其他?” 诸葛明道:“确实,身体各处都有伤口,骨折严重,失血过多,只怕就算强行把竹竿取出,也只是多遭受痛苦而已!” 温意本想进去看看的,但是司空大人如此坚决不让她进去,而且听诸葛明述说,情况应该很严重了,即便自己进去也未必能够救回,所以,她嗯了一声,对千山道:“我们走吧!” 吕宁连忙伸手拦住,着急地看着司空大人,“恩师,人都来了,让皇贵妃进去看看吧,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弃啊!” 千山冷笑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人家家人都说不救了,你一个外人凑什么热闹?人家死关你什么事?” 吕宁的眼圈红了,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恳求司空大人,“恩师,我自小丧母,师娘把我当做亲子看待,如今若还有一线生机,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啊!” 司空大人扶起吕宁,叹息一句道:“吕宁啊,起来吧,你师娘已经不行了,莫要再折腾她,让她好好地去吧!再说,你师娘一声耿直,从不曾做过半点亏心事,光明磊落一生,就算勉强被救回一条性命,也只是让她声明受损,欠下人家一条命,何苦累她至此?” 温意背过药箱,对千山道:“走!”心中直冷笑,真是可笑,人命就是人命,还牵涉到名声了,她温意什么时候竟这么神憎鬼厌了?连她主动来救人的性命人家都不稀罕,宁可去死也不稀罕!这种屈辱直直逼上脑袋,她几乎委屈得落泪,但是,她还是挺起胸膛,没瞧任何人一眼就走了出去。 吕宁拦住,哀求道:“皇贵妃……” 温意眸光冷凝,气势逼人,低低呵斥一句,“滚开!” 吕宁愣了一下,之前从未见过温意发火,她一直都那么温婉淡然,甚至上次在宫中怒骂她,出剑要杀她,她也没有表现得半点生气。但是现在,她额头的青筋暴现,面容冷若冰霜,眸子如同深潭寒冰,溢出表面,这种冷然的气势逼得他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诸葛明上前道:“温意,我跟你一起走!”说着,便上前取过温意身上的药箱与她一同离去。他面容上带着隐隐的怒气,司空大人针对温意的事情他听说过,但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恶劣。他不能让温意受任何的委屈。 刚走出几步,便迎面急匆匆地走来一个下人,下人还没进拱门便急道:“老爷,少夫人伤心过度,竟撞墙了!” 方才那出言问吕宁温意是谁的公子惊叫一声,疾步便飞奔出去。 府内的大夫都走了,只有温意和诸葛明两人还在。 诸葛明不回头,径直拉着温意出去。 刚出到府门口,便见方才那公子疾步追出来,心焦如焚地道:“诸葛神医,求您去看看内子!” 府内的大夫之前来看过老夫人后就都走了,只有诸葛明还在。所以,张公子便追出来求诸葛明了。 诸葛明与温意一样,明白大夫的这个职业有时候是要放弃一些东西的,例如自尊,例如面子,例如满腹的怒气。 他抬起头瞧着温意,温意知道他的想法,道:“我陪你去看看!”说完,她抬头看着张公子,“我进去看看不碍事吧?” 张公子不是官场上的人,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针对她,但是如今危急关头,哪里顾得了这些恩怨,他急忙道:“皇贵妃请进!” 张少夫人的头部汨汨流血,房间内乱作一团,她被几个侍女摁在床上,地上枕头上被子上全是鲜血。整个房间也散发着一种浓浓的血腥味道。 诸葛明急忙上前为她止血,她人没有昏过去,情绪十分激动。张公子上前摁住她,红着眼圈道:“孩子没了,娘也不行了,连你也要舍为夫而去吗?为夫还能活下去吗?” 司空大人也在场,他像是顷刻老了许多,背驼了,由吕宁搀扶着坐在榻前,榻上躺着一个年幼的孩子的身体,几乎已经没了气息。 温意本以为那孩子已经死了,但是定睛细瞧,竟见他胸部起伏了一下。 她愣了愣,走上前去,那孩子大约五六岁,脸上不见有伤口,但是衣裳上沾满了血,胸部微微隆起,他的枕头底下有丝丝殷红。 司空大人见他走近,顿时满脸的怒气,花白的胡子上翘,怒道:“你还不走?你来干什么?” 温意坐在榻前,对千山道:“把他给我拉出去!” 千山一时不知道她所指的是谁,问道:“老的还是小的?” 温意从药箱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针,这根针大约有筷子长短,但是却细如毫毛,她把手搭在孩子的手腕上,淡淡地回答千山道:“老东西!” 司空大人见她取针,顿时惊跳而起,伸手去拽温意,口中怒道:“你想做什么?人都死了你还想折腾她?你这个祸水,本官应该请旨杀了你的!” 那边在抢救少夫人的诸葛明见温意取针,心内陡然一松,对抱着少夫人的张公子道:“她出针,证明令公子有救,快去劝阻司空大人!” 张公子愕然,心内顿时涌起狂喜,“诸葛神医说的是真的?” “真假,一会瞧着便知,但是若司空大人闹下去,便一线生机也没!”诸葛明淡淡地道,他已经为少夫人止血,少夫人的神智还清醒着,一直哭着,听到诸葛明的话,她几乎连呼吸都不敢,怕是做梦或者是幻觉。 张公子急忙冲过去,拦住自己要发难的父亲,道:“爹,让皇贵妃试试!” 司空大人怒视着儿子,须发皆张,“你怎地这般糊涂?脉搏都没了,人都没了,还试什么?这不是要他遭罪吗这?” 千山迅捷地出手点了司空大人的穴位,道:“老头还真呱噪,这样安静了!” 温意笑了笑,她摁住男孩儿的脉搏,确实,脉搏基本已经停顿,但是,若摁久了,还有一丝微微的动弹。这种情况基本已经进入弥留。 温意解开他的衣裳,胸部涨得厉害,应该是心包积液。她取出长针插进去,再让千山用内力轻轻地催进去,好把积液从针口喷出。 果真,慢慢地,一道血水就从针孔飞溅而出。 温意从药箱取出一粒药丸,这种药叫回心丹,主要是人参的成分,有强心的功效。她把药丸放进孩儿的舌头底下,让药丸慢慢融化渗透。 众人瞧着那孩儿,心包积液排出来之后,胸部慢慢地伏了下去,忽地,只看到胸部一阵起伏,竟恢复了生命的迹象! 第140章 一场危险的手术 第140章 一场危险的手术 众人都屏住呼吸,见证者这个奇迹的发生。 孩子还没醒过来,温意对千山道:“你扶着孩子坐起来!” 千山还没动,那张公子便急忙抱起孩子,用崇拜而热烈的眸光看着温意,“是这样吗?” 温意点点头,取出一个稍粗的针,缓缓地刺入孩子的后脑勺,她道:“他脑颅出血,需要马上把血引流出来,降低颅内压,你莫要放手,就这样抱着他!” 张公子连连点头,“是,是!” 千山还不敢解开司空大人的穴位,她知道这个老头不是普通的倔强,他行动自由之后若是一把推开温意,不屑温意救他的孙子,那可就不好办了。 那少夫人也没有再哭,她倚在丫鬟的怀中,紧张地看着温意施针,她不敢走过去,怕惊扰了温意。 温意的针刺进去,开始没有任何反应,她沉思一会,又取出另外一个略细长的,这一次她刺深了很多,然后在太阳穴各刺一针,对千山道:“你在百会穴灌注真气,逼血水引流出来!” 诸葛明道:“我来吧!”他起身走到温意身边,伸出两只手指,抵住孩子的百会穴,运功吐纳,再把真气灌进去。 温意配合他继续施针,刺进去,再抽出来,连续几次,孩子的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疲乏无力地瞧了温意一眼,又缓缓地合上。温意用金针这般穿刺,刺激到他脑子里的某些细胞和神经,所以他苏醒了,但是他还十分虚弱,没有力气说话,甚至连睁眼都十分艰难。 张公子小心翼翼地问温意,“现在要怎么做他才会好?” 温意轻声道:“要像方才那样,把他脑颅的积血引出来,而且越快越好!” 张公子轻声对孩子道:“旋儿,你争气点儿,支持住,爹和娘都在你身边!” 孩子的眼睛又微微开启,眼里有惊惶之色,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掉下来。 众人瞧得心酸,才几岁的孩子,就要遭受这样的痛苦。往日里他十分乖巧,深得人疼爱。 司空大人虽然被点了穴位,但是双眼无碍,他脸上的神情是十分震撼的,嘴唇微微颤抖,他定定地瞧着自己的孙子,然后复杂而艰涩地游离过温意专注的脸庞。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孩子的脑颅开始渗出血水,温意精神一振,对诸葛明道:“继续!” 诸葛明点点头,“嗯!”他闭上眼睛,再度运功,一道暖和的真气慢慢地注入孩子的脑袋中。 温意的手迅捷地抽出所有的针,金针离开孩子的脑袋之时,几道细长的血水被诸葛明用内功逼出,喷溅得张公子脸上和身上都是稀红的血水。 谁都没有说话,期间,能听见张少夫人压抑的抽泣声,她忍得很辛苦才没有冲上前来抱住自己的孩子。她用敬畏而感激的眼神看着温意,此刻温意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子,那般的美好,那般的圣洁,那般的慈爱。 终于,血水渐渐没有了,温意也松了一口气,她对诸葛明道:“撤!” 诸葛明收回手,吐纳调息了一下,问道:“情况如何?” 温意为孩子检查了一下,道:“算是捡回一条命,但是因为曾经休克过,估计会有些后遗症!” 张公子放下孩儿,当下就跪下来磕头,抬头时热泪盈眶,“皇贵妃,您真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啊!” 千山故意在这个时候解开司空大人的穴位,得意洋洋地问道:“老头,你觉得我们家主人是祸水还是恩人呢?” 司空大人的脸可谓是精彩了,尴尬,怨恨,感激,复杂,还有许多无法读懂的情绪,千山从没见过一个人的脸上可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的。 温意故意不看他,伸手扶起张公子,道:“我是大夫,这个只是我的职责而已!” 她的话音刚落,司空大人便道:“虽然你救了老夫的孙子,老夫感激你,但是也不代表老夫会赞同你其他的所作所为。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一个家尚且要如此,莫说一个泱泱大国。你今日之恩,老夫他日也定当会图报,绝不沾半分便宜。” 温意起身,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道:“不必来日再报答,你想报答我,很简单……” 司空大人立刻打断她,“你说,即便要老夫的命,老夫也可以给你,但是,有些立场,老夫宁死不屈!”换言之,他依旧反对她留在宋云谦身边。 温意冷笑一声,“我要你命做什么?你只需要给我银子就够了。” 司空大人仿佛松了一口气,立刻道:“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温意道:“倾家荡产?没必要,现在京城的医疗费用没有这么高。出诊费用一两银子,治疗费一两,检查费三文钱,另外我会开药方,你们自行抓药,药费不必支付给我。也就是说,总的来说,司空大人给我二两三文钱即可!” “二两三文钱?”司空大人的眼睛凸出,惊愕地瞧着她,没想到她说的是诊金,还以为她要什么名贵的报酬或者是什么艰涩难以完成的条件。 温意道:“是的,而且出诊费用不能赊账,你要是选择来我们医馆抓药,药费是可以赊的。” 说罢,她背起药箱,对千山道:“你在这里收诊金,我在门外等你!” 张公子猛地起身拉住温意,急切地道:“皇贵妃,您连旋儿都能救活,求求您去看看我娘亲。” 司空大人愣了一下,也殷切地看着温意,他嘴巴蠕动了一下,但是却什么都没说。确实如同吕宁所说,他真的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即便是自己夫人的性命,也不愿意拉下面子来求温意。 温意回身道:“但是,我未必能过救她!” 张公子面带哀伤,道:“若真的救不回来,也只是她的命了。只是求求皇贵妃大发慈悲,去看看吧!” 千山横在张公子身前,冷冷地道:“我们主人来本就是为了救你母亲,可方才你们阻拦不让她去,现在她救了你的狗崽子,你们就求她了,我们主人岂是你们想……” “得了,千山,去看看吧!”温意淡淡地打断千山,其实千山也说出她心里的委屈,但是,指责的话适可而止就够了。 司空大人的在听到千山所言的时候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他眸子里依旧泛起一丝期盼,希望温意能去救他的夫人,所以听到温意说去看看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夫妻多年,他自然希望夫人能够平安渡过。 人人都以为老夫人的情况比小公子略好,但是,温意见到她的时候,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根竹竿穿透腹部而过,伤口的上下部用布条绑住,四周渗透了血液和药粉,血算是暂时止住的。脸部有擦伤,身体很多地方都有伤口,但是并非十分严重。她意识还算清醒,但是神情十分悲伤,由两位张公子守着,安抚着。 她瞧见司空大人来到,虚弱苍白的脸转向他,眸光流露出询问,嘴唇微微开启,沙哑地问道:“旋儿……” 司空大人上前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哽咽道:“旋儿没事,没事了……不要担心,让这位……这位大夫为你治疗,为夫会一直守着你!” 温意心中触动,她记得以前曾经在医院里见过一个脑瘤病人,临死前,她的丈夫一直抱着她,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跟她低语,说着年轻时候曾经说过才喃喃情话,那妻子后来死得很安详,很幸福,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那时候她也想过,每个人都会面临死亡,你等发财,等成功,都是未必等到的,但是等死亡,则一定能等到,每个人都一样。但是人类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恐惧,若是能有一个人,一个自己最信赖最亲密的人在自己身边,陪同等待死神的降临,驱散心底的恐惧和悲伤,这才是人间最大的幸福。 温意为老夫人检查,全部的闲杂人等全部都出去,只留下诸葛明千山和司空大人。 她解开老夫人所有的衣衫,然后开始从上身一直摸着她问她:“这里疼吗?” 老夫人都说不疼,换言之,没有受内伤。检查到脚骨的时候,温意见膝盖红肿得厉害,并且一根骨头穿过皮肉突了出来,是断骨了。 司空大人见到夫人受这么重的伤,脸色早苍白了,怜惜心疼之情在他眼底表露无遗。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夫人因为疼痛而扭曲面容。 温意对诸葛明道:“我要封住她体内几个大穴位,为她止疼然后取出竹竿,并且要开刀把她断骨接驳起来,这是一个大手术,我需要你帮我!” 诸葛明道:“行,我就在这里,随时可以开始!” 温意道:“只是,封穴不能过久,否则她身体的血液无法运行,会导致心脏衰竭而死,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她转过头对司空大人道:“借一步说话!”说着,她起身拉着司空大人到一边,轻声道:“我只能尽力而为,但是,尊夫人的伤势很重,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随时都会死在手术桌上。她已经失血过多,手术中的时候也会引致大出血,所以我让你做好心理准备,生存的希望,只有两成!” 司空大人闻言,神色略微呆滞了一下,沉默了一会,道:“老夫明白!” 手术的器械是不完善的,幸好这个时代止血的药十分见效,加上她金针封穴的功夫已经十分娴熟,再配以回魂丹,应该能撑两个时辰。 所有人都被赶出去了,包括司空大人和千山,只留下诸葛明与温意在房间内。 千山本来还想讽刺几句司空大人,但是见他坐在廊下,神情疲惫悲伤,威严尽失,眼神茫然而伤痛,她也不忍心再说他,只提了一壶酒,坐在他身旁,递给他,“喝一口!” 第141章 千山也不简单 第141章 千山也不简单 司空大人转头看着千山,眼里的软弱收起,倔强漫了上来,他淡淡地道:“不必!”即便多么自持冷静,但是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千山抬头喝了一口,冷声道:“还要等很久,你最好有心力等下去!” 司空大人想了想,拿过千山手中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咕咚咕咚地吞了下去,然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酒迹,便又恢复了沉默。 吕宁见千山戾气尽消,想起自己曾经弄断了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虽然也遭受千山多次的辱骂和痛打,但是,他心底还是有一丝愧疚。如今见她神色平和,他也到底还欠她一句正正经经的道歉,遂上前道:“千山姑娘,在下十分抱歉,之前弄断了你的簪子,对不起!” 千山本来是十分生气的,但是气撒过之后也就消了,况且,簪子也修好了,主人命宫里的首饰工匠镶接好了,用纯金包裹断裂之处,看上去还挺不错的。 她拔下头上的簪子,指着纯金的部位道:“簪子虽然已经修好了,但是,你必须赔偿给我,因为衔接断口的地方用了黄金,你必须还我十两黄金!” 吕宁连忙道:“我赔,我赔,只是我如今没有十两黄金在身上,我明日立刻取给你!” 司马大人听了两人的谈话,本觉得烦乱,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吵杂的声音,他的心都觉得焦躁不已,所以他十分不悦地瞧了两人一眼,眸光也在那簪子流连而过,但是,就是这一眼,让他整个人都惊跳起来,他猛地伸手夺过簪子,翻来覆去仔细瞧了瞧。 千山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夺回,怒道:“你想干什么?” 众人也都瞧着司空大人,包括他三个儿子,从为见过父亲如此失态的。 司空大人竟也不管旁人的诧异的眼光,急急便问道:“你这簪子从何而来?你叫什么名字?你今年几岁了?” 千山把簪子重新插回发髻上,冷冷地道:“你管我的簪子从何而来?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查家宅啊?” 司空大人伸手就要去抢她的簪子,被千山一把推了出去,他踉跄了几下,竟跌倒在地上了。 三位张公子急忙扶起司空大人,吕宁怒对千山,“你这是干什么?他年纪这么大,你怎还打他呢你?” 千山也生气了,“我什么时候打他了?他不来抢我的东西我会推他吗?你不也看着他抢我东西吗?” 张大公子扶着司空大人,问道:“爹,您这是干什么?” 司空大人双眼发直,死死地看着千山,并且伸手指着千山,激动地道:“你叫张明珠,今年二十一岁,是不是?” 千山冷笑,“放狗屁,我叫千山,至于我几岁,我自己都不知道,你知道个鸟!老东西,别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休想动我的东西!” 大公子听了司空大人的话,整个地愣住了,他抬头瞧了瞧千山,有些疑惑地问司空大人,“爹,您看错了吧?” 司空大人拍着他的手,喘着气道:“快,取簪子过来给我瞧清楚,我方才分明看到簪子上刻着一个英字,那英字,是我亲手雕刻上去的,是我送给你们娘亲的生辰礼物,那簪子是一对的。” 千山也有些诧异了,那簪子她对着许多年,自然知道簪子上刻着一个小字,正是一个英字,但是这个字刻得很小,若非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张公子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千山一眼,轻声问道:“姑娘,能否给我看看你的簪子!” 千山下意识地摇头! 张公子有些急了,道:“那姑娘能否相告,这簪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能否告知我们?” 千山一脸警备地瞧着张大公子,又瞧了瞧司空大人,他一脸焦灼紧切地盯着自己,她退后一步,道:“簪子是我的,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你们想怎么样?” 张大公子哎了一声,“能否给我们瞧一眼,就瞧一眼,我保证,不会弄坏更不会夺了去!” 司空大人在一旁急道:“看她的手臂啊,她手臂上有一处烧伤,快看看!” 千山惊愕地瞧着司空大人,“你怎知道?” 张大公子看着千山,缓缓地道:“姑娘,我们怀疑,你是我们失散的小妹张明珠!” 千山面容震惊,怔怔地看着张大公子,下意识地摇头道:“不可能,我娘死了!” 吕宁也愣住了,定定地瞧着千山,然后道:“说起来,你跟师娘还真有几分相像!” 千山木然地看着吕宁,忽地面容灌进一丝凄厉,随即便厉声道:“胡说八道,我娘死了,我娘早死了。” 张大公子道:“能否把簪子给我们看看?” 千山取下簪子,却没有递给他,而是又退后了一步,冷笑道:“你们到底想耍什么把戏?为了让我们主人离开皇帝,你们竟然要捏造我的身世还让我跟你们同一阵线是不是?休想,我千山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主!” 一定是有企图的,千山笃定地想。她一直都无父无母,是飞龙门养大了她,是老主人给她信任和关爱。是飞龙门的嬷嬷跟她说,她娘亲早就死了,她是孤儿。教她武功的绿姑姑也说她母亲早就死了,她是孤儿,孤儿是天下间最卑贱的身份,她如此卑贱,怎会有这么显赫的家族? 张大公子听她这样说,儒雅的脸上有一丝不解,但是他随即明白过来,道:“我不是朝廷中人,不知道朝政之事,所以,也断没有理由跟父亲联合骗你,我们真有一个小妹,两岁的时候被奶娘偷走了。我们小妹两岁的时候,曾经被煤油洒在手臂上引火烫伤过,为此,奶娘被奶奶责罚,杖打了三十大板,她怀恨在心,所以偷走了小妹报复。” 千山哪里相信?只以为他们编造故事,冷笑道:“若是真的,那也是是你们家活该,人家不小心伤了你们的小孩,你们就杖打人家三十大板,下人不是人吗?怎地这么狠心?偷走了活该!我不是你们的小妹,我有娘亲,我娘亲死了,你,们不必糊弄我,我也不会给你们看我的簪子,你们若是再说,我就冲进去拉我家主人离开。” 这话说得十分狠辣,她的表情也十分倔冷,在场的人都楞了一下,这样情况之下,确实不宜再说。吕宁也明白千山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便连忙阻止道:“这个事过阵子再说,现在师娘的伤势要紧!” 司空大人还想说什么,两位公子安慰他道:“父亲,稍后再说!” 司空大人这才止住了口,只是他的眸光依旧落在千山的脸上,神情复杂得很,但是更多的是喜悦。 温意开始的时候说过大约两个时辰就能出来。两个时辰无比痛苦地煎熬了过去,但是,房间内还没有任何动静,更不见人出来。 大家的神色都有些焦虑了,他巍巍地站着,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之前又绝世过一段时间,若不是心内怀着一个期盼,只怕这会儿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这会儿,只见回廊那边来了几个人。几个丫头搀扶着一个年纪老迈的妇人走过来,她脚步踉跄,神色焦虑。 司空大人瞧了过去,不禁怒道:“不是让你们瞒着你们奶奶吗?她怎么知道了?”说罢,便急忙迎了上去,口中说着:“娘,您怎么来了?您身子不好,该在屋里歇着!” 老人家瞧了他一眼,怒道:“出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瞒着我?该死的混蛋!”说着,挥手就给了司空大人一记耳光。 老人家身体不好,这一记耳光纵然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力道也不算大,司空大人的脸只是微微偏了一下,指印都没有留下。他上前搀扶着,好言道:“娘,大夫已经在为她诊治了,一会就没事!” 千山见司空大人一把年纪还被自己的老娘打耳光,心里不知道多解恨,不由得幸灾乐祸地道:“活该!” 老妇人抬眸瞧着千山,眸光有些锐利,银白的发丝挽着光滑如水的高髻,一根简单的鎏金簪子穿插发髻而过,有简洁而利落的风格。她定定地瞧着千山好一会,问道:“你是谁?” 但凡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千山本不愿意搭理这司空府的人,但是见老妇人一来就甩了司空大人一个耳光,打掉他脸上的倔强傲慢,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并且瞧着她威严的脸庞也觉得有一丝敬畏,便回答道:“我叫千山!” 吕宁连忙解释:“奶奶,她是飞龙门主人的侍女!” 听闻是飞龙门的人,老妇人的脸色陡然和缓了下来,哦了一声,瞧着千山道:“飞龙门的人啊!你来做什么呢?”说罢,不等千山回答,便看着司空大人,“既然有贵宾来了,为何不招待?让人家站在这里成何体统?” 千山哼道:“还招呼呢?不打出去就算好的了,我们主人救了你们小公子,现在又在救夫人,却被司空大人三番四次刁难,赶出去又强迫回来,我们飞龙门成立至今,还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若不是我们主人心肠好,谁管这屁事?” 司空大人脸色青白交加,心内恼怒千山的无礼,但是因着她的簪子也没有对她发难,只是轻声在老妇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妇人立刻便道:“行,朝廷的事情和我无关,娘自小教你,有恩必报,人家救了你的孙子,如今又为你夫人疗伤,对你对张家有恩,这里不是朝廷,你要主持什么劳什子公义你在朝堂上去说。再说,现在算什么事?先帝的妃子又如何?我只认她是飞龙门的主人。飞龙门有恩于我们张家,受人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处处针对,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恩将仇报。” 千山听老妇人的话便知道司空大人对老妇人说了温意的事情,她冲口而出,哼道:“你以为你知道的就是事实的全部?没错,我们家主人确实是皇贵妃,可在入宫之前,她已经跟当今皇上盟订三生,若不是先帝使横诬陷当今皇帝通敌叛国,逼着我家主人入宫,我家主人跟皇上早就结成了夫妻。而起,先太后临终之前,曾做主要把我家主人嫁给嘉平帝。” 第142章 千山的身世 第142章 千山的身世 此言一出,在场许多人都诧异了。 老妇人瞧着千山,道:“丫头,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说一遍!” 千山本就看先帝不顺眼,哪里会给他留下什么情面?也顾不得还有下人在场,便把当日温意当日与宋云谦情投意合太后临终把温意指派为飞龙门主人赐婚给宋云谦的事情以及被先帝看成贵女强迫入宫种种,都悉数说了出来,她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说的话也不带半句虚言,句句都能对得上事实的全部,如此公正的叙述听起来也特别有信服力。 众人一时沉默无言。 张家三位公子都不是当官的,所以对朝廷的事情一般都不予理会,也从不过问。如今听千山这样说,更是庆幸当年没有入官场。伴君如伴虎,所言不差啊。先帝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这样对待,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是步步为营? 张老夫人沉默了一下,长叹一口气,道:“有什么奇怪呢?那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旁人不知道,我是一路从建宁帝的朝代走过来的,见了多少,又伤了多少心?” 司空大人怀疑地看着千山,“先太后当真下过这样的懿旨?” 千山冷笑一声,“当日先太后下旨时,虽没有朝廷要员在场,但是宫中伺候的人还是有听到的,大人可以去问问碗娘,碗娘是先太后贴身的宫女,当日镇远王妃怀疑,还是碗娘出去伺候饮食的,深得太后看重。大人如若不信,可以去调查!” 司空大人沉默了,他潜意识是相信千山的话,但是一方面又企图说服自己先帝并非是这样不堪的人。先太后是他所敬重的人,因为先太后曾救过他的父亲,也因为此事,张家一直记着飞龙门的恩典。 从道德伦理上来讲,温意已经是皇贵妃,是先帝的妃子,作为儿子的嘉平帝,是不能够册封她为自己的妃子。可再追溯根本,温意在入宫之前就已经跟嘉平帝情定三生,若是无媒苟合也就罢了,偏有太后下旨赐婚,这么说来,是先帝夺了嘉平帝的妻子,夺了自己的儿媳妇。 那么,到底是谁先罔顾道德伦理的? 本来立场坚定的司空大人,此刻也有些彷徨了。 他甩了一下脑袋,道:“这事儿先不说了,如今,夫人还生死未卜!”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里面有脚步声传出来,众人猛地抬头,门咿呀一声被拉开,是诸葛明走了出来,他手上衣衫上都有鲜血,脸色有些苍白。 众人急忙围了上去,急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诸葛明瞧了司空大人一眼,道:“暂时还不知道,温意说要观察十二个时辰才知道。”此话说得模棱两可,叫人摸不着头脑,老夫人蹙眉:“那是能好还是不能好?” 千山却要冲进去,“主人呢?” 诸葛明拦住她,道:“你家主人要休息一下,她累了!” 千山见他脸色古怪,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急了,要推开他,“你走开,是不是我家主人出事了?” 诸葛明拉着她,道:“放心,她没事,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你让她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吕宁一愣,“皇贵妃怎地会失血过多?” 众人也诧异地瞧着诸葛明,这受伤的人又不是温意,她怎么会失血? 诸葛明瞧着司空大人,有些复杂地道:“夫人在手术过程中大出血,十分危险,温大夫用自己的血过给夫人,但是,她说两人的血型可能不相同,有可能出现血液排斥,但是,若当时不过血,夫人就必死无疑,所以,她说要冒险一试。”诸葛明觉得郁闷的是,温意说的这些,他都不懂得。两个都是人,而且都是女人,有什么血是不相同的?莫非人和人的血都不一样吗?还有,她过血的方法十分奇特,竟是用一根通心的针刺穿她的皮肤再用指压逼着血输过去给夫人,这也是他前所未见的。 众人都不知道诸葛明说什么,千山却已经冲了进去。 温意躺在长榻上,脸色苍白得要紧,她的手腕用白布缠着,微微渗血,这种针管很大,是她自制的,本是用来中毒放血的,但是临急用来输血,造成血管上的伤口过大,要用止血绷带才能够停止血液涌出。 张夫人躺在床上,脸色没有温意这般苍白,但是也没什么血色,她合着眼睛,嘴巴微微开启,嘴角有些粉末,是温意让她服下的止血药粉。她披上了一件宽大的衣裳,遮住身上的伤口,手垂着床边,指甲白得惊人。 温意见大家进来,挣扎着要起身,千山压住她,道:“躺着,您看起来很虚弱!” 温意笑了笑,“没你想得这么虚弱,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诸葛明低声道:“你过了那么多血给她,怎地会没事?” 温意看着诸葛明,他眼底明显流露着担忧和心疼,她笑道:“真没事,人的身体内有一种叫骨髓的东西,骨髓有造血功能,我别的不多,就是骨髓多,造血功能也迅速,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 她瞧了张夫人一眼,脸色就真的有些忧虑了,道:“我如今只担心血液排斥……”在现代,她是o型血,o型血可谓是万能受血者,但是,穿越过来之后,她的身体是什么血型她就不知道了。 张大公子走到温意身边,正一正步,然后躬身作揖,道:“不管家母如何,谢谢皇贵妃相救!” 温意心内正忐忑不安,刚才说真的,是情急之下的决定,若不进行紧急输血,那张夫人就会没命,她也考虑过血型不吻合的问题,但是,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只盼着自己这具身体,依旧是o型血。 所以当张大公子跟她行礼道谢的时候,她并不那么的坦然,甚至有一些害怕,怕张夫人出现溶血导致丧命,那她的罪过可就真的大了,在现代,这可以算是医疗事故,是她酿造的医疗事故。她抬起头看向张大公子,复杂地道:“你不必谢我,我自己都没把握!” 张大公子抬头直视温意,道:“家母若是能得救,则是皇贵妃的恩德,若不能救回来,是家母没有福分。”顿了一下,他又轻声道:“在下斗胆,再求皇贵妃一件事!” 温意还没说话,千山便挡在了前头,哼道:“你们真好笑,刚才就赶着我家主人走,现在又求她办事,你们倒是好意思!” 温意瞧了千山一眼,道:“听听大公子说什么!” 大公子瞧了千山一眼,道:“求皇贵妃让千山姑娘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给在下瞧一眼。” 温意愕然,“这,你瞧她的簪子做什么?再说,这事儿你求她啊,簪子是她的又不是我的!” 张老夫人也不悦地道:“你堂堂大男人,要一个女人的簪子做什么?” 千山没想到他还说这件事情,顿时火冒三丈,怒道:“主人,您不知道他们一家的鬼主意,他们说我是他们家失散的小妹,好让我跟他们站在同一阵线上赶你出宫,这家人居心叵测,我早就说不该救他们的!” 温意诧异地看着张大公子,张大公子连忙道:“并非胡言乱语,皇贵妃请听在下道来。” 千山挡在温意身前,怒道:“我家主人这会儿虚弱得很,你们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打搅她,有什么事等她好了再说!” 温意瞧着千山有些防备的面容,心中多少知道她的想法,她自小无父无母,她最亲的就是飞龙门,她也用了这多年的时间去说服自己是个孤儿,想都没想过自己还有会亲人在世。忽然有这么大一群人说是她的亲人,她其实心里欢喜,可又怕一旦验证之后是假的,这种失落她无法承受。 她对张大公子道:“这事儿,过阵子再说吧!” “但是……”张大公子还想说什么,被温意打断,“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夫人的伤势,若能安然度过这十二个时辰,她就会没事,你们在她身边支持她一下,跟她说说话。” 众人的注意力又转移了,温意瞧见千山似乎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有些失落,她很是怜惜这个丫头,遂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无论如何,你已经有我这个亲人。” 换言之,就是说无论张家的是不是她的亲人,她都不是孤身一人。 千山嗯了一声,有些局促,她以为自己掩饰得挺好,但是还是被主人看出了心思。是啊本以为自己是死剩种,忽然来了一群人说是她的亲人,这种冲击对她不小。 张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瞧着千山,缓缓走到千山身边,忽然伸手夺了千山的发簪,千山对她没有防备,没想到她会忽然出手,一个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老人家,竟有如此迅捷的身手,想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好手。 所以,千山被她夺取了簪子,却只怔怔地看着她,没回过神来。 当她回过神来想伸手去抢夺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却一声令下,“把另一根簪子取过来!” 大公子立刻反应过来,疾步冲去打开妆台上的首饰盒,取出一根碧玉簪子,又疾步跑回来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把两根簪子对比了一下,才抬头看着千山,递给她道:“你自己看看!” 千山不接,但是双眸却盯着那两根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簪子,只是自己的那根因为断裂所以用纯金包裹。但是,摒除这个,两根簪子是一对的。簪尾的雕刻与图案一模一样,只是那图案一左一右,配合成一对。 千山没接,但是温意却接了过来,她细细地看着簪子上雕刻,两只神鸟,一支雕刻了一个秀字,千山那根雕刻着一个英字,秀英?她抬头问道:“秀英是……” 张大公子立刻回答:“家母的闺名就叫秀英!” 第143章 司空的恳求 第143章 司空的恳求 张大公子见温意与千山都似乎不大相信,急道:“千山姑娘,你再看看你的右手手臂是否有一处烧伤?正是因为这一处烧伤才导致奶娘偷抱你离开的。” 千山瞪视着张大公子,又回头看了看看温意,见温意也抬头看着她,有些询问的意思,她一扭身,道:“我不知道!”说罢,竟飞奔了出去。 三位张公子要追,温意喊住他们,道:“不要追,让她冷静一下!” 吕宁神色古怪,一直冷眼旁观着,他心中暗道:这千山姑娘竟是师娘失散的女儿?真是无巧不成书啊!只是师娘如今生死未卜,她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就在眼前。若她不测,岂不是到死都无法见回自己的女儿?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难过。 温意看着司空大人,问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若果说千山是你们的家的人,为什么她会以为自己是孤儿?” 司空大人因着温意连救他两位至亲的家人,又加上千山所说先太后临终指婚一事,他虽还没选好立场,但是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如今对温意的排斥和厌恶都烟消云散了,听她这样问,便知她有意要帮自己,便坐在温意身前,叹息了一声,把这段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羡煞旁人,只是老夫心里一直盼望着有个女儿,都说女儿是掌上明珠,爹娘的贴心小棉袄。但是,当年夫人生完三儿之后,身体调理不当,竟落下了病根,经常无端犯晕,心悸,心绞。大夫也说过这样的身体状况,是不适合再生孩子了。为了她的身体着想,没办法,我们夫妻只好放弃生一个女儿的想法。那时候,刚好靖国候的夫人怀孕生下一个女儿,当时靖国候夫妇抱着孩儿入宫饮宴,刚好我们夫妇也去了,那女婴长得粉嫩粉白的,十分可爱,老夫一见便爱不释手,除了皇后娘娘一晚上抱着之外,老夫也厚着脸皮问侯爷夫人把那女婴抱了一下,夫人见老夫如此,回府后竟然提出要为老夫纳妾,老夫断言拒绝。只是,她却安排了一个女子入府,那女人叫小莲,她要老夫纳她为妾,老夫当然拒绝。她就说要认那女人做妹妹,留在府中,老夫当时知道她打定了主意要让老夫跟她日久生情。夫妻多年,老夫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那女人在府中住了两个月,老夫便把她指给了一个侍卫。秀英见老夫执意如此,竟不顾自己的身体,找了大夫调理了一个月身子,竟然怀上了。只是怀胎初期,她身子就各种不适,大夫也说过她若是强行保胎,会有生命危险。没有女儿,只是老夫心中的一个遗憾,但是仅仅只是个遗憾,老夫的生命依旧完整。可若失去她,老夫此生便再无笑容。所以,入宫求御医给了一副堕胎药,想骗她服下去。可正如老夫深明她一般,她也明白自己的夫君,她逃开了,躲了起来。那段时间,老夫简直像疯了一般,四处去寻找她。为了找她,老夫犯下了一件错事,这件事情让皇上震怒不已,父亲为了代我受过,竟在朝堂之上自揽了罪名,被皇上赐死。当时,是先太后救了父亲……” 司空大人说起此事时,脸上仍有愧疚之色,这也是方才老夫人一直强调飞龙门于张家有恩的原因。 众人都没有打断他的话,相反,三位张公子的神色上都有一种震撼。虽然这件事情他们都是知情的,但是因他们的父亲一直都是隐忍的,从不在家人面前述说半句心底话,所以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已经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温意听到他说因为i看到侯爷抱着初生婴儿入宫引发他对女儿的向往,心底不禁惊叹一句世事真是奇妙。那年,靖国候夫妇抱入宫的女婴应该是杨洛衣吧?竟然是因为她千山才能出生的。 司空大人喝了一口水,眸光瞧向床上昏迷中的妻子,他悠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已经有些庆幸,“幸好,即将临盆的她终于回来了,但是,生产对她而言,是一个浩劫,为了生下那孩儿,她差点没赔上性命。” 对于生产的过程,他说起来仍然心惊肉跳,那段痛苦的回忆他不愿意多说,只是略略地带过,温意瞧着他脸上神色的转换,又想到镇远王妃生子的时候遭遇的种种,那时候镇远王爷几乎崩溃,想来,深爱妻子的司空大人也一样吧! “孩子出生之后,是个女婴,那几乎拼尽她娘亲的生命换来的孩子,老夫视她如掌上明珠,取名张明珠。秀英产后身体一直恢复不好,甚至好几次高热不退,自然是没有奶水奶孩子的。正打算聘请奶娘之际,她得悉之前小莲竟在产子后被夫君遗弃,她觉得是她的罪过,若不是她要小莲入府,老夫便不会把小莲指给那侍卫,她也不会遭受被遗弃之苦。她找到小莲,小莲自荐要做孩子的奶娘,她说自己的孩子无法照顾,希望能照顾明珠。” 司空大人的眉头蹙了起来,眉头的皱纹形成一个川字,嘴角微微下弯,有痛苦的弧度。 他继续说:“但是,我们都错看了她,她要做明珠的奶娘,是心存报复。她用各种手段让明珠不舒服生病。当时大家都以为明珠是早产儿,先天不足所以才会身体虚弱,却想不到是她在动手脚。因为无人识破,她竟变本加厉,在明珠三岁的时候,她故意把煤油洒在明珠的手臂上,然后点燃火烧明珠。此事被丫鬟瞧见,立马去禀报了母亲,母亲一怒之下,要送她见官,是秀英求情,说会跟她好好谈话送她离开,母亲后来逆不过秀英,才罚了板子。秀英跟她谈过之后,她表示痛改前非,跪求秀英继续收留她。秀英心疼孩子,自然是留她不得的,却想不到她竟然抱着明珠逃走了。当时秀英大受打击,病倒在床上。此事我们报官了,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她,她说当时抱走秀英之后就丢在了城外山底下,并且把她偷出来的一根簪子放在秀英身上。那山底野兽出没,我们当时都以为孩儿被野兽吃了。但是唯独秀英不放弃,依旧命人寻找,她觉得会有好心人路过,抱走了明珠抚养她。可找了许多年,一直都没有消息。直到今日看到千山姑娘的簪子……” 他直视着温意,眸光是焦灼而恳求的,“娘娘,老夫一生不求人,但是,此刻要求求您,去看看千山姑娘的手臂是否有烧伤?或者,您知道她的身世吗?她为何会入了飞龙门?” 温意回想起有一次她给了千山一件衣裳,千山当着她的面脱下衣裳,右手手臂上是有烧伤的痕迹。烧伤和刀伤不一样,刀伤痊愈后若伤口不是很深,一般不会留下疤痕。但是烧伤的话一般都会留下疤痕,并且疤痕十分丑陋。当时她问过千山,千山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烧伤的。 她道:“千山的手臂上确实是有烧伤,但是,她的身世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她说过她是孤儿,在飞龙门长大,是绿姑姑抚养和教导武功的。绿姑姑说千山的母亲已经死了,那簪子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所以她一直珍而重之。” 吕宁听到这里,插嘴道:“是的,那日恩师在家中绝食,学生气不过,竟去了采薇宫痛骂皇贵妃,后与千山姑娘起了争执,导致她的簪子落地破裂,她生了好大的气,把学生殴打了一顿。” 他用殴打两个字,可见千山那时候出手是有多重,也可以看出千山是有多重视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众人都嘘唏不已。诸葛明道:“若千山姑娘果真就是明珠小姐,那么,对她,对张府,都是一件喜事,毕竟,骨血分离多年,伤痛便存在多年,若能骨血重逢,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老夫人坐在温意的身边,握住温意的手,郑重地拜托,“温大夫,请恕老身不叫你皇贵妃,因为既然你是先太后许给了皇上的人,老身只认先皇太后的懿旨。所以,你在老身心中,不是什么皇贵妃。”说到这里,她横了司马大人一眼,继续道:“老身和那逆子一样,只认死理,他认劳什子伦理道德,可老身只认先皇太后的意思。” 温意听她这样说,心里欢喜得要紧,眸光有些发热,看着老夫人等着她说下去。 老夫人继续道:“所以,老身叫你一声温大夫,并且请求温大夫一件事情,若千山真是我家明珠,请温大夫帮忙,从中传话,希望她能够认祖归宗,那温大夫便是我张家的大恩人,以后无论要老身做什么,哪怕粉身碎骨,老身也绝不含糊!”声音无尽的哀求和沉痛,毕竟,这骨肉分离的痛苦,折磨了这家人十数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老身年事已高,说白了,也没几天的日子了,若她能够认祖归宗,老身死了也瞑目了!” 温意最怕人家用哀求的口气跟她说话,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一位年纪老迈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她连忙道:“老夫人别这么说,若千山真是司空府的千金,我自己很乐意见到她有自己的亲人,这丫头……”她叹息了一声,哀哀地道:“她一直很自卑,很介意自己是孤儿!” 司空大人有些触动,心疼地道:“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不好!” 温意劝道:“再不好,如今都好了,那段苦难她自己撑了过来,而且长得这么漂亮能干,若她真是司空大人的女儿,当为她感到光荣自豪!” 温意这么一说,司空大人还真有几分与有荣焉,毕竟,曾经想象过女儿无数种可能,最大的可能是被野兽吃掉或者是被人抱走。但是一般的大户人家呢,不会随便收养孩子,除非是本身无法生育的那种。若是夫人无法生育,一般会纳妾,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是寻常事。所以,若被人抱养,多数是贫苦家庭,那她的命运多半是十六七就嫁人生子,然后为夫家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操劳一辈子。 但是,千山如今竟然是飞龙门的主人的贴身侍女。 若是放在其他大户人家的侍女,这只是一个屈辱的称呼。 第144章 欺骗 第144章 欺骗 谁都知道,飞龙门的主人身边的侍女,其实就是飞龙门中除去主人之外,最尊贵的人。她虽是侍女的名分,却是等同飞龙门的护法,可以号令飞龙门除主人外的所有人。 那样年轻的女子,竟能得到先皇太后如此的看重,可见,她真的十分有魄力有能耐! 这种作为父亲的傲然,温意是明白的。记得当年她一台手术成功,父亲也是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仿佛他的女儿是多了不起的人。那种傲然自豪,她如今还记忆犹新。 心中微微酸楚,想起家人,心里总是无法释怀。也正因为如此,若司空大人真是千山的父亲,那么,她很乐意看到他们一家重逢。 温意休息了大约两个时辰,所幸的是司空夫人一直情况都没有变坏,脉搏已经渐趋平稳,诸葛明和温意算是暂时放下心来了。 今夜温意是要留在司空府过夜了,张老夫人为她安排了房间,她推辞了,说只在司空夫人的房间长榻休息便可。她要随时观察司空夫人的情况。 这一夜,司空夫人的高烧一直不退,这是术后会出现的常见情况,伤口会出现感染发炎等等情况。而温意最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担心溶血的情况发生。 这一夜温意其实没有休息过,司空大人已经几位公子少夫人也没有休息,一直陪伺在床边。 半夜的时候,司空夫人忽然出现呼吸衰竭,没有呼吸机的情况下,温意只能做人工呼吸,诸葛明运气为她推血过宫。在这个一医疗设备十分落后的年代,幸好,还有内功这回事,否则,这种运气疗伤方法也确实十分好使,能够在关键危险的关头护住病人的心脉,让病人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过去。 诸葛明和温意提心吊胆了一晚上,终于,高热在几近天亮的时候退了很多,温意见她没有出现其他不良的症状,并且没有溶血的情况发生,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对诸葛明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回来接我的班,她虽说退烧了,但是情况还是十分危险,不能离开人的!” 诸葛明瞧着她敖红了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心疼地道:“不,我还能支持,你先回去睡几个时辰,晚上再来吧,白日我在这里守着便是了。” 温意还要说,但是诸葛明坚持如此,半推半拉地送她出门,司空府的人自然也不愿意她走,但是想着她一个弱女子熬了一晚上,确实也累得够呛了,便都劝说她先回去休息。 司空大人也道:“温大夫可趁此机会跟明珠……千山姑娘好好谈谈!”顿了一下,他又加了一句:“拜托了!” 他肯改口不叫温意皇贵妃,已经让温意有些触动了,再听他用一个父亲的口吻拜托她,心中岂能不动容?再加上她也确实担心千山,不知道那傻姑娘会不会乱想,毕竟在这个时候,她也需要有个垃圾桶听她倾诉! 而且,如果司空夫人若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还在,她一定会很开心,这是一股力量,支持她撑下去! 她郑重地跟司空大人说:“若果今天有任何人来问起司空夫人的情况,请吩咐下人,一律不准往外说,就算说,也只能往坏里说,不能说她情况好转。” 司空大人不解,疑惑地瞧着她,“这是为何啊?” 温意神秘一笑,“只听我的话去做就好,莫要问为什么,有些话说得太白了,没有意思!”说罢,摆摆手就走了。 司空大人瞧着温意的背影,神色有些微怔,在昨日之前,他还是那么的厌恶这个女人,如今却竟心生一丝敬服。若不是听了千山说的话,他大概不会这么快对温意改观,可见世事弄人,有些人笃定的,往往不是真相,而真相,又很有可能被别有居心的人刻意蒙蔽。先帝会做这样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奇怪,他驾崩之前,全然相信国师,却想不到国师竟然就是他的侄子,回来复仇的。 温意回到小屋,千山正在廊前发呆,见温意回来,她站起来拿起扫帚,装作煞有介事地搞卫生,嘴上不经意地问道:“回来了?那老顽固的夫人没事了吧?” 温意心中暗笑,面上却十分难过悲痛,她叹息一声,不做声便进了厅里。 千山愣了一下,急忙丢下扫帚,跟着进去,她见温意坐在桌子前喝水,上前有些不安地坐在温意身边,瞧着温意,神色有些古怪,但是却不发问,只等着温意开口。 但是温意偏什么都不说,只轻轻地又叹了一口气。 千山急了,夺过她的杯子问道:“那女人没事了吧?” 温意瞧着千山,淡淡地道:“你担心她?” “谁担心她?她和我又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担心她?”千山嘴倔,故作冷淡地道。其实他跟司马大人真的很像,性子像,都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认死理。 温意道:“你既然不关心她,问了做什么?” 千山咬了咬嘴唇,“作为一个陌生人,我也总希望她没事的。” “你不是恨透他们一家子吗?”温意反问她,她取出药箱,把金针取出来消毒。 千山见她不停地忙活,有些焦躁,“那老头子是可恶,但是他夫人倒是个顶好的女人!” “哟,你又不认识人家,没跟人家相处过,怎知道她是个顶好的人?得了,你不帮忙不要在这里捣乱,出去扫地吧!”温意打发她去。 千山几乎要跺脚了,她像一只在热锅上的蚂蚁,额头生烟。但是见温意一本正经地忙活,自己若再问,便果真显得十分在乎,但是她心里是不在乎的,千山这样跟自己说。 所以,她顿了一下,就退了出去,捡起扫帚继续在扫着院子里的落叶。 温意瞧着她烦乱焦急的表情,心底暗笑,明明在乎,却装作无所谓,这丫头,看来需要的不是一个倾诉的垃圾桶,而是需要一记狠药。 千山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丢下扫帚哒哒哒地冲进来,撞得椅子跌倒在一旁,她站在温意身边,温意抬头,不等她询问便有些不耐烦地道:“得了得了,不要再烦我,我忙着,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了,她情况不好,应该熬不过今晚了!” 千山脸色苍白,瞪大眼睛瞧着温意,“胡说,若是情况不好,你回来做什么?肯定是没事了你才回来的!再说,你医术这么高明,肯定能救她的,死去的那位小公子你也能救回来,怎地就救不了她?” 温意淡淡地道:“没错,我确实有办法救她,但是正如你所言,那老匹夫一心想要驱赶我出宫,他存心让我夫妻分离,我又为何要救他的妻子?我也要让他尝试一下失去挚爱的滋味!” 千山眼睛瞪得更大了,神色有些骇然,争辩道:“又不是那夫人要你走,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再说,你有什么气往那老匹……东西身上撒就去,关他夫人什么事?” 温意诧异地抬头看着千山,“你这是替她说话呢?怎么?你改变立场了吗?你不要忘记,你是我的人,之前我一心要救他夫人,是他阻拦了我。正如你所言,我岂是人家能够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我已经在司空府待了一晚上,算是走了一个过场,她活不下去只怪她命不好。不过,我走的时候她已经清醒了,你知道,人死前都有一段时间清醒,这叫回光返照,口中念叨着什么明珠,女儿的,听着也怪可怜。” 温意说完,又继续低头为金针消毒,没有再看千山。 千山跺脚,“这救人哪里能走过场?要救就尽心尽力去救,你看,人家还没找回失散的女儿就死了,多可怜!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你太过分了!” 温意抬头,放下手中的活儿,严厉地盯着千山,微愠道:“千山,你到底在替谁说话?” 千山伸手有些怔愣,记忆中从为见过温意冲她发火。她顿时心虚了,气势弱了一半,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主人是个宅心仁厚的人,怎能见死不救?这会破坏主人的名声的!” 温意冷然道:“既然你还知道称呼我一声主人,那么,说明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你给我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千山还想再说,温意眸光陡然凌厉起来,威严顿生。千山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说下去,只得退出去。 只是在廊前徘徊了数次,她停下脚步,然后便飞奔往外! 温意瞧着她的身影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嘴角挽起一抹温柔的弧度,轻声道:“傻姑娘,我若是不逼你,只怕你也不会面对你心里的最深的感情!” 千山没有亲自去打听消息,而是找了飞龙门的兄弟前去打听。 连续找了几个人去打听,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那就是司空夫人情况不好,怕是不行了! 温意在小屋里等着,她知道,不用等太久,那傻姑娘就会冲回来,求她救司空夫人! 千山是不幸的,年幼便被人偷了出去,这多年一直孤身一人,以为自己无父无母,死守着一根簪子当做一辈子的念想。但是千山又是幸运的,当年被飞龙门的人抱走,并且武功高强,深得先太后的看重,如今又能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一家团圆。 而她,曾经幸运过,父母在身旁的时候,总以工作繁忙为借口,没有陪伴父母,如今想见上一面,却要耗尽她的生命,并且是以一缕幽魂回去。 第145章 救娘 第145章 救娘 先于千山来的,是宋云谦! 温意知道他会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去司空府救人的事情,想必一路跟踪她的朗月已经回去禀报过了。但是她离宫之时,他被国事缠身,她料想他会明日才来,想不到,他竟百忙中抽空出来了。 他并未带侍卫,身边只带了小三子和钟正。 他进门就抱着温意,深深呼吸一口,再缓缓吐气,道:“想你!” 温意心中既温馨又酸楚,这分开才几日?她已经仿若隔世了。他想她,她何尝不是疯狂地想他?爱情的滋味,真是九分的酸加一分的甜。 两人拥抱了一会,才牵手进去坐下来说话。 温意想去为他沏茶,但是宋云谦拉着她,让他坐在自己的双腿之上,凝视着她发红的眼睛,疲惫的面容,心疼地道:“累了吧?” 温意粲然一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中显得晶莹,她摇摇头,“不累,即便是累,也是甘之如饴!” 他明白她的意思,心底却那么的苦楚,他已经登基为帝,却还要她劳心劳力,费尽心思,才能留在他身旁。 “你救了他的夫人和孙子,他若是再口口声声要你离开,我也不会再忍!”宋云谦眸光冷凝,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温意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微微摇头,道:“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不要心急,再说,司空大人确实是国之栋梁,出发点也不是要害我……” “不必替他说话,但凡不让我们在一起的,对我而言就都是坏人!”他竟说了这么天真幼稚的一句话,随即,他又道:“我们一路走来,受了多少苦,旁人如何知道?本以为如今苦尽甘来了,可还是遭受各方反对的声音,什么道德伦理真的这么重要吗?若真的这么重要,昔日他便不会明知道你的身份还强行要你入宫。” 他继续道:“如果说我们要尊重事实,那么事实就是你原本就是我宋云谦的妻子,如今我娶你,不过是拨乱反正。你不必担心,朝中支持我的人很多,只有少数反对的声音,因为谁都知道,你入宫之前,是在王府住过一段时间,而也有很多人知道,那时候的我们,已经情投意合!” 温意诧异地看着他,“有人知道我住在王府不奇怪,但是你说我们在王府便情投意合,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没错,”他凝视着她,嘴角挽起一抹微笑,“我已经命人传开去,说当日你是为了救我入宫,入宫之后并未被宠幸过。应该被指责的人不是你不是我,而是他!”宋云谦还是恨先帝,连一声父皇都不愿意称呼,只用他来代指。 温意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妥。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他是帝君,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如今他以一个悲情的角色出现,确实容易得到百姓的同情。但是,温意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她不是要名正言顺地留在他身旁,她甚至不要封妃,只留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已经足够了。所以说,她在乎的从来不是那些所谓反对的声音,而是那些反对声音背后的臣子会否对宋云谦不满,导致他的执政生涯出现阻力。 他逗留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走了,两位相爷在御书房等着他,要商议国事,纵然依依不舍,他也只能离开了。 离开小屋的宋云谦,脸色变得十分凝重。他眉头紧锁,眸光忧伤,嘴角有讽刺的弧度。他觉得讽刺的是,他已经贵为天下之尊却连自己想要的一个女人都求不得。他岂会不知道温意已经打定离开的主意?她以为他不知,殊不知他在她说要出宫小住的时候便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他能不准吗?不,他太了解她了,他若是不准,她会偷偷地溜走。他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他放她出宫小住,但是几乎用了整队暗卫跟踪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无论她去哪里,暗卫都会回报。 这一次司空府出事,她救了司空府的人,这对他而言不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若救命之恩都无法让他改变主意,那么,也休怪他心狠手辣。 “皇上,温大夫瘦了很多!”马车进入宫门之后,钟正忽然叹息一句道。 宋云谦的心陡然缩紧,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她把许多事许多委屈都放在心底,连朕都不说,这样下去,她不仅仅会瘦,还会病!” 小三子道:“幸好还有诸葛大夫在她身边照顾着!” 宋云谦听到这话,却没有丝毫的开心。诸葛明与吕宁曾经是他最好的朋友,比起吕宁,诸葛明还更知心一些。他一路见证自己与温意之间的点点滴滴,但是,他却因为自己的私心,一次有一次地欺骗自己,导致如今两人纵然相见,也相对无言的局面。 他并不怨恨诸葛,但是已经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了。他知道,诸葛大概也不想见到自己。 “对了,皇上,柔妃娘娘风寒好了,这蓝御医医术还不错!”钟正忽然说起此事。前几日,柔妃忽起风寒,本病情已经十分严重,没想到几日的时间,蓝御医就治好了她。 “嗯!”他没多说,只淡淡地应了一句。洛凡妹妹,曾经他是这样喊她的。记忆中的她,是多么的美好善良啊!但是,她却先是以温意自伤来挑拨,然后再对温意下毒,她做的这些事情,如何还对得住善良二字?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他竟然会对柔妃产生一丝怜悯。她的所作所为,大概是因为他,不可得的爱情,会使人疯狂。而现在的他,情况虽不同,但是心境是相同的。 他对钟正道:“你去御书房跟两位相爷说一声,说朕一刻钟后过去!” “皇上要去哪里?”钟正诧异地问道。 宋云谦沉默地走了两步,道:“去看看柔妃!” 飘絮宫内,一片冷清。一则是因为她不受宠,宫人并未太上心。二则,是她如今在病中,不愿意听太多闲杂的话,所以便打发了一些人出去,只留下小晴一人伺候! 宋云谦没有让人通报就径直进去了。小晴在寝殿里磨着芝麻,要给柔妃做芝麻糊。她见皇帝进来,愣了一下,急忙行礼:“参见皇上!” 宋云谦嗯了一声,“柔妃可好些了?” “回皇上,娘娘好很多了!”小晴回答说。 柔妃躺在床上,帐幔低垂,她本已经入睡,听到宋云谦的声音,她还以为做梦,急忙坐起来,掀开帐幔便要落地行礼,宋云谦瞧了她一眼,走了过去,道:“你躺着吧!” 柔妃乖顺地躺着,凝视着自从入宫后便未曾后见过的男人,眸光有一抹如梦幻般的神采,“是,臣妾谢皇上体恤!” 宋云谦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瞧着她没有血色憔悴的脸,问道:“好些了吗?” 柔妃含笑道:“臣妾没事,一直都没事!” “没事就好!”宋云谦道,“好好养着吧,这宫里的日子乏味而无趣,你好了之后,多些出去走动!” 柔妃微微一愣,在府中她已经是被禁足了的,入宫之后虽然一切都没有言明,但是她也不敢出去,只在这飘絮宫里行走。她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宋云谦,“臣妾真的可以出去?” 宋云谦瞧着她愕然的脸,心中微微酸楚,“是的!”其实,她所有的狠毒都是自己的造成的,又何必对她太过苛刻?念及此,他道:“如今荷花开得正好,你身体若是允许,可以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带着荷香的空气!” 柔妃连连点头,泪水从眼眶溢出,她哽咽道:“好,好,臣妾马上出去看看!” “不急,花期还没过,你等身子好了再去,大热天的,你怎地会风寒?可见你的身体并不好,先调养一段时间吧!”宋云谦道。 “好,好,臣妾都听皇上的!”柔妃乖顺地点头,她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脸上带着少女般柔情的笑意,泪光闪动,自有几分风情。宋云谦虽不心动,却也不禁怜惜。 又叮嘱了几句,宋云谦才离开! 宋云谦却不知道自己今日的温柔,带给柔妃是多么大的震撼和幸福,却同时,也给她带来了灭顶之灾! 宋云谦走后,温意手执一卷书,但是却无论如何也读不进去,她心里反复想着宋云谦方才跟她说的话。悄然叹息一口,抬头,便见千山冲了进来。 千山脸上含泪,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温意面前,哭道:“主人,求求您,去救救她!” 见一贯坚强冷凝的千山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温意也心疼,她拉起她,道:“去救她之前,你能否让我看看你的手臂!” 千山摇头,“不用看,我手臂上有烧伤的疤痕。咱们走吧,快去,晚了就不好了!” 温意放下书,道:“能救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千山疑惑地看着她,眸中还有泪光闪动。 温意扶着她的肩膀,郑重地道:“她如今是药石无灵,唯一能让她渡过危险期的,是你,她如今虽没醒来,却心心念念自己失散的女儿,她能听到我们说话,你只需要在她耳边跟她说你已经回来,张明珠已经回来,刺激她的心志,给她力量支撑下去,那么尚且有一线生机!” 千山有些退缩,她害怕地看着温意,“主人,您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未必是他们的女儿!” 温意早知道她有这个担心,道:“其实你细看,和司空夫人有几分相像,你的簪子,你手臂上的烧伤,还有一点,就算你不想承认,但也是事实,那就是你跟司空老头子的性子同出一辙,都是那样的倔强认死理。” 千山抹了抹泪水,有些嘴犟地道:“哪里?我哪里跟他一样了,谁要跟他一样?” 温意笑了笑,“那么,你现在愿意跟我去救你的娘亲吗?” 千山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不是我去了,她就会好起来!” 温意道:“至少,会比现在好很多!” 千山顿了一下,重重地点头,有种豁出去的激情,毅然道:“好,我去!” 第146章 认祖归宗 第146章 认祖归宗 温意要的就是她这种遽然。 就这样,两人又出现在司空府了。 温意走在前头,千山前所未有的忸怩,到了府门口还有些犹豫,温意只问她一句:“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咱们就回去!” 千山猛地摇头,“不是,我就是有点怵!” 温意失笑,这个面对江湖上顶尖好手都未曾怕过半点的飞龙门护法,竟然面对自己的生身父母感到怵?她挽着她的手臂,好言道:“怕什么?那是属于你的幸福!” 千山瞪大眼睛看着温意,“那要是他们不是我父母怎么办啊?”她搔了搔脑袋,“我一直都认为我娘亲死了,忽然有这么大一家子人说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够相信?我怕我相信之后,就会变成假的了!” 温意有些心酸,这丫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接受了上天安排给她孤儿的身份,她从不敢期望在这个尘世还会有自己的亲人,忽然来这么一大群,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心里特别不踏实。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一直穷疯了的人,忽然中了六合彩,仿佛一场梦,一场虚幻不真实的梦。 温意柔声道:“千山,你值得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千山眨眨眼睛,“真的吗?可我从小就没!” “上天亏欠你的,会还给你,不是有人说上天是最公道的吗?” 千山凝视了温意一下,道:“如果上天还给我,我会相信祂是公道的!” 司空府的人见温意与千山来到,都十分客气,急忙迎去司空夫人的房间。 司空大人见温意又来了,正想出口询问她怎么不休息,却看见千山扭扭捏捏地进了门。 司空大人神色一喜,眸光一闪,连忙道:“哦,来了?快进来!”说完,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有些拘谨地站在哪里,凝望着千山。 千山嗯了一声,没有看司空大人,倒不是她还怀着什么怨恨,只是她跟司空大人一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所以,她选择视而不见。 温意对司空大人道:“千山是来看夫人的,夫人情况如何?”说完,她朝司空大人打了个眼色。 司空大人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温意临走时候的吩咐,便道:“自从你走之后她的情况一直都是这样,没有醒过,诸葛大夫一步也不敢离开,说怕有什么闪失!” 温意道:“病人的信念很重要,信念往往是病人支撑下去的力量。”她对千山道:“做好准备没有?咱们进去了!” 千山飞快地看了司空大人一眼,见他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神色便有些复杂起来,这个老头子,之前自己还诅咒过他死呢?曾经那么讨厌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却觉得其实还顺眼的! 她点点头,对温意道:“好,我们进去吧!” 司空大人有些不解,不知道两人要做什么。但是,他也是个明白人,虽看不清温意的企图,却也知道温意是帮他的,所以,他没有再问,而是跟着温意和千山进了房间。 千山看到床上躺着的妇人,眼睛便有些红了,她别过脸,伸手抹了抹眼角,直到肯定眼角是干的,才转过头来问温意,“那,现在要怎么做?” 诸葛明也瞧着温意,但是他明白温意的意思,遂退开一旁让温意与千山上前,司空府的三位公子也在,他们都守在床前,神情疲惫,只是瞧着千山的眸光都有些闪亮,这个妹妹,让大家伤心了十几年,若是能归来,则是天大的喜事。 温意拉着千山,坐在床前,然后对千山道:“一会我施针刺激她穴位的时候,你就在她耳边跟她说话。你心里想说什么,尽管说,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人会笑话你!” 说罢,她取出金针,分别在司空夫人的额头和天灵盖上施针,最后一针落在她的人中穴上。 千山坐在床前,瞧着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妇人,她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又伸手,想触摸司空夫人的脸,但是她略微颤抖的手停在了半空,便缩了回去,有些害怕地看着温意。 温意含笑道:“傻姑娘,那不是洪水猛兽,她是你娘亲,生你下来的人!” 千山回头又瞧了瞧几位张公子,大家都用鼓励的眸光看着她。 千山深呼吸一口,嘴巴微微开启,又深呼吸一口,才鼓起勇气道:“可我一直以为我娘亲死了!” “但事实上她没死,她一直等着你回来,而且这么多年,没放弃过寻找你。”司空大人在她身后说话,声音微微哽咽,让千山和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千山急急地低下头,许久才收敛神色抬头有些失措地看着温意,温意拉起司空夫人的手,放在千山的手心,鼓励道:“你有什么话,她能听到的。” 千山沉默着,屋子寂静无声,呼吸声也悄然可闻。 似乎过一一辈子之久,千山才用哽咽的声音道:“就是那样,我一直都以为我是孤儿,从小在飞龙门长大,飞龙门里也有很多孤儿,但是更多的是齐整的家庭。和我同年长大的,很多都有父母的疼爱。但是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稀罕,我有绿姑姑,有主人,她们都很疼爱我……”千山顿了一下,声音有些起伏,虽然她一直说她不在乎,但是从她的语气听出,她还是很介怀的。而温意也知道,飞龙门成立至今,已经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很多飞龙门的人都是一代传一代,生活在飞龙门的总部或者是其他分舵。有父母的是常见的,有些还是五代同堂。 这种氛围之下,千山一个孤儿的身份自立,难免会有些自卑和感怀身世。 “绿姑姑说我是倔强的石头,但是她说无所谓的,我是千山,一千座山有多少块石头?我不是孤独的,我有很多石头作陪,而且千山上还会开满花朵,我一点都不孤独,还过得很好!”千山继续说着,声音已经有一股傲然了,“我是飞龙门是最出色的,绿姑姑说我的武功是飞龙门后生中进步最快的,所以她举荐了我给主人,主人很疼爱我,让我在宫中贴身护卫,我……” 千山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她飞快地抬头看了温意一眼,一向内敛的千山,即便心里很想把这么多年的苦说出来,可她还是挑了好的来说。她拉不下面子,自小就是这样,即便心里多苦,即便多么不开心,她也会跟人家说无所谓。就等于一个每天吃糠咽菜的人,她会经常出去跟人家说她吃山珍海错! 她叙述得很平顺,甚至,没有一丝悲伤,但是那微微哽咽的声调和她故作坚强的神情,还是让在场的张家的人疼惜不已。 千山顿了一下,又看着司空夫人,喃喃地道:“但是,我也想知道有娘亲有家人是什么滋味的,就算我不在乎,但是要是有的话,我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很幸福的……” 一个人从千山身后抱住了千山,千山猛地回头,对上吕宁那伤痛的眸子,吕宁略带疼痛的口吻道:“失去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千山,你是幸福的,你的娘亲孩还在,只要你呼唤她,她就会醒来。而我,无论如何呼唤,我娘亲是不会再起来看我一眼了!” 千山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她本来十分怨恨吕宁,但是现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酸涩不断地翻涌,并且直冒到眼眶。 吕宁放开了她,有些尴尬地站到一边。方才他听千山这样说,心里想起年幼时候的种种,其实他何尝不是跟千山一样?多么在乎,多么难受,也不愿意说一句,并且跟自己说无所谓。 司空大人颇有深意地瞧了吕宁一眼,轻声叹息。他上前,站在床边,轻声唤道:“秀英,你听见了吗?咱们的闺女回来了,明珠回来了,你若是能听到,睁开眼睛看看她,她长得很漂亮,跟你一样漂亮……”千山听闻他这样形容自己,有些不自然,脸色也有些羞红,但是,眸光却透露出一份骄傲。 温意把针拔掉,道:“若无意外,半个时辰之后她就能醒来!”她看着千山,“我们出去,你在这里跟她说说话!” 说罢,她回头对众人道:“咱们出去吧,让她跟夫人静静地待一会!” 司马大人有些不舍地瞧了千山和夫人一眼,用感激的眸子看着温意,神色略微复杂地道:“谢谢你,温大夫!”他已经跟温意说过两次谢谢了,而这一次和上次不一样,他是感谢温意送来千山,送来他的女儿。 众人出去之后,千山的神色轻松了很多。她开始盯着司马夫人看,瞧着她的眉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然后下意识地伸手摸自己的五官,喃喃地道:“我跟你很像吗?像吗?”说完,她有些傲然,“我要是像你,那我也挺美丽的!” 她回头瞧了瞧,房间里并无旁人,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把门闩给上了。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床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然后伏在床头对着司马夫人的耳朵轻轻地唤了一声:“娘……”喊完,她整张脸都红了,身体里仿佛被灌入了五石散,飘飘欲仙,说不出的兴奋,眉宇飞扬,“我没想过我会有娘的,你真是我的娘亲吗?” 她站起来,深呼吸一口,脸庞发热,她回头在桌子上端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尽,放下杯子,再看向床榻,而床上的那个本身闭着眼睛的妇人,却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她! 千山一愣,想起自己方才幼稚的举动,顿时脸色一红,跺脚就夺门而逃! 第147章 后宫生活 第147章 后宫生活 门外的人见千山忽然冲出去,都愣了一下,温意急忙去追。 司空大人以为夫人出事,急忙冲进去,却见夫人已经醒来,正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因为用力过猛扯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无力地又躺下。 他喊了一声:“不许动!”疾步上前摁住她,“不许动,仔细伤口!” 夫人拉着他的衣袖,面容带着一丝急切,“方才……方才的姑娘是谁?老爷,我听到她喊我娘,她是谁?她是谁?是不是……”她眸光焦灼,是四处寻找了一下,“她去哪里了?快,找她回来!” 司空大人嘴角含着一抹浅笑,轻轻地道:“是的,夫人,她就是明珠,是我们的闺女!” 夫人惊叫一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泪水从她眼角滑向枕头,仿佛止不住一般,司空大人怎么擦,都擦不完。 温意把千山给“抓”了回来,但是她却在门前不敢进去,无论温意怎么推,她就是死死地抱着柱子不进去。 温意无奈地道:“她醒来了,你不想和她说话吗?” 千山摇摇头,“我不进去,我不进去!” 但是,当她听到里面传来虚弱而温柔的喊声时,她面容一动,双脚便不听使唤地迈了进去。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前,不敢看床上的妇人。司空大人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司空夫人双眼早被泪水浸透,她努力地看着千山,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瞧不清,仿佛之前做过的无数次的梦里,她想上前抱着自己的女儿,但是只要她一靠近,女儿就不见了。 她不断地哭着,哭声越发的大,千山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心中惊慌,也有些心疼,她坐在床前,伸手为她擦眼泪,却被夫人一把拉住她的手,然后贴在脸上,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哭得肝肠寸断! “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娘想了你十八年了,这十八年,你在哪里啊?”她一边哭一边喊着,泪水一片狼藉,双手死死地拽住千山的衣袖,然后往上摸索,竟不顾自己浑身的伤口,面容哀戚:“娘是在做梦吗?若果是梦,我宁可死在梦里,也不愿意醒过来!” 千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这样直直地滑落,她想伸手抹去自己的泪水,但是双手被她抓住,她不忍心挣开。终于,她的低泣变成嚎啕大哭,“不知道是不是梦,我也觉得是梦,我一直都没有娘亲的,我从小就没有娘亲,大灰熊总是笑我没有娘亲,我把他的两颗门牙都打掉了,他娘亲抚着我的脑袋,说不怪我,还给我糖吃,我把糖丢掉,我不稀罕娘亲,不稀罕糖,可我知道,我是稀罕的,我只是怕一旦吃上瘾了,就没有娘给我送糖……” 司马夫人心惊肉跳,企图伸手摸她的脸,但是她够不上,便想挣扎起身,嘴里喊道:“我可怜的女儿,以后不会了,娘会一直陪着你,一直陪着你,一辈子都不离开你,不怕,不怕,不要哭……” 门外,几个铁汉都眼圈都红了,千山刚才还一直说自己不在乎,不稀罕,可如今听到她心底的话,她坚强的背后,竟有这么一颗敏感自卑的心。 司空大人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中酸楚不已,又庆幸不已,一切在他看来,何尝不是一个梦?这个梦他也做了许久,但是梦醒后膝下都没有他的闺女。 温意的心在流泪,也在滴血。她不敢想象,父母知道她死讯之后会有怎么样的悲痛。这一刻,她有些嫉妒千山,至少,她还能找回自己的父母,承欢膝下。而她,此生再没有机会了! 温意回到小屋之后,司空大人派人送来谢礼和一封信函,温意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几句话,总的意思就是他对不起温意,之后再不会提要她离宫一事。 她放下信笺,心里虽然有欢喜,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幸福对她而言,来得那么艰辛,那么惨烈。 千山在第二日才回来,她欢喜得跟一只小鸟一样,不断地说着话,“这簪子是奶奶送给我的,主人你觉得好看吗?” “大哥送了我一把短剑,可锋利了,说是跟镇国王爷那把玄铁匕首同一个铁炉打造的。” “娘亲命人给我做了五色元宵,可甜了!” “……” 看着千山如数家珍般说着在司空府的种种,甜蜜的微笑扫去她脸上一贯的冷凝。温意也替她高兴,含笑道:“得了,你再说我就都抢了去!” 千山十分大方,把东西放在桌面上一股脑地推给温意,“都送给您,我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和主人分享!”她的笑容十分热烈,眉宇间也跳跃着兴奋,并且其他把这种兴奋传染给温意。 温意抬头瞧着她,她是真心替千山开心的,但是这种开心夹着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念自己的亲人。但是更让她绝望的是,她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再像千山那样,承欢膝下! 宋云谦傍晚便来接温意回宫了,温意打算离开的决定因此改变,她自私地认为,应该要为自己的幸福争取一下,她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不能够再失去宋云谦,否则余生她将不知道如何度过。 太后下旨,废掉皇贵妃,以民间神医的身份住在采薇宫。同时,皇帝下旨澄清温意当日入宫,虽被封为皇贵妃,但是却是因为她飞龙门主人的身份,不能随意指给民间男子,先帝一直以礼相待并未有夫妻之实。 恢复了自由身的温意,自然知道外界如何评价她,尽管宋云谦如何为她澄清,她曾经是皇贵妃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民间难免是有非议的,但是她身在深宫中,听不见便当没有了。 时间过得很快,夏日就在这纷乱繁杂的国事与家事中流逝! 过了中秋,天气便渐渐转凉。皇帝本想册封温意为皇后,但是太后劝阻,说必须等事情丢淡了下来,再行册封。宋云谦也觉得未来的日子还漫长,他也不急在一时,他不愿意温意受任何的委屈。 吕宁依旧是采薇宫的护卫首领。他与千山之间的种种恩怨,已经烟消云散。所谓不打不相识,他们如今是十分谈得来的好友。千山同情吕宁自幼丧母,所以每每在宫中饮酒,她都会搭着吕宁的肩膀跟吕宁说,“我的娘亲就是你的娘亲,咱们是好兄弟!” 吕宁看着她的眸光却没有那么单纯,但是听了她这句话心里也暗暗高兴。他虽然知道千山并非是他所想的意思,但是,他愿意自欺欺人。 他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悄地爱上了千山! 柔妃的身体也好了起来,开始,她不敢来温意宫中,但是后来温意给她诊过几次脉,话题渐渐便多了起来,她也开始往温意宫中跑了,甚至比可儿还来得勤! 司空大人因着温意曾经救过他的孙子与夫人,又为他寻回女儿,之前的厌恶转变成为感激。司空夫人更是常常借着入宫给太后请安的机会来温意宫中见女儿。 日子平淡如水,但是对温意来说,却是她来古代之后几乎是最美好的日子。因为,她可以和宋云谦朝夕相对,琴瑟和鸣! 她虽还没有后妃的身份,但是宋云谦却几乎每夜都留宿在采薇宫。如今的温意,名分上虽然不是他的妻子,但是,在他心里,早已经是了。而且,更何况,三年前,温意早已经是他的王妃,两人既有夫妻之名,也有夫妻之实了! 可儿也经常往温意宫中跑,她只字不谈自己的婚事,也不说自己有没有意中人,每次宋云谦说的时候,她都顾左右而言他。宋云谦最后也懒得说了,让她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太美好的日子,总会使人放松警惕,温意渐渐沉醉在这种幸福中,每日除了看医书钻研医术,便是研究各种食疗。柔妃的身子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一直都很虚弱,她希望通过食疗能够调理她的身子。 宋云罡如今被封为镇国王爷,他每日为宋云谦分担国事,十分繁忙,镇国王妃叶儿便整日带着安然入宫看温意与容贵太妃。后宫从没试过像现在这般和睦,其乐融融。太后瞧着安然活泼好动的小身子,总念叨说她什么时候才能够抱上亲孙子呢。说罢,总是用期待的眸光看向温意的肚子。虽然温意还没正名,但是阖宫的人都当她是皇后了,只差一个名分,所以,期待她有孕的,不止皇太后一人,诸位太妃们都希望宫中再添喜事,好藉此机会欢喜一场,热闹一下! 只是温意的肚子迟迟没有反应。温意本来不急的,但是被众人期待的眸光惦记多了,自己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说来也是啊,这几个月她每夜都和宋云谦一起,也几乎每夜都会行周公之礼,只是她的肚子就是不见有反应。 这日,宋云谦起身上朝,温意却有些郁闷地坐在妆台前,回眸瞧着宋云谦,取笑般道:“你说,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呢?为什么都这么多个月了,也不见怀上?” 宋云谦失笑,“你这是有多心急要当娘亲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啊?再说,我有没有问题,你不清楚吗?”说罢,有些促狭地冲温意一笑。 温意道:“我说你不行不是指你的那些能力,事实上,能勃起并且顺利行事,不代表你有生育的功能!” 宋云谦翻翻白眼,“得了,越说越离谱了,慢慢来,不要着急,子女也是要说缘分的,或许,我们和他的缘分还没到。”他安慰了几句,然后匆匆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上朝去了。 第148章 太后寿宴 第148章 太后寿宴 之前温意一直有名人监视着可儿,但是监视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再且,这段时间后宫也平安无事,温意渐渐地开始放松警惕。加上可儿对她十分友善,她想着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但是,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她却始终无法忘记陈雨竹惨死的事情。所以,这日可儿过来她宫中,正好叶儿与柔妃也在,温意便故意说起了陈雨竹。 “我心里一直都十分内疚,当日没能救到雨竹,甚至于不知道她到底患的是什么病!”温意虽说是故意说起此事,但是感触与忧伤却是真的,陈雨竹的死,她一直都耿耿于怀,至今也没能放下。 “宁安王妃的死和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柔妃轻声安慰道。 宋云谦登基之后,本该追封杨洛衣和陈雨竹为皇后的,但是至今还没有任何的指示,所以众人依旧以宁安王妃来称呼她。 叶儿也叹息道:“也许是她命薄,休要自责了,与你无关,并非是你害她的!” 可儿眉目低垂,道:“虽然我不太喜欢她,但是,她死了我心里也难过,难过是难过,咱们的日子还是要过的,姐姐你已经尽力救她,实在没有必要耿耿于怀!” 温意瞧着可儿,道:“咱们这几个人,只有你与她相处的时间最久,你有否留意到她身边伺候的人有什么异样?我始终怀疑她是被人下毒的!” 可儿有些茫然地摇头,“这还真没留意,当日我与她虽然同居一屋檐下,但是鲜少往来,她的事情我从不过问,而我的事情她也不理会,交集甚少,说真的,没有发现她身边的人有什么异样!” 柔妃抬头定定地瞧着可儿,微微叹息道:“兴许是病,莫要胡乱猜测了,反倒庸人自扰!” 温意想起当日她去看柔妃,柔妃对她说那番下毒的话,虽然后来证实了她没有下毒,但是,她却带出了一个讯息,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刺探,柔妃总是一句不吐露,着实让温意十分烦恼。 可儿宫中的监视她的人一直都没有撤走,而这段时间她也偶尔和柔妃来往,但是根据监视的人回来禀报,她们相聚,也只是闲话几句,互相问候,并没有其他,实在没有串供的嫌疑。 柔妃前后的态度判若两人,这让温意十分费解。她直觉认定柔妃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无论温意如何刺探她,她都说当日只是一时气愤,胡乱说话,并没有什么特指,温意也没有办法。 这个话题只得在这里打住,因为再说下去,只会显得她特意,反而让别有居心的人提高警觉性。 转眼,便是太后的千秋岁。今年新帝登基之时,正是先帝大丧之期,并没有大肆庆祝。所以,便想借此机会庆祝一番。所以皇帝在朝堂之上便邀请众多要员参加太后千秋岁的晚宴,连同几位王爷也一同受邀入宫。 诸葛明也受邀入宫,他送给皇太后的礼物是花尽了心思,他素知皇太后喜欢精美的刺绣,所以特意命巧手的绣娘绣了一幅观音像。观音的慈悲神态栩栩如生,皇太后喜欢得不得了,当场就命人赏赐了一串东海珍珠项链给诸葛明,并戏言让他送给未来的娘子。 靖国候夫妇也入宫来了,温意一直想见他们,但是却一直不敢见,她有着杨洛衣的记忆,所以也有对靖国候夫妇的感情,她不敢亲近,因为她如今已经不是杨洛衣。杨洛衣已经死了三年多,她不愿意再刺激他们夫妇。因为,据宋云谦所说,靖国候当年就知道她叫温意。她不知道靖国候夫妇会否知道她曾经是杨洛衣,会否怪罪她侵占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他们不提,她也不想说。心底的对他们的感情,让她无法接受靖国候夫妇会怨恨她的事实。 有些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再提只会徒增伤感。丧女之痛,非一般人可以承受,要熬过伤痛,需要一段漫长的日子。她何必再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再度提起往事和已经没有了的人? 靖国候夫妇其实也曾经入宫探望柔妃,并且到太后宫里请安,只是温意听到他们来了,总是躲避起来,不是她不想见,而是心里怕得很! 所以当温意听到宋云谦说他们也入宫饮宴,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宋云谦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安慰道:“侯爷夫妇,都是心善之人,再说,他们也未必知道你就是当日的温意,就算知道,他们也不会怪罪于你,毕竟,杨洛衣不是你害死的!” 温意手心有些冰冷,勉强一笑,“希望如此吧!” 寿宴在乾心殿举行,规模十分浩大,长长两排,从殿门一直延伸到内殿。 太后今日穿着黄色的凤袍,佩戴太后礼制八宝镶金刚石宝冠,宝冠边上镶满了翠色的翡翠,宝冠中央,是一颗硕大的珍珠,在灯光之下流光溢彩。 她身边坐着容贵太妃,凌贵太妃和勤太妃,她们都打扮得明艳照人。凌贵太妃似乎不大高兴,她投向温意的眸光也有些嫉恨。那些曾经的热闹和繁荣,她都拥有过,但是那都是过去了,如今她以太妃的身份,宫中老人的身份,坐在皇太后身边,生活也陷入一片死水之中。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温意。 她始终不相信温意没有杀死先帝,那么多证据指向她,但是皇帝却为她开脱,千方百计为她开脱,如今,她竟然恬不知耻地以未婚妻的身份坐在新帝身边,属于她的繁华和富贵,现在才开始。 温意也感受到来自凌贵太妃怨毒的眸光,但是她无暇理会,因为,她看见靖国候夫妇已经进殿,正慢慢地走向宋云谦身边。 这是温意第一次见到靖国候夫妇。 靖国候夫人很美丽,这种美丽就像明珠一般,掩盖不住的光彩照人,纵然已经年过四十,但是保养得当,看上去也只仿佛三十余许。她与杨洛衣很像,说白了杨洛衣就是她的年轻版本。靖国候爷脸色黝黑,蓄着胡子,轮廓十分好看,当年相信也是俊男美女的组合。难怪柔妃和杨洛衣容貌这般出色。两人牵着手,缓缓走来,竟是场中的一个焦点。 温意手足顿时无措起来,她有些坐立不安,想看,又不敢直视,等他们来到宋云谦身边,她便垂下了头,却依旧感受到来自四道炽热的眸光! “微臣参见皇上!” “妾身参见皇上!” 两人福身行礼,微微垂下头。 宋云谦含笑道:“不必多礼了,你们就坐在柔妃身边吧,好好叙话!” “谢皇上!”两人谢恩后,眸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温意身上,温意知道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但是,却不敢抬头,只低着头用指腹扫着衣衫上的刺绣,心里有些慌。 靖国候夫妇再向太后行礼,然后坐在柔妃身边。柔妃坐在宋云谦左侧,距离温意只两个位子,所以,她能清晰听到柔妃和靖国候夫人说话。 “最近身体好些了吗?”靖国候夫人柔声问道。 柔妃含笑道:“好多了,有温大夫帮本宫调理,好很多了!” 靖国候夫人瞧了温意一眼,温意正好抬头,与靖国候夫人的眸光接触,即刻便仓皇低头,手心微微出汗。 温意没想到的是,靖国候夫人竟然起身,走到温意身边,微微福身,“谢谢温大夫对柔妃娘娘的照顾!” 这样,温意便再无从逃避,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抬头粲然一笑,“靖国候夫人客气了,我是大夫,这是我的分内事!” 靖国候夫人瞧着她,嘴角有一抹柔和的微笑,她定睛瞧了温意好一会,才微笑道:“温大夫长得可真漂亮!” 温意有些愕然,随即自矜地道:“谢夫人赞美!” 靖国候夫人问道:“妾身以后能否经常入宫看温大夫?” 温意脸上的惊愕还没散去,便又多添了一抹惶然,她飞快地瞧了宋云谦一眼,宋云谦握住她的手微微浅笑,眼神温暖而鼓励。温意抬起头,看着靖国候夫人,道:“欢迎之至!” 靖国候夫人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了!”说罢,她颇有深意地瞧了温意一眼,然后退了回去! 晚宴一派喜乐,觥筹交错间,君臣同乐,太后也喜不自胜,多喝了两杯,她不胜酒力,便起身离席了,容贵太妃也陪着一同离开。 温意喝了几盅,也觉得头有些晕。她暗自奇怪,今晚宴会所用的酒,女眷们的都是桂花酒,她饮用的也是桂花酒,入口甘醇,齿颊留香,是宫廷酿制的美酒。她夹了点面前的醋溜黄鱼,想醒醒胃,吃下去,觉得好点,便又多吃了几口,只是还是甩不去那眩晕。 喝这么几杯桂花酒,是断不会觉得头晕的。负责伺候给女眷倒酒的是乾心殿的宫女,一个酒壶斟了好几个人,她细心留意其他人,并无异样。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偷偷地拿出金针插入酒中,自从上次中毒之后,她便十分小心饮食,宫中所有膳食,即便她亲手后所做的,她都会用金针探过有没有毒。 金针没有变色,证明是无毒的。她放下心里,觉得自己多疑了。她抬头看向可儿,可儿正端着一杯酒,笑吟吟地跟放在唇边,今晚的可儿可谓是冠绝全场。一身淡紫的绣含苞半开桃花蕾南州绸缎,唇不点而绛,眉不画而翠,琼鼻精巧,眉目如画,嘴角含笑,李洵的眸光一晚上都落在她脸上,几乎不曾移开过。 第149章 再出风波 第149章 再出风波 温意有些体力不支,宋云谦也发现了她脸色有些苍白,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担忧地问道:“你没事吧?” 温意扶着额头,道:“有些醉了!” “那你先回去休息,我命千山送你回去!”说罢,便唤来千山,细细叮嘱一番,然后让千山陪着温意回去。 千山竟然要扶着温意,温意才能稳住身子,一路回去的时候,千山担忧地问道:“主人,您喝了很多吗?怎地醉得走不了道?”温意很少虚弱到要人搀扶的地步,所以千山以为她喝多了。 温意甩了甩脑袋,一阵阵眩晕反胃涌上来,她稳住脚步,伸手扶着胸口,蹙眉道:“我只喝了几小杯,往日这个量压根就跟没有似的。” “那就奇怪了,今晚的酒很醇,酒劲也不大,我方才也喝了两杯,一点事儿都没有!”千山道。 回到采薇宫,温意让千山打开窗户,她道:“你先去吧,我休息一会就没事了。” 千山道:“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守着,您睡吧!” 温意头晕,也不理会她了,脱了外裳,换上寝衣,去掉头饰,就躺在床上。 殿中的三角金鼎香炉喷出缕缕百合香的气味,温意觉得很热,便又起身脱了寝衣,只剩下她自制的内衣。 这宫中一般不会有外人来,所以在自己宫中,倒也没这么多讲究。 殿外传来脚步声,是采薇宫的宫女小晚进来了,她对千山道:“千山姑娘,乾心殿那边命人来报,说司空夫人突发心绞痛,您快去看看吧!” 千山是司空大人的女儿一事,在宫中早已经是人人皆知。 千山一听便急了,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温意,道:“好,我马上过去,这边你伺候着!” 温意已经迷迷糊糊了,勉强能听到她们说话,她睁开眼睛,有些难受地道:“千山,你快过去看看,夫人自从受伤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只怕犯病了!” 千山上前为温意压好被角,道:“好,我去去就回,您好好休息!”说罢,便急急忙忙往门外冲去。 小晚上前对温意道:“温大夫,要不要喝口水?” 温意也觉得唇干舌燥,她呻吟一声,道:“好,谢谢!” 小晚倒了水过来,扶起温意喝了一口水,道:“您好好躺着,最近天气变冷,您大概是受了寒,如今喝了酒要发汗,会难受些,一会睡醒就没事了!” 温意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去理会那铺天盖地的眩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感觉到有一个人悄然上了床,那人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然后又怜惜地伸手抱住她。她知道是宋云谦回来了,下意识地靠向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自己入睡。 温意是被一阵叫尖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眼前一阵亮光刺得她又急忙把眼睛闭上,但是,只那么惊鸿一瞥,她已经瞧见尖叫的人是可儿,而她身边站立的人,是宋云谦。 那么,如今放在她腹部上的手是谁的? 她猛地起身,眸光落在床上男子的脸上。他也似乎刚醒来,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随即,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只是刚跳起来,便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他又急忙躲回床上,满脸的骇然。 温意看向宋云谦,宋云谦正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是伤痛和愤怒的,那俊美的脸庞上,似乎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只有熟知他的人才知道,当他震怒到极点,神色就越发平静。 他的眸光,就如同黑暗中发光的狼的眼睛,叫人心生寒意,不敢直视! 可儿尖锐地道:“你们两个人怎么能做出此等禽兽行为?这是后宫,你们岂不是淫乱宫闱吗?姐姐,我错看了你,你竟然连诸葛哥哥都勾引!” 那一直温顺可人的可儿,一直那么的善良,一张甜美得如同天仙的脸,如今在温意看来,竟是那样的狰狞可怖。 宋云谦依旧看着温意,他对可儿道:“你出去!” 可儿抬头看着宋云谦,“师兄……” “出去!”宋云谦的眸光陡然凶狠起来,盯着她冷冷地低吼了一句! 可儿有些怨毒地瞪着温意,这种恨意仿佛已经积压在心底已久,如今一次性爆发出来,毫无忌惮,无需遮掩地爆发出来。 温意这才真切地领会到,可儿才是心机最深沉的人,她恨透了自己,却每日姐姐前姐姐后地叫她,在她面前露出最“真挚”的笑容。 可儿嘴角慢慢绽开一抹残毒的笑意,语气十分不协调地恨铁不成钢地道:“姐姐,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说罢,旋身出去了! 诸葛明已经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裳,他看着宋云谦,有些懊恼地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了这里,谦,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想辩解,却不知道从何辩起,大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云谦看着诸葛明,定定地瞧着许久,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他的双拳紧握,全身因为极力按压而微微颤抖。 温意担忧地瞧着两人,怕他们打起来,她情急之下喊了一声:“谦!” 宋云谦的眸光越过诸葛明,落在她脸上,四目相对,他的神色渐渐放松,然后面无表情地道诸葛明道:“你喝多了,乱闯了房间,不过,此事并无外人知道,你出去吧!” 诸葛明还想解释,宋云谦却已经下了逐客令,声音微微严厉,“朕要和朕的皇后休息了,你出去吧!” 诸葛明沉默了一下,道:“这真是个误会,否则就是有人陷害……” “钟正,诸葛大夫出去!”宋云谦冷然下令! 钟正一直在殿外不敢进来,听到宋云谦的话,这才低着头进来,不敢看床上半裸的温意,低声对诸葛明道:“诸葛大夫,请!” 诸葛明只得离开! 殿内便只剩下温意和宋云谦。 死一般的沉寂在两人中间蔓延开去,温意极力在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但是,脑子里一片混沌,甚至现在她都觉得有些像做梦。 她咬咬唇,对宋云谦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谦,你相信我吗?” 宋云谦走向她,拿起挂在床头的一件外裳为她披上,眸光有些冷冽地看着她,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声音却无比温柔:“头还晕吗?” 她伸手拉着他的手,凝视着他道:“相信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宋云谦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道:“我当然相信你!” 温意瞧着他的脸色,他的神色有些高深莫测,看不清他心底的想法。 但是,此刻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他看似不生气,但是,没有可能不生气。 屋内所有的窗户都封闭了,没有一丝风透进来,蜡烛的火苗在跳跃,墙上映着两个身影,她怔怔地盯着墙上他的剪影,那样硬朗,那样冷然。 她忽然想起先帝还在的时候,先帝不断施压,而他不断忍受,他从来喜怒不形于色,都是那样隐忍着不发。他对着先帝的时候,虽然恭顺,心底却淡漠冷然! 如今,她又在她脸上看到这种隐忍的神情,阴暗的眼神。 她努力整理思绪,想跟他说清楚今晚的事情,可心底一片乱糟糟,事情无法串联起来,她甚至诸葛明什么时候来到她的寝宫并且爬上他的床,刚才她一直都在稳定心神,瞧着诸葛明的神色,他应该也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而此刻宋云谦说相信她,却不是真心话,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努力强迫自己相信,但是,换做是谁,亲眼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都不会相信。 “钟正!”温意正失神之际,宋云谦又喊了一声。 钟正急忙走进来,躬身道:“皇上,老奴在!” 宋云谦冷声道:“把床榻上的所有东西,都给朕丢出去,烧了!” 钟正应了一声,唤来宫内伺候的宫人,几个人疾步进来,惶恐地收拾好床铺上的枕头和被褥出去,当场就烧了! 温意抬头看着宋云谦,他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含笑看着她,“我还没沐浴,你陪我一起好吗?” 温意想摇头,她今晚晚宴之前已经沐浴过了,之后又没有活动过,但是瞧着他有些坚持的神色,她微微点头,道:“好!” 采薇宫内有一个热水池,四方形,引皇宫后山的热泉进来,耗费工程颇大,并非是宋云谦特意为温意开挖的,是原先就有。 宋云谦亲自为温意脱去衣衫,取来一个刷子,这种刷子,本是宫女们用来刷杯子的,但是,他却用这个刷子把温意全身上下都刷了个遍。 这种刷子是用丝瓜瓢做成的,虽不算十分硬,但是他这般用力的擦在她的皮肤上,还是刷出了一道道的红痕。 温意忍着痛,一声不吭。但是心里一片狼藉,曾几何时,他是连她打个喷嚏都紧张得不得了的人,她受一点伤,他就跟断了自己的手一般的痛。或许是被他捧在手心上太久了,她已经忘记他其实也是个有感受的人。 “疼吗?”他看着她,眸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柔情,但是声音却依旧很温柔,是那种压抑的温柔。 “不疼!”她咬着唇,眸光却已经沾了泪意。 “疼就忍忍,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会干干净净的!”宋云谦像是跟她说,也像是跟自己说。他手下更用劲了,转过她的身子为她擦背,她后背的肌肤很快也出了几道红痕,被暖水一泡,血液像是要破皮而出一般嫣红。 泪水悄然从她眼角滑落,她伸手抹掉,咬住牙关挺着。 被热水一泡,她整个人也有些清醒了。 开始她虽然眩晕,但是意识还在,直到小晚给她端来一杯水,她喝了那杯水之后,开始感觉还好,但是慢慢地,那眩晕升级,最后她竟然连眼睛都睁不开,整个人陷入了几乎昏迷的状态。 而后来,她也感觉到有人爬上床,感觉到诸葛明的手放在她身体上,但是,她无法睁开眼睛,一切都是混沌的。 不管谁在背后策划这场戏,小晚是一个关键人物! 她眸光渐渐冷凝起来,她的温善,只是针对好人,若有人算计了她,就休怪她还以毒手! 第150章 是可儿吗 第150章 是可儿吗 温意从水池里上来后,全身上下都是红彤彤的几乎要渗出血来。 宋云谦温柔地为她上药,涂抹全身,他的指尖带着怜惜,每一个地方都细细地上了药。然后,为温意穿回寝衣,凝视着她,道:“你先休息,我还有事要做!” 温意伸手拉着他,抬眸问道:“你不想知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云谦瞧着她,“今晚的事情,你开心吗?” 温意一愣,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宋云谦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头发上亲了一口,“今晚发生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开心的事情都不要记着,我们一起来忘记它好吗?” 温意定定地瞧着他,“我今晚被人下毒了!” 宋云谦淡淡地笑了,眸光落在她脸上好一会儿,才道:“你被下毒了,而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并不奇怪……” “我亲眼看见你在酒里探过,你的那枚针能够探毒,但是,针没有变色,你也没有中毒。”宋云谦的声音显得很空洞,仿若是从地狱传来一般,“而今晚的酒,并非只有你一人喝过,今晚的菜肴,也并非只有你一人吃过。” 温意不做声,静静地听着他说,心底漫生出一股失望。他不相信她! 他眸光盯着她,“那么,你说你是在哪里被人下毒了呢?” 他的眸光如炬,语气却轻柔得出水,他尽量在营造一种假象,那就是他十分不在乎今晚的事情,他还会对她温言细语,一切都和之前一样没有改变。但是,他显然是个不成功的演员,他心底的所有情绪,都暴露在他的眸子里。 愤怒,伤心,痛楚,背叛…… 温意若是能对他了解少点,兴许会被他骗了过去,但是,她深知他,所以也能体会到他如今的痛,可她无从辩解,因为连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 面对他似乎不甚在乎的问话,她只能回以无奈一笑,“你给我的点时间,我会把此事调查清楚!” 他有些凌厉地蹙眉看着她,忽地厉声道:“朕说过,此事不必再提,也不必再查,就让它过去吧!” 温意愕然看着他,他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懊恼,他轻拥她入怀,“对不起,我不是要吼你!” 温意闷在他怀里,自从登基以来,他在她面前都是自称“我”,但是,此刻他是用皇帝的身份下令,她不禁略有些伤感地道:“你不相信我!” “不,不!”他快速地道,“不是这样,只是我觉得此事到底让我们都不愉快,何必再提?” 温意道:“你不相信我是被人陷害的!” 宋云谦不置可否,只淡淡地道:“总之,这事情就此撂下,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温意无语了,他不相信她,因为他亲眼看过她验过酒里没有毒,他不认为自己是被人下毒了,就算她是被人下毒的,那么诸葛明呢?他一整晚几乎都在他眼皮底下,他若是中毒,那么很多人也中毒了。 宋云谦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便离开了采薇宫。 采薇宫中所有伺候的宫人在他离开之后都失踪了,温意有些慌,怕他杀了宫人灭口。她正要出去问个究竟,却见朱方圆进门了,他一见到她就蹙眉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皇上让命御林军连夜把你宫中的人送出宫!” 朱方圆是宫中的御林军首领,但是今晚他负责饮宴的保安,所以并不知道采薇宫发生的事情。只知道刚才皇帝下令,让采薇宫所有的宫人收拾东西,然后连夜让御林军送出城! 温意放下心来,他并非草菅人命的皇帝,想来,他一定用了他的方式让这些出宫的人三缄其口,对今晚的事情绝对保密。 她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知朱方圆,朱方圆听后,瞪大眼睛愕然道:“竟有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被下毒了?” 温意蹙眉道:“我确实可能被下毒了,但是他并不相信,因为我曾在他面前亲自检查过我酒杯中的酒,没有毒。”顿了一下,她道:“你马上出宫去帮我把那叫小晚的宫女拦下,并且送去飞龙门总部,我要亲自审问她!” 朱方圆瞧着温意,神色有些不好,“你说的,可是那身材娇小,脸颊却微胖的宫女?” 温意盯着他,倒抽一口凉气,“她出事了?” 朱方圆叹了一口气,“没错,刚才有侍卫在荷花池打捞到她的尸体!” 温意倏然站起来,惊道:“她是被灭口了!” 朱方圆摇摇头,道:“她是自尽的!” 温意迅速摇头,凝着脸道:“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之前一直都是挺乐观的姑娘,我没有发现她情绪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朱方圆拉着她坐下来,道:“有宫女亲眼看到她投湖的。那宫女试图劝说,她却说自己家中亲人已经死光了,她的未婚夫也另娶了她人,她活着没有什么意思,说完这些,她就跳了下去,等宫女喊来侍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 温意骇然,她喃喃地道:“她每日在我宫中伺候,我真没发现她心里藏着事,我不相信!”她倏然抬头,问道:“那在场看到她跳下去的宫女是谁宫里的人?” “是太后宫中的人,今晚太后兴致大发,说想用桂花泡水,命宫女去御花园采摘,正好遇上要寻死的小晚!” 不是可儿宫里的,那么,这就不像是可儿布下的局后杀人灭口了。温意扶着额头,心里难过得很,小晚到底在她身边伺候了一段时间,一场相识,撇开两人所谓的身份,放在现代,那也算是朋友了。她还这么年轻,那样鲜活的一条生命,说没了就没了,真叫人难受! “对了,千山呢?”温意记得千山扶着她回宫的,那出事到如今,千山去了哪里? 朱方圆回答道:“司空夫人在晚宴上突发心绞痛,后得御医治疗情况稳定,千山护送出宫了,只怕要明日才回来!” 千山的离开,也并非是有人故意为之,司空夫人断不会假病引开千山。就算可儿是想下毒,也不可能同时对这么多人下毒,那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 她想得脑袋都快爆炸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方圆见温意心烦,便安慰道:“放心,此事我会去调查,不管陷害你的人是谁,我都一定会把他揪出来!” 温意感动地看着朱方圆,“谢谢你相信我!” 朱方圆笑道:“傻瓜,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你对宋云谦死心塌地,又怎么会背叛他?就算真的要背叛,也不可能在采薇宫,你明明知道皇帝每天晚上都会过来的。这下套的人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温意摇摇头,“不,下套的人不是幼稚,相反,他很聪明。我与谦之间的感情深厚,他知道无法一次半次就把我赶出谦的心里,所以,想通过今晚的事情,先败坏我的名声,也让谦和我陷入烦恼中,造成我与谦之间有嫌隙,然后再伺机下手,我相信,此人一定还有后着!” 朱方圆的神色严肃起来,“那么,你要小心点,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他瞧着温意,试探地问道:“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 温意对着朱方圆,从不隐瞒,朱方圆是她可以全心信赖的人,她道:“朝中不喜欢我的人很多,但是那些人的背景我都不清楚,也觉得他们没有这么长手能够伸到宫中来。”她压低声音,凑近朱方圆,轻声道:“我怀疑可儿!” 朱方圆神色一端,齿冷一笑,“我早就觉得她心思不单纯,我看过几次她跟皇帝在一起,她那眼光,那神情,似乎巴不得把宋云谦给吞了!” 温意叹息道:“连你这种老大粗也发现了,可见她已经没打算掩饰。若果真是她做的,那么,我相信她现在这样做的目的,只是让谦和我之间出现嫌隙,然后疏远我,她好乘虚而入!” 朱方圆沉思了一下,道:“你言之有理,她可以杀你,可以下毒害死你,但是,她没有这样做,因为她知道无论你是死了还是走了,宋云谦心里都放不下你,唯有用这样的方式让宋云谦对你失望,她懂得人心,人心一旦失望,就会有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来。她要的不是宋云谦这个人,她要的是宋云谦的心,她要宋云谦对你的爱情转移到她身上。” 温意觉得恐怖,来古代的这段人生,比她之前一生都要惊心动魄。她前生死在病人家属手里,她也没觉得有多震骇,做父母的,失去自己的孩子是人生最无法接受,最痛苦的事情,一时愤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可儿却是冷静地一步一步地部署自己的未来,设计别人的生死,若果这一次是她做的,那么,陈雨竹的死绝对和她脱不了干系。 这一次她中毒,和陈雨竹有相似的地方,她一样检查不出有毒的痕迹,但是她确实是中毒了。换言之,可儿的下毒功夫,已经远远超出她所知的领域。 而诸葛明曾经跟她说过,可儿虽然不懂武功,但是自小熟习毒性,那本百毒传也是可儿给诸葛明的。 她下毒下得出神入化,甚至在事后也验不出任何迹象,相信也用了不少的时间心力去部署! 第151章 千山问罪 第151章 千山问罪 采薇宫换了一群伺候的宫人,这些人全部都是宋云谦亲自挑选的,换言之,全部都忠于宋云谦。 宋云谦也调动了碗娘过来,碗娘原先伺候先太后,深得先太后器重。碗娘是个正直可信之人,并且对于宫中那些勾心斗角看得十分透彻,宋云谦也十分重信她。 宫中的人都唤碗娘为姑姑,她原先是二品尚食,之前曾被指派出宫伺候镇国王妃孕中的饮食,对饮食方面也颇有研究。宋云谦早就想调她过来伺候温意的饮食。但是之前温意说采薇宫的人伺候得很好,不想劳烦碗娘姑姑,所以便作罢。如今采薇宫的人全部调走了,宋云谦便令碗娘过来,掌一宫之事! 采薇宫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并未外泄出去。可儿也没说,此事会伤及宋云谦的面子,但凡会伤害宋云谦的事情,她都会斟酌过才做。男人都忌讳戴绿帽子,可儿不会让宋云谦被外人非议! 碗娘自然也不知道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更不会暗自猜测,在这宫中要生存下去,第一样要学的就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之下,若主子不说,便不能刺探打听。 知道得太多,反而会惹火烧身! 千山在第三日才回到宫里,见宫里换了一批人,诧异不已,问温意,“主人,出了什么事?” 温意把那晚她走后的事情全部告知千山,千山听了顿时大怒,立刻挽起袖子就要去揍可儿一顿。吕宁跟着她入宫的,见她脾气冲动,连忙劝阻,道:“千万不要鲁莽行事,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千山火气冲天,怒道:“不是她还会是谁?这女人一肚子坏水,又精得跟鬼似的,我们当然没有证据,但是没有证据我也知道是她做的。” 吕宁蹙眉道:“你可不能这样胡乱猜测,可儿姑娘可是皇上的师妹,皇上宝贝着呢!再说,可儿姑娘瞧着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千山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是见人家长得漂亮,所以觉得她是好人吧?我跟你说,这世界上,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有毒,你看李洵喜欢她,下场是什么?还不是落得个蹉跎年华,被人抛弃的下场?你要是喜欢她,小心你也落得个悲惨收场。” 吕宁瞪着她,“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不过是以事论事,你这样冲动是没用的,且不说她是不是背后策划者,若她不是,你冤枉了她,若她是,你则打草惊蛇!” 吕宁看着一旁端着茶水的温意,道:“温大夫,您劝劝她吧!” 温意抬头,若有所思所地看着吕宁,嘴角漫开一抹浅淡的微笑,道:“我为什么要劝她不去呢?事实上,我正想她去闹一场!” 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可儿大概算准了自己奈何不了她,没错,循正道自己确实无法问罪于她,但是,既然千山要去闹,就让她闹去吧,千山性子暴躁谁都知道,她又是先太后身边的人,宫中的人多少要给她几分面子。最后就算闹不出什么来,至少能让合宫的人都带上怀疑的眸光,这么多目光盯着她,她要再下手,可就难了! 吕宁没想到连温意都赞成千山去闹,他一直认为温意个通情达理的女子,但是没想到如今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她会把自己的怀疑当成了事实。他有些失望,“温大夫这样做,是不是自私了点呢?可儿姑娘未必就是背后策划之人!” 温意还没说话,千山便怒了一巴掌拍在吕宁的脑袋上,力度之大,当下便把吕宁打得趔趄了一下,并且吼道:“说你喜欢那小妖精你还说不是,滚丫的,采薇宫的事情和你无关,滚滚滚!”说罢,便推着吕宁出去。 吕宁生气地反握住她的手,怒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冲动?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跟你这样的老大粗还真没几句可说的!” 千山气得发抖,一脚踢过去,正踢在他的膝盖上,他瞪着千山,最后,冷然道:“好,跟你真的没话说了,随便你怎么闹吧,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说罢,气呼呼地走了。 千山气得一脚踢在门槛上,门槛是死的,是硬的,出不了气,反倒让自己疼得在原地跳舞。 温意好笑地看着她,“你生气什么啊?吕宁喜欢可儿,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呢?” 千山气得脸色涨红,愤愤地道:“我不生气,我不在意,谁说我在意?他就跟天下的狗公一样,看到稍微有点姿色的,就围上去摆尾巴讨好,贱,认识这样的人,是我的耻辱!”说完,连续呸了几声。 说完,千山问温意,“您真赞成我去收拾那贱人?” 温意打趣地问道:“你说的是哪个贱人?” 千山跺脚,“哎,主人,连你也要取笑我?” 温意收敛神情,“好了,说正经的,你去吧,尽管去闹,泼妇般的闹,你只管闹,其他什么事情都不必理会!” 千山见温意神情淡定,似乎早有打算,便问道:“主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温意神秘一笑,“暂时不跟你说,你且去吧!” 千山嗯了一声,满肚子的气也亟待发泄,所以当下酝酿了一下情绪,便气呼呼地冲了出去。 千山走后,温意半躺在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上映出当初才采薇宫先帝问罪的时候,那时候她隐约中看到一个人进来,她只看到那人的黑色的靴子,还有伸手捡起那匕首的手。 而就在捉奸那晚上,她躺在床上,神智依旧不是很清醒,她看到可儿与宋云谦站在一起,她看到可儿的双脚,不知道为何,她脑子里忽然就涌起那时候看到的黑靴子。捡起匕首的那只手,很白很嫩,很像女人的手。 她微微睁开眼睛,眸光闪出一丝凌厉,当日,宋云谦曾经跟她说过可儿也是紧跟在他后面跟随他入京的。那么当时可儿呢?她去了哪里?她既然跟着宋云谦回京,断不可能在宫外候着,一定会跟随入宫。 但是,她却只字未提,而且,谁也没有瞧见她出现在宫里。 假如,当日她真的出现在皇宫里,并且尾随而至,那么,在先帝毒发之后,那捡起匕首杀害先帝,然后嫁祸给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 当日他所见的靴子,只是寻常侍卫穿的靴子,她一直不相信是九王或者是国师,因为他们二人穿的都是羊皮靴,而且,当时她并未太在意那捡起匕首的手,因为那袖子很大,那手只是微微露出一点,如今细细想起,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还是可以看出手背十分嫩滑! 当然,男子的手也可能很嫩滑,但是,她瞧见过九王的手,也瞧过国师的手,他们两人应当是长期习武,所以双手布满茧子,手背黝黑,青筋爆现。而侍卫的手,也断不可能有那样白嫩的手,如此说来,那人一定是偷了侍卫的衣裳和靴子,进入内殿之中,杀了先帝然后嫁祸给她。 “碗娘!”温意起身,朝窗子喊了一声。 碗娘应声而入,温意轻声道:“你马上去给我秘密调查一下,这宫中的侍卫在先帝遇刺当日,是否有人曾经被偷了靴子!” 碗娘愕然,“秘密调查?” “没错,不许声张,只能秘密调查!” “那此事是否要告知皇上?”碗娘问道。 温意沉默了一下,道:“可以说,也可以不说,随便你!” 碗娘明白了,道:“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敢烦着皇上的!” 碗娘很明白事理,虽然她不知道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两日宋云谦都没有过来,她大概知道是出了点不好的事情。既然是不好的事情,那应该让两人保留一点空间,温意让她秘密进行,也就是一切还没明朗,她还是等到事情水落石出才跟皇上说。 温意感念碗娘的善解人意,暖暖一笑,“谢谢你,碗娘!” 碗娘颇有深意地瞧了温意一眼,道:“昔日,温大夫也帮过奴婢!” 温意微微一怔,“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并不记得。” 碗娘浅笑,嘴角依旧是那抹神秘的弧度,她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她如此神秘,反倒引起了温意的好奇,但是碗娘一副不可言说的样子,她知道再问,碗娘也不会说的。 碗娘出去了,她在宫中多年,跟各宫的侍卫宫人也都很熟,又因着她原先是太后身边的人,就算和她不熟的,也都会给几分面子。 且说千山直闯去可儿宫中,她进去之后什么都没说,上前就给在廊前赏花的可儿一个耳光,怒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什么手段害我家主人,她善良好欺负,不代表她身边的人都好欺负,你最好跟我长点记性,不要再招惹采薇宫任何一个人,否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可儿脸色陡变,她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被千山打的脸,一抹残冷的笑容慢慢地爬上她的脸,她正要说话,却不料外面忽然闪进一道身影,那人急忙冲过来,一把拉开千山,怒对千山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没有证据就来这里捣乱,你别冤枉了好人!” 来人正是吕宁,他是尾随千山而来的,他在外面就瞧见千山打人,怕暴躁的千山闹出乱子,所以便急忙冲进来。 千山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吕宁会冲进来阻止她,还这样当着可儿的面责骂她,她当下气糊涂了,冷冷地嘲讽,“哟,观音兵来了,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身后多少男人前赴后继为你出头啊?只是,吕宁,你痴心错付了,人家喜欢她师兄,也就是当今皇帝,她一心要做皇后的!” 吕宁气得脸色发白,低低吼道:“你不要胡说,我只是不想你闯祸,更不想你错怪好人。” “好人?你怎知道她是好人?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是好人?她就是一个妖精,一个专门勾引男人的妖精,你的魂魄都被她勾去了,当然会替她说话。”千山气极,口不择言了,她转身怒视着可儿,“你说,是不是你给我家主人下毒?是不是你设计她跟诸葛明?” 可儿脸上那一抹残冷的神色已经不见了,有的只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写满委屈,楚楚可怜,她缩了缩脖子,哽咽道:“千山姑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呢?我怎么可能下毒害姐姐和诸葛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152章 相对无言 第152章 相对无言 千山推了她一把,可儿脚一崴,顿时跌倒在地,眼眶的泪水跌出,盈盈地看着千山,竟也顾不得自己,急忙辩解道:“千山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是不是姐姐跟你说是我下毒害她?请您回去跟她解释一下,我真没有这样做,我自小丧母,爹又早死,只有师兄和姐姐两个亲人,我爱他们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陷害姐姐呢?” 千山冷眼盯着她,“装,你再装,看我不打死你!” 吕宁生气了,急忙上前扶起可儿,怒冲着千山道:“你疯够了吗?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像疯狗一样来人家宫里大吵大闹,你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来欺负人是吗?说人家欺负你们,我看是你们在欺负她,千山,你真让我失望!” 他看着可儿,关心地问道:“可儿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扭伤?” 可儿摇摇头,“没事,谢吕公子!” 千山见吕宁一味地帮着可儿,那怒火更炽了,怒道:“是的,我是疯狗,她是天仙,吕宁,你去做你的观音兵吧,以后不要来找我!”说完,扭身就走! 吕宁也冷对着她的背影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去找你,你这个疯子,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千山气得几乎打了个趔趄,她捡起一块石头,转身就扔向吕宁,可儿惊叫一声,竟横身挡在吕宁身前,硬生生地用后背挡在千山的扔过来的石头。 她整个人撞在吕宁的怀里,吕宁吓得急忙伸手抱着她,脸色微变,顾不得骂千山,低头急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可儿脸色有些痛苦,泪水直直跌落,却仍咬紧牙关摇头道:“不疼,没事,不要怪她!” 吕宁扶着她,气得嘴唇都发抖了,冲千山骂了一句,“疯子!”然后就扶着可儿入了殿! 千山怔怔地看着吕宁的背影,跺了跺脚,眼圈竟有些微红,她很想冲上去狠狠地打吕宁几个耳光,但是她克制了,转身,直起背脊,一步步往外走去! 千山回到采薇宫,见到温意,便再也忍不住,当场痛哭起来,她这样还真吓着了温意。 温意连忙问事情的经过,千山抽抽搭搭地把吕宁的“恶行”说了出来,末了咬牙切齿地道:“我以后也不要再见到这个烂人,见色忘友!” 温意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说吕宁为可儿出头痛骂了你一顿?然后还扶着她进了内殿?” 千山愤愤地道:“没错,他们的态度亲密得叫人生气!” 温意笑了笑,“他们态度亲密,你为什么生气?” 千山怔了一下,随即哼道:“我是生气他好坏不分,他爱跟谁亲密跟谁亲密,我生气什么啊?” “但是你生气了,你生气的不是可儿的装可怜扮无辜,你是生气她跟吕宁态度亲密,你生气吕宁这么关心她,你生气吕宁为了她骂你……” 千山跳起来,两只眼睛瞪大,“打住,主人您想说什么?难道你听了我说的这些不生气吗?他竟然变节,他帮着我们的敌人,难道你不生气吗?我生气也是正常的!” 温意伸手拨弄杯子里的茶末子,眸光有些清冷,“变节?算不上,他原本就不相信可儿是下毒之人!” “他凭什么不相信……” “那他凭什么相信咱们?”温意抬头看着千山,伸手扶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千山,我们一路走来,历经了无数风雨,我们相交相知,所以如今心意相通。我受苦,被冤枉,被陷害,被下毒,你会心疼我,会为我出头,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这么一段经历和关系。但是吕宁没有,吕宁和我们并无太深的交情,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外人,你懂吗?” 千山怔怔地看着她,喃喃地道:“外人?他是外人?”说罢,她嘴角挤出一抹苦笑,“是啊,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外人,一个很烂的外人!” 温意却端着茶杯深思起来,顿了一下,她又细细地问了当时的情况,千山也已经冷静了下来,客观地把当时的情况悉数告知温意。 最后,温意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莞尔的微笑,凝视着千山,道:“假如有一日,你要出嫁,吕宁是个不错的人选!” 千山哼了一声,“我这辈子都不会出嫁,就算要嫁,嫁给猪,嫁给狗,都不会嫁给他!” 温意耸耸肩,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碗娘那边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了,她悄声告知温意:“诚如温大夫所料,当日确实有侍卫被人打晕,并且剥了衣衫靴子,但是由于当时宫中混乱,他不敢把此事说出来,只悄悄告知了跟他友好的侍卫,而奴婢之前于那侍卫有恩,听奴婢问起此事便悄然告知了奴婢!” “果然!”温意眸光一冷,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无法想通,那就是若是可儿假扮侍卫进入采薇宫,为何当时在宫外的人不阻止?按理说那时候国师宋云礼已经部署好一切了,应该不会准许任何人进入内殿的。 如果那人是可儿,她是用什么方法进入内殿呢?那时候皇帝毒发,正是国师们算好的时间。除非,毒发的时间提前了! 可儿无容置疑是下毒高手,但是,当时她并未进入内殿,又如何让先帝提前毒发? 温意抬头看着碗娘,问道:“碗娘,假如我要对一个人下毒,但是我又不能接触那人,并且那人和我相隔一间屋子,那么,你有办法可以对此人下毒吗?” 碗娘蹙眉沉思了一会,道:“温大夫,有办法的,你稍等奴婢一下!”说罢,她旋身出去了。 温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是见她方才神色笃定,应该能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碗娘再度进殿,但是手里去拿着一根竹管,竹管约莫十寸长短,很是小巧。碗娘递给温意,道:“这是通心的,可以通过此根竹管把毒液或者毒粉吹进去!” 温意茅塞顿开,她一拍脑袋,道:“没错,以前经常看武侠片也有这样的桥段,我竟然忘记了,看来我的脑袋还真是被毛主任踢了!” “毛主任?就是那头毛驴?您被它踢了?”碗娘一愣,以为她真的被毛主任给踢了。 温意虽然很想笑,但是这会儿却笑不出来。若当日真的是可儿杀了先帝,然后把匕首放在她手心,那么,她的心机还不是一般的深沉。 她郑重地对碗娘道:“我让你打听的这些事情,你切莫对外泄露半句,你也警告那两名侍卫,此事咱们四人知道便可,再不能让第五个人知道了!” 碗娘也正色了起来,道:“温大夫放心,您交代的,奴婢是宁死也会往外说!” 碗娘退了出去,温意整理了一下思绪。她知道,以可儿一人之力,要在宫中布局,绝对不可能,她一定有帮凶。李洵?目前唯有李洵是最可疑的人,因为他深爱可儿,虽知道可儿已经心不在他身上,可爱情有时候会使人盲目,做出极度愚蠢的行为来。 除了李洵,凌贵太妃也有可能。她一直都仇视自己,而可儿是最懂得观察人心的,她看出了凌贵太妃的心思,进而讨好,加以利用,凌贵太妃在宫中人脉很广,加上父兄在朝中也有重要的地位,她要行事很方便。 正沉思之际,宋云谦来了。 这是发生那夜的事情后他第一次踏入采薇宫。 他脸色有些不好,青青的胡茬布满下巴,眼圈很黑,神色倦怠,似乎这两夜都没睡好。 他凝视了温意一会,便伸手轻拥她入怀,叹息道:“碗娘说你最近吃不下,没胃口吗?” 温意心中涌起一股委屈,这两日他不来,她心里很难受,只是想给他留点空间,让他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如今听他一来便是如同往日的关心,这两日的思念一下子便爆发了出来,眼圈红了,哽咽地道:“想你!” 宋云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下巴抵住她的头发,道:“我何尝不想你?” 思念是一种毒,会慢慢地侵蚀人的灵魂与身体,短短两日,两人都消瘦了。 宋云谦一直牵着她的手,和她说这这两日的国事,态度亲昵。 但是温意总觉得他已经无形中保持了一段距离,他看她的眸光依旧温存,可温存中还是见一丝生疏。 他心底的芥蒂还在,这件事情一天没水落石出,他都不会释怀的! 如此,更坚定了温意要追查真相的决心。她不能蒙受这样不明不白的罪名,不贞洁是女子的大罪,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耻辱。 宋云谦跟温意说如今陈元庆已经调回京中,并且前段时间已经入宫传授御林军搏击术。陈元庆的武艺高强,为御林军武功良莠不齐,宋云谦所以便令陈元庆入宫传授搏击术。这种搏击术其实是短兵相接的时候才有用,作用多在强身健体。虽看似没有剑法武功好使,但是却有潜在的爆发力,在某个时候能够出其不意地制胜! 温意随口问了一句,“哦,他回京多久了?我许久没见过他了!” “有半月了,他这段时间一直筹备授武一事!”宋云谦今日跟温意说的基本都是国事,自己的事情只字未提。两人看似交流了很久,可事实上,她无法窥知他内心的想法,他也没有打算去了解她心底的想法。 这是真真正正的相对无言! 第153章 别人的爱情 第153章 别人的爱情 宋云谦依旧每日都来温意宫中用膳,但是却从不在这里过夜。 开始温意以为她在正龙殿就寝,后来无意中听到宫女在外面窃窃私语,才知道他这几日都去了柔妃的宫中留宿。 脑子里无可抑制地想起三年多以前,曾在王府中撞破他与柔妃一起的片段,那时候的她,心痛难挡。而当日他撞破她与诸葛明在一起,大概也有同样的感觉吧?他如今留宿在柔妃宫中,是报复还是真又喜欢上了柔妃? 是任何一个女子,她都有权利吃醋,但是唯独对柔妃,她没有资格。因为柔妃是他名正言顺的侧妃,是明媒正娶入门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夺了柔妃所爱。 无论她想不想,她跟宋云谦之间的嫌隙已生。 这段时间,她也一直吃不下,胃不舒服,十分的不舒服,吃点东西下去就有反胃的冲动。 和温意一样情绪低落的,还有千山! 她以前虽然冷凝,但偶尔也有笑容,如今是一天到晚都板着脸,垂着头,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温意知道这傻丫头已经陷入了情网。她爱上了吕宁,而她所爱的那个人,如今每日都在可儿宫中流连。千山初涉情关,并不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不想听不想理,却还是忍不住让人去那边打探消息。每日黄昏,听到回禀都是说今日吕公子和可儿小姐去了游湖,去了赏花,却了品茗,一同用了什么点心,两人关系日渐亲密,甚至有一日,有人来回禀说吕公子竟然为可儿小姐拨弄头发。 千山每一次听了,都沉默不语,转身回了厢房,直到掌灯时分才出来。 短短十天,千山就瘦了很多,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尖了。 这晚上,她出宫看望母亲,在家中用膳,多喝了几杯酒,回来就抱着温意嚎啕大哭。 温意知道迟早有一天她的情绪会崩溃,她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让温意有些意外了。 她没有说话,让千山尽情地发泄,千山自己哭得有些累了,才抬起头有些尴尬地吸吸鼻子,道:“我只是有些不舒服,现在没事了!” 温意扶着她的肩膀,似有所指地道:“千山,看事情不要看表面,有些事情,未必是你看到的那样!” 千山伸手抹了抹眼泪,有些嘲弄地道:“若双眼所看都不是事实,还有什么是事实?主人您不必安慰我,我缓一下就没事了。” 温意为她抹去眼角的泪痕,语重心长地道:“千山,你当局者迷,有些事情看不清楚。我问你,吕宁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千山立刻愤恨地回答:“狗屎,垃圾,人渣,败类,见色起心……” 温意眉头黑线,这话她大概已经在心里骂了无数次,所以她一问便信手拈来。她浅声笑了笑,道:“他真的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你又如何会喜欢他?好吧,我这样问你,在他遇到可儿之前,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千山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道:“若问之前,还算是个人,孝心,仁义,人也聪明,有正义感,还懂得关心人,算是个好男人。” 温意笑道:“你也说他是个聪明人了,那么,他做任何事,咱们都无须担心是不是?” “我哪里是担心他?他被人骗了才好!”千山始终还是未能领会温意的意思。温意长叹一声,“傻丫头,试试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整件事情!” 千山狐疑地看着温意,“主人您到底想说什么?明知道千山愚钝,您还在那一个劲的拐弯抹角,这不是难为人吗?”见温意蹙起眉,她又道:“好好好,要说旁观者的身份去看这件事情,那他的行为其实也可以理解!” 温意呃了一声,这么快又明白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千山便又接着说,“那可儿着实也长得美丽,只怕我若是男子,在不知道她恶毒心肠之前,大概都会爱上她,所以,我理解啊,谁说我不理解呢?自古英雄爱美人,那狗屎虽然算不得是英雄,可狗熊也是爱美人的,而且还会比英雄更死心塌地,他这种就是去做炮灰的,死不足惜。”说到最后,面容竟没了愤怒,反而多了几分忧伤。 温意摇摇头,千山的性子太耿直了,有些事情确实需要瞒着她。温意瞧着千山狼狈的面容,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时候,吕宁一定会知道你的好!” 千山哼了一声,“他以为我是什么啊?他回头我也不稀罕了!” 第二天,温意带千山去湖边采莲子,此时,天色已经暗淡,黄昏的天际有彩霞如锦,火红的,嫣红的,粉紫的,映得半边天色绚烂夺目。负重一日的太阳,一寸寸地沉到天的另一边,过了一会,火烧云的情况便慢慢地褪去,只剩余浅淡红与黄交织辉映。 两人坐在岸边,看着这美丽的色彩渐渐褪去,心中都觉得无限凄怆。 良久,温意才打起精神要站起来,却见千山忽然拉着她的手道:“主人,不摘了,咱们回去吧!” 温意见她脸色陡变,并且横在她面前阻挡她的视线,便知道有情况出现了。她身后拨开她的脑袋,只见御花园的羊肠小道上,走来一行人。 虽然夜色渐渐四拢,但是视物还是十分清楚。宋云谦牵着柔妃的手,一路有说有笑地走来。 这情景多么熟悉啊!他也曾经牵着她的手走过无数次的黄昏路,如今情景依旧,只是他身边已经换了人! 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进去,再狠狠地剜进去,痛得那样尖锐,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心已经鲜血淋漓了。 早知道他留宿在柔妃的宫里,那种失落和伤心,也只是限于想象得来的。而如今亲眼看到,方知道是痛得如此彻底。 她在心底急急地警告自己,不许哭,不许掉泪,如今她留在宫中唯一的目的,是要调查清楚陈雨竹的死因,只要一切都水落石出,她就会离开这里,她什么都瞧不见,那么心就不会再疼了!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她再自持镇定,还是无法掩饰脸上震惊和沉痛的表情。她曾经多么天真地以为,他在柔妃宫中过夜,只是想气气她,没有真的和柔妃同床,可如今,亲眼目睹两人的亲昵,她还能自欺欺人吗? 宋云谦与柔妃也瞧见了她,柔妃愣了一下,迅速甩开宋云谦的手,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不动。 宋云谦定定地瞧着温意好一会,才走过来,脸色有些复杂,轻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温意料想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她胃部一阵翻涌,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几乎要全部吐出来,但是,她强忍住恶心,依旧扬起一抹浅笑,仿佛她并不在意一般,只是,微微颤抖的嘴唇和变调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是的,出来走走!” 她的眸光越过宋云谦,落在柔妃脸上。柔妃有些惶恐地站着,不敢看温意,只低着头咬着嘴唇。温意心底喟叹,当日的柔妃是何等的牙尖嘴利锋芒毕露,世事如水,洗去她所有的棱角,后又遭受禁足,她的性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傲然。如今即便她以宋云谦妃子的身份站立在她面前,却一副做错事的孩子的表情。而明明,她温意才是该说抱歉的人。 人家说爱情的路上只能容许两人行走,第三个人一旦插足,势必有一个人被挤出去。曾经,柔妃被挤出去了,如今天道循环,轮到温意了。 千山拉着温意道:“我们回去吧!” 温意轻轻点头,“好!”说罢,她僵硬地福福身子,道:“民女告退!” 她没有抬头看宋云谦,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宋云谦愕然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她轻轻转身,并未瞧见宋云谦惨白的脸。 一路上,千山和温意都没有说话。千山曾经什么都不懂,如今再不想懂,也都懂得了。温意的隐忍和坚强她都看在眼里,一个心里在滴血的人,却依旧挤出一抹婉然的笑意,如此为难自己也要留在宫中,只为追查一个和自己未必有关的真相。 陈雨竹,希望你在天有灵,保佑主人快点查出毒害你的凶手,再不要叫她受这样的委屈了。千山在心底这样祈求着! 这一晚,温意和千山都没有用膳。御膳上来又退了下去,纹丝未动。 千山不知道从哪里鼓捣来两瓶烧刀子,就着烛光笑对温意道:“吃不下,咱们就喝吧,喝死就算了!” 温意本不想喝酒,这几日胃十分不舒服,大概是那种排斥的现象又出现了。以前出现这种排斥的现象她会很害怕,她怕死,但是现在,她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希望她剩下的日子能够足以让她调查出陈雨竹的死因。 那样,她就能魂魄飘散,回到家乡了! 只是今晚心里难受得要紧,脑子想休息一下,不要想任何事情。所以,听到千山的话,她也豪爽地道:“好,咱们今晚不醉无归!” 烧刀子很烈,千山一向喝烈酒,所以半瓶下肚,依旧面不改色,温意喝了几杯却已经有半醉了。 千山凝着眉道:“人家说喝醉了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想的,但是我脑子里还是不停的想那烂人,千山,你没救了!”说罢,用双拳猛地捶自己的脑袋。 温意拉着她的手,醉眼朦胧,一本正经地道:“那是因为你还没喝够,要是喝够了,那难受劲上来,你便什么都顾不得去想了。” “真的?”千山嘻嘻笑了一下,“你可不要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啊?不信,你一瓶喝下去!”温意本是调侃一下千山,谁知道千山还果真拿起还没开启的那瓶酒,仰头就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温意惊愕地看着她,“我的天,你还真喝啊,这酒太烈,你还是慢慢地喝吧!” 她话说完,千山已经把一瓶酒灌了下去,她打了个酒嗝,脸色绯红地看着温意,嘴角咧开一个惊奇的笑,道:“主人,你有好几个鼻子!”说罢,噗通一声,就往侧面倒去! 第154章 冷漠以对 第154章 冷漠以对 温意连忙扶起她,又喊了人进来送她回去休息。 作为一个醉鬼,千山十分不合作,一个劲地嘟哝着“烂人”,桌面上的碗和杯子瓶子全部被她扫落在地,然后又挥拳出脚,揍得前来抬她的宫人脸青鼻肿。最后,还是碗娘有经验,上前在她耳边说:“不许吵,带你去找烂人!”千山便安静了下来,头垂在一旁,喘着气不动了。 太监急忙上前抬她出去,温意被她这样一闹,本有点醉意都被闹醒了。她哭笑不得地收拾残局,有宫女进来收拾,她蹲下身子道:“不必了,你们都出去吧!” 内殿伺候的宫女小彩连忙率人跪下,惶恐地问道:“主子,是不是奴婢们伺候不力?” 温意顿了一下,挤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对跪在地上的宫女道:“不是,只是我想静一静,你们出去吧!” “只是,若是皇上知道,会责罚我们的!”小彩还是不敢站起来,依旧跪在满是碎渣的地面上。 温意颓然地坐在地上,心酸得要紧,这些个姑娘,被宫规捆绑,做什么事情都怕责罚,在宫中步步为营,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她觉得人生也就那么回事,前路一片灰暗,看不到一线光芒。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多愁善感了,或许,爱情真的会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祥林嫂,时时都想对人诉说自己的不幸,上天的不公。 她无从选择,但是她们还有,她抬起头对宫女们道:“你们都出去吧,今晚早点休息,无须守夜,你们谁不想在这宫里呆着的,明儿我就送你们出宫去,去找属于你们的未来,属于你们的幸福去吧,不要被捆绑在这宫里了!” 她忽然说这么一句话,吓得众人更加的害怕,一个劲地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主子恕罪!” 温意发了狠,上前一个个地拉起来,厉声都:“你们都不要跪我,我也不是什么主子,这里没有什么主子,你们的主子是你们自己。”她怒气冲冲地踢了一脚椅子,发泄般道:“我真是厌倦透了这个地方,我想回家,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众宫女都吓得脸色惨白,面面相窥不敢做声。 碗娘这边刚弄完千山回去,一进门就听到温意在发火,急忙走进去,打发了宫人出去。 她扶着温意坐下,叹息道:“何苦呢?温大夫,再不如意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温意压抑了满腔的委屈和伤心,一直按压住,如今被碗娘一句轻轻的喟叹与安慰击得几乎要崩溃,她扶着碗娘的手,有些茫然失措地坐下来,然后伏在桌子上,几乎想要放声大哭起来。 人在最低落的时候,是会疯狂地想家,她呜咽一句,“碗娘,我很想我娘!” 揪心的痛在她话语出口的时候疯狂袭来,她双肩不断地抽动着,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如同缺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碗娘叹息一声,抚摸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 温意果真就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悲恸,叫碗娘听见了也不禁心酸掉泪。 门外候着的宫女也不敢走远,也不敢进来打扫,听到温意呜咽的那一句,众人都红了眼圈,想家,想娘亲,也是宫女们心中的痛。只是她们连想都不敢想,那是心底最无法触及的地方,一旦触及,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 温意仗着半分酒意,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抬起头的时候,觉得头昏脑胀,鼻子堵塞得不透气。她知道自己的双眼一定肿得跟桃子一般,她鼻音重重地对碗娘道:“让你见笑了!我确实很没用!” 碗娘坐下来,伸手拉着温意的手,慎重地道:“温大夫,还记得奴婢曾经说过温大夫曾救过奴婢吗?那时候镇国王妃中毒,王妃若是救不回来,奴婢纵然问心无愧,以先帝的脾气,奴婢指定是脱不了干系。但是温大夫让镇国王妃母子平安,奴婢才逃过一劫。” 温意瞪大眼睛,有些震骇地看着碗娘!救镇国王妃的时候,她还是杨洛衣的身份,而杨洛衣,早就死了。她如今是温意,碗娘如何知道自己就是当日的杨洛衣? 碗娘见她脸色诧异,解释道:“先太后已经把此事告知了奴婢,并且命奴婢日后无论如何,都要护着温大夫!” 温意再度震惊,之前太后让她务必用生命护着宋云谦兄弟,她虽没往多想,但是深夜里想起她这句话总觉得太后很自私,可原来,太后也命了碗娘和千山用命护着自己,她于自己,其实也付出了和宋云谦兄弟相等的感情。 碗娘再道:“温大夫曾经救人无数,怎能说自己没用呢?人存在世上的价值有很多种,爱情,只是人生构成的一个部分,不是全部。碗娘心中的温大夫,是个宅心仁厚,跟死神抢人斗志昂然的斗士。先太后命碗娘守护温大夫,只是若碗娘不是敬佩温大夫人品,又何至如此用心?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罢了。只有让碗娘折服之人,碗娘才会用生命去对待!所以温大夫切莫自暴自弃,您在碗娘心中,比天下任何人都有用!” 碗娘的安慰,如同是在干旱依旧并且龟裂的土地上洒进一场甘霖,让温意之前活着的信念重新落地生根,并且迅速发芽滋长。她起身拥抱着碗娘,鼻音依旧很重,但是声音已经恢复了生气,她道:“碗娘,谢谢你,真的,让我重新找到活着的方向和目的。”确实,她真的太儿女情长了,人活着,难道就只有找一个男人过日子吗?为了这个男人,她竟然想到了死,温意,你前辈子是有多缺男人啊!没了他,你就自暴自弃活不下去了吗?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碗娘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扫着她的后背,怜惜地道:“我的好主子,你想通就好了!” 亥时,温意手持百毒传在灯下翻阅,这百毒传有好几页是脱了的,也有好些是乱了章节,所以看起来特别费劲。她不知道当初可儿把这本书给宋云谦已经是这个模样还是她故意为之,总之,温意在书中看到好多毒方,但是,都没有看到一种毒是可以让人大量失血,然后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门外守夜的宫人还在,她本说了不要任何人守夜,但是她们还是主动地留下来。温意逆不过她们,只好作罢。 门外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小彩行礼的声音:“参见皇上!” 温意面容微变,他这会儿来,做什么?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便见一道明黄的身影闪了进来。温意看书,所以殿中烛光明亮,他在光影中一步步走来。 温意起身,福福身子,“参见皇上!”神色间,已经平稳若常了。 仿佛对她刻意保持的距离视若不见,他蹙额看着她,声音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碗娘说你今晚没有用膳!” 温意嗯了一声,“是的,不饿!” 她低着头,如同一个宫女般站立在他面前,他问一句她便回答一句,没有多话,他不问便不说。 “来人!”宋云谦似乎有些薄怒,低喊了一声。 殿外伺候的小彩急忙走进来,急急上前躬身道:“奴婢在!” “命小厨房做点饭菜出来,不需要多,精致就好!”宋云谦下令道。 “是!”小彩福身,“奴婢马上去!” 温意依旧没有言语,乖顺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宋云谦坐了桌子前,看到桌面上放着的书,他随手拿起来,翻阅了几页,淡淡地道:“这本书,是可儿的?” “是的,诸葛明送给民女的!”温意回答说。 他眉心蹙了起来,听到诸葛明这个名字,他仿佛很恶心,很难受。他没有再说话,把书本重重地丢在桌面上。 沉默在两人中间散开,殿中静得吓人,殿外的人也不敢进来。 过了许久,宋云谦才抬头看着温意,冷冷地道:“坐下吧!” 温意依言坐下,双腿已经站得很累了,她坐下来之后,已经没有抬头。 “你和诸葛明之间,交情真不浅!”他讽刺地道,桌面的烛光映入他的眸子中,彷如他眸中跳跃着一簇火苗。 温意本想淡淡地讽刺说没有他跟柔妃的交情这般深,但是想想,觉得说在这样的话有什么意思?所以,最后她道:“还好!” “你就不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吗?”他冷冷地道。 真是好笑,辩解?当夜发生这件事情之后,她跟他解释,他却说不想再提此事,就让它过去,而如今,却又说她没有辩解。 温意敛住眸子里的烟波浩渺,淡淡地道:“没什么好解释的。” “什么意思?”他眉毛陡然一拧,“你这一副怨妇的样子做给谁看?你要是想出宫去找他,朕并没有绑住你的双脚。” 温意依旧是波澜不惊地道:“是的,皇上并未绑住我的双脚!” 宋云谦用手敲着桌子,发出咚咚咚地声响,这种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瘆人,仿佛,这是一场风雨的前奏。只是怒气在他眼中凝聚,却没有爆发出来,他最后,有些无奈而焦灼地道:“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吗?” 温意不抬头,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道:“皇上想如何?” “你以前从不称呼朕为皇上!” “皇上以前也不会在民女面前自称朕!”温意淡淡地接话。 他愣了一下,神色渐渐地沉寂下去,许久,他才透着无限疲惫地道:“温意,我们真都回不去以前了吗?” 温意抬头,眸光有些忧伤,“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我知道,你并不爱他!” “说这些似乎没有意义,你已经深信我和他私通了,何必再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呢?”温意嘲讽地笑了笑。 宋云谦沉默了,许久,又道:“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亲眼目睹,心里无法释怀,你应该知道这些日子我也不好受!” 温意凝视着他,有些苦涩地道,“好好对她,她已经受了很多苦,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深爱你。” 宋云谦不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又道:“这辈子,是我对不住她!”这句话,似乎另有所指,但是温意并无深究,只是淡漠地笑了笑。 第155章 演戏 第155章 演戏 饭菜张罗了上来,小彩和其他几名宫女把饭菜布下之后便伺候在旁。 宋云谦为她布菜,道:“吃!” 温意摇摇头,“我并不饿!” 宋云谦忽地变脸,有些凌厉地道:“吃下去,这是命令,是圣旨!” 温意抬头瞧他,他眸子里闪着怒气,烛光摇曳间,也可以看到他面容布上一层冷凝,她顿了一下,喉头像是有什么东西梗住一般,道:“是,遵旨!” 她拿起筷子,低头吃着碗里他布过来的饭菜,她吃得很快,很急,几乎呛到了还不断地往嘴里塞。她本来不想赌气,但是他方才的话刺激到她了,命令,圣旨,是的,他们如今的关系就是君臣的关系,他是天,他说的话她要听。 他盯着她,死死的盯着她,眸子里腾起怒气,他忽地站起来,伸手抢掉她的筷子,往地上一丢,怒道:“不要吃了!” 温意又拿起他的筷子,低着头吃着,对他的怒气置若罔闻。她吃得太快太急,胃部一阵绞疼,她停了下来,感觉到胃部开始翻涌,她蹲下身子,抱住肚子就狂吐起来。 宋云谦把桌面的饭菜全部扫在地上,噼噼啪啪发出好大的声响,外殿伺候的人都冲进来,见皇帝大发雷霆,都跪在了地上。宋云谦神色冷漠得叫人害怕,冷漠中又夹着一丝心疼,但是,最终都被怒气取代,他恶毒地道:“温意,你这个女人应该下地狱!” 温意依旧在吐,油腥的味道在她嗓子久久散步去,她已经把吃下去的全部都吐光了,但是胃部还依旧翻涌着,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小彩想上前扶起她,但是被宋云谦眸光的冷锋阻止,宋云谦怒道:“都滚出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进来!” 小彩急忙磕头,道:“皇上,小主身体原先有些不舒服,求皇上开恩,莫要为难小主了!” 宋云谦顿时便把满腔的怒气发泄在小彩身上,他厉声道:“怎么的?你要替她求情?真是主仆情深啊,看来你还不知道这宫中谁才是你的主人,要不要朕用板子来提醒你一下?” 小彩吓得瑟瑟发抖,捣蒜般磕头道:“皇上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皇上息怒!” 温意扶着胸口,伸手擦了一下嘴角,稳住心神,冷笑道:“你何苦为难她?她不过是一个丫头罢了,有什么气尽管冲着我来便是!” 宋云谦见她脸色惨白,发鬓凌乱,一副疲惫虚弱的样子,脸上的怒气凝了一下,火光在他眸子里熄灭,他静立一会,有些痛苦地道:“连一个丫头你都舍不得我骂她一句,可你却舍得让我饱尝伤心痛苦。” 温意起身走了几步,双脚踩在破碎的碗上,碗的裂口锋利无比竟刮穿了鞋底,直插进她的脚底。烛光昏暗,他并未瞧见她双脚底下漫出的鲜血,只看着她一步步走来,走到自己的面前。 她忽然伸手抱住他,喃喃地道:“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应该是开心快活的,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快乐了。我无意让你伤心,你却有意让我难过。但是无论有意还是无意,芥蒂已经存在,并且无法消除,咱们之间,注定了开始,也注定了结局!” 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几乎是迅速地问,“我们的结局是什么?” 温意从他怀里移开身子,直视着他,眸光一寸寸地消沉,如同她低沉的声音,“你知道的!” 宋云谦脸上漫上痛苦的神色,瞧着温意的眸光有些凄凉,“我命人查过当夜所有的酒菜,餐具,一点一滴,全部都没有放过,你道怎么样?” “皇上并未调查处出有毒,是不是?”温意反问。 宋云谦脸上有一一抹恼怒,“没错,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毒,包括你当晚回宫后喝过的水,碰过的东西,全部都没有毒。当夜,诸葛明所碰触的一切,也都没有毒,一切的一切,足以证明,你们当夜没有被人下毒!” 温意早就料到,她既然有本事下毒,自然有本事清除一切。只是时间如此迅捷,还真叫她惊讶。要知道宋云谦的清查,几乎就是在当夜了,她下毒的范围这么广,可竟然有本事在短时间内清除完毕。如果被下毒的人不是自己,那么,温意几乎要跳起来拍掌了。 宋云谦俊美的脸上蒙上一层屈辱,他定定地瞧着她,眸光出奇的森冷,道:“我比你更希望能调查出你们被下毒的痕迹,我比你更希望这一切只是有人离间我们的感情,但是温意,所有证据都指向你背叛了我!” 他那样冷静地说着,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可说的内容仿佛一支箭,直直刺进了温意的心脏,但是,温意同时也知道这支箭在刺伤她的同时,也刺伤了他。 “我跟自己说,无所谓,只要你人在我身边就好了,你心不在都无所谓。我曾经失去过你一次,两次,绝不容许第三次。”他眸子蒙上一层哀伤,有些颓然地道:“但是,我发现自己无法欺骗自己,温意,我忘不了我见到的一幕,你与他衣衫不整地躺在我们的床上,这一幕在朝堂之上,在御书房,在饭桌上,都会无可抑制地浮上我的脑海,我竟是那么的介意,我心胸竟是那样的狭小。我尝试过跟自己说,当日你曾经撞破我跟洛凡,一人一次,算是打了个和。那一次你能原谅我,我这一次为什么不能原谅你?我试图说服自己,开始两天,我以为自己真的可以,你在我身边,我看着你用膳,但是我脑海里想的是,你与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爱他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你以后还会和他藕断丝连吗?就算你们无法见面,你心里还会不会想着她?看到你失神,我会认为你在疯狂地思念他,温意,我嫉妒得快疯了你知道吗?最后,我发现自己无法吧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那样……” 他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俊逸的脸写满哀伤,还有一个男人的悲哀与无奈。 温意的喉头一阵阵发紧,这样的宋云谦,是很让人心疼的。她至今深爱他,虽然已经说服了自己不再依恋他的温柔,可植在心底的爱意,只怕是这辈子都无法移除的。 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她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无论你信不信,我从不曾爱过他!” 宋云谦凝视着她,苦笑道:“你看,现在看着你掉泪的脸,我依旧会心痛。你说你不曾爱过他,你证明给我看,那只是一场陷害,一场阴谋,哪怕是一场误会,我都可以接受!”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但是,不是为了让我们能够继续走下去,事实上,我们之间,大概也走到了尽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还要你盲目地相信我,确实有些不合情理,毕竟你亲眼所见,我也暂时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无辜的,要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确实很为难你。但是,谦,正如你刚才所说,我曾经撞破过你跟柔妃一次,我原谅了你,你认为还会有下一次吗?假若有一天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么,你应该知道,爱情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你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温意冷然地道。 宋云谦摇摇头,他一字一句地道:“我亏欠洛凡良多,余生,我会尽力补偿她。” 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温意神情微微愕然,但是她很快就恢复正常,淡淡地道:“祝你幸福!” 宋云谦眸光如炬,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道:“你也是,保重,你若是愿意出宫,那朕成全你!”说罢,竟不再看温意一眼,就转身出去了。 温意只觉得满心的酸楚,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这算是下了逐客令吗?要她离开皇宫?他连看到她都不愿意了吗?那刚才说那么多深情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还是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伏在桌面上痛哭起来。 宋云谦离开采薇宫,身后钟正跟着他,出了采薇宫转入长廊,一道身影忽然从廊后闪出来,宋云谦停住脚步,眸光凌厉地瞧着来人,“如何?” 来人正是暗卫朗月,他轻声道:“如皇上所料,采薇宫真有人监视!” “是什么人?都记下了吗?”宋云谦眸光一闪,冷峻地问道。 朗月点头,“回皇上,都记下了,微臣会命人严密监控这些人。还有,监视可儿小姐那边的人回来说陈将军今日曾经见过可儿小姐一面,两人谈了约莫一刻钟,但是因距离太远,并未听到所谈的内容!” 宋云谦冷冷地道:“他因为陈雨竹的死,记恨上了温意!” 钟正也上前道:“皇上,还有碗娘今日所禀报之事并无十全,有好些她都没有上禀,碗娘是不是可信之人?” 宋云谦脸色一柔,道:“不,她只是忠于温意,她是皇祖母的人,不会背叛朕,也不会背叛温意。相反有她在温意身边,朕很放心!” 钟正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老奴多心了!” 宋云谦对朗月道:“你继续命人监视可儿,监视陈元庆,还有,诸葛明那边也不要掉以轻心!” 朗月道:“是!” 宋云谦的脸在羊角风灯下显得特别的冷凝阴狠,他冷声道:“无论是谁,只要伤害到她,朕都绝对不会轻饶,哪怕是多年好友,哪怕是亲如兄妹的师妹,朕一概不会放过!” 钟正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柔妃那边……” 宋云谦脸上闪过一丝苦涩,他定了定,道:“这辈子,朕只能辜负她了!” 宋云谦脑子里浮起温意伤心的脸,痛苦的眸子,心便尖锐地痛起来。今晚这一场戏,他演得很辛苦,心疼她,却不能表露过多,怕被监视之人看出了端倪,只能不断地伤害她。 只是今晚所说的,也并非全是做戏,事实上,他这几日一直都想起那晚上所看到的一切。只是这一切,提醒他的不是温意的出轨,而是陷害温意之人的恶毒。警醒他一定要找出背后黑手。 而这几日,想得最多的是温意师父对他说的话,他说温意留在他身边,终究会引致杀身之祸。因为这句话,他每夜都睡不着,他不能让这个情况发生,所以,即便如今要伤害温意,他也要先忍住心痛,把背后之人揪出来,只有这样,才会无后顾之忧! 第156章 歹毒心肠 第156章 歹毒心肠 皇帝在采薇宫大发脾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本不想过问他们小两口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闹得这般的大,她不得不命人去打听始末。 而当日采薇宫中的人全部连夜被送走,所以太后寿宴当夜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而可儿也三缄其口,不提半句。这涉及一个君王的面子尊严,她也舍不得宋云谦被人轻视了去。 所以太后也打听不出什么来,最后,她亲自与容贵太妃来到采薇宫中,两人刚进殿,还来不及说话,宫女便进来禀报:“主子,可儿姑娘来了!” 温意刚行礼坐好,听闻宫女的禀报,她淡淡地道:“请进来吧!”来看笑话还是试探虚实?昨晚闹得这样的大,她肯定有所耳闻的。不管如何,总之来者不善就是了! 千山还没醒来,昨夜醉得她够呛的,今日已经将近子时了,她还没起来,皇太后因着她是张老夫人的孙女,所以也关心了一句,温意没说她喝醉了,只说她有些不舒服。 可儿进来了,陪同她过来的还有吕宁。可儿大概没料到皇太后与荣贵太妃也在,神色微微一怔,便急忙上前行礼,“可儿参见皇太后,参见容贵太妃!” 吕宁也上前行礼。 皇太后微笑看着可儿,“你真有心,一大早就过来看你姐姐了!”她又看了看吕宁,“吕大人在门外遇到可儿?” 吕宁也不隐瞒,道:“回太后娘娘,微臣是与可儿一同过来的!” 太后诧异地哦了一声,“是这样啊!”神色间,似乎有些明了,然后便笑着跟容贵太妃道:“现在的小年轻可不比咱们往日了!” 容贵太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适婚男女,走得近些无可厚非!”顿了一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可儿,“可儿年纪也不小了,皇上也真是的,怎不为可儿觅一门好人家?” 太后笑道:“哪里还需要另找,这眼前两人看着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吕宁,哀家不如便为你们做主,早日把事情给办了吧!” 可儿几乎迅速抬头,眼神愕然地看着太后,她下意识地摇头,道:“谢太后爱顾,只是可儿还没有嫁人的打算!” 容贵太妃轻责,“胡说,都什么年纪了?女孩子十六岁就该婚配,若过了十六岁还没婚配,家中父母该多着急?只怕搁在民间早早就问媒了。你父母不在,皇上是你师兄,俗话说长兄当父,你自该听他的意思!” 容贵太妃是个明白人,叶儿往日带安然入宫,也跟容贵太妃说过可儿的事情,叶儿也察觉可儿喜欢宋云谦,婆媳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讨论过此事,容贵太妃往日也觉得可儿乖巧,留心观察了可儿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她表里不一,渐渐地便不待见她了。 可儿脸色微变,语气有些不好了,“谢贵太妃操心,只是可儿至今还没想过婚嫁一事,再说,师兄也从不强迫可儿,若可儿有一日找到如意郎君,自会告诉师兄的!” 容贵太妃对她的无礼仿佛看不到,略微诧异地道:“哟,你现在不是跟吕大人好了么?” 吕宁脸色平静地道:“回贵太妃,微臣与可儿只是朋友,并无其他!” “这还真奇怪了,男女之间还能做朋友?你们这朋友,也做得太亲密了!”容贵太妃似有些讽刺地道。 可儿抬头瞧了温意一眼,眸光似有些怨恨,温意明白她的意思,她觉得是自己串通皇太后和贵太妃两人说这些让她难堪的话。她也不解释,只微微笑道:“得了太妃娘娘,小姑娘不好意思呢,你就别取笑人家了,否则,人家真是郎有情妾有意也被您吓得不敢再继续发展了。” 容贵太妃呵呵笑了一声,“是啊,哀家年纪大,脸皮厚,竟忘记了这小姑娘都是害羞的,只是可儿也算不得是小姑娘了,都二十多了吧?算是老姑娘了,看来婚事是该提上日程了,也免得让人担心!” 可儿几乎怨恨地看着温意,有些咬牙切齿地道:“姐姐这般了解可儿,可儿真是开心,只是姐姐操心可儿还不如操心一下自己吧,听说昨夜师兄发了顿脾气,不知道姐姐哪里得罪了师兄呢?” 温意还没说,碗娘便在一旁代替温意回答了,她笑咪咪咪地道:“这两人打情骂俏,算得了什么?咱们主子惹恼皇上么?只怕未必,兴许是咱们主子生皇上的气呢。要知道,皇上和主子恩爱,是宫里宫外都知道的事情。” 可儿冷笑一声,“是么?” 皇太后也侧头问碗娘,“哀家也听说了此事,碗娘,你一直在采薇宫伺候,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当事人就在这里,皇太后没问温意,却问了碗娘,她知道温意的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未必愿意倾诉,还是问碗娘妥当些。 碗娘笑道:“皇太后不必挂心,他们只是闹闹小情绪,过几日就没事了,是不是啊主子?”碗娘说罢便侧头看着温意。 温意也不想皇太后太担心,便笑着附和了,道:“是我太任性了,昨夜吵了几句!” 皇太后见她避重就轻,便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再说这两人往日恩爱得不得了,宋云谦也从舍不得让温意受委屈,莫说发脾气,就是大声说一句都舍不得。而温意更是对宋云谦千依百顺,若不是原则的问题,他们压根不会有半句龃龉。 只是她不说当下也不好追问,再加上这可儿往日看着听乖顺的,怎地今日说话像是带刺?看来一定有些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皇太后却不想去管,后宫从来都是个是非之地,而且她相信温意有能力驾驭得来。她是未来皇后的人选,后宫如今并不算太复杂,至少,比起她当年的时候,零头都够不上。 她跟温意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跟容贵太妃道:“咱们两个老婆子,就不要妨碍人家小年轻说话了,咱们走吧!” 容贵太妃本还想多损几句可儿,但是皇太后发话了,她也只好起身。 皇太后看着温意,意味深长地道:“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有解决的办法,你是个有能耐之人,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你。哀家也相信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一定会想方设法去解决,但是,你不要忘记了有一种办法叫母爱,你若是解决不了,可以求助你的哀家。向母亲求助,也是解决办法的一种!” 温意大受感动,皇太后这句话,等同跟所有人宣示,她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温意这边,替温意出头,天下的人,要欺负温意,都要先过她这一关。 温意泪光闪动,轻声道:“谢母后!” 吕宁站在皇太后身侧,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在可儿的脸上,可儿细眯着眼,嘴角有一丝冷峻的笑。 皇太后和容贵太妃走了,温意才转脸看着可儿,她淡淡地招呼道:“请坐!” 可儿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笑嘻嘻地道:“还请坐呢,姐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温意侧头看她,不着痕迹地抽出手,道:“妹妹今日怎地有空过来?” 可儿托腮,若有所思地道:“我跟皇太后一样啊,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师兄为什么吵架了呢?”说罢,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又道:“我是真的关心你们!” 碗娘适时上前道:“可儿小姐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皇上呢?” 可儿抬头看着碗娘,嘴角的微笑收敛,道:“女孩子家的心事,当然是跟女孩子说的,姐姐和我关系这么好,她一定不会对我有所隐瞒的,对吗?” 温意淡淡地道:“当然!”只说了这一句,却没有往下说。 可儿沉吟良久,忽地出声问道;“是不是因为师兄最近跟柔妃来往过密?他们原本就是夫妻,姐姐莫要吃醋了。” 温意有些讽刺地笑了笑,“嗯!” 见温意淡漠不愿和她交谈,可儿并没有觉得无趣,相反,她还显得兴趣盎然,道:“其实师兄的心还在姐姐这里的,男人嘛,民间尚且三妻四妾,更不要说他是皇上了。姐姐如今觉得容不下她,那以后如何能容得下满宫的后妃?” 温意听闻她这样说,便看着她问道:“听妹妹这样说,妹妹似乎颇有容人之量,那么这事儿若是放到你身上,你能做到一点都不介意吗?” 可儿莞尔一笑,道:“若是能跟自己深爱的男子在一起,我不会在乎他有多少女人,只要他的人他的心都在我这里,姐姐这般没有容人之量,大概也不适合做当今的皇后!” 这句话,语气很轻,但是却有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温意淡淡地道:“是么?皇后乃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我从不冀望登上后位。” 可儿笑了笑,下意识地拉远了距离,道:“是么?姐姐对着可儿,何必这样虚伪?姐姐做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留在师兄身边,登上后位吗?正如姐姐所言,皇后乃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哪有人不想做皇后?” 碗娘在一旁嘲弄地道:“听可儿小姐的意思,似乎可儿小姐稀罕得很,可惜,可儿小姐乃是皇上的师妹,皇上一直视可儿小姐为妹妹,封个公主是可以的,皇后嘛,确实不适合!而且,皇太后心中属意的皇后人选,一直都是我家主子。就不说我们家主子,不是还有一个柔妃吗?柔妃在王府便是侧妃,并且皇上与柔妃原先也是两情相遇的,虽然之前和皇上有过一些误会,可如今误会已经消除,这皇后之位,怎么算,也算不到可儿小姐的头上。” 可儿的脸色陡变,眸光凌厉地盯着碗娘,那凌厉的眼锋闪过一抹狠毒。 温意瞧着碗娘故意挑衅的神色,有些深思,碗娘往日是个稳重之人,说一句话都要前后掂量过,鲜少像今天这般口没遮拦。 而且,她字字句句都往柔妃上带,这不是存心逼着可儿去对付柔妃吗? 第157章 青儿的死因 第157章 青儿的死因 可儿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含笑道:“碗娘姑姑真是字字真理,只是,未免错看了我吧?我对师兄,从来都只有师兄妹之情,碗娘姑姑说我觊觎皇后之位,真是好没道理啊!” 碗娘亦是盈盈一笑,“奴婢说话一向如此,并没有得罪可儿小姐的意思,请可儿小姐见谅!”如此轻描淡写的道歉,甚至还蕴含着一丝轻蔑,哪里有半分道歉的样子?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只是她忽然话锋一转,对吕宁道:“吕大人,听闻您如今还是驻守着采薇宫的侍卫首领,这几日却不见大人来报到,不知道是不是嫌弃我们采薇宫门楣低,不屑来了呢?” 吕宁愣了一下,随即道:“姑姑冤枉在下了,只是原先千山误伤了可儿小姐,我不过是去赔罪和照顾她罢了。再说,如今采薇宫风平浪静,后宫也相安无事,也可以撤走相应部分的侍卫。” 碗娘冷着脸道:“要不要撤走侍卫,得请旨皇上,就算皇上有心要撤,可如今圣旨未下,吕大人也该履行自己的职责,以采薇宫的安危为念才是。” 吕宁脸色有些不好,神色间可见怒气,但是他也极力按压,低头道:“姑姑所言极是,确实是在下玩忽职守,在下今日开始会重新驻守采薇宫。只是这段时间一直都相安无事,所以在下也会奏请皇上,撤走采薇宫一批侍卫!” 碗娘淡淡地道:“皇上的旨意,我等应该遵从,那就静待吕大人上禀皇上,只是如今,还请吕大人履行自己的职责!”碗娘还是那句话,颇有刁难之意。开始温意并不了解碗娘的用意,但是在见到吕宁跟碗娘对了一个眼神之后,她便知道这两人在演戏。 温意于是便冷漠地道:“吕大人既然还知道自己是采薇宫的侍卫首领,那么,我命令你立刻领人巡逻。” 吕宁有些屈辱地看了温意一眼,又回头看着可儿,可儿柔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先留在这里吧,只是如果你不想留在采薇宫,那就去奏请师兄恩准你离开采薇宫!” 吕宁听可儿发话了,便道:“好,我听你的!”说完,他又看着温意,冷声道:“既然温大夫下了命令,下官自当遵从!”说罢,勉强拱手行了个礼,便旋身出去了。 可儿看着温意,淡淡地道:“姐姐如今好大的威风啊,一点都不像可儿以往认识的人了。” 温意笑了笑,眸光锐利地看着可儿,“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真正认识谁呢?就等同我和妹妹相识这么久,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竟像从不认识妹妹一样!” 可儿淡淡地道:“看来姐姐心情不错,无须妹妹的安慰,那妹妹就先行告辞了!”说罢,不等温意说话,便旋身出去了,嘴角含着一抹冷凝,态度十分傲慢。 温意知道她已经渐渐按捺不住了,这场戏她演了很久,已经是最佳影后。而如今,她步步为营,几乎取得压倒性的胜利,所以她不再需要演戏,她已经能把握全局了。 可儿走后约莫半个多时辰,吕宁进了内殿。 温意已经预料到他会来,所以,他刚要行礼,温意便道:“吕大人不必多礼,快请坐!” 碗娘立刻出去把门关上,在门边大声地怒道:“哟,吕大人好大的威风啊,你要请辞,麻烦去跟皇上说,跟我们主子闹什么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主子吗?” 吕宁也高声道:“碗娘姑姑请莫要欺人太甚,在下只是尊重温大夫,所以先来跟温大夫交代一声,并欺负人的意思!” 两人本是做戏,碗娘与吕宁都知道采薇宫已经被人监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一定会传到可儿的耳中去。 两人高声辩了几句,大门便咚咚咚地作响,是宿醉醒来后的千山,她刚醒来,出来正殿,便听到碗娘与吕宁的对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碗娘刚打开门,她便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见到吕宁,两只眸子喷出火光,怒道:“你还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滚!” 吕宁见到千山,温文儒雅的面容上顿时多了一分温柔,他见千山面容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不禁心疼地轻声道:“吃不好吗?你瘦了很多!” “关你屁事,去找你的绝世佳人!”千山怒气冲冲地道。 碗娘上前拉开千山,道:“行了,先别说!” 吕宁整一整神情,轻声对温意道:“温大夫,她与陈元庆来往过密,两人经常在偏殿说话,有时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小心此人!” 陈元庆?温意愣住了,竟然是他吗?他一直未能释怀陈雨竹的死因,所以,他与可儿联手要对付自己? “陈元庆一直认为我没有全力救治陈雨竹,所以对我心存怨恨,他与可儿联手,不奇怪!”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温意还是很失望,陈元庆是个机敏的男子,文武双全,应该有足够的判断力,想不到事情到现在,他还没看破。 “还有,”吕宁低声道:“我曾经听她午睡的时候做恶梦,她在梦里说对不起自己的爹爹,对不起师姐!” “对不起她爹爹?对不起她师姐?”温意沉吟了一会,道:“我听宋云谦说过,她确实是有一位师姐的,但是那位师姐已经跟人私奔了。” 千山愣愣地看着两人轻声地说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相询,碗娘含笑拉着她,轻声道:“傻瓜,你还没看出来吗?吕大人是那边的内应!” 千山瞪着吕宁,面容虽然绷得死死的,嘴角却有一丝飞扬的弧度,“真的?你真不是被人家迷得七荤八素?我可不是很相信!” 吕宁本还不愿意让千山知道,毕竟千山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但是现在碗娘直言了,他也只好道:“当日我确实以为你们冤枉了可儿,但是当我跟着你去到她宫里的时候,发现她虽一味地装可怜装无辜,但是她眼神流露出来的怨毒和心机却瞒不过我,我在官场混这么些年,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我当时心存疑虑,便想着接近她调查一下。只是她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在没有完全相信我之前,一直都在跟我演戏,不过,一个人长期演戏,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她跟陈元庆神神秘秘地来往,并且和凌贵太妃也有往来,但是凌贵太妃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曾经跟她有过一次争吵,至于说什么,我并未听得太清楚,那一次,凌贵太妃是怒气冲冲地离开。” 千山这才露出了笑脸,道:“若果真如此,你这个人还不算坏到极点。” “我怎么就坏了?你太不了解我了,连温大夫都没有怀疑我,反倒是你,竟然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说起来,你的心肠就是黑的,跟我相处了这么久,还不了解我!”吕宁有些怨恨地看着她道。 温意打断两人,道:“得了,先不要打情骂俏!”她看着吕宁,“你刚才说她曾在午睡中说过对不起她爹,对不起她师姐,这话有些叫人深思,据我所知,当日宋云谦要下山的时候,她爹就出了意外死了,至于是出意外还是中毒,这点要再问清楚一下谦。至于她的师姐,是跟一个叫阿牛哥的人私奔了的,她对不起她爹,往好了想,是她因为自己的婚事迟迟没有落定,所以觉得对不起她爹,但是这和她师姐有什么关系?” 吕宁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对啊,她师姐是死了的啊!” 温意微怔,“这怎么可能?我记得当日可儿与谦说起她师姐青儿,她师姐是跟一个叫阿牛的人私奔了的,并没有死。” 吕宁面容有些凝重,道:“但是我见她宫里供奉着两个牌位,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的师姐,她有几位师姐啊?” “竟有这样的事情?我去过她宫中几次,还真没发现她宫里有牌位。”温意有些疑惑地道。 “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她藏得极神秘,她师姐的牌位就在她爹牌位的后面,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并且牌位很小巧,我并未细瞧清楚,她便进来了,我只一眼看到上面有师姐两个字,估计是她的师姐!”吕宁道。 千山也觉得奇怪,“她的师姐,那皇上也一定认识吧?问问皇上不就知道了吗?” 温意道:“谦和我说过,青儿私奔了,不过她兴许有几个师姐也说不定的。但是不管她有几个师姐,她说对不起师姐,那她做了什么事情竟让她梦回之际都感到内疚?” 千山哼了一声,有些似笑非笑地道:“她不会害死了她的师姐吧?江湖中那些为了武林秘籍总会发生同门残杀的惨剧,她这人这么歹毒,谁知道她为了什么杀了她师姐?” 温意沉吟了一下,道:“但是据我所知,可儿是没有习武的,她在山中也只是跟她爹学下毒解毒,再说,那是她爹,她爹总不至于有高深的武功或者毒经不传给自己的女儿而要传给其他弟子吧?这个假设不成立。” “那就是她师姐也喜欢皇上!”千山胡乱猜测地道。 只是她这胡乱猜测,却让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三人的脸色都渐渐凝重起来,碗娘心惊胆战地道:“这是大有可能的!” 温意想起当日他们师兄妹的对话,可儿说宋云谦曾经情定青儿,但是因为青儿喜欢阿牛,所以两人怕宋云谦生气,又怕师傅反对,所以选择了私奔。 那,要是青儿没有私奔呢?那她现在会在哪里?温意心中疑窦顿生,莫非真如同千山所言,青儿被害死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宋云谦一直这么尊重他的师父,他师父临终托付可儿给他,他一直信守承诺,把可儿当做亲妹妹一般疼爱,可见并非敷衍。 第158章 陈元庆的迷惑 第158章 陈元庆的迷惑 温意眸光顿时一闪,对吕宁道:“吕大人,我要委屈你一下!” 吕宁见温意神色凝重,便也端正了神色,道:“温大夫不必如此说话,若能追查出宁安王妃的死因,洗脱温大夫和诸葛兄的嫌疑,在下万死不辞!” 温意面容陡然一沉,怒道:“吕宁,你三番四次顶撞我,实属不敬,若不给你点教训,只怕你更加的目中无人!”说罢,厉声喊了一句:“来人啊!” 碗娘把大门一拉,门外有两名侍卫冲了进来,拱手道:“卑职在!” 温意道:“把吕大人拉下去,痛打二十大板!” 千山愣了一下,正想出言阻止,碗娘伸手拉了她一下,阻止她说话。千山顿时意识到温意和吕宁的用意,脚步一滞,有些心疼地看着吕宁。 吕宁面容桀骜不驯,冷冷地道:“微臣并非有意不敬,只是温大夫所吩咐之事,吕宁恕难遵从,温大夫要打要罚,悉随尊便,吕宁但凡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采薇宫的侍卫都是吕宁的人,见此情况,上前为吕宁求情,道:“温大夫请息怒,吕大人也是一时糊涂,请温大夫从轻发落!” 温意冷冷地道:“怎地?你们也逆我的意思吗?莫非我身为采薇宫的主位,便连惩罚一个侍卫的权利都没有?若是如此,就请立刻去奏请皇上,好让皇上下旨夺了我的权!” 侍卫神色惶恐,急忙躬身道:“卑职等不敢!” 碗娘沉吟了一下,道:“主子,吕大人虽说出言不逊,只是念在吕家世代忠烈,请主子从轻发落!” 温意冷然地道:“吕家先祖确实世代忠良,正因为如此,这二十大板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说罢,她怒对着两名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拉下去啊!” 吕宁面容冷凝,微愠道:“不必拉,我自己会走!”说罢,便旋身出了去。 两名侍卫只得拱手跟着出去。 板子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两名侍卫下手已经尽可能地轻了,因着吕宁到底是他们的上司,往日里感情甚好,所以这二十大板打下去,虽不若隔靴搔痒,但是也没受多重的伤。 千山很是心疼,有些内疚地道:“往日里我竟错怪了他,主人,他说得对,我真不够了解他,连碗娘姑姑都知道他留在那女人身边是另有所图的。” 温意含笑道:“你性子莽撞,你不知道也是好的,免得露出马脚,那位不是一般的精明。你记住,以后见到吕宁,也务必带着仇视的眼光看他,必要的时候顶撞一两句。” 千山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这么莽撞的,不能让他今日这二十大板白受!” 温意还是有些不放心,千山直肠直肚,不懂得伪装,可儿又这般的聪明,千山一个眼神,她就能看出破绽了,沉吟一下,道:“不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先出宫去,回家住几日好好陪陪你娘亲!” 千山摇头,“不要,顶多我不出去就是了!” 温意道:“你娘亲最近身体不好,你还是出去多陪陪她吧,她也十分想你。” 千山有些动摇,司空府的人都对她很好,亲情浓郁,还有小侄子陪她玩耍,她很喜欢那种氛围,尤其,娘亲还总是用那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她,就跟她从小到大做的梦一样。 千山到底是听温意的话出宫了,临走前,温意让千山撤走宫中所有飞龙门的人。千山不明白温意的用意,但是见温意胸有成竹,便知道她另有安排,所以撤走了宫中所有飞龙门的人。 同日,可儿把宫殿搬到永明宫,距离宋云谦乾云殿很近。 永明宫比较靠近前殿,离温意的采薇宫有一段距离,她有心和温意保持距离。 吕宁第二日来到永明宫,送来迁宫贺礼,可儿关心地问道:“听说你在那边受了委屈,怎么回事?” 吕宁面容有些阴郁,道:“这些破事不说也罢了!” 可儿也不追问了,只安慰了几句道:“在这宫中,就算多么熟悉的人都会变得陌生,我往日跟姐姐要好,但是现在她对我猜忌甚多,总觉得我希望师兄,觊觎皇后之位,对我尚且可以这样,更何况你?不要记在心上,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就是了。” 吕宁嗯了一声,有些厌恶地道:“往日里我还觉得她不错,想不到竟也是这么肤浅心胸狭隘的人,真是知人口面不知心!” 可儿试探地问道:“她有没有说我什么坏话?” 吕宁蹙额,道:“她说那些话,你还是不要听了,不是客观的评价,便是恶毒的诋毁!” 可儿莞尔一笑,“没事,你就说吧,反正她心中猜忌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还真有兴趣想听听她说什么。” 吕宁面色微愠地道:“还有什么好说?还不是如你刚才所言,说你喜欢皇上,说你心肠歹毒,哎,罢了,这些胡话听过就算,你不要放在心上,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儿意味淡淡地道:“当然,她爱说什么是她的事情,我还真不会放在心上。”她抬头看着吕宁,问道:“那你是怎么看的呢?” 吕宁凝视着她,犹豫了一下,眸光注满柔情,道:“在吕某心中,你就跟天仙一般,有着天仙般的心肠,你自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再说,我也觉得你跟皇上挺登对的,你不要误会,我这样说不是认为你对皇上有什么企图,只是单纯这么觉得,皇上是位明君,他的皇后,他身边的女人,应当像你这样大度有气量,而不是像她那样心胸狭隘,处处猜度旁人。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她什么!” 可儿笑得十分灿烂,“你真这么认为?” 吕宁低眉道:“句句肺腑之言,哎,若是她能够离开皇上,不再为祸后宫,后宫才有安宁的一日。” 可儿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吕宁知道她还没全心信赖自己,纵然他已经晒出了底牌,可她如此谨小慎微的人,要完全得到她的信任,只怕还要一段时间。只是跟她相处越久,便越不耐烦她的所作所为,一个模样如此姣好的女子,竟然藏着这般歹毒的心思。这种女子,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边,都注定是一个祸害。 这日陈元庆又来了,他借着来调遣永明宫侍卫的借口进来内殿,见吕宁在场,他神色似乎有些不悦,只是依旧守着同僚的礼仪,拱手道:“吕大人也在啊!” 吕宁起身行礼,“陈将军也来了?可有事?”一副俨然是永明宫主人的身份。 陈元庆有些轻蔑地瞧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可儿的裙下之臣,神色间便淡漠了起来,口气也有些不敬,道:“是的,找个可儿小姐调动一下宫内侍卫的事情。” 吕宁有些诧异地问道:“这调动侍卫的事情怎地也要劳烦陈将军?这不是朱大人是事情吗?” 陈元庆道:“皇上下旨让本将传授搏击术,宫内的侍卫都要接受这种训练,已经有大批的侍卫去了集训,如今该轮到永明宫的侍卫了,所以先调遣一部分已经接受过训练的侍卫过来,然后把原先永明宫的侍卫调出去集训。” “原来如此,下官有机会也想去见识一下陈将军教授的搏击术,不知道陈将军是否愿意赐教?”吕宁并无不敬地道。 “随时候教,”陈元庆瞧了可儿一眼,又对吕宁道:“吕大人还有事情要跟可儿小姐说吗?若没事,能否容本将跟可儿小姐谈几句?” 吕宁慢吞吞地瞧了陈元庆一眼,然后凑近可儿压低声音道:“若那人是皇上,我心服口服,但若是他,我指定是要争到底的!”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落在陈元庆的耳中,陈元庆当下便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嘴角挽起一抹冷笑。 可儿微怔,随即露出甜美的笑容,嗔道:“胡说什么呢?人家陈将军是来说正事的!” 吕宁这才露出一个笑容,浅声道:“那好,我在殿外等你!” “不用了,我还有些事情要拜托陈将军,只怕要聊好一会,你先回去采薇宫,免得又被人说你闲话!”可儿柔声但坚定地道。 吕宁只好应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依依不舍地看了可儿一眼,才跟陈元庆拱手道别。 陈元庆也只是敷衍地托一托手,便算是应付了过去。 吕宁走后,陈元庆皱着眉头道:“都说让你不要跟他来往,你怎么不听?” 可儿耸耸肩,“他就是一个傻子,有什么碍事的?而且,还能让他从采薇宫那边打听点消息过来,这傻小子十分听话!” 陈元庆冷冷地道:“你不要忘记,你的目的是要对付温意那女人,希望你不要牵扯其他人进来。” “你放心,这小子我还犯不着费心思对付,不过是稍加利用罢了!”她招呼陈元庆坐下,问道:“师兄那边有什么行动吗?他有没有去找诸葛明?” “没有,他似乎完全不提此事,但是,晚宴当夜,他曾经命人彻查过当夜的饮食,但是最后没有查到任何有毒的痕迹,所以这点你可以放心!”陈元庆道。 可儿冷笑,“他到底还是调查过,他始终都想相信那女人!” 陈元庆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可儿,有些严厉地盯着她,“你说她故意不医治我妹妹的事情,有否掺假?” 可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他,道:“你也不相信我?你妹妹的病情有多重?比司空府夫人重吗?比司空府的小公子重吗?那小公子几乎是已经没有呼吸了,她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够便让他起死回生。而你妹妹一个大活人送入宫中,几日的功夫,便奄奄一息魂归天国,你自己想想个中缘由吧,她原先在府中的时候,便已经试图勾引我师兄,师兄也对她颇有好感,否则师兄也不会登基之后不顾百官的反对执意要封她为皇后,他们是不是有私情在先,你自己想想便知道!” 陈元庆神色渐渐冷凝起来,前思后想,他无法为温意找到借口。他也希望温意是尽了全力救妹妹,可惜,事实证明,她是存了私心,见死不救,目的就是要登上后位! 第159章 千山得天花 第159章 千山得天花 宋云谦流连在柔妃宫中的时间多了起来,以往还会在采薇宫用膳,但是自从大吵一架之后,他便再没有踏足过采薇宫了。 温意已经心灰意冷,这种折磨在宫中显得特别漫长,她唯有坚忍下去,静待揭开陈雨竹的死因。 吕宁时不时会传来一些消息,但是消息并无突破,只是让温意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柔妃似乎和可儿走得近了。或者应该换一句话说,是可儿主动和柔妃走得近了。 柔妃原先的身体好了很多,加上温意之前建议她多些运动,均衡饮食,她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这日消息传来,说飘絮宫请了御医,说是柔妃身体又不好了。 温意开始起了戒心,她亲自来到飘絮宫。御医刚走,宫中飘着一阵药香味,温意静静闻了一下,艾叶桑寄生阿胶的味道,温意心中沉了一下,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保胎的药。柔妃怀孕了? 她刚进去,小晴便迎了出来,面容有些复杂地瞧了温意一眼,轻声道:“温大夫,您来了!” 柔妃躺在贵妃榻上,听闻声音,转过头来,神色间竟有一丝慌乱。 温意瞧着她的神色,心中当下明白了大半,遂撑出一个笑容,道:“柔妃,听闻你传了御医,身子没事吧?” 柔妃起身,柔声道:“谢温大夫的关心,本宫没事!” 温意嗅着空气中的药香味,这种药香味直搅得她胃部翻滚,她心底悄然叹息一声,之前他们好的时候,她一直想怀上他的孩子,但是都不成功,想不到短短一个月,柔妃却怀上了。 其他女人为自己深爱的男人怀孕生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温意以前从没想过。如今,却要硬生生地承受这种后痛苦,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露出笑脸,等待人家宣布喜讯的时候说一声恭喜。 温意拉着柔妃的手坐下来,问道:“多久了?” 柔妃愣了一下,随即绽开一朵如花般的笑容,道:“御医刚确定,刚怀上!” “恭喜!”温意言不由衷地道,心底漫出一种疼痛,渐渐地侵蚀了她本已经沉寂了的心。 “谢谢!”柔妃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温大夫不会怪本宫吧?” 温意笑了笑,“此话怎说?你是皇上的嫔妃,为他怀孕生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怎么会怪你?再说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 柔妃讪讪地笑了,“只是,温大夫和皇上两情相悦在先,本宫总觉得对不住温大夫!” 温意摇摇头,苦涩地道:“不,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你们已经情定未来了,我才是多余的人!” 柔妃温和的笑了笑,她脸上有幸福的神情,眼底盈满欢喜,一个怀孕的女人,将来的母亲,一个幸福的妻子,曾经,也是她的追求。 真不能再看她明媚的笑容,否则,她会因此伤心死的。 她急急告辞,“我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先走了,你注意身体,好生保胎!” 柔妃连忙对小晴道:“小晴,送温大夫出去!” 小晴应声,对温意道:“温大夫,慢走!” 她送温意出到殿门,忽地伸手拉了拉温意的衣袖,温意诧异地回头,见小晴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有话要说,她问道:“怎么了?” 小晴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柔妃娘娘其实也很可怜的,温大夫多多体谅便是!” 温意凝视着小晴,小晴迎上温意的眼,定了定,眸光却有些躲避。 温意疑窦顿生,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柔妃怎么可怜了?” 小晴轻声道:“奴婢不宜多说,只是拜托温大夫多些照看着柔妃娘娘!” 不宜多说?温意正要追问,却听到宫外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小晴神色一整,恢复了如常的恭顺,道:“温大夫慢走!” 温意知道此刻她决计是不肯多说了,只能容后再问了,她不想和宋云谦打照面,想用侧门离开,只是她心思刚这么转动了一下,熟悉的脚步声便传来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进了飘絮宫大门。 温意垂头福身:“参见皇上!” 宋云谦来到她身边,见她见外如此,神色有些淡漠,淡淡地道:“你来了!” “是的!”温意谨守着君臣礼仪,恭顺地回答。 “现在要走了?”宋云谦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她了,想念得要紧,但是这个关头上,他必须冷下心来对她。 “是的!”温意依旧没有多一句话。 “嗯,去吧!”宋云谦淡淡地道。 温意福福身,便往宫外走去。 钟正在殿外,见温意出来,喊了一声:“温大夫!” 温意有些茫然,听到有人叫她,她才猛地抬头,正好遇上钟正担忧的眼神,“呃,是钟公公!” 钟正有些担忧地道:“温大夫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是身子不痛快吗?” 温意摇摇头,“不是,没事,那,公公在此候着吧,我走了!”心底有即将泛滥的泪意,她不愿意在此久留,只想找个地方,能让她好好地恣意悲伤一下。 钟正道:“温大夫不必太过担忧,一切都会苦尽甘来的!” 温意胡乱地点点头,并未深究钟正话里的意思,便急急地走了。 柔妃有孕的消息,彻底打乱温意的心情。这件事情也迅速在后宫传开,皇太后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很是高兴,赏赐了许多东西,并且命上官御医好生为柔妃保胎。 凌贵太妃也亲自送来护胎药方,经上官御医看过,证实确实是良方,便也推荐柔妃服用。 可儿在此期间找过温意一次,语气阴阳怪气,说话也多番讽刺,温意只当听不到,说了几句便打发了她出去。 温意没有萌生离意,相反,她开始觉得一切都太不寻常了。 皇帝让朱方圆布防飘絮宫,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去。朱方圆自然听命,而且,朱方圆开始回避温意,温意有好几次命人找他,他都推说没空,改日再来看温意。 温意似乎被人隔离了一般,千山出宫之后,一直都没有回来,而且没半点消息传回来。温意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旁人也就罢了,但是千山绝对不可能出宫好几日没消息的。 还有,温意发现吕宁这日也不见了,往日他总会做做样子出现在采薇宫,领侍卫巡逻一会便离开去了永明宫,但是今天连人都不见。 温意知道一定出了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心底的不安越发浓烈。她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换了身衣裳要出宫去。 碗娘拦住她,“主子,莫要出去!” 温意看着碗娘的神色,心中明白碗娘一定也知道一些事情,急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千山出事了?” 碗娘沉默了一下,道:“是的,千山姑娘得了痘疮,如今在司空府,皇上下令,不许告知主子!” “好端端的,怎么会得了痘疮?”温意心中一惊,她明白天花在这个时代是不治之症,一般得了天花的人都要隔离的,连大夫都不敢进去看。天花在未来世界的中国,已经灭绝了,人类也找到了攻克天花的办法,但是在这里,天花还是让人闻声色变的绝症。绝症一旦和传染拉上关系,那便更是骇人听闻。 “不知道,开始只是发热,嗓子不舒服,后来请了大夫,治疗了两日,情况反而更坏了。司空大人后来入宫请御医,御医确诊为痘疮,皇上立刻下令封锁消息,不许任何人知道。主子应该明白,京中一旦有人被发现有痘疮,必须要杀死痘疮感染源,并且火烧尸体,甚至和痘疮患者接触过的人都要隔离或者杀害,怕引起大范围的传染。”碗娘忧心忡忡地道。 换言之,一旦千山得天花的消息传开去,这采薇宫的人要么被杀死,要么被送去隔离岛。 加上此时柔妃有孕,大臣为怕传染未来皇子或者母体,一定会上书要求送温意去隔离岛。 得知千山这种情况,温意哪里还坐得住?但是她也知道碗娘一定不会让她出去,因为无论在谁的心里,天花都是一种可怕的疾病,就算碗娘心疼千山,可千山都已经得病,而且是无法医治的,所以她绝对不会让温意出去,怕温意被感染。 她退了回去,深呼吸几口,冷静下来,然后问道:“吕宁今天是去看她了吗?” 碗娘一脸的愁容,道:“已经回来了,司空府的人压根不让他进去。” 温意倒抽一口凉气,看样子情况已经很严重了。她心头焦急得不得了,天花潜伏期在十天左右,起病很急,而且传染性很强,千山出宫才六天,已经发病两日,也就是说她在宫中的时候可能已经感染了。 宫中怎么可能有天花?不可能的,若是宫中有天花,她和碗娘和采薇宫中的人都会被感染的,但是她们现在还没有症状出现。 “你叫吕宁过来,我要问个清楚!”温意坐立不安,对碗娘道。 碗娘为难地道:“吕大人如今正在御书房,他说要找皇上让御医去看千山,只怕皇上那边也不轻易答应,毕竟确诊了,御医是决计不肯再去的,谁都怕这种病。” “若是皇上下令,只怕御医也无法不遵从吧?再说,行医者,哪里顾得了这么多?”温意不赞同地道。 碗娘无奈地道:“皇上也不能够下这样的命令,否则御医一旦心存怨言,这事儿泄露了出去,司空府一家甚至咱们采薇宫,都会受到牵连。” 温意脸色沉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千山死,她一定要出宫。只是当下也不能够让碗娘知道她的心思,遂藏起一脸的担忧,叹息道:“这样的话,只盼她能够撑过来了!” 天花的死亡率很高,没有药物,没有大夫,基本是没有活路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碗娘听了温意的话,也无奈地叹息道:“是的,只能是这样盼望了!” 第160章 偷走出宫 第160章 偷走出宫 入了黑,吕宁垂头丧气地出现在采薇宫,温意听到碗娘跟他悄声说话,吕宁道:“皇上问过御医,御医皆说没有办法,皇上不下令送走千山,已经是对司空府格外开恩了!” 碗娘问吕宁,“千山的情况如今怎么样?” 吕宁悲声道:“恩师不让我去见她,但是听师娘说她现在很不好,高热不退,脸上和身上都长了痘,师娘哭得死去活来,她刚认回女儿,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夺走,师娘焉能不伤心?” 碗娘也没了声音,最后只有绵长的一句叹息。 温意早早便说疲惫,要早些休息,碗娘伺候好她之后,便命所有人都出去了。 温意躺在床上,静待三更钟响起。三更侍卫换班,她就能够趁机溜出去。 终于,像是等了一辈子之久,三更天到了,她悄然起身,采薇宫里静悄悄的,守夜的宫女早早便被她打发出去了,殿内只有她一人。 她刚换好衣裳,碗娘便推门进来了,温意一愣,碗娘悄声道:“奴婢知道主子肯定是要出去的,主子莫要说声张,奴婢只想问主子,有没有把握治好千山?” 温意道:“我还不能回答你,但是,碗娘,痘疮并非百分百的致命,在我们乡下有文策记载,痘疮确实可以致命,但是并非得了痘疮的人都会死!”天花并非不治之症,只是因为大家都害怕,连大夫都不敢接触病人,更莫说用药了,在这时代,得天花的人都活不下,正是因为没有得到医疗救助。天花引致的败血症和多种器官的炎症,只要配合用药治疗,还是有痊愈的可能的。 “但是,连御医都说没有法子了!”碗娘心中生出一丝希望,但是,随即又想起御医的说法。而且,得了痘疮的人,基本都活不下来。 温意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去看她。碗娘,我知道是皇上派你来的,你肯定忠于皇上,但是这一次,请你不要声张,让我出宫去,我不能放任千山在宫外失救而死。” 碗娘眸光奇异地闪动了一下,道:“奴婢虽然是皇上派来的,但是忠于皇上与忠于主子,没有冲突。主子若是坚持要出去,奴婢不会阻止,但请主子务必以自己的身体为念!” 温意知道碗娘担心自己染上天花,遂道:“放心,我不会被传染,我之前曾经服用过解毒丸,能够解百毒,什么痘疮传染病都无法入侵我体内!”温意自然是说谎的,若还是自己原先的躯体,确实不怕传染天花,因为在现代的每个人,出生后都要接种牛痘。但是她是魂穿过来的,无论是杨洛衣的身体还是这副身体,都没有接种过,所以传染是肯定的,可若是小心处理,还是可以避免。 碗娘闻言,毅然道:“好,主子您福大命大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并且能够把千山也救回来,您去吧!”说罢猫着腰出去看了一圈,回头招手,让温意出去。 采薇宫的侍卫,刚好在这个时候换班,是防守最弱的时候,温意悄然出了宫,上了回廊直出,她没有选择从宫门出去,而是从皇宫的侧门离开。侧门防守也很严密,但是侧门的墙壁比较矮,并且乌灯黑火,能够乘黑翻墙而出。 让温意奇怪的是,侧门的侍卫很少,只有几个人在来回巡逻,她没有多想,翻身就上了墙,跃下,然后飞奔而去。 司空府外,大门紧锁,这个时候,司空府的人应该都在熟睡中。只是想来知道千山病情的人都会睡不着。这不仅仅是千山送命的事情,分分钟会连累司空府满门上下。 温意在府门外扣动铜环,等了一会,便有人来开门。 门房认得温意,知道她乃是宫中的贵人,急忙领着她进去。 正厅里灯火通明,虽然已经三更天过了,但是这一家子的男丁都没有入睡,而是一脸愁容地坐在正厅里商讨对策。 见温意来了,众人神色略微诧异,司空大人急忙领着众人起身迎接,“温大夫,您怎么趁夜出宫了?” 温意心里牵挂千山,没有多余的话,只急声问道:“千山如今情况如何?快带我去见她!” 司空大人面有难色,道:“温大夫,实不相瞒,小女得的是痘疮,温大夫还是不要去看她,以免被传染!” 温意哪里肯?道:“我不会被传染,你们赶紧领我去见她,我要知道她的情况,兴许还有救!” 众人一愣,痘疮还能救?这可是绝症啊! 司空大人面容陡然一喜,不敢置信地问道:“当真有救?” 温意眸光落在司空大人那跳跃着丝丝希望的脸上,她不知道如今千山的情况如何,怕已经引起严重的败血症和多种并发症,所以不敢给他太多希望,只道:“我会尽力而为!” 司空大人细细品味着她话里的意思,现如今他们一家都陷入在绝望的泥沼中,温意就是他们的救星,温意的一个表情一句话,都值得他们细细揣测! 最后,司空大人的眸光从温意脸上移开,躬声道:“温大夫,这边请!” 说罢,他领着温意往后院走去。 千山在一家单独的小院中,这里花木茂盛,也不是废置之地,之前是老太君静养的地方,后来千山得病,老太君便迁出来让千山入住。 屋子里有灯光,还有人影走动。温意问道:“谁在里面?” 司空大人叹息一声道:“是千山娘亲,她今日死活要进去,说不能让女儿一个人在里面。” 母爱的伟大,在于自己的孩子无论遇到什么危险的状况,做母亲的都会毫不迟疑地和孩子一同面对,生死不离。 温意眼圈濡湿,在这个年代,痘疮就是绝症,会传染的绝症,闻声色变,许多人纵然不怕死,却也会怕这种折磨人的痘疮,等同未来世界的艾滋病,让人闻风丧胆。司空夫人却不怕,在她心中,女儿重于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门咿呀一声被推开,司空大人想跟温意进去,但是温意拦住,道:“大人止步,外面所有事宜,还要大人打点,大人不能进去!” 司空大人心里也牵挂女儿,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身负重任,尤其在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的,否则这一大家子的人都要被送去隔离岛。 隔离岛在京城海外的一个孤岛,专门关押疯子和传染病患者,许多疫症没死的人都被关到那边,虽每月都有粮食和衣衫棉被等的生活用品送过去,但是,那里没有大夫,没有希望,只有死亡和恐惧。去了隔离岛的,没有人能够平安回来。 他略一犹豫,司空夫人已经急忙上前把门关了。 房间内燃着婴儿手臂般粗的蜡烛,光线是充足的,司空夫人双眼红肿得跟桃子一般,面容憔悴,神情哀伤,她看着温意,泣不成声地道:“温大夫,明珠很难受,您快救救她!” 温意走到床前,只见原本活蹦乱跳的千山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裸露在棉被外的脸和手背已经长出了小丘斑,她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呼吸有些急促,她听到有声音,微微睁开眼睛,见是温意,她神情陡然一愣,呻吟一声,道:“主人......快走......” 温意知道她怕传染给自己,而自己此番前来,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她是用生命在赌博。 千山曾在先太后面前立誓,说要和她生死相随,而如今,千山危在旦夕,她岂能怜惜自己的生命而弃千山不顾? 她俯身安慰道:“你不要说话,好好地休息一下,我自有分寸!” 千山哎了一声,艰难地撑起手臂,对司空夫人道:“娘,赶......她走!” 司空夫人掩嘴哭,摇摇头,“孩子,别说话,娘知道你难受,不要说话,温大夫是来救你的!” 千山无力地捶了一下床,急促地呼吸几口,眼睛瞪得老大,用尽全部力量挤出两句话,“无药可治,会死人的,你们都出去!” 温意拿出手绢,搁在千山的手腕上,然后为千山诊脉,见她反抗,温意厉声道:“老实点,现在我人已经进来了,再出去是不可能会,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千山安静了下来,眸子里有奇异而感动的光,她低低地嘟哝了一句,温意并未听清楚她说什么。 没有抗生素,没有特效药。千山如今正在高热中,安静了一会之后开始惊悸跳动,人倒是十分清醒,但是却显得十分痛苦。 温意开了药,命人急忙去抓药熬水,她要为千山清洗脸上的小丘斑,因为千山已经开始觉得很痒,并且伸手去抓。若是一旦抓破了,日后就算痊愈,也成了豆皮脸了。 温意又开了清热解毒的药方子,再配以固本培元的汤药,让千山服下。千山也前所未有的配合,无论温意让她做什么,她都乖顺地照做。 到了第二日,千山的高热似乎退了一些。温意命人去找仙人掌,然后把仙人掌捣烂敷在千山的脸上手上,但凡有起了痘疮的地方都敷上了仙人掌。敷了半日,又洗去消毒。如此反反复复数次,竟发现脸上的痘疮都消淡了很多。 温意想起曾看过一个清朝的案例,一位年幼的公子得了天花,用灌酒治疗法,然后那孩儿得救了。 酒在中医中有通血助阳散发之功效,但是这样会把痘疮全部都引发出来,这种方式有些危险,温意不敢为之。但是却引用了这个原理,命人抓了蟾蜍,蟾蜍有解毒酥有解毒、消肿、止痛、强心之功,配以苍耳子,加半斤瘦肉,一同熬汤给千山服用。 第161章 试探 第161章 试探 温意出宫的事情,宋云谦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困不住她的,虽然不想她出去,但是知道她跟千山情深意重,千山出事,她不会袖手旁观。所以当夜,其实也是他安排侧门的侍卫撤离,让她顺利离宫。 千山得病一事,他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她相信温意有足够的本事救千山。但是,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千山得病,更不能让旁人知道温意和得病的千山在一起。因为,有些事情,即便是身为皇帝,也无法阻止的。那就是传染病,律法规定,但凡得了疯症或者是传染病,一律要送往隔离岛。因为先祖开国不久,曾经出现过一次很严重的疯子砍人事件,造成上百人死伤。所以,一旦出现暴力倾向的疯症,务必要送往隔离岛。而先祖驾崩之前一年,计州地区有人得病,当时大夫就已经说了是传染症,但是当地并不重视,甚至没有隔离治疗,导致全国大范围爆发传染病,死了将近两万人。当时全国上下一片惊慌,互相怀疑对方有传染病,最后猜度到出手杀人,这种情况控制不得及时,民间大乱,先祖一气之下,把当地官员全部查办,并且修订律例,一旦发现传染源,务必隔离。 律法是需要不断修正不断完善的,但是,这条律例却得全国乃至文武百官的支持。就算此刻要重新修订,也需要一年半载,而不是一道命令下去就能完事的。 所以,在御医确诊回来之后,他便已经封锁了消息。至于碗娘和吕宁因何会得知,是因为御医是吕宁领出宫去的,宋云谦开始的时候怕温意知道,温意执意要出宫会被传染,但是,他深思之后,知道困不住温意,她一定会出去的,所以便干脆让她不费周章就去了。 自从温意出宫后开始,宋云谦便一直坐立不安。千山无端得病,这个事情本就很奇怪。这些年,很少听说有人得痘疮,隔离治疗让传染病在全国大肆消失,甚至灭绝,偶尔有几个出现症状的,也都立刻被送往隔离岛。 虽然很残忍,但是这些年,全国都没有爆发过疫症和传染病。得归功于这条律例! “皇上,可儿小姐来了!”钟正进来禀报。 宋云谦眉心一蹙,道:“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 钟正道:“说是有要紧事向皇上禀报!” 宋云谦略一沉吟,道:“让她进来!” 钟正应声退了出去,过一会,便见可儿盈盈走进来,俏皮一笑,“师兄,都这会儿了,还在忙政事啊?” 宋云谦笑了笑,“朕还以为你给朕送好吃的过来,这两手空空的,过来做什么?” 可儿径直走到宋云谦身边,摇着他的手臂,撒娇般道:“人家想师兄了啊,再说,您在是皇上,要吃什么没有?哪里稀罕我做的小点心?” 宋云谦瞧着自己的小师妹,他一直当她亲妹妹,放在心尖上疼爱,真希望她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之前设想得太好了,为她找个夫君,让她幸福无忧过一辈子。若是一切都是她做的,那么,他会很后悔带她下山,假若没有带她下山,那么,今天她还是当日那个单纯无忧的小姑娘。 “师兄,看着我做什么啊?”可儿见宋云谦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便伸手推了他一下,心中顿时漫生出一丝寒意,她很讨厌这种眸光,仿佛她还是十一二的时候,他用兄长的宠溺眼神看着她。她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兄长。 宋云谦收回眸光,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道:“没有,朕只是在想,该封咱们亲爱的小师妹为公主,好以公主的身份出嫁了。” 可儿脸色陡然一凝,随即漫开一抹笑容,道:“怎么地?现在我碍着你了么?巴不得把我嫁出去。再说,嫁人也要有对象啊,我嫁给谁去?” “那谁,李洵和吕宁,你到底喜欢谁啊?”宋云谦问道。 可儿淡淡地笑了笑,“都不喜欢,也都喜欢!” “什么话?”宋云谦蹙眉看着她。 可儿挤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之上,从来,只有皇后才能跟皇帝这样同坐一张椅子,而且还是必须是皇帝恩准,可她就这样大刺刺地坐在他身边,紧挨着他。年少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这样。她把头伏在宋云谦的肩膀上,道:“我喜欢他们两人,就像喜欢姐姐和喜欢皇太后娘娘一样,这种喜欢,和爱无关。” 宋云谦不着痕迹地拉开一下距离,侧头看她,“你很喜欢你姐姐么?” 可儿粲然一笑:“在可儿心里,姐姐和师兄一样,一举一动都能牵引着可儿心里的爱恨情仇呢!”她说完,调皮一笑。 爱恨情仇?宋云谦侧目,“还爱恨情仇了,你知道什么是爱恨情仇吗?” “说笑而已,总之在可儿心中,你跟姐姐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可儿轻轻带过,然后道:“我今天找你,是有关系姐姐的事情要跟师兄说的。” 宋云谦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事?说吧!” 可儿压低声音问道:“我听后宫有人传言,说姐姐就是以前的杨洛衣,说什么魂魄重生,这事儿他们说得活灵活现的,师兄有没有听过?” 宋云谦嗤笑,“你听谁说的?这般的荒诞?人死了就是死了,哪里还能转世重生?胡说八道!”只是心里却陡然一震轻颤,知道此事的人虽说不少,但是都是皇家的人,一般不会往外说。她是从哪里听来这些?当日在温意身边伺候的嬷嬷和小菊已经被送走了,怕的就是有人知道温意的身份。 可儿瞧着宋云谦的神色,道:“后宫都传遍了,说温大夫就是当日的宁安王妃杨洛衣。还有,当初洛衣姐姐帮镇国王妃接生,后来安然小皇子已经命悬一线了,洛衣姐姐救了他,用的是惊世医术,而现在姐姐又懂得医术,并且也把司空府死去的小公子救活,前后衔接,总还是让人怀疑的!” 宋云谦冷笑,“胡说八道,这懂得医术的人天下间何其多?怎么能因为这点巧合就认定这样荒诞的事情?”宋云谦留意到可儿称呼洛衣为姐姐,在她心里,不应该很痛恨杨洛衣才是吗?毕竟是杨洛衣推她下湖,导致她昏迷了几年,差点醒不过来。心里痛恨一个人,说起此人都会咬牙切齿,哪里还会尊称一声姐姐? 可儿看着宋云谦道:“但是,外人都道师兄对洛衣姐姐情深意重,在她死后,甚至有过不再成亲的念头,因何温意姐姐一出现,师兄就爱上了她?并且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这句话便不是试探了,虽然极尽试探的口吻,但是语气中竟有了几分逼问。 宋云谦不得不防备起来,他散漫地一笑,伸手拢了一下可儿的发鬓,道:“师兄没有对谁至死不渝,之前对温意,确实是有几分真感情在,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她飞龙门主人的身份。而在她成为飞龙门主人之前,便是因为她是贵人的身份,当时不止父皇相信了这个谣传,连朕都相信了,得温意者得天下,想来也好笑,父皇最后得到了她,却失去了天下。”要这般诋毁自己跟温意的感情,实属无奈。可儿若是要下毒害人,他真的不能不防备,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可儿下毒的功夫有多炉火纯青。他如今跟温意拉开距离,利用柔妃,就是要转移可儿的视线。 道长的话,在他心头已经形成了一道魔障,他很怕,怕道长一语成谶,温意留在自己身边,始终难逃一死,所以,他千方百计地要把她身边一切的祸害都清理完毕,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他心头的恐惧。 失去过她一次,他不容许有第二次。 可儿凝视着他,“师兄说的可是真心话?” 宋云谦笑了笑,溺爱地道:“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可儿如今连师兄都不相信了么?再说,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骗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若说之前有喜欢,但是她跟诸葛明如此背叛朕,朕若不是看在飞龙门的份上,朕早就驱逐她出宫去了。” 可儿微微笑了,“师兄所言极是,但是姐姐也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子。否则师兄当日也不会因为她拒绝南诏国和亲的一事,不是吗?”说罢,抬眸探视着宋云谦。 宋云谦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了笑。许久,才道:“你以为真的是和亲?那南诏的公主聪明伶俐,心机深沉,她是来做探子的。她一旦入了后宫,朕杀她不得,又不能容她,这两难的局面,朕岂会容许自己陷入其中?可儿不是愚笨之人,怎地连这点都想不透?” 可儿微微一怔,“那南诏国主竟存了这样的心思?着实该死!” “也怪不得他,在其位谋其政,他身为南诏的国主,自当为南诏谋福祉,当日南诏大败,是我军用了迂回战术,说白了,就是诡计,若是光明正大,我们未必能够这么快取胜,南诏自然是不服!” 可儿长长地哦了一声,“想不到其中还有这隐情。只是在战场上,兵不厌诈,南诏败了就是败了,没什么好争辩的!” 宋云谦把话题扯回她身上,“你还没跟师兄说,心里可有喜欢的人?有的话你的婚事就要抓紧办理了。师兄早两日梦见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交代的事情,师兄一直都没有做到,心里愧疚得很。” 可儿吐吐舌头,道:“那等师兄找到真正深爱的人,再考虑可儿的事情吧。” 宋云谦摇摇头,“傻姑娘,再等一段时间,你都要做姑姑了,柔妃有了身孕,再过八个月,你的侄子就要出生了。” 可儿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是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宋云谦道:“柔妃身子不是很好,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去打搅她了,让她好生静养!” 可儿脸色微变,随即笑道:“师兄看来对柔妃很好啊,好,我听师兄的!” 第162章 不愿打搅 第162章 不愿打搅 可儿走了之后,宋云谦找来朗月,他背着手在御书房走了一会,心情十分焦躁。今日可儿来刺探,绝非偶然,她虽然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但是一再提着温意的身份。而且,他还发现一样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她称呼推她下水的洛衣为姐姐,却和往日交好的柔妃生疏起来,句句都是柔妃,而不是洛凡姐姐。 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朗月,你去查探一下,宫中到底是谁在传流言!”宋云谦觉得千头万绪,所有事情本来都按部就班,他也都安排好了,但是可儿今日的试探,让他方寸大乱,是不是有些人有些事情,他没算计在内? “皇上,不必调查,宫中没有人谈论此事!”朗月道。 “那就奇怪了,她是从何得知的?她一定是有把握才来试探朕的,不笃定的事情,她不会贸贸然前来。”宋云谦蹙眉道。 朗月也奇怪地道:“没错,知道温大夫身份的人,只有那么几个,而且都不可能泄密。” 宋云谦问道:“陈元庆最近有什么举动?” “他最近都忙于传授搏击术,没有异样,但是偶尔还是会和可儿私下见面,只是瞧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愉快!”朗月道。 “嗯,你继续监视他,他有什么举动,立刻入宫禀报!”宋云谦吩咐道。 “是!”朗月拱手退下! 宋云谦心里不安,总觉得可儿在筹谋些什么。 “皇上,碗娘来了!”朗月这刚退下,钟正又进来禀报。 “快传!”宋云谦旋身坐回龙椅之上。 碗娘进来了,钟正顺手就把门关上。碗娘下跪见礼,“奴婢参见皇上!” “姑姑不必多礼,快请起!”宋云谦道,他对碗娘还是很尊敬的。 碗娘起身,垂首道:“皇上,昨夜主子出宫了。” “朕知道!”宋云谦道。 碗娘嗯了一声,道:“奴婢知道皇上神机妙算,今日奴婢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皇上打听的!” “什么事?”宋云谦问道。 碗娘顿了一下,道:“其实本来此事奴婢不该来问皇上,但是奴婢觉得与其用其他方式去调查,还不如亲自来问问皇上。奴婢想知道,皇上有几位师妹师姐?” 宋云谦微微错愕,“你怎么问这个?” 碗娘把那日吕宁过来说的事情全数告知了宋云谦,末了又道;“本来此事主子说了先不告诉皇上,但是奴婢自己琢磨了一下,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亲自来问问皇上,免得主子四处奔波调查,她最近太辛苦了。”碗娘这样说着,声音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对不住温意,因为温意吩咐过此事不能告知皇上。 宋云谦脸色陡然变了,他双眼瞪大老大,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吕宁当真这样说过?” “千真万确,皇上可以找吕宁问个清楚!”碗娘道,“奴婢怕的就是若这些猜测都是真的,她连自己的师姐都可以下手,那她一定会对主子下手,碗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深陷险境中!” 宋云谦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道:“未必是真的,青儿与她感情甚笃,宠她宠得跟亲妹妹似的,她应该不会害青儿。而且,青儿是跟人私奔了,不是死了。” “若她只有一位师姐,那么,她宫中供奉的灵牌,就应该是这位师姐。”碗娘笃定地道。 “朕会调查,你先下去吧!”宋云谦的无力地挥挥手,打发了碗娘出去,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震撼了。当年在山上,他们三人多开心多快活?那是他生命里另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那段回忆在他心头一直占据重要的分量。 在他心里,师父就是爹,给了他整个年少的疼爱宠溺,可儿与青儿是他的妹妹,一家人,情同手足。他当时年少气盛,不知道感情为何物,他对青儿动心,但是若因为这样害死了青儿,他会内疚一辈子。 碗娘只得退了下去,她一向不是多事的人,像以往,若是主子叮嘱她不说,她是一定不会说的。但是她怕,这可儿若是连自己的师姐都能下手,那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主子。再加上主子如今在宫外,与千山在一起,这件事情不传开去还好,一旦传开去。只怕另有居心的人便要大肆利用此事闹一场了。 宋云谦命朗月广布人手,寻找青儿与阿牛的下落。但是此事务必暗中进行,不能大张旗鼓。他画了青儿和阿牛的画像,命暗卫四处寻访,天下虽然大,但是他们两人虽说是私奔,不是逃命,所以不会四处躲藏,肯定在一个地方生活下来,只要长期定居在一个地方,总会找到的。 这晚,他来到永明宫。这是可儿搬迁之后他第一次来,为的就是探吕宁所说的牌位。傍晚的时候,他已经传召过吕宁,吕宁也肯定自己没看错。 所以,他决定亲自来一次。 永明宫里,灯火通明,宋云谦信步进去,身边只带了钟正。 可儿在灯下看书,她身穿一袭玉白色的长裙,三千顺滑的青丝披散在肩膀上,身上散发着阵阵幽香,看样子,她刚沐浴完毕,脸色还绯红绯红的,在灯下显得十分诱人吸引。 什么时候,那小丫头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宋云谦心底轻叹,多希望她还是当年那小丫头,可惜,人都是会变的! “师兄,这么晚了怎地还过来?”可儿显得很高兴,神色微怔之后便立刻笑意盈盈地起身打招呼了。 宋云谦嗯了一声,挨近她身边坐下来,道:“是的,想你了,来跟你说说话。” 可儿笑颜如花,“难得啊,师兄现在是大忙人了,还惦记着我这个小师妹,哪怕是哄哄我,我心里也是高兴的!” “也许是这段时间忙,事事不如意,所以总想起咱们在山间的时候。不知道青儿现在怎么样了呢?会不会已经跟阿牛生了几个大胖小子呢?”宋云谦笑笑道。 可儿把书本放在桌面上,伸手拢了一下头发,眸光似乎闪过一些异样,宋云谦还来不及捕捉到,她便恢复了如常的神情,含笑道:“肯定有了,她走了也有六年!” “六年的时间,过得真快,连师父去世的时候她都没回来。她真是狠心啊!”宋云谦叹息了一句。 “怕是她也不知道吧!”可儿勉强一笑,“再说,师姐一向敬重爹爹,她若是知道,肯定回来的。” “不如朕广发人手去找找她吧,等来年三月清明,咱们三人一同回去拜祭师父!”宋云谦忽然道。 可儿点点头,“也好,我也想回去拜祭一下爹爹。”顿了一下,她又道:“只是,师姐现在肯定和阿牛哥生活得很好,咱们就不要再去打搅他们了!” 宋云谦看着可儿,“但是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念青儿吗?” 可儿笑容有些阴沉,道:“当然想,很想呢,但是想有什么用呢?她都躲起来不见咱们,她要是愿意见咱们,早就进京了。师兄都登基这么久了,她要找咱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么?至今还没有他们的消息,证明他们是存心躲着咱们。” 宋云谦嗯了一声,“那倒是真的,算了,既然她存心躲着咱们,那咱们就不要打扰他们的生活了,只是时隔多年没见的,怪想念的!” “我何尝不想念师姐?我有许多话要跟她说的,只盼着她好好的吧!”可儿幽幽地道。 宋云谦瞧着她,忽然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好了,咱们的小姑娘都开始多愁善感了,你师姐这么疼爱你,她一定知道你想念她,也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彼时,外间的风穿过大门直闯进来,吹得殿中帷幕起伏不定,门口外高大的树枝被风压低,张牙舞爪,竟像鬼魅一般的恐怖。可儿就这样怔怔地瞧着外面,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宋云谦关切地问道:“冷了是吧?这天气说变就变,这中秋刚过,似乎寒冬就要来了!” 可儿喃喃地道:“来了也好,我也着实厌恶炎热的天气!” 第二日,天色果真就沉了下去,天边压着黑沉沉的乌云,一道闪电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是轰隆的一声巨响,天空像是裂开了一大道口子,倾盆大雨就这样咆哮而下,似乎要把天地间一切的污秽都清洗干净。 这一日没有早朝,宋云谦辰时便起了,昨夜一宿没睡,都在琢磨着吕宁的话。 “司空府可有消息传来?”钟正为他更衣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皇上,还没有消息传来!”钟正轻声回答道,“倒是吕大人今日一早入宫请皇太后赐灵芝,说是要救人的。” “他竟是这般的大张旗鼓?可有人知道?”宋云谦微微不悦。 “皇上请放心,吕大人只说家中祖父病重,求皇太后赐灵芝而已。”钟正回答道。 “皇太后赐了没有?”宋云谦又问道。 “给了两朵,还另外赏了一株千年人参,这会儿只怕已经出宫了。”钟正回答道。 宋云谦蹙眉,“这一大早入宫求药,想来情况不太好!” 钟正也担忧地道:“谁说不是呢,真叫人揪心!” 钟正也心疼千山,他与司空大人交好,好不容易看见好友认回女儿,这马上就要骨肉生死分离,怎不叫人难受? 千山的情况其实并非没有好转,只是吕宁担忧千山情况,加上司空府没有名贵的药材,加上听闻温意用了灵芝,便急忙入宫求药了。他已经浑然他如今是在永明宫做内应,千山出事,打断了他的所有的分寸。 第163章 标志的女子 第163章 标志的女子 温意出宫第五天,千山的情况已经算是初步稳定下来。至少高热退尽,脸上的痘疮也都开始结痂了。千山的脸上毫无疑问会留下疤痕,所以温意出府去购买一些药材,用微针治疗法把去疤痕斑点的药打进去,原理跟现代的微针美容有些相似,用滚轮在脸上刺无数个小洞,然后每天在脸上敷上药物,等药物渗透进去,刺激皮肤再生能力。 她身边没有带随从或者丫鬟,独自一人去了诸葛明的医馆。 自从那一次之后,她便再没有见过诸葛明。 诸葛明见她出现在医馆门口的时候,神情明显一怔,然后,便下意识地躲闪。 温意倒是落落大方地打招呼,“诸葛,好久没见!” 诸葛明不自然地笑了笑,“是的,你出宫了?” 温意道:“是的,出宫几天了,现在住在司空府!” “是出了什么事吗?”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温意摇头,“没有,只是想出宫暂住几日!”温意下意识地隐瞒千山的病情,以往,她对诸葛明是没有丝毫隐瞒的,诸葛明可谓是她的知己,无论心底有什么想法,她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跟诸葛明说。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浑身不自然的男子,她心里不知道为何,升起了一丝防备。 她递给他一张药方,道:“我想抓药!” 诸葛明取来药方看了一下,道:“哦,你用的?”这张可以说是美容方子,其中很多药材都是用来熬水或者磨成粉末。 “是的!”温意道。 诸葛明点点头,把方子递给旁边的大夫,道:“劳烦去帮温大夫抓一副药!” 大夫取过药方走了。 诸葛明招呼温意入内堂坐下,有药童沏茶上来,温意手里握住杯子,刚才一路湿寒过来,她也觉得有些寒冷,坐下来更觉的冰冻,这手里握住一杯暖茶方感觉有点暖意。 深秋,已经降临了。 “下了几日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呢?”诸葛明没话找话,他起身推开窗户,一株桂花映入眼帘,空气也带着湿冷的桂花清香。 温意嗯了一声,“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 沉默在两人蔓延开去,气氛如此尴尬,温意有些后悔来这里抓药了。 终于,过了良久,诸葛明轻声道:“对不起!” 温意抬眸看着他,神色有些清冷,“你那晚,没有被人下毒了是吗?” 诸葛明苦笑,“到底还是瞒不过你,没错,那晚我早知道我杯中被人下了迷药,我还是浅饮了一口。” “但是,我杯子里没有被人下药。”温意不明白。 “还记得那晚的糖醋鱼吗?在你面前的酸醋鱼,你杯子里和酸醋鱼里都下了药,这两种药分开了是验不出来的,但是两种食物加在一起,便成了迷药,加上你回宫后喝了一杯水,这杯水里的药能够引发你体内的迷药,急速运行。你神智很快就会不清醒。”诸葛明缓缓道来。 温意冷笑,眸光锐利地盯着她,“真好,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般的工于心计。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样害我?难道你就不怕他杀了你吗?” 诸葛明侧头,有些幼稚地笑了笑,“当时,我并未想那么多,或许只是一时昏头了吧,也可能是被可儿下了药,导致心智迷失,总之,她说有办法让你离开皇宫,跟我在一起,我承认,我被她说的话吸引了,于是,我任由她在我杯中下药,但是,我喝下的分量并不足以让我迷失。” 温意大为疑惑,“但是,谦跟我说并未验到杯子里有什么。” “不可能,杯子的边沿还有药粉,那是我故意留下的。我笃定谦会因为这点药粉知道我们被下药,我们被人陷害,他不会怪我们,但是,他是个骄傲的人,亲自看到我跟你在床上,他会觉得很屈辱,我想,他会愿意放开你。”诸葛明凄凉一笑,“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他对你的感情,他不介意!” 温意怒气顿生,呼吸也急速起来,“你觉得你这般设计我,就算我离开皇宫,会和你在一起吗?我只会恨你!我当你是朋友,全心全意地信赖你,你却这样设计我,我讨厌这种被人陷害欺骗的感觉,尤其那人是你。” 诸葛明凝视着温意,面容有一丝痛苦,道:“你或许不相信,这件事情之后,我一直愧疚,我也没面目见你和谦,我很后悔!” 温意摇摇头,失望地道:“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帮着可儿来设计我,她要害我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她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但是,你却跟她狼狈为奸,诸葛明,我们以后再不是朋友了!” 诸葛明面如死灰,喃喃地道:“当时,她跟我说,只要你离开皇宫,可保你安全,我的目的只是想你离开皇宫,我没有其他非分之想......”他这句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终于,他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大夫进来敲门,道:“温大夫,你的药抓好了!” 温意起身,取过大夫手中的药,低低说了声谢谢,然后回身,掏出银子放在桌面上,道:“药费!”然后,旋身离去。 诸葛明望着面前这一锭银子,面容露出一丝苦笑。 那晚入宫的时候,可儿就已经截住了他。她说知道他喜欢温意,她可以帮助温意,他原本不赞成,但是,她被可儿最后一句话打动,那时,她阴阳怪气地在他身后道:“你放任她在宫中,莫非就不怕她遭遇不测?” 这句话,已经是威胁,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选择跟她狼狈为奸,那一刻开始,他就痛恨自己。 也好,至少可以证明谦是真心爱她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都不介意,不在乎。并且,他对自己也是万般的容忍,若不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只怕以他如今的身份,早处了他一个死罪。 他时时顾念朋友之情,而自己呢? 温意离开医馆之后,只觉得眼睛涩得厉害,有雾气不断地上升,她心里觉得很难受,虽然之前已经猜想过诸葛明是清醒的,因为她事后回忆,诸葛明的动作并非无意识的,他甚至还在她耳边说了话,至于说什么,她现在回忆不起来了。但是,心里有很强烈的感觉,他是清醒的。 她一直不愿意去追查答案,但是,诸葛明今天却承认了! 怎么办?她又失去一个朋友了。她所用的东西已经不多,然而还要不断地失去。 心里很苍凉,宋云谦不相信她,诸葛明陷害她,她就算要离开,也找不到地方可去了。 温意失魂落魄地走着,忽然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温意走近瞧了一眼,只见街道角落处跪着一个年轻姑娘,她身穿素白的衣裳,发鬓凌乱,绝美姣好的面容上挂着泪滴,梨花春带泪,肌肤胜白雪,温意一直以为可儿已经是绝色佳人,只是如今看到这姑娘,她竟胜过可儿三分。 纵然身为女子,她也不禁被吸引了眸光。 姑娘身前放着一个牌子,写着卖身葬父。温意悄然叹息,倒是个孝心姑娘,只是,命苦啊! 许多公子哥儿或者是猥琐的大老爷们已经上前挑逗,那姑娘惶恐地抬头瞧着众人,身子微微向后缩,然后磕头泣诉道:“诸位大爷奶奶们,小女子乃是外地人士,与爹爹落难在此,爹爹重病不治,小女子无力葬父,甘愿卖身为奴婢,请诸位大爷奶奶发发善心,买了小女子回去,小女子甘愿为牛为马,报答大爷奶奶的恩德!” 换言之,她只愿意卖身做奴婢。 一个身穿蓝色绸缎的男子上前,伸手挑起姑娘的下巴,眸光淫猥,嬉笑道:“哎呀,小娘子细皮嫩肉的,大爷怎舍得让你做奴婢?给,银子拿去,回去好生安葬你的父亲,然后跟本大爷到府上,保管让你下半辈子吃香喝辣,尽享荣华富贵!”说着,便伸手拉那姑娘。 姑娘惊慌地摇头,急道:“大爷,小女子只愿意为奴婢,没打算卖身,大爷,您府上若是缺奴婢,小女子便跟您回去.......哎呀!”她挣扎中,那男子竟然伸手去探女子的胸,女子羞红了脸,跪在地上卷缩着身子,不敢起身。 在场有人愤怒,也有人看热闹般嬉笑。只是没有人敢指责这位男子,因为都知道他的身份,此人是京中权贵刘安的儿子,往日里横行霸道,欺行霸市,欺负弱小,百姓是敢怒不敢言。 所以,此刻并未人出手阻止,那姑娘的处境显得尤其凄惨。 温意怒火中烧,怒道:“放开她!” 男子还没回头,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模样的汉子就扑了出来,其中一人蜒着脸看着温意,啧啧道:“哟,又来一位小娘子,爷,要不要一并带回府中?” 那猥琐男子回过头,上下打量了温意几眼,哼哼道:“虽然不如这位小娘子好看,却也是个上等货,一并带回去!” 他话音刚落,那两名随从便扑了上来,意图擒住温意一同抓回去。 然他们两人还没靠近温意,便见两名男子从天而降,纵然还没看清,那两名随从便被男子踢飞了出去,撞在墙上跌回地上。 两名男子横在温意身前,低声怒道:“谁敢动我们主子?” 两人都是飞龙门的护卫,负责秘密保护温意的安危的。 猥琐男子被两人的气势吓倒,他强自稳定情绪,吼道:“你们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敢做架梁?信不信本大爷......”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其中一个护卫一拳打飞了出去。 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这小霸王就是欠揍,往日里大家都指望着有人出来教训他一顿,想不到今日他终于得罪了比他更牛的人,真是太爽了! 温意上前扶起女子,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道:“姑娘,这些银子你拿回去安葬你父亲,然后离开京城回乡吧!” 女子泣不成声,跪在地上磕头,然后仰头道:“这位小姐,小女子已经无家可归,求小姐收留,小女子愿意为牛为马,伺候小姐一生一世!” 温意本不想带她走,但是见她面容清丽,在这里又没有认识的人,若放任在此,只怕会遭遇更不幸的事情,沉吟片刻,便道:“这样吧,你先跟我回去,等我这边事情办完再安排你的去向!” 女子连连磕谢! 第164章 咄咄逼人 第164章 咄咄逼人 温意带着女子回府,一路上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因何流落至此?” 女子跟在温意身后,她大概和温意差不多高,但是身形要比温意更纤瘦,虽然明艳美丽,但是此刻跟在温意身后,竟像个羞涩的鸭子。她低声回答道:“小姐,我叫苦儿,家乡在惠州,家里发大水,村里的人都逃了出来,我与爹本想入京投靠亲戚,是找不到亲戚,盘缠用尽,爹又染了重病,最后竟客死异乡......”说着,眼圈就红了,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好一个悲情的故事,跟电视剧演得差不多,但是,温意没有觉得她是在做戏,相反,这种天大地大只有自己一人的感觉,她是深有体会。 温意怜惜她,安慰道:“坏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再没有人能够欺负你,我带你去司空府,里面的都是好人,你就留在那里吧。” 苦儿睫毛惊跳了一下,急忙道:“小姐,您去哪里苦儿便跟着去哪里,小姐就是苦儿的亲人,小姐莫要丢下苦儿!” 温意苦笑了一声,“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哪里,又怎么能带着你?再说,就算我要回到那个地方,你跟着我也只是受苦。”回宫,步步惊心,什么时候被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带着苦儿进宫,岂不是害了她? 苦儿急道:“苦儿不怕,跟着小姐吃苦也不怕,就怕小姐扔下我!” 温意知道一个孤女,在历经了担惊受怕之后,肯定会对援救自己的人产生依赖。但是只要平静几日就好了,所以,她当下也不多说,只道:“这样,我先带你到司空府,跟司空大人说一声,然后让司空大人派人为你安葬你的父亲,再回到司空府!” “好,一切听凭小姐安排!”苦儿道! 千山的病情稳定了很多,神智也清醒了过来,只是那日照过一次镜子之后,就大发脾气,说要把所有的镜子都打碎,司空夫人心疼得跟什么似的,坐在一旁掉泪。 还是温意安慰了她,说会让她脸上的麻子尽消,千山这才转啼为笑。 温意摇头,“看来,多刚强的女人,对自己容貌都有一股疯狂的执着!” 千山道:“那当然!” “是啊,尤其十月起心的芥菜,对容貌尤其着紧!”温意没好气地道。 “什么叫做芥菜?菜也着紧容貌么?”千山好奇地瞪大眼睛问道。 司空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对千山道:“乖女儿,不怪你不懂的,你在飞龙门长大,哪里知道这民间的俗语。” “那是什么意思啊?”千山眨眨眼睛问道。 温意笑道:“嗯,你看,春天的时候,是不是有猫儿经常半夜里在叫呢?你说猫儿在叫什么啊?” 千山愣了一下,“这猫和菜有什么关系?.....”顿了一下,千山惊叫了起来,“哎,主人,你真坏,你这是在说我发春呢”说着就从床上扭身要扑倒温意。 温意笑着躲在一边,看到千山这么精神,她也总算放心了。在现代,现在有些人总说要废除中医,说中医误国,如今看来,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中药还是可以救治很多人的性命的。 好日子并没有太长久,终于,温意出宫的第七天,朝中有人上书,说司空大人的女儿张明珠患了痘疮,按照律例,这患了痘疮的人是要送往隔离岛的。 其实早在千山得病第三日,便已经有人上书禀报,但是宋云谦故意把这份奏折压在桌底,并且迅速把这位上告的官员外放,算是暂时平息了此事。 这一次,这位官员除了上书之外,还在朝廷上直言了出来,此人,便是陈元庆。 在钟正宣布要休朝的时候,他忽然出列,道:“皇上,微臣还有事启奏!” 皇帝见他面容上的冷凝,当下心中便一沉了,他蹙眉道:“陈卿家有事到御书房去说吧。” 陈元庆傲然屹立,固执地道,“皇上,此事事关重大,务必在朝堂之上商议!” 宋云谦眸光冷凝,高居朝堂之上与陈元庆对视,陈元庆浑然不退缩,双眸如电,面容上尽是豁出去的神色。 百官肃穆,心中皆一片愕然,唯有司空大人心有戚戚,大概知道陈元庆所奏何事。但是他不能说话,心里谨记着昨晚温意与她说的话,无论谁说千山得了痘疮,他都不要承认,只说千山是出了疹子,不能见风。若无人问起,便什么都不必说。 但是,他知道一旦陈元庆提出了此事,无论是真是假,百官定必会逼皇上派遣御医去司空府诊治,而且,为了慎重起见,会由几位德高望重的京城大夫连同会诊,即便皇上有心包庇,也是逃不过去的。 “皇上,微臣所启奏之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恩准微臣在朝堂议此事!”陈元庆丝毫没有退缩,甚至还更进了一步,再度咄咄逼人。 宋云谦嘴角有一丝残冷的弧度,道:“朕竟不知道陈卿家是此等顽固执拗之人!” 陈元庆微微一愣,神情随即更冷峻起来,道:“皇上,事关重大,微臣不得不冒死进谏!”换言之,就算皇帝要赐死他,此事他也绝对要公开。如此玉石俱焚的做法,可见他痛恨温意至深。 谁也不敢在这个风头火势上说话,李相和萧相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李相出列,道:“陈将军,若你说的事情是未经证实的,那么,还是私下再议!”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见皇上执意不让陈元庆说,相信此事不简单。 陈元庆竟头也不回头地冷道:“若出了大事,是不是李相一人担着?” 李相愣了一下,在朝中他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了,百官和他说话,哪个不是恭恭敬敬的?他当下也动气了,哼了一声,“本相担着就担着,莫非这些年,本相担得事情还少吗?陈将军在朝堂上咄咄逼人,甚至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岂不是有功高震主之嫌?” 李相原先还觉得陈元庆此人不错,文武双全,又忠于皇上,但是如今看来,皇上登基之时他出力不好,性子也越发嚣张了起来,以为朝中无他不行。 今日镇国王爷没有早朝,他昨夜命人入宫告假,因为安然感染了风寒,情况一直不太好。李相见唯一能镇住陈元庆的人不在,陈元庆便说上奏要事,想来是早有安排的,所以心里更加的倾向皇帝,与陈元庆对峙着。 陈元庆当下脸色陡变,冷然道:“相爷此话什么意思?这等大的罪名就这样扣在末将的头上,莫非是要置末将于死地?末将虽无功与江山国家,但是好歹还是朝廷三品武将,相爷是不是认为武将就都功高震主?相爷是有心挑起文官和武将之间的斗争吗?” 李相脸色发白,怒道:“你有心曲解本相的意思,本相巴不得满朝和谐,挑拨的人是你,搞分化的人也是你,如今当着皇上的面,在朝堂之上便敢这样挑战皇上天威,私底下,还不知道存什么歹心思呢!” 陈元庆冷冷一笑,道:“相爷大道理真是一堆一堆的,相爷忠于皇上,忠于国家,人人皆知,但是,相爷此刻阻挠本相,就是不把先祖放在眼里!” 相爷脸色陡变,气得须发皆张,指着陈元庆道:“你......岂有此理......” 宋云谦看着陈元庆,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知道今日陈元庆是一定要跟他争到底了,他淡淡地道:“陈将军,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不惜忤逆朕的命令,甚至不惜顶撞李相?” 陈元庆抬头直视宋云谦,宋云谦脸上淡漠的表情让他心里肃然一惊,他心里甚至闪过一丝愧疚,这样逼着自己的妹夫,让他在百官面前下不来台,但是,这心软只是一闪而过,他想到自己妹妹的惨死,心里便冷成一块石子,他心底暗道:但凡你对妹妹有对那女人一半的心,她兴许都不会死。妹妹会得病,正如可儿所言,就是因为你心里惦记着温意,所以妹妹郁郁不欢,算起来,你与温意都是杀害妹妹的凶手。 他的面容在随着他的想法越发阴沉起来,他毅然道:“微臣得知,司空张大人的千金张明珠得了痘疮,如今温大夫正在司空府为张明珠医治,按照律例,但凡得了痘疮的,接触过痘疮病人的,都要送往隔离岛,此事事关重大,望皇上重视!” 话音刚落,司空大人就出列怒道:“陈将军听谁说的胡话?小女什么时候得了痘疮?你这是在诅咒小女还是存心诬陷?老夫往日和你虽有些政见不合,可也属于合理的争辩,你如今这般陷害老夫一家,居心叵测啊!” 陈元庆冷笑一声,“末将行事从来只问天地良心,司空大人一生耿直,没做过亏心事,末将因何要诬陷您?司空大人的千金若是没有得痘疮,不如就让御医和诸位大夫联合会诊,孰真孰假,一诊便知!” 司空大人气势顿时弱了一半,但是兀自强自撑直了腰身,怒道:“你说查便查了?老夫还说你家中有人生痘疮,那是不是也要到贵府查一查?” 此时李洵出列道:“陈将军,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信口开河,还请陈将军慎重说话。” 陈元庆横了李洵一眼,道:“本将若无证据,岂敢在朝堂上提出来?皇上可以不信,诸位皇公大臣也可以不信,但是,事实就是事实,张明珠确实患了痘疮,并且是在采薇宫感染的痘疮,此事危及后宫皇太后的凤体和皇上龙体,焉能不慎重?据本将所知,如今温大夫已经出宫为张明珠治疗,众所周知,痘疮是不治之症,并且传染蔓延极快,诸位阻止本将去验证此事,若有严重后果,是不是诸位承担?” 李洵神情有些阴郁,道:“将军今日咄咄逼人,看来是有真凭实据了,只是,若一旦查证千山姑娘没有得痘疮,又当如何?” 百官都齐刷刷地看着陈元庆,今日他的嚣张气焰着实让百官动怒,只是皇上虽不悦,却也没有震怒,可见到底有几分忌惮他。 第165章 青儿还是苦儿 第165章 青儿还是苦儿 陈元庆阴恻恻地道:“若查清张明珠没有痘疮,本将愿意除去头上顶戴,从东直门跪拜到司空府门前,向司空大人请罪!”话已至此,李洵也没有话可说,只得冷笑一声道:“希望将军莫要食言!” 陈元庆双膝跪地,神色凛然,拱手上禀:“皇上,请立刻命御医出宫为张明珠诊治,若最后证实张明珠确实没有痘疮,微臣甘愿九九八十一跪到司空府请罪!” 朝堂上一片死寂,皇帝用如毒火的眸光盯着陈元庆,这是君王与勇将的对峙,谁也半步不让。 三朝元老陈太傅出列,他巍巍地双膝跪下,拱手叩请:“皇上,若陈将军所言属实,还请皇上根据我朝律法,请院判与御医一起连同民间几位有名望的大夫会诊,若证实没有,也好还司空千金的清白。” 有些臣工见太傅也这样说,便都出列恭请:“请皇上派遣御医到司空府一探究竟!” 满朝顿时便有一大半倾向陈元庆,陈元庆傲然看着皇帝,道:“皇上,如今百官都这样说,皇上若再坚持,便真叫人揣摩不清了!” 站在台阶上的钟正闻言,顿时脸色一变,怒道:“陈将军,注意您的身份,皇上的圣意,岂容您胡乱揣测?” 陈元庆冷然道:“那就请皇上圣裁!” 宋云谦嘴角挽起一抹阴冷的弧度,寒声道:“好,既然陈卿家执意如此,那朕就如你所奏!” 陈元庆叩拜,“臣代天下臣民,谢皇上圣断!” 皇帝起身,拂袖而去! 御书房外,院判领着诸位御医候命,御书房里寂然无声,吕宁和李洵皆在御书房内,一会,皆由两人连同陈元庆一同领着御医出宫,去司空府为千山诊治。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神色阴冷无比,陈元庆今日公然挑战他的权威,可见他是真的半点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往日里因着陈雨竹,多少敬他三分,如今,他越发得意,越发忘形,这千山得病一事,说不定,他也难辞其咎。 “皇上,当真要派人出去?”吕宁着急地在原地转圈,双手挥动,双眸圆瞪,很是失态。 李洵是不知情的,但是此刻就算再后知后觉,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急问道:“还真的是?那怎么办?这采薇宫和司空府的人是要送去隔离岛吗?” 宋云谦面容沉冷,道:“也好,叫朕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免得一天到晚在朕面前假装恭顺!” 李洵也发了恨,道:“他最近总与可儿来往过密,可儿总不会相信这奸佞小人吧?” 吕宁愕然地看着李洵,随即想起他对可儿一往情深,不由得轻声叹气,其实李洵在可儿身边这么长时间,未必就不知道可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他不愿意面对现实罢了。 宋云谦瞧着李洵,眼神有些复杂,吕宁明白宋云谦心底的苦涩,那是他视若亲妹的人,他一直都想为她找个好归宿,但是这个师妹却因为爱上他而做出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他虽然恨可儿,却又更恨自己。 虽有迹象证明很多事情都是可儿搞出来的,但是他还是冷不下心肠来处置她,始终,是顾念那一份师兄妹情分,还有他师傅临终所托,吕宁与宋云谦之前相交多年,是友好的朋友,自然知道他师傅在他心底的分量,不到必要关头,相信他是不会处置可儿的。 吕宁心底不由得又为宋云谦叹了一口气,谁说人世间只有爱情困扰人呢?所有的情分,到了要抉择的关头,都是痛苦的! 宋云谦如今唯有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温意身上,他问吕宁,“你知道千山的情况吗?” 吕宁愁容满脸,道:“哪里知道?我每次去都见不到她,而且,温大夫不让任何人进去,就连送饭都只是送到门口。” 宋云谦沉吟了一下,道:“温意医术高明,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坏消息传出来,相信是有所好转,但是痘疮这个病,想来御医一验就知道,就算御医不说,民间那几位老大夫也会说,这乃是先祖定下来的律例,朕无能为力,只能是见一步走一步了。大不了,在最后关头,咱们豁出去!” 吕宁和李洵都知道这个最后关头就是被送往隔离岛的时候,豁出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领着他们逃。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而且,如今骑虎难下,还真没有其他法子可想了。 宋云谦站起来,道:“朕今日跟你们一同过去,有什么事,你们看朕的手势行事!” 吕宁和李洵脸色一端,齐声道:“是!” 陈元庆此刻就在永明宫,只等着大队伍起行就立刻走,他如今已经肆无忌惮,这事儿,他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为谨慎起见,他还是再问了可儿,“你确定她是感染了痘疮?” 可儿迎风站立,衣袂飘飞,绝美的脸上是痛快的神情,她道:“确定,我亲手把痘疮的脓抹在她的手臂上,痘疮的传染力很强,她一定会感染!” 陈元庆问道:“但是温意出宫为她医治几日,也许已经治好了呢?” 可儿傲然一笑,“她离宫七日,按照推断,温意已经感染了痘疮,而开国至今,你有否听过痘疮是可以治好的?” “她医术确实高明,这点无容置疑,连死去的人都能救回,能治好痘疮,也不奇怪的!”陈元庆道。 “若她能治好痘疮,便更能够证明她是当真见死不救,一个连痘疮都能治好的人,怎么会无法医治你妹妹?亏得你当日还跟先帝求情,让她医治陈雨竹,或许,你没有送她入宫,她还不至于会落得这个下场!”可儿冷然道。 恨意顷刻便爬满陈元庆的脸,他双拳紧握,怒道:“没错,她是见死不救,本将竟然还差一点相信了她!” “去吧,你现在不宜在我这里逗留太久!”可儿打发他去。 陈元庆淡淡地道:“怕什么?现在谁还有闲暇管我们?该担忧的人都去担忧了,不该担忧的人也不敢多事,就算知道,宋云谦有今日,少不了本将的扶持,他如今羽翼未丰,还不敢对我怎么样!” 可儿微微蹙眉,“说话注意点分寸,你再能干,也只不过是一个武将,他未必要靠你!” 陈元庆冷笑:“怎么?心疼了?你果然是爱上你师兄的!” 可儿冷下脸,“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我喜欢谁和你无关!” “你千方百计要赶走温意,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占有宋云谦吗?当初就别说得这么好听,说是为了帮我妹妹报仇。”陈元庆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院判连同六名御医跟随大队伍前往司空府。 司空府没有丝毫的准备。司空大人在这件事情之前,一直被禁在宫中,直到大队伍起行他才能跟着走。 陈元庆与吕宁李洵三人带队,而陈元庆早就在民间找好了大夫,五名大夫,全部都是京城中德高望重之辈,绝对不会弄虚作假。 御医队伍中,有蓝御医,上官御医,龙御医,还有三名在疫症方面有所研究的御医,加上院判大人,总共是七个人。 而御医加民间大夫,通共十二人。 吕宁瞧见着个阵势,心里很难受,这十二个人,便要研究千山,对付千山。 皇帝的龙驾在中间,陈元庆对他坚持出宫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无多言,倒是朝中百官有劝说让宋云谦别去,怕千山一旦是真的感染了痘疮,于龙体无益。 司空府并没有大乱,这得归功于司空大人往日对三位公子的教导。纵然面临大难,但是三位公子神色自若,疾步从大门口出府迎接圣驾!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人跪拜在地,谦卑有礼。 宋云谦掀开帘子,瞧着这三人,司空府三龙,没有一人入朝为官,生性淡泊,让人敬重。所以宋云谦的语气也多了一份尊重,道:“三位公子请起!” 大公子叩谢皇恩,问道:“不知道圣驾光临,有何要事?” 钟正扶起大公子,道:“皇上此番前来,是有人上奏说司空府千金张明珠患了痘疮,特命御医与大夫们过来诊治,诸位公子,请带路!” 大公子诧异地道:“痘疮?这从何说起啊?舍妹只是出了疹子,在家中静养几日,怎地会变成了痘疮?” 宋云谦一听这话,心中便有底了,大概这话是温意教他说的,他一下子就振奋了起来,道:“是真是假,检查过便知!” 大公子道:“皇上请进!”说着,便率先为皇帝开路。 大门全数敞开,恭迎圣驾入内。 御医和大夫们排开两行,静待皇帝命令! 千山所住的院子大门紧闭,门前只有一个身穿绿衣的丫头垂首而立,见大队人马来到,她显得有些惊慌,退后一步,正好对上刚从龙辇上下来的宋云谦。 宋云谦整个地一愣,失声喊道:“青儿?” 那被她喊作青儿的女子,便是温意那日从大街上带回来的女子苦儿,她未曾见过什么世面,一大队看似权贵的人涌进来,早吓得她脸色发白,如今又听那俊美的男子出言喊她,呼唤的却不是她的名字,不禁微微怔愣了一下,也不见礼,脆生生地道:“我不叫青儿,我叫苦儿!” 宋云谦疑惑地瞧着她,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问道:“你叫苦儿?你是哪里人士?你不认得我吗?” 苦儿摇摇头,“我不认得你,我叫苦儿,我是惠州人士,我不叫青儿,也不认识青儿!” 里面的温意听得外面的对话,心中疑窦顿生,宋云谦说的青儿,可是那跟阿牛私奔的青儿?莫非青儿跟苦儿很相似? 第166章 要去温意性命 第166章 要去温意性命 千山坐起来,她脸上虽还没恢复光滑,但是已经不见什么印子了,可见金针疗法还真的有用。只是这几日温意要不断在千山脸上刺孔,渗透药液,涂抹珍珠粉,再补水,真的是折腾坏了千山。 千山道:“主人,你真的神机妙算,真来人了!” 温意淡定地坐在椅子上,道:“不是我神机妙算,而是我问过你之前接触过什么人,我逐一筛选过都没有可疑,唯独你说你曾经遇上可儿,而她经过你身前的时候不小心和你撞在一起,我便想到是她在你身上种下痘疮的病毒,这样,她最后的目的就不难猜测!” “好一个歹毒的女子,她存心要把整个采薇宫和司空府都送去隔离岛,主人,您太了不起了,竟然连痘疮这种不治之症都能治好,而且,我娘和您自己都没有受到感染!”千山有些崇拜地看着温意。 温意笑道:“不是我了不起,而是这种病原本就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是大家怕被传染,没有大夫肯接触治疗,一旦查证是痘疮就送去隔离岛,任其自生自灭,所以才会导致大家都认为痘疮乃是不治之症。至于我与你娘亲没有被传染,是因为我曾在你的痘疮上采下脓,吹入鼻子内让我们病发,而我们事先已经服用了解毒清热泻火的汤药,增强抵抗能力,就算病发,只是轻微症状,只是,一旦我们被传染过,就算症状很轻微,以后终生都可以免疫!” “终生免疫?是不是以后我们接触痘疮病患者,都不会被传染了?不会死了?”千山惊异地问道。 “没错!”温意笑盈盈地解释。 司空夫人赞叹道:“温大夫的医术真是出神入化啊,连痘疮都能治好,并且还能知道免疫之法,那以后有人得了痘疮,岂不是不怕传染了?” 温意摇头,道:“非也,痘疮,又名天花,得了痘疮的人死亡率还是挺高的,只是千山抵抗能力本身很好,加上治疗及时,才捡回一条小命。在某个地方,痘疮已经有了一种疫苗,就是一种药,打进身体里,便会产生抗体,终生都不会受到这种病的困扰,但是,在这里,痘疮还是可怕的杀手。” “但是,您不是让我们两个都得到了抗体,并且以后不会感染了吗?也可以用这种法子让其他人也得到抗体,不再惧怕这种疾病啊?”司空夫人道。 温意道:“全国人口多少?痘疮的脓包很难采集,就算能采集,又有多少人相信我?会让我把痘疮吹进他们鼻子里?夫人您愿意,是因为您用生命去信赖我,但是天下人,又凭什么用生命来相信一个陌生人呢?”温意解释道。 门咚咚咚地敲着,伴随着叫喊声响起,“开门!” 温意淡然一笑,道:“夫人,这场戏看您的了!” 司空夫人傲然一笑,“温大夫就放心吧,且看妾身的表演!” 说罢,她走到门边,略带惊慌地问道:“谁啊?” 敲门的是陈元庆手底下的一名侍从,他敲着门道:“开门,圣上在此,还不出来接驾?” 夫人声音微微颤抖,道:“妾身妇道人家,不敢面见圣驾,还请我家老爷接驾!”说着,她坐回妆台之上,往脸上一点点地涂抹着黄色的膏,远远看上去,就跟当初千山脸上的痘疮一模一样。 侍从回头看了陈元庆一眼,陈元庆冷道:“走开!” 说罢,上前便要一脚踢开门,大公子急忙上前,一把拉着他,道:“将军,圣上在此,莫要惊了圣上!” 陈元庆以为大公子怕他进去看到千山得病之事,不由得冷笑道:“圣上岂是胆小之辈?你马上走开,否则休怪本将不客气!” 大公子却不走开,有些动怒地道:“这说舍妹得了痘疮,也要证据吧?这里好歹是女子的闺房,将军您说要进去就进去,未免太过不庄重了!” “废话!事关重大,痘疮危害性之大,天下皆知,我朝律例,一旦发现痘疮患者,务必要把接触过痘疮病人的人全部送往隔离岛......”陈元庆话音未落,便见门陡然开了,司空夫人猛地扑出来,扑到陈元庆身上,一边打一边骂:“胡说八道,谁说我们明珠得了痘疮?我们明珠只是出疹子!”说着,不断往她身上蹭去,陈元庆那洁白的锦服上顿时便沾满了屎黄色的“脓”。 “快,拉开她!”陈元庆大喊起来,想伸手去推司空夫人,但是见到她那“精彩”的脸,恶心得不得了,竟下不去手,只得狼狈地回身喊着。 宋云谦见此情况也是脸色一变,原本他以为千山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了,但是现在竟然连司空夫人都被传染了,那温意呢?他惊慌地寻找温意的身影,从半开的门看进去,看到温意的背影,他便想冲进去,钟正及时拉住了他,轻声道:“皇上,有古怪!” 宋云谦定睛一瞧,竟发现门里的千山偷偷地掩嘴笑,他心神一定,轻声道:“好你个温意,竟弄这么一出戏,咱们就静静地看戏吧,且看咱们陈大将军如何收场!” 几名身穿油纸衣裳的医士急忙上前拉开司空夫人,他们都带着皮手套,脚穿牛皮靴子,蒙面蒙头,做好了全部的防御措施,他们刚拉开司空夫人,陈元庆便怒道:“快,马上押出去送去隔离岛,这司空府的所有人,都送去隔离岛!” 吕宁横身上前,道:“这御医都还没查过,将军如何断定是痘疮?这还没查清楚就说要送往隔离岛,未免太草菅人命了吧?” 陈元庆气急败坏地道:“还需要查什么啊?没看到她一脸都是痘疮了吗?” 一名御医上前道:“当日司空大人入宫请御医,当时,下官来为司空千金诊治,发现司空千金所患的正是痘疮。而如今看司空夫人面容上的脓包疹子,相信也感染了痘疮。” 陈元庆厌恶地瞪了司空夫人一眼,怒对大公子道:“听见没有?御医都说是痘疮了,御医之前就已经来诊治过!”说罢,他对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抓人送走?” 钟正站在一旁,慢条斯理地道:“哟,陈大将军好大的威风,这皇上还在这里呢,怎地就轮到将军下令指挥了?” 陈元庆一愣,环顾了一下陪同而来的百官,见众人都用异样的眸光瞧着他,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当下整一整神情,躬身道:“皇上恕罪,微臣为皇上龙体着想,皇上在此,那疯妇人竟也敢冲撞,可见已经病得糊涂了!” 宋云谦瞧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陈将军忠心可嘉,真叫朕欣喜!” 陈元庆听到他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心里有些发憷,他跟在宋云谦身边已久,知道他动怒的时候,反而会很冷静。他知道,宋云谦现在很生气。 但是,他随即想起妹妹的惨死,事到如今他还想着护着那女人,甚至明知道此行有危险也要跟着前来,可见他确实是用情至深了。他岂能让他们如意?宁死,也要报这一个仇。 他退回一旁,肃立道:“皇上,还请立刻根据律例,送司空府与采薇宫的人去隔离岛,以保安全!” 宋云谦还没说话,温意便拉开门走出来,她脸上光滑如昔,没有任何感染痘疮的症状,她走到宋云谦身边,福身行礼:“参见皇上!” 宋云谦凝视着温意,眸光浓烈得化不开,他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温意嗯了一声,旋身走到陈元庆身边,一步步逼近,问道:“陈将军方才说,但凡接触过痘疮病患的人,都要送往隔离岛是吗?” 陈元庆眸光射出毒蛇般的光芒,他恨极了温意,如今更恨不得杀了她,但是,当着百官的面,他还是要忍下心中的恨,他冷然道:“没错,律例明确规定,但凡患有痘疮或接触过痘疮病患的人,一律要送往隔离岛!” 温意莞尔一笑,“谢谢陈将军的解释!”她转身看着百官,神情冷然,道:“方才,大家都看到司空夫人接触过陈将军,而刚才这位御医也说了,司空夫人也是痘疮病患,请问诸位皇公大臣,陈将军是不是也要被送往隔离岛呢?” 陈元庆愣了一下,脸色陡然阴郁起来,怒视着温意道:“方才的一切,是你安排的?” 温意露齿一笑,回身看着他,眸光也在对上他视线那一刻,陡然凌厉起来,她道:“你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把我跟千山送往隔离岛,但是,你牵连太多人了,我岂容你胡来?你不过是恨我没救你的妹妹吗?纵然我跟你说我已经尽力救她了,你还是半个字都不相信,宁可相信自己的揣测。陈雨竹是个善良的女子,她断不会想到她的兄长为了她,做出许多丧心病狂的事情,她若是得知,只怕灵魂不宁,你让你妹妹蒙羞,让她死在黄泉,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痛骂!” 陈元庆脸色陡然一变,狂怒袭上脑袋,“谁敢骂她?她就是被你害死的,当日她在王府养病,病情虽然严重,但是也没有危及性命,送入宫中被你医治几日便回天乏术了,你敢说你没动过手脚?就算你没动过手脚,但是你连一个已经死去的人都能救活,却救不了我妹妹,你根本就是存心不良,想她死,你愧对大夫这个称号,你愧对我妹妹对你的信任。温意,午夜梦回,你面对自己的良心,有否觉得羞愧不安?我妹妹确实是灵魂不安,但是,她不安的是因为她错信了你,她以为你能救回她,但是,她没想到你竟然害死了她!” 一字一句,皆含着莫大的恨意,如同一支支毒箭射向温意,话音刚落的瞬间,他陡然出手,直取温意的脖子! 第167章 她真的不开心吧 第167章 她真的不开心吧 他距离温意的位置很近,而宋云谦钟正吕宁李洵等都比较远,没有人料到他会忽然出手,他的手钳住温意的脖子,双眼因为恨意而充血通红。他下手很重,当场就想要掐断温意的脖子。但是他未能如意,因为在他的手探向温意的时候,宋云谦已经惊呼而起,身子迅疾如苍鹰一般飞向他。 在他心中,纵然恨宋云谦,但是他到底是君王,而他是臣子,他可以对他不敬,却不能对他动手。所以,在宋云谦逼近他的时候,他忽地提起温意,纵身一轻,就跃上了墙头,飞了出去。 侍卫们见宋云谦出手,都纷纷出手追截,但是,陈元庆的武功高强,这夺了先机施展轻功逃去,侍卫哪里追的上? 而宋云谦在陈元庆起跃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想追了,但是,千山飞了出来,横在宋云谦身前,道:“主人有令,不许追!” 见宋云谦不信,千山又道:“一切都在主人的掌握中,皇上放心就是,陈元庆不是主人的对手!” 宋云谦将信将疑地看着千山,脑子里想起温意的能耐,她看似柔弱,但是在危机关头,总会爆发潜能。她让大家不要追,想必是另有用意的,略一沉思,便下令道:“不必追了!” 吕宁瞧着千山,有些欢喜又有些悲伤地道:“你都好了?” 千山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低着头,道:“算是好了!” 吕宁见她眉宇间有些郁郁不欢,知道她介意容貌,便安慰道:“你还是跟以前那般好看!” 千山横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便又闷闷地进了屋子里。 司空大人上前问宋云谦,“皇上,那是否还要御医为小女诊治?” 宋云谦问上官御医,“上官卿家觉得如何?” 上官御医上前禀报:“回皇上,微臣以为,千山姑娘脸上虽然有些印子,但是颜色浅淡,并且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红印会悉数消失,而且,得了痘疮的人,也断不可能像千山姑娘这般精神,按照病情推断,病人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所以,微臣大胆推测,千山姑娘并非患了痘疮,而是像司空大人所言,只是出了疹子而已!” 众御医和大夫纷纷附和,倒是之前为千山诊治的御医,有些痴愣,他见皇帝看着自己,双腿一软,噗通地跪倒在地上,“皇上息怒,微臣才疏学浅,学艺不精,竟致断错症,差点酿成大错,请皇上降罪!” 宋云谦心中有数,这御医也是个有能耐的人,他也不会随便扼杀他的前程,遂道:“学无止境,无论是在学问上还是在医术上,都不该过于自负,端症也好,做人也好,须得三思后行,医者,肩膀上背负的责任很重大,稍有差池,便是性命攸关的事情,这一次朕便罚你三月俸禄,希望你以后谨记这一次的教训,莫要再犯,也莫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那御医本已经做好了被革职收监的准备,毕竟这一次弄得这么大阵仗,连皇上圣驾都惊动了,还连累温大夫被人抓走,本以为皇上会迁怒于他,结果,竟只是扣了三月的俸禄,甚至没有厉色责备,真叫他感动得泪水直流连连叩头感恩! 在场的民间大夫听了皇帝的话,皆微微点头,新帝仁慈,是百姓之福啊! 且说陈元庆抓了温意,一路疾驰而出,掠过京城的民居无数的屋顶,直往城外而去。 除了城外,奔至河边,确定没有人追来,他这才停下脚步,把温意推开,气息紊乱,呼吸不齐,面容潮红。 他狠狠地盯着温意,喘着气道:“这下,我看谁来救你!”只是,瞧着温意气息平和,面容不见一丝惊惧,相反,还十分平静淡然地看着他。心中不由得诧异,方才他一路用内力赶出来,就算她不费丝毫力气,但是被他提住这么久,竟没有丝毫的眩晕疲惫,气息吐纳完全没有乱,真叫他心中暗惊! 温意宛然一笑,道:“确实没有人来救我,但是你也未必能杀我!” 陈元庆傲然狂笑一声,“哈哈,真是可笑,本将不能杀你?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 温意道:“你可以试试!” 陈元庆暴怒一声,双掌翻起,催动内力,身子直飞起来往温意袭过去,然而,他的手掌并未能碰到温意的衣衫,只见他掌风所到之处,温意翩然而起,直立在空中,一动不动。 他骇然,世间竟有这般高的轻功?而她,竟然懂得武功? 他发了狠,连发几掌,一时间,只见掌风催动飞沙走石,乱叶狂飞,河面上惊起了一滩鸥鹭,然后悉数殒命与河边,十分凄惨。 而温意,始终在他的掌风中游刃有余,飞来飞去,忽远忽近,忽上忽下,如同穿花的蝴蝶,姿态优美,神情淡然。 终于,他打累了,气喘吁吁地扶着胸口盯着她,他只觉得胸口血气翻涌的厉害,内力似乎在迅速地消失,他心中惊骇,但是,长期面对劲敌的他,却还是隐忍不动声色。 温意坐在大石头上,伸手整一整发鬓的乱发,看着陈元庆道:“你执意要杀我,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我害死了你妹妹或者见死不救。但是,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见死不救,更没有害死她。而确实有人害她,但是那人不是我,而是可儿!” 他冷冷地道:“你以为本将会相信你吗?一个得了痘疮的人你能救活,将死的人能救回,甚至死了的人也能救活,唯独救不了我妹妹,谁信?” 温意冷笑,“我骗你做什么?你马上就要死了,我骗你有什么用?而且方才你也看到,我压根不怕你,你也杀不了我,如今我要杀你,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莫非你认为我不杀你,就是为了说谎骗你?” “你要杀我就尽管杀,别他妈的在这里废话,你放过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相反,你今日不杀我,日后我一定会杀你!”陈元庆的脸色越发地红,气喘得特别厉害。 温意傲然道:“日后?你有日后再算吧,你身中剧毒,三个时辰之内必定毒发身亡!” 陈元庆脸色陡变,咬牙切齿地道:“你对我下毒?果真够卑鄙的!” 温意笑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啊,我要杀你用得着费尽心思下毒吗?”她话音刚落,身形快速一闪,迅捷如闪电般夺过他身上的佩剑,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剑已经落在她的手上,并且指向他的脖子。 陈元庆惊诧得说不出话来,纵然是宋云谦或者是镇国王爷宋云罡,也不可能一出手就夺去他身上的剑,而且,还是在他浑身竖起警惕的时候。 温意收敛笑意,厉声道:“你觉得你很聪明,觉得自己很能耐,是不是?不,你只是一个猪头,你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为她所用甚至被她下毒都不知道,你以为你在帮你妹妹报仇,事实上,你正在帮助下毒害你妹妹的人,我再说一次,陈雨竹是被人下毒,但是下毒的人不是我,而是可儿!” 他咬牙切齿地道:“不可能!” 温意嗤笑,“为什么不可能?你可以如此笃定是我下毒,为什么不相信可儿也会下毒?你跟她混了这么久,莫非不知道她也喜欢宋云谦吗?她不止下毒害陈雨竹,她还曾经对我下毒。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我至今还留在皇宫,不是我还想象着跟宋云谦在一起,而是我还没查出你妹妹到底所中的是什么毒,一旦查出来,我会离开皇宫,离开京城。” 她把剑丢在地上,拂一拂衣袖,转身离开! 陈元庆陡然捡起剑,以飞鹰之势扑向温意,温意没有回头,身形随即一闪,已经在十丈之远。 陈元庆只觉得胸口血气一阵翻涌,他两眼一黑,持剑跪地,身子向前一扑,人便昏了过去。 温意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她才叹了一口气,“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们兄妹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元庆缓缓转醒,头顶上的日光西移,天边是橘红色的夕阳,彩霞满天,美丽而虚幻。 他觉得头天旋地转,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丹田很空,提不起真气,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血气翻涌的难受劲。 他看向坐在大石头上的温意,她手里拿着一块锦布在擦拭金针,金针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显得流光溢彩,这样看过去,只看到她姣好的侧影,她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近乎黑影,她的皮肤有一种透明的光泽,头顶上是夕阳,仿佛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环。 “为什么要救我?”他呻吟一声,虚弱地问道。 她眉目不抬,淡淡地道:“我是大夫,我不会见死不救,哪怕我救了你,你还要杀我!” “我确实还会杀你!”陈元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有一些迷茫,温意的一句“我是大夫,我不会见死不救”,让他这个时候特别有感触,也特别觉得真实。 他脑子里静静地回放着可儿跟他说过的话,如今,静下心来辨认,他知道,自己或许真的信错了人! 但是,他是那样自傲的人,岂会承认自己错了?自己错了,那这段时间他不是像个白痴一样被人戏弄吗?堂堂将军,竟被一个不懂武功看似柔弱的女子欺骗,为她所用,不惜冒犯皇帝,得罪朝臣,而最可笑的是,那人竟然还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凶手。 他闭上眼睛,冷冷地道:“不必再说,本将不会相信你!” 温意抬眸,道:“你信与不信,我不在乎,你已经死不去了,休息两个时辰左右就能恢复元气,我走了!”说罢,她从大石头上起身,无声地离开。 陈元庆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被落日拉得老长老长,他躺在地上看过去,竟觉得十分她的背影落寞而孤独,他心里陡然一缩,她,其实真的不开心吧? 第168章 袒露心事 第168章 袒露心事 宋云谦一直在司空府等着,他令朝臣散去,李洵和吕宁则陪在司空府等候。 宋云谦招来苦儿,仔细辨认了一下,问道:“你真的不是青儿?” 苦儿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怕生了,但还是有些害羞,怯生生地道:“苦儿就是苦儿,绝对不是青儿。” “这天下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人?”宋云谦叹息,看着酷似青儿的脸,他脑海中又想起当日在山中三人开心的岁月。那时候,可儿还是个天真无邪的人,每日拉着他满大山里跑,捉蝴蝶,挖老鼠洞,抓蛇儿。而青儿是个勤快的人,她每日都会弄很多好吃的,也经常去村子里走动,热情大方,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她,也经常给她一些腊肉鱼干什么的,带回山中让他们大饱口福。 那情窦初开的岁月,他总觉得青儿这样的女子便是好妻子的类型,所以当时他跟可儿说以后娶妻一定要娶青儿,那时候,大概也是有朦胧的喜欢的。 他忘记了可儿当时对他说了什么,已经太久了,他没有用心去记着那时候他以为无意义的对话。 他很希望眼前的苦儿就是青儿,那样,之前猜测可儿杀了青儿就不成立,在他心底,他始终不愿意自己的师妹是一个如此歹毒的人。 “皇上,青儿是谁?”李洵见宋云谦大为感触,出言问道。 吕宁和千山都知道青儿,此刻听见宋云谦问苦儿是不是青儿,两人都竖起了耳朵,这还真是个关键人物,如果她是青儿,那么之前对可儿的怀疑就不成立了。 宋云谦有些失望地抬头看了苦儿一眼,才慢慢地回答:“青儿是朕的师妹!” 苦儿好奇地问道:“皇上,您的师妹跟民女长得很像吗?” 宋云谦瞧着苦儿,眸光悠长,“很像,很像!” 苦儿哦了一声,“但是民女以前也叫苦儿,从小跟爹在一起生活。” “人有相似!”宋云谦轻声道,眸光一直在苦儿脸上流连,记忆中的青儿比眼前的苦儿青涩,但是相信青儿现在年纪渐大,脱去青涩,应该也会和苦儿很相似。他再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苦儿道:“民女二十二了。” 宋云谦愣了一下,年岁也一样?他问道:“可曾婚配?” 苦儿苦笑一下,“在乡下有未婚夫,但是因为发大水,未婚夫死了!” “怎地二十二还没成亲?”宋云谦诧异地问道,民间女子十六岁左右就已经成亲了,而她早有未婚夫,却二十二岁还没成亲。 苦儿羞赧地道:“本是早就要成亲的,但是一直都没有银子下聘,爹说女子不能倒贴过去,所以,婚期一直没有定下来!” “那你爹呢?” 苦儿眸中有泪光闪动,悲伤地道:“来京之后,爹染了重病,没银子看大夫,死了,是小姐让司空府的人帮我葬了爹爹,所以,苦儿要跟着小姐。” “小姐?”宋云谦侧头问道。 苦儿重重地点头,“小姐,小姐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 千山倚在门边,“她说的小姐就是主人!” 宋云谦哦了一声,道:“原来那日她在街上救的女子就是你!”他这话,无形中告知了众人他其实一直都命人跟着温意。 千山瞧了宋云谦一眼,“皇上心里一直都有主人,却不相信她,做人这么矛盾,不累吗?” 宋云谦不语,他不冀望千山能够明白他的心思。 宋云谦问苦儿,“你愿意入宫吗?” 苦儿愣了一下,然后道:“小姐去哪里,苦儿就去哪里。” 千山以为宋云谦让苦儿入宫是看上了苦儿,当下便生气地把苦儿往身后一拖,怒视着宋云谦,“皇上是什么意思?她是苦儿,不是你的师妹,就算你以前喜欢过你的师妹,但是苦儿和你师妹是两个人,你让她入宫,到底置主人于何地?” 宋云谦愕然,随即明白千山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你误会了,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想可儿见见苦儿。” 吕宁顿时便明白了宋云谦的心思,若是可儿真的害死了青儿,那么她在见到苦儿的时候一定会大为骇然。 吕宁与宋云谦相识多年,多少明白他的心思,遂道:“好啊,让可儿惊喜一下!” 千山扭身瞪了吕宁一眼,“哼!”说罢,便进去了。 温意在天色入黑的时候回到,孤身一人。 宋云谦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一路从大门走进来,她身上有一种萧瑟的气息,凉风扬起她的衣袂,发鬓凌乱的她,脸色寂然。 院子里的羊角风灯光线微弱,两人脸上都带着朦胧的光辉,伫立一会,他伸手把她拥入怀里,叹息一声,“温意,我认输了,我做不到对你视若无睹!” 温意眼角有泪水悄然滑落,心里有尖锐的痛,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她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而他,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那置柔妃何地? 他仿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轻声在她耳边道:“洛凡没有怀孕,我和她,也没有重新开始,一切都只是计策,是我自私,想把可儿的注意力引向洛凡。” 温意推开他,愕然道:“你,你早知道可儿的心思?” 宋云谦苦笑,“能不知道吗?她已经很明显了。” 温意急道:“你就不怕她对柔妃下手吗?” “但是我更怕她对你下手,你师父曾经跟我说过,你在我身边,将有生死劫.......” “那是我命定的,我认,但是你不能把柔妃拖下水!”温意心里很乱,知道这个消息,并没有让她好过,相反,她心里更悲哀,他千方百计去保护她,不惜伤害柔妃,但是,他们凭什么要柔妃为他们承担危险?柔妃已经够可怜的了,自从嫁给了宋云谦,未曾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反而要不断地为不是她犯下的错而承担后果。 “就算我不把她拉下水,可儿也不会放过她的,我怀疑,当初推可儿下水的人是她,而不是杨洛衣。”宋云谦在她耳边轻声道出这个他怀疑已久的事情。 温意心头微微错愕,“你也怀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宋云谦道:“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初洛凡跟可儿很友好,但是自从她醒来之后,便下意识地疏远洛凡,并且仇视洛凡,开始我以为是因为洛凡是洛衣妹妹的关系,但是慢慢我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洛凡原先的身子虽然说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差,在府中被软禁的时候,她隔三岔五就要传府中御医,开始我也以为是她装可怜,但是后来我无意中问起御医,方知道她是真的病了。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想到是可儿下毒,直到后来入宫后,我发现可儿与洛凡之间很奇怪的相处方式,洛凡很怕可儿,并且对可儿唯命是从,若说是因为往昔情谊也就罢了,偏她看可儿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惊惧,从那时候我开始怀疑,只是心里不愿意相信,在我心里,可儿一直都那么单纯,那么天真,谁想过当日山中那单纯的少女,竟会变得如此宫心计并且狠毒?” 宋云谦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往日藏在心底的话,不曾对人说过,他很想查出真相,但是又很怕触及真相,因为一旦所有的东西都撕开,他将要面对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温意拉着他,在庭院的石桌上坐下来,道:“当初我也怀疑对我下毒的人不是柔妃,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最后承认是她下毒的,而且,这件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太过巧合了,我们那么顺当就调查到毒源,并且所有的证据最后都指向了柔妃。仿佛压根就早有人设下了陷阱,要么我死,要么柔妃死。” 宋云谦沉思了一会,道:“如今听你说起,确实也觉得太过巧合。其实当时洛凡和你的关系不算太差,相反,因为你走入了我心里,她还有些欢喜。所以,下毒一事如今回想起来就有些蹊跷了。” “确实,当时我也感受不到她的敌意,还有,陈雨竹病中的时候,柔妃曾经试图跟我说陈雨竹是被下毒的,后来可儿一进来,她就口风一转,说陈雨竹是被她下毒的,但是,无论之前还是之后,她都一直坚持陈雨竹是被下毒的。事后我也试探过她,她却什么都不愿意说了。” 宋云谦凝眉沉思,神情有些清冷。种种迹象表面,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人在操作,这个人是谁,已经不容他逃避了。 温意捂住他的手背,郑重地道:“无论我们将要面对什么,但是,你一定不能再拖柔妃下水,如今靖国候夫妇只剩下她一个女儿,若她在出什么事,你让他们夫妇怎么活下去?如果我留在你身边,真会如我师父所言,那也是我的命,我不该让其他人来为我受过,那样,我和你父皇当日要九王入京为他历劫有什么分别?我们没有权利这样做。” 宋云谦凝视着她,眸光深邃如海,轻声道:“我知道对不住她,但是,我也不愿意再次经受失去你的痛。”他把她的双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哀哀地道:“我也一样活不下去!” 温意苦涩地笑了笑,道:“那样,也只是我们的宿命,我们不该拖任何人下水!” 黯淡的光线下,只觉得宋云谦眉目分明,风掠过树梢,发出洒洒的声响,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清寒,他轻轻地叹息一声,道:“你的善良是我爱你的初衷,我知道你无法自私,所以,我才瞒着你所有的事情,但是,聪明如你,相信不久之后也能猜到我的用意。既然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我也只好遵从你的意思,回宫之后,我会安排好一切,你放心。” 温意嗯了一声,凝视着他,道:“有什么事,不可再瞒我,我宁可和你一起面对,也不要多受一些无谓的苦!” 宋云谦心疼地道:“对不起,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心里很难受,我何尝不是一样?” 在爱情路上走着的人,都是傻子,而他们,兜兜转转,始终还未能正式在一起,真叫人无奈。 第169章 她早就不是昔日的小师妹 第169章 她早就不是昔日的小师妹 当夜,宋云谦带着温意回宫。 温意本打算留苦儿在司空府的,但是她坚持要跟温意入宫,温意逆不过她,只好带着她回宫。 这一场痘疮风波,仿佛一场闹剧,参与这场闹剧的竟然还有文武百官,传出去还真叫人贻笑大方。 李洵说起陈元庆曾在朝堂上说过一句话,那就是证实千山没有患上痘疮,他会九九八十一跪到司空府请罪。宋云谦心里明白,陈元庆所言不虚,千山确实是患了痘疮,他说的算是事实,所以,宋云谦没打算追究此事。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陈元庆竟然真的从司空府的东街一路跪拜过来,直到司空府门口求见司空张大人。 司空大人没有为难他,轻言劝说了几句,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陈元庆下午的时候入了宫,求见宋云谦。 宋云谦想起他在朝堂上横蛮的态度,有些挫他的锐气,所以让钟正跟打发他出宫。 在永明宫内,可儿坐在廊前的竹椅之上。她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如今这批,是刚换过来没几日的。 “小姐,用膳了!”青花上前轻声道,她是日前才从御厨房调过的,她原先在御厨房做打杂,是粗使丫头,没想到被可儿看中,立刻被抬为永明宫主人身边的侍女。 可儿睁开眼睛,凝视着小石子路上的晨光点点,懒洋洋地问道:“贵太妃有没有遣人来过?” “回小姐,贵太妃并没有遣人来过!”青花回答说。 可儿怔愣了一下,再问道:“那皇上昨晚有没有回宫?” “听说是回来了,还有温大夫也回宫了,是皇上接她回来的。”青花回答说。 可儿眸光陡然凌厉起来,猛地站起来,“她也回来了?你确定是皇上接她回来的?” 青花见她反应如此过激,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道:“这.....这奴婢不确定,只是听说而已!” 可儿怒道:“听说的事情也敢回我?马上去打听清楚了再回来告诉我!” 这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可儿微微一怔,急忙收敛神情,起身迎接。 她笑盈盈地看着宋云谦进了宫门,一道明媚的阳光直射到他的脸上,她细细地查看他的神色,见他仿若喜上眉梢,心里微微一沉,看来,昨天一击,并未成功。 昨天,她胸有成竹,本以为能扳倒温意和千山乃至司空府一家子,但是消息迟迟没有传回来,凌贵太妃的人没来,连陈元庆的人都没来,这让她彻夜难眠。而她是不方便命人出去打探消息的。 “师兄,怎地这么一大早过来?今日不早朝吗?”可儿迎上去笑问道。 宋云谦脚步轻快,神情欢喜,凝视着可儿问道:“你猜师兄带谁来了?” 可儿面容有些疲惫,却还是要挤出一丝惊喜的笑意,“是姐姐回来了吧?千山没事了?” 宋云谦伸出手指摇了摇,神秘兮兮地道:“你姐姐是早晚会回来的,算不得惊喜。再猜!” 可儿略微诧异了一下,摇摇头,“不是姐姐那是谁?我猜不出来!”她有些意兴阑珊,谁出现对她来说都不会是惊喜,她在乎的人,只有眼前这个。 宋云谦笑了笑,眉目里满是欢喜,回头喊了一声:“出来吧!” 可儿抬头,看向阳光明媚的拱门,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从门口闪出来,款款而至。 可儿全身的血液顿时凝固了,她面容骇然,急急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微微颤抖,声音也变调了,“你......” 宋云谦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是不是很像青儿?” 苦儿上前施礼,“苦儿参见可儿小姐!” 可儿张大嘴巴,还是难掩惊诧的神情,指着苦儿问宋云谦,“师兄,她是........” 宋云谦拉过苦儿,笑着介绍道:“她叫苦儿,是你姐姐身边伺候的丫头,是不是很像青儿?朕见到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青儿回来了。” 可儿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笑得十分不自然,呵呵地笑了一下,眸光一直锁紧苦儿,喃喃地道:“确实很像,我也吓了一跳!” 宋云谦凝视着可儿,道:“见到她,朕很是想念青儿,真想下旨命人寻找他们夫妇,不求相聚,只想知道他们过得如今好不好。” 可儿迅疾抬头,不假思索地道:“她会过得很好的,我们都别打搅他们!” 宋云谦眉目低垂,脸上有平静的神情,道:“嗯,师兄听你的!” 可儿松了一口气,她蹙眉看着苦儿,道:“你先出去吧,我要跟师兄说会话!” 苦儿施礼,怯怯地道:“是!”说罢,便旋身退了出去,全程没有抬头看过可儿一眼。 宋云谦牵着可儿的手腕,问道:“你似乎不喜欢苦儿。” 可儿勉强笑了笑,道:“她又不是师姐,我喜欢她做什么啊?她虽然跟师姐长得很像,可跟师姐比起来,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宋云谦摇摇头,宠溺地道:“傻姑娘,青儿也是一个乡下丫头啊!”在山中长大,在山中生活,被山中纯洁的氛围感染,青儿纯洁得如同山涧的泉水,那时候,可儿也一样。 可儿不语,默默地跟着宋云谦走进内殿。 刚坐下,宋云谦便道:“朕已经命礼部择日,打算正式封你为公主,以后,你跟朕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妹了。封了你之后,朕会与温意大婚,册封她为皇后,以后,咱们一家人就会很开心很幸福地在一起!”他这话说得十分矫情,但是,却是他美好的期盼,他虽是帝王,但是同时也是一个人,一个渴望幸福安定的人。他有他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 可儿默然不语,许久,才抬头看着宋云谦,声音寂寂地道:“一切,单凭师兄做主!” 宋云谦松了一口气,他凝视着可儿,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师兄说?师兄答应你,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师兄都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还是朕的师妹。” 可儿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宋云谦慢慢地道:“一个聪明的人和一个自以为聪明的人的分别在于,聪明的人做的事情,若不想让旁人知道,旁人便不会知道。一个自作聪明的人,无论如何筹谋算计,最终,都会被人洞悉。可儿,师兄不说,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不说,是因为还顾念往昔情分,但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条底线,在底线之上,你做什么,师兄都可以容忍,但是,一旦触及了底线,那么,无论往昔的情分有多深,都不会是我原谅你的理由!” 可儿脸色一阵微愠,“师兄说这些话,是因为有人跟师兄告状了吗?师兄相信她却不相信我?”他出宫一趟,便整个地改变了,在她看来,是温意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她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这件事情按理说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按照律例,采薇宫的人都要送去隔离岛,就算他有心包庇,祖宗律法都不允许,朝臣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宋云谦心里很失望,他都已经把话挑明了,而她却依旧以为有谁说了她的坏话。 他道:“以朕和你的感情,你没有做过的事情,无论谁在朕面前说你的不是,朕都不会相信。” “那师兄倒是说说我做了什么?”可儿忽然站起来,尖锐地问道。 宋云谦斜斜地倚在椅子靠背上,抬眸,眸光凌厉,嘴角挽起一抹微愠的弧度,“可儿,不要把朕当成傻瓜,当日对温意下毒的人,不是柔妃,而是你。朕看在和你的师兄妹情谊上,一直让柔妃为你背这黑锅,而你,却得寸进尺,不思悔改,你是不是真以为朕一直宠爱你,你就能够胡作非为?” 可儿忽地笑了起来,声音却无比清冷,“难怪最近你跟柔妃好了起来,原来竟是知道她是冤枉的,那师兄说说,我为什么要对那女人下毒?” 宋云谦定定地瞧着她,并未说话。 可儿继续冷笑一声道:“师兄说不出来还是不敢说?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心里从没有把你当做我的师兄,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的妻子.......” 他冷冷地,有些残酷地打断她的话,“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朕的妻子只能是那个人,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是你!” 纵然是早知道,但是他这般直白的说出来,还是让她的心很痛恨痛。她怨恨地看着他,逼问道:“为什么?我哪里不如她?” 宋云谦道:“不是你不如她,而是,你是朕的师妹,朕从没想过和你一起。” 可儿冷笑,“师姐难道就不是你的师妹吗?你当初为什么喜欢她?你既然能喜欢师姐,就能够喜欢我!” “爱情不能勉强,可儿,你应该懂得!”宋云谦见她越说越执狂,不禁有些懊恼,如今,确实不是摊牌的好时机,他今日一早已经下令寻找青儿,或许,应该等找到青儿再跟她说此事。 可儿转身,冷冷地道:“是的,爱情不能勉强,我没有勉强师兄喜欢我,但是师兄也不要勉强我不能喜欢你。” 宋云谦只得起身,他看着可儿的背影,道:“朕不会勉强你,但是,朕有言在先,你不能因为你都不愿意而伤害其他人,否则.....” 宋云谦的话还没说完,可儿便猛地转身,脸上带着讥讽地冷然问道:“否则怎么样?要杀了我是吗?师兄只记得当日答应了爹爹,说为我寻一门好亲事,却忘了爹爹曾要你答允,无论日后我做错了什么,都不得与我计较生气吗?” 宋云谦微怔地看着她,“朕没有忘记,只是,在朕心里,你一直都是位善良的姑娘,朕当时认为,可儿做出的事情,都不会让朕真正动气。” 可儿苦笑摇头,“师兄,你如此信任我,我很高兴,但是,也就证明你其实从不把我当一个女人看待,在你心里,我永远都只是山中的那野丫头!” 宋云谦道:“你永远是山中的丫头不好么?你不适合狠毒,回头吧,可儿,不要一错再错!” “我没有狠毒,我只是扞卫我自己的幸福!”可儿淡淡地道,“我要梳妆打扮了,师兄请回去吧!”说着,便冷冷地入了寝殿,不再理会宋云谦。 宋云谦怔愣许久,心里有怅然若失的感觉,天真的是他,是他一直以为记忆中的可儿未曾变过,而事实上,可儿早就不是昔日的可儿了。 第170章 可儿自尽 第170章 可儿自尽 可儿坐在妆台前,她听到宋云谦离开的脚步声。终于,所有的伪装和坚持都在那一瞬间崩溃,她伏在妆台前,泣不成声! 脚步声再度响起,她猛地抬起头,以为是宋云谦去而复返。 但是,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苦儿。 苦儿就站在她身边,从怀里取出一条手绢,递给她,轻声道:“可儿小姐,您为什么哭啊?” 可儿冷冷地抹干眼泪,道:“你还不走吗?谁许你进来的?” 苦儿淡淡一笑,竟拉开一张凳子坐在她身侧,“我跟皇上说,以后让我在永明宫伺候,皇上恩准了!” 可儿陡然愤怒,站起来盯着她,“他恩准了我还没同意呢,你给我出去,滚!”说罢,伸手去拉苦儿,用力之大竟把苦儿整个地推在地上。 苦儿慢慢地站起来,方才还畏缩的模样变得十分冷漠,她伸手拢了一下头发,慢慢地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霸道!” 可儿猛地抬头看她,眸光里带着不可置信,她呼吸似乎在那一瞬间屏住了,面容苍白,她摇摇头,骇然道:“你说什么?” 苦儿嘴角挽起一抹讥讽的笑,“你怕?你给我下毒,推我下悬崖的时候你都没半点害怕,为什么现在却怕了?” 可儿脸上的血色陡然褪去,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苦儿,她身子往后缩去,撞在妆台前的椅子上,椅子噗通一声倒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仿佛是被这响声吓倒了,整个地跳起来,指着苦儿道:“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私奔了,她跟阿牛私奔了,不会再回来!” 苦儿冷笑,“是么?我是私奔了还是死了,你心里很清楚,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自己欺骗自己,你不能面对你杀了我跟阿牛的事实,所以你跟自己跟所有人都说我们私奔了,但是,师妹,你骗得了旁人,也骗得了你自己,可你能骗得过你自己的良心吗?” 一句师妹,把可儿的伪装全部击垮,她捂住耳朵,尖叫道:“不,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她私奔了,她跟我说过,她很幸福,她不会再回来,她说要把师兄送给我,你滚,你给我滚!”说罢,便像疯子一般冲上来,狠狠地推倒苦儿。 苦儿站起来,冷笑着,“好,你继续自欺欺人,真相始终会大白的。”说罢,拂袖而去。 可儿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双眼无神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不,你不是她,她跟人私奔了,你不是她......” 苦儿出了永明宫,宋云谦就在外面,苦儿见到宋云谦,上前行礼道:“皇上,奴婢按照您的吩咐说了!” 宋云谦微微点头,“嗯,朕都听到了!”他抬头看着苦儿,慢慢地道:“但是,没有让你说推下悬崖,也没有说下毒,朕记得原话是跟你说你害死我的时候怎不害怕?你为什么擅自改词?” 苦儿微微一怔,神色有些慌乱,但是随即她便道:“皇上恕罪,奴婢只是觉得皇上所说的地方是山中,又说她擅长用毒,便这样说了!” 宋云谦瞧着她,许久没移开眼睛。 苦儿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讪讪地道:“皇上是在生奴婢的气吗?” 宋云谦摇头,若有所思地道:“没有,你去吧,这件事情不要跟温意说起!” “是!”苦儿似乎松了一口气,急急行礼后就走了。 宋云谦问身边的钟正,“你觉得如何?” 钟正如实道:“皇上,奴才觉得苦儿姑娘似有隐瞒!” 宋云谦舒了一口气,道:“朕觉得,她就是朕的师妹。” 钟正一愣,“这,如果她是的话,为什么不承认?” 宋云谦苦笑着摇头,一边走一边道:“朕的这两位师妹,朕都不了解了!” 苦儿回到采薇宫,并未跟温意提起宋云谦让她出去做什么,只是回宫后的她,显得很沉默,倒是叫温意担忧,问道:“是不是不适应皇宫的生活?” 苦儿摇头,苦笑道:“哪里会不适应?这里对比我以前,真是好太多了!” 温意怜惜她,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好好展望未来!” 苦儿眸光晶莹地瞧着温意,欲言又止。 温意道:“你不愿意说便不说,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说的过往。你有,我也有,现在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苦儿有些诧异,怔愣地看着她,神色间在琢磨着她的意思。 温意笑笑,拍着她的肩膀道:“你不说,那我便什么都不知道。”说罢,旋身进去了。 苦儿静静地伫立在长廊外,神色黯然悲苦。 秋风潇潇,院子里高大的枯黄的梧桐叶伴随着如星的金桂急急落下,桂香飘满院,苦儿只觉得满心都是苦涩,再用力,也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宋云谦的试探,无疑是逼狗跳墙。 第二日,他便下旨册封可儿为云凌公主,着礼部操办册封示意,并且要把可儿的名字写入玉牒。 后宫的人纷纷送上贺礼,皇太后知道之后笑道:“这事儿早就该办了,让可儿无名无份地在后宫住了这么长时间,旁人肯定闲话的,如今封了公主,再找一个好人家指出去,那就完满了!” 此话传到永明宫,可儿什么话都没说,半日里只静静地躺在长榻上,不吃不喝。 到了下午,她忽然起身,带着青花去了采薇宫。 温意在宫里看书,千山还在司空府没回来,她的病情虽然好很多了,但是还没彻底痊愈,所以,还要治疗一段时间。 苦儿和碗娘在寝殿外说话,不过是闲聊几句,抬头见可儿气冲冲地带人闯进来,碗娘急忙上前行礼道:“参见云凌公主!” 可儿站定身子,瞧着碗娘,冷道:“这册封礼还没下来,你这一声公主叫得太早了吧?” 碗娘莞尔一笑,“皇上已经下旨,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奴婢要跟公主说一声恭喜!” 苦儿也欠身施礼,“奴婢也参见公主殿下!” 可儿瞧着苦儿,一双眼似乎要冒出火来,冷冷地道:“你这个冒牌货,为什么还不离开皇宫?” 苦儿笑笑,“公主说得是什么话?奴婢就是奴婢,不是什么冒牌货!” 碗娘问道:“公主今日来有何贵干?” 可儿傲然问道:“温意呢?” “你找我?”温意就站在门边,可儿一进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放下书走了出来,她终于都卸下伪装,不再一口一个姐姐地称呼她了。 可儿抬头看她,道:“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温意淡淡地道:“进来吧!” 可儿回头对青花道:“你在这里等我!”说罢,抬步就走上台阶。 碗娘和苦儿想进去内殿伺候,但是可儿猛地转身,气势逼人地道:“你们都不许进去!” 碗娘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温意。 温意微微点头,“你们在外面候着吧!” 可儿挺直背脊,傲然进了内殿,然后反手就把门关上,上了闩。 纵然是关了门,殿内还是十分光亮,窗户四开,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微尘在空中飞舞。 “找我有什么事吗?”温意坐在椅子上,道:“坐下来说话吧!” 可儿冷笑,“都还不是皇后,却已经端起了皇后的架子,怎么现在不装温柔姐姐的口吻了?得到你想要的,所以不需要再装了对吗?” 温意淡淡地道:“是啊,我得到我想要的了,所以不需要再跟你装,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至于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就省省!” 可儿直视着她,冷道:“阴阳怪气吗?胜利的人当然会挑好听的话来听,但是,有些话纵然不好听,却是事实!” 温意瞧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可儿瞪着她,眼里有着愤恨和不甘心,如毒蛇般的冷光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口中吐出恶毒的语言,“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有心计的女人,明着说不介意师兄跟柔妃,但是你心里不知道多嫉妒,甚至多番对柔妃下毒控制,你知道陈雨竹怀孕,你怕她夺去你的位置,最后竟然狠毒到下毒害死她,最后还要巧言令色,骗取陈元庆的信任为你所用。你知道师兄曾经对我有好感,所以千方百计打压我,甚至不惜在师兄面前说我的坏话,让师兄对我失望,甚至要把我嫁出去,而你自己,则在这后宫称霸,成为一国之后,但是我告诉你,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温意摇摇头,几乎有些啼笑皆非,“你有妄想症吧?对柔妃和陈雨竹下毒的人是你,你赖在我身上,有什么意思?这里又没有旁人,你何不痛快点承认了?敢做不敢当,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可儿几乎气得浑身发抖,“好一句敢做不敢当!你敢说你没有嫉妒?你敢说你会祝福陈雨竹跟师兄?你敢说你心里一点介意都没有?你敢说你心里不曾盼着柔妃和陈雨竹死?你若是敢说,那你是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口是心非。” 温意觉得可儿有些怪异,她看着可儿道,“可儿,你如果不是故意的话,那么,你心理一定出了问题,把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嫁祸在我身上,而且,我相信谦对你是有感情的,但是这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他希望你幸福快乐,可绝不曾动过要和你在一起的念头。” 可儿忽地狰狞一笑,温意微怔,下意识地戒备起来。 可儿从袖中抽出匕首,匕首在日光中一闪,就在温意以为她要袭击自己的时候,却看到她猛地把匕首捅往自己的腹部。 温意骇然地看着她,却看到她嘴角有一抹狠毒的冷笑,“你想做皇后?做梦吧你!” 殷红的血迹喷涌而出,然后,是可儿一声凄厉的叫喊:“好,你不过是要我死,那我死给你看!” 温意下意识地冲上去扶着她,几乎是同一时间,门被撞开,温意抬头,映入她眼帘的,竟然是宋云谦! 第171章 当日狠毒的女子 第171章 当日狠毒的女子 宋云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冲上前去,一把推开温意,抱住可儿,急道:“你怎地这么傻啊你?” 可儿嘴角挤出一抹凄苦的笑,指着温意,对宋云谦道:“她说我杀了我爹,说我杀了师姐师姐,说我杀了陈雨竹,说我要毒死柔妃,我没有,师兄,我对你撒谎了,我确实是喜欢你,确实不喜欢温意,也曾经对她下毒。但是,我没想她死,那毒也不会死人的,我没有杀过人,她冤枉我!” 温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可儿,摇摇头,“你疯了你,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可儿捂住伤口,血液在她伤口里喷涌而出,她苍白着脸,几乎力竭声嘶地道:“你没说过?你敢不敢发誓?”她看着宋云谦,身子不断地滑落,整个身体的重量都落在宋云谦的臂弯里,她虚弱而痛苦地道:“师兄,我快要死了,我不会骗你,我做过的我承认,没做过的我不会承认,那一次.......”她深呼吸一口,一口气似乎要提不上来,表情痛苦,“那一次,我陷害她跟诸葛明,也是诸葛明来跟我说他很爱她,要跟她离开皇宫,我这才帮他的.....他们,他们原先就已经在一起了,真的,不信,我曾经听她跟朱方圆说话,朱方圆劝她,好好珍惜你,但是她....她说方放不下诸葛明......”她一边说,身子一边抽搐,泪水从她眼角滑落,眼神清澈得如同山涧的清泉,急急地,又道:“我绝无半句谎话,若有半句谎话,保佑我被打下十八层地狱......” 她嘴角开始溢血,嘴角的血流出来竟然呈黑色,身子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不断地抽搐。 宋云谦抱着她,看着她的渐渐地气息薄弱,心头闪过一种恐慌,抬头冲温意吼道:“你还不快来救她?” 温意愣了一下,但是如今却是不是考究他态度的时候,上前伸手就为可儿止血,可儿双脚一蹬,在温意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竟把她蹬出一丈远,温意后脑磕在椅子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可儿挣扎着道:“我恨她,我不要她救我,师兄,就让我死了吧,反正我在你心里,是一个这么歹毒的人,你就让我死了吧!”说罢,竟放声大哭起来。 宋云谦焦灼地安慰道:“好,好,不要她救,师兄带你去找御医,你会没事的,师兄也不会让你出事!”说着,抱起可儿便冲了出去。 温意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这一幕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也反映不过来。等她醒悟过来,想起宋云谦的反应,她心底蓦地一沉,他相信可儿的话! 可儿确实很聪明,她知道宋云谦一直命人看着采薇宫,她一旦踏足采薇宫,宋云谦一定会来。她这一场戏,很完美,她没说自己出手伤她,却说自己逼得她自尽,而自己,没有阻止她,在宋云谦看来已经不可饶恕,而后来,她的连番指责,说自己冤枉她杀父亲,杀师姐,杀陈雨竹,毒害柔妃,真真假假的事情混在一起说。宋云谦的师父,是他最崇敬的人,说他死在自己的女儿手上,他是受不了的,愤怒之下,不会去分辨真假,只会一味地听信可儿。再加上可儿最后自己承认曾经下毒害她,又说自己将死不妄言,更让宋云谦真假难分,当下心里便会倾下“将死”的可儿! 碗娘脸色苍白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温意抬头看着碗娘,苦笑道:“只能说,她有心设计我们,我们是防不胜防的!” 碗娘跺脚,“竟又着了她的道,这女人怎地这么歹毒啊?” 温意想起她方才指着自己的话,可儿的精神似乎有些分裂,她完全代入自己的角色,而她作所为算在自己的头上。她虽然不是精神科的医生,但是她知道这种情况很常见,一个人,终生都在追寻自己想要东西而最终得不到,承受能力差的,会出现这种分裂的症状。 而最重要的是,一个精神病患,她做出的事情,往往是匪夷所思,出人意料,也就说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一个正常人,你还能推测她的行为,进而做出防御措施,而一个精神已经出了问题的人,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防不胜防。 苦儿在门边站着,面容沉着,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恨和伤心,温意刚好捕捉到她这丝表情,她若有所思地瞧了苦儿一眼,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第二日一早,永明宫那边才传来消息。但是瞒着温意,碗娘在院子里问宫人,“是什么样的情况?” 宫人回话道:“回姑姑,永明宫那边已经传了五名御医,连院判大人都过去了,这会儿还没出来,听闻是有生命危险。” “皇上一直在永明宫吗?今日应该是要早朝的!”碗娘蹙眉问道。 宫人回答说:“皇上昨晚一直留在永明宫,听说今日也不早朝了,也通知不及诸位大人,听闻今日文武百官依旧入宫,在午门候着早朝呢!” 碗娘不相信地问道:“可儿公主的伤势当真很重吗?” 宫人道:“听说是的,否则皇上也不会彻夜不走!” 碗娘打发了他走,让他继续去打听消息。 回过头,碗娘看见温意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嗫嚅道:“主子,您都听到了?” 温意嗯了一声,道:“你去问问皇上,需不需要我过去!” 碗娘沉吟了一下,道:“主子这会儿还是不要去为妙,皇上昨夜已经迁怒主子,这会儿那女人若是再说两句挑拨的话,只怕皇上心里会彻底地定了主子的罪!” 温意笑了笑,有些苦涩地道:“他爱怎么想我无法干预,他要相信可儿,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是求着他,只是,到底是人命,我无法漠视!” 碗娘怜惜地看着她,道:“大夫为病人着想不是不好,只是,有些人救回来,只会让更多人受难!” 苦儿一直都没有做声,听到碗娘的话,她抬起头看着温意一会,才叹息道:“只是,作为大夫,救人乃是本分,这也是我师父....我爹教的!” 碗娘有些意外,“你爹是大夫?” 苦儿摇摇头,“算不得,但是他懂得医术,往日在家乡里,他总会救一些小兔子小狐狸,也有村民来找他医治,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苦儿脸色有些忧伤,温意沉吟了一会,对碗娘道:“你且去问问吧!”碗娘只得应了转身出去。 殿中便只有苦儿和温意了,殿外有洒扫宫女在忙活,偶尔身影会在窗户外出现。 温意轻声问道:“苦儿,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苦儿诧异地抬头看着温意,见温意眸光了然,她摇头苦笑,“奴婢并没有什么故事!” “人都有过往,都有放不下的心事,你积压在心底并非一件好事,不如说出来,也当做倾诉了!”温意说着,便拉着苦儿坐了下来。 苦儿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我以前也有一个妹妹,我很爱她,有时候我恨不得把天下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她天真,活泼,单纯,漂亮,就像是落入人间的精灵一般。” “如今呢?”温意轻声问。 苦儿眨了眨眼睛,那眸子里竟有泪意闪烁。她深呼吸一口,道:“如今,如今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妹妹了,她曾经对我下了狠手,我那么的疼爱她,我不能够接受,我很想问她为什么,但是,这句为什么,却不敢轻易出口。想报仇,但是看着她的时候,脑子里想起的,都是往日她单纯的样子。我下不了手!” 温意问道:“那人,是可儿?你是青儿,对吗?” 苦儿身子不动,脸上也没有惊诧的神色,只苦涩地点头,“其实从开始我在街上卖身葬父,便是有意接近你的。我回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你是师兄钟爱的女子,只要跟着你,你一定会回宫。我知道她在宫里,我那时候,只一心想找她问个清楚明白,好恨,好恨,但是,如今她受伤了,我心里却好难过,这个仇,我是报不了了。” 温意抬头看她,问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苦儿把身子伏在桌面上,绝美的面容埋在手腕上,那段回忆,她一直不敢触及,对她而言,那就是一个噩梦! 许久,她才抬起头,伸手在下巴上摸索了一会,忽地一张脸皮撕下来,对着温意。 温意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捂住嘴巴,差点惊呼出声。 那是一张布满丑陋伤痕的脸,除了嘴巴和眼睛,整张脸都被斑驳的伤痕覆盖,她扯一扯嘴巴,挤出一个狰狞凄酸的笑,“很丑吧?我整整一年,无法面对这张脸!” 温意骇然地问道:“是她做的?” 苦儿伸手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痕,眸子里迸发出恨意,她咬着牙道:“正是她做的,那善良得跟仙女一般的女孩,竟然对我下这样的手。当日,她在我饭菜中下毒,在我还没毒发之前,引我到悬崖边,到了悬崖边上的时候,我慢慢开始毒发,但是当时我还没意识到是她对我下毒,只以为是自己白日在炼毒的时候不小心沾到。我让她扶我回去,但是,她拿出了匕首,竟一刀刀地剐在我的脸上,我因为中毒,毫无反抗的能力,就这样,整张脸都被毁了。” 第172章 温意有孕 第172章 温意有孕 温意听得心都揪起来了,问道:“那之后呢?” 苦儿深呼吸一口,手扶在胸口,许久才平复下来,用平静的口吻叙述,“当时,阿牛来了,他本和我约好过来拿药的,他母亲重病,师父一直都让我为她母亲诊治。他去了找我,没找到,就一路找我,可儿对我下手的时候,他刚好来到。他自然出手阻止,但是,很不幸,他还没靠近,可儿已经放了毒烟,我眼睁睁地看着可儿推了他下山。而我,也是同一下场。我一直拉着她的脚,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但是她只用狠毒的眸光看着我,就像是被鬼上身一样,而当时的我,确实以为她是鬼上身,因为那样的眸光,那样凶狠邪佞的表情,我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不,应该说是我从没在任何一个人脸上看到过。就这样,她把我也推下了悬崖,这悬崖高万丈,深谷下全是尖锐的石头,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我很幸运,我没有掉进深谷里,而是落在半山的一棵大树上,我被依附在大树上的古藤缠住了身体。后来,我顺着大树爬下去,大树后面有一个山洞,当时我依旧很天真,我以为可儿被邪灵附体,往日下山给村民治病,我经常听村民说山中有许多邪灵,我相信这个传说。不怕你笑话说一句,当时,我顽强地要活下去,是为了回去救可儿,救我的妹妹。为了活下去,我吃蛇,吃老鼠,吃蝙蝠,吃树叶,吃草,总之,但凡能放入口中,能让我活下去的,我都吃过。但是,我活下去了,却上不去。直到一年前,有一位采灵芝的山民去到那边,救了我上去。我当时回到琉璃居,琉璃居已经封尘许久了,我在山后发现师父的坟墓,才知道师父已经死了。当时我以为是邪灵害死了师父,我像个疯子一样找师兄和可儿的坟墓,我以为,他们两人也未能幸免于难。” 苦儿说到这里,情绪有些失控,身子不断地颤抖,泪水爬满了疤痕斑驳的脸。 温意掏出手绢,为她擦干眼泪,安慰道:“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苦儿哭了许久,又慢慢地道:“后来,我蒙着脸下山找村民,村民跟我说他们已经下山了,并且,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我跟阿牛私奔了,还问我阿牛怎么不跟着我回来。我当时意识到什么,回到琉璃居,修习师父留下来的易容术,根据自己当年的模样,做了一个面具,便带着面具下山去寻找师兄和可儿。我出现在京城,我不敢贸贸然求见师兄,时隔多年,我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子,他还会不会记得我,而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怨恨我,相信他一直都认为我是跟阿牛私奔,连师父死了都没回来。所以,我隐瞒了身份入宫,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我听到了很多关于可儿的事情,我开始怀疑,当日的她并没有被邪灵附身,她是真的药害我。” 温意低低地道:“你怀疑没有错,她确实是被邪灵附体,但是,这邪灵来自她的心底深处,她入了魔,但凡宋云谦身边的女人,她都要一一铲除。” 苦儿悲苦怨恨地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啊?若是当初她跟我说她也喜欢师兄,我绝对不会跟她抢。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疼她,疼入骨!” 温意听到这句话,心中略微颤抖,她说的是“她也喜欢师兄”换言之,青儿当时也是对宋云谦有意的,并非如可儿和宋云谦所说的那样喜欢阿牛。 沉默了一会,温意问道:“那阿牛呢?” 苦儿难过地道:“他已经摔下悬崖了,不可能还活着,我害死了他!” 温意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害死他的人是可儿,和你无关,你无须自责!” 苦儿凄惶地抬头,看着温意愤愤地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的?我难道对她还不够好吗?” 温意摇摇头,“你对她再好都没用,她认为她想要的东西,只能是用这种不择手段的方式才能得到。” 苦儿道:“师兄宅心仁厚,若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就算她再费尽心思,师兄也不会喜欢她。” “如今,你师兄已经完全相信了她。她了解你师兄对她的感情,所以,她知道用什么办法对付你师兄!”温意悄然叹息,虽然说不在乎,但是心底还是悄悄地难过了。 苦儿不说话了,她看得出温意其实很在乎宋云谦,只是她性子淡然,什么都藏在心底,其实,她应该也学可儿那样,大闹一场的。 亥时左右,碗娘回来了,她回禀道:“奴婢未能见到皇上,他一直都在内殿,御医进进出出的,只说可儿的伤势很重,虽然止血了,但是还没过危险期,御医推说有可能过不了今晚。” 温意吓了一跳,“竟然真的这么严重?但是那伤口在腹部,并且刺得不深,不该有这么重的伤势啊!” 碗娘也蹙眉问道:“会不会是装的?” “装不了,她要是装的话御医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温意道,表情是可以骗人,但是脉象不会骗人,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四样综合在一起,断不会看不出她是装的。 碗娘点点头,“那也是,御医都在,应该也装不了。但是她现在伤势这么重,会不会真的死了啊?虽然说这种祸害死了好,可只怕皇上会迁怒于您。” 温意淡淡地道:“他要迁怒于我也没办法,我们且观望着吧,御医无法救她,我也未必有办法。” 温意心头觉得有些悲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可儿竟然这般的介怀了,明知道她有危险也不去救她。这不是一个医生应该有的态度,以往,就算是杀了人的病人送到医院,她都会用尽全力去营救,而现在,她的心真的变冷了,尤其在听了青儿说的那些话之后,她更是觉得此人还真的该死。只是如果可儿死了,她可能会很后悔,但是如果救了她,相信自己日后会更后悔。 温意坐在殿前,许久都没有说话。脑子里闪过千万种思绪,心里越发不安。 青儿端了一碗红枣粥出来,道:“主子,吃点东西吧,您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 温意瞧着那红枣粥,胃里一阵阵翻滚,她厌恶地别过脸,道:“罢了,我不饿!” 青儿道:“不行,您今天什么都没下过肚子,早上吃了碗粥,又全都吐出来了,您饮食不正常,所以胃不好,得要注意定时进餐,否则千山姑娘回来,又要埋怨我们了。” 温意知道青儿是出于担心她,她接过粥,道:“好,听你的!” 只是刚吃了两口,又是一阵恶心,她连忙把粥放在地上,蹲下身子就吐了起来。 青儿急忙为她扫着后背,蹙额道:“怎么回事?这两日老是吐,您该不会是怀上了吧?” 如同电光火石般,温意顿时整个定住了,似乎,月信迟了很多。但是因着之前曾经试过来一个月的,所以她也没太在意,以为是乱了。会不会是真的有了?他们之前缠绵过很多晚上,有了也不奇怪的。 青儿见她整个人愣住,急忙伸手为她把脉,碗娘这会儿也刚好进来,见如此,以为温意病了,急忙想上前扶着温意进去。青儿忽然喊了一声,“不许动她!” 碗娘吓了一跳,脸色陡然就白了,说话都不成句,“怎地了?是.....不是很严重?” 青儿瞧着温意,又瞧了瞧碗娘,声音带着微微的喜悦,道:“有喜了,有喜了!” 碗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连忙下蹲好生扶着温意,轻声道:“太好了,这会儿让皇上知道,只怕皇上开心得不得了呢。” 温意心里既是开心又是难过,之前他们感情好的时候,一直想着怀孕,那会儿不来,现在他们感情差了,孩子却来了,会不会来的不是时候呢? 碗娘兴奋地道:“我得去告诉皇上去,讨个喜钱儿!” 温意拉着她,道:“现在可儿生死未卜,就算告诉了他,他也未必会开心,等可儿稳定下来再去吧。” 碗娘想想也是,便道:“那,太后娘娘那边,总还是要说一声吧?” 温意笑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太后早就睡下了,先别去了,等可儿那边稳定下来,再宣布吧。” 碗娘道:“也好,听说小孩都是小气的,前三个月之前最好不要出去说,要不,就等胎儿稳定下来,再公开,但是,皇上和太后娘娘总还是要知道的。” 碗娘小心翼翼地扶着温意进去内殿,温意好笑地道:“行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不用扶!” 碗娘立刻直起腰板,正色地道:“不可,您都吐了这么久了,最近身体又不是太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青儿忽然在身后说了一句,“怀孕这事儿,最好连皇上太后都先不要说。” 温意愕然,回头瞧着青儿。 青儿眸光中有着明显的担忧,她道:“如果可儿没事,此事更要隐瞒。” 温意明白了她的担忧,轻声道:“确实,如你所言,要保住这个胎儿,还真的要保密。”虽然已经防备了,但是防不胜防,可儿下毒的功夫太高,尤其这些年,她一心钻研在毒上,只怕比以前更青出于蓝了。 碗娘有些不高兴了,“皇上是孩子的父皇,总不能一直瞒着皇上吧?再说,她若是真敢动主子肚子里的孩儿,皇上哪里还容得下她?” 青儿道:“以她今日的功力,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太容易了,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温意也附和青儿的意见,道:“一切,就按苦儿的意思去做吧。” 青儿如今的身份,便只有温意知道,她自己不公开,温意自然不会说开,所以连碗娘都瞒着。 第173章 你是个魔鬼 第173章 你是个魔鬼 千山第二日一早也回宫了,听了碗娘的话,她开心得在原地蹦了起来,抱着温意,兴奋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我有小主子了。” 碗娘笑道:“看你高兴得就跟自己怀上了一样,主子还是看什么时候是好日子,把她嫁出去得了。” 千山脸红了,冲着碗娘呸了一声,“胡说八道,谁说要嫁给那呆子了?他还没过考验期呢。” 青儿在一旁笑道:“那呆子是谁呢?碗娘姑姑方才并没说要把你嫁给哪个呆子啊?不知道千山姑娘属意的呆子是谁呢?” 千山的脸顿时便充血红透了,嗔怒地道:“得了得了,你们一个个地笑我,依我说,要嫁,就先嫁碗娘,她年纪大了,再不嫁,只怕连蛋都下不了了。” 碗娘笑着捶打她,“坏透了,那我开涮呢!” 温意笑着看她们几个嘻嘻哈哈的打闹,手放在腹部上,心里的担忧已经被喜悦代替,撇开一切,她很是期待这个孩子,期待她和宋云谦的孩子。 将近中午,永明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下旨,册封可儿为皇贵妃。 消息传到采薇宫,温意还没说什么,千山就暴跳如雷了,提起剑就道:“她要是不死,我就给她补一刀,让她死得彻底,被留在世上害人!” 碗娘连忙拉着她,道:“我的好姑娘,你现在去岂不是让主子更加的为难?皇上会怎么看她?其他人会怎么看她?再说,圣旨已经下了,哪里能过朝令夕改呢?” 千山怒道:“皇上也曾下旨说要封她为公主呢,更说过要封主人为皇后呢,可现在呢?公主成了皇贵妃,皇后成了什么?” 青儿也拉着千山,道:“皇上下这道圣旨,只怕估计是她熬不过了,咱们还是别折腾,免得出什么乱子。”说着,朝千山打了个眼色,又看看温意。 千山回头瞧了温意一眼,这才冷静下来,放下剑,蹲下身子对温意道:“主人,您莫要太伤心,皇上许是看她快要死了,随便许诺的,这皇贵妃,她还真没福气!” 温意嗯了一声,并没有再说话。沉默许久她方缓缓起身,她疲惫地道:“我想休息一下,你们都不要进来!” 千山不放心,想跟上去,碗娘拉着她,轻声道:“让她静会儿吧!” 千山眸光里闪过一丝怨恨,压低声音道:“她若是不死,我就送她一程!” 青儿眸光悲苦,走了出去,坐在廊前,她心里也很难受。可儿,你的奸计到底是得逞了,但是,我却很不下手向师兄揭发你,他这般的在乎你,若是让他知道你竟是这般恶毒的人,他该多伤心失望? 温意躺在床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遏制着泪水,不让它掉下来。 就那样吧,虽说他不爱可儿,但是,他对可儿的感情很深,很深,深得盖过对她的感情。两种不同的感情,她没有想过会有冲突,但事实上,如今就是冲突了。 他又有一位妻子了,柔妃,陈雨竹,可儿,自己都不离不弃,这样无名无份地跟在他身边,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想起那日他抱着可儿走时候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指责和怨恨,他不相信她。或许,在他心底,可儿远比自己重要多了。 “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她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说完,泪水便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哭了许久,她沉沉地睡去。 醒来,已经是天色昏暗时候了。 床边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背影过于熟悉,熟悉得刺激着她的泪腺。 她无法装睡了,轻轻地道:“可儿好些了吗?” 宋云谦转过身来,眸光有些冷漠,有些痛苦,他就那样定定地瞧着温意,苦笑道:“你不该刺激她的,你害了她!” 温意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然后在反复地搓揉,疼得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她才挤出一个讽刺的笑,“我刺激她?我害了她?” 宋云谦锁紧她,“难道不是吗?你若不刺激她,她不会有这种过激的行为,而且,以你的身手,她要自尽,你完全可以阻止她,温意,是不是在你心底,你是想她死的?” 温意只觉得一阵热血直往脑袋上冲,眼眶也是一阵发热,她几乎是冲口而出,“没错,我想她死,她最好马上去死!” 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温意的头一偏,她不是不能避开,但是,她没想过要避开,就这样吧,好让自己心死离开,但是,心里的刺痛如此明显,明显到她压根无法遏制自己的泪水和难以置信的眸光。 宋云谦懊恼地看着自己的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出手打她了,他低低地道:“对不起......”他伸手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难过地道:“御医说她大概过不了今晚,温意,你明白吗?朕的心里,很在乎她,朕在想,无论她做过什么错事,朕都可以原谅她,只要她活过来,哪怕是她要皇后的位子,朕都可以给她,朕知道你的心不是真想她死,你不是恶毒的人,是不是?” 温意几乎要笑出来了,纵然心痛得四肢百骸都没有知觉了,她还是想笑,她要皇后的位子都给她,宋云谦,你真的把我置于何地啊? 她轻轻地推开他,看着他静静地道:“你错了,我真的想她死,我恨她,真的好恨!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恶毒,但是,我就是想她死。” 宋云谦几乎是凶恶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他才阴沉地道:“你若是真的这样想,我对你很失望,同时,我想可儿应该没有说谎,是你害死了陈雨竹!” 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心口上有种钝痛,痛得她脑子在那一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变得一片空白。 她害死了陈雨竹?是她害死了陈雨竹?他就这么看她? 她巧笑倩兮,笑颜如花,“我是那么恶毒的人,你早该杀了我,或者是赶我出宫。” 宋云谦摇摇头,眸光盯紧她,“陈雨竹是不是你害死的?” “真好笑,你都定了我的罪了,还来问我做什么?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温意嗤笑,顿了一下,“但是,可儿没有说谎,我确实害了陈雨竹!”她害了陈雨竹,她该一早就杀了可儿,杀了她,陈雨竹不会死,她也不会有这一日。 宋云谦痛苦地吸了一口气,“温意,你好残忍!” 温意道:“是的,我很残忍,现在,你是不是该下旨杀了我?” 宋云谦盯着她,痛苦在他眸子里显露无遗,他盯着她,狠狠地盯着她,眼里确实闪过一丝杀意,但是,最终,最终,他别过脸,道:“你知道,我永远都不会杀你,也永远不会让你离开,就算明知道你是个这么恶毒的人,我还是要留你在身边。” 温意的眼泪悄然滑落,这话,比之前任何一句话都叫她痛不可当。他爱她,她知道,但是,他不相信她,她也知道。两人在一起,若没有了信任,还有在一起的必要吗?这往后的日子,只有伤心,不会再有幸福。 眼前这个男人,曾是她用生命去爱的男人,她这辈子都割舍不下,但是,割舍不下又能如何?他们之间,已经注定走不下去了。 他狠狠地拥她入怀,呼吸急速,“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想离开我对不对?但是我告诉你,休想,你这辈子都休想离开,哪怕是恨,我也要留你在身边恨着。” 温意抱着他,泪水急急滑落,她痛苦地道:“宋云谦,你去吧,去找可儿,不要再来了,好好对她吧,无论她做了什么,出发点都是因为爱你,你选择原谅她,那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在她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温意痛得闭上眼睛,任凭他发泄。她轻轻地,颤抖地在他耳边道:“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我以为我们经历了这多事情,你会无条件地相信我!” 宋云谦松口,凝望着她,轻声道:“我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是否害死了陈雨竹,还是有心让可儿自尽,我都不想管,我可以选择原谅可儿当日对你下毒,也可以原谅你的恶毒,温意,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失望伤心,好吗?我们好好地走下去!” “我们还能走下去吗?你不是都封可儿为皇贵妃了吗?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她共事一夫?你觉得,我会愿意吗?”温意无视肩膀上的痛楚,苦笑道。 “御医说她活不过今晚!” “我能断定,她会熬下去的,那一刀,并不致命。我只问你,她若是活过来,你是否当真要娶她?”温意逼问着他,眸光锁紧他,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退避。 宋云谦瞧着她,“你应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再说,你容得下柔妃,为什么无法容下她?” 温意彻底心死了,她喃喃地道:“是啊,我既然都能容得下柔妃了,为什么不能容得下一个皇贵妃?当然,我还能容得下以后无数的嫔妾。” “你什么意思?”宋云谦眸光顿时冷了起来,拧着眉看她。 “柔妃,陈雨竹,可儿,我都能容下,我还有谁容不下呢?宋云谦,我告诉你,我容得下的时候,便是我不爱你的时候,我也希望我能容得下。自此之后,对你我便再无半点牵挂。你去吧,好好照顾你的师妹,以后也不要再来,我们不必再相见!”温意冷起脸,漠然地道。 宋云谦站起身,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她,咬牙切齿地道:“我没想到你的心竟然是冷的,可儿是对你下过毒,没错,但是,她都知道错了,而你也没有受到伤害,为何你就不能大度一点?难道你往日的善良都是装出来的吗?” 温意尖锐地道:“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装出来的,也怪你自己太过糊涂,现在才看清我的真面目。我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我以为我就真的那么爱你吗?你错了,从一开始,我爱的只是诸葛明,但是我确实也对你有过爱意,可,我真正想嫁的,是诸葛明......” 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温意的脸上,力度之大,让温意整张脸都偏到一边去,她忍着痛,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她。 “温意,你是个魔鬼!”宋云谦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第174章 柔妃的猜忌 第174章 柔妃的猜忌 宋云谦走后,碗娘等人冲了进来。 千山心痛地看着温意,道:“主人,您为何要这样说话?皇上会真以为你害死陈雨竹的!” 碗娘也道:“是啊,方才皇上生好大的气,这可怎么办啊?” 青儿反而冷静地道:“我觉得,主子这一次做得没错,如果没有猜错,明日一早,永明宫那边就会传来消息,说可儿没事了。如今主子怀着身孕,暂避锋芒还是好的,她知道主子跟皇上闹翻了,肯定会松懈,不会一味盯着主子了。” 温意瞧着青儿,泪盈于睫,道:“还是你懂我,我何尝愿意这样?但凡他对我有一点信任,他都不应该曲解我的话,深信可儿,如今他已经完全相信了可儿,他无法再保护我,我得想法子保护腹中的孩子。” 千山狠狠地道:“我就说要杀了那女人,如今倒好,她占上风,咱们都要怕她了。” 温意看着千山,道:“你不需再冲动了,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要为我腹中孩儿着想,可儿的心机深沉,用心歹毒,并且思想已经偏离了正常人,下毒功夫又出神入化,我们防不胜防,小心为上!” “那我们要忍到什么时候?”千山郁闷道。 温意瞧了青儿一眼,道:“忍到适当时候!” 青儿别过脸,眸光苦涩。她知道温意其实想她出面指证可儿,但是,她就算说,师兄会相信吗?而且,让他知道可儿曾经下手害自己,他该有多难过? 果然不出温意所料,第二日,永明宫传来消息,说可儿已经醒来。 千山冷笑:“到底还是再着了她的道!” 温意淡笑,道:“淡定点吧,从今天开始,咱们低调些,永明宫的人,谁都不许惹!” “为什么要怕他们?咱们飞龙门的人何尝怕过谁?”千山愤愤地道。 温意正色的道:“我们确实不怕一个可儿,但是,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她下毒的功夫确实是出神入化,若是可以,我还想离开皇宫,好生养胎。”心底到底是不舍,也知道宋云谦不会让她离开。如今他是帝君,身负江山社稷重任,她不能让他为了她颓废沮丧,耽误国事,除非,他愿意放她离开。 青儿也道:“是的,事到如今,只能是忍下这口气了,等孩子生下来再算啊。” 千山双眼一瞪,道:“要忍到什么时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以后孩子出生了,也要防着她下毒,不如,干脆咱们杀了她。” 青儿倏然抬头,脱口而出,“不行,不可以杀她!” 千山瞪着青儿,“为什么不行?她不该死吗?” 青儿退后一步,别过脸,不自然地道:“不是,只是皇上十分重视这段兄妹情,杀了她,皇上和主子就再也挽不回来了。” 千山瞧了温意一眼,见她神色有些哀伤,又想起她和宋云谦这段路走得十分艰难,若是真的为了一个狠毒的人女人走到尽头,确实可惜,只是这么一味地忍着,也不是办法。 她叹叹气,道:“只能先这样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叫人为难。” 温意澹然道:“再苦的日子,咱们都撑过去了,现在算什么?比起先帝还在那会儿,如今算是好的了。可儿封妃也好的,至少一时半会,不必步步为营,处处小心遭人算计下毒。” 众人都知道温意这么说是故意让大家觉得她不难受,但是,自己所爱的人,要跟另一名女子成婚,这种痛,就算未曾经历过的也能想象得到。 但是,谁都没有再说什么,这种情况,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她心里好受一些。 众人都退了出去,留下温意一个人在殿中。温意很感谢她们留给她一个空间,一个让她可以恣意悲伤掉泪的空间! 过了一会,千山进来道:“柔妃来了!” 温意本躺在长榻上,闻言,微微抬头,道:“让她进来吧。” 千山犹豫了一下,道:“但是她之前和可儿走得很近,怕不怕.....” 温意摇头,“无妨,她跟可儿不是一条心的,只是可儿手里拿捏她的把柄,她不得不听从可儿的话。” 千山嗯了一声,道:“其实,我也觉得柔妃对您并无恶意,甚至,她对您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只是,她的态度一直都怪怪的,有时候跟您要好,有时候又要陷害您,真矛盾!” 温意道:“她对我并无恶意,就算有,她也没有能力伤害我。让她进来吧!”她把床榻之上的百毒传用枕头盖住,这段时间,她用所有的时间钻研百毒传。其实这本书不厚,可中间乱页太多,她要把所有的内容都连贯起来,有些困难。 柔妃进来了,她福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温意愕然,“皇后娘娘?柔妃,我并不是!” 柔妃含笑道:“之前皇上都已经下旨要册封您为皇后了,皇上圣旨已下,名分已定!” 温意摇摇头,“是么?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目前,我还是温意。” 柔妃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今日来,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的!” 温意看着他,并无做声。 柔妃眸光凄恻,道:“我选择隐瞒很多事情,是因为我有把柄在可儿手上,我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但是,都不及那一次错得离谱!” 温意明白她要说什么,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都过去了,不要再想,做人要向前看。” 柔妃摇头苦笑,“你不明白,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个耻辱,我宁可死,也不要让皇上知道。之前,我曾经造谣,害死了我姐姐,皇上恨了我三年,好不容易,如今他对我好些了,我实在不愿意再过回那三年被他仇恨的生活。” 温意沉默了一会,才抬头看着柔妃道:“是你推她下湖的事情吗?” 柔妃倏然抬头,眸光惊愕,“你怎么知道?” 温意道:“我一直都知道,杨洛衣没有推可儿下水,不是她,便是你。” 柔妃惊疑不定地瞧着温意,“你如何知道我姐姐没有推可儿下水?” “别管我怎么知道,总之,我很清晰,杨洛衣没有推可儿下水!”温意笃定地道。 柔妃沉默了,面容上闪过许多复杂的神情,许久,才抬起头看着温意,轻声道:“我曾经听人传言,说当日姐姐没有死,她就是今日的温意!” 温意浅浅一笑,“这种事情你相信吗?听起来很荒谬!” “姐姐死后,皇上很颓废,期间先太后娘娘为他说过几次亲事,都被皇上拒绝了,他心里只惦记着姐姐,京城多少千金小姐想要俘虏他的心,他都没放在眼里。但是,你一出现.......”柔妃说到这里,抬头定定地瞧着温意,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要是她猜测的是错的,那么,她就是在挑拨温意和皇上的感情。毕竟,没有女子会不介意这些事情。 温意不置可否,只淡淡笑着道:“嗯,缘分的事情很难说的!” 柔妃眸光探究着温意,她很想知道,温意到底是不是昔日的杨洛衣,她希望是,只有这样,心里的愧疚才能悉数褪去,她也才有机会跟姐姐说一句对不起。 但是,温意的面容平静,看不出她心里所想是什么,最终,她轻叹一声:“不管是不是,但是,只要是皇上深爱的人,我都要护着,我亏欠他太多了。” 温意泪盈于睫,道:“不是你亏欠他,而是他亏欠你,你们本两情相悦.......” 柔妃在她还没说完的时候就苦笑着摇头,道:“不,从来都不是两情相悦,一切,都不过是我设计的,他当初会娶我入门,是因为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假象,我在他面前营造了一个假象,甚至,为了跟他单独相对,我多次陷害姐姐,让他厌恶姐姐,而在这之前,他是对姐姐有好感的。” 温意不知道这段前尘过往,只看宋云谦后来坚持要娶柔妃为侧妃,便以为他们真心相爱,也因此,她一直都对柔妃有一份愧疚。其实,就算如今知道,也不能说柔妃有什么错,一个女子,为了吸引自己深爱的男子,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本是无可厚非。不过,她伤害了杨洛衣,她是真的愧对杨洛衣。 其实想想杨洛衣真可怜,死得不明不白,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觊觎她的男人,而最重要的是,宋云谦一直对她的印象都这么差,莫说没有爱过,相信连当初那一抹好感都没有了。 最后,温意道:“一切都过去了,莫要再想了!” 柔妃凄凄地道:“其实,我并没有怀孕,一切都是皇上的计谋,他征求过我的意见,他原先是执意要收拾那女人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全然相信了她,甚至,还出尔反尔,把封公主的圣旨改为封皇贵妃,传出去,只怕朝臣都要笑话了。” 温意沉默,虽然宋云谦之前想过要查可儿,但是,他是狠不下心来处置可儿的,他一直都在犹豫,有些事情都很清晰了,但是他视而不见,宁可自己骗自己,企图拖延。他对可儿的感情,相信胜于亲兄妹。又或许,他心底其实是喜欢可儿的,只是他一直欺骗自己,以为是兄妹之情。只是这些,谁又能知道呢?再说若无爱意,怎会她这么蹩脚的戏码,他都会上当? 心酸得很,刺痛在心底不断地扩大。离开的念头,再一次萌生。而在今日早上,她还觉得自己的离去会对他造成伤害,如果他真的是爱上了可儿,那么,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他或许会难过一阵子,但是,绝对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了。 第175章 柔妃之死 第175章 柔妃之死 柔妃是一定知道可儿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但是,现在温意不想知道了。就那样吧,她已经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只要自己离开,她也会安守本分。 柔妃走的时候,讽刺地笑道:“如今我不必再假装怀孕了吧?皇上都已经相信了她,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查她了!” 温意不做声,假孕,陈雨竹也做过。其实柔妃和陈雨竹一样,都是可怜的女子。也许,在她们心里,都曾经有过一次美好的愿望,那就是期待有一日,能真正怀上她们深爱男子的孩子。 如今,她怀上了,但是心底并无欢喜。期待是有的,但是只是期待她的孩子,和他再无关系了吧? 第二日,传来柔妃暴毙的消息! 阖宫震惊! 温意也骇然了好久,心里隐隐闻到有些阴谋的味道。但是,她顾不得这些,柔妃死了,杨洛凡死了,她记忆中残留洛衣的记忆,虽无法把她当成亲妹妹,但是,到底还是有一份姐妹情在的。她很难过,尤其昨天自己还和她说话。她已经完全不是当日嚣张跋扈的柔妃,相反,她已经回归平静,只求安定度日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粉红的衣裳,绣着殷红的海棠花,算是比较喜庆的衣裳,这是千山为她挑选的,说这几日倒霉的事情太多,穿得喜庆点儿冲冲霉气。 这样去看柔妃不适合,所以她正想换一件,却听得碗娘冲了进来,脸色有些不好地道:“皇上命钟正过来了。” 温意瞧着碗娘,见她一副凝重的样子,心里有些明白了,这事儿,大概又是冲着她来的。 钟正领着两名太监走了进来,钟正行了个礼,其他两名太监则傲然地站在钟正身后,眸光有些轻蔑地瞧着温意。 钟正脸色也有些凝重,道:“温大夫,皇上请您去一趟飘絮宫!” 温意嗯了一声,道:“好,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钟正犹豫了一下,道:“皇上让您立刻过去!” 温意道:“我这身衣裳不适合,请稍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钟正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道:“好!” 那身后的两名太监却是忽然闪出来,拦住温意,傲然地道:“皇上有旨,让温大夫马上过去!” 千山怒道:“找死,连我家主人都敢拦?” 那两名太监丝毫不退让,道:“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温大夫莫要为难奴才们!” 温意也有些生气,但是面容上并未表现出来,只淡淡地道:“请带路!” 那两名太太监哼了一声,走在了前头,钟正本不做声,见他们二人如此傲慢,不由得陡然大怒,从背后跃起,一人踢了一脚,两名太监跌了个狗吃屎,回头惊怒地瞪着钟正。 钟正冷道:“没大没小,有咱家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两个说话?滚一边去!” 钟正好歹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又是太监总管,他们两人不过是巴结上了皇贵妃,实权没到手,说什么都是假的。如今被钟正教训,倒也名正言顺,他们不敢说什么,只讪讪地站起来,灰溜溜地跟着钟正走。 千山在一旁道:“钟公公好威风,这种人就该教训!” 钟正收敛了神情,回头压低声音对千山道:“千山姑娘与碗娘姑姑务必跟着来!” 千山明白,道:“放心吧,定必寸步不离的!” 碗娘紧张了起来,拉着钟正轻声地问:“怎么回事?难道说皇上怀疑柔妃的死和咱们主子有关?” 钟正有些为难,多的不说,只轻声道:“小人作祟,小心点为好!” 碗娘惊疑不定,郑重地对钟正道:“钟公公,一会多帮衬着!” 钟正悄然叹息一句,“只怕,咱家也说不上话!” 温意一路都没做声,跟着钟正一路往飘絮宫而去。 柔妃还没发丧,远远地就听到宫女的哭声,温意脚步有些缓慢,泪水浸在眼眶里,强迫着不掉下来。 踏入飘絮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用愤怒而陌生的眸光看着她的宋云谦,他身边,站着的正是可儿。 她径直走了进去,淡淡地瞧了可儿一眼,“这么快就好起来了?” 可儿一改以往的柔顺温婉,尖锐而愤恨地道:“你当然想我死,可我偏活过来了,你很失望吧?” 温意眸光锐利地看着她,冷峻地道:“分明是你自己想死的,也是你自己找死的,不过,我也确实很失望,因为你真的该死!” 宋云谦陡然大怒,扬手就想打下去,温意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眸光犀利地盯着他冷冽地道:“怎么?心痛了?替你的贵妃觉得委屈?” 宋云谦失望地摇头,“朕没想到你变成这个样子,朕跟你说过,朕对柔妃并无感情,你为何连她都不放过?” 温意心头漫出一种绝望来,他查证过了吗?若无查证,为何要这样冤枉她?她一字一句地道:“我从没有变过,变的人是你,我没有害过柔妃,若无真凭实据,请皇上不要妄下断言。” 可儿冷冷地道:“没真凭实据?柔妃身边的红娘说,柔妃自从你采薇宫回来就不舒服,半夜里还吐了黑血,请了御医,御医证实她是中毒了。而她在飘絮宫吃的所有东西都验过了,没有毒,反而,是从你采薇宫端出去的茶证实有毒,御医也验过,这种毒正好就是柔妃所中的毒,不是你下手的还会是谁?” 温意没有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宋云谦,“你觉得是我下的手?是我要毒害柔妃?” 宋云谦看着她,死一般的沉寂,他没说相信没说不相信,但是从他眼神来看,他是相信可儿的话。 温意的心一寸寸地死去,她真想大笑,这个跟他经历了这么多的男人,竟然就这样相信她是个狠毒之人。她辩解还有什么意思? 宋云谦面容上闪过许多情绪,失望和难受占据最多,他一直都觉得愧对柔妃,也不愿意相信温意会下毒害柔妃。但是,从宫女的描述和查到的结果,证实她嫌疑最大。而且,可儿之所以会自尽,也是她重话刺激可儿。他纵然万般不愿意相信,可眼下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看着温意,眸光里闪过猜忌和失望,“你跟朕说,你有没有下药害过柔妃和陈雨竹?” 温意抬眸,坦然看他,“我说没有,你相信吗?” “种种证据,皆证明是你下的手,而且,当日陈雨竹病重,你确实有法子救她,你却选择了见死不救。”宋云谦慢慢地道。 温意冷笑,“你高估了我,我的医术并没有这么高明。” “连死人都能救活,陈雨竹病得并不是十分重......” 温意尖锐地打断了他,“不重的话,为何御医联手都救不了她?御医无法救她则是情有可原,而我救不了她就是要害死她吗?宋云谦,你也太过双标了!” 可儿在一旁道:“师兄,我知道您很在乎她,但是,到底是人命,而我往日纵然多不喜欢柔妃和陈雨竹,也从没想过要她们死,要毒害另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所想要的东西,这种人该有多歹毒啊?” 宋云谦听了可儿的话,脸色越发的难看。他盯着温意,道:“你有什么解释?” 温意却没有看他,而是冷凝地对着可儿,“你说我要毒害另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我要的东西,那么,我问你,我要的东西是什么?” 可儿轻蔑地道:“还用问吗?不外乎是独霸皇上和皇后的位子!” 温意冷道:“那是你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龌龊。这皇后的位子,我不稀罕!”她转眼看着宋云谦,一字一句地道:“至于眼前这个不相信我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宋云谦看着她,摇摇头,面容严肃而冷凝,“是的,你不稀罕,你稀罕的不是朕,而是诸葛明,从一开始就是,对不对?你回京,第一时间找的是诸葛明,甚至跟他串通不让朕知道,真是情深意重啊,当初,你就不该回来,就该跟他一块私奔!” 温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她意兴阑珊地道:“好,如果皇上是这样想的,那就请驱逐我出宫吧!” 宋云谦眸中有怒火在跳跃,“你别以为朕真的舍不得你走!” 温意看着他,他的面容还是她熟悉的男子,但是,她竟觉得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疏远,仿佛从不认识一般。 她低低地道:“求仁得仁,如你放我走,我会感激你!”如今,唯有离开,方是上上计。她真的厌倦了这种生活,可儿算不得是什么高深的阴谋家,但是她在宋云谦心里占有太重的分量,他们的感情远比她和宋云谦深厚,开始的时候,宋云谦或许会相信自己,但是,久而久之,他始终会偏袒可儿。何必呢?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不是一件好事。与其在这里备受折磨,还不如趁着两人的感情还没消磨殆尽的时候,趁早离开,日后回忆起这个人这段感情,起码还有一丝温暖。 宋云谦冷笑,额头青筋跳跃,口气冷冽地道:“朕却偏不如你所愿,你急着出宫跟他在一起,朕偏要关你一辈子。”说罢,他下令道:“温意涉嫌谋害柔妃,先把她打入天牢,待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处置!” 顿时便有侍卫冲了上来,千山横剑立于温意身旁,怒目而视:“谁敢上?” 宋云谦盯着千山,“你是要以司空府一门做赌注吗?” 千山盯着宋云谦,咬牙切齿地道:“卑鄙!” 宋云谦淡漠地瞧着她,“卑鄙?过誉了!”说罢,他厉声道:“拉下去!” 第176章 御前揭穿 第176章 御前揭穿 温意眸光如电,扫过那几名侍卫的脸上,侍卫们竟被她的眸光震慑,不敢上前。 温意看着宋云谦,问道:“我只问你,你真觉得是我下毒害死陈雨竹和柔妃的?” 宋云谦痛苦地看着她,“朕也希望不是!” “希望不是,认识了我这么久,你竟然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宋云谦,我以为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对我会有最起码的信任。”温意凄怆地摇摇头,“到底是我错看了你。” 宋云谦心里很痛,他何尝愿意怀疑她?但是确实从她宫里的茶水验出有毒,而这种毒正是让柔妃致明的毒。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不是她做的。 “朕会调查清楚,若你真的没做过,朕会还你一个清白!”宋云谦轻声道。 温意冷笑,方才还很想哭,但是现在只觉得眼眶干涩,一点眼泪都挤不出来。 碗娘上前跪地,道:“皇上,昨日柔妃过来,一口茶水都没有喝过,她不是在采薇宫中的毒,至于这个宫中,会下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贵妃,我家主子只会救人,不会害人,若皇上连这点都不清楚,皇上就配不起主子的痴心一片!” 可儿眸光陡然凌厉起来,忽地上前一脚在碗娘的肚子上,千山就站在碗娘身旁,见可儿忽然出手,陡然大怒,扬手就给了可儿一个耳光,可儿不懂武功,千山这一个耳光打得可儿整个飞了出去,撞在身后的圆柱上,落地之后,嘴角溢出鲜血。 宋云谦大怒,一把夺过侍卫的剑,横剑出手。千山虽然是飞龙门的人,却是不敢跟皇帝对打的,再说,她知道宋云谦武功高强,自己绝非他的对手,所以当下只退后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剑刺来。 电光火石之间,之间温意身子陡然一闪,拦在千山身前,宋云谦吓了一跳,只是剑已经用内力逼出,想要收回来不及了,他把剑尖一偏,剑尖便直往腹部而去。温意一惊,怕伤害孩儿,竟在慌乱中伸手握住剑尖。 以宋云谦的力度以及剑身的锋利,目测温意的手就算不断也会被割断手骨。 剑哐当落地,宋云谦骇然地看着温意的手流出汨汨的鲜血,惊得他大喊:“御医,御医!” 他冲上前要抱住温意,温意忍着痛,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心中还后怕不已,那一剑,若落在肚子上,只怕孩子就不保了。 千山急得跳了起来,握住温意的手在她手腕上点穴止血,她摇头,脸色苍白不已,道:“主人,你不该帮我挡的,天啊,流这么多血.....” 此时,朱方圆也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是刚知道这件事情,他之前一直都在训练御林军,还以为温意过的很好,今晚听闻柔妃死讯,过来看看,才赶上这么一出戏码。 他抱着温意,迅速撕下自己的衣摆为温意绑住手腕,苍白着脸道:“不用怕,我带你走!” 他抱起温意,怒瞪着宋云谦,冷冽地道:“好啊,当了皇帝,便全然不顾往日的恩情了,温意若有什么事,我就是拼了命都不会让你好过!” 宋云谦的脸沉了下去,他一直不太喜欢朱方圆,因为曾经在朱老将军的葬礼上看到他和温意拥抱在一起,如今见他如此紧张温意,便认定他对温意有心,当下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朕说话?放开她!” 千山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一吹哨子,顷刻,便见十几名身穿黑衣的人飞进来,团团把温意围住,仗剑对着宋云谦和众侍卫。 千山下令道:“护送主人离开!” “是!”黑衣人齐声应下。 朱方圆抱着温意,往门外撤去。 侍卫急忙去追,宋云谦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愤怒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焦虑担忧和痛苦。 “不必追了,让她去吧!”他怔怔地下令道。 仿佛是整个人清醒了一般,宋云谦脑子里再度响起道长的话,她留在你身边,你迟早会害死她的。 “师兄,就这样让他们走了?柔妃死得太惨了!”可儿站在他身边,愤愤地道。 宋云谦瞧着可儿,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眼前是一只会吞噬人的老虎,让他整个人防备心都竖了起来。他为什么会这么相信可儿说的话?为什么会怀疑温意?他跟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对她的人品是再了解不过了,为了救人,她是可以把自己的性命都搭出去的,但是他做了什么?他怀疑她害死了柔妃害死了陈雨竹。想起她看他失望而伤痛的眼神,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里涌去,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陡然一黑,便什么都不知了。 他倒地之前,只看到可儿苍白而骇然的神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悠悠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脸焦急的太后与可儿。 他嗓子很干,仿佛被火烧过一般,想说话,便觉得嗓子一阵刺痛。 皇太后急忙道:“不要说话,御医说你的嗓子肿了起来,不能说话!” 他张张嘴,想发出点声音来,但是他努力了很久,最终只能发出嘎嘎轻颤声。他疑惑地看着皇太后,打着手势问为什么。 皇太后怜惜地道:“御医说你急火攻心,被怒火所伤,肝火有毒,被毒气所伤。” 可儿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师兄,很快就没事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可儿的眸光柔和,带着浓浓的爱意,宋云谦竟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抽回手,看着太后,用口型问:“温意呢?” 太后叹息一声,道:“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你怎会相信她毒害柔妃?再说,她跟柔妃之间的牵绊,你又不是不知道,旁人相信也就罢了,她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怎还会相信?罢了,母后也不想说你,你好起来之后赶紧把她找回来,你已经下旨册封她为皇后,她就是哀家的儿媳妇,绝不能跑了去!” 宋云谦还没表态,可儿便看着皇太后道:“母后,此事证据确凿,容不得她抵赖!” 皇太后淡淡地瞧着可儿,道:“这一声母后,哀家不敢担着,且不说如今你还没行册封礼,就算册封了,这一声母后,还只有当今皇后配叫!” 可儿脸色当场变得十分难看,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宋云谦躺在床上,看着可儿的眼神从开始的柔和变为凌厉,最后变成狠毒,他的心倏然而惊。 “皇上,采薇宫的苦儿姑娘来了!”钟正进来禀报! 皇太后蹙眉道:“采薇宫的人来了直接领进来就是,还禀报什么?许是有温意的消息了!” 钟正急忙道:“是,奴才马上领她进来!” 青儿没有跟着去飘絮宫,但是,是碗娘回去告诉她的。她权衡再三,还是来了。 青儿跟钟正进入内殿,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皇太后,参见皇上!” 可儿在见到她的时候,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竟不顾身份,当场就怒道:“你来做什么?” 青儿定定地站在可儿面前,脸上闪过许多复杂的表情,愤怒,伤心,疼痛......最后,她淡淡地道:“师妹,你怕?” 可儿面容变色,但是随即镇定下来,冷道:“当日是皇上命你扮作我师姐,你一个冒牌货,今日在御前也敢继续冒充我师姐?不要脸!” 青儿看着宋云谦,道:“师兄,你连这段试探都告诉了她,可见,她一个苦肉计,就把你摆平了。” 宋云谦震惊地看着青儿,满心的焦急,奈何他说不出话来,只得坐起来,伸手想要拉青儿过去。 青儿却陡然把手放在脸上,对宋云谦道:“皇上命人退下吧!”宋云谦惊愕地看着她,心跳急速,依她所言,挥一挥手,命宫中的人出去待命。宫人和侍卫出去之后,青儿用力一撕,人皮面具脱落,露出一张伤痕斑驳的脸。 太后吓得整个人掉在了地上,掩嘴惊呼,“天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宋云谦也白了脸,怔怔地看着青儿,摇摇头,痛苦在他眼中滑过。 可儿却是整个镇住了,她摇摇头,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还活着的!” 青儿伸手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很恐怖是吗?可儿,当我完好地站在你面前,你不相信是我,因为你把我的脸划花了,再高的医术,也治不好我脸上的伤。所以,你很安心,虽然我的模样让你惊悸,你还是很安心,你知道不是我。” 宋云谦一把伸手拉着青儿来到自己身边,张大嘴巴,想问出了什么事,但是他说不出话来,急得额头直冒汗,不断地比着手势。 青儿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师兄,我会告诉你,你先冷静一下!” 可儿忽地冲上去,一把掐住青儿的脖子,眸子里迸发出狠毒而冷残的光,疯狂地道:“你已经死了,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去死吧!” 钟正急忙冲过来,伸手拉着可儿的手,想要拖开她,但是,就在触及她身体的那一瞬间,钟正只觉得双手一软,然后是天旋地转,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倒地昏迷了。 宋云谦一惊,急忙跳下来踢开可儿,可儿猛地回头,眼神散涣而凌乱,手一扬,青色的粉末在空中飘散,宋云谦连忙掩鼻,而也在那一瞬间,太后也轰然倒地。 青儿扶着太后,在她鼻子上放了一些粉末,抱着太后,怒视着可儿,“你真的疯了?这是噬魂散你竟然用来对付师兄和太后娘娘?” 可儿疯狂地道:“要怨就怨你自己,你已经死了,就不该回来,你是鬼,该去的地方是阴曹地府!”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她扭开之际,宋云谦起身把她踢翻在地,她挣扎了一下,头一偏,就晕倒了。 青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有些摇摇欲坠,她苦笑一下,到底还是着了她的道。 她把太后放在地上,身子软软地滑了下来。 第177章 赤心丹 第177章 赤心丹 宋云谦失声大喊,声音发不出来,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再度一黑,他撑起身子,抱起太后,放在床上,想再去抱青儿的时候,身子一软,全身的力气散去,终于,他跪在地上,身子往前扑去。 再度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他终于可以说话了,但是,腹部却有火辣辣的疼痛。 上官御医上前欣喜地道:“皇上,您醒来真是太好了,您都昏迷三天了。” 宋云谦蹙眉问道:“朕是中毒了吗?为何腹部这么疼痛?” 上官御医道:“皇上,您被苦儿刺伤,又中了毒,元气大伤,所以才会昏迷这几天。至于腹部的伤口,应该无大碍了。” 宋云谦一愣,急道:“谁说苦儿刺伤了朕?她呢?如今在哪里?”他陡然抬头,看见陈元庆从门口进来,他单腿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宋云谦见到他,有些不悦,但是当下也只得压下,问道:“苦儿呢?” 陈元庆面容有些沉重,道:“微臣赶到的时候,苦儿已经被侍卫杀了,而钟正,也中毒身亡!” 宋云谦脑袋轰隆一声,当下空白一片,死了? 他过了将近三秒钟,才勃然大怒,青筋暴现地怒吼:“是谁说苦儿伤了朕?是谁杀了她?” 陈元庆道:“微臣已经调查过,当时侍卫冲进来的时候,看到苦儿姑娘手里握住带血的刀,跪在皇上身旁,侍卫以为她因温大夫的事情要刺杀皇上,所以立刻出手杀了她。” 宋云谦只觉得双眼一黑,这才刚认回青儿,还来不及叙话,她就香消玉殒了。但是不对,当时他昏迷之前,分明是没有中刀的,青儿不可能杀他的,会是谁下的手? 他猛地抬头问:“可儿呢?” 陈元庆迟疑了一下,道:“皇贵妃至今还没醒来!” 宋云谦想起当时他昏迷的时候,可儿确实已经昏倒了,但是他一脚踢过去,不应该能让她昏迷这么多天的。他想起当日温意被指控谋杀父皇,这种情况何其相似? 他的脑子一片乱糟糟,他抱着脑袋,死死地回忆昏倒前的情形。当时钟正先中毒的,母后也昏倒了,还有,在他昏迷之前,青儿也昏倒了,也就是说,这么多人里,他是最后昏迷的。 那么,当中是谁先醒来,然后刺杀了他?青儿不会,可儿也不会,可儿虽然歹毒,但是总不至于对他下手,她的目的一向很明确,而且,她至今还昏迷不醒,一个昏迷的人总不会杀人的,所以,也不可能是可儿。 他即刻命人传召那日冲进殿的侍卫,严加审问。 当日冲进来的侍卫长进来回禀,道:“回皇上,微臣当日听到宫女晴儿的叫喊,便冲了进来,刚好看到那丑女跪在皇上身旁,而皇上当时腹部流血,已经受伤昏迷,那丑女听到有人进来,便仓皇回头,她双手染血,而且又再度举起匕首,微臣唯恐她伤害皇上,所以第一时间出手了结了她。此事宫女晴儿以及一众侍卫皆可以作证!” 皇帝又传召了晴儿,晴儿还惊恐未定,跪在御前,瑟瑟发抖,道:“那日,奴婢看到一女子扑在皇上身上喊着,便急忙进来瞧,见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倒在地上,惊慌之下,便立刻呼叫,后来的事情,便如侍卫长所言,没有偏差!” 宋云谦记得当时命人在宫外待命,也就是说殿内并无侍卫和宫人,没有人看见事发的经过,但是她留意到晴儿的话,问道:“你说看到青儿伏在朕身上,她口中说了什么?” 晴儿跪在地上,回忆了一下,道:“那姑娘喊着师兄,您醒醒,您醒醒.....然后,还不断拍打皇上的脸!” 宋云谦闻言,冲那侍卫长勃然大怒,“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她是在救朕不是在伤害朕,糊涂至极,来人啊,把他拖下去,乱棍打死为止!” 侍卫长顿时身子瘫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皇上饶命,微臣当时也只是怕她伤害皇上,且微臣从为见过此女子,实在不知她是皇上的师妹啊!” 陈元庆跪下求情:“皇上,确实,苦儿脱下面具的样子宫中并无人见过,只是这侍卫也确实武断,竟然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杀人,好歹也是人命一条,岂能如此草率?只是他也是救皇上情急,还请皇上网开一面,留他一条狗命!” 宋云谦岂能罢休?当下便沉下脸道:“谁为他求情,谁便代他受死!” 陈元庆不敢再说,他也知道这侍卫长其实也真该死,当时的情况若真如晴儿所言,确实能够及时明察苦儿并非是在害皇上,而是在救皇上,苦儿着实是死得冤枉!他后来检视过苦儿脸上的伤痕,一个女子本貌美如花的女子,遭受毁容之苦已经是可怜至极,如今还死得不明不白,即便作为昂藏七尺男儿,也不禁为她的红颜薄命扼腕长叹。 侍卫长被拖了下去,众侍卫谁都不敢求情,倒是有跟他交情好的去了求容贵太妃,太妃懿旨先免他死罪,打入天牢,等皇上气消了再定夺。 皇帝处置了那侍卫长,便问御医:“太后如今情况如何?”当时他昏迷之前,太后已经中毒昏迷,他知道噬魂散的厉害,心内焦虑。 上官御医道:“太后娘娘身中奇毒,所幸及时滴下解药,但是此毒十分厉害,太后身子又虚弱,是以如今还不能下床,要清除体内的毒,怕是需要三五个月。” 宋云谦想起青儿及时为太后解毒,否则的话,后果真不堪设想。想到青儿,心内又是一阵悲痛,她原来并没有跟阿牛私奔,是被可儿毁容了,只是可儿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他记得当时在山中,两人的感情十分好,青儿是把可儿当做了亲妹妹的。难道又是因为他当时对青儿动心?若真是这个原因,那么青儿这些年所受的苦,都要算在他头上了。 他的生命中,愧对了一个又一个女人,杨洛衣,陈雨竹,杨洛凡,青儿,如今是温意。悲痛之余他不禁怀疑,当初他对温意是何等的信任,为何经过可儿受伤一事自己就猜忌了她呢?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荒唐,她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来?她是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害人的,想当初为了救皇嫂,她掉进深潭,差点死去,手里却还是死死地攥住那株灵草。为了他,她不惜破坏自己的名节,破坏自己的原则,成了父皇的妃子,再后来,千山得了痘疮,她不顾被传染之危险,以身犯险,亲自医治千山,直到千山痊愈。试问这样良善的一个女子,又岂会争风吃醋杀害他人?再说,她心里很明白,自己心里只有她,她有个笃定,所以,根本不可能出现像可儿所言的那样为了嫉妒而杀害陈雨竹和柔妃。 他痛苦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责备自己为何竟不相信她。 且说温意被朱方圆抱了出宫,朱方圆也不管她跟诸葛明之前的恩怨,径直便抱着她去了诸葛明的医馆。 诸葛明见到满手是血的温意,也吓了一跳,急忙为她包扎,并问了事情的经过。 听了千山的叙述,诸葛明蹙眉道:“这不可能,谦不可能会怀疑温意的!” 千山生气地道:“你还替他说话?若不是主人武功高强,这会儿焉有命在?” 诸葛明让温意躺下,看着她道:“旁人不了解谦,你应该是明白的,他对你绝对的信任,不可能会猜忌你,更不会出手伤你,除非,中间出了一些问题。” 温意如今冷静下来,也觉得蹊跷,若说宋云谦怀疑她杀害陈雨竹,这还说得过去,但是他是分明知道自己跟柔妃的关系,虽无亲生姐妹的情分,但是打起算盘也算是姐妹。而且,他也明确告诉过自己,柔妃并没怀孕,他不该会这样怀疑自己的。 她看着诸葛明,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诸葛明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还记得我给你看的百毒传吗?里面曾经记载过一种毒,叫赤心丹,这名字是很好听,但是却是用来迷惑一个人的心智,中了赤心丹的人,会造成思想错乱,判断失误,而且容易对下毒之人有信赖感,换言之,只要中毒者的思想不够坚定,会对下毒者言听计从,这种赤心丹,是从苗疆传过来的,前身是蛊毒,中毒之人除了被控制心智之外,不会有其他中毒的迹象!” 温意仔细想了想,“你说起来我也想起确实是有这样一种毒,你怀疑他中了赤心丹?” 诸葛明道:“这个解释是最合理的,他就算怀疑天下人,也不该怀疑你。” 千山听了两人的话,也开始沉思了,过了一会,她道:“诸葛先生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但是,那女人怎舍得对皇上下毒?她不是爱惨了皇上吗?” 温意摇摇头,道:“这种毒除了会让下毒者迷失一部分心智之外,不会有其他症状,也不会伤害身体。”顿了一下,温意忽然抬头,道:“这种毒要解也十分容易,那便是他所爱之人的血!” 诸葛明点点头,“嗯,我相信他已经解毒了!” 温意叹息道:“我们都低估了可儿,她真的很厉害,对毒掌握得是炉火纯青。她一直以为柔妃是真怀孕的,所以不排除她是因为妒恨或者要嫁祸给我,对柔妃下了毒手!” 千山神情也有些悲伤,道:“其实柔妃真的很可怜,生前得不到自己所爱的人,最后还要死于非命,哎,最可怜的还是靖国候夫妇,已经死了一个女儿,如今连最后一个女儿都要失去,这下半辈子还怎么过啊?” 温意也凄然,别过头暗自垂泪。脑子里想起柔妃生前的种种,自己曾经那样的厌恶过她,但是,重生归来之后,她整个都变了,最后,因为被可儿手捏把柄,不得不忍气吞声,甚至为可儿所用,最后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178章 宋云谦师傅之死 第178章 宋云谦师傅之死 朱方圆不管这些,他只知道宋云谦伤害了他的老乡,所以不管他们说什么中毒,他依旧很气愤,道:“你们也说了,只要他意志够坚定,是不会被可儿控制的,分明是他太过在乎和可儿的师兄妹之情,才会被她控制。” 诸葛明无奈地道:“这也怪不得他的,毕竟他跟可儿相处多年,是真心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再说了,赤心丹药力很强,如果你对蛊毒有些了解,你会明白这种药的霸道之处。” 朱方圆冷哼一声,“那他后来看到温意的血,应该是解毒了,为何他不追出来?他又不是不知道温意受伤了!” 诸葛明不说话了,他对赤心丹的了解其实不多,因为百毒传是乱页的,很多连贯不上,他也不知道解毒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 千山这会儿为宋云谦说话了,道:“许是当时局面太乱,加上当时主人承认跟诸葛先生有情在先,他一时接受不了吧!”千山是因为温意腹中怀了孩子,孩子不能没有爹。 朱方圆哼了一声:“好,就给他点时间让他好好想通,若三天之内他还没来接温意,我便带着温意离开!” 只是,三天转眼就过去了,宫中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千山是有些坐不住了,道:“不如命人入宫打探消息吧,这几天,碗娘和苦儿也没出来说一声,真急死人啊!” 温意其实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她倒是不担心宋云谦不来,而是担心宫中出事了。 如今听千山这样说,她便道:“也好,命人入宫打听一下,再看看碗娘和苦儿可还好!” 只是千山还没出门,碗娘便来了,她哭得双眼红肿,一进门便抽泣着看着温意,哽咽道:“主子,苦儿死了!” 温意一惊,猛地站起来,瞪圆了双眼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谁杀了她?” 碗娘想起苦儿的惨死便悲从中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奴婢本想早些出来通知主子的,但是要偷偷地为苦儿收尸,那些侍卫错把她当做刺客,杀了她,皇上已经问罪于那侍卫了,可,终究,苦儿是回不来了!” 千山暴跳如雷,“碗娘,你说清楚点啊,什么刺杀皇上?” 碗娘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最后哭着道:“苦儿死得太冤枉了,皇上还没醒来的时候,她的尸首被丢弃在城外,奴婢只得去为她去料理后事。今日皇上醒来,为苦儿洗脱了冤屈,并且下令把苦儿厚葬。” “皇上情况如何?那可儿呢?皇上没办她吗?”千山怒问道。 碗娘道:“皇上如今已经醒来,并无大碍,只是腹中中刀,至于可儿,她自从那日昏倒之后,至今还没醒来。” 温意坐不住了,道:“不行,我要入宫!”她担心宋云谦的伤势,更担心可儿耍什么花招。而且,她很断定刺伤宋云谦的人,不会是苦儿,她相信是可儿。这个桥段太熟悉了,她也更笃定当初嫁祸她杀死先帝的,就是她。换言之当日她是亲手杀了先帝,然后嫁祸于她。 这女人真不是一般的狠毒。 诸葛明伸手拦阻,深邃的眸光落在温意的脸上,道:“你还是先不要入宫,你今时不比往日了,最好不要再入宫面对那些破事儿了!”他为温意治疗,为她诊脉,已经知道她怀孕了。 朱方圆瞪大眼睛,“什么叫做今时不比往日?她怎么了?” 诸葛明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好歹也在宫中,竟如此后知后觉?” 千山瞧了朱方圆一眼,道:“此事连皇上都不知道!” 诸葛明了然,赞许地道:“嗯,确实应该保密,幸好你们保密了,否则被她知道,只怕会采取更过激的行为!” 朱方圆听得脑袋发晕,拉着温意问道:“你们有什么瞒着我?你怎么了?” 千山嗤笑,“傻瓜,主人怀孕了!” 朱方圆啊了一声,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温意,“你怀孕了?” “是的!”温意点点头,对朱方圆这个反应有些不解。 朱方圆哦了一声,怪异地看着温意,“那你是要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了?你不想回家了吗?” 温意没想到朱方圆心里还想着要回家,她想回,只是她的情况跟朱方圆不一样,她在现代已经死了,就算回去,也只是一缕幽魂。而朱方圆其实比她可怜,他虽然在这里,但是除了她,他再没有任何的亲人了,孤独一人,没有成家,生活在现代已久,就算再努力,也很难适应这里。就算适应了,那种再也回不去见不到亲人的绝望,只怕是永生也无法排遣。 她不忍让他绝望,安慰道:“这个以后再想法子吧,也许会找到回家的路,别着急!” 朱方圆有些颓然,道:“说说而已,回去,谈何容易?” 碗娘听闻两人的对话,甚是奇怪,问道:“莫非朱首领和我们家主子是同乡?” 朱方圆有些怆然地看着碗娘,道:“是同乡,只是我们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碗娘哦了一声,有些怜悯地看着朱方圆,道:“其实,只要心在,哪里都可以是家,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吧。” 道理谁都知道,朱方圆也不止万次这样安慰自己,可惜,无论白日里再怎么沉淀心灵,到了晚上,思乡愁绪一爆发,那感觉,真是比死还难受。 虽然诸葛明劝阻,但是温意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宋云谦,而且,她希望自己能够亲自操办柔妃和青儿的丧事,对柔妃,她是有怜惜,疼痛和愧疚,对青儿,她心疼,这么一位善良的姑娘,遭遇了那么多不幸的事情,最后还要被当做刺客处决了,想起这些,她心里就难受得很。 回宫的路上,碗娘取出一个布包,递给温意,轻声道:“这是奴婢在苦儿姑娘身上找到的,算是她的遗物,奴婢打开布袋开过,里面有一封信,是用蜡封口了的,奴婢不敢拆开!” 温意打开布袋,里面有一个玉佩,圆形的玉佩上雕着飞凤,记得以前为可儿治疗的时候看到过她妆台上有一个同样的玉佩,只是一直没有见她佩戴过。 除了玉佩,还有一根发簪,这支发簪是木头做的,簪头雕着兰花,圣洁而美丽。不知道为何,温意一看这支发簪,就觉得是宋云谦送给她的。 想来当初的少男少女情怀,都是最真挚的。温意没有吃醋,只觉得有些伤感和怜惜,假如当初可儿没有对青儿下手,想必如今青儿跟宋云谦已经是很幸福的一对了。 除了这两样物件,还有一封信,这信封已经微微发黄,封口滴蜡,上面没有字,看不出是谁写的。温意用发簪挑开滴蜡,抽出信笺,信笺已经发黄,有些字迹甚至化开了,但是,还是模糊可辨。 温意看了一下,字迹写得有些潦草,甚至笔画有些弯曲,能看出写信之人握笔的时候手是颤抖的。 温意把信看完,脸色大变! 千山瞧着她的脸色,凑过来看道:“说什么了?” 温意仓皇把信收好,勉强一笑,道:“没事!” 千山不信,还想追问,碗娘却拉了她一下,给了她一个眼色,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下去。 千山呃了一声,便安分地坐在温意身边,不再说话。 温意已经顾不得她了,心内掀起了惊天骇浪,若不是看到这封信,就是杀了她她也不相信啊! 这封信,乃是宋云谦的师父灵山道人亲手所写,他写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弥留之际,他写好这封信,不知道藏于什么地方,被青儿找到了,而青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打开来看过。信中没有多余的叙述,只简单写了他的死因。他是中毒,而不是急病,下毒之人,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儿! 他一直都知道,但是在交代遗言的时候,却没有跟宋云谦道明,甚至还安排了可儿以后的生活,他嘱咐宋云谦照顾可儿,而宋云谦因着师父临终所托,一直对可儿关怀备至,视若亲妹。 他敬重师父,视师父的遗命为天,可若让他知道自己敬爱的师父,竟是死在自己亲生女儿的手上,他能接受得了吗? 真相若是告知了他,他一定会崩溃。温意想,灵山道人当年也是不愿意告诉宋云谦,但是也怕可儿以后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所以留下这封信,他只是在尽人事,以后的事情,就只能听天命了。 这封信,辗转落在自己手中,是否灵山道人冥冥中安排的呢?他是否也觉得可儿已经太过丧心病狂,怕她入魔道,所以这封信出现在她手上了? 温意心乱如麻,青儿其实已经笃定可儿就是杀害阿牛和伤害自己的凶手,但是因着往日姐妹情谊,她一直都不愿意出来指证她,最后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无论是灵山道人还是宋云谦抑或是青儿,都用心用爱对待可儿,但是可儿却做了什么?爱一个人没有罪,但是若因为自己爱这个人而要伤害身边的人,甚至毒杀身边的人,那么,她的心理已经扭曲,不能用常理来推断。 自己也曾经姑息过她,而如今,她知道自己不能够再容忍下去,想起惨死的灵山道人,青儿,陈雨竹和柔妃,她知道她是时候做点事情了。 看着马车轱辘辗过的石板驰道,温意的心也如同被车轱辘辗过,累,且痛。 第179章 真相竟是如此的残忍 第179章 真相竟是如此的残忍 回到宫中,温意并没有先去看宋云谦,她得知皇太后之前也中毒了,身体还没恢复,便先去拜见皇太后。 看到皇太后,温意不禁吓了一跳,不过是短短几日,皇太后整个都憔悴了,之前圆润的面容整个地塌了下去,眼窝很深,眼圈很黑,嘴唇有像是被小虫蚕食过后的凹痕,并且掉皮。 “你回来就好!”皇太后见到温意,疲惫的面容挤出一丝笑意,拉着温意坐在自己床前。 温意瞧着皇太后的面容,担忧地问道:“您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皇太后虚弱地摇摇头,“没事,不必担忧哀家,哀家好着呢。” 温意回头看着蓝御医,“太后体内的毒还没清除吗?怎地会这样憔悴?” 蓝御医回答道:“这毒十分霸道,虽然只是些微进了太后的体内,但是已经造成巨大的伤害。如今太后体内还有些余毒,但是不能急进,因为解毒其实也很伤身,下重药太后的身体未必能够承受得住,只能是慢慢调理了。” 太后摇头叹息,道:“往日里还觉得她很乖巧,怎会变成这样呢?真是冤孽啊!” 温意面容上闪过一丝恨意,她这辈子很少会这样恨过一个人,但是,这一次,真的好恨,恨不得她死。 她抚着太后的手背,轻声道:“放心,恶人自有恶报!” 太后微微点头,眸光凌厉起来,道:“这一次,若是谦儿再狠不下心来处置她,哀家就亲自下令杀了她。”太后一直以为可儿已经醒来,并且被打入了天牢,她并不知道可儿如今还在昏迷,不知道宋云谦也中刀,不知道青儿被当成刺客杀了。 容贵太妃瞒着她,因为她这一次所中的毒十分霸道,御医说不能让她动怒或者伤心,所以,一直都瞒着她。 至于宋云谦这几日没有过来,容贵太妃只告诉她说皇上当日也中了微毒,正在调理中,过两日就能过来看她。 宋云谦也得知温意回宫了,他还有伤在身,本想出去见温意的,但是镇国王爷也在宫中,死活不让他起身,他这阵子都在军营,宫中的事情甚少理会,所以并不知道出了这么多事。日前回府才听叶儿说起,他便急忙入宫了。 他用责备的口吻对宋云谦道:“男子汉,当断则断,没有什么割舍不下的,你念着师兄妹情谊,但是她未必是这样想的。再说,她对你无论多深的情谊,她害了这么多人,你就不该再这样包庇下去,否则以后还得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上?你也不想温意以后走柔妃和陈雨竹的旧路。” 宋云谦也知道确实应该正视可儿的问题了,他长叹一声,道:“若不是当日师父临死前托孤,今日朕也不会如此优柔寡断,害了青儿也害了柔妃。”他眸光一敛,又道:“只是,朕绝对不会让温意出事。朕怀疑,可儿对朕下了赤心丹!” 镇国王爷微怔,“赤心丹是什么东西?是毒吗?她怎舍得对你下毒?不是说深爱着你吗?” 宋云谦解释道:“赤心丹是师父从苗疆那边得回来的一个秘方,当年师父喜欢钻研毒,赤心丹在苗疆叫惑心蛊,是专门控制一个人的意志的,但是师父觉得此毒过于霸道,因为惑心蛊毒也会蚕食下毒之人的元气,所以后来改良成为赤心丹,也可以控制一个人的意志,但是却不会蚕食下毒者或者被下毒者的身体。这种赤心丹,可儿与青儿都会。在山中,青儿是学医术的,偶尔也研究毒,而可儿则一门心思都扑在毒上,她对毒的喜爱几乎入迷了。”宋云谦解释道。 镇国王爷轻蔑地道:“一个好好的闺女,不学点有用的东西,专门钻研这种害人的东西,可见本性本就不是良善。” 宋云谦黯然,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道:“其实她以前也是一个单纯的姑娘.......” “得了!”镇国王爷宋云罡打断他,有些微愠地道:“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你以前单纯的小师妹,那单纯的师妹早就死了,现在这个女人是恶魔,是祸水!” 宋云谦抬头,无奈地看着宋云罡,他知道,宋云罡所言句句都是事实。 宋云罡又道:“钟正自你登基便在你身边,为你做了不少事情,明里暗里都是护着你的,如今因为你,他被可儿所毒害,甚至死前一句话都没能留下,你也该给他一个谥号,好表彰他的功德,也好叫后人记住他!” 宋云谦想起钟正,心里也难受,自他登基以来,钟正可谓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凡是他吩咐的事情,他都放在心上,并且会努力做到最好,而且,他也十分敬重温意,几番在他面前说是时候册立温意为皇后了。他一直都希望温意成为皇后,但是如今,他却看不到了。 想到这里,又想到柔妃和青儿,他心里对可儿的怨恨越发加强,咬牙道:“朕且等她醒来,问清楚她当初为何要如此毒害青儿,朕要她在青儿坟前磕头请罪!” “也好,至少给青儿一个交代,两个都是你的师妹,你纵然了可儿,便委屈了青儿!”宋云罡道。 “皇上,温大夫来了!”有宫人入内禀报。 宋云谦眸光一亮,急忙道:“快,让她进来!” 宋云罡起身,道:“你们好好聊,经过这一次,希望你们都能够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信任真的是最重要的!” 宋云谦也深有感慨,道:“朕会记住的,皇兄请放心!” 温意自己过来的,她让碗娘和千山先到容贵太妃那边去,了解一下青儿和柔妃的丧事操办得如何了,让她们帮忙跟进。 见宋云罡也在这里,她微微福身见礼,“王爷也在啊!” 宋云罡抬头瞧着温意,怜惜之情表露无遗,轻声道:“嗯,你还好吗?” 温意眸光内敛,道:“所幸,一切都还好!”她是很好,只是却有太多的人因为她而遭罪。 宋云罡瞧了一下两人,道:“你们好好谈谈吧,本王有事就先走了!” “送王爷!”温意欠身道。 宋云罡旋身出去了,殿中只剩下宋云谦与温意两人。 宋云谦凝视着温意,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更多的是愧疚,他伸手,暖声道:“过来我身边!” 温意神情有些淡漠,虽然知道他是中了赤心丹才对她这般的不信任,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她想起他之前的态度,心里还是无法释怀。 她没有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眸光低垂地问道:“你还好吗?” 宋云谦见她神情淡漠,眸子暗淡了下来,郁郁地道:“不好!” 温意瞧着他,敛去眼内的烟波浩瀚,只用一个大夫的眼神注视着他,“是伤口疼?还是余毒未清?” 宋云谦掀开被子要起来,温意见状,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按住他,责备地道:“你还有伤在身,不要下地!” 宋云谦一把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上,凝视着温意,语气焦灼而痛苦地道:“你恨我对吗?你恨我不相信你,对吗?” 温意别过脸,企图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拉得很紧,她怕用力会伤到他,只得任由他拉着,淡淡地道:“谈不上恨,我们之间,说这个字太沉重了。” 宋云谦忧郁地道:“其实我早就已经有了防备之心,只是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竟然连我都下手,这一次,是我害了你和青儿,也害了柔妃,温意,我跟你保证,给我点时间,等她醒来之后,我要亲自审问她,不管如何,我希望她亲口给我一个交代,给青儿一个交代!” 温意不置可否,从他的神情可以窥见他此刻真的好恨可儿,但是,眼底还有一丝不舍。想来,若不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怕他不会舍得下手。 她从怀里取出青儿的信,递给他,道:“这是你师父灵山真人留下的遗言,你自己看看,该怎么办你自个掂量着吧!”毕竟是他们师兄妹的事情,死的是他的师父和师妹,严格来说,跟她是没有关系的。 他是早知道可儿歹毒的心肠,却一次又一次地用师父的遗言和师兄妹的情谊来原谅她。若这一次,他还是选择不正视,那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宋云谦疑惑地看着她,“我师父的遗言?你从哪里得到的?我从没听说过他什么信笺,他临终前我都在他身边,他没说过。” “你看了就知道了!”温意道,说罢,她缓缓起身,道:“我去看看容贵太妃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听说侯爷夫妇也入宫了,守在飘絮宫不愿离去,我得去安慰一下!”说罢,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宋云谦的心思落在信笺上,心头有些疑惑,当真是师父留下的信?他打开抽出信,展开一看,确实是他师父的笔迹,灵山真人的笔迹铁画银钩,无人可以模仿,相信能耐如诸葛明,都无法模仿其万一。 温意出了殿门,却没有走远,而是在微启的窗户看进去。 宋云谦打开信,那断断几行字,一目了然,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就能够看完了。 温意看着他的连从苍白转为沉黑,眸光骇然,一手攥住那信笺,放在胸口上,然后,看到他的脸色从沉黑变为潮红,温意知道不好,果然,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颤颤落地,面容吓人。 他命人送他去永明宫,温意一路跟着。 她看到他站在可儿床前许久,许久,温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甚至有些后悔在他伤势没有痊愈之前把信给了他。其实把信给他的时候,她心里确实也是怀着一种愤恨,凭什么因为你的优柔寡断,要身边这么多人陪葬?她甚至变态地想过,就要他痛苦一下,让他知道被可儿害过的人心里是多么的冤枉无辜而痛苦。 只是,如今真看到他痛苦,她有十分难受,她在心内嘲讽自己,温意你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痛苦,你自己不是比他更痛苦吗? 原来,他早已经住进她的心内,与血肉融合在一块,生死难离,悲喜交融了。 许久,她才听到宋云谦对御医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朕都要她醒来!”说罢,他捂住腹部的伤口,忍住疼痛转身缓慢地离开。 第180章 害死我爹的人是你 第180章 害死我爹的人是你 温意去了容贵太妃的宫里,容贵太妃见到她,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回来就好了,自你走后,这宫里乱成一团糟!”温意还没说话,她又冷然一笑,“家不成家,这么多个能耐之人,竟被一个歹毒的女子耍得团团转,说出去,真是丢人!” 温意轻声道:“她造的孽,终有一日要偿还的!” “哀家恨不得她现在就死,宫中有这么个人在,哀家浑身不自在!”容贵太妃一向毒舌,说话半分情面都不留,她往日就不太喜欢可儿,如今知道她做的这些事情,恨不得亲手了结了她。容贵太妃一生其实十分好胜,甚至动过要为宋云罡争取帝位的念头,她一直都感激温意在叶儿难产的时候点醒了她,她如今才能安享碗娘,并且含饴弄孙。 如今的她,幸福得很,所以很讨厌宫中有可儿这种残毒的人。 温意问道:“青儿和柔妃的遗体如今放在哪里?”不想一直说可儿,说起可儿,她就觉得胃部一阵翻涌,恶心。 容贵太妃面容黯然,道:“如今都停发在飘絮宫,柔妃喜爱飘絮宫,就让她多呆几日吧,青儿也陪着她,两人一同上路,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不至于太孤单了!” 温意心里难过,转过脸,抹去眼中的泪水,道:“我也该去看看她们!” 容贵太妃也抹泪,道:“哀家今日去过一次,昨日发丧的,侯爷夫妇如今也在飘絮宫,哭得是死去活来,哀家瞧见了,心里也难过啊,为人父母的,最痛莫过于自己的儿女先于自己离开。之前杨洛衣是这样,如今柔妃也是这样。”她抬头看着温意,颇有深意地道:“温意,虽然你不是杨洛衣,但是你好歹住过她的身体,侯爷也是知道的,你应该知道,如今能安慰他们夫妇的,只有你!” 温意心里有些惶恐,她其实很心疼侯爷夫妇,一直想跪在他们面前喊一声爹娘,因为,她脑子里有杨洛衣的记忆,也残留着杨洛衣对侯爷夫妇的亲情。但是,她一直不敢接近,她很怕,怕侯爷夫妇迁怒于她,怕他们认为因为她的到来,才害死了杨洛衣的,所以尽管一直多么的想,她都不敢接近他们夫妇。 而如今,她知道自己无法逃避了,无论他们对自己是恨还是爱,她都要去面对,因为,他们的余生,便是她的责任了! 容贵太妃仿佛知道她的担忧,道:“侯爷夫妇其实很关心你,他们都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怕你介意,也怕柔妃介意,所以一直不敢接近你。虽然哀家这样说有些荒唐,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们之间,还是有亲子情分在的!” 温意看着容贵太妃,深呼吸一口,道:“太妃请放心,温意知道怎么做的。” 容贵太妃满意地嗯了一声,又问道:“要不要哀家陪你过去?” 温意抬起头,毅然道:“不必了,免得您看了心里难过,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温意来到飘絮宫,她让碗娘和千山在殿外候着,不必进去了。 进入殿门,她听到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温意脚步迟疑了一下,眼泪便急急滑落。她深呼吸一口,抹去脸上的泪水,让晴儿领着她进去。 柔妃和青儿的尸体就放在正殿上,灵堂也设在这里。两人都用黄色锦布蒙住身体,连带脸部都蒙住,两人本来鲜活的身体如今静静地躺在那里,悄无声息。 侯爷和夫人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侯爷眼圈微红,眸光哀伤。夫人则被两名侍女劝着,哭得几乎抽搐。 温意走上去双腿一软,直直地就跪在两人身前,哽咽喊了一句:“爹,娘!” 侯爷微微一震,定睛瞧着她,夫人也停止了嚎啕大哭,却依旧低声抽泣着,温意跪着走到夫人面前,握住她的手,看到夫人面容上的哀伤和绝望,她心痛难当,泪水蒙住了双眼,渐渐地,她什么都瞧不见,只能感受到夫人握住她的手,越来越紧。 然后,夫人一把抱住她,哭着道:“不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当是真的了,我的孩子啊,知道娘这些年想你想得多苦吗?” 温意哭着摸索她的手,一路往上,抱住她的后背,抽泣着说着往日年少的旧事,桩桩件件,都记忆清晰。 她只顾说,没有看到侯爷和夫人脸上骇然而激动的表情。 侯爷一把拉起她,用期待而惶恐的眸光看着他,“你是温意还是洛衣?” 温意扯下了生平第一个很大很大的谎话,她声音带着莫大的悲痛道:“当日我死后,有一名叫温意的女子附在我的肉身之上,代替我活着,而我,魂魄去到地府,阎王爷说我命不该绝,便又让我重生,于是,我魂魄落在我如今的肉身上,而当日的温意,已经死了,所以我借她的名回来。爹,娘,女儿一直不敢相认,怕被人误以为妖孽,苦了您们了!” 侯爷愣愣地拉着她,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是洛衣?” 温意心底划过一丝迟疑,但是看着他们绝望中透出一丝神采的眸光,她重重地点头,含泪道:“爹,我是洛衣!” 侯爷一把抱住她,喉头发出压抑而低沉的哭声,有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后脖子上,温意的泪水也禁不住,哭得力竭声嘶。 为柔妃,为洛衣,为侯爷夫妇,也为自己,更为自己的父母,她的心伤痛得仿佛被虫子蚕食过一般,千疮百孔,却要努力地扛着。 柔妃最后被追封为皇贵妃,而青儿则被封为镇国公主,入玉牒,是名正言顺的皇家公主。 在丧礼之后,靖国候收温意为义女,也没有改名,依旧叫温意。 可儿仿佛知道一般,在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她醒来了。 她醒来之后,便有人去禀报宋云谦。 彼时,刚好下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 宋云谦伤愈之后,温意对他的态度一直很疏淡,而刚好当时又是多事之秋,旱灾导致多处出现饥荒,宋云谦连日与大臣商讨赈灾事宜。 而回禀之人就是在宋云谦与大臣商议完国事之后来到御书房的。 宋云谦头也不抬,淡淡地道:“把她抬到灵堂去!” 柔妃和青儿虽然已经下葬,但是,灵堂却一直没有撤走。这在皇宫来说是不吉利的,也会让死者不安,但是宋云谦坚持如此,他道:“真凶未曾伏法,真相没有查明,她们一样魂魄不宁。” 其实,他已经笃定是可儿了,可他需要一个答案,虽然觉得自己很白痴,但是,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下这样的狠手。 他命人去采薇宫请温意,温意听到可儿醒来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她终于愿意醒过来了!” 她在飘絮宫殿前看到宋云谦,她已经好多日没有见过他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去找她,她都拒绝不见。 宋云谦脱下披风,披在她身上,系好带子,握住她的双手轻声道:“冷吗?” 温意摇摇头,“进去吧!”说罢,她旋身进去了。 宋云谦跟在她身后,灵堂上摆放着祭品,应温意的要求,分明让画师画青儿与柔妃生前的容貌,挂在灵堂之上。 看到柔妃的笑颜如花,看到青儿的惊世容貌,画师画工出类拔萃,画上的两人,似乎有生命一般,鲜活而明媚。温意心中一阵悲痛,如花的年岁,竟这样叫香消玉殒了,怎不见人叹息? 泪水又染了眼眶,宋云谦也默默地站在她身边,神情哀伤而愤怒。 过了一会,宫人抬着可儿进来。 她脸上有惊慌而莫名的神色,一见到宋云谦,她便急忙喊了一声:“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云谦回头,眸光里射出恨意,他什么话都没说,只这样盯着可儿。 可儿神情略微怔愣,茫然地问道:“师兄,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眸光看向灵堂上,似乎整个人吓了一跳,“柔妃怎么了?怎么回事?” 温意冷笑一声,“可儿,你的戏越发高明了!” 可儿愣愣地看着温意,疑惑地问道:“姐姐,你说什么?” 姐姐,又来了,这一声含着蜜糖的称呼,让她几度失去防备心。温意冷冷地道:“不必装了,可儿,做了就不妨认了吧,柔妃虽然死了,但是魂魄还在呢,你能听到她的哭泣吗?听到她诉说自己的悲戚吗?” 温意这话,不带一点温度,仿佛就从地狱传过来一般,可儿整个地打了一个激灵,但是,她随即摇摇头,茫然地问温意,“姐姐,柔妃是怎么死的?我又是怎么昏迷的?出什么事了?” 宋云谦看着她,问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儿抬头看着宋云谦,神情迷茫,“师兄,我记得什么?这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那上面的是师姐吗?师姐不是跟阿牛哥私奔了吗?她死了?怎么回事啊?师兄,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她躺在担架上,脸色放苍白,但是精神还算不错,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宋云谦,并无半点内疚心虚。 宋云谦从怀里抖出一封信,递给她,神情淡漠地道:“你看看,是不是师父的笔迹?” 可儿疑惑地取过信,张开一看,宋云谦看着她的面容从开始的迷茫转为骇然,脸色也从苍白转为煞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双眼突出,死死地盯着信上的字。 宋云谦低下头,口气冷冽地再问道:“是不是师父的字迹?” 可儿忽地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仿佛一朵开放得正艳的罂粟,她把心放在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神幽远,道:“爹是知道的,爹是知道的!” 宋云谦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疯了,伸手一记耳光打在可儿的脸上,再揪住她的衣领,怒问道:“为什么?他是你爹,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你是不是疯了你?” 可儿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仿佛一朵开在雪白墙上的殷红花朵,她就这样定定地瞧着宋云谦,然后,伸出双手抱住宋云谦,喃喃地道:“师兄,害死我爹的,不是我,而是你!” 第181章 临死一击 第181章 临死一击 宋云谦瞪大双眼,像是魔怔地盯着她,忽地爆发一声疯狂的怒吼,“你胡说,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朕当初就不该带你下山,就该在师父坟前了结了你。” 可儿可怜地看着他,摇头啧啧地道:“师兄,我爹确实是因你而死,不管你承认不承认。当初,你要下山,我让你带我下山,你不肯,说我爹一人在山上寂寞,要我留在山上,可你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想跟着你走,既然你觉得我爹需要人陪,那好,我送他去见师姐,那样,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就能重复,他们两人都不会寂寞,他们会在地上保佑我们。” 当日,宋云谦满师下山,可儿确实闹着要跟他下山,但是他不许,师父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初他认为青儿跟阿牛私奔了,而他也要下山,要是连可儿都跟着走,师父一人在山中得多寂寞,所以他坚决反对可儿的要求。只是,他没有想到,为了达到目的,她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过。 弑父杀姐,眼前这个他一直以为单纯的师妹,竟是如此歹毒的一个人。 他摇头,他无法面对这样的可儿,他心底绝望地知道,可儿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师父和青儿,柔妃和陈雨竹,都是因他而死。 他坐在地上,用喷火的眸子盯着可儿,“你说吧,把你所作过的事情都说出来,也好叫死的人安宁,叫活着的人心死。” 可儿把心捂于胸口,身子微微颤抖,她喃喃地道:“其实,我也舍不得对爹爹下手,可他也不帮我,我说要下山,我说要嫁给师兄,让他下令,因为我知道,只要是我爹让你娶我,你一定会遵从,可他不愿意,他说你的命贵不可言,而你也会有命定的妻子。但是我不甘心,我要陪在你身边,我知道,只要他死了,你就会带我走,舍不得丢我一人在山中。所以,我用了十天的时间,在他的饮食中添加慢性毒,这种毒,我后来也用于陈雨竹,这种毒叫万年长,只要我控制毒的分量,中毒之人,只会不断虚弱,不会死。这种毒,是我亲手调制,连爹爹都不知道,你们当然也不知道。此毒会在体内生出寄生虫,然后吸取人体内的血液,慢慢失血过多,到最后,只要我下最后一剂药,让寄生虫作乱,便会有急病而死的迹象。我一直以为爹不知道,但是他竟然知道,他还留下了这样一封信,师兄,你看,我下毒的功夫已经胜过爹爹了,你为我骄傲吗?他知道他中毒了,但是他解不了,他没有办法解毒,江湖人曾经送他一个毒圣的称号,但是,你不觉得我比他更出色吗?” 可儿说着说着,神智便有些迷乱了起来,东拉西扯,然后才又说:“其实我舍不得下最后一剂药,可他竟然让你提前下山,他分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恨他,好恨他,我是他的女儿,他为什么不帮我?所以,我下了最后一剂药,我躲在门后面,看着他痛苦的呻吟,我仿佛看到那些虫子在撕咬他的骨血,入侵他的骨髓,在他身体各处游动,钻在五脏六腑之中,他吐血了,血吐在地上,没有凝固,因为我知道寄生虫就在那血上,不断地涌动,只是我们瞧不见。就这样,第二日,他马上就要死了,他拉着你的手,把我托付给你,我知道,我目的已经达到,看着他就这样死了,我心里也很难过,我哭得好伤心,师兄,我爹死了,就这样死了,他太可怜了,我成了孤儿.......” 宋云谦比起眼睛,痛苦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张大嘴巴,深深呼吸一口,痛苦的呜咽从他的喉头传来,他压抑着满心的痛,脑子里想起师父死后,可儿抱着他痛哭,哭得好伤心,说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亲人了。当时,他拉着她的手,让她跟他一起下山,他一辈子都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照顾。 然后回到京城,足足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让可儿重新开心起来,他一直以为,可儿跟师父的感情很好,好到她几个月也无法释怀。他真是天下间最傻的傻子啊! 温意难掩惊惧之色,听着可儿叙述灵山真人最后的痛楚,她真不明白,天底下怎会有这般狠心的孩子?自己的父亲挣扎在生与死之间,而她却躲在门外偷看,甚至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比父亲出色,这到底是人还是狼?不,说她是狼,还侮辱了狼。 宋云谦抵住心头的痛恨和震怒,再问道:“那青儿呢?你为何要杀她?” 可儿嘴角含笑,浅声道:“你不是很清楚吗?你竟不知道我喜欢你已久,却跑来跟我说你喜欢她,就因为她比我漂亮吗?你喜欢她也就罢了,她是分明知道我喜欢你的,却巴巴地来跟我说也喜欢你,我怎么还能容她?至于阿牛,是他自己倒霉,他不该出现的,他是我杀过的人中,最无辜的一个。我一直对他愧疚,很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啊,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了,他死得好冤枉啊!” 可儿眸中忽然挤满了雾气,慢慢地,变成了泪滴从眼角滑落,她看着宋云谦,又看看温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出来也好,长夜漫漫,我总梦见阿牛哥来找我索命,师兄,我知道你已经容不下我,我不想说什么后悔的话,但是,我心里确实是很后悔的,我控制不了自己,但凡有女人接近你,我就要疯了,我一直都认为,你是我的,无论谁都不能夺走你。遇上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情。” 宋云谦冷冷地道:“谢谢你的抬举,遇上你,是我一生最倒霉的事情!” 可儿凄凉地笑了笑,撑起身子,问道:“你们快成亲了吧?我死了,你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再也不怕被人拆散,你说过她才是你唯一的皇后,可知道我又多羡慕她?温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 宋云谦抬头瞧着温意,温意也看着他,所谓的幸福,若是要付出这么多条人命,那这份还是幸福吗? 宋云谦一字一句地道:“没错,你将在黄泉地下,看着朕和温意恩爱万年!” 可儿凄凄一笑,“温意,我用尽办法,都除不掉她。当日在宫外,我看着她与先帝起争执,我从先帝的眉目间看到他即将毒发,所以,我吹毒入内,让他提前毒发,然后入殿杀了他嫁祸于温意,但是因着有你,她始终死不去。我在千山的衣衫上染了痘疮的脓,让她感染痘疮,本想着能够成功地把她送到隔离岛,结果,这个女人连痘疮都能治好,当时我就说她到底是人还是鬼?我对你下赤心丹,杀了怀孕的柔妃,但是我想跟你说的是,柔妃是该死的,当日,就是她推我下湖,嫁祸于杨洛衣,她是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啊!我用尽心思,去控制所有的事情,但是最后竟发现,所有的事情,都逃离了我的掌握,师兄,我也累了,是时候解脱了。” 宋云谦听到她说是她杀了先帝嫁祸于温意的时候,他整个地打了个激灵,当日她分明是尾随他回京的,后来不知所终,他竟丝毫没有怀疑过她。他打着激灵,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恐惧灌进心脏,运行至五脏六腑,她太恐怖了,跟他记忆中单纯的小师妹完全不搭边,她就像是一个恶魔,恶魔。 而谁又能想到他身边一直乖巧的小师妹,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恶魔? 他摇摇头,嘴角裂开一丝苦笑,“朕虽然没有亲手弑父,他却到底是因我而死的,可儿,你真的把朕至于万劫不复之地!” 可儿痴痴地看着他,轻轻地伸手呼唤他,“师兄,你过来,我还有一句话要跟你说的,这话,我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如今我马上就要死了,我觉得,应该跟你说!” 宋云谦冷冷地道:“你做的肮脏事,朕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了,闭嘴吧!” 可儿面容上有异样的神采,她轻声道:“此事关系爹爹的声誉,你务必要知道,这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一直藏在心底,你过来,我悄声告诉你!” 宋云谦迟疑了一下,他虽然厌恶可儿,但是关系师父的事情,他还是想知道,他冷道:“好,朕姑且听听你说什么。” 说罢,他走过去,俯下身,附耳去听。 温意看到可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福,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可儿附在宋云谦的耳边,轻声道:“师兄,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不要!”温意忽然大吼一声,疾步上前一把推开宋云谦。 匕首从她的心脏刺了进去,鲜血飞溅出来,溅在可儿空灵绝美的脸上。 宋云谦悲喊一声,一手抱住温意的同时,一掌击在可儿的额头上,可儿脑浆飞溅,当场毙命,死的时候,双眼瞪大,写满不敢置信。 他抱着温意,温意的身子急急滑落,他也跪在了地上,方寸大乱,撕心裂肺地回头大喊,“来人啊,传御医!” 本在殿外候着的人,听到皇帝宋云谦的喊声,急忙冲了进来,碗娘和千山也在殿外候着,见此情况,都吓得魂飞魄散,温意的胸口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不停地涌出来,宋云谦胡乱地为她点穴,但是皆不凑效,血还是不停地流出来。 御医很快就来了,宋云谦死死地抱着温意,狂乱地对御医道:“马上,马上为她止血,快啊!”他怒吼着,伸手拉扯御医的衣衫,让他赶紧地为温意医治。 千山和碗娘泣不成声,跪在旁边,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第182章 温意昏迷 第182章 温意昏迷 所有御医都来了,这是一场生死的搏斗,御医在跟死神抢时间。 宋云谦一直在床前握住她的手,脑子里只想起道长的话,他心底已经绝望了,却还不断地给自己注入希望,他跟自己说,她舍不得他的,所以她会撑住。 但是,当御医跪在他面前,跟他说,大人和胎儿都保不住的时候,他身子软软一滑,头磕在床角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一直都不知道她怀孕了,他盼了许久,一直想有一个孩子,想跟她生一个孩子,女儿也好,儿子也好,他都不在乎。只要是她生的,他都会视若珍宝。 但是,他却没有机会看到孩子出生,看着温意了无声息的面容,他的心仿佛掏空了一般,他努力想凝聚自己的思绪,想下一步该怎么走,但是,脑袋里一片散涣,他什么都握不住。 身边有人扶起他,他下意识地拉着那人的手,他见到镇国王爷宋云罡,他茫然地道:“皇兄,我终于失去她了!” 宋云罡哽咽地点点头,道:“没事,没事,会有奇迹的,会有奇迹的!” 宋云谦心如死灰,他继续喃喃地道:“这辈子,无论我爱的还是爱我的,最后都因我而死!” 宋云罡也掉下了男儿泪,他知道,温意的死对宋云谦是灭顶的打击,他无法接受温意再一次离开。 诸葛明被急召而来,当他看到全无血色的温意时,一颗心都攥紧了,他二话不说,就上前施救。 但是,温意毫无反应,脉搏已经摸不到了。 诸葛明跳起来,一拳打在宋云谦的脸上,冲他怒吼:“她师父曾经说过,如果她继续留在你身边,连命都保不住,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你为什么不能放她离去?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不顾她的感受,不顾她的伤痛,你周旋在那么多女人中央,喜欢的时候像唤一条小狗般哄她一下,不喜欢的时候怀疑揣测猜度,宋云谦,你不爱她的话,你就该放了她。” “诸葛明,你疯了吗你?”宋云罡拉开他,怒斥道。 宋云谦定定地看着诸葛明,心如钝刀凌迟,是啊,当初他就知道,她如果继续留在他身边,她会死的,为何他总是那么的自私自负?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些什么? 是他的自私害死了她,是他一直打着爱她的名誉去伤害她。 他蹲下来,心痛得无以复加。 如果可以让她好起来,他宁可这辈子都不见她,只要她活着。 忽然,蓝御医喊了一声,“快看,似乎有呼吸了。” 众人看过去,果然见温意胸口微微起伏,虽然很轻微,但是清晰可见。 诸葛明疾步过去,伸手探脉,脉象几不可闻,但是,有脉象。 “快,继续救她!”诸葛明哑着嗓子喊道,他打开药箱,拿出护心丹,喂温意吃下去。 宋云谦心底涌起一丝狂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看着御医和诸葛明在施救,他看到她胸口的伤口很大,很恐怖,鲜血虽然止住,但是血水还是往外下滴。 他屏住呼吸,唯恐一个深呼吸都会导致局面改变。 诸葛明让所有人都出去,但是他不愿意走,像木头一样站在床边,静静地望着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诸葛明奈何不了他,只得让他继续留下来。 诸葛明已经喂下几粒护心丹,没什么进展,但是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她的脉搏还能探得到,鼻翼间也能感受到呼吸。 她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宋云谦一直守着她,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连续三天三夜,温意都没有醒过来,但是,脉搏也没有消失,宋云谦守了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 诸葛明没有离开,他每天都会喂温意吃一粒护心丹,然后强行喂一些汤水进去,护住她的性命。 直到第四天,朱方圆领着一名道人来。 道人瞧着温意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轻轻地摇头,“你这孩子,怎么都说不听呢?还记得当初药王让你来的目的吗?你的金针术,是造福百姓的,可你被情爱困住,竟辜负了药王与为师对你的一番苦心。” 宋云谦听了他的话,泪盈于睫,不顾一国之君的威仪,竟下跪求他:“道长,求您救救她。” 道长把拂尘一扬,叹息道:“我若能救她,你是否愿意放她离开?” 宋云谦点头,眼底有悲伤泛滥,“只要她能活下去,我此生不见她也可以。” 道长点头:“你是一国之君,有你的使命,她穿越千年而来,也有她的使命,我带她走,她会活下去的,但是,你们的缘分,只能来生再续了。” 道长叹息着抱起温意,脚下生风,竟御风而去了。 千山扶起宋云谦,哑声道:“皇上,主子走了。” 宋云谦失魂落魄地看着道长与温意消失的方向,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此生无缘,来生再续,也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心不那么的痛。 他站在回廊前,看着繁花开放,耳边仿佛又能听见她清越的声音:“我叫温意!” 那不是一场瘟疫,她的笑脸是开在他心里的花,永远灿烂,用不凋谢。 直到他生命止息,灵魂飞散。 他此生大概都不会这样深爱一个女子。 或许,爱情才是一场瘟疫。 宋云谦坐在采薇宫的廊前,他已经坐了很久,自从温意被道人带走之后,他就一直坐在这里。 心里,从最初的悲伤到慢慢地生出欢喜。 至少,她没有死,至少,他曾经拥有她。 他们有过一段此生也无法忘记的回忆。 廊前落花依旧,只是人不见了,也好,也好,宋云谦心里念着,你走了也好,你不该被皇宫困住,你该有自己的梦想,该有你自己的追求,不能再被我拖累了,和我在一起,你一次又一次地受伤,温意,只愿你此生平安喜乐,再无烦忧。 “皇上,还回去用膳了!” 说话的是皇太后新提拔上来的太监总管,路公公,他正躬身候着皇帝起驾。 “小路子,你以前在哪里当差?”宋云谦没有站起来,却问路总管。 路公公谦恭地回答:“回皇上的话,奴才之前在内务府当差。” “那这采薇宫的家什,都是你命人送过来的?” “回皇上,正是!” 宋云谦站起来,回头瞧了一眼采薇宫的殿门,这扇门,永远只为一人打开。 “关闭采薇宫,除朕之外,任何人不得进。” 路总管微怔,随即低头敛眉,“是!” 宋云谦大步而去,从此,采薇宫没有温意,他的人生也没有温意了。 第183章 双胞胎 第183章 双胞胎 采薇宫门徐徐关闭的那一瞬间,千山与碗娘回头看着,皆神色黯然。 这一扇门关闭,在她们的心中,等同一个时代的终结。 她们的主人,怕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数日之后,道长把温意的消息送达给宋云罡,让他转告宋云谦,说温意已经醒来,但是孩子保不住,而且,温意的记忆也全部失去,她永远都不会记得宋云谦这个人和曾在京都经历的这一切。 道长的意思,是让宋云谦彻底忘记温意,就当她从来没出现过,他当初所爱的那人,不存在了。 宋云罡与王妃商量过,都觉得这样说太残忍了,但是,有时候残忍才能使人狠下心肠去忘记。 所以,道长的话,宋云罡一字不漏说给了宋云谦听。 宋云谦听了之后,只是微微一笑,说:“这样挺好的,她忘记了我,就等同忘记了痛苦,她以后能快活地活下去,能做她想做的事情,不会再被我所害了。" 说完,又仿佛怕宋云罡不相信似的,加了一句,“朕如今已经是皇帝,朕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我也不能再被儿女私情耽搁。” 他越是这样说,越显得欲盖弥彰,一会儿自称朕,一会儿自称我,可见他的情绪已经大受影响。 宋云罡没有戳穿他,只是轻声道:“是的,皇上如今肩负国家重任,需要倾注全部的心力,温大夫也该有她的去向。” “嗯,皇兄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宋云谦胡乱点头。 宋云罡退了出去,给他留一个悲伤的空间。 这些事情,是很艰难,但是,旁人也帮不了什么,只能是靠自己慢慢地熬过来。 熬过来就好了。 在宋云罡走后,宋云谦静静地坐在御书房里,他把所有的人都撵出去,把所有的门窗关闭,一丝的阳光都无法渗透进来,一屋的宁静与清冷包裹着他,他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手里拿起一本书,也只是静静地发呆,脑子里闪过的所有种种,都是往昔与她一起的片段。 忘记?不可能的。 回忆能否温暖他一辈子?不知道,也别无他法了,因为他终于明白,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如何也斗不过上天。 想起当初自己是何等的自负?道长说她会因自己而死,他不相信,因为他觉得自己深爱她,便一定可以让她幸福快乐,怎么反会因他而死? 他的自负,最终是害了她,如果不是道长来了,如今的她,早成一抹游魂了。 “我只能放弃你!”他低低地说着,眼底笼上一层烟云。 五年后。 嘉平帝六年春。 南山下,是与南诏国交界的边陲城市,叫南山城。 “妈妈,刚才有徐大婶过来拿药,说她相公的病又重了些,让你得空的时候出诊。” 说话的是一名四五岁的小男孩,他一头短发,和其他的小孩子特别不一样,长得眉清目秀,眼睛特别大,像两汪泉水,特别的灵气。 “好!”在院子里晒药材的温意应了一声,“你现在帮妈妈去喂一下毛主任和炭头,该饿了。” “妹妹已经喂过了。”小男孩回答说。 “是姐姐!”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和小男孩差不多高的小女孩从院子外走进来,她的模样和小男孩是一模一样的,只是一个短发一个长发,身上所穿的服饰不同而已,她手里抱着一捆青草,义正词严地说:“妈妈常常跟我们说要尊老爱幼,我是你的姐姐,你必须要尊敬我。” “你是妹妹!”小男孩鼓起腮帮子反驳。 “事实就是事实,你声音再大也改变不了事实。”小女孩把草放在角落里,对温意道:“妈妈,毛主任今天没胃口。” “昨天喂太多了。”温意把药材翻了一下,不介入他们的姐弟或者是兄妹之争,这个争辩,几乎每天都要上演几场,他们也乐此不疲。 五年前,当她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师父坐在她的床边,对她说了一番话。 他说:“温意,为师不知道三番四次地救你,到底是救你还是纵容了你,你还记得你当初做医生的初衷吗?还记得你找到金针术的时候,药王对你说的话吗?你还记得温莨秀吗?为师不想过问你与宋云谦之间的事情,只是,你已经完全荒废了金针术,忘记温莨秀用一辈子的时间钻研金针术的初衷了,你让为师特别失望,难道爱情,真是一个人的全部吗?是你所有的人生吗?除了宋云谦之外,你生命当中,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或者想做了?那么,你当初何必从医?当你开始学习医术的那一天起,就要明白你的医术承载着的是病人的生命,健康,希望你能明白你身为一个大夫肩负的责任和使命,这是为师最后一次出手救你,你可以选择回到宋云谦身边,但是,你也必须要确保自己是自由自主的,不会有人限制你在医术上的发展,而金针术,也必须在你手里传承下去。" 温意在那一刻,幡然醒悟。 她想起当初读医的时候,立下地宏愿,当一个人可以用一辈子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么,她就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 所以她没有回去找宋云谦,因为,在其位谋其政,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如果成为他的皇后,她不可能再像其他大夫一样为百姓诊治,她的一言一行皆会被规范,他和她的背后,都有一群墨守成规的老臣虎视眈眈。 五年过去,她的日子渐渐安稳,在这个边陲城镇,她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不会再有老臣指着她的脊梁骨,说她红颜祸水,扰乱君心。 前几天师父来过,他很欣慰,并且言辞间,似乎有意让她回去找宋云谦,因为,他如今江山已定,不再是昔日处处被人掣肘的新君了。 时隔五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他如今后宫三千,早就不是昔日的他了。 而且,她还没找到嫡传弟子,金针术一定要在她的手里发扬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习惯这样默默思念他的日子。 和他在一起,是她这一辈子最美的事情。 五月底,朱方圆从京城回来了,他是在清明之前回京城拜祭老将军的。 朱方圆这些年也一直在这里陪着她,偶尔回去京城,作为一名逍遥侯爷,他不愁吃穿,封邑的银子粮食也多半捐给了温意购买药材,或者为附近百姓义诊。 第184章 求婚 第184章 求婚 “京默,重楼,出来!”他把马车停在院子外,便冲里面喊了一声。 “干爹,您回来了?”两道身影像旋风一般从屋里冲出来,围着他欢喜地喊着。 “回来咯!”朱方圆一手抱起一个,各亲一口,“乖不乖?” “乖!”京默指着重楼说,“但是弟弟不乖,老惹妈妈生气。” 重楼鼓起腮帮子,“不是弟弟,再说也不是我惹妈妈生气,妈妈从没生过我的气。” “怎么没有?昨天带炭头出去,滚了一身泥巴回来,脏衣裳现在还没洗呢。”京默投诉说。 朱方圆在他耳朵上扭了一圈,“哎呀,那可不乖啊,滚泥巴竟然也不等干爹回来,干爹小时候可喜欢玩泥巴了。” 京默鼓气道:“干爹,你不能助纣为虐。” “哟,”朱方圆惊喜地道:“咱姑娘就是聪明,连成语都会用,干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吃吃吃。” “我也会,我也会,”重楼献宝地说:“干爹英明神武,潇洒倜傥,妈妈漂亮大方,和干爹狼狈为奸,蛇鼠一窝……” “停停停,”朱方圆膛目结舌,“什么狼狈为奸,蛇鼠一窝?谁教你的?” “李夫子啊,李夫子晚上的时候都会过来教我们学问。” 朱方圆大怒,“他?他才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别有居心,一个鳏夫,总是来一个女人家里,说没居心谁信啊?妈妈呢?去哪里了?” “李夫子今天说头痛,使人来叫了妈妈过去。”京默说。 朱方圆放下双胞胎,“你们在屋里等我,让毛主任出来把马车卸下来,包裹里都是给你俩的玩意,一式二份,不许抢。” “我才不会跟弟弟抢。” “我才不会跟妹妹抢。”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朱方圆气急败坏地往李夫子家中而去。 南山城是古城,其实城中心并不大,但是南起南山,北至梁山,延绵百里,都属于南山城管辖,所以村落遍布,阡陌纵横,从南山俯瞰下来,景色无限美丽。 李夫子住在城外的石头村,因离城门近,所以他老是以城里的人自居。 他是嘉平二年的秀才,颇有才气,更有迂腐的书生气。 自从见了温意之后,便喜欢上了温意,但是他认为温意未婚生子,品行不端,所以纵然喜欢她的姿色,却不曾让人登门提亲。 直到后来,温意名气渐渐大了,南山城无人不识得温大夫,他才渐渐地抛弃这些想法,动了要娶温意为妻的念头。 最近这几个月,这种念头更甚。 当然了,他李夫子到底也是附近闻名的学者,不是随便的女子能匹配得起的,所以,他打算先考考温意的才学。 正好这日身体有些不适,便让书童去把温意请过来,一则是为了治病,二则也考察一下温意。 “没什么事的,只是略受了些风寒,加上春日天气寒湿,困了湿气又吃了一些上火的食物导致虚火上升,我开两服药,夫子吃喝清淡一些,调理两日就没事了。” 温意说完,便坐在桌子旁边写药单。 “好,谢谢温大夫!”李夫子把椅子拉过来一些,靠近温意,看着温意在药单上写字,“对了,一直想问温大夫的,京默和重楼的名字是你起的?" 温意点头,“是的。” “有什么寓意吗?”李夫子问道。 温意刚好写完搁笔,笑道:“没什么寓意,只是懒得想,便以药材名为俩孩子命名。” “噢?京默和重楼竟然是药材名字?”李夫子不由得意外,本以为这两个名字起得如此文雅,其中会有什么含义的。 他略有些失望,但是顿了一下继续问道:“温大夫爱好作画吗?” “不太喜欢。” “写诗呢?” “不擅长。” “琴棋书画,有一样精通吗?”他不甘心,长得如此美丽的女子,竟什么都不会? 做他李夫子的夫人,可不能什么都不会的。 温意侧头想了一下,“琴棋书画都略懂,但是不擅长,不精通,唯一精通的想来就是医术了。” “这女子可不能不懂得琴棋书画啊,懂得医术有什么用呢?女子总要嫁人,嫁人之后就不能出来抛头露面了,日后出来交际应酬,也得要一两样看看门口吧?” “嗯,是的,确实如此。”温意对这些不感兴趣,随便虚应了两句,便对书童道:“你跟我回去抓药吧。” “是!”书童应道。 李夫子见温意拿起药箱要走,不由得站起来,“温大夫不忙着走,小生还有话要跟你说的。” 温意笑意晏晏,“是要紧事吗?如果不是要紧事,我得回去做饭给京默和重楼了。” 李夫子心里打什么主意,温意怎会不清楚?这几个月来尤其明显,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看他如今的神色,似乎是要挑开来说了。 温意特别不愿意应付这样的局面。 李夫子神色颇为严肃。“肯定是要紧事,至少,小生认为对温大夫来说,是最关重要的事情。” 温意推搪道:“如果是关系我的,那就没什么要紧事了,毕竟现在对我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我一双儿女还没吃饭。” 说完,她不给他任何机会,背着药箱就出门。 “温大夫还没收诊金。”李夫子怔愣了一下,猛地喊道。 “义诊!”温意头也不回地说。 李夫子疾步追出来,拦住温意,口气不善地质问:“温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温意不解他为何动怒,莫非是求爱不遂恼羞成怒? 李夫子面容带着微愠,“义诊?据小生所知,温大夫每月都举行义诊,对象都是没银子看病的穷苦百姓,温大夫不收我的诊金,是看不起小生吗?” “不是这个意思。”温意想起这位李夫子可是最要面子的,“只是觉得,夫子总是教重楼和京默认字,也不收银子,想报答夫子一下,没别的意思。” “那你也不能说义诊。”李夫子口气略微和善,但是还带着指责的口吻继续说:“这事儿若传出去,于我名声有损,旁人会怎么看我?连大夫都看不起,这书不是白读了么?” 温意有气无力地说:“李夫子,诊金十文钱,药钱另算。” 李夫子从袖袋里取出一吊钱,放到温意的手中,“多出来的,便给重楼和京默买点好吃的,那俩孩子看着就可怜,不是小生罗嗦,只是觉得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该为他们找个继父了。” “寡妇?”温意顿时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是寡妇?” 李夫子义正词严地道:“我知道不是,但是莫非你愿意告知人家你是未婚生子?这对女子来说名声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所以,你得跟人家说你是寡妇,那样,日后你嫁过来,也不会损了我的名声。” 第185章 他好吗 第185章 他好吗 未婚生子? 哎,温意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跟书呆子说话你得有足够的耐心,否则容易气死。 “李夫子,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挺好,没有想过再成亲。” 李夫子盯着她,“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小生并非是嫌弃你,只不过让你爱惜自己的名声。” “我不是不好意思……”温意深呼吸一口,“算了,夫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我没有想过再找。” 李夫子皱起眉头,一副严肃准备说教的模样让温意很是头痛,她连忙说:“我真的要走了,两个小鬼头该要饿肚子了。” 李夫子扬高声音,“温大夫,你先把话说清楚。” “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嫁人。”温意有些抓狂,“夫子看得起我,我很高兴,不过我真的没想嫁人,听清楚了吗?” 李夫子柔和了脸色,“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是觉得自己配不起我,是吗?这个问题呢,你实在没有必要担心,你虽然对琴棋书画一窍不通,也不怎么识得大体,也不爱打扮,但是,模样还是很周正,只要你对自己的言行稍加注意,我还是很乐意娶你为我的夫人的。” 朱方圆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起,“李夫子,你耳朵没聋吧?人家没说过配不起你,人家是嫌弃你配不起她,懂得吗?” “老猪!”温意沉下脸,这李夫子是个认死理的人,又极爱面子,这样说他,他岂不是更不依不挠了? 李夫子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狠狠地盯着朱方圆,“你说我配不起她?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一直怀疑你对温大夫有企图,还说什么堂哥,堂哥怎么不是和她一个姓啊?还有,重楼京默为什么叫你干爹?” 朱方圆上前就搂住温意的肩膀,嚣张地说:“没错,温意是我的女人,你少打她的主意。” “好了,老猪,”温意扒拉开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李夫子失望地看着温意,摇头道:“温大夫,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本来还以为你有资格做我的夫人,想不到你竟是如此yin荡的女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温意真是哭笑不得,好吧,她都是这么不堪的女人了,也懒得再说什么,至少以后他不会再来纠缠了。 朱方圆拉着她就走,一边走还一边数落,“你以后可不许在外面招蜂引蝶,尤其是这些迂腐书生,一身的酸臭味道,远远见着便要躲了。” 温意翻翻白眼,“好了,别再说了,你来多久了?” “刚好听到你们的对话。”朱方圆哼了一声,“不是我损他,是他不掂量自己的斤两,竟还说你是寡妇,说你未婚生子,他先看不起人的,我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酸他几句,他以后也不敢缠着你了。” “怎么那么快回来?”温意扯开话题,不想说这么尴尬的事情。 带着孩子的这几年单身生活里,她觉得自己的心灵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妈,一个大妈是不会有爱慕者的。 “是的,”朱方圆神色有些落幕,“不回来在京中能做什么呢?” “嗯,有什么新鲜事情要说给我听吗?”温意低着头走路,声音不高也不低,十分的平静。 朱方圆瞧了她一眼,“有啊,很多事情,你想听谁的?” “谁都都可以,说说就是。”温意淡淡地道。 朱方圆扳着手指算,“诸葛明还是单身,但是医馆已经扩大了,现在招聘大夫中。你的安然义子,多了一位妹妹,刚满月,粉嫩粉嫩的女娃娃,可惜长得像他爹。千山和吕宁马上要成亲了,但是我回来之前,他们因为婚后生几个孩子而吵架。还有,靖国候夫妇竟然晚年得子,也就是说,你多了一个弟弟,真好啊,这个弟弟比你一双儿女还小。” 温意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是吧?还生得出来?” “意外吧?听说是诸葛明为他们调理身子,大家都很意外,不过,很多人都认为,是以前的王妃杨洛衣在天之灵保佑的。” “那靖国候夫妇开心死了吧?”温意笑道。 “开心啊,怎么不开心?但是呢,他们也问起他们的女儿温意去了哪里。”朱方圆说着,又瞧了瞧她。 温意勉强一笑,“他们心里其实明白,我不是杨洛衣吧?” “谁知道呢?毕竟,你跟他们说过,你就是杨洛衣,人都是宁可相信好消息的。” 温意默默点头,是的,都愿意相信好消息。 朱方圆一直等她问宋云谦,但是,她一直都没开口,实在是憋得他太难受,他斜了温意一眼,“你就不问问皇帝的事情吗?” 温意拢了一下药箱,“你要说自然会说,不用我问你。” “够骄傲,我喜欢。”朱方圆笑了,“一如既往吧,他没什么好不好的,百姓对他越来越满意,你在民间,也感受到了,至于私生活,男人嘛,尤其古代的男人,都总有个三妻四妾的,他后妃很多,都是大臣的女儿,听说,也准备与南诏国联姻,只是,中宫一直空缺。” “嗯!”温意没说什么,脸上依旧平静。 朱方圆问她,“你就不难过吗?他娶那么多女人堆积在后宫里,你心里不嫉妒?” 温意抬头看着朱方圆,“你觉得我有资格在意?你不要忘记,是我自己选择离开的,难道你认为他应该为我守身如玉吗?” 朱方圆轻轻叹息,“其实也怪不得他,他登基的时候,服他的人不多,多少人等着挑他的错呢,他唯有勤政,唯有笼络大臣,稳固自己的帝位,说起笼络前朝,最好的办法,就是娶了他们的女儿,即便那些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记得清楚叫什么名字。” 朱方圆心里也有些难受,这一次回京,他也入宫见过宋云谦,宋云谦与他吃了一顿饭,席间有一个贵妃来了,宋云谦竟叫错了她的名字,弄得非常尴尬。 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他心里却始终只有一个。 可那个女人,大概永远也不会回去他身边了吧? “他还没子嗣吗?”温意轻声问道。 “没。”朱方圆回答得很干脆,“听说,他已经打算立安然为太子了。” “啊?”温意一怔,“听你的意思,他没打算要自己的孩子?” “他有过孩子的,他说,但是孩子没能保住。”朱方圆轻轻摇头,“当年你师父去跟他说,你们的孩子没了,说你也忘记了他,并且,让他谨记,你们的缘分,下辈子再续,听了这些,他的心大概也死了吧。” 一阵热浪冲上眼眶,依稀仿佛还能见到那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只可惜,一切都变了模样。 第186章 劝你回京 第186章 劝你回京 人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 温意不敢再想,往事就像毒药,碰触不得。 朱方圆瞧着她,又道:“温意,我问你,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怎么这样问?”温意只顾低头走路,没有看他唏嘘的神情。 “你师父说你该发扬金针术,不忘自己做医生的本分,但是,你首先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才是医生,医生只是一份职业,可以有使命感,可有必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去成就一份职业吗?我们没必要动不动就上升到梦想理想的高度去看问题,你难道真愿意重楼和京默一辈子都不见自己的爸爸?” 温意想了一下,抬头看着路旁的野草,心里千头万绪,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近,我也总觉得迷茫,师父让我发扬金针术,我知道是必须的,但是这几年,我真没遇到合适的弟子,你说我传给谁呢?不把金针术传开去,我又如何对得住温莨秀?” “听闻温莨秀就是你的前前生。” “或许吧,可金针术也有药王的心血,老猪,很难的,世事本来就艰难,你说我现在回去,我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是当朝的皇帝,一言一行皆被规范,我回去之后,会成为多少大臣的眼中钉?我曾是先帝的贵妃,这天下人都知道的。” 而且,她也不愿意一辈子被困在宫中,像被人豢养的金丝雀,没了自由,做人还有什么盼头? 他身居高位,君临天下,其实是最被动的。 他可以为她争取,他也一定会这样做,但是,他若这样做了,便是把自己置身于漩涡中,她又何必回去破坏现在的平静? 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不好么? 朱方圆听了她的话,也没再说了,确实如今的形势虽比早些年好了,可到底宋云谦与温意都是身不由己的,那些老臣们把持朝政多年,皇帝有时候也奈何不了他们。 两人走了一会儿,朱方圆才道:“立安然为太子也好,至少,这江山后继有人了,只是那些大臣反对的也多,听说早朝议得最多的就是皇帝的子嗣,不过宋云谦这一次打算独排众议,趁着皇太后情况还不算太差的时候,确立太子人选。” 温意一怔,“皇太后怎么了?” 朱方圆诧异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温意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皇太后患了顽疾,御医们都诊治不出是什么病,宋云谦已经张贴了皇榜,万两黄金找神医入宫为皇太后治病。” “竟有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啊,我最近都没入城。” 温意顿时慌乱起来,记忆中那温厚的妇人,重病了? “哎,知道不知道也是这样,你反正也没打算回去的。” “诸葛明怎么说?”温意问道。 朱方圆摇头,“束手无策,如果他有办法,宋云谦怎还会张贴皇榜?哎,皇太后也真是可怜,分明有两个孙子,却一面都见不上,更不要说像其他老人家那样含饴弄孙了,看似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却连最基本的福分都没有,这些尊贵,要来何用呢?” 温意心里乱得很,其实,她以前想过,让朱方圆带着重楼和京默回去见见皇太后的,但是,又怕节外生枝,只得打消这个念头。 现在,还容她再三犹豫吗? “温意,我知道你不会回去,但是,你忍心见皇太后临终前都见不到自己的一双孙儿吗?甚至,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一双那么乖巧的孙儿啊,这对她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温意想起皇太后的音容笑貌,那慈爱温厚的女人,给过她无私的关怀与信任。 她或许应该回去,虽然她不能说自己的医术冠绝天下,但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我回去问问京默和重楼的意见。”温意轻声说。 “只要你决定回去,他们两人是肯定赞成的,这些年,他们缺失父爱,不是我这个干爹可以补偿给他们的,意义不一样,你明白吗?” “朱方圆,”温意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劝我回京和他在一起吗?可我们现实的问题,你不是不知道的,再说,师父也跟他说我已经忘记了他,各自安好,现在我回去,不是搅乱了大家的生活吗?” “我倒不是说让你回去和他在一起,只是我觉得,京默和重楼有权利见见自己的父亲,再说,你和他不能在一起,是你们大人的事情,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在现代,两个大人离婚了,抚养孩子的一方也不能说阻止对方见孩子吧?至少,他应该知道自己还有一双儿女在人世间,现在他是一无所知的。” 朱方圆见她动容,继续说道:“再说了,你一直说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事情,你难道见了他,就会放弃自己行医救人的理想吗?你和他并不是因为仇恨而分开,回去之后,你和他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多少人离婚之后,还一样可以做好朋友?我以前一个同事离婚之后不也和他的前妻做了好朋友,在他前妻再婚的时候,他还出席了婚礼,祝福他的前妻,而在他再婚的时候,他的前妻也出席了,两家人后来还做了好朋友,多好啊。为了重楼和京默,你也该放下你心里可怜可悲的坚持,回去吧,或许你还能救皇太后。” 温意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不外乎是管住自己的心罢了。 他们之间,并没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 他们可以做朋友,因为他们有一双孩儿,他们注定这辈子都不会是陌生人的。 “而且,回到京中,你或许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弟子呢?”朱方圆继续劝说,“你在这里那么久,都没遇到合适的弟子,证明缘分不在这里,是该离开了。” 温意怀疑地看着他,“老猪啊,我怎么感觉你像个说客啊?你该不是收了谁的好处,要劝我回京吧?” 朱方圆陡然大怒,“你把我老猪想成什么人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会因为好处出卖我最好的朋友?温意,你欺人太甚啊。” 温意熟知他,若他不生气,或许还没被收买,可他恼羞成怒啊。 “从实招来吧,谁让你劝说我回京的?皇太后没有重病,是不是?” 朱方圆收敛怒气,懊恼地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哎,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劝说你回京,但是,我也没收什么好处。” “谁?”温意心中一动。 “你师父!”朱方圆道。 温意一怔,“我师父?”这怎么可能呢? 第187章 我要见我爹了 第187章 我要见我爹了 朱方圆解释道:“其实你师父这两年也很后悔,当初他把话说得太重了,也把你们的后路堵得太死了,他见到京默重楼失去父亲,见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生活,又见宋云谦连子息都不愿意要,他心里也不好受。记得他曾经也劝说过你吧,但是没怎么深入地说,因为他也要面子,怎肯承认自己错了呢?他跟我说,你们确实今生是该在一起的,但是你们在一起也会波折重重,你或许还会因为宋云谦而死,不过,命中注定的事情,倒不是人为可以改变。于是,他便动了念头,让你顺应一下天命,回去试试,但是呢,他又怕自己这个决定会错误,不敢自己跟你说,便让我来当说客。” 温意淡淡地抬眉,“好处呢?” “我是那种人吗……”他的理直气壮只维持了两秒钟,随即耷拉着脑袋说:“好吧,他说如果我能劝服你回京,便助我回现代一次。” “你可以回现代?”温意叫了起来,“他说可以送你回去?” “我不能留在现代了,但是他可以送我回去一次,大概就是几个小时吧,听他说马上就是七星连珠,时空会出现一个裂缝,约莫可以维持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哎,我想回去补给点生活用品,我好想喝啤酒,好想喝咖啡啊。”朱方圆说得可怜兮兮的。 “帮我带一百包卫生棉,帮我带十瓶洗发水,帮我带十袋咖啡,帮我跟我爸妈传话……” “停!”朱方圆一声喝止,“你这是答应了吗?” 温意激动地道:“当然答应啊,你可以回去现代一趟,莫说叫我回京,就是叫我去死……当然我不可能答应,总之,你回现代,对我们两人的意义都很大啊。” “那就这样说定了。”朱方圆开心地道。 温意也很激动,心尖都微微发抖,记得师父曾说过,七星连珠是很难得的,能赶上真是太幸运了。 “走,赶紧回去收拾,皇太后的病情可不能等啊。”朱方圆拉着她的手道。 “啊?皇太后的病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不骗人。” “那你再跟我说一句实话,京中的人知道你和我在南山城吗?” “不知道,所有人都以为你师父带着你走了,我则游走四方。” 朱方圆瞧着她,“你以为如果宋云谦知道你跟我住在南山城,他不会偷偷地来找你吗?” 温意心中一痛,这些年,她一直很矛盾,希望他放下她重新开始,或许爱上另外一个女人,能快活地和那女人在一起。 因为,他真的值得拥有幸福开心的日子。遇上她,大概真的是一场瘟疫。 但是,这样想的话,心里还是会很难受的,因为心里还很在乎他。 并没有像琼瑶奶奶说的那样,爱到深处无怨尤。 她的爱,是爱到深处特霸道。 回到家中,朱方圆叫来重楼和京默,一脸认真地说:“孩子们,干爹要跟你们说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重楼吃着麦芽糖,扬起小脸蛋问道。 “我们要回京了,要见你们的父亲,你们的奶奶。”朱方圆看了温意一眼,笑意盎然地道。 重楼和京默对望一眼,有些冷漠地笑了笑,京默道:“这算什么好消息?见就见吧,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说完,京默对重楼道:“弟弟,我们带毛主任和炭头出去溜达一会吧。” 重楼默默地放下麦芽糖,“走吧,妹妹。” 两人牵着手出去了,温意和朱方圆对视一眼,有些愕然,这俩小鬼头难道不想回去吗? 重楼和京默牵手走到驴棚,站在毛主任前面,京默伸手抚摸着毛主任的头,一本正经地说:“毛主任,我们要回京城见我爹了。” “是啊,炭头,你见过我爹,是吧?”重楼抱起炭头,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显得十分严肃。 “哇……” 两人顿时抱在一起,放声大哭,两颗小脑袋互相挤着,粉嫩的脸上挂满晶莹的泪水。 “姐姐,我发过誓的,如果妈妈真的带我们去找阿爹,我就叫你姐姐,我要信守承诺,妈妈说守信的孩子才有人喜欢。” “好吧,弟弟,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京默哭着安慰,一副小姐姐的模样。 温意和朱方圆站在棚外,看到这一幕,不禁啼笑皆非,之后,又不禁黯然。 确实,委屈了这两个孩子啊。 “那么懂事的小子丫头,怎能不让他们阿爹见一下呢?”朱方圆红了眼圈,伸手摸了一下脑袋,“哎,不行,太感动了,温意,我顿时想结婚生孩子了。” “好,回京之后,帮你找媳妇,只是那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心的姑娘啊。”温意叹息着离开。 “我好歹也是先帝亲封的侯爷呢。”朱方圆气急败坏地追过去解释。 温意耸耸肩,不予置评。 要收拾东西回京城,温意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在这里四年多了,伤愈之后,师父便带她来到这里定居,无论城里城外的人都知道温意大夫。 邻居得知温意要走,也纷纷不舍,前来挽留。 温意说只是暂时离开一阵子,以后还是会回来的,大家才作罢。 这一天,温意家里的门槛都被踩烂了,好不容易送走了大家,却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夫子! 他站在院子里,一脸的阴郁。 温意硬着头皮出来,“夫子,有事吗?” 李夫子看着她,生气地问道:“你分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避开我?” 朱方圆依偎着门口,凉凉地道:“人家不喜欢你,要避开你才走的,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 “我不信!”李夫子握紧双拳,像被抛弃的小姑娘,“你是喜欢我,但是你怕配不起我,是不是?” 温意只得道:“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高兴点?” “这是事实!”李夫子盯着她道。 温意沉默了一会,“好,是的,我自觉配不起你,我未婚生子,不知羞耻,配不起夫子。” 李夫子听了这话,冷冷一笑,“我就知道是这样,何必不承认呢?温大夫,我没嫌弃你,是你自己觉得配不起我,所以才走的,你以后不要后悔,就算你后悔,我也不会再要你。” 温意嘴角抽动了一下,“嗯,我错失了你,我会一辈子后悔的。” 李夫子傲然转身,“那你就后悔吧。” 朱方圆凉凉地道:“李夫子知晓天下事,不会不知道先帝有一位贵妃的名字就叫温意吧?” 李夫子稳健的步伐忽然打了个趔趄,定定数秒,忽然捂脸飞也似地逃了。 第188章 皇太后是中毒了吗 第188章 皇太后是中毒了吗 梁国京都,皇宫。 皇太后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忽然病倒,开始只是觉得全身乏力,没有食欲,伴随头晕,动不动就头晕。 当时蓝御医诊治为贫血之症,开了药方补血,吃了几天,是感觉好了一些,但是,慢慢地,症状却更严重了。 年后,便晕倒数次,伴有咳嗽,喘息,有哮喘的症状,但是用了哮喘的药也没用。 二月中的时候,曾呕血,是咳嗽之后呕血,长期低热消瘦。 诸葛明入宫诊治过,觉得有些像肺痨,用了几个疗程的保真汤,却不见病情有所好转。 诸葛明与御医们研究过,觉得此症虽然多像肺痨,但是用了药之后没半点作用,可见肺痨的诊断不准确。 蓝御医不止一次说:“如果温大夫在,一定知道是什么病的。” 诸葛明每一次听到这句话,都沉默。 沉默过后,他会告知御医们,不要在皇上面前说这句话。 皇太后病情愈发严重,但是竟无人知道是什么病,这不免让宋云谦生气担忧。 这一夜,他侍疾在病榻前,伺候了皇太后服药,便一直坐在床边,不忍离开。 “皇帝,回去歇着吧。”皇太后微微地睁开眼睛,额头渗出细碎的汗珠,自从病倒之后,盗汗特别严重,有时候大白天,多寒冷的天气,都一身冷汗。 “儿臣想陪陪母后。”宋云谦为她拢好被子,忍住心底的难受,温声说。 皇太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母后怕是得了痨病,会传染的,你是一国之君,最好不要来。” “诸葛明说了,您不是痨病,只是贫血而已,进补一下就好。”宋云谦安慰道。 皇太后苍白地摇头,“哀家知道自己的身体,哀家不中用了……” 她眼底渐渐地浮起泪意,“哀家这一辈子,经历了不少的风雨,也享尽了荣华富贵,按理说此生无悔了,只是,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看到你有后……” 她的语速有些急了,便牵动了气管的酸痒,咳嗽起来,这一咳嗽,便是惊天动地似乎不把肺咳出来便不罢休。 宋云谦急忙扶起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回头喊人:“快,把温水端过来。” 宫女如虹马上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帮忙扶着皇太后让她饮上一口,这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 咳嗽后的她,脸色潮红,虚汗出得更频繁了,头发像是在水里浸过,捞起来那样。 慢慢地,脸上的潮红退下,变得苍白起来,这种苍白是很吓人的苍白,就像是身体里再没有一点血液。 这种情况,忽然让宋云谦想起陈雨竹病重的时候,陈雨竹那时候是严重的缺血,身体很差,最后证实,是可人对她下了蛊毒。 他立刻站起来,吩咐如虹照顾好皇太后,疾步出去。 “诸葛明在哪里?”宋云谦出了殿,问在一侧候着的路总管。 路总管恭谨地道:“回皇上的话,诸葛大夫一个时辰前还在太医院,如今怕是出宫了。” 宋云谦沉声道:“摆驾,朕要出宫。” “是!”路总管应声,疾步下去,口中喊道:“皇上起驾!" 诸葛明这些日子多半是在宫中守着皇太后,只是偶尔才回医馆打理事情,医馆这两年的病人越来越多,他也招收了许多弟子,并且外聘了大夫回来,却始终还是应付不来。 刚好,馆中有一位大夫回乡奔丧,他只好两边跑,晚上多半是在宫中守着,白天尽可能抽出半天的时间回医馆帮忙。 这刚回来没多久,便听得弟子说皇帝銮驾到,他以为皇太后出事,吓得急忙跑出去。 “谦,你怎么亲自出来了?是不是……” 宋云谦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谈谈。” 诸葛明见他神色凝重,便知道事态严重,道:“去后院你的厢房,我休息的地方吧。” 宋云谦点头,吩咐路总管在外候着,他与宋云谦进去了。 医馆的有几家厢房,都是让大夫们平日休息所用,诸葛明这两年干脆住在医馆里,所以,他的房间收拾得比较干净整洁。 两人坐下来之后,宋云谦问道:“诸葛,你实话告诉朕,母后的病是不是与当年陈雨竹的病有些相似?” 诸葛明有些意外他会这样问,他沉吟了一下,轻声道:“你看出来了?是的,确实是有些相像,但是,又不尽然相同,这也是我一直都没跟你说的原因。” “陈雨竹的病……不是病,而是毒!”宋云谦说这话的时候,心尖都在发抖,这些年,他从不敢轻易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包括可儿。 “是的,这种毒,就是温意也没能解开,也因为这样,陈元庆一直都认为温意是故意不救治陈雨竹。” 宋云谦眉尖凝着一股子愠怒,“是谁对母后下毒?又是谁,懂得这种毒?” 诸葛明道:“现在我们还没证实是不是这种毒,你先不要胡思乱想,可儿炼毒的本事无人能及,但是她已经死了,死了五年,她心肠再恶毒,也不能再回来害人了。” “但是,朕刚才看着母后的脸,觉得她和当年的陈雨竹太的情况太相像了。” 诸葛明道:“是像,但是我也说过,并不尽然相同,还是有分别的。” “分别在哪里呢?”宋云谦问道。 “脉象不同,还有病情变化也不同,皇太后的病情时好时坏,可陈雨竹当时是一落千丈,药石无灵,这是毒蔓延至血液的症状。” 宋云谦透了一口气,“陈雨竹所中的毒,无人能解,正如你所言,连温意都束手无策,朕只是怕不知道可热生前有没有把这种毒教给其他人。” “应该不会的,你多心了。”诸葛明安慰道。 “那么,母后如今情况怎么样?药物能控制吗?”宋云谦抬起头看他,眼底有一丝渴求。 诸葛明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地道:“说实话,我并无把握,如今病情已经不受控制,药服用下去,效果不大,不明显,甚至连咳嗽都没办法止住,从上个月开始,持续出现低热,晕,脸色血色,似乎是贫血的症状,可又无法进补。”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如今皇太后的器官,多数出现衰弱的症状,这是最危险的,说不定,人在下一刻就会没了。 所以,如今计较她是不是中毒的意义已经不大,因为,就算不是中毒,他也没有办法。 他想过,如果温意在,用金针术能否有一线生机,但是他不敢在宋云谦面前提起温意,这些年,大家都有共识不去提起这个人,仿佛她不曾来过一般。 第189章 温意要回来了 第189章 温意要回来了 诸葛明并不明白,宋云谦的担心其实不仅仅是这样,当年自从九皇叔与宋云礼离开之后,便一直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九皇叔或许未必在意帝位,毕竟他当年反叛,只是希望能活下去,是不得已为之的最后一击。 而宋云礼并非是这样,他乔装打扮混入朝中为国师,只是为了替他的父亲复仇?只怕只是借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这天下。 他认为,这天下是他宋云礼的。 宋云谦认为,他不会轻易罢手,若真的处心积虑要这江山,那么,五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可以卷土重来。 最近他总觉得心绪不宁,空气中似乎都能嗅到阴谋的气息,在位五年,每一次国家出现危机,他都有这样的感知,这是属于一个帝王的危机感。 “想什么?”诸葛明见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凝重,遂问道。 宋云谦摇头,“没有,只是担心母后的病情。” 诸葛明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对不起,我没能帮上忙。” “朕知道你已经尽力,无须自责。”宋云谦看着好友,心里感慨不已,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虽然也有过争吵,有过猜忌,有过隔阂,但是最终都能跨过去,他庆幸,有这么一个可以说说真心话的人。 这一辈子,他失去太多了,他所想要得到的,一样都得不到,不想要的负担,却不得不面对。 从温意离开到现在,五年,将近两千个日子,都是在没有任何期待中度过。 慢慢地,也就习惯了这种麻木的生活,在朝政上来说,没有什么是平顺的,问题山一般堆积过来,他要做的就是一件件地把问题解决掉。 宋云谦走后,诸葛明把皇太后的病历整理出来,慢慢地审查了一遍,这些病历从皇太后有恙开始,就被太医院记录在案的,他前些日子带出宫去,并且翻阅医术,希望能找到头绪。 只是,翻遍了很多医术,都没能找到对症的病,宋云谦提起可儿,他又再度怀疑是不是中毒了。 从开始,只是身体虚弱,贫血,到后来慢慢消瘦,咳嗽,潮热出汗,呼吸困难,脸色苍白,这对比起来当年的陈雨竹,确实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但是也正如他所言,有相似也有不相似,例如陈雨竹是药石无灵的,多名贵的药下去都没有丁点的作用,可皇太后不是,时好时坏,可见有些药用对了。 他再对比药方,并且略有好转的时候,药方是没有改变的,一般会持续三天以上,后来忽然转了药方,可见是病情突变,这又说明药不对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来说,如果用对了药,只要继续用药,一般可见疗效,即便偶尔增加删减,也不会对疗效有太大的改变。 太不寻常了。 正沉思着,便听得脚步声响起,大嗓门的吕宁喊道:“诸葛,诸葛……” 诸葛明收敛心神,打开门,吕宁旋风般进来,口中道:“外面的大夫都快忙不过来了,你却在这里偷懒。” “噢,对啊,我都忘记这事了,”他急忙收拾好东西,“我得出去了。” 吕宁伸手一拦,苦恼地道:“你这是厌烦我吗?我一来你就说要忙,陪我说说话。” 诸葛明知道他与千山那点事,不禁笑道:“你的苦恼我没办法,你还是回去跟千山倾诉吧。” “跟她没办法沟通,”吕宁生气地道:“你说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女人?之前说成亲吧,她说飞龙门不能没有她,因为她成亲之后要生子操持家事,就没时间打理飞龙门,这我都等了她五年了,现在终于应下了成亲,却说成亲之后只生一个闺女,不愿意生儿子,这算什么啊?我吕家也总要传宗接代的吧?” 诸葛明笑道:“我说你是不是糊涂啊?好不容易她答应嫁给你了,你又生出些无聊的问题来闹一闹,是不是她三天不打你,你就要上房揭瓦啊?” “这问题怎么无聊了?这很重要好不好?”吕宁不满地道。 诸葛明只得重新坐下来,安慰道:“说你糊涂你还不承认,你现在先答应了她,等以后怀上了,她能保证一定是闺女?兴许是儿子呢?” 吕宁一怔,“但是,如果第一个孩子是儿子,我还想有个闺女嘛,不得有个闺女才完整吗?再说,千山也特别想要生个女孩子。” “这不就对了吗?千山想要生女孩,当第一个是男孩的时候,她的目的还没达到,那她还会继续生,瞧你这小子的面相,大概也是公公的命,你就准备好银子,为你十一个儿子娶媳妇建造房子吧。” 吕宁的眼睛都瞪大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有些惊吓地问道:“不是吧?你说真的?你会看面相?” “会一些吧,以前跟温意的师父学的。”诸葛明见他害怕,不禁玩笑起他来。 吕宁听到温意的师父,顿时信以为真,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啊。 “天啊,那可不要了,还是回去跟千山商量,干脆不要孩子了。” 脑子里只消想想有十几个孩子围着他喊爹,他就脑袋发痛。 诸葛明哈哈大笑,“傻小子,一切顺其自然吧,儿女的事情,是最不能强求的。” 吕宁白了他一眼,“敢情你是吓唬我的啊?” 诸葛明站起来,“好了,不与你说了,我得出去看症了,晚些我还要入宫去一趟。” 吕宁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以前温大夫住的那家院子,现在有人住吗?” “怎么了?”诸葛明问道。 “温大夫不是马上要回来吗?千山让我问问你,以前温大夫住过的那小院子,现在有没有人住了。” 诸葛明只觉得呼吸忽然一滞,“你说什么?” 吕宁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一副很奇怪的样子?你不知道她要回来吗?” “我不知道!”诸葛明摇摇头,“是谁说她要回来的?千山?” “嗯,千山说的。” “千山一直和她有联系?”诸葛明惊愕地问,之前问过千山好几次,千山都说不知道她的下落。 吕宁道:“没有,以前是没有的,但是日前忽然收到飞鸽传书,是飞龙门探子传回来的,让她准备住处给门主,门主准备回来。” “飞龙门的探子一直都知道她在哪里?” “当然了,要有人暗中保护她的,但是温大夫要求保密,所以,就连千山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千山回飞龙门闹过好几次,都没能从探子口中得知温大夫现在在哪里的。” 第190章 失明的孩子 第190章 失明的孩子 诸葛明怔怔地站着,她要回来了? 这么多年了,他本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以为她已经淡出了所有人的生命,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是因为皇太后的病吗?”诸葛明问吕宁。 吕宁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探子飞鸽传书回来让准备住处,不过呢,探子也终于松口了,告知千山,说温大夫这些年一直都在南山城。” “南山城?”诸葛明明白过来,“难怪,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原来竟在那么远的地方,南山城距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她竟去了边陲地界。” 他忽然想到什么,“皇上知道没有?千山有没有告知皇上?” 吕宁道:“不知道有没有说,但是应该还没吧,千山这两天都没有入宫去。” 诸葛明想起刚才看到宋云谦的时候,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哎,温意回来是好事,但是在这是非纷扰的京都,她能像这五年那样过得如此清静吗? 虽然希望能再见到她,但是也真心希望她能不被打扰,能开开心心快快活活地过日子。 虽然过去了五年,但是没有人忘记她曾经是先帝的贵妃,纵然她医术盖世。 这个世间就是这样,没有人记得你的好,只有人会不断地挑你的错处。 吕宁想了一下又说:“其实那所院子不住也好,现在大概也住不下了,她是和朱方圆一起回来的,或许可以住在朱老将军的府邸里,毕竟,现在多了两个孩子,以前的院子怕是住不下了。” “啊?”诸葛明又是一怔,“她成亲生子了?和谁?朱方圆吗?她一直都和朱方圆在一起?好你个老猪啊,娶了温意竟也不说,每年他都回京,见我们这么牵挂温意,他真沉得住气啊。” 吕宁听他这样说,也不禁道:“可不是吗?记得去年他回来,我们一起喝酒聊天,说起温大夫,大家都说牵挂温大夫,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这厮也一脸伤感地说特别想念温大夫,现在想想,真恨不得揍他几拳,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咋那么厉害呢?” 诸葛明心头揪了一下,如果谦知道温意已经成亲生子,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吕宁,我不与你说了,我去一趟镇国王府。”诸葛明觉得需要找宋云罡商量一下,毕竟,这是大事啊,“温意带着夫君孩子回来,谦那边不得翻天了?我得去找宋云罡商量一下。” “其实我觉得也没必要吧?都那么多年了,皇上就算对温大夫还有感情,也不会太深了,正如千山所言,岁月可以冲淡一切,你看,皇上如今不是后宫三千吗?”吕宁头脑简单地道。 诸葛明白了他一眼,“傻小子,那后宫三千,你见皇上宠爱过谁吗?还有,现在有子嗣了吗?后宫有皇后了吗?” 吕宁一怔,“莫非皇上还在等温大夫回来吗?但是,温大夫的师父也说过,温大夫已经忘记了他啊。” “忘记也好,没忘也罢,现在既然温意已经成亲生子,他们是不能再一起了,我知道他心里不曾忘记过温意,所以温意带着孩子回来,对他是一个很大的冲击,因为,他们也曾有过孩子,只是孩子保不住,温意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可儿刺伤的,他这些年虽不说,却也总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和温意的孩子。” 吕宁被他说得也觉得事情很严重了,“那按你说的,温大夫回来反而不是好事了?” 诸葛明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或许是好事,或许……”他的声音慢慢地沉寂了下去。 吕宁想了一下,“走,去镇国王府。” 宋云罡在府中也是焦头烂额,本来他是该开心的,时隔多年,王妃为他生了女儿,如今一子一女,让人欣羡。 但是,前几天却发现孩子眼睛没有焦距,伸手在她的眼睛前移动,眼珠也不会随着手转动。 换言之,孩子有可能是失明的。 昨夜宫中的御医来了几拨,诊断几乎是一致的,说孩子应该是娘胎里来的毛病。 这个说法让宋云罡夫妇心都凉了,娘胎来的毛病,多半是没办法医治的。 王妃已经哭了一宿,刚出月子的她,身子哪里受得住,哭晕了过去好几次,几乎抽风。 宋云罡在府中急得是团团转,正想着出去找诸葛明来看看,却听得下人禀报说诸葛明带着吕宁过来了,他急忙让人把诸葛明请进来。 于是,诸葛明还没说什么,宋云罡便一把拉住他了,“你来得正好,快去看看逸儿。” 逸儿,是他帮女儿起的闺名,宋安逸,给予最美好的期望,希望她这一辈子都安逸无忧。 在梁国,女儿是不能以儿子辈分的字排列,但是宋云罡和王妃商议过之后,都觉得儿子女儿一样重要,所以,和安然一样,用了个安字。 可见镇国王爷夫妇对这个女儿的深爱。 “怎么了?”诸葛明见他一脸的愁容,不禁问道。 “办满月酒的时候,就发现她眼睛有问题,昨天请了御医过来看过了,说是娘胎带来的毛病,怕是不能视物。”宋云罡愁苦地道。 诸葛明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哎,本王也不知道,你快别问了,去看看。”宋云罡拉着他就走。 王妃醒来后,就一直抱着她,坐在床前,双手不断地在安逸的眼前扫过,看看安逸的眼珠子会不会跟随她的手转动。 见诸葛明来到,她像是看到了救醒,抱着安逸疾步上前,“诸葛,你来就好,快看看逸儿。” 她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诸葛明伸手抱过,口中道:“叶儿你先坐下来,不要着急,且不说孩子未必有问题,就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需要你这个做母亲的坚强起来。” 王妃强忍伤心,哽咽道:“我知道的,诸葛,你放心,如果孩子真的看不见,我会做她的眼睛,若我死了,实在无人照顾她,我便带着她去吧!” “不要胡说!”宋云罡听她这样说,心里陡然一痛,伸手搂住她,“安逸不会看不见,就算真的看不见,我们也会广寻名医为她治疗,她一定可以看到这五彩缤纷的世界。” 王妃重重地点头,“是的,我们不能放弃。” 诸葛明把孩子放在床上,翻开眼睑检查,看到孩子那呆滞的眼神,他的心一沉,果然是有问题。 “取风灯过来。”诸葛明吩咐道。 第191章 五年再见主人 第191章 五年再见主人 诸葛明再命人把门窗重重关闭,再让两名侍女拉起黑布,营造漆黑的环境,然后让侍女抱着安逸,他则拿着风灯照射安逸的眼睛。 婴儿的眼睛一般在八个月左右才有焦点,但是满月的孩子在看到光线的时候,眼珠子是会追随的,安逸对光线没有任何的反应,即便风灯的光芒就在面前,她似乎毫无所觉。 诸葛明缓缓地撤下风灯,轻声道:“眼睛应该是有些问题的,但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因素造成,先不要太过担心,等温意回来之后,我们再会诊一下,温意的金针术对眼睛有很好的疗效。” “你说什么?温意回来?”王妃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诸葛明。 诸葛明缓缓点头,看向宋云罡,宋云罡也怔怔地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 “我今日过来,便是与你们说说这件事情,吕宁说温意要回来了,并且……”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无奈地叹息一声,“她是要带着夫君和孩儿回来的。” “啊?”宋云罡与王妃齐齐惊叫,“温意成亲了?” “她的夫君,任你想也想不到是谁。”诸葛明苦笑。 “是谁?”宋云罡眸子一抬。 “朱方圆!”吕宁在旁边回答说。 宋云罡吃惊地看着吕宁,“是他?这小子?” 诸葛明苦笑,“我们都被他骗了,演技多好啊,每一年回来拜祭他义父,和我们吃酒的时候都说想念温意,事实上,他却早就和温意在一起了。” 宋云罡大怒,“他若敢回来,本王非把他的腿打断不可的。” 诸葛明看着他,“打断他的腿又如何?他已经娶了温意,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而且是两个孩子。” “皇上知道了怕会……”王妃看着宋云罡,眼底布满担忧。 宋云罡沉默了,是的,谦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她怎么忽然回来了?莫非是因为母后的病?但是道长不是说她已经忘记了我们吗?莫非又记得了?”宋云罡疑惑地说。 诸葛明摇摇头,“具体情况,我们都不清楚。” 宋云罡看向吕宁,“你是怎么知道她要回来的?千山告诉你的?” “是的,飞龙门的探子让千山准备住所,说门主要回来了,说回来的是四个人,门主,朱方圆,和门主的一双儿女。” “一双儿女!”宋云罡凄然一笑,“她都有一双儿女了,谦膝下至今还没有儿女,只怕他也没想过和其他女人生孩子,他曾有过……哎,算了,怪不得任何人,温意和朱方圆在一起也好,至少,朱方圆也老实,值得付托终生,她已经忘了谦,就让她忘记吧。” 至少,还有一个人活得好,活得幸福,这就足够了。 “皇上马上就要娶南诏公主了,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吕宁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心头像是笼上了一层清愁,温意回来是好事,但是,这样的相见,不是徒惹宋云谦伤心吗? 温意是在六月初十回到京城的。 天已经开始炎热,六月初一出发回来,用了十天的时间在路上,一路的舟车劳顿,大人可以承受,没出过远门的孩子,却是有些吃不消的。 南山城距离京城千里之遥,按照正常的脚程,大概是半个月左右可抵达,她提前了五天到京城,一则是担心皇太后的病情有变,二则,是路上太过炎热,她希望能快点停止这种奔波,京默和重楼都不至于太过辛苦。 一路有探子跟着,有人飞鸽回去给千山,所以,在温意抵达京城的时候,千山和吕宁便在城门口迎接了。 千山对温意的情况不了解,只从探子口中知道她有一双儿女,至于她是否已经忘记了所有人,则没有提及。 千山在等待的时候特别忐忑,她当然不希望温意忘记了她,但是,她觉得如果温意忘记了皇上,那断不可能记得她了,没有人的记忆可以选择性地遗忘。 “她肯定不认得我了,那我到时候要怎么跟她说呢?她会不会认为我是骗子?”千山在城门口转圈,一脸的焦躁担忧。 吕宁道:“这有什么的?她不认识你,朱方圆认识你啊。” 千山恨声道:“我定要打老猪一顿的,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从不说她与主人在一起?” 吕宁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探子为什么要你另外寻找地方呢?她既然嫁给了朱方圆,理当是和朱方圆一起回到朱家大宅的吧?” 千山没心思去想这些问题,哼了一声道:“老猪怕是不敢公开呢,他那身板不抗揍。” “他倒不是没担当的人,只是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就是了,按照诸葛的推测,温大夫回来是因为皇太后的病情,可温大夫都忘记大伙了,当然也会忘记皇太后,总不能说因为南山城也张贴了皇榜,她是来赚千两赏金的吧?” “怎么可能呢?主人不缺银子,咱们飞龙门多的不说,百万两是有的。”千山骄傲地道,当然,是远远不止这个数的。 “那她还记得自己是飞龙门的主人吗?”吕宁凑头过去问道,他始终觉得事情有诡异,一定是有些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 千山听了他的话,想到这也是大有可能的,她会不会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呢? 那这一次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老猪为什么会愿意带她回来?莫非不怕皇上震怒砍了他的脑袋吗? 一向不善于思考这些琐事的千山,也开始凝重地思考起来了。 这一等,便足足等了大半天,直到日头偏西,才看到一辆青色的马车徐徐地从官道上开过来。 车把式身穿灰色衣裳,头戴笠帽,两匹马并排走着,远远便见疲惫之势,想来,这是长途跋涉来的马车。 千山的心噗通噗通地跳着,牵着马儿,不知所措地走上去。 马车徐徐地停在了千山的面前,车把式下了马车,然后掀开帘子,“主人,到了。” 一声主人,让千山的眼泪夺眶而出,看来,车把式是飞龙门的人,既然主人知道飞龙门,就一定知道她。 朱方圆首先下马车,看到千山一副想哭的样子,不禁好笑,“千山,你这是干嘛啊?见到你家主人不高兴吗?” 千山跺脚,恨声道:“朱方圆,我回头再跟你算账,我家主人呢?” 温意掀开帘子,嘘了一声,“千山,莫吵,孩子们睡着了,我们先回去再说,找到住处没有?” 千山见到阔别五年的温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怔怔地看着温意。 “这孩子傻了,吕宁,过来。”朱方圆失笑,冲在后面的吕宁招手。 第192章 胖揍一顿 第192章 胖揍一顿 吕宁一个箭步上前,冲朱方圆的胸口就是一锤,幸好朱方圆这些年也不是吃素的,双脚移开,身形快速地往边上一侧一弯,躲过这一拳。 朱方圆惊叫,“怎么回事啊?温意,这京城无人欢迎咱们啊,咱还是赶紧回去吧。” 千山已经拦住了吕宁,瞪了他一眼,“先别动手,没听主人说小主人睡着了吗?先回去……” 她说着,又狠狠地瞪了朱方圆一眼,“回头还怕没时间收拾这个臭人?” 朱方圆被眼前的处境弄得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没认错人吧?我是老猪啊,我才刚从京城离开没多久,之前你们不是特别热情吗?” 千山哼了一声,“吕宁,你带这个臭人骑马,我上马车跟主人回去,咱回原先的院子。” 千山吩咐完毕之后,蹑手蹑脚地上了马车,温意坐在马车上,搂着两个孩子,孩子们都睡着了。 温意轻声道:“路上颠簸太难受,我给他们施针让他们睡一觉。” 千山看到重楼和京默相似的面容,捂住了嘴巴,然后激动地压低声音道:“双胞胎?” “是的,龙凤胎!”温意微笑。 “这是缩小版的皇上!”千山又是低声惊呼。 “像他们的爹!”温意又微笑。 千山啊了一声,瞧着温意,泪盈于睫,忽地,伸手抱住温意,像个委屈的孩子呜呜呜地抽泣起来。 “傻姑娘,都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温意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温柔地道。 千山哽咽道:“我以为主人忘记了我们。” “想忘记的,但是我们千山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可爱,怎舍得忘记?好了,别哭了,坐好,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温意闭上眼睛,疲惫地道:“我也累了。” 京默在这个时候也动了一下,嘟哝道:“妈妈,到了没有?” 温意连忙伸手搂住,“快了,马上就到,睡吧,宝贝。” 京默卷缩了一下身子,抱住抱枕,又继续睡过去。 千山不敢再做声,轻轻地坐下来,一会望着温意,一会望着京默和重楼,心里激动得无以复加。 碗娘如果知道主人生了这么可爱的宝贝,肯定要哭的。 皇太后也要高兴坏了吧?或许这一高兴,病就好了。 最开心的一定是皇上,这是皇上的宝贝啊,主人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天啊,怎么那么像啊?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这眉毛,这鼻子,这嘴巴,活脱脱就是皇上啊,看着就是皇上生的,可没半点像主人,如果像主人会更漂亮吧? 哎呀,她的小主人啊,长得可俊了,她也要生龙凤胎。 马车进了城,一路朝之前的院子去。 千山已经命人清理好了,之前以为温意会住朱方圆的府邸,所以也只是随便清理了一些,不过家具一应换过,小院子破损的地方也都修缮过,要住也是可以的。 “对了,毛主任和炭头呢?”在抵达院子之前,千山忽然问道。 温意道:“在后面,毛主任驮着炭头,它们脚程比较慢,不过今日也会到的。” 千山笑道:“噢,他们还自己上路了啊?” 毛主任和炭头的本事,千山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主人竟敢让它们单独上路。 车把式把马车停下来,掀开帘子,恭谨地道:“主人,到了。” 千山瞧着车把式,又掀开他的帽子,“你是哪个堂口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千山姑娘,飞龙门这么多人,你能见过几个呢?”车把式笑道。 “那你是哪个堂口的?叫什么名字?” “我是探子。”车把式笑笑,“探子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我是三十六号。” “这些年你们一直都跟着主人?”千山好奇地问。 “是的,自从主人离京,我们就一直跟着。”三十六号说。 “那你们为什么不回来禀报?” “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们是不能说的。”车把式公事公办地道。 千山看向温意,“主人,道长不是说你忘记了大家吗?” 温意抱着京默下了马车,“你抱重楼,回头再跟你细说。” 千山噢了一声,伸手抱着重楼,忍不住低头亲了重楼的脸颊一下,“太可爱了。” 重楼醒过来,睁开黑幽幽的眸子,长睫毛眨动了一下,显得有些惊奇,“这美丽的姐姐是谁啊?” 千山啊了一声,“小主人,我弄醒你了?” “重楼,下来!”温意下令道。 重楼显得有些不情愿,“妈妈,我的双脚好累,怕是走不动道了,要不继续让这个美丽姐姐抱着我进去?” “是吗?腿是用来走路的,你走不了的话要不砍掉?”温意淡淡道。 重楼只得下来,但是不满地看着京默,“姐姐,起来了,到了。” 京默一动不动地在温意的怀中,睡得很熟的样子。 “我都看见你眼睫毛动了,别装。”重楼大声说。 京默只得睁开眼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坏胚子。” 京默下来站稳,揉揉眼睛,看着四周的景色,惊奇地道:“这比我们在南山城好看多了。” 其实四周并没什么好看的景色,都是高低不一的房屋,偶尔有蔷薇从院子里伸出,增添几分初夏风韵。 温意宠溺地看了京默一眼,一路的舟车劳顿,也确实让他们累了。 “骑马的人怎么比我们还慢呢?”千山直起脖子看着路口,“还没到呢。” “先进去吧。”车把式已经开始搬东西了,东西不多,除了温意的药箱之外,便是一些衣服了。 温意牵着京默和重楼的手走进院子里,看着景色依旧的地方,温意心里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感受,岁月漫长,对很多东西都是不留痕迹的,改变的是人。 “很感触?”千山站在她的身后,轻声问道。 温意回头看着千山,眸光泛着泪意,“千山,这五年,你好吗?” 千山忍住泪水,“好,也不好。” “那记住好的就行,人的脑子不需要记住太多东西。”温意放开孩子,张开双手,“好,抱一下,我的千山。” 千山抱住了温意,紧紧地抱住,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滴在温意的肩膀上,只片刻,她肩膀上的衣衫便濡湿一片了。 温意也是无限的感慨,在这之前,一直不知道回来是对还是错,但是,至少看到千山的感动,看到千山对自己的依恋,回来总归是值得的。 有马蹄声响起,温意轻轻地放开千山,千山一个劲地擦拭眼泪,不想让人看见她曾经哭过。 “我的天啊,干爹的脸是怎么回事啊?肿得那么厉害?”京默惊喊道。 “你什么眼神?从哪里看出是干爹啊?”重楼一脸凝重地说。 第193章 温大夫回来了 第193章 温大夫回来了 千山听得此言,急忙回头,刚好看到朱方圆翻身下马,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千山看到朱方圆的脸,笑不可拟,指着朱方圆哈哈道:“老猪,你这会儿可是名副其实的老猪了。” 朱方圆的两只眼睛肿得可怜,脸颊青肿起来,鼻子下方有两道血液淌过的痕迹,从两瓣腊肠嘴唇可以看出这里曾经遭受过怎么样的重击,连嘴巴都没办法好好合上,口水从嘴角流出,渗着血丝。 听到千山哈哈大笑,他伸手把眼皮子撑开一下,眼底射出怨恨的光芒,“笑死你!” 千山哈哈大笑,看向徐徐策马而来的吕宁,竖起大拇指,“吕宁,认识你以来,这是你唯一一次,做得让我五体投地。” 吕宁倨傲地瞧了朱方圆一眼,翻身下马,“没想下手这么重的,只是想起他在大家伙都说起温大夫的时候,他一脸遗憾一脸思念地说特别想念温大夫,你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我就摁不住我的拳头了。” 朱方圆怨恨地看着温意,“我都是为了你,你怎么报答我?现在大家都以为京默和重楼是我的孩子,还以为我娶了你,我呸!” “呸什么?”千山扬起拳头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看你的样子还没被打够,要不要出去再打一场?” 朱方圆吓得连忙退后两步,退得太快,闪了老腰,他伸手扶住,凄凉地道:“哎,我惹不起,躲得起,我回府了,没事不要找我,有事也不要找我,懒得理你们这群疯子。” 他走到马儿前,腿被打得厉害,腰也痛,没法子爬上马背,吕宁走过去,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抬了上去,“没出息的东西。” 朱方圆哭丧着脸,“我恨你们。” 策马,伤心欲绝地离开。 重楼的嘴巴张得老大,“真的是干爹啊!” 温意笑意盎然,“吕宁,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千山道:“哪里狠?还嫌不够。” 吕宁正欲辩解,眼光看到京默和重楼,他吓得顿时说不出话来,“这,不是皇上吗?小时候的皇上。” “我们长得随爹!”京默和重楼异口同声地道。 吕宁瞧着温意,眼底透出询问。 温意道:“五年前,孩子没有保不住,这双胞胎,是我和他的。”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吕宁喃喃地道,纵然是铁血男儿,也忍不住热泪盈眶,这些年,满朝文武为了子嗣的事情,没少在朝堂上逼皇上。 如果说牵着这俩孩子上朝堂去,保准把那些老臣们吓得跪下来。 “皇上知道,会多高兴啊?”千山凝望着温意,“主人打算告知皇上吗?” 温意笑道:“为什么不告知呢?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利和孩子们在一起,而且,我打算梳洗一下换身衣服就带着孩子们入宫去。” “真的?”千山掩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等一下就进宫?但是我们还没告知皇上您回来的消息。” “他会见到我们的。”温意看着京默和重楼,“宝贝们,想不想见祖母和你们的爹啊?” 京默和重楼对视一眼,耸耸肩,“你带我们去见就见啊,无所谓的。” 千山和吕宁惊奇地看着两人,分明,他们的眼底都跳着欢喜和雀跃,小小年纪,如此隐忍,实在是了不得,不愧是温大夫和皇上的孩子。 温意带着孩子们进去,千山想起温意说要梳洗,急忙便跑去烧水。 京默却说:“姐姐,让我来就行,在家中,烧火的活儿都是我干的。” 她回头吆喝一声,“弟弟,你去打水。” “好!”重楼应声,撸起袖子就跑到水井口边上,瞧了一眼,“不行啊,京默,这些水许久没打过,井里都是枯叶,我们得先把井水打完倒掉,然后让地下水再渗透出来才行。” “这样啊,”京默走过来看了一下,皱起小脸蛋,“果真是没办法用了,这样吧,你到隔壁家打水,回头再把水井清一下,今晚让地下水渗进来,明天就可以用了。” 千山和吕宁走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对望一眼,“你们真的只有四岁吗?” “四岁半,我们是早产的。”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早产都知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聪明啊?再说四岁半的孩子有这么能干了?在南山城,你娘亲把你们当奴隶用吗?”千山心疼地道。 京默说:“家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也要干活的啊,妈妈出去赚钱,我们负责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千山真心佩服,四岁半的孩子啊,谁相信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多少四岁半的孩子连吃饭都不利索呢。 “但是,你们是小主人,不该这么辛苦的,而且孩子只需要玩就好。”千山心疼极了,才四岁半就要做这么多家务活,谁家的孩子有这么懂事啊? 京默看着的千山,仿佛千山在说十分奇怪的话,“妈妈说没有谁是该辛苦,谁是不该辛苦的,反正每天的活儿摆在眼前,干完就可以去玩,妈妈说,孩子也是要有责任心的,也是要承担的。” 千山咋舌,一下子上升到责任心和承担的高度上去了,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四岁半孩子的对手。 而就在京默与千山就孩子的问题一再探讨的时候,重楼已经提着水桶往隔壁家去了。 他礼貌地敲开院子的门,彬彬有礼地问道:“这位漂亮大姐姐,我是隔壁刚搬来的住户,我家水井满是枯叶水不能用,能否在你家打水先用着?” 隔壁庞大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妇人,听了重楼的话,一把伸手接过重楼手里的桶,高兴地说:“哎呀,这孩子嘴巴可真实诚,快进来,我给你打水去。” “谢谢大姐姐,你人真好。”重楼连忙道谢。 庞大娘笑得胖脸堆在一起,眼睛都笑眯成一道缝了,进屋抓了一把糖塞给重楼,“嘴巴真甜,快吃,回头大姐给你把水提过去。” 重楼接过糖,“谢谢大姐姐,但是提水是重活儿,女孩子不能干,还是我来提。” “哟,你这孩子可真懂事!”庞大娘欢喜地看着重楼,“你是刚搬来隔壁的?以后多些过来大姐这里玩,隔壁许久都没住人了,自从温大夫走后,便不曾有人住过。” “温大夫是我娘!”重楼说。 庞大娘啊了一声,连忙看着重楼,“什么?温大夫是你娘?那你和你娘回来了?” “是的!” 庞大娘连忙出去打水,然后提着水桶噔噔噔地过去了,进门就喊:“温大夫,温大夫!” 第194章 入宫 第194章 入宫 转眼间,附近十几户的人都挤过来了,温意顿时被众人包围着,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温意没想到大家还记得她,当初她住在这里的日子也不长,和隔壁的关系不算好,只是为隔壁的人义诊过几次,她没记住谁,但是大家却记住了她。 心中着实感动,这一感动,便聊了起来,直到将近天黑才能脱身。 简单梳洗一下之后,换过干净的衣裳,温意便上了马车,这一次是吕宁赶车,直奔皇宫而去。 时隔五年再回来京城,再进入皇宫,温意的心肯定是复杂的,尤其今晚有可能会见到他。 不过,就正如她回来之前就说过,即便分手了,还可以是朋友,至少,他值得她友善地问候一句:你好吗? 低头检查了药箱,针包放在夹层里,这些年自己研制的药也都带了一些,确定无误后,便把药箱盖好。 “妈妈,我心里有些紧张。”重楼自从上了马车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小脸蛋特别严肃,就像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随着马车哒哒哒地声音不断响起,他的心也开始乱了,严肃的神情也崩解,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温意抱过重楼,柔声问道:“重楼紧张什么?” 重楼大眼睛里闪着光芒,“我没见过爹爹。” 京默认真地说:“其实我也没见过。” “我当然知道你没见过,那你紧张吗?”重楼问。 “不紧张!”京默摆摆手,顿了一下,又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很快,手心都冒汗了,不知道爹爹是长什么样子的,比李夫子好看吗?” 千山好奇地问道:“李夫子是谁?” “李夫子就是要娶妈妈的人。”重楼老实地说。 千山掀开帘子对吕宁说:“你回头派人去南山城,把李夫子的腿打断。” “得令!”吕宁的欢声从外面飘进来。 “为什么啊?”重楼不解地问,“打断李夫子的腿,他就不能给大家伙上课了。” “没有人可以觊觎你妈妈,知道吗?”千山认真地说,“你妈妈只是属于你爹爹的。” “但是我爹爹是属于他的后妃的。”重楼说。 千山一怔,“谁跟你说的?” “毛主任!” 千山掀开帘子,“回头把毛主任的四条腿也打断了。” “得令!”吕宁的欢声从外面飘进来。 温意没好气地道:“千山,孩子们还小,别总说那么暴力。” 千山吐吐舌头,“知道,我以后只做不说。” 她掀开帘子,与吕宁坐在一起赶车。 “千山,皇上还不知道温大夫回来了,你说要不要提前说一声?”吕宁担心地道。 “主人说没必要。”千山道。 吕宁压低声音说:“但是这个时候,很多娘娘在皇太后宫中伺候,怕不怕温大夫见了心里不痛快?” “肯定不高兴的,但是能怎么办呢?我本以为主人不会立刻就入宫去,起码缓两三天,那样我们就可以跟皇上说了。” “本来镇国王爷该去说的,但是因着小郡主的事情,镇国王爷都愁白了头,哪里还顾得上去说?而且,当时大家都以为温大夫嫁给了朱方圆,谁都不忍心跟皇上说。” 千山轻轻叹气,“不知道一会儿要面对什么样的局面,只盼着不要太为难了主人就好,那些个娘娘说话十分恶毒,若是知道主人的身份,言辞上只怕也不会留情的。” 千山和吕宁的对话,都落入了温意的耳中,她的听力很好,千山和吕宁怕都忘记了。 温意轻轻地闭上眼睛,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她能否平静地面对他的那些嫔妃? 就算不能,也要强迫自己可以,他们已经分开,各自安好,在现代,离婚的夫妻多的是,总不能一味沉浸在往日恩爱里,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妈妈,你心里不紧张吗?”重楼抬起头问道。 温意捏了他的鼻子一下,“不紧张,有什么紧张的?” “是啊,妈妈都见过爹爹了,怎么会紧张?”京默深呼吸几口,搓了搓手掌,然后放在嘴边哈气。 “你冷吗?”温意见她这样,以为她冷,这初夏的日子已经很炎热了,便认为她不舒服,伸手摸她的额头。 “不是,我搓搓手,心里就没那么……紧张。” “你刚才还说不紧张的。”重楼说。 “刚才不紧张,现在有点了。”京默辩解道。 温意凝望着两张相似的脸,“京默,重楼,你们生妈妈的气吗?” “为什么要生妈妈的气?”两宝同声问道。 “因为很多孩子都可以和爹妈在一起,但是你们几年,都只是一直跟着妈妈,不曾见过你们的爹爹。”温意愧疚地道。 京默捏着手指头说:“怎么会呢?干爹跟我们说过的,在你们生活的那个世界里,很多孩子都是和我们一样的,要么跟妈妈,要么跟爹爹。” 重楼插嘴道:“还有些人是没爹爹,也没妈妈,只能在孤儿院里呢,我们算好了,至少有干爹,有妈妈,有毛主任和炭头。” “就是,就是!”京默巴巴地看着温意,伸出小手拉住温意的手,“妈妈,我们很开心,真的。” 温意鼻子一阵酸楚,孩子真的特别懂事,庆幸上天在她失去宋云谦之后,还给了她这么可爱的宝贝。 马车抵达皇宫,按照规矩,马车是要停在宫外的,但是吕宁说马车里是皇太后的贵客,又有千山这个飞龙门的人在,加上吕宁如今担任御林军统领一职,侍卫没有不放行的道理。 马车顺着宫巷一直前行,宫墙内已经点起了风灯,照得宫巷光影绰绰。 远处有宫人走动,脚步迅疾,不知道是哪宫的人在忙碌。 温意掀开帘子看出去,徐风吹在脸上,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终于,又回到这里了,景物依旧,人事万变。 穿过宫巷,便直接往皇太后的慈心宫去。 皇太后病倒以来,殿中每日都有人来探望,一般的人,容贵太妃都会挡在外面,不许进去,只有妃位以上的,才可进入探望。 这些娘娘们,一直不得宋云谦的心,总想做点什么来争宠,知道皇上一向孝顺,如今皇太后病倒,大家自然来得勤快,希望皇上能看在眼里,多几分宠爱。 马车停在慈心宫外,千山与吕宁首先下了马车,千山掀开帘子,对温意道:“主人,到了。” 温意看着外面,慈心宫的大门就在面前,近在咫尺,不知道为何,心里却有些犹豫,不敢轻易下去。 仿佛一下去,这五年的平静,就都消失了。 第195章 容贵太妃 第195章 容贵太妃 碗娘如今在皇太后殿中伺候,见千山来了,她疾步迎出来,“千山,你先莫进去,娘娘们都在里面呢。” 千山轻声问道:“皇上呢?皇上在吗?” 碗娘压低声音道:“你怎么不知道呢?娘娘们在这里,皇上又怎么会来?皇上可是最烦她们的。” 碗娘看向马车,彼时,千山已经把帘子拉下来了,碗娘并没能看见里面的人是谁。 她皱着眉头问道:“这是谁啊?架子这么大,马车到了殿门都不出来?回头容贵太妃瞧见了,又得生气了,容贵太妃最近脾气特别暴躁。” “怎么回事?”千山问道。 碗娘叹息,“能不暴躁吗?这些年,容贵太妃与皇太后便情同姐妹,太后不好,她心情能好?加上前日镇国王爷府的人来报,说小郡主眼睛不行,她便更是揪心了,加上她早就说过不许那么多人来打扰皇太后,这些娘娘们,为了讨好皇上,一个个来献殷勤,惊扰了皇太后养病,她是闹不行,不闹也不行,脾气怎会好呢?” 碗娘的话音刚落,便听得容贵太妃的声音尖锐的响起,“哟,这是哪来的贵人啊?来到皇太后殿前,竟还不下马车,这要不要找八大大轿抬进去才行?” 她冷冷地走过来,对千山道:“千山,哀家下过命令,这段日子,不许人来叨扰皇太后,你怎么记在脑子里?” 千山正欲说话,便见帘子被掀开了,温意下了马车,站在容贵太妃的面前,“贵太妃好。” 容贵太妃吓了一跳,顿时捂住嘴巴,“天啊,天啊,哀家是做梦还是眼花?千山,你快掐哀家一下,哀家怕是几夜没睡好,出现幻觉了。” 千山笑道:“贵太妃,这是我们家主子没错。” 容贵太妃怔怔地看着温意,温意含笑道:“一别五年,贵太妃可好?” 容贵太妃激动得正欲说话,却见马车上探出两颗脑袋,两颗脑袋挤在一起,四颗眼珠子黑溜溜滴转着,好奇地看着她。 “这是谁啊?”京默问温意,“这位就是祖母吗?但是妈妈你不是说祖母病了吗?” 重楼也看着容贵太妃,惊奇地说:“祖母长得真好看,和小三子的祖母比起来,我们的祖母要年轻很多啊。” 容贵太妃陡然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太好了,温意……” 温意上前轻轻地抱住她,“贵太妃怎么见了我反而哭呢?可见我回来得不好。” “不,不,”容贵太妃擦了眼泪,凝望着温意,又是一阵热泪冲上来,“你回来真的太好了,大家伙都在等着你回来。” 京默和重楼跳下来,一人拉住容贵太妃的一只手,异口同声说:“祖母,你不要难过。” 容贵太妃蹲下身子,摸摸京默的脸,又摸摸重楼的脸,哽咽道:“真乖,真乖啊,宝贝们,我也是你们的祖母,但是,你们还有一位祖母在里面躺着,她病了,如果她看到你们,病就能好一大半。” “那我们能进去看看另外一位祖母吗?”京默问道。 容贵太妃擦拭一下眼泪,“当然可以,但是呢,你们到偏殿去等一下,容祖母先把那些烦人的苍蝇赶走。” 她站起来,吩咐千山,“你先带温意和孩子们到偏殿去。” “是,知道了!”千山道。 容贵太妃深深地看了温意一眼,然后才转身,喊了一声,“碗娘,你跟哀家来送客!” 碗娘自从见了温意,便一直看着温意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眼泪不断落下,直到容贵太妃唤她,她才回过神来,仓皇应了一声,又回头看了温意一眼,温意道:“碗娘,我们一会儿再说话,你先进去。” 碗娘福身,忍住泪水道:“是,奴婢告退!” 温意看着风灯照影下的两道背影,只觉得心头无比的酸楚。 本以为五年过去了,大家都会淡忘她,只是没想到,自己一直被她们牵挂在心头。 温意啊,你何德何能呢?值得大家这样牵念着你,就冲这点,你都不能再乱了人家的生活,你得好好地面对宋云谦。 千山带着温意和双胞胎去了偏殿,过了没多久,便听得外面有大批的脚步声离开,夹着女子说话讨论轻快的声音,仿佛一点都不为皇太后的病情担忧,就像是刚刚去赶集回来,兴奋得不得的样子。 在脚步声渐渐消弭之后,碗娘便来到偏殿,噗通一声跪在温意的面前,正儿八经地行礼,“奴婢参见主子。” 她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温意急忙扶起她,“哎,碗娘,你这是做什么啊?” 碗娘哭着道:“主子,虽然道长说您还活着,但是奴婢一天没亲眼见到主子,就不敢相信道长的话,奴婢以为主子已经死了。” 当初碗娘是亲眼看到她身受重伤,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听到御医说无能为力,所以,她一直以为道长只是在敷衍大家,为了让皇上不那么伤心而已。 直到现在见到她,看到她还活着,对碗娘而言,她仿佛就是死而复生一般,所以一时忍不住心头的激动和喜悦,有些失控了。 温意也是忍不住热泪盈眶的,看向千山,千山也是眼神复杂,她其实也想过,道长会不会是骗大家的呢?不过,后来她强迫自己相信,因为相信才有希望。 “我和碗娘一样,当初也以为您死了。”千山说。 温意道:“我在南山城几年,一直都没有改头换面,用以前的名字,也是以前的容貌,如果你们想打听,一定可以打听到我的。” “皇上下令不许大家去找你。”千山说。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最怕道长说谎的是宋云谦,只要他让人去找,最后没能找到,便证实了道长说她还活着的消息是假的。 大家都宁可怀着一份希望,也不愿意去接受残酷的事实。 温意自然明白千山话中背后的意思,红尘万丈,要分清真假很容易,但是,能否接受才是重点。 容贵太妃坐在床榻前,轻声道:“姐姐,那些人都走了,您不必装睡了。” 皇太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底已经有些淤黑,可见她虽一直在床上躺着,但是并不能睡着。 她病情已经很重,她自己心里明白,但是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不甘心也不放心啊。 “扶哀家起来坐一会儿吧。”皇太后轻轻叹气。 “头晕吗?要不就这样躺着?”这几天她总说头晕,坐起来就天旋地转,上一次差点栽倒下来。 第196章 祖母我喜欢你 第196章 祖母我喜欢你 皇太后摆摆手,“睡得腰都快断了,还是坐起来一会儿吧。” 她抬起眸子瞧了容贵太妃一眼,见她眼圈微红,不由得责备道:“怎么又哭了?生死有命,你哭又有什么用?反而让哀家不放心。” 容贵太妃伸手扶她起来,在她的后腰上放了软垫,轻声道:“我是开心的泪水,一会儿你也得哭,保准你开心。” “哦?”皇太后淡淡地笑了,“是吗?有什么高兴的事情?莫非是哪位娘娘有孕了?”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后宫的那些事情,她都清楚明白,连临幸都没有,何来有孕? 如今后宫里流言四起,都说皇上不能人道,也难怪大家都冲到她的病榻前,不争点宠爱,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 “有一位母亲,带着两个宝贝来看你。”容贵太妃笑着说。 “哦,是叶儿带着安然和小郡主入宫了吗?好啊,哀家还没见过小郡主呢,难为叶儿还惦记哀家这个老太婆啊。”皇太后苍白地笑了笑,眼底生出期待,让她病久后无神的眼睛也多了一丝光彩。 “马上就来了,你等等。”容贵太妃故意卖关子。 果然,容贵太妃话音刚落,便听得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五彩琉璃帘子被掀开,碗娘率先进来,拢住帘子轻声道:“主人,进来吧。” 皇太后脸带微笑,凝眸望着,当帘子后的人出现之后,她的笑容僵住了,双手握住锦被,身子使劲地坐直,口中喃喃道:“天啊,哀家没眼花吧?还是病糊涂了?” 容贵太妃笑着,却哽咽地道:“你啊,和我刚才一眼,我也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温意的身后一左一右探出两颗脑袋,好奇地看着殿中的一切,然后,眸光落在皇太后的脸上。 京默和重楼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来,这种感觉促使他们牵手上前,越过温意,来到床边。 “啊……”皇太后震惊了,看到温意的时候,她已经不能相信,看到重楼和京默的时候,她的脑子彻底废掉了,无法思考,只能张大嘴巴,看着两张相似度高大百分之九十的脸。 “祖母,我是京默。” “祖母,我是重楼。” “哎,哎……”皇太后急忙应了,显得手足无措起来,求救般看向容贵太妃,是她的孙子孙女?温意生的?第一次见面,怎样才能不在孙子孙女面前失礼? 容贵太妃红着眼圈道:“做祖母的,见到孙子,不得给点礼物吗?” 重楼和京默对望一眼,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头从怀里取出一颗糖来,放到皇太后的床边,不舍地道:“祖母,这是庞大娘给的,我们都舍不得吃,送给您。” “嗯,好,好!”皇太后伸出手,巍巍地拿起两颗糖,剥掉包裹糖果的油纸,两颗一起放入口中,眼泪刷刷刷地落下,“嗯,好吃,好吃,太甜了。” 京默和重楼嘴巴砸了一下,巴巴地看着皇太后,吞吞口水。 这最后一颗糖,他们都忍了好久没舍得吃,因为吃了好久都吃不上,妈妈说,小孩子不能吃有太多糖,牙齿会坏的。 重楼见她一直掉泪,担心地问:“祖母,好难吃吗?难吃就别吃了。” 皇太后拉住他的手,又拉住京默的手,一直看,一直看,看不够似的,心底涌起的狂喜不断袭击大脑,她现在还没办法好好地正常思考。 “祖母是高兴,见到你们,太高兴了。”皇太后忽然拢了一下手,发现自己之前带的手镯都脱下来了,便连忙叫碗娘,“碗娘,快,把东西拿过来,让孩子们选,喜欢哪个选哪个。” 碗娘傻傻地问道:“拿什么呢?” 皇太后一怔,是啊,拿什么呢?孩子们都不喜欢珠宝首饰,而且,送珠宝首饰太庸俗了,但是殿中没有玩意,没有小孩子的玩意。 “把几串东海珍珠拿过来,让孩子玩弹弹珠。”皇太后说。 “是!”碗娘急忙便下去了。 温意走过来,“温意见过皇太后。” 皇太后抬头,看着温意,手里巴巴地拉着俩孩子的手,舍不得放开。 眼底含着千万种复杂的情感,但是更多的是狂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谢你,温意,哀家谢谢你,替哀家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宝贝。” 这俩孩子,就跟谦儿当年一模一样,一个男版的,一个女版的。 温意微笑道:“太后娘娘,若您想送东西给他们,不必送什么珍贵的,给他们做盘点心,比什么都强,他们馋。” “好啊!”双胞胎听了温意的提议,顿时跳起来欢喜地拍手。 皇太后看到他们的笑容,心都快融化了,连忙道:“碗娘,碗娘,快去做点心,做桂花糕,白糖糕,红枣糕,喜欢吃什么做什么,不,各项都做一些……” 她搓着手,不断地吩咐下去,让重楼见了很奇异,重楼说:“祖母,您也喜欢搓手,姐姐也搓手,姐姐紧张的时候就搓手,刚才进宫见祖母,在路上也使劲地搓手。” 京默红着脸怒斥,“不许胡说,我没有紧张,是你自己紧张。” “你也紧张,你在马车上还说自己心跳很快,手心都出汗所以搓手,不信你问妈妈。”重楼回头看着温意,“妈妈,我有没有胡说?” 温意笑着道:“没有胡说,好,你们下去吧,跟千山姐姐下去找吃的,今晚准许你们多吃点,但是也一定要多喝水,知道吗?” “好,知道了!”双胞胎欢欣地说。 千山上前牵着两人的手,笑道:“好,我们出去了。” 皇太后见他们要走,急了,坐直了身子道:“就在这里吃行了,别下去,让哀家看着。” 千山笑着说:“皇太后,这俩宝贝的吃相不堪入眼,再说,今晚他们还没吃晚膳呢,饿了,先下去找点东西,填了肚子再回来,放心,他们不会走了,会一直陪着您的。” “真的吗?”皇太后看着温意,“真的吗?” 温意压低心中的酸楚,“如果您喜欢,就让他们在宫中陪您一段日子,我也会暂时留在京城,直到您好起来。” “好,好,太好了,”皇太后连忙对千山道:“那你快带他们下去吃东西,别饿着了哀家的宝贝,快去。” “是!”千山说着,牵着双胞胎出去。 双胞胎回头瞧了瞧皇太后,皇太后一直巴巴地看着两人走出去,京默想了一下,对千山道:“等一下。” 她挣脱千山的手,小跑着回来,在皇太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祖母我喜欢你。” 说完,红着小脸蛋跑了出去。 皇太后刚止住的眼泪,又刷刷刷地落了下来。 第197章 诊治 第197章 诊治 她掩面,深呼吸几口也没能止住泪水,容贵太妃伸手抱住她,“好了,别哭了,回头孩子们瞧见了,还以为你不高兴,不喜欢他们呢,我刚才哭,他们也说我不高兴,孩子可敏感了。” 皇太后被吓住了,连忙止住了泪水,“哀家当然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做梦都没想到啊……” 说着,尾音又哽咽起来。 温意冲容贵太妃打了一个眼色,容贵太妃起身退开,站在温意身后。 温意坐下来,拿出手绢替她擦拭眼泪,然后轻声道:“先躺下,我帮你把脉。” 她扶住皇太后,为她抽出腰间的软垫,皇太后慢慢地躺下来,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想努力地挥掉头晕的感觉。 温意打开药箱,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瓷瓶便有一阵刺鼻的味道钻出来,容贵太妃闻到这种味道,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温意倒了一些出来手心,双手搓动发热,然后贴在皇太后的眉心和太阳穴上。 皇太后刚开始有些反胃想吐,因为味道从鼻子下钻进去,真特别难闻。 但是,慢慢地,感觉到额头和太阳穴发热起来,像是体内的血液都被带动起,她这样静静地躺着,都似乎能感受到身体内血液流动。 头晕的感觉慢慢地减弱,刚才的臭味竟也变得带着幽香,从鼻子里钻进来,沁人心脾。 “舒服,真的太舒服了。”皇太后竟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她勉强睁开眼睛,“温意,这是什么好东西?” 温意嘘了一声,“不要问,睡吧。” 皇太后闭上眼睛,她是绝对信任温意的,但是,她怕温意有心理负担,强忍住困倦说:“哀家的身体怕是不中用了,只求能多活几天,能和哀家的孙儿们相处一下。” “嗯,没事的!”温意轻声说,手指在她头上的穴位快速走动,容贵太妃分明没见她手里拿着金针,但是她的手指移动过的位置,却落下了一根细如毫毛的针。 看来温意的金针术又精进了不少。 温意施针只是让她舒服一些入睡,当她施针完毕,皇太后也睡着了。 她抽出皇太后的手,细细的把脉。 中医的望闻问切,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在问,切脉只能发现一些问题而不能肯定所有的问题。 “贵太妃一直都侍疾在侧?”温意问道。 容贵太妃道:“没错,自从她病了,哀家一直在她身边伺候。” “贵太妃辛苦了,”温意把手移开,然后翻开皇太后的眼帘检查,“那皇太后都有什么症状?” “咳嗽,咳嗽得厉害,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已经咳血了,之前御医诊治过,说怀疑是肺痨症,但是诸葛明又否定了,而且,头晕头痛严重。” “劳烦贵太妃把蓝御医传过来,把之前开的方子拿过来。”温意道。 “你怀疑是什么病?”容贵太妃问道。 “还不肯定,但是,从脉象看,是气血两亏,亏得很严重,即便不切脉,从脸色也可以看出来。”温意道。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气血两亏呢?”容贵太妃实在不解。 在这后宫中,养尊处优,每隔几天就有御医过来请平安脉,如果有亏气血的情况,早就发现了,怎到如此严重呢。 她起身,下去吩咐人传蓝御医过来。 温意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愁眉深锁,从太后的脉象可以看出,确实是气血两亏,咳嗽只是因免疫力下降引发的并发症,而亏气血确实也会引致头晕,恶心想吐。 当然了,一旦气血亏损,免疫力低下,抵抗力不足,就会产生许多问题。 这些问题的根本,就是气血不足,是大大的不足。 她想到了当年的陈雨竹,其实陈雨竹出现这么多问题,就是因为气血亏损。 但是陈雨竹是被下毒的,她的血液里被可儿下了蛊毒,寄生虫在血管里散播,不断地侵蚀她的血液,导致血管堵塞,最后不治而死。 莫非也是中毒?但是这种毒,只有可儿才能研制出来,可儿已经死了。 死了的人能复活吗? 能,她就是其中的例子,她已经死过两次了。 但是她的奇遇,非一般人可比,莫非可儿也遇到这样的人?还是说可儿制毒的秘方被人拿到? “怎么了?你的脸色那么凝重,莫非连你也没办法?”容贵太妃心慌意乱地问道。 温意摇头:“还不知道,得再做详细的检查,而且,我得看看之前用的方子,听听御医们怎么说。” “那你有法子吗?”容贵太妃不甘心地问,她迫切地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好让她可以放心。 温意沉默了一下,“如今的情况,和当年的陈雨竹很相似。” 容贵太妃的脸色煞白,“什么?” 当年温意也帮陈雨竹医治过,是无法救治的,莫非,旧事要重演? “不对啊,陈雨竹当年不是患病,她是中毒的。”容贵太妃抚住胸口,“莫非,姐姐也中毒了?” 温意没回答,只是凝神想了一下,然后打开药箱,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是细长的瓶子,大约手指大小长短。 她再取出针,戳穿了皇太后的手指,捏出了几滴血收集在瓶子里,“陈雨竹是中了毒,其毒的原理是在血管里培养寄生虫,要知道皇太后的血里有没有寄生虫,便得从血液里入手。” “这怎么入手?莫非你能从血液里看出有没有寄生虫?“ 温意道:“不能看出来,但是可以用其他方式培植出来。” “那需要多久?” “几天吧。” 蓝御医很快就来到了,当他看到温意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底有喜悦跳跃,“温大夫回来就好,皇太后有救了。” 温意欠身,道:“蓝御医,许久不见。” “五年了。”蓝御医深深地看了温意一眼,眼底的喜悦还没褪去便多了几分感慨。 “是的,五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温意言不由衷地道,是一眨眼吗?五年真的特别漫长,尤其,在深夜思念着她所记挂的人的时候。 温意进入正题,“自从皇太后病倒以来,一直是蓝御医治疗的吧?” “很多位御医都有参与治疗,微臣也有,”蓝御医从药箱里取出一叠单子,“这些是从发病到现在所开设的方子,每一张方子背后都有总结,服药后的作用和副作用都记下来了。” 温意取过来,走到灯光比较明亮的地方翻了一下,然后问道:“有切脉和问症的记录吗?” “有,在这里。”蓝御医取出另外一个册子,“这是所有会诊的记录,通共有三份,一份在这里,一份诸葛神医拿了,另外一份在太医院里存档。” 第198章 我们去找爹爹 第198章 我们去找爹爹 温意接过来,拿在灯下慢慢地看了起来。 最初御医的诊断和药方都有,十分详细,开始只是略有不适,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都是补气血的,之后渐渐出现咳嗽的症状。 按照症状开的药方都能对症下药,而且,服药之后也试过好转,只是再加药的时候,病情就出现了变化。 这意味着,病是随药进行变化。 “开第一个方子,服用第一个方子的时候,都是有效的,但是基本是两三天之后,药就没效了。”蓝御医在旁边解释道。 温意点头:“嗯,我看出来了,不是药的问题,而是身体出现了耐药性,所以药再也起不了作用,反而会产生一些副作用让病情加重。” “耐药性?”蓝御医不解地问。 温意解释道:“人的身体有免疫能力,这些免疫力可以抵挡一部分的病毒,而有些病毒则可以破坏免疫力入侵体内,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借助药和其他治疗的手法,驱赶病毒,但是,这种病毒很狡猾,它很迅速地就破解了药的效力以及破坏人体的免疫能力,把病毒转型或者生出一种新的病毒,所以,无论你开什么药,都无法治愈。” 蓝御医傻了眼,“病毒?是病还是毒啊?这还是中毒了?” 温意摇头:“倒不是说中毒了……” 她顿了一下,其实说中毒也正确的,人之所以会病,就是因为病毒入侵了免疫系统,也算毒吧。 蓝御医见她欲言又止,“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病了还是中毒?" “还要再研究一下,我今晚会留在这里,观察一下晚上的情况,蓝御医方便的话可跟我留在殿中。”温意道。 蓝御医道:“微臣求之不得。” 温意道:“不知道诸葛明可否入宫呢?我想听听他的意见。” 容贵太妃在旁听到,道:“可以马上传他入宫,不过倒也不必,这几天他晚上都会来的,再等等兴许就入宫了。” 果不其然,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宫人前来禀报,说诸葛明来了。 容贵太妃连忙让人把诸葛明请进来。 彼时,温意正与蓝御医在桌子边上研究病情,为了让蓝御医更加容易明白,她画了一幅图并且标识好,让他清晰病毒是如何破坏人体的防御系统,然后再快速变种,吞噬了药的疗效。 诸葛明进来的时候,并未看到温意,只问容贵太妃:“贵太妃,皇太后的病情可有缓解?能睡着吗?” 容贵太妃道:“已经睡下了,睡了大约有一个时辰。” “真的?”诸葛明诧异,“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前段时间,皇太后一直昏昏沉沉,很少醒来,其实并非睡着,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睡着了。”容贵太妃道。 诸葛明走过去,果真见皇太后呼吸均称,面容虽苍白但是不若之前那么疲惫憔悴。 他轻声退后,“既然她睡着了,那我便等她醒来再把脉,免得弄醒了她。” 容贵太妃道:“也好,你先坐一下,吃饭没有?哀家已经命人做了饭菜,你与温意将就吃点。” 诸葛明猛地抬头,“温意?” 温意回过头,见诸葛明来了,便唤了一声,“诸葛,我在这里。” 诸葛明见烛光掩映下的面容,心像是漏跳了几拍,短暂的呼吸困难,怔怔地看了一下,才维持着平静笑着走过去,“你回来了?” “是的。” “什么时候回到的?” “今天刚到。”温意招呼他坐下来,“你来得巧,我正与蓝御医研究病情。” 她侧头,凝望着蓝御医,“你现在懂了吗?” 蓝御医道:“温大夫说得如此细致,微臣懂得了。” 诸葛明凑过去看了一下,问道:“画的是什么?” 蓝御医道:“刚才温大夫分析一下为何下的药方最终没了疗效,是皇太后的病情随着每一次下药而变种。” “变种?”诸葛明狐疑地看向温意,“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意思,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温意道:“我暂时不下定论,但是,目前分析有两种的可能,第一种,是中毒了,这种毒很厉害,可以随意变种。第二种,则是皇太后得的是一种新病症,或者发现了新的病毒,被这种病毒入侵了。” “病毒?”诸葛明想起以前跟她研究病例,她曾说过,感冒也是因为人体被感冒菌入侵了,这也是一种病毒。 “诸葛,你坐下来,你说说皇太后的病情。”温意拉开椅子请他坐下。 诸葛明看着她认真的神色,绝口不提她自己的事情,仿佛在她看来,他们并不曾分别五年。 一直觉得她认真的模样十分迷人,纵然相隔五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且说双胞胎被千山带了下去,在偏殿吃了好些点心,千山又掏了一些玩意出来给他们玩,都是之前安然入宫的时候留下来的。 双胞胎觉得很新奇,围着玩了好一会儿。 刚好,吕宁前来找千山问点事情,千山让宫女们看住双胞胎,叮嘱他们安分一点,便出去了。 千山走了之后,双胞胎玩腻了坐在廊前,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重楼,妈妈说这一次入宫会见到爹爹的,你知道爹爹在哪里吗?”京默问道。 重楼摇头,“我不知道,这里太大了,刚才从祖母屋子里出来绕了好几个圈才来到这里,千山姐姐还说这里仍旧是祖母的屋子,祖母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不嫌无聊吗?” “可不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就像小石头,祖母住的屋子就像大岩石,祖母一定很有钱的。”京默说。 “那可不?咱爹是皇帝,知道什么是皇帝吗?”重楼得意地道。 京默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皇帝,你知道吗?” 重楼的小脸塌了下去,“我也不知道,但是毛主任说了,皇帝是顶厉害的,很有钱。” “李夫子也有钱,李夫子说如果妈妈嫁给他,可以一口气给我们买十串糖葫芦。”京默道。 重楼嗤笑,“十串算什么?咱爹的钱可以不眨眼给咱买一百串。” 京默瞪大眼睛,“一百串?那得多有钱啊?你胡说的吧?一百串吃好久都吃不完啊。” 重楼辩解道:“怎么是胡说?不信的话你去问咱爹。” “去哪里问啊?我又没见过。”京默探头看了一下外面,“而且今晚咱又不知道睡哪里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有急症的话妈妈就彻夜不归,带着我们去的时候,我们就得睡院子了,上次睡院子我还被老鼠咬了呢。” “我被蟑螂咬了。”重楼委屈地道。 京默想了一下,忽然压低声音道:“重楼,我们不如去找爹爹吧。” 第199章 见到小彩 第199章 见到小彩 重楼看着她问道:“怎么找啊?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你又没见过他。” “路在嘴边,我们可以问人啊。”京默显得很兴奋。 “但是,被妈妈知道了会揍的,她不许我们乱跑。”重楼显得小心翼翼,其实他心里不知道多想去,但是,不能够让他提出,一定要京默提出,妈妈说女孩子不打,光打男孩子。 “我们不告诉妈妈,”京默跳下去,在花园里抓了一把泥涂抹在脸上,得意地道:“瞧,这样的话就是千山姐姐见到我们也认不出了,等我们见到爹爹,让他买了糖葫芦吃够了我们就回来,谁都不知道我们出去过。” “但是妈妈如果知道了,打我怎么办啊?”重楼扁嘴问道。 京默一拍胸口,“有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就说是我的主意,和你没有关系。” 重楼开心地走下去,蹲下身子往脸上涂了好多泥巴,涂得一张小脸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然后一手抱起藤球冲过去对站在殿门口的宫女说:“姐姐,我们出去玩藤球。” “好嘞,别去太远,就在外面玩儿就行。”宫女不知道两个小孩子的身份,但是见他们长得和皇上十分相似,也不敢怠慢的。 “嗯,我们就到外面玩,不去远的。”重楼保证道。 两人挤眉弄眼,抱着藤球就出去了。 为了不让人怀疑,两人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宫女们松懈了,才蹑手蹑脚地从花丛走离开。 这宫中四处都亮着风灯,虽不如白昼般光亮,但是认路是没问题的。 但是这皇宫委实是太大了,回廊七绕八弯,他们又不知道爹爹住哪个宫殿,实在是很难找。 “采薇宫?” 两人走到一所宫殿门口,京默指着宫殿外的牌匾,“我认识这几个字,是采薇宫。” “我也认识,夫子教过的!”重楼一屁股坐下来,捶着腿肚子,苦兮兮地道:“姐姐,我好累,你背我走吧。” “弟弟,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了。”京默鼓励道。 “爹爹到底住哪个宫殿啊?刚才我们应该打听清楚的。”重楼苦着小脸蛋道。 两人一路走来,也见到了一些人,但是人家没见到他们,因为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故意走在花丛里,两小鬼头矮小,殿中虽有风灯光线却不是十分的明亮,所以,并无人发现他们。 “那我们先往前走,见到人再问。”京默拉起他,拍拍尘土,“快点,去晚了爹爹睡觉了我们就吃不上糖葫芦了。” “你确定爹爹会给我们买糖葫芦?”重楼有些丧气,“如果不买,我们岂不是白行了?” “肯定买,爹爹都是帮孩子买糖葫芦的,你没见小三子的爹每一次回来都给他买吗?”京默固执地说。 说起小三子和他爹,重楼一肚子的火,“我不喜欢小三子的爹,上次他给小三子买糖葫芦,我在边上看着小三子吃,他爹就赶我走,说我是小乞丐,连看都不许我看,我又不是小乞丐,小三子的祖母每一次病了,妈妈给她治病,她总说银子,妈妈相信了她,不收她的诊金,他们家都可以给小三子买十串糖葫芦了,怎么没银子啊?妈妈太单纯了。” 京默安慰道:“等我们见了爹,让爹买一百串糖葫芦,咱不稀罕他的。” 京默弯下身子,“来,姐姐背你。” 重楼爬上京默的背,哽咽道:“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也背你走。” 重楼自小病多,身体比京默虚弱,京默虽然嘴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很疼爱这个弟弟的。 她是名副其实的姐姐,妈妈说她比重楼早出生,她都洗干净了重楼才从妈妈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她要担起做姐姐的责任,照顾好重楼。 京默背着重楼,一步三晃悠地往前走。 说来也怪,这采薇宫附近,竟也没有宫卫巡逻,连个路过的宫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走了出去,见到一名宫女掌灯走过来,京默连忙上前问道:“姐姐,问你个事。” 那宫女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两个脏兮兮的小孩,“你们哪里来的?怎么在这里?” “我们是跟家人入宫的,但是我的家人走丢了,现在我们要找回家人,你知道皇帝住哪里吗?我家人说去见皇帝了。”京默问道。 宫女笑道:“是你们走丢了吧?” 京默讪讪地道:“看情况应该是我们走丢了。” 宫女说:“皇上如今正在面见大臣,你们是哪位大人的家人?怎么脏兮兮的?” “我们摔倒了。”京默苦哈哈地道。 “这样吧,你们跟我来。”宫女微笑道,“小姑娘,你放他下来,我背着吧。” 京默连忙放下重楼,“姐姐你人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微笑道:“我叫小彩。” “小彩姐姐真好,”重楼也嘴巴甜甜地说,见小彩弯下背,便爬了上去,他双腿真的快断了,“姐姐,这个采薇宫为什么没有人啊?” 小彩神色略微黯然,“这里以前住着我的主子,主子后来出事,皇上便下旨封闭。” “小彩姐姐的主子?”京默装着很成熟的样子问道:“小彩姐姐的主子叫什么名字?” 大人说话都是这样的,每一次有大人来家里,见了人都会问他们的名字,所以,他们也以为,问名字就是礼貌了。 小彩淡淡地笑了,“说了你们也不认识的。” “噢!”京默哪里关心认识不认识,只是装着老练成熟罢了。 “我的主子,叫温意,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小彩还是说了,说起主子,心里特别的想念,她跟在温意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温意是她伺候过的主子最好的一个,压根没把她们当奴婢看待。 “温意?你是妈妈的丫鬟啊?”重楼吃惊地问。 “妈妈?”小彩微怔,“什么妈妈?” 京默怕小彩发现他们的身份后会被带回去,连忙指着前面道:“咦,那边有个人。” 小彩的注意力被引了过去,看了看并没有人,“哪里有人?” “我看错了。”京默不好意思地说,急忙冲重楼打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 重楼想起自己那一百串糖葫芦,也不敢再声张,伏在小彩的背上,“我好困了,什么时候才到?” 小彩笑道:“很快了,穿过回廊,出了院子就是御书房了。” “我爹爹就是在御书房吗?”重楼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爹爹是哪位大人?叫什么名字?”小彩问道。 重楼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爹叫什么名字。” 小彩失笑,“你们多大啊?” “四岁半!”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第200章 偷零食 第200章 偷零食 小彩释然,今晚入宫的大臣都是朝廷重臣,家里的孩子自然娇惯些,娇惯的孩子不懂得太多。 不过小彩转念又觉得他们特别会说话,比一般的四岁半孩子更聪明,不知道是哪家大人的孩子呢? 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路总管在御书房外伺候,见小彩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便呵斥道:“小彩,你越发不懂事了,皇上正在御书房和大人们议事,你怎可带孩子来玩?” 小彩如今也是御前伺候的人,直属路总管,一向懂事,所以十分得路总管赏识,却没想今晚这么没分寸。 小彩连忙解释:“路公公,这两位是某位大人的公子小姐,迷路了,奴婢便带他们过来。” 路总管不悦地道:“胡说,今晚三位大人都不曾带家眷入宫,是不是某位夫人入宫拜见娘娘们,走失了孩子?” 路总管看向京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要问得姓氏,多半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了,能入宫的人,都是皇亲贵族或者是朝廷重臣。 “我叫京默。” “我叫重楼。” 路总管一怔,随即又问:“姓什么啊?” 重楼和京默对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问路总管,“姓是什么?” 路总管俯下身子,“就是冠在你们名字前面的那个字。” 双胞胎摇摇头,一脸的茫然,“我们才四岁半。” 四岁半,姓什么不在他们懂得的范围之内。好吧,虽然懂,但是不能说,因为这个没胡子的胖老头看起来不好对付。 路总管这下子就为难了,不知道姓氏,又才只有四岁半,确实问不出什么来,大概连自己爹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问小彩,“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在采薇宫附近。”小彩说。 “你知道哪位大人家里有双胞胎吗?”路总管绞尽脑汁想了一下,似乎并不曾听闻说哪家生了双胞胎。 “不知道!”小彩老实地说。 京默和重楼显得很着急,如果没有猜错,他们爹就在里面了,可这个老胡子的胖伯伯却在这里问长问短。 路总管道:“你马上去问问,看今天有谁入宫至今还出宫的,对了,记得问带了孩子进来的。” “是,奴婢马上去!”小彩急忙走了。 路总管招呼一名小太监过来,“你带他们二人到侧殿,取些零嘴招待着,不可怠慢了。” “是!”小太监说。 京默和重楼听得有零嘴,吞吞口水,很想跟小太监去,但是,他们今晚有重大的任务,就是要见到爹爹,可不能跟着太监去。 重楼上前拉住路总管的袖子,“这位伯伯,皇上在哪里?” 路总管笑道:“你这小屁孩,还知道皇上呢。” 重楼轻声道:“我跟你说个事,但是你不能告诉我妈妈。” “什么事?”路总管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蹲下身子扶着重楼。 重楼在他耳边低声说:“我爹就是皇上,我们是来找爹的,但是你不能回去告诉我妈妈,我妈妈知道我们乱走会打我们屁股的。” 路总管失笑,“胡说八道,皇上至今还没孩子呢,谁教你们胡说的?” 重楼见他不相信,不由得大为伤心,跺脚道:“我把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不相信我。” “哎呀,这是要哭鼻子了是吗?”路总管见重楼眼睛都红了,伸手捏了他的小脸颊一把,“瞧你这一脸的泥巴,回头被你爹瞧见了估计得一顿好打,快别闹了,回头小彩姐姐问了人,便把你们送回去。” 说完,他一挥手,便让小太监带走。 小太监牵着两人的手,“走,带你们吃好吃的。” 京默和重楼对视一眼,不禁扁扁嘴巴,十分委屈,这好不容易才来到,又见不到爹爹。 不过,听到有好吃的,总算安慰了一些,“有糖葫芦吗?” 小太监笑道:“糖葫芦哪里是什么好东西?比糖葫芦好吃的多了去了。” “真的?”两人眸子里生出光彩,这可比见爹有意思多了。 两人屁颠屁颠地跟着小太监下去了,在侧殿里,小太监取来了好多蜜饯和糖果,“你们先好好在这里,我得去伺候皇上茶水,你们不可乱跑,更不可从窗子里爬进去,皇上如今正在殿中议事。” 两人往嘴巴里塞蜜饯,听得太监的话,嘴巴鼓鼓含糊不清地道:“知道了。” 小太监下去之后,京默好不容易咽下一块蜜饯,然后双手抓起一大把往兜里塞,“弟弟快拿,够吃好几天了。” “我藏裤裆里,这样妈妈就不会发现了,姐姐你也藏裤裆,回头被妈妈发现,会没收的。”重楼教道。 “我才不要,裤裆里尿尿的,脏死了。”京默一脸嫌弃地看着他,然后把糖果往怀里塞。 这些个蜜饯果儿,甜中带酸,吃几颗尚可,他们一个劲地吃,没多久,便觉得牙齿酸疼得要紧。 京默托着腮帮子哭丧着脸道:“弟弟,我牙齿痛了。” “我也是!”重楼吧唧吧唧地吃下一颗蜜饯,张大嘴巴哈气,只是这一哈气,更觉得牙齿酸得难受,只差点没哭出来。 “这下坏了,一定被妈妈打屁股了!”京默满屋子乱转。 重楼瞧见外面无人,便道:“姐姐,我们走吧,今晚怕是见不着爹爹了,我们早些回去,妈妈没发现就当没出来过。” “好!”京默也害怕了,“我们从窗户走吧。” “那不行,刚才那哥哥说不能爬窗户的,爬窗户也出不去,窗户外头可能不是门口。” “但是走大门口要是被人发现我们拿这么多东西,会被当小贼的,我可不要坐牢,要不,咱们把东西都掏出来吧。” 重楼揣了一下裤裆,又瞧了瞧大门口,下定决心道:“那我们爬窗户。” 于是,双胞胎抬起一张椅子到窗户旁边,踩在椅子上,再翻窗户出去。 只是出了窗户,却不是院子,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封闭的,只能一直往前走。 “这是哪里啊?”京默小心翼翼地走着,“我们怎么走出去?” 重楼也有些害怕了,“这里会不会有鬼?” “别乱说。”京默听到鬼字,也怕了。 重楼想哭,“姐姐我好害怕,我想回去了。” 京默见弟弟害怕,顿时便长了胆气,拉住重楼的手,“弟弟不要怕,姐姐牵着你走。” 双胞胎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尽头是一道门,门后听到有人声。 “有人在这里,弟弟不怕了,有人!”京默欢喜地道。 两人急忙过去,合力把门推开。 眼前陡然光亮起来,灯火通明,满室的光芒让他们无处可逃。 第201章 妈妈叫温意 第201章 妈妈叫温意 宋云谦今晚传召了几位重臣入宫,就江北水灾一事商讨应对之策。 有工部尚书,萧相,司空张大人,还有新提拔上去的内阁大臣孙桑。 江北每年都会发生一次水灾,一则是堤坝无法巩固,二则江北春夏雨水多,稻田多半在北江下游,所以,一旦缺堤,就会淹没稻田,冲垮房屋,这么多年,一直是治标不治本,每年都在修建堤坝,但是每年都会被冲垮。 宋云谦今晚很生气,今日早朝就水灾的事情议过,但是都没有人可以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来。 今日回御书房后,想起此事,又传召了几位大臣入宫继续商议,可一个晚上了,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方案,用处不是没有,但是不能彻底根治江北的水患问题。 正大发雷霆之际,见侧门被推开,两颗脏兮兮的脑袋出现在门后。 京默和重楼见到宋云谦的那一刻,彻底怔住了。 京默指着宋云谦对重楼说:“弟弟,他长得可像你了。” 重楼也是怔怔地看着宋云谦,“不是,姐姐,他长得像你。” “他长得很像我们!”双胞胎顿时吼了出来。 “沈路!”宋云谦正震怒,见有人闯进来,虽然只是小孩子,却也可见他们是如何的疏忽。 路总管听得皇帝大怒,急忙进来,“皇上,奴才在!” 他定睛一看,见京默和重楼站在侧门处,不由得大惊,头皮发麻地喊道:“哎呀,你们这两位小祖宗,怎么会来了这里的?快跟咱家出去吧。” 他一手拉住一人便往外拽,京默和重楼哪里肯走,一个劲地挣扎,这一挣扎就坏事了,重楼裤裆里的蜜饯果儿“噼噼啪啪”地往下掉。 重楼傻了眼,心里害怕极了,被人发现他偷东西,会被抓起坐牢的。 他惊恐之下,竟一屁股坐下来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京默护弟心切,挺身而出,“你们不要抓他,是我偷的,全部都是我偷的。” 她忍痛把怀里揣的零嘴都掏了出来,红着眼圈扁嘴,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我交代,我都还给你们,不许抓我弟弟。” 宋云谦本很生气,见这小丫头竟这样护着弟弟,又见她一副想要哭的委屈模样,心头竟生出一种怜惜来,“不抓你们,但是你得告诉朕,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京默看着宋云谦,宋云谦那张脸让她几乎移不开眼睛,太像重楼了。 “小姑娘,皇上问你话呢,快回答。”路总管连忙道。 京默抬起头,老实地说:“我们是跟妈妈来的,我们想来找爹爹,但是我们不知道路,有个好心的姐姐带我们过来,有个好心的哥哥还给我们吃糖,对,是那个哥哥给我们的,不是我们偷的,他说我们可以吃很多很多。” 宋云谦听她说话的声音特别有趣,刚才的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你们跟妈妈来的?你们爹爹是谁?” 京默小声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能抓我们去坐牢,也不能告诉我妈妈我们偷走出来。” “好,不告诉你妈妈。”宋云谦笑道。 一旁的几位大人见皇帝露了笑颜,都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俩小鬼打岔打得可真是合时啊。 京默拉起重楼,“我们爹爹是皇帝,我们要来找爹爹买糖葫芦。” 宋云谦一怔,“什么?” 路总管连忙道:“皇上,刚才奴才已经问过他们了,他们也是这样说的,怕是年纪太小,胡说八道,连自个姓什么都说不出来。” 重楼听了路总管的话,不服气地说:“谁说我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姓宋,我叫宋重楼,姐姐叫宋京默。” 路总管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可你们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姓是什么吗?” 京默说:“可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妈妈说外面好多坏人。” 宋云谦想了一下,似乎北安王家有这么小的孩子,莫非是北安王趁夜入宫给母后请安? 北安王的孙子叫母后一声祖母也并无不可的。 宋云谦对路总管道:“应该是北安王的孙子孙女,你看看他们是否入宫给太后请安?不见了这俩小鬼头,那边怕是要乱套了,你赶紧去打听一下。” 京默跳起来,气鼓鼓地道:“你说话不算话,你刚才还说不告诉妈妈的,你让人去说,妈妈一定知道我们偷走出来了。” 重楼也害怕了,拉着京默的手,小声说:“姐姐,我们走吧,我不买糖葫芦了。” 宋云谦道:“好,朕不让人去找。”但是却冲路总管打了个眼色。 京默看着宋云谦,忽然,想起了刚才路总管说的话,激动得跳起来,“你刚才叫他做什么?你叫他皇上是不是?” 路总管啼笑皆非,“小祖宗们啊,这位就是皇上,可不是你们的爹爹!” 京默和重楼啊了一声,齐刷刷地看向宋云谦,刚才还惊恐莫名的眼神陡然变了。 两人牵手过去,重楼的小脸蛋变得十分凝重严肃,京默也是如此。 宋云谦莫名地看着他们,正欲说话,却见两人眼底都冒出了泪水,委屈的泪水。 重楼首先就哭了出来,挣脱京默的手冲到宋云谦的跟前,“你买不买糖葫芦给我们吃?小三子的爹都买好多,你买不买?” “糖葫芦?”宋云谦彻底糊涂了,这小鬼头哭什么啊? 京默扁着嘴巴,看着宋云谦,他似乎不想买,毛主任骗她了,毛主任说爹爹会买好多糖葫芦的。 她鼓起腮帮子问宋云谦,“你买不买?” “朕去哪里给你们买糖葫芦?”宋云谦不爱哭哭啼啼的孩子,有些恼怒了。 路总管上前想拉开两人,重楼见宋云谦语气不好,一屁股坐下来,嚎啕大哭,眼泪汪汪地下来,他的袖子在脸上胡乱擦着,小脸蛋上的泥土,很快就被擦拭了一半! 萧相一个箭步上前,拉起重楼用袖子擦他的脸,当一张干净的小脸呈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震惊地退后一步,“天啊,天啊!” 几位大人也都怔住了,连路总管都怔住了,这小孩这么像皇上啊? 宋云谦脸上的怒气渐渐收敛,盯着重楼,哑声问道:“告诉朕,妈妈叫什么名字?” 重楼只顾着大哭,压根没听到宋云谦的问话。 宋云谦快速站起来,走到京默面前,伸手擦了一下京默的脸,艰难地问:“你说,妈妈叫什么名字?” 京默看着宋云谦,也哭了,“你买不买糖葫芦?” 做爹爹的如果不给孩子买糖葫芦,就是不爱孩子,爹爹一定是不爱他们的。 “买,要多少买多少,告诉我,妈妈叫什么名字?妈妈在哪里?” 京默听到他说买,顿时转涕为笑,“我妈妈叫温意。” 在场顿时寂静无声。 第202章 干爹是谁 第202章 干爹是谁 宋云谦缓缓地伸出手,想摸摸京默的脸,眼前的脸却似乎远在千里之外,他怎么都够不到。 事实上,只是他已经无法抬起自己的手,全身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卸掉,连举手都觉得艰难无比。 熟悉的痛在心底缓缓地升起,这么多年,从不敢盼望她会回来,也更没想过,他的孩子能生下来。 这么多年,伴随他度过每一个痛楚的夜,是道长说的那句话,“孩子没能保住,温意也忘记了你。” 重楼和京默互相瞧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爹爹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和刚才见祖母的时候不一样的。 双胞胎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看来爹爹不喜欢他们。 糖葫芦是没指望了,肯定还会告诉妈妈的。 两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泄气,没想到偷跑出来会是这种结果的。 小三子的爹可喜欢小三子了。 京默小心翼翼地道:“你不喜欢我们吗?我们不要糖葫芦了,你还是喜欢我们吧。” 话音将落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了,听着十分可怜。 宋云谦一把抱住两人,把头埋在两人中间,很多话想说,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相眼圈微红,对几位大人道:“今晚的议事到此为止,剩下的明日再议,诸位大人先行出宫去吧。” “好!”司空张大人应道,瞧了瞧双胞胎,轻轻地说:“想不到温大夫回来了,真好,真好啊!” 好是好,但是张大人的脸上却有些担忧,温意回来是好事,但是,朝中的那些老臣子,不知道会说什么了。 萧相留了下来,轻声对宋云谦道:“皇上,先给孩子们洗个脸吧。” 宋云谦放开两人,站起来背对着众人,吩咐路总管,“打热水过来。”声音干哑,竟是带着哭腔。 “是!”路总管这才回过神来,真想不到,这俩孩子真的是帝睿啊。 萧相拉开孩子让宋云谦先平复心情,他蹲下身子,看着京默和重楼,“宝贝们,知道我是谁吗?” 双胞胎摇头,“不知道。” 萧相含笑抚须,“你们的爹爹,是我的外孙,你们的祖母,是我的女儿,那你们该叫我谁啊?” 双胞胎对望了一眼,然后,扳着手指念了起来,“妈妈的妈妈叫外婆,爹爹的爹爹叫祖父,爹爹的妈妈叫祖母,祖母的爹爹叫……” 两人皱着眉头,“妈妈没教过。” 萧相微笑道:“你们可以叫我外曾祖父,也可以叫太姥爷。”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太姥爷!” “乖,乖!”萧相泪盈于睫,抱住了双胞胎,“太好了。” 宋云谦已经平复了一些,他回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至今还没能相信,这是他和温意的孩子。 真奇怪的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得严严实实的,甚至开始膨胀起来。 他看了看重楼,又看了看京默,像是看不够似的。 路总管已经命人打了热水进来,毛巾在两人的脸上擦了一下,小脸蛋便白净起来。 京默和重楼的分别在于,京默隐隐有小酒窝,重楼是没有的。 这说来也真是怪事,温意和宋云谦都是没有酒窝的,但是京默却有。 温意曾觉得很意外,因为,在现代的她,是有浅浅的酒窝的,只是,属于她的那具身体已经没了,怎么会遗传到她呢? 若说能遗传到,可除了那丁点梨涡外,便再无一点相像了。 重楼在洗干净脸蛋之后,蹑手蹑脚地上前拽住宋云谦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爹爹,你喜欢我们吗?” 他回头瞧了一眼地上的糖果蜜饯,“那真不是我们偷的,是一个哥哥给我们的,我们想拿回去给妈妈吃,不信你问问没胡子伯伯。” 路总管笑着说:“是,小主子,确实是奴才让人给你们拿的,不是偷的。” “我不叫小主子,我叫重楼。”重楼纠正道。 路总管把两人的小手也擦了一下,道:“小主子是奴才对您的尊称,您是奴才的小主子。” “小主子是什么?”重楼眼底闪着问话,但是随即又忽略这个问题,拉着宋云谦的袖子继续问:“爹爹还没回答我。” 宋云谦一手抱起重楼,一手抱起京默,瞧了瞧两人,笃定地说:“喜欢,特别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双胞胎的脸陡然红了,竟有些扭捏不好意思起来,重楼小声问:“那给不给买糖葫芦?” “想要多少买多少!”宋云谦含笑保证,看着两人水灵灵的脸蛋,他恨不得一人咬一口。 京默装作矜持地说:“不用买很多,就比小三子的爹多买一串就够了,我们拿着去小三子面前吃,我们也不给他吃。” “小三子是谁啊?”宋云谦问道。 重楼抢着回答:“小三子是我们家隔壁的,他可坏了,他爹给他买了糖葫芦,他就是不给我们吃,我又不要他的,我就是看看他吃,我又不是故意要流口水,他爹还骂我,坏透了。” 宋云谦听了之后大为怜惜,心都要酸楚起来了,“以后我们买一大堆的糖葫芦,就当着小三子的面吃,还不给他。” “好!”京默和重楼顿时欢呼起来,以后轮到他们显摆了。 宋云谦放下两人,问道:“妈妈呢?” “妈妈在祖母家里,好多人在说话,让千山姐姐带我们玩儿,千山姐姐有被吕宁哥哥叫走了,让姐姐给我们玩藤球,我们就出来找爹爹。”京默回答说。 “妈妈……”宋云谦想问温意好吗?但是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只得止住了话。 “你们偷走出来,妈妈该着急了,走,爹爹带你们回去。”宋云谦深呼吸一口,有些近乡情怯,知道她在那里,却不敢去见,可又很想很想见。 “不会的,妈妈要天亮才会发现我们不见了,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京默说。 “每一次?”宋云谦扬起眉毛,“你们每一次都偷跑?” “不是,我们不偷跑的,我们就老老实实地在院子里睡觉,”重楼见宋云谦盯着自己,只得老实交代,“就是有时候会出去抓蛐蛐玩儿。” “嗯?怎么回事?为什么睡在院子里?”宋云谦问道。 “妈妈要出诊,干爹不在家的时候,妈妈就要带着我们去,有些病要天亮才能走的,又不许小孩子进去看,我们只能在院子里玩。”京默解释道。 “干爹是谁?”宋云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温意成亲了? “干爹就是老猪,妈妈叫干爹老猪的。” “老猪?朱方圆?”宋云谦的眸子里跳跃着危险的信息。 在将军府的朱方圆此刻正躺在贵妃榻上喝小酒,忽地感觉背后一阵凉风,他打了个哆嗦,“这六月的天,咋也这么冷?” 第203章 你和朱方圆什么关系 第203章 你和朱方圆什么关系 而在皇太后宫中,千山办完事回来便发现不见了双胞胎,宫女们慌神了,“他们说在外面玩藤球的,奴婢一时没留意。” “还不赶紧去找?”千山怒道。 温意听得动静,以为双胞胎闹腾便出来打算呵斥几句,千山告知她说双胞胎不见了,温意皱着眉头道:“许是去哪里抓蛐蛐了,你多留意一下角落。” “抓蛐蛐?”千山失笑,“他们爱玩蛐蛐?”就跟她小时候一样,在飞龙门的时候,无人跟她玩儿,她便去抓蛐蛐玩。 “嗯,多半是这样,你去找找吧,也不必着急,横竖是在这宫中。”温意道。 千山道:“是,我赶紧去找。” 她可不能不着急,若是去了御花园抓蛐蛐还好,只怕不知道去了哪位娘娘的宫中,她们可不好惹。 尤其,京默和重楼和皇上长得那么相像。 千山刚跑出去,便见皇上銮驾过来了,她这才想起皇上还不知道主人回来了,刚才忙着和吕宁商量事情,都忘记去告知皇上了。 正想着之际,銮驾已经来到了面前,她定睛一看,竟见皇上抱着两个孩子,不是双胞胎又是何人? 千山啼笑皆非,这俩活宝是怎么找到皇上了?这下不用说了,皇上都直接过来了,怕也知道京默和重楼是他的孩子了。 温意也留意到宋云谦过来了,心情竟异常的觉得平静无比,之前设想的各种情绪,都没有发生,只仿佛是见一个寻常的故人。 她站在廊前,初夏的夕颜爬满墙头,粉红粉紫,十分好看。 宋云谦也远远地见到了她,依旧是一身青色的衣裳,没什么头饰,简单朴素,束腰,袖子微微挽起两圈,就跟往常一样。 她脸上含着浅淡的笑意,落落大方,仿佛是在迎接一位许久不见的好友。 他就是这个好友。 她没有忘记他,道长只是骗他放弃。 但是他很清楚道长为什么要让他放弃,因为,他和温意在一起,不是温意带给他瘟疫,而是他给温意带来一场有一场的瘟疫。 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她的面前,她盈盈一笑,“许久不见。” “许久不见!”他的心情竟出奇地平静,眼前的容颜依旧姣好,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淡然若素,像一朵开在初夏的百合。 两两相望,竟是说不出的和睦气氛,两人的眉梢都极尽平静,并非是故意压抑,只是仿佛本就该如此。 “妈妈!”重楼和京默畏畏缩缩地上前,喊了一声,一脸愧疚的样子,然后,老老实实地认错,“我们错了,不该跑出去的。” 温意拉过双胞胎,“嗯,老实交代,去哪里了?” 京默回答说:“我们出去抓蛐蛐,就看到爹爹过来了。” “是吗?”温意看向重楼,“不许撒谎,你知道的,男孩子撒谎是要被打屁股的。” 重楼瞧了京默一眼,然后,伸手一指,嘴巴一扁,委屈地道:“妈妈,是姐姐说要去找爹爹,让爹地给买糖葫芦,我本来不愿意去的,姐姐硬是要我去。” 京默倒抽一口凉气,“你……” 重楼拉住京默的手,一脸愧疚地说:“姐姐,对不住了,我没跟你一起撒谎骗妈妈,我不会撒谎,我一撒谎就会眨眼睛冒汗。” 宋云谦奇异地看着这张撒谎的小脸蛋,这小嘴巴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分明是瞎说,可让人忍不住地包容疼爱。 “啪啪啪”三巴掌落在了重楼的屁股上,力度丝毫不轻,直打得重楼哭爹告娘的。 “不会撒谎?你能骗得过姐姐骗得过妈妈吗?这一次小惩大诫,再有下次,决不轻饶。”温意道。 宋云谦看着重楼那张哭得皱起来的小脸,大为心疼,连道:“算了,算了,这一次就算了,下次不犯,快认错。” “我错了,妈妈我错了!”重楼吸着鼻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哭,样子十分怪异。 京默幸灾乐祸地看着重楼,“想害我?你真当妈妈是傻子吗?” 温意淡淡地瞧了京默一眼,“明天把千字文给我抄写一遍,一天之后交给我,错了一个字,重抄全文一遍,错两个字,重抄两遍,以此类推。” 那张幸灾乐祸的脸顿时变成苦瓜干。 千山笑着把俩活宝带下去,“走,下去沐浴,今晚不出宫了,你皇祖母醒来之后要见到你们。”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着,一步三回头看着宋云谦,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宋云谦瞧着他们两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温暖与激动,就像是本来空洞的心,忽然注入了许多暖流,激动得几乎要膨胀爆开一般。 他的心,一下子变得很柔软,很柔软。 他看着温意,眸光柔和,“谢谢你,温意。” 温意知道她指的是双胞胎,微微笑道:“谢什么?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宋云谦觉得这种感觉无比奇妙,他和温意的孩子。 纵然今生不能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共同养育着一双那么可爱的孩子。 原来,做爹的感觉是这么的幸福。 他深深地凝望着温意,刚才的平静慢慢地消失,那一份平静,只是假象,只是心里营造的伪装,连他都被骗过去了。 心跳得很快,五年相思,两千个日夜,如今她就这样站立在他的面前,像是做梦一样。 “谦!”诸葛明走出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把宋云谦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来了!”宋云谦收敛心神,看着诸葛明。 “是的。”诸葛明唯恐他误会自己早就知道温意回来,便道:“真让人震惊啊,我入宫便见她在这里,还以为做梦呢。” 宋云谦看着温意,“是的,就像是做梦。” 温意笑道:“我竟不知道你们这样想念我,早知道我就早一些回来了。” 诸葛明也是才看到双胞胎,知道孩子不是朱方圆的,但是,这些年朱方圆确实是和她在一起,他料想温意不会嫁给朱方圆,怕宋云谦不好意思问,便问道:“对了,你这些年一直和老猪在一起吗?” 宋云谦听得此言,抬头看着温意,想起刚才孩子们是叫朱方圆做干爹的,这意味着,朱方圆一直都和温意他们子一起。 想到他这个亲生父亲都没能见证自己的孩子出生成长,朱方圆这个没关系的人却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他的心就说不出的别扭。 而且,朱方圆和温意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和温意已经无望,可仍旧自私地希望她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的,尤其,还是他认识的男人。 第204章 三人叙旧 第204章 三人叙旧 温意想起朱方圆被吕宁揍的那样子,不禁好笑,也知道朱方圆犯众憎了,便解释道:“没错,我伤愈之后,朱方圆便找到了我,或者说是我师父去找了他,他一直照顾我,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也在我身边,可以说,是他帮我接生的。” “啊?”宋云谦和诸葛明齐声大吼,“他一个男人帮你接生?” 冤孽啊,那不是什么都瞧见了吗? “有什么办法?那时候来不及找稳婆,师父又不在身边。”温意见这两个男人吃惊的模样就好笑,她看着诸葛明,“你也是大夫,你不曾为女子接生过吗?” 诸葛明红着脸道:“一般来说,接生都有稳婆的。” “那你就不曾接生过吗?”温意笑道。 “接生过,可也是迫于无奈的。”诸葛明不甚自然地道。 末了,他又小声地说:“但是朱方圆并不是大夫。” “严格来说,他也只是帮我把孩子抱走,连孩子的脐带都是我自己剪的。” 宋云谦竟不知道她过得这样的苦,怔怔地看着她,心中一阵绞痛。 温意见他这样,不由得笑了,“五年不见,我们就一定要说这样的话题吗?走,进去坐坐,聊一下吧。” 宋云谦依旧看着她,只是神色不若方才悲苦,“对了,母后怎么样?” 他相信温意的医术,若温意说不能治,怕也是没希望了。 温意道:“还不知道,要再观察一下。” 诸葛明安慰着道:“身体的病有时候靠意志力可支撑下去,甚至痊愈的,如今皇太后无端多了两个可爱的孙儿,心里一高兴,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宋云谦想起双胞胎,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了慈爱的笑容,他依旧震惊,想不到温意竟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还长得那么可爱。 三人去了侧殿,着蓝御医在皇太后殿中看着。 碗娘沏茶进来,一直盯着温意看,诸葛明笑道:“碗娘,不如你也留下来喝口茶?聊聊天?” 碗娘连忙请罪,“皇上恕罪,奴婢只是,只是许久没见主子了,多看几眼。” “她又不走,你着什么急呢?”诸葛明打趣道,“明日送你去伺候她,你便可每日见到她了。” 碗娘大喜,“好啊,奴婢愿意。” 温意看着碗娘,“我如今倒也不需要人伺候,你还是留在宫中伺候皇太后,确实,我没有那么快离开京城,会留一阵子,等皇太后的病情稳定下来了,我们再叙叙旧。” 她是现代来的人,对待碗娘也好,千山也好,哪怕是小彩,都没有把她们当下人,大家都是平等的,碗娘她们也只是工作而已。 “好,好,叙叙旧!”碗娘红着眼圈道。 宋云谦听到她说会在京中留一阵子,心里也很高兴,如今的他,自然也不敢奢求她会永远留在京城,也不敢奢望与她复合,只求能多见几面就好。 诸葛明瞧着宋云谦,他今晚一直都显得眉飞色舞,但是熟知他的人,也知道他内心的煎熬,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压抑自己心底最迫切的盼望。 或者说,他连盼望都不敢有。 “对了,朱方圆成亲没有啊?”诸葛明再问,刚才温意只说她一直与朱方圆在一起,却没交代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意摇头:“没有,他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这些年在南山城,也相亲了几个,可不是他瞧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瞧不上他。” 诸葛明怀疑地道:“是不是他早就心有所属?” 温意笑着摆手,“不是,他或许是不敢轻易走出这一步,他以前受过情伤。” 记得朱方圆曾经说过,他在现代遭受过背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操心朱方圆的婚事,他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生子的。 “受过情伤?”诸葛明疑惑地问:“他以前喜欢的是哪家姑娘啊?” 温意自然不能说朱方圆是在现代受的情伤,“不知道,他一直不愿意说,大概是伤得太深。” “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感情这么细腻的人啊。”诸葛明笑道。 温意看向诸葛明,“你呢?你还没打算成亲吗?谦都已经三宫六院了,你也该有自己的知己了。” 诸葛明看向宋云谦,宋云谦在听到温意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变得很怪异。 “我啊,我已经娶了我的病人,所有的病人都是我的妻子。”诸葛明慢悠悠地说。 温意笑了,眉毛弯弯,十分明媚,竟教宋云谦移不开眼睛。 他的心,慢慢地浮起一丝疼痛。 这样美好的笑容,以后也不会是专属他的了。 温意其实也在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他,就像是高三的时候,她曾对一个男同学心动过,她故意跟同学说话,故意不去看他,但是,她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表情,都是表演给他看。 曾经的青春懵懂,她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可以回忆。 其余所有的岁月,都是书本。 如今,她装作平静地说笑,只为表演给他看,她真的放下了。 心里真的这样想吗?心里当真没半点波澜吗?她是连自己都骗不过的。 她的心,除了最初那一刻的平静之外,都在剧烈地跳动。 就如同她高三情窦初开,见到心仪的男同学时的感觉一样,甚至,更为激烈。 岁月岂会无痕?必定是有痕迹的,只是他们故意忽略,企图粉饰太平。 温意觉得很危险,但是她极力安慰自己,如果第一次见面都这样,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她发过誓的,回来也不会破坏他的生活,不会让他再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在这个皇权并非全然集中的朝代,他要稳固地坐在龙椅之上,太不容易了。 先帝朝的时候,留下了太多的问题,落在他的手上,要一一解决,也非三五年可就。 “对了,”诸葛明见两人的神色开始有些异样,便连忙转移话题,“温意,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的,镇国王爷添了一位郡主,你知道吗?” 温意道:“嗯,朱方圆告诉我了,应该是刚满月不久的。” “是的,”诸葛明叹了一口气,“前几日王爷找了我过去,小郡主的眼睛怕是不能视物。” 宋云谦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此事朕并不知道。” “你现在烦恼的事情可多了,他不忍让你知道再为他担心,我检查过,小郡主的双眼确实对光没有反应。” 温意皱起眉头,“会不会是还没发育完成?孩子是早产的吗?” “说起来是早产,足足早产了一个月。” 温意道:“早产儿会有一些问题,例如发育不全的问题,如果是这样,问题不大的,当然了,要先排除眼睛有没有病变。” 第205章 你还记得当年吗 第205章 你还记得当年吗 诸葛明道:“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去给她检查一下,希望是如你所说,王妃不知道多难过了。” 温意点头,“好,我明日去看看。” 宋云谦道:“我也去吧,这小侄女出生到现在,我只见过一次,皇兄一定很难过了。” 如今的宋云谦可以将心比心了,如果是他的小宝贝京默眼睛看不见,他不知道会多伤心难过呢。 三人顿时又无话了,其实,无论是诸葛明还是宋云谦,心里都有很多话想跟温意说,可诸葛明是希望单独和温意说,而宋云谦的话,却是不能说出口。 最后,诸葛明道:“温意,说说你在南山城的生活吧,分别这么久,我们的情况你多半了解,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温意道:“其实就和寻常人家那样生活,我没有开医馆,朱方圆曾说要给我银子让我开一个医馆,可我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我的工作多半是出诊,赚取诊金,日子算是过得去的。” “为什么不开医馆呢?这样可以稳定一些,也免得你总是奔波劳碌。”诸葛明道。 温意笑笑,“不是没想过,但是南山城聘请大夫是很难的,有点医术都是自己开医馆,而附近的村落很多,村落是没有大夫的,多是那种半桶水的赤脚大夫,看看简单的病症可以,严重一些的,基本就是在等死,所以,我才会以出诊为主。” “你若只为穷人治病,只怕连诊金都收不齐的。”宋云谦哑声道。 “是的,所以这些年,老猪也拿了他的家当出来资助我。”温意道。 诸葛明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每一次回京都在敛财,说让我们送礼物什么的,回头就变卖了,原来竟是为你筹措银子。” “他没在朝廷任职了,虽说有封邑,但是,朱家也有一些亲戚需要资助,他也不能全然把银子给我,只能是靠各种门道去赚钱。” 宋云谦没想到温意这些年过得这样的苦,难怪双胞胎说连糖葫芦都吃不上,想想可真心酸。 “你实在没必要过得这么苦,你若是不愿意回来,可让人通知我,我会给你们送银子的,也不至于委屈了孩子们。”宋云谦轻声道。 温意道:“跟着我,确实也委屈了他们,所以这一次回来,若他们愿意,我便把他们留在你身边。” 宋云谦眉心一紧,“你刚才不是说要留在京中一段日子吗?怎这么快就想走?” 温意道:“自然不会走这么快,但是始终要走的,我也不能在京中留太久。” 虽然分别的日期还没确定,虽然也知道她一定会走,但是宋云谦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很不开心。 诸葛明瞧了瞧宋云谦,又瞧了瞧温意,心底轻轻叹息,看来,谦对温意还是一如既往,倒是温意,像是改变了许多,或许这五年,她经历了很多事情,也扩大了她的视线,让她不再局限于男女之爱。 诸葛明虽然觉得自己不该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但是,或许分别五年,他们都会有一些话想单独谈谈,不想被别人听见。 于是,他站起来道:“我先去看看皇太后的情况,你们先聊着。” 说完,转身出了去。 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很怪异,温意一直把玩着手里白瓷杯子,眸光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宋云谦也没看她,只是看着桌子中央放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今日早上刚摘回来的莲花。‘ 御花园湖中的莲花是初初含苞,因着皇太后特别喜欢荷花的香味,所以荷花还没开放,便被摘了回来。 今日早上采摘回来的,如今还有清香。 良久了,温意才出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好吗?” 宋云谦收回眸光,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唇角扬起一抹淡笑,“就那样,没说好不好的,过得下去就行。” 他自认为这个回答无懈可击,至少,没说自己好,也没说自己不好,他只是没有期待了,对生活,对人生,对未来,都没有期待。 温意不知道该如何应答,或许,她该安慰几句的,但是,转动了几次杯子,搜肠刮肚,都想不到要说的话。 他们之间,已经不宜单独相处了。 宋云谦见气氛确实尴尬,便笑着打破僵局,“你可还记得以前我们去天狼山找灵草的事情?” 温意笑了,“怎么会不记得?印象深刻呢,在之后的好长时间里,我都会梦到天狼山的蛇。” 宋云谦笑道:“我也是好长时间都梦到你跟我说的鬼故事,可真吓人。” 温意略微诧异,“吓人?但是你当时并不害怕。” 宋云谦道:“怎么会不害怕?只是死扛而已,其实那晚上我去解手都不敢的,幸好你让我陪你去,否则,我得憋一个晚上。” 温意轻笑出声,“我真没想到你会害怕,难怪当时我要说第二个鬼故事的时候,你不想听了。” 宋云谦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伸手拨弄了一下莲花花瓣,装作不经意地问:“对了,你要说的第二个鬼故事是什么鬼故事啊?现在能说吗?” 温意挑眉,“你不怕么?” “现在不怕了,莫非你现在还怕蛇?”宋云谦笑道。 “我也不怕了,在南山城的时候,我们住的房子是郊区溪边,经常有蛇出没,有一天晚上我起床,黑漆漆的也瞧不清楚,伸手一摸,摸到床边有冰冷濡湿的东西,亮了火折子才看到是蛇,正往京默的腿爬过去,我一手就抓起蛇头往外面摔去。” 温意是笑着说的,但是宋云谦却听出了心痛的味道。 他多希望,在她每一次遇到危难的时候,在她每一次觉得害怕的时候,他都在她身边。 “那时候,京默多大?”他粉饰太平地问,不让她看他眼底的伤痛。 “两岁。”温意回答说。 宋云谦望着她,“你能跟我说说他们吗?京默是姐姐?他们多大的时候会说话?多大的时候会走路?” 温意心里很难过,孩子的成长,做父亲的本来可以参与,但是却被她剥夺了。 “对不起,我一直没跟你说孩子还活着。”温意轻声道歉,眸子里已然泛着泪光。 宋云谦迅速别过头,“不要道歉,我们之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你若不想说,那就不要说。” 他的头别过去,温意只能看到他俊美坚毅的侧脸,他和以前几乎没怎么变化,许是眉心总是拧起,所以形成了比较深刻的川纹,尤其在他皱眉的时候特别的明显。 他这些年,大概过得很不容易。 第206章 休要再提 第206章 休要再提 温意压住心底的苦涩,装作轻快地说:“京默是姐姐,但是重楼一直不承认,总说他是哥哥,他们两人为了谁是老大争了好久,直到回京前,重楼才承认京默是姐姐。” 宋云谦看着温意,眉目有些飞扬,“为什么啊?” “重楼一直都想做哥哥,而京默本来就是姐姐,自然不愿意做妹妹的。” “那为何后来重楼又愿意承认了呢?” 温意瞧了他一眼,有些不甚自然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就是回京之前的那天,忽然就喊了京默姐姐。” 重楼愿意喊京默姐姐,是因为他要回京见爹爹了,他一直都期待这一天。 温意知道,但是不忍心说。 “你还能多说一点吗?”宋云谦这一次真的不是没话找话,他是想知道多一些,他的孩子啊,多奇怪的事情,他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孩子。 是他和温意的孩子。 只这么一想,就能让他激动得血液澎湃。 温意点头,“自然可以,京默是八个月就会喊妈妈了,但是重楼则是一岁多才会喊妈妈,重楼自小身体特别差,因为生他的时候,好久都没生出来,差点窒息,出来的时候都不会哭,吊打了一下才哭出来,一个月不到就肺炎,没喝上几口奶就得喝药,新生儿肺炎是很危险的,他还有其他的并发症,当时我的情况也不是太好,因产后出血,半个月都没能下床,是老猪鞍前马后地照顾着孩子们,重楼肺炎好了之后,我便搞了个上契的仪式,让孩子们正式认他为干爹。” 宋云谦痴痴地听着,心中又痛又酸。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参与这一段,多么希望在温意和孩子们出事的时候,他一直在。 “因为重楼自小病弱,所以京默自然就担起了做姐姐的责任,照顾弟弟,京默是三岁半的时候开始学做饭,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开支有些困难了,那年水灾,引发瘟疫,朱方圆和我都忙得腾不开手,我常常是留下毛主任和炭头看着姐弟两人就出诊,所以,为了不至于饿着他们,老猪便搭建了一个矮小的灶台……” 温意慢慢地回忆着五年的岁月,时而开心,时而忧伤,时而烦恼,时而又开怀大笑,就像她这五年的岁月一样。 这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宋云谦听得意犹未尽,温意也说得意犹未尽,往往是突然想到孩子们有趣的事情或者闹腾的事情,便会马上说出来。 宋云谦一直都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也跟着她的情绪而起伏不定,或者笑或者皱眉。 但是,很少插话。 直到路公公进来,道:“皇上,丑时了,该歇息去了。” “丑时了?”宋云谦觉得时间流逝得太快,仿佛他坐在这里不过是片刻。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温意一眼,“丑时了,你也该休息了。” 温意也有些倦了,道:“好,我回头去看过皇太后就去休息,今晚就不出宫了。” 宋云谦站起来,神色依依不舍,却又想装作洒脱地离去,摆摆手,“好,那明日见。” “明日见!”温意站起来相送。 路公公躬身,陪同宋云谦走了出去。 温意走到门口相送,远远地听到路公公问宋云谦,“今晚没翻牌子,皇上想去哪个宫?让奴才先命人去禀报一声。” 宋云谦似乎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温意依偎在门前,心底的酸痛才慢慢地浮了上来。 终究,她还是没忘情,路公公的一句问话,彻底打掉了她今晚完美的伪装。 她忍住泪水,回去坐着,看着他刚才坐的位子,如今空无一人,觉得无比的寂寥。 “难过?”诸葛明的声音缓缓地在门口响起。 温意迅速抬头,瞧了他一眼,“说什么呢?” “难过不必忍着,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刚才一直在廊前,你们没看见我而已。”诸葛明说。 换言之,温意听到路公公话后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里。 温意勉强笑了一下,“没什么难过的,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五年前,我们就没关系了。” 诸葛明望着她,“你骗得过自己也骗不过旁人。” 顿了一下,“或许,你连自己都骗不过的,何必勉强呢?你和他真的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吗?” 温意望着他,“现在说这些不多余吗?” “多余吗?”诸葛明道:“你应该知道,他后宫的那些人,都是政治手段,不得已为之,而且,他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帝,你不知道吗?他从不碰那些后妃,宁可忍受各方的猜忌。” “诸葛明,不要跟我说这些。”温意显得心烦意乱,“不管那些女人为什么入宫,总归是他的后妃了,我是先帝的贵妃,这点无可改变。” “总有办法。” 温意不想说了,有什么办法?不外乎是要瞒骗天下人的眼光,可孩子都出生了,她可以不承认自己是温意吗?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杨洛衣,没有知道她曾经是安宁王妃,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温意是先帝的贵妃。 关于她刺杀先帝的事情,虽然已经水落石出,但是,在很大大臣和百姓心中,都认为她就是凶手,因为,所谓的真相也有可能是编造出来的。 一个满身劣迹的人,他若再沾上,将会是什么局面? 她太清楚梁国的朝廷制度了,皇权虽说集中了,但是,皇帝也并非是一言堂,有御史大夫监察着皇帝和百官的言行,一旦行为偏颇,御史大夫有权利弹劾,即便是天子,也一样遭受责难。 何苦呢?登上这个帝位已经不容易了,如今看似暂时安稳的局面,是他用了五年的时间换来的,何必为了他们之间已经消散的情爱而葬送一切? 你温意的爱情就那么重要吗? “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重重困难,都不是你我说闯出去就能闯出去的。”温意把话题终结。 诸葛明轻轻叹息一声,“你何必卑微自己的感受呢?你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委屈自己,辛苦自己,成全了谁呢?那些人都不在乎你的。” “我只是不想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欲壑难填,不会满足的,我现在有儿有女,有一门手艺可行医救人,不愁三餐温饱,有瓦遮头,已经比很多人好了。诸葛,做人其实没那么完美的,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要最好,怎么可能呢?有遗憾的人生才是完美的。” 她真的满足了,死了两次,都还能活着,并且,上天还赐给了她一双这么可爱的孩子,她不能再奢求太多了。 诸葛明细想着她的话,心底虽然可惜她与宋云谦的爱情,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第207章 并不开心 第207章 并不开心 诸葛明很高兴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终于,他不会再嫉妒宋云谦了。 以前心里总是藏着私心,想着他们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自己是有机会的,可如今,他只觉得可惜,或许,经过这么多年来所见到的一切,让他对温意的感情已经升华,不再执着能否和她在一起,只在乎她是不是开心。 温意在皇太后殿中的贵妃榻上睡了一下,容贵太妃也回去睡觉了,自从皇太后病倒以来,多半是她在床榻前伺候,她是真心在乎这个老姐妹的,先帝还在的时候那种争宠吃醋,随着先帝驾崩而烟消云散。 五更天左右,皇太后便醒来了。 听得动静,碗娘急忙上前,轻声道:“太后,感觉如何?” 皇太后睡了一夜,精神比昨天好了许多,她侧头瞧见温意躺在榻上,不由得大为心疼,“昨夜她没有回去休息吗?” “和皇上说完话之后,就一直睡在这里,也是刚入睡一会儿,奴婢见她一直想事情呢。”碗娘压低声音道。 皇太后听得她与皇上说了话,轻轻地叹气,“那昨晚她与皇上说完话之后,可有不高兴的样子?皇上呢?皇上的神色如何啊?” 碗娘轻声道:“昨晚奴婢出去听了一会儿,两人在侧殿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好,只是皇上离去的时候,主子……温大夫便有些失落,至于皇上,说完话就走了,奴婢并没有见到他。” 皇太后轻轻地叹息,正欲说话,却见温意动了一下,连忙止住了话,嘘了一声,让碗娘不要声张,让她多睡一会儿。 温意却已经醒来了,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见帐幔内有人影浮动,知道是碗娘在里面伺候着,便起身走过去,“醒了?感觉如何?” 皇太后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确实比昨日好了许多,她含笑看着温意,“今日感觉精神一些了,你累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够了。”温意坐在床边,开始把脉,这些年她过的多半是这样的生活,严重缺乏睡眠,遇到重症的病人,有时候得熬两三个通宵看守。 温意把完脉之后,道:“我今天要为您做一个详细的检查,并且,我会抽取您身体的血液做培植,确定您的病因。” 皇太后头一仰,道:“你便尽管检查吧,哀家这辈子也算无悔了。” 她望着温意,眸子里有些雀跃,“一会孩子们睡醒了,马上带过来。” “好,他们可最惦记这里了。”温意笑道,“这里有吃不完的零食。” “碗娘,快去准备多一些。”皇太后听得孩子们喜欢,急忙便吩咐下去了。 温意阻止道:“不可纵容,甜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皇太后不爱听这话了,“能吃多少?真吃多了他自己就腻了,再也不碰。” 皇太后喜得孙子的喜悦都还在心头膨胀,说起孙儿,她的脸色也发光,甜滋滋地笑着,眼底更像是涂满了蜜,发出淡淡柔和的光芒。 温意便不说了,隔代带孩子,基本都是宠溺。 也罢,偶尔放纵一下也并无不可的。 温意开始为皇太后检查并抽取血液,血液放在一个小瓶子里,她往瓶子里滴了一些东西,然后,把瓶子放好。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说:“我要先出宫一趟,今晚再入宫。” “走了?”皇太后一惊,“孩子也带走?” “不,孩子暂时住在宫中,我也不方便带在身边。”温意道。 “那你今晚再来?” “嗯,我去一下镇国王府,看看我的安然小宝贝,还有小郡主。”温意微笑道。 皇太后并不知道小郡主失明的事情,只当她去串串门拜访一下,便道:“好,那你快去快回。” “碗娘,你回头让蓝御医过来观察着,我昨晚已经开好了药方,就放在桌子上,服药之后,让蓝御医寸步不离地守着,记录下所有的情况。” “是,奴婢知道了。”碗娘连忙道。 温意背起药箱,对皇太后道:“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孩子们来了也不要玩得太闹腾,您现在的身子不允许。” “行了,哀家知道了。”皇太后看着温意,仿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你今晚会来?” “当然。”温意笑了,“我既然回来,就不会走那么快,要走也必定跟您道别。” 皇太后轻轻叹息,“怕只怕是哀家想跟你们道别。” 温意蹙眉,“别胡说,您的病没有这么严重。” 皇太后道:“盼是这样盼的,哀家现在有孙子了,舍不得啊。” 一句“舍不得”极为凄凉,让温意听了心里难受得很。 她不再多说,背着药箱就出去了。 千山在门口等着,道:“小主人昨晚住在侧殿,我让小彩过来伺候他们了。” “小彩还在宫中?”温意听得千山说起旧人,心里总是感慨万分。 “还没到年龄出宫,自然得在这里。”千山走上前,“是去镇国王府吗?” “是的。” 千山领着她上了马车,刚上了马车,便见许多华服丽人走过来。 千山轻轻叹息,“娘娘们来请安了。” 温意没有掀开帘子看,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声,“这些娘娘也确实有心。” “有什么心?谁在乎过皇太后的病?不外乎是做给皇上看的。”千山道。 温意昨晚也确实看到嫔妃们有说有笑地走。 只是,能怪得了她们吗? 一辈子就这么葬送在这深宫里,毫无指望,还能要求她们如何大方得体温良恭谨? 千山不懂得她的心事,只以为她介意这些女人的存在,便道:“皇上其实一直都没正式宠幸过谁的,你不必难过。” 温意脸上含着薄怒,“你不要跟我说这样的话,这些听在我耳中,就像是在数落我的罪行。” 这句话,她从诸葛明口中听过,如今又从千山的口中听到,他们都是好意,想让她不要介意那些女人的存在,但是殊不知她听了心里更难受,像针扎一般。 她是从现代来的女子,接受过高等教育,纵然在这个时代已经生活了许多年,却依旧没办法用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去思考问题。 她和宋云谦已经分开了五年,五年中,各有各的生活,但是,却要这么多人活在她和宋云谦爱情的阴影里,她觉得很悲凉。 就像一对离婚了的夫妇,男方已经娶亲,却因为前妻冷落新人,对谁公平了? 千山不知道她为何忽然愤怒,可也不敢问,驱赶着马车出了宫。 第208章 去镇国王府 第208章 去镇国王府 温意一路出宫心头还是憋得要紧,见千山也一言不发,知道是被自己的怒气吓着了,缓了一口气,她掀开帘子说:“我刚才不是冲你,别在意。” 千山回头看她,“其实我不明白主子生气什么?” 温意轻轻叹息,“千山,我和宋云谦已经分开了,除了是双胞胎的父母之外,我们并无其他关系,明白吗?” 千山不明白,“您就真的可以忘记皇上吗?” 又是这个问题! 温意觉得头痛无比,虽然回京之前就预料到很多人都会拿这个事情来说道,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回京不到两天,她的防线便似乎要崩溃了。 忘记又如何?不忘记又如何? 世上的事情,不会因主观意识而改变,她可以争取什么呢? 他一天是这个皇帝,他们便没有未来。 要他放弃帝位?他们的爱情有这么伟大吗?江山怎么办?随便把大权旁落朝廷会如何震动?一旦江山易主,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会不会趁乱入侵? 温意虽然在南山城隐居多年,但是对周边国家的动向还是很了解的。 梁国这些年发展很好,无论是农业还是经济,都有一个质的飞跃,对周边国家的贸易也空前的繁荣开放,经济繁荣,便会引来蛮夷的觊觎,这些蛮夷小国地处偏僻,却异常的骁勇善战,为了得到良田美人,总是不惜冒着生命的危险来犯,南山城虽说和平,但是在南山城五年,总有游牧民族前来犯境,掠夺粮食和女人。 而她能要求宋云谦做什么?废掉后宫娶她这个先帝的贵妃?只怕朝廷文武百官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没了。 可若不废掉后宫,她可愿意与这么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不,她温意还是有骨气的,宁可不要。 不是她不肯为了爱情委曲求全,但是,一旦这样的委曲求全,便是侮辱了爱情。 她开始感觉到,回来或许是一个错误了。 千山觉得温意这一次回来,多了几分决绝,更为利落了一些。 不过,她是飞龙门的人,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她只会听温意的话,温意既然说不想再提,她也不会再提了。 马车来到镇国王府停下来。 昨晚诸葛明出宫的时候,深夜来访,告知了宋云罡说温意今日会来,所以,王府一大早就忙活了起来。 马车远远地驶来,见到千山,门房便进去通报了。 所以,温意刚下马车,便见宋云罡领着安然站在门口迎接了。 “王爷!”温意背着药箱走上王府门口的石阶。 “终于等到你回来了。”宋云罡深深地看着她,一别五年,她还是往日的模样。 他拉着安然的手,俯身道:“安然,叫义母!” 安然瞪大眼睛看着温意,他虽然五年没有见过温意,但是三岁时候的记忆还在,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带着他逃出恶人的掌心。 “义母!”安然一点都怕生,上前彬彬有礼地喊了一声。 “跪下!”宋云罡下令道。 安然便跪下来,对着温意磕头再喊:“安然拜见义母!” 温意笑着拉起安然,埋怨地对宋云罡道:“弄这些虚文做什么?吓着孩子。” “他也是你的儿子,理当用最高的礼仪拜见你。”宋云罡说。 “既然是我的儿子,那么母子之间便不必这么多的繁文缛节,”她扶着安然的肩膀,认真地端详着他,见他天庭饱满,英气不凡,心中着实欣喜,“安然长得真好看。” 安然脸上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谢谢义母夸奖。” 他往温意身后探头,“父王说义母今天会带安然的弟弟和妹妹来的,在哪里?” 温意笑道:“回头你跟义母入宫见他们,他们留在宫中伺候祖母。” “那我一会儿要入宫的。”安然一本正经地跟宋云罡说。 宋云罡含笑道:“好,入宫住两天,跟弟弟妹妹玩一下,也好陪陪皇祖母。” “好!”安然虽然努力克制自己像个小绅士,但是,听得可以入宫玩两天,还是忍不住雀跃起来。 温意见状,便知道是宋云罡夫妇对他要求过于严格,活生生把一个活泼的孩子扭曲成这样老成持重。 “听闻王爷喜得爱女,能否领我去看看?也好顺便拜见一下王妃。”温意道。 “收起你的拜见,让叶儿听到,肯定难过死了。”宋云罡露出了笑脸,“走吧,等你许久了,叶儿本也想出来迎接你,但是她刚出了月子不久,本王不许她出来。” 宋云罡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妻,温意笑道:“刚见面,就大撒狗粮,真是够了。” “狗粮?”宋云罡一边走一边回头,不解地看向温意。 温意耸肩,“说你们秀恩爱呢。” 宋云罡得意地道:“有恩爱,怕秀吗?” 温意做受不了状,“够了,也不怕虐死千山这种单身狗。” “我不是狗,我也不单身,马上要成亲了。”千山瞪眼道。 温意无语了,好,都秀上了。 就她一人单身吧,幸好还有老猪陪着。 只是呢,老猪娶媳妇的事情,也得提上日程了,总不能这样孤孤单单一辈子,她好歹还有一双儿女呢。 叶儿见到温意很激动,一把抱住温意,眼泪就刷刷刷地落下来。 宋云罡心疼无比,拉开叶儿道:“别这样,正规来算,你还没出月子的。” 温意也笑道:“可不是?回头落下什么毛病,只怕王爷要怪罪我了。” 叶儿擦拭了眼泪,哽咽道:“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温意笑道:“我是不知道大家都这么想念我,否则我是早就回来了。” “这不废话吗?谁能不念着你的好呢?好歹你在,有个伤风感冒的,还能免费治疗。”宋云罡笑道。 “我就这点用处了?”温意装出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从回京到现在,现在的心情是最放松,最没有思想包袱的。 叶儿笑骂道:“你别听他胡说,一年里,他得念你十几次,连我这个做妻子的都得吃醋。” “难怪我一年里总有十几次莫名地打喷嚏,原来竟是有人念着我。” 宋云罡没好气地道:“就十几次?那绝不是本王,本王一天都得念你十几次的。” 叶儿转涕为笑,笑得打跌,“好,我这一次该吃醋了。” 宋云罡含情脉脉地看着叶儿,“你可别吃醋,本王虽一日念她十几次,却是咒骂她丢下我们跑了。” 温意也笑了起来,“哎,我这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千山白了她一眼,“本来就是嘛,五年了,孩子都生下来了,连可口信都没给我们带。” 千山的怨气也被引发了出来,这五年,她是真的没一日能安心。 第209章 小郡主没有失明 第209章 小郡主没有失明 虽然每个人都在指着温意,不过倒是让温意能轻松起来,昨晚在宫中面对宋云谦的压力一下子释放了出来。 “我的小郡主呢?是不是该抱过来给我瞧瞧啊?”温意拍手道。 奶娘抱着小郡主进来,福身道:“来了,来了,刚刚下去开饭。” 温意伸手抱过来,看到小郡主的那一瞬间,有些微怔,这孩子特别像京默和重楼,尤其像重楼,因为重楼出生的时候,瘦瘦弱弱的,就像小老鼠一样。 这小郡主也是如此啊,这一个多月了,脸还没开,还是皱巴巴的。 “早产多久?”温意问道。 “你知道是早产?”叶儿吃惊地问,“早产了一个多月呢。” 温意伸手逗弄着孩子,生理性黄疸还没完全褪去,不过已经不碍事了。 “可爱的小丫头,和重楼哥哥长得可像了。”温意笑道。 叶儿在旁边忧愁地道:“她眼睛瞧不见。” 温意把孩子放在床上,翻开眼帘检查了一下,又移动光源看孩子眼部的反应。 之后,她抱起小郡主,道:“没事,不是视网膜病变,也不是青光眼,只是因为早产发育还不完善。” “没问题?”宋云罡与叶儿都有些不相信,御医和诸葛明都说过,孩子是有眼疾的。 “我不是眼科大夫,但是孩子的眼睛看不到病变,当然了,有些病变肉眼也看不到,未必可以早下定论,不过,孩子对光并非全然没有反应,你们过来,我给你们演示一下。” 命人把门窗全部封闭,再遮上黑布,屋中便仿若黑夜一般。 她再去黑布蒙住孩子的眼睛,然后对大家说:“一刻钟之后,抱她出去,你们便可看到了。”温意道。 “为什么要一刻钟之后?” 温意道:“你得让她适应黑暗,在瞬间见到光芒的时候,眼底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直接的。” “噢,明白,”千山连忙说:“就跟一个人在黑暗的屋子里待了许久,忽然出去见到太阳光,就会下意识地捂眼睛。” “没错,当忽如其来的光线入侵眼睛的时候,人体会产生自然反应,成年人会伸手去遮挡,至于无法伸手遮挡的婴儿,则会闭上眼睛。” 王妃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是不是说,如果安逸眨眼了,就说明她对光是有反应的,那她就不是失明了?” “至少可以理解她只是眼部发育不完善,可以后天补救。”温意道。 叶儿攥住宋云罡的手,紧张地道:“王爷,你觉得安逸会眨眼吗?她只是像温意说的那样,只是发育不完善是吧?” 宋云罡沉声道:“是的,一定是这样,温意不会无端这样说,她刚才必定是检查到了。” 温意确实觉得孩子不是眼部病变导致失明,早产儿会出现视网膜病变,多半是因为早产儿要进保温箱,保温箱里的纯氧会阻碍视网膜的发育。 当然了,也不是说不进保温箱就一定不会病变,视网膜病变是早产儿常见的疾病,有些进了保温箱的也不会导致视网膜病变。 但是,她刚才确实能检查到安逸的眼睛对光源有反应。 蒙着小郡主的眼睛大约一刻钟,温意抱着她出去,对宋云罡道:“你小心翼翼地解开黑布。” 太阳并不算刺眼,但是方才他们也一直在暗房里,所以出来见到太阳,也有瞬间的不适应,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 宋云罡伸手,轻轻地解开小郡主眼前裹着的黑布,他的手微微颤抖,黑布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所有人都看着小郡主的眼睛,叶儿的手紧紧地攥住宋云罡的手臂,屏住呼吸。 小郡主的脸是粉色的,她像一个布娃娃般躺在温意的怀中,当黑布被拿开的那一瞬间,光线注入她的眼睛,她的眼皮迅速地眨了一下,然后闭上,小脸蛋皱了起来,顷刻之后,便缓缓地舒展,却没睁开眼睛,仿佛是在温意的怀中睡着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算不算没事?”叶儿怔住了,这眨一下就闭上,还一直都不睁开了。 温意笑道:“因为刺眼的阳光让她觉得不舒服,所以她选择闭上眼睛。” “你是说?”叶儿激动地看着温意,“她的眼睛并非失明?” 温意道:“她对光有反应,证明不是完全失明的,这种情况,多半是还没发育完成。” “那她以后会好吗?”叶儿问道。 “不能说绝对会好,但是只要没有视网膜病变,就没问题了,从今天开始,你多些带她去有光的地方,即便是晚上睡觉,你也在屋中点一盏昏暗点的灯光,用以刺激她。” “好,好!”叶儿激动地说,虽然温意不是说肯定没事,但是她能说得这么乐观,证明问题并不严重。 宋云罡夫妇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安然仰头看着温意,“义母,你好厉害啊。” 温意捏了他的脸颊一下,“怎么个厉害法?” “之前好多大夫过来看妹妹,都说妹妹眼睛瞎了,义母一来就治好了妹妹,当然厉害。”安然骄傲地说。 温意笑道:“傻孩子,义母没有治好妹妹,妹妹本来就没事的。” “可大家都说妹妹瞎了。” “没瞎,别胡说。”宋云罡拉开他,不许他在这里妨碍大家伙说话,“安然玩去吧。” 安然被推到一边,有些委屈地道:“但是,我想表演骑射给义母看。” 温意奇异地道:“安然还会骑射了?这么厉害,那义母是要见识见识的。” 叶儿大窘,“安然,别丢脸了,你的骑射还没过关。” 就他会的那几道板斧,还好意思说露一手? 温意瞧了叶儿一眼,“怎能这样说?对孩子还是要以鼓励为主的。” 叶儿轻轻叹息,“你是不知道啊,他对比起其他皇室同龄的孩子,要迟钝很多。” 温意摆摆手,俯下身子对一脸颓然的安然道:“别管母妃说什么,义母想看你表演,好吗?” 安然不若之前自信了,犹豫地道:“可母妃说我的骑射功夫不过关,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可丢人了。” “有什么丢人的?失败了就再来,总归是会成功的。”温意鼓励道。 安然瞧了瞧宋云罡夫妇,征询道:“父王,母妃,我能否去准备?” 宋云罡摆摆手,“去吧,去吧,你若不怕丢人,便去吧。” 温意皱起眉头,却没说什么。 府中下人带着安然下去换衣服,并且准备了小红马和弓箭。 第210章 装作有亲人 第210章 装作有亲人 诚如王妃所言,安然的骑射并不十分出色,策马的姿势也有些怪异,拉弓的时候,手势十分僵硬,箭放飞出去,是偏离了箭靶,力度是足够的,但是却偏离太多,莫说红心,就是来拿箭靶都没能射中。 安然自己有些震惊,怔怔地看着落在远处的箭,眼睛红了起来,眼看就要哭了。 王妃叶儿连连叹息,“瞧吧,我都让你别显摆了,先练好功夫再表演不迟。” 温意摇摇头,上前对宋云罡道:“他能做好,你信吗?” 宋云罡道:“他曾说过自己可以中红心,但是,本王并不曾见到过,他每一次表演给本王看,都是落靶的。” 温意笑道:“我有办法让他射中红心给你看。” “你有办法?”宋云罡笑着摇头,“这骑射功夫不是一日可就,需得每日勤练,你就是用一天的时间指导他,不行还是不行的。” “不需要一天,”温意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自信满满地道:“你只要这样跟他说,他一定可以射中红心的。” 宋云罡诧异地道:“这样说就可以了?” “没错!” “但是,这话并不存在什么技巧啊。” “就信我一次吧。” 宋云罡沉吟片刻,瞧了王妃叶儿一眼,叶儿疑惑地问:“要跟他说什么?” 宋云罡也不答话,只是径直走到安然身边,然后扶着他再度上马,眸子盈满了鼓励,“安然,我们再来一次,好吗?父王觉得安然已经勤练了一段日子,虽说不一定可以中红心,但是射中箭靶是没问题的,是吗?尽力而为,父王在旁边看着,若射不中也不打紧,回头我们再勤练。” 安然有些意外,“父王,您真的觉得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父王对安然可是很有信心的。” 安然顿时欢喜起来,一改之前的畏缩,挺直了腰杆,背着弓策马绕圈,小红马配他的身高其实还是有些不合适,但是改良过的马鞍能让他安稳地坐在马背上策马扬鞭。 宋云罡有些惊奇地看着安然策马,退回头对叶儿说:“之前看他练习的时候没这么熟练的。” 叶儿也道:“确实呢。” 宋云罡看向温意,“你怎么知道本王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可让他信心大增?” 温意笑而不语,指着安然,示意宋云罡看好了。 宋云罡定睛瞧着,只见马背上的安然在稳住马儿之后,开始引弓射箭,他的手臂端得很直,弦绷紧,拉弓的手往后端,姿势十分优美。 只听得“嗖”一声,箭离弦飞出去,“笃”的一声,没入了箭靶,正中红心。 “哇!”在场的人都欢呼起来,宋云罡几乎以为自己看错,揉揉眼睛,确实没错,那箭确实中了红心。 安然也高兴得大喊起来,跳下马,举着弓箭一个劲地跑圈。 叶儿上前抱住他,赞赏道:“孩子,真出色。” 温意对宋云罡道:“现在王爷也可上前赞美几句,教育孩子,不外乎是鼓励加赞美,即便不鼓励不赞美,也绝不能轻看他或者打击他,这会使他怀疑自己否定自己。” “嗯?”宋云罡笑了起来,“想不到一别五年,温大夫倒是变成了夫子。” 温意道:“我也为人母亲,自己也曾做过孩子,将心比心而已,若连父母都看不起自己的孩子,觉得自己的孩子不优秀,孩子哪里会有自信?” “受教了!”宋云罡真心地道。 “安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稍加培养确实可以成器,但是,没必要逼得太紧,该学的时候学,该玩的时候玩,即便是皇室子弟,也和寻常的孩子一样有玩的权利,有时候,追求太多,未必就是幸福,黄袍加身又如何?不也是在过一些自己不想要的日子吗?” 温意说到最后,微微叹息。 宋云罡望着她,知道她不过是引申开去说,并非是感怀自己与宋云谦。 只是,未必就没有这样的意思在里面。 身为朝廷重臣,他太明白皇上如今的压力,来自各方的压力。 温意回来,会使他高兴,但是却使得他再度陷入两难之地。 只是,这话怎忍心跟温意说?一旦说了,她是肯定会走的。 王爷夫妇留温意用了饭,本不让温意走的,但是温意说有要事办,他们才不得不放行。 温意回到屋中,毛主任与炭头已经回来到了,就在院子外打转。 千山见到毛主任与炭头,欢喜地上前抱住毛主任的脑袋,好一番亲热,又抱起炭头,叭叭叭地亲了几口,看到炭头一脸的厌恶,她却乐得哈哈大笑。 毛主任以前的驴棚还在,千山已经命人修缮过,虽不至于豪华,却也不委屈了毛主任。 温意回了屋中,拿出皇太后的血液开始进行培植。 她拿出一个铁罐,把装有皇太后血液的瓷瓶放在铁罐里,然后置于太阳底下。 “主人,您这是做什么?”千山不解地问道。 温意道:“我想知道皇太后的血液里到底是不是被人下了蛊毒。” “这样就能知道?”千山诧异地问道。 “还不能,你先帮我去抓一只老鼠,关起来备用。” “老鼠?多恶心啊!”千山厌恶地道。 “实验完结之后,会更恶心的,相信我。”温意笑着走了进去。 千山耸耸肩,横竖再恶心的都见过,也不在乎见一只恶心的老鼠。 温意像往常那样,亲自下厨做饭,虽然是刚搬回来,但是飞龙门的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一切了。 如今的温意,烧火是等闲事,不过片刻,便把炉火烧旺起来,煮下饭,再取几只鸡蛋在锅里煮。 “就白煮蛋加白米饭?要不我去买点肉吧?”千山道。 “不了,随便吃点,回头还得去个地方。”温意道。 “去哪里啊?又入宫吗?”千山诧异地道,她昨天才回来,就已经马不停蹄地赶了好几个地方了。 温意笑道:“晚点再入宫,我想去一趟靖国候府。” “啊?”千山这才想起之前她跟靖国候夫妇说她就是杨洛衣,也就是说,她是靖国候夫妇的女儿啊。 若不是她说,大家都要忘记这事儿了。 “靖国候夫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啊。”千山想了起来,“换言之,您多一个弟弟了。” 温意笑着道:“是啊,比我自己的孩子都要小的弟弟。” 但是,总归是好事,杨洛衣死了,杨洛凡也死了,两老膝下无依,如今中年得子,实在是幸事。 其实温意一直都怀疑,靖国候夫妇到底相信不相信她是杨洛衣呢?还是说只是找一个心里安慰? 不过,有些事情就算大家心里明白,也没必要挑明,这样挺好的,大家都装作有亲人。 第211章 局势不好 第211章 局势不好 靖国候夫妇见了温意,特别的激动,尤其靖国候夫人,抱着温意就是不撒手,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温意劝了好久,才总算劝住了,接下来便是叙话,不外乎是问温意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当知道温意生了一对双胞胎,他们不知道多高兴。 温意也总算见到自己的弟弟了,眼珠滴流滴流地转,十分新奇地看着温意。 “真可爱!”温意伸手逗弄着孩子,孩子才几个月大,却长得特别胖,可见是一个小吃货。 靖国候夫人慈爱地看着温意,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像你小时候,你小时候也是怎么胖的。” 温意一怔,随即明白,这孩子是像杨洛衣。 莫非,靖国候夫妇真的不曾怀疑过她说的话?真把她当女儿了? 言谈得知,如今靖国候任职兵部尚书。 可以说,梁国的兵权,就掌握在他与宋云谦的手中。 温意问起如今朝局,靖国候轻轻叹息,“看表面,还算稳定的,风平浪静的,皇权集中。但是,这都是表面,朝中百官争斗十分厉害,尤其新旧派的争斗,尘嚣日上,皇上有意推行新政,这便触了一些老臣的逆鳞,这些老臣都是得先帝重用的老臣,骄傲得很,加上皇上之前不是先帝指定的太子,他们便越发多怨言。” “其中,以何人为主?”温意问道。 “以御史大夫梁珪和司徒张先辉就旧派之首,还有太尉梁光祥态度暧昧,但是私下也和张先辉来往过密。” 温意问道:“我记得梁国原先只有御史,但是并无御史大夫一职的,是什么时候恢复御史大夫的职责?” 御史大夫在国中是有很大的势力,否则监察皇帝与百官,具有弹劾的权利,但是,温意以前在看梁国历史的时候,便发现御史大夫在太祖朝的时候就被废掉了。 温意发现,梁国的官员制度是比较乱的,也没办法对应她所学的历史任何一个朝代。 尤其太尉这一个职位,太尉是掌管军权的,但是又设下了兵部尚书一职,温意如今还搞不明白,既然兵部尚书掌管了兵部,那么太尉又掌管什么呢? 温意问了靖国候,靖国候道:“我们梁国调动兵马的制度比较复杂,和其他国家不一样,调动兵马,需要当今皇上与兵部同时签发军令,给予虎符,或者说需要太尉与皇上签发军令,给予虎符,皇上是无权单独调动大批的军队,兵部也不可以,太尉也不可以。” “三者互相制衡?”温意大为意外,“为何皇上不把兵权集中呢?” 兵权不集中,皇权就分散,这是大忌啊。 宋云谦不会不知道这一点的。 靖国候苦笑,“皇上做梦都想把兵权攥在自己的手中,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太祖定下来的规矩,怕的就是后代皇帝好战,轻易率兵攻打其他国家,导致生灵涂炭,太祖当年就是遭受了战火之乱,才被迫起义的,所以他便定下规矩,兵权不能集中到某一个人的手中,即便是皇帝都不可以。” “可我记得先帝的时候,兵权是集中的。”温意道。 “先帝的时候,兵权哪里集中了?不过是因为太尉和兵部尚书都是先帝的心腹重臣,太尉更是先帝的武艺授业老师。” “原来是这样,那如今的太尉不能罢免吗?”温意问道。 “太尉,司空,司徒,位列三公,岂能轻易罢免?”靖国候只当她是小孩子之见。 “那么,皇上如今可信任的,就只有父亲,萧相和司空张大人?” “重臣就我们三人了。”靖国候道。 温意算是明白过来了,三公中,有两人是与宋云谦作对的,但是,为何要这样呢?宋云谦都已经登基为帝五年了,难不成,他们有心谋夺帝位? 只怕不然。 温意想起九王和宋云礼,他们可还没死啊。 “父亲,你能否调查一下,那太尉,御史大夫与宋云礼的父亲关系可好?” 靖国候道:“不必调查,他们当年就是跟随宋云礼的父亲,是心腹。” 温意皱起眉头,“这样?” 靖国候道:“不过呢,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宋云礼不会再回来了,他之前也不过是要为父亲出一口气,倒是无心帝位的。” 温意却不这么认为,开始或许只是为了出一口气,但是之后呢? 帝位就这么落在了云谦的身上,先帝死前,对云谦是诸多的不满,本是最不该继承帝位的,但是,他却登上了帝位,宋云礼心里能舒服? 若他不服,会怎么做?五年的是时间,足够让一个野心家卷土重来。 温意想起皇太后的病,与当日的陈雨竹是何等的相似啊。 “对了,那陈元庆如今在哪里任职?”温意问道。 “陈元庆如今被封为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 “他有战队吗?”温意问道。 “看似没有,但是难说啊,如今京中人心都是看不透的。” 温意想起陈元庆对她的误会,不知道随着可儿死去,这份误会是否真的消除了呢? 他会不会始终介怀自己没能救得了陈雨竹? 温意过来靖国候府,其实就是想清楚地了解如今的局势,这下好了,彻底打消她的念头。 虽然不曾生出过奢望,可想个法子让自己死心,也是好事。 靖国候似乎是看出了她心底的想法,轻轻地叹息,“洛衣,父亲知道你这些年必定是过得很苦,父亲也希望你能与皇上修成正果,但是,作为臣子,父亲实在是不愿意看到皇上再被置于两难之中,虽说皇上登基已经五年,但是,他现在的处境,比刚登基的时候还要危险。” “我知道。”温意落落一笑,掩饰住心底的失落,“我回来只是为了让孩子们看看他的父亲,至于我,不会在京城留太久的。” 靖国候很矛盾,当然是希望女儿一直留在京中,但是,这确实是很难的。 从靖国候府离开之后,温意的心便更坚定了一些。 “入宫吧!”她对千山道。 “好!”千山虽不知道她与靖国候说了什么,但是见她出来之后,神色一直不好,也不敢问,想必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第212章 罚抄 第212章 罚抄 皇太后宫中。 宋云谦正式下令,不许后宫嫔妃前来打扰皇太后养病。 后妃自然猜忌纷纷,但是,宋云谦并不理会,下了严令之后,容贵太妃总算舒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用做恶人了。 双胞胎从今日一早吃了早饭就被小彩带了过来,昨夜小彩得知双胞胎是温意的双生子之后,激动得哭了半个时辰。 听得容贵太妃说调她去伺候小主子,更是高兴,一直追问温意什么时候可以入宫。 皇太后今日精神好很多了,自从服药之后,蓝御医便一直在殿中观察,让皇太后很是不悦,总是挥手赶蓝御医出去。 蓝御医每一次都赔着笑脸说:“臣可不能离开皇太后,回头叫温大夫知道了,只怕要挨一顿臭骂。” “你在这里碍眼得很,无时无刻提醒着哀家快死了。”皇太后又说了。 宋云谦刚进殿中,听得皇太后的话,便笑着道:“母后若是觉得他碍眼,便让他搬一张小板凳到角落里坐着就是。” 蓝御医见宋云谦来了,急忙上前行礼,对皇帝出言相助十分感激,“皇上可来了。” 宋云谦含笑挥手,“去吧,照朕的话去做。” 蓝御医道:“是,臣这就去角落里坐着。” 说完,搬起一张椅子走到殿中的西北角,这个角落刚好可以看到皇太后的情况。 温大人让他观察着皇太后用药后的反应,所以他不敢怠慢,温大夫开的药方他看过,有些奇特,看似毫不相干,甚至没有补血的药材。 不过他知道温大夫不会随便用药,她会这样做,必定是有原因的。 尤其,她还在药方的最后写了一句,药煎好之后,在药里放几滴酒,并且,每隔一个时辰,给皇太后服药一杯酒。 虽然不知道用药的原因,但是他见皇太后今日着实是精神了一些。 尤其,她坐起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还没说头晕,这便是很大的进展。 咳嗽似乎也减缓了一些,之前每一次咳嗽,都几乎气绝才停止,现在也咳得也多,可不至于有之前那样严重。 “京默和重楼呢?”宋云谦四处瞧了一下,竟不见双胞胎,“小路子不是说他们两人早就过来了吗?” 皇太后巴巴地看了一下屏风,“在后面抄写呢,说不抄完就不出来。” 她的声音很是郁闷,双胞胎虽然一早就来了,但是并没陪她说上几句话,让碗娘给他们搬了一张桌椅,拿文房四宝,就开始忙活。 她都等了好久了,都没等到和孙子们说一句话。 宋云谦诧异地走过去,果然见屏风后两颗小脑袋正低头抄写。 宋云谦凑过去了看了一眼,抄的是千字文,又见两人字虽稚嫩,却方方正正,勾勒有劲,不过四岁半的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字着实了不起。 宋云谦不禁有些自豪,这是他的孩子啊。 “别抄了,出来陪爹爹说话。”宋云谦说道。 京默抬起头,苦兮兮地道:“爹爹,妈妈今晚就回来了,回来之前,我们一定要抄完,抄不完的,明日都是双倍。” 宋云谦看向重楼,“妈妈不是罚姐姐抄写吗?怎么你也抄?” 重楼像个大人般叹息一声,“爹爹你是不知道妈妈的性格,她让姐姐抄写,如果我不帮忙,回头她会说我不懂得兄友弟恭,姐弟互助,到时候,我就不止抄一份了。” “这么霸道?”宋云谦扬起嘴角,做出同仇敌忾的样子。 重楼像是找到了知音,放下笔说:“这霸道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家中,我和姐姐什么都要听她的,不听话就得罚,要么是不给饭吃,要么是打一顿,要么是抄写,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呢?不就是吃你两斤米吗?犯得着这样欺负人吗?” 宋云谦听得开怀极了,“重楼,你这话在哪里学的?” “小三子的堂哥说的,小三子的堂哥住在小三子的家里,小三子的娘不喜欢他,打他欺负他,他每一次来找妈妈,都会这样跟妈妈说的。”重楼说。 宋云谦摸着重楼的脑袋,“好了,回头爹爹帮你们求情,不抄了。” 宋云谦本以为孩子们会很高兴,但是,重楼又拿起来笔蘸墨,“不行的,既然答应了妈妈,就得做,还要做好。” 京默也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说:“是的,妈妈说的,做什么事情都要做好。” 宋云谦微怔,不过是四岁半的小孩子,竟如此自觉?温意,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教得他们如此出色。 看来,教育孩子是大学问,他初初为人父亲……好吧,他虽为人父亲四年半了,但是,还是头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有些感触,有些感动。 他道:“好,你们慢慢抄,抄好之后再出来吃东西。” “有什么好东西吃吗?”重楼眼底发光。 “爹爹来的时候,让人去准备糕点了,等你们抄好就可以吃了。” “太好了。”京默大喜,对重楼道:“弟弟快点,抄完就能吃糕点了。” 重楼即刻埋头苦干,为了吃一口好吃的,也太不容易了。 宋云谦慈爱地看着两人,然后慢慢地退出去,不惊扰他们,让他们可以抓紧完成抄写。 他实在喜欢看他们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那笑容就仿佛是明媚的太阳,可以驱赶尘世间一切的阴翳凄冷。 出去之后,皇太后问道:“怎地?还没完成?” “快了!”宋云谦道。 皇太后不耐烦地道:“要不,让人替他们抄写吧,这么小的孩子,哪经得起折腾啊?” 宋云谦连忙阻止,“不,母后,不可,孩子们现在有特别好的习惯,必须让他们坚持到底,一旦松懈,以后再教育就难了。” 皇太后点点头,“是啊,这俩孩子特别乖巧,温意必定下了不少苦功教育,哀家是不能破坏了她的苦心啊。” 她抬头见容贵太妃一脸的悲戚,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 容贵太妃强打精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起安然和安逸,安逸……也就罢了,但是安然今年八岁,骑射不精,学问不好,往日人人都说他聪明,如今看,怕是聪明过头了。” 她本想说安逸失明的事情,但是想起皇太后还不知晓此事,也不愿意让她知晓,便生生改口为安然担心。 皇太后笑道:“你啊,为这个愁苦真不值当,孩子还小,慢慢教,慢慢来,再说,骑射不好又如何?日后莫非还能让他上阵杀敌不可?至于学问,更是不必强求,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这文不好武不行,不是废了吗?”容贵太妃道。 “怎么就废了?孩子健康开心就好,强求那么多做什么?”皇太后说道。 第213章 病情不好 第213章 病情不好 容贵太妃想起小郡主,不禁认同皇太后的话,“是啊,健康开心就好。” 她知道温意今日要去王府,只是不知道她可有办法治愈安逸。 如今还不见温意入宫,可见病情一定很棘手了。 这刚想着,便听得殿外的人进来禀报说温意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出去迎接。 皇太后见她如此,笑道:“你容母妃是真喜欢温意啊,这才一天没见,瞧她那心急的样子?还巴巴地出去接呢。” 宋云谦知道安逸的事情,也知道温意今日一定会去镇国王府,所以明白容贵太妃急忙出去的用意。 他也想知道安逸的情况,只是一会儿不好当着母后的面问,怕得到的是坏消息。 所以,他也道:“儿臣也出去看看,免得容母妃一个高兴,就拉着她回了殿中。” 说罢,匆匆地出去了。 皇太后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站在一旁的碗娘说:“皇帝始终是放不下温意的,只是,这怎么办呢?” 碗娘谨慎地道:“皇太后不必担心太多,皇上自有主张。” “哀家自然知道,只是,也容不得哀家不担心啊,”皇太后伸手揉了揉眉头,“你说先帝造的什么孽啊?大好姻缘,就这样被他的私心给拆散了。” 碗娘不敢说什么,只是,心底却是认同皇太后的,本该是宁安王妃,却生生变成了贵妃,真叫人难受。 温意见容贵太妃与宋云谦同时出来迎接她,不由得微怔,“这么大阵仗,出什么事了吗?” 容贵太妃拉住她的手,紧张地问道:“温意,你是不是去了王府?你是不是为安逸诊治了?她怎么样?是不是娘胎来的毛病?有治吗?” 宋云谦站在台阶上,看似神情淡淡,可微微蹙起的眉头也显示出他担心的情绪。 温意拍着她的手安慰道:“别紧张,没什么事的,不过是早产的后遗症,可以治。” “真的?”容贵太妃大喜,竟高兴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温意,“温意啊,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啊,安然因为你才安然无恙,如今安逸又因为你可以过她安逸的人生,哀家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啊。” 温意笑着拉开她,“这不是我的功劳,是小郡主本来就没事,只是因为早产发育不完善而已。” 容贵太妃回头看着宋云谦,“皇上啊,你这一次可得把温大夫留在京中,哀家是舍不得让她走了。” 宋云谦望着温意,“她要走,谁也留不住。” 温意笑道:“好吃好喝供着,谁愿意走呢?” “真的?那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哀家命人去准备。” 温意笑了,感觉心底很不自然,许是因为宋云谦在这里,这皇宫,总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以前发生的一切,又或许是因为面对他,温意不想深究。 五年过去,物是人非了。 不经不觉,来到这里已经八年的时间,这八年里的经历,让她彻底把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当做上一辈子的事情。 她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但是,这里似乎又没有她容身之所,即便是在南山城,看似扎根了,却依旧没有家的感觉。 兀自想着,被容贵太妃拉了进去。 宋云谦跟着她进去,在她身后,目光一直没有转移过。 温意也感受到他眸光的灼热,她不敢回头。 见了皇太后,她精神好着,少不了是要说说话的。 宋云谦一直住在旁边听她们说话,直到双胞胎抄写完毕出来,他才笑着站起来,“都好了?” 双胞胎苦兮兮地道:“再不好,手都要断掉了。” 温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拿过来给我检查。” 两人把手中抄写好的千字文递给温意,然后紧张兮兮地看着她。 不止双胞胎紧张,便连皇太后与宋云谦等旁观者也都紧张,只怕温意说不合格,又要重抄。 温意一一检查过,然后皱起眉头,“重楼,字虽然没有抄错,但是,字体潦草,有敷衍的嫌疑。” 皇太后着急了,“真的吗?拿过来给哀家看看?” 温意递过去,皇太后刚接过来,还没看便说:“没有潦草啊,抄得挺好的,比哀家的字都要好看,哀家觉得可以了,皇帝,你以为呢?” 皇太后对着宋云谦打眼色,宋云谦起身接过,认真地看了看,对重楼道:“前面抄得很好,但是后面确实潦草了,这一次念你初犯,便饶过你,但是若有下次,不可姑息。” 本来听到温意说字迹潦草的重楼,已经哭丧着脸了,等听到宋云谦说这一次可以饶过,顿时跳起来,“爹爹英明,有爹就是好。” 皇太后不免有些吃味,“皇祖母不也为你们求情了吗?怎么没说皇祖母好啊?" 重楼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亲了皇太后一口,“皇祖母也很好。” 皇太后喜滋滋地看着这活蹦乱跳的孙子,仿佛自己顿时年轻了许多,心头注入一股子活力,便更觉得精神一些了,一把抱住重楼,“好孩子,真乖,真叫皇祖母喜欢,哎呀,太喜欢了,皇祖母就不能一刻不见到你们。” 温意静静地看着孩子们,心里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这份父爱缺失了太久,是时候让他回归了。 温意少不了是要问蓝御医关于皇太后的情况的,因还没定论,所以她带着蓝御医去了侧殿。 蓝御医做了详细的记录,皇太后用药后的反应他都记录下来了,温意接过来瞧了一下,却皱起了眉头。 蓝御医本以为她会松一口气的,因为皇太后今日的情况确实比往日好很多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温大夫,怎么了?” 温意道:“不太好。” “怎么不好呢?微臣见皇太后今日好多了。”蓝御医诧异地道。 温意道:“你看我的药方里,下的什么药?” 蓝御医道:“其实微臣也很好奇,温大夫下的药方,似乎和皇太后的病情没有多大的关系。” 温意笑笑,“病情?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这……不知道。”蓝御医羞愧地道。 温意道:“不知道又何来不是对症下药呢?” 蓝御医一怔,“是,是!” 温意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的,不管皇太后是什么病,但是根据她的症状,我下的这些药都是没有作用的,你知道我下的药是对症什么病吗?” 蓝御医道:“微臣看过药方,里面有雷丸,使君子,槟榔,南瓜子等等,这些都是驱虫的药。” “那么,按照皇太后的情况,如果我下这么重的驱虫药,她应该有什么反应?” 蓝御医道:“一般人都承受不住,必定会精神不振,更何况……” 温意接口,“更何况皇太后身体已经很差,下这么重剂量的驱虫药,她会感觉到特别的不适。” 温意拿着他的记录看了一下,蹙眉都:“但是根据你记录看来,她不仅仅没有不舒服,相反,还特别的精神奕奕,这说明什么?” 第214章 最大嫌疑人 第214章 最大嫌疑人 蓝御医略有些羞愧地道:“微臣愚钝,不明白。” 温意道:“因为她体内有寄生虫,而且这些药没办法杀死寄生虫,相反让它们活跃了起来,但是若是寄生虫在肠道之内,这么重剂量的药必定会对它们造成损害,皇太后会觉得腹痛难忍,但是并没有,可见,寄生虫在血液里,肠道给药,进入血液的不多,伤害不了它们,却唤醒了它们的野性,让它们加速蠕动,从而速进血液循环,所以才让皇太后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蓝御医大惊,“血液里有虫?” 温意沉重地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和陈雨竹中的同一种蛊毒,我对蛊毒的研究不多,但是也知道蛊毒若进入血液,便是最厉害的,要解毒也难。” 顿了一下,她又道:“但是,一切还要等我的血液检验报告出来才能确诊。” “血液检验报告?就是您昨天从皇太后手指挤出去的血?那一滴血能看出什么来?要知道,蛊毒藏在血液里,肉眼未必能看得见的。” 温意道:“肉眼看不见,但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培植或者从旁观察,若是被人下毒,总能追查出蛛丝马迹来的。” “那依温大夫所见,这种蛊毒是如何下到人体内的?下毒之人,是皇太后身边的人?”蓝御医问道。 温意道解释道:“应该是通过伤口感染,直接把毒渗透道血液里去。” “不是下毒在饮食里?”蓝御医追问道:“温大夫的推断有何根据呢?” 温意道:“因为如果是通过饮食进入人体,首先蛊毒会侵害胃部,再到肠道,明显,如今只在血液中,而血液会流过心脏,引起心脏被侵蚀,所以,开始出现各种的不适,血液再流经肺部,肺部遭受的感染是最严重的,因为肺部是带走氧气,排出二氧化氮,容易受细菌感染,细菌与蛊毒结合,则催化了蛊毒的侵害,所以,后来你们诊断为肺痨病,严重咳嗽。” 蓝御医震骇,“如果在血液里,血液运行全身,岂不是全身都要被感染?” “蛊毒的蔓延,需要时间,皇太后病了几个月,才蔓延到肺部,可见蛊毒蔓延得比较慢,但是,这也是最危险的,因为蔓延慢,证明它正在成长和变种,变种之后,它会更加的强大,到时候,将一发不可收拾。” 温意的声音很沉重,她没有办法治愈陈雨竹,说真的,她对这种蛊毒没有信心。 就连拟制病毒的蔓延和发展,她都显得吃力,如今还没有什么清晰的头绪。 蓝御医听她这样说,也有些颓然,“温大夫肯定皇太后是中了当年宁安王妃的蛊毒?” 温意沉默片刻,“还没,但是八九不离十,一切要等我的培植出来再做定论。” “但是,可儿已经死了,还有其他人知道如何炼制这种蛊毒吗?”蓝御医不禁奇怪。 温意也深感疑惑,按理说,可儿从昏迷中苏醒,到最后死去,接触的人都不多。 多半是王府和宫中的人,但是,这些人当中,几乎都对宋云谦忠心耿耿,谁会害皇太后? 而可儿又会把毒传给何人? “我要和皇上谈一下才行。”温意道。 “是从感染源头入手吗?”蓝御医问道。 温意点头,“是的,正如我方才所言,是通过外伤感染的,能接触皇太后的人不多,能处理皇太后的伤口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蓝御医脸色苍白,他忽然想起,在数月前皇太后曾出宫礼佛,中途摔了一跤,破了膝盖,是他亲自治疗的。 他连忙把这个情况告知了温意。 温意问道:“那除了你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之外,还有谁接触过?” 蓝御医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人,皇太后宫中的人虽然多,但是她也只信碗娘和孙嬷嬷,只是这两人都忠心耿耿,绝不会害皇太后的。” 温意道:“我知道,孙嬷嬷和碗娘都不会。” 蓝御医显得有些不安,“其实,微臣怀疑,除了微臣之外,无人碰触过伤口。” 温意瞧了他一眼,明白他担心什么,一旦调查起来,只有他一人接触过伤口,这意味着,他将是最大的嫌疑人。 “皇太后除了那一次之外,就不曾受过伤吗?”温意问道。 蓝御医想了一下,“至少,传召过御医的,就只有那么一次,除了出宫那一次,想必也不会让她受伤,在这宫中伺候的人这么多,她老人家怎会无故受伤?” 温意想想也是,如果这样说,蓝御医必定会被怀疑的。 “你再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给我听,细节也要说。”温意道。 蓝御医道:“是,当日是刚下过一场雨,皇太后下旨让微臣陪同出宫到西山礼佛,马车行至山下,步梯需要步行上去,本来是准备了肩舆的,但是皇太后为表诚心,坚持要自己走,结果这步梯因雨后湿滑,皇太后行走了一段后疲乏脚步不济,一个趔趄就摔倒了,摔倒后,侍卫急忙上前扶起,微臣也上前查看情况,检查后发现皇太后伤了膝盖,有流血,但是不严重,除了摔伤膝头之外,手掌也有轻微的擦伤,但是没有怎么出血,清洗消毒后上药,然后她老人家坚持步行上寺,在寺中留了大约一个时辰,与方丈聊了一会儿佛经,大约喝了三杯茶,然后便离去了。回宫之后,微臣再度为皇太后清洗换药,包扎好之后,翌日再换一次,连续五天,伤口就愈合了。” “除你之外,有没有碰触过伤口?”温意问道。 蓝御医白着一张脸,“不曾!” 温意想了一下,“这件事情先不要跟皇上说,我会再调查一下的。” 蓝御医失魂落魄地看着她,“但是,若不说,如何调查?” 温意也是头痛,如果不告知宋云谦,如何能在皇太后宫中乃至整个宫中展开调查?她没有这个权限。 但是如果调查的结果,无人碰触过伤口,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蓝御医了。 但是,她相信蓝御医不会对皇太后下手,当初从先帝手中把蓝御医救下来就知道他心肠不坏。 蓝御医忽然下了决心,“还是告知皇上,让皇上调查吧,若不查出下毒之人是谁,只怕皇太后甚至皇上都会有危险。” 这一点温意也想到了,但是毫无线索,如何调查? 她摆了一下手,“别着急,等我的报告出来再说。” 第215章 拿你试验 第215章 拿你试验 连续几天,温意都是匆匆入宫再匆匆出来。 皇太后的情况暂时还在控制之内,她每天给皇太后施针,减缓蛊毒的蔓延,但是,这治标不治本,终究不是办法。 千山每天都忍着恶心往罐子里扔老鼠,连续几天,密封的罐子都能溢出臭味来了。 到了第五天,温意脸上挂着口罩,手里带着鱼肠手套对她说:“千山,打开罐子吧。” 千山依言打开罐子,一阵臭气熏天,她掩住嘴冲出去,一阵呕吐的声音传来,好一会儿,她才回来抹了一把眼泪,“天啊,这臭味都辣眼睛了。” 而温意却似乎浑然不觉得臭,她把罐子里的老鼠都倒出来放在一个盆里,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在慢慢地挑开老鼠的身体。 千山捏住鼻子凑过去看了一眼,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她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天啊,这些到底是什么?” 温意挑开的老鼠血肉模糊,发出恶臭的腐尸味道,那些腐烂的皮肉里,有一条条透明的虫子在蠕动,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虫子在蠕动,她压根看不到。 虫子全部头发丝般大小,很短,像米粒般长,蠕动的速度很快,但是尽管如此,它们还只是围绕着腐肉在蠕动,来来回回,那些腐肉就仿佛在移动一般。 “天啊,天啊,这到底是什么鬼啊?”千山震骇了,这辈子她也算见过不少恶心或者恐怖的东西,但是还没见过如此恐怖的。 温意用一个镊子把虫子都夹起来放在瓷瓶里,十分细心,一条都没有落下。 这么多虫子,她弄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她站起来了,伸伸懒腰,对千山道:“那火油出来,烧了。” “找个坑埋了就算了。”千山恶心地道。 温意摇头,“不行,我怕有遗漏的,埋在地下,一旦变种,那就麻烦了,还是一把火烧了干脆。” 千山听得会变种,立马就进去拿火油,温意叮嘱她,“千万不可触碰。” “谁敢碰?就看几眼我都得吃不下饭了。”千山把火油倒在盘子里,连同罐子都一同焚烧起来。 烧完之后,千山把灰烬埋到泥土里,拍拍手,抱起在一旁惊恐地看了许久的炭头,警告说:“不许去刨土,知道吗?” 炭头似懂非懂地看着她,伸出舌头舔她的手,然后,厌恶地把脑袋侧到一边去。 “还嫌弃我臭是不是?我压根都没碰到那些东西。”千山生气地放下它去洗手。 洗完手进入屋中,只见温意架着一盏油灯,用一根细长的针挑起一条虫子,放在油灯前仔细观察。 听得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道:“千山,骑毛主任去市场,买点瘦肉回来。” “要做饭?” “不是,我有用的。”温意道。 “又要鼓捣这些东西?”千山心头发寒,“那好吧,我这就去。” “你抓的老鼠还有吗?” “还剩两只!”千山说。 “一并拿过来,我还得做一个实验。”温意说。 “马上立刻!”千山旋风一般出去了,一会儿,提着老鼠笼进来,两只老鼠吱吱吱地在笼子里叫着,趴着。 “放下,去买瘦肉吧。”温意道。 千山去了驴棚拉毛主任,“走,带你溜达去。” 千山买了半斤瘦肉回来,却见温意正抓住一只老鼠,剖开他的腿部,然后把那些透明的虫子放进去,然后关回笼子里。 千山把瘦肉放在桌子上,问道:“主人,这是做什么的?” “看看哪一种方式会让它们繁殖得快一些。”温意说。 她再把虫子夹进瘦肉里,然后用一个密封的坛子放好封存。 “明天就可以知道结果了。”温意说。 千山不解地问道:“但是您知道它们哪种方式繁殖得快又如何呢?莫非您要养殖这些虫子拿出去卖吗?” 温意扑哧一声笑了,“是啊,拿出去卖。” “谁会要这些恶心又伤人命的虫子啊?”千山不禁诧异地道。 “你知道没人要还问?”温意翻白眼。 千山好奇地问道:“皇太后就是被这些虫子咬了吗?这是从她的血里抽出来的?” 温意道:“是的,一滴血,通过繁殖,几天下来就有这么多了。” 千山大惊,“天啊,那皇太后满身都是血,岂不是满身都是虫子?” “什么叫满身都是血?”温意哭笑不得地道:“千山,你如今好歹都是司空府的千金小姐,得注意一下自己的文学水平啊。” “谁管这个?听得懂就好。”千山不在意地说。她本是学武之人,总是拽文有什么意思? 温意只得笑笑,解释道:“我之所以让你买猪肉回来,与老鼠进行比对,就是看哪种方式繁殖得快一些。” “我知道,您刚才说了,但是知道哪种方式繁殖得快这个有什么用吗?” 温意道:“当然有用,老鼠被扔到罐子里的时候,是有伤口的,因为你用老鼠夹夹过它,所以带了伤口,血液的蛊虫便从伤口处进去,大量繁殖,五天的时间,老鼠就死了,这说明,老鼠对这种蛊毒是几乎没有抵抗能力的,所以,这一次我先给老鼠喂下会凝血的药,再加上用没有血液运行的猪肉来做试验,通过比对,就可以知道蛊毒……” 千山一副懂了的样子接过温意的话,“就可以知道蛊毒是在死人身上蔓延得快还是在活人身上蔓延得快,是吗?” 温意笑笑,虽然说得粗糙了一些,但是,也算对的。 “还有,就是这种凝血药,对蛊毒的作用。”温意道。 “噢,如果有用的话你想给皇太后用这种凝血药?”千山算是明白了。 温意道:“如果有用,我会再找人体试验?” “咋个意思啊?”千山脸色都青了,要把虫子放进人体?不能想,先吐一会儿先。 “你知道的。”温意眼底闪着促狭的笑。 “你打算找谁?”千山跃后几步,警备地看着温意。 温意举起一根又长又细的针,“当然是你了。” 她一针扎在笼子里的老鼠身上,那老鼠丝毫反应都没有,依旧在笼子里吱吱吱地叫着。 千山吓得心都跳出来了,盯着那根针发出的寒芒,吞吞口水,“宁死不要。” 温意耸耸肩,“你不愿意,那只有我上阵了。” 千山纠结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如果你亲自上阵,那还是我吧。” 温意把扎过老鼠的针扔掉,笑着背起药箱出门去了。 “去哪里啊?”千山在身后喊道。 “找诸葛,研究研究!”温意摆摆手,“你不要跟着来,在这里盯着老鼠。” 千山郁闷地坐下来,趴在桌子上盯着笼子里的老鼠。 第216章 师父是假的 第216章 师父是假的 从诸葛明处离开之后,温意又去了找朱方圆。 朱方圆最近可忙了,一个劲地收拾东西,但凡有好奇的玩意,他都买回去。 温意去到的时候,他正厅里堆着山般高的物品,青花瓷尤为多。 温意咋舌,“你是要做什么啊?” “带回去啊,”朱方圆得意洋洋地说:“这些都是古董,只要带回去,我家人就发财了。” “能带那么多东西吗?”温意问道。 “怎么不能?肯定能的。”朱方圆把东西堆好一些,问道:“你来做什么?不得给皇太后治病吗?” 温意把药箱放在桌子上,“瞧过了,没什么进展,现在头疼着呢。” “连你都治不好?”朱方圆不禁诧异,“皇太后到底是什么病?” 温意皱起眉头,“她的症状和陈雨竹的症状很相似,我怀疑,她是中了蛊毒。” “蛊毒?”朱方圆大吃一惊,“但是陈雨竹中的毒是可儿自己研制的啊,谁知道秘方?” “就是头痛这个,如果有人要对皇太后下手,证明是要动皇室的人了。可儿已经死了,她炼毒的秘方应该也不会传授给其他人,但是,偏上症状又那么相似,真叫人头痛。” 朱方圆坐下来,凝重地问道:“老温啊,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果现在让你医治陈雨竹,你有把握吗?” 温意想了一下,缓缓地摇头,“说不好啊。” “说不好?”朱方圆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如果你治不好陈雨竹,那也治不好皇太后,是吧?” 温意点头,“可以这样说的,至少现在皇太后的病,我还没治疗的方案。” 朱方圆想了一下,问道:“你说,那可儿会不会没死啊?” 温意抬起头,“怎么会?她分明死了啊!” 朱方圆看着她,眸子里闪着异样,“但是,你也死了啊,你也死过十回八回了。” 温意白了他一眼,“哪里有那么多?” “是没有那么多,但是如果你一直死下去,你师父还会一直救你,你师父可以做到的事情,其他人就不能做到吗?总不会你师父就是天下第一位神人吧?” 温意其实也曾这样想过,但是,总觉得哪里有那么多的死去复生?只是,朱方圆说得有道理,她可以重生,为什么可儿不可以? 这天下的能人,又不止师父一个。 温意蹙眉,“如果是这样,可麻烦了。” “你这个能治病的人,对毒性却不是那么的了解,你以前不是有一本百毒传吗?就是诸葛明给你那本,你要不掀开看看有没有这种毒的资料?” “毒经我都烂熟于心了,没有这种的,而且,这种蛊毒是可儿研制,怎么会记载在百毒传上呢?” “说得也是。” 温意看向他,“师父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时候是七星连珠?” “快了。”朱方圆说。 “那他什么时候抵达京城?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温意道。 这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懂,唯有请教专业人士。 朱方圆挠挠脑袋,“这我可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温意奇怪地问,“我们回京的时候,就说七星连珠很快就来,但是,算上我们途中半个月,再加上回京也有五六天了,那是二十多天了啊,会不会早就过了?” 朱方圆有些慌了,“不会吧?他莫非骗我?” 温意连忙安抚,“那倒不会,我认识师父那么久,没见过他骗人的。” 朱方圆霍然站起来,瞪大眼睛道:“怎么没有?他不是跟镇国王爷和皇上说你忘记了大家吗?还说你落胎了。” “……” 温意只得安慰:“那是善意的谎言。” “他知道我很想回家,便跟我说有七星连珠,那也是善意的谎言啊。”朱方圆快哭出来了。 温意讪讪道:“应该不会的,你要不安心等候几天?” 朱方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是欺骗,“他让我劝你回京,然后许诺我回家,一定是骗人的,他的目的只是想你回到京城来,他说让你回来和宋云谦再续前缘也一定是谎话,你想啊,他以前那么反对你们在一起,连什么生啊死啊都搬出来恫吓你们了,不过才过去了五年,京中的局势又不曾变化过,宋云谦虽然是皇帝,却处处受缚,什么都没改变过,他让你回来做什么呢?” 其实温意也奇怪师父为什么让自己回来的,之前朱方圆说师父是不好意思开口,但是师父为什么不好意思开口?师徒之间,有什么不能说呢? 而且,师父以前也问过她,是否愿意回到京城来。如果他最终决定让她回去,他应该亲自来说,这不是比请朱方圆更有说服力吗? 至少,她是肯定会听师父的话,而朱方圆的话却未必会听。 “我师父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在哪里跟你说?”温意问道。 朱方圆回答说:“就是我回京拜祭义父的时候,我在京中遇到他,他拉着我在小酒馆里饮酒,喝了几杯之后,他就这样跟我说的。” 温意大为奇怪,“师父这两年已经是滴酒不沾了啊。” 朱方圆摇头,“不对,他喝了有两三斤陈酿呢。” “不,他就是喝酒的时候也不喝陈酿的。”温意顿生怀疑之心,“你确定你见到的是我师父吗?” 朱方圆怔住了,“不是你师父还会是谁啊?我认得他啊,我见过他那么多次,怎么会不认得呢?” 温意疑窦丛生,师父已经不喝酒了啊,难道说云游之后,他又喝上了? 还有,师父来京城做什么?他说过最不喜欢繁华热闹的地方,来京城必定是有事的,有什么事呢? 还有,如果要劝说自己回京,他为何不亲自前来?就算他让朱方圆做说客,以前在南山城的时候就可以让朱方圆去说,为什么要等到在京城偶遇才说? “你见到我师父的时候,我师父就在大街上闲逛?”温意问道。 朱方圆道:“也不知道算不算闲逛,反正我是在大街上买东西,听到有人叫我,我就回头看了一眼,正好是你师父,他对我还特别的热情呢,拉着我就去了小酒馆。” “你觉得他的行径,像我师父的作风吗?”温意问道。 朱方圆想了一下,摇头说:“似乎有些不像,没那么沉稳。” “声音呢?”温意急问道。 朱方圆点头,“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像的。” 他慢吞吞地看了温意一眼,“但是,听闻有些人学人家的声音学得很像的,一般人都听不出真假来。” 温意握住小拳头,抵住桌子边沿,“我们来假设一下。” 第217章 卖锅碗瓢盆 第217章 卖锅碗瓢盆 朱方圆紧张地看着她,开始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温意提出几个疑问,“首先,我们假设你遇到的人不是我师父,那么,此人为什么要冒充我师父?他让我回京的目的何在?他怎么知道你是穿越来的?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朱方圆脑袋一片混乱,“这我真不知道啊,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你师父。” “不要说以为不以为,你分析一下我的问题。” 朱方圆冷静下来,想了一下,“如果说,我遇到不是你的师父,而是其他的人,此人让我劝说你回京,那么你回京必定有阴谋等着你,或者是等着宋云谦。” “是的,再假设下去,此人应该是先对皇太后下毒,然后朝廷张贴皇榜,聘请神医,但是我没有看到皇榜,迟迟没有行动回京,于是,便找了你为说客。” “有这样的可能。”朱方圆说。 “此人下毒之后,以为我会很快回京,但是我并没有,因此就能解释皇太后的病情为什么反复无常,有时候很严重,却忽然又好了一些,有时候好一些,过几天又严重,是有人在控制着病情。” 朱方圆听她这样说,脑筋也清晰了许多,接下去分析道:“你回京之后,会发现皇太后的病情与当初的陈雨竹相像,因为你以前没办法治愈陈雨竹,所以,你一定会留下来研究这个病例,想办法治好皇太后,他们不会那么快弄死皇太后,他们要靠皇太后拖着你在京中,好开展他们的计划。” “他们是谁?他们的计划是谁?还有,他们怎知道我师父不会出现识破他们的计划……” 温意看着朱方圆,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惊慌。 “除非,他们肯定你师父不能够前来通知你,你回京是有阴谋的。”朱方圆替她说下去。 温意心绪大乱,“我师父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朱方圆拉住她的手臂,“你先别着急,现在不能自乱阵脚,我们好好想想。” 温意深呼吸几口,冷静了一下,看来,目前最重要的是抓住对皇太后下毒的人,只要抓住这个人,就能顺藤摸瓜,把背后的黑手揪出来。 温意道:“这种蛊毒,是用伤口进入人体的,也就是说,只有接触过皇太后伤口的人,才能下毒。” “那你追查一下,皇太后在病倒之前,有没有受过伤?” 温意点头:“有是有的,但是,蓝御医说除了他之外,无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 “他又没有一直盯着皇太后的伤口看,怎么知道无人碰过?” “自己处理过的伤口,而且每日都跟进,心里肯定是清楚的。” 朱方圆怔了一下,“会不会是蓝御医呢?” 温意摇头,“不可能,蓝御医这人我还是信得过的。” 朱方圆却不是这么认为,“那是五年前,现在你怎么知道他变成什么人了?你看他都在太医院那么多年了,还混不上一个正院判的职位,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来跟他说,你帮我做点事,我推你上去,这不是大有可能吗?” 温意想起蓝御医的为人,还是摇头,“不,我还是不相信他会这样做,但是,我会把这件事情告知宋……皇上,让他调查一下。” “也好。”朱方圆如今已经彻底相信他遇到的道长是假的了,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心情很失落,本以为可以回家,谁知道却是一场欢喜一场空。 没盼望过还好,一旦生出过盼望,再被狠狠地捏碎,那感觉真他娘的难受。 清河知道他一直都想回去,如今希望落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得说:“回家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也许,以后会找到回家的办法。” 朱方圆苦笑,“哪里有那么容易?都那么多年了,其实我也不该心存妄想,哎,其实想想回去又如何呢?那假道长也说只有三个时辰,乡愁岂是这三个时辰可以弥补的?再说了,现在都习惯了这种生活,不想了,不想了。” “口中虽然说着不想,但是你心里还是很想回去,是吗?”温意也有些难过,她本以为朱方圆可以回去,然后跟家里告个信,告知大家她在另外一个时空活得好好的,让父母不要伤心。 两人相对无言,互相抱一下权当安慰了。 “对了,你来找我就是问这些事情吗?”忧伤过后,朱方圆问道。 温意想起初衷,不由得摊手,无奈地道:“其实,我希望你能帮我带点特效药的。” “特效药没有了,沙煲碗碟倒是一大把,你要不要?拿些回去吧。” “家里不缺,你自己用吧。”温意瞧着那一大堆东西,绸缎花瓶,锅碗瓢盆,银器,书本,连痰盂都好几个,其中最多的是碗碟。 朱方圆连忙推销,“不是,你看,青花瓷茶杯,滚金边白瓷碗,还有这个碟子,瞧,质地多细腻,五文钱一只,两只八文……” “我还有事,先走了。”温意背起药箱就落荒而逃。 “别啊,锅碗瓢盆不合适不要紧,这还有字画呢,刘华子的真迹……” 朱方圆抱着一堆字画就追了出去。 出到门口就不见了温意,不由得生气地道:“躲那么快做什么?不要钱白送还不行吗?” 温意从石狮子后面转出来,“真的白送?” 朱方圆没好气地道:“白送,痰盂随便拿。” “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能用到九十岁了。”温意摆手,“我还得去一趟王府,先走了。” “你要去王府?”朱方圆连忙拉着她,“等我一下,我也去,等我一下,我用马车送你去。” “你去王府做什么?”温意问道。 朱方圆迅速冲进去,“做买卖。” “……” 马车“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板驰道上,这般的小心翼翼,是因为赶车的使劲地控制速度,至于为什么要控制速度,是因为马车里除了有两个人之外,还有一大堆的易碎物品。 “你真是够了。”温意黑了脸,“你好意思拿去卖啊?” “为什么不好意思呢?王府人多,锅碗瓢盆用得快,我打九折。”朱方圆咧嘴笑着,“互惠互利嘛。” “锅碗瓢盆拿去就算了,你拿痰盂去是什么意思啊?” “痰盂不也是消耗品吗?我来古代才多久?就换了三个痰盂了。” “你来这里快十年了。” “反正不管,咱银子短缺,卖了好。” “你啊,反正回来京城了,不如在找个事做吧。”温意知道他的那些银子和封邑多半给了朱家亲戚。 “也不知道找什么事,算了,先看看吧。”朱方圆显得百无聊赖。 “你家那么多地,不如,开个农场?”温意提议道。 “闭嘴吧,我现在还没从失望中走出去。”朱方圆幽幽地叹气,显得十分失落。 第218章 不成亲了 第218章 不成亲了 宋云罡见温意与朱方圆拉着一大堆的锅碗瓢盆过来,不由得傻了眼,“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来,怎么好意思?” 朱方圆正想说是卖给他,却听得宋云罡吩咐家臣,“把东西拉到库房去。” 然后,一把拉住朱方圆的手,感激地说:“老猪真是有心啊,昨天管家还跟本王说要购置这些物品,你今天就给本王送过来了,只是本王也不能白白拿你的东西,今天留在这里吃饭,算是道谢。” 朱方圆才是真的傻了眼,“这……刚才那些东西,我是打算……” “我知道你是打算送给本王,本王也不推却,来,进去说话。”宋云罡笑着拉住他进去了。 朱方圆一张脸比哭还难看,回头苦兮兮地看着温意,温意心里偷笑得快抽筋了,用嘴型说了一句:“活该” 经过几天的晒太阳,加上温意用金针刺穴,小郡主已经好很多了。 宋云罡夫妇算是把心放在原处了,直言说要安逸也认温意为义母。 温意自然很乐意的,她也笑着说算起来她有四个孩子了。 两天之后,温意的试验结果再次出来了。 蛊毒在活体可以繁殖,但是在瘦肉里也能繁殖,但是繁殖的速度很慢,温意小心翼翼地挑开,只有三五条蛊毒的虫子。 老鼠已经死了,死之前,放进去的三条蛊毒,已经演变成百余条。 “这说明什么?”千山问道。 温意叹了一口气,“证明我猜测得不错,有人在控制着皇太后的毒性,她身边,有内奸。” 活体繁殖的速度这么快,皇太后早就该死了,但是现在还活得好好的,证明有人在控制着她发作的日子。 “瘦肉再放回去,三五天之后再查看结果。”温意道。 “是!”千山把那块发臭的瘦肉再放回去。 过了两三天之后,温意再拿出来检查,发现里面的蛊虫已经没有了,应该是死后化为水了。 “烧了吧!”温意吩咐千山。 千山诧异地道:“怎么不见了?” “这种蛊毒只有在活体才能存活,一旦人死了,蛊虫也会死,就是解剖检查得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温意说。 “这是要毁尸灭迹啊?”千山惊愕地道。 “是的,这就是此毒厉害之处。” 千山处理好瘦肉,回来一筹莫展地看着温意,“那现在怎么办啊?” 温意道:“我会尝试研制解毒的方子,希望能杀死蛊虫,你继续去抓老鼠。” “哎,最近我都变成捕鼠大王了。”千山无奈地说。 温意觉得,是时候跟皇帝说一下情况了。 但是宫中有内奸,在宫中说怕隔墙有耳,便对千山说:“你抓完老鼠之后,进宫一趟,让皇上明日抽时间去一趟镇国王府,我有事情跟他说。” 千山应道:“好,我回头就入宫去。” 温意想了一下,“不,你还是不要直接去见皇上,你跟吕宁说,让吕宁私下跟皇上说,不要让身边任何人听到,然后让他寻个借口出宫。” “为什么?”千山诧异地问道,这般大费周章,出什么事了? 温意才想起之前怀疑的事情没跟千山说,便把她回京的前后始末连同皇太后中蛊毒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千山听后十分震惊,“是谁要您回来啊?有什么阴谋?” “还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宫中有内奸。” 千山扬起狐疑的眸子,“您真的能凭朱方圆的描述就确定道长是假的?” 温意道:“说真的,从朱方圆跟我说,我师父希望我回京开始,我就怀疑,师父为何不亲自跟我说呢?却要大费周章地让朱方圆劝我?只是当时我得知皇太后患病,加上孩子也大了,我自己也想回来一趟,便没有多想,只是没想到,这中间蕴含着一场大阴谋。” 千山想想便觉得害怕,“会是谁呢?莫非可儿真的没死?要不,我们去挖坟吧。” 温意想了一下,“你知道她葬在哪里吗?” 千山道:“当然知道,当时皇上说她丢到乱葬岗去,最后又改变主意,随便寻了一个地方安葬,还是吕宁带着人去把她下葬了的。” 挖坟到底是一件损阴鸷的事情,但是,如果可儿真的没死,那么,她的毒是真的让人防不胜防的。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千山道:“明日见过皇上之后,我与你一同前去。” “好!” 温意对于那日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大记得了,她问千山,“当日可儿是怎么死的?” 千山想起当日的事情,还觉得触目惊心,“当日她伤了主人你之后,皇上一掌打在她的额头上,她当场毙命的。” 温意嗯了一声,“宋云谦的功力深厚,可儿是无法抵挡他用尽全力的一掌的。” “当时葬她的时候,是飞龙门的一个侍女为她换的衣裳,她脑浆都出来了,是救不活的。”千山说。 温意不做声,她恨可儿吗?当然恨的,心肠如此歹毒,连父亲和师姐都能下得手,如此自私的人,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但是,听到她死得那么惨,心里还是有些异样。 她是做医生的,任何人的生命都值得尊重。可儿是咎由自取,只是,生命的伤逝,总是让人叹息。 “那可儿会不会把秘方给了谁呢?”千山也问出了同样的疑问。 温意道:“不知道,一切都要调查才知道。” 她只觉得五年之后,笼罩在她头顶上的黑云并未没散去,反而,越积越厚。 这一次回来,是真的错了。 所有的事情,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宋云谦去的。 只是,不管如何,事情都逼过来了,压根没办法躲。 千山入宫见了吕宁,把事情都跟吕宁摊开说了,并且叮嘱吕宁,不可告知任何人,就连通知皇上,也得要身边无人才行。 千山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他神色凝重地点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千山愁眉苦脸地看着吕宁,“我感觉,我们的婚期要延后了。” 吕宁一口反对,“当然不行,就是天塌下来,我也得如期娶你。” 开什么玩笑呢?他都等了五年,才等到她答应嫁给他,死期可以挪,婚期绝不能挪。 千山道:“你怎么不懂事呢?现在局势都不明朗,我们成什么亲啊?” 千山说白了,就是不太想成亲,自由自在的日子多好啊。 成亲就会被束缚住,连娘亲最近都总是在她面前唠叨,说她眼看就是要成亲的人了,注意点言行举止,多没趣? “局势怎么也得成亲。”吕宁一副没商量的口吻,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是敢悔婚,我剁了你。” 千山生气地道:“也不看看情况,现在谁有心思成亲啊?”说完,扭身就走。 第219章 办点喜事 第219章 办点喜事 吕宁气得够呛,但是眼下有要紧的事情告知皇上,所以,他只冲上去拉住千山的手臂,道:“不管如何我不会让步的。” “可以适当延迟一年,又不会拖太久的。”千山道。 “一天也不行。”吕宁警告道:“我们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起争执,我还得去找皇上呢。” 千山只得忍住一口气,说:“那你先去找皇上,我们的事情容后再说。” “晚上我去你家里吃饭。”吕宁撂下话就走了。 千山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宋云谦一天都挺忙的,到了傍晚,才得空出去走走。 只是这出去走走,必定是去皇太后宫中的,他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见孩子们了。 吕宁跟着前去,忽地他想起什么似的对路总管道:“对了,之前温大夫跟我说过,说小主子特别喜欢吃糖葫芦,皇上不是也曾答应给他们买吗?不如遣人出宫去买几串回来哄他们高兴?” 宋云谦想起来了,重楼和京默去御书房找他的时候,就说了要找爹爹买糖葫芦的。 他笑了,“难怪这几天,俩小鬼头见朕空手过去,总是所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他对路总管道:“你去吩咐一下,让人出宫买一百串糖葫芦回来。” 路总管笑道:“皇上,一百串糖葫芦吃下去,牙齿都得没了。” “朕答应过他们的,买吧,顶多买回来不给吃那么多。”宋云谦满脸的慈爱。 “是,奴才去吩咐太监出宫去买。”路总管说着便退了下去。 路总管走后,吕宁跟在宋云谦身后,“皇上,今晚陪皇太后用膳吗?” “嗯,这几日都是这样。”宋云谦说,孩子们就住在慈安宫,他也不想孩子们出来这边被其他宫嫔见到,他希望先享受几天安静的天伦之乐。 其实如今朝中有些大臣已经收到消息,那日孩子们出现在在御书房的事情,必定会传开去的。 这几天他下了严旨,不许任何人去打扰皇太后,但是,还是有些嫔妃千方百计想去看一眼,看看外间的传闻是否属实。 吕宁轻声道:“皇上,温大夫让千山入宫传话,让皇上明日找个借口去一趟王府,她有要事跟皇上说,并且,温大夫叮嘱千万不可告知任何人,便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告知。” “你刚才是故意驶开小路子?”宋云谦也不傻。 “正是,千山说事关重大,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吕宁说。 宋云谦垂下眸子,“嗯,明日你陪朕出宫一趟,朕便借口说去见见小郡主。” “是!”吕宁应声。 宋云谦已经波澜不惊了,这些年,他算是在风风雨雨里走过来的,多少阴谋算计? 他可以确定温意要跟他说的事情很严重,否则她不会这么谨慎,她每日都入宫,却没有跟他说什么,证明她不想把此事告知太多人。 能让温意这般重视谨慎的,必定很严重。 路总管着人买了糖葫芦回来,京默和重楼不知道多高兴,抱着宋云谦直亲。 皇太后见孩子们高兴,她也乐呵呵的,叹息一声对碗娘说:“若孩子们在哀家身边长大,定是半点委屈都不叫他们受的,哀家的两个宝贝啊,跟着他们娘亲流落在外,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碗娘笑着安慰:“太后不必心疼,孩子在亲娘身边,就算受苦也是有限的,温大夫又不是不疼爱孩子的母亲。” “哀家倒不是说怪她,只是你没听孩子们说吗?温意总是带着他们出诊,她太忙了,有时候就是想好好照顾,也没时间啊。” 碗娘点头,眸光温柔地瞧着皇上与孩子们在玩耍,碗娘红了眼圈,“奴婢好久不曾见皇上这样笑过了,笑得多高兴。” 然后,她看着皇太后,“太后您也是,许久不曾见您这样展过笑颜。” 皇太后舒了一口气,“哀家许久没这么开心了,以前那些个老臣子,没少在哀家面前哭,说皇上不生子嗣,江山后继无人了,哀家何尝不想抱孙子?但是皇帝就是这个死心眼的性子,你说能怎么办呢?每日那些嫔妃来到哀家宫里请安,都是一副苦瓜干的面容,哀家瞧着也是心烦,如今总算好了,无人再说这江山后继无人了,哀家也落得个清净了。” 碗娘笑着说:“可不是吗?这下什么麻烦都解决了。” 容贵太妃笑着走进来,“哟,这病榻前都如此热闹,哀家过来沾沾喜气。” 皇太后见她来了,进来就打趣,不禁笑骂道:“沾什么喜气?这是病气,要喜气赶紧走远些。” 容贵太妃一屁股坐在床榻前,“走哪去啊?这宫里死气沉沉的,唯独这慈安宫才有点人气。” “瞧你喜气洋洋的,有什么高兴事吗?”皇太后问道。 容贵太妃往她的腰间塞了一个软枕,“当然有高兴的失去,咱皇太后精神,就是喜事。” “一把年纪了,贫得很。”皇太后呸了一声。 “哀家还年轻着,”容贵太妃拉着她的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宋云谦拿着糖葫芦在戏弄重楼,不禁笑道:“有一件事,之前没跟您说,怕您着急上火。” 皇太后神色微变,“什么事啊?竟敢瞒着哀家,你是皮痒了?” “瞧你,还没说什么事呢,就变了脸色,是这样的,云罡的小丫头,前些日子御医说孩子娘胎里带来了毛病,眼睛瞧不见,是个瞎子……” 容贵太妃还没说完,皇太后就惊了起来,“天啊,怎么会这样的?御医看清楚了没有啊?别胡诌,安逸才刚满月不久。” 容贵太妃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别着急啊,就是怕你着急,这才没跟你说的,安逸没事,温意去看过,虽然是先天不足,但是却是因为发育不完善导致的,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眼珠子会随着光转动,不是瞎子。” 皇太后抚着胸口,白了她一眼,“说话也不说全了,把哀家吓得够呛。” 容贵太妃笑了,“分明是自己着急没让人把话说完。” 皇太后也笑了,反拍着她的手背,“如此说来,温意还真是两个孩子的福星啊。” 容贵太妃说:“可不是吗?所以今日云罡命人入宫说,要安逸也认了温意为义母,这可是喜事啊,之前安然认了温意为义母,此事并未大肆铺张,只是先帝口头许诺而已,这一次……” 皇太后接话道:“这一次呢,得大肆铺张一下是吗?也好,咱老宋家许久都没办过喜事了。” 容贵太妃掩嘴偷笑,“哪里许久没办过喜事?这宫里每年都有嫔妃入宫,不算喜事吗?” 皇太后拉长了脸,“那都不是皇帝想要的,都是那些臣子硬塞进来的。” 第220章 癞蛤蟆 第220章 癞蛤蟆 容贵太妃摇头道:“人家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皇帝才登基五年,还是之前的臣子,以前吧,但凡有点荣耀的家族,都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除非进宫便可为妃,否则,谁愿意煎熬?只是如今才过去多少年?这些臣子就争先恐后地把自家娇生惯养的闺女送进宫来,这何苦啊?” 皇太后淡淡地道:“皇帝才登基不久,之前又不曾被立过太子,人脉不足,根基不深,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为皇上诞下皇子,然后被立为太子?自己的女儿封妃封后,皇帝薄弱,那么外戚整个家族就都起来了,遇上个霸权点野心大点的,挟持太子架空皇帝把持朝政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本来只是几个野心家这样做,渐渐地就成了风气,都以把自己的女儿嫁入后宫为荣,哎,这后宫是日渐壮大了,但是死气沉沉,不,也不算死气沉沉,就算皇帝不宠幸,她们还是争个你死我活,真烦人。” 皇太后笑道:“我们当初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我们当日好歹也有目标地去争夺。” “您倒是和我们不一样,没见您争夺过什么。”容贵太妃道。 “那是哀家看透了,有什么看不透呢?争又如何?哀家这一生,是出不了这皇宫的,不管位分如何,也是三餐一宿,日子简单点好啊。” “是啊!”容贵太妃想起当年安然出生的时候,自己不也是这样争夺算计吗?为了让云罡做太子,她机关算尽,差点害死了叶儿和安然,幸好温意点醒了她。 所以皇太后说得也没错,温意真的是他们一家的福星,恩人啊。 宋云谦虽然陪着孩子们玩耍,但是,两位老人家的对话也都悉数落入他的耳中。 他从不稀罕过这个帝位,当初帝位最吸引他的,莫过于温意会成为皇后。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他成了皇帝,温意却没有成为皇后。 命该如此,无法逆转。 他已经不敢再去跟天命抗争什么了,怕一旦抗争,他所爱的人,又一个个地走了。 陈雨竹,洛衣,洛凡,青儿,可儿,虽然说其中有些不是他在乎的,但是,都因他而死。 就连对皇家忠心耿耿的钟正,都因他而死。 够了,他背负的人命够多了,不能再背负温意的。 如果说要他选择,他宁可这样安分守己,也不敢再让温意置身危险中。 皇帝对于背负人命,从不放在眼里,更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或许是性格使然,又或许是与温意相处的时间多了,生命在他的眼底,都是十分珍贵的,容不得任何人蓄意伤害。 他无意伤害后宫那些嫔妃,所以至今也没有碰她们,既然负担不起,就不要招惹。 他无法拒绝她们的父兄要把她们送入宫来,容贵太妃说的没错,开始只是几个野心的老臣想要控制他,但是慢慢地,满朝文武像是跟风一样,仿佛自己的女儿进了宫就是莫大的荣耀。 他需要时间,最起码,还需要三年的时间。 朱方圆在三年前回京祭祖的时候曾跟他说过一个故事,是关于汉武帝的故事,虽然他不知道汉武帝是何人,但是这个故事对他很有教育的意义,朱方圆说,汉武帝在登基初期,太皇太后窦漪房粗暴地干预朝政多年,到临死才放手,汉武帝韬光养晦,换来真正的君临天下。 朱方圆还说,若是汉武帝当日一意孤行地与太皇太后对峙,早就被废掉,哪里会有汉朝的辉煌? 如今,他也面临同样的局面,虽有外戚根基,但是外戚已经太弱,朝中霸权的臣子太多,而且三朝元老死活不退,动不动就拿祖宗法典来压他,他动辄得咎,只能是暂时隐忍。 但是隐忍终究有爆发的一日,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他要把军权全部夺过来,才会发难。 但是要夺军权,谈何容易?有祖宗法制在,他若强行夺权,便是与祖宗过不去,御史大夫有弹劾皇帝的权利。 “爹爹,你想什么啊?”重楼见他忽然玩着玩着就发呆,不由得拉着他的衣袖问道。 宋云谦收敛心神,蹲下身子含笑道:“没有,在想你妈妈为何这么久都不入宫呢?” “忙出诊吧。”京默搭腔。 温意但凡不在家,都是出诊,双胞胎已经习以为常了。 宋云谦伸手抚摸着京默的脸,笑了笑,心里却想着如何把他有两个孩子的事情公告天下。 但是,他有些私心,并不愿意重楼为太子人选,皇帝这个职业,不是人人都适合,做了皇帝,便要抛弃许多东西。 “怎么是忙出诊呢?妈妈现在不出诊了。”重楼说,“爹爹是皇帝,皇帝有很多银子,就不需要妈妈出去赚钱了。” 京默瞪大眼睛,“真的?做皇帝有很多银子吗?那我以后也要做皇帝。” 皇太后听得此言,扑哧一声笑了,“宝贝啊,你是姑娘家,可不能做皇帝的,要做也该重楼做。” 重楼摆手,“我才不做,我以后要做大夫的。” 容贵太妃奇异地道:“哟,这下子,可真是双方都后继有人了啊,京默做女皇帝,重楼做大夫,这不是继承你父亲母亲的衣钵了吗?” “什么是衣钵?”京默和重楼异口同声地问。 “衣钵就是……”容贵太妃敲了敲自个的脑袋,“哎呀,哀家可不爱解释这些玩意,谁懂谁解释去,要不碗娘你来解释一下。” 碗娘笑着说:“您不懂,那可没人敢懂的,做太妃的不懂,做奴婢的哪里敢懂?” 容贵太妃笑得打跌,“瞧这老婆子,仗着跟了太皇太后多年,竟连哀家都敢取笑埋汰了。” “奴婢不敢,奴婢有罪!”碗娘笑着请罪。 “得了,哀家可得罪不起老太后身边的人啊。”容贵太妃瞧着京默,“京默宝贝啊,你真的想当皇帝?” 京默侧着脑袋想了一下,“不知道,要不我还是当大夫,让弟弟当皇帝吧。” “我不要,我不要,夫子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姐姐你好坏啊。” “干爹说夫子的话不可信,夫子想娶妈妈,是坏人。” 宋云谦的脑袋轰地一声,“夫子想娶妈妈?夫子是谁?” “夫子是妈妈的病人,也是我们的夫子,教我们读书写字的。”重楼拉着宋云谦的衣袖,小声地说:“但是,干爹说夫子是癞蛤蟆,是妖怪。” “妖怪?” “是的,干爹说他想吃天鹅肉,是妖怪,让我们不要跟夫子学学问。”重楼说。 京默问宋云谦,“爹爹,真的有癞蛤蟆精吗?” 宋云谦冷哼一声,“当然有,那夫子就是,不知死活的癞蛤蟆!” 第221章 冲皇帝来 第221章 冲皇帝来 宋云谦翌日便借口去看小郡主,身边只带了吕宁一人,微服出宫。 他出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处理完政事之后才去的,温意已经在王府等了有半个时辰。 见他来到,温意急忙起身相迎,并且福身行礼。 宋云谦心头有些异样,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已经开始守君臣之礼了。 但是,这样也好,有时候,心里没有距离,便只能强行地从行为上拉开距离,假装他们并没什么关系。 “免礼!”宋云谦淡淡地道。 宋云罡瞧着两人,只觉得气氛怪异无比。 幸好安然拉着宋云谦的衣袖问道:“皇叔,弟弟和妹妹呢?” 宋云谦本是想带着他们出宫的,但是,不想太过张扬,便作罢。 见安然问起,笑道:“弟弟妹妹在宫里陪皇祖母和祖母,安然想跟弟弟妹妹玩吗?要不,皇叔回宫的时候,把安然也带回去好吗?” 安然欢喜地道:“好啊,父王之前说可以准许我入宫住几天,可一直都没兑现承诺。” “那是你父王不对,皇叔批评他!”宋云谦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 安然偷偷地瞧了宋云罡一眼,嗫嚅道:“皇叔批评父王,父王会打安然屁股。” 宋云罡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学会告状了。” 宋云谦也笑了起来,“不怕,如果你父王打你屁股,皇叔就让人打他板子。” 安然犹豫了一下,“那还是算了,我不希望父王挨板子。” 宋云谦大为感动,“真懂事。” 他看向温意,温意也含笑望着安然,见宋云谦望向她,她回望一眼,便移开视线。 无法直视他眼底的柔情,这份柔情不是对她,而是对安然,等同对双胞胎。 是她让双胞胎缺失父爱四年多的。 说完家常话,便开始说正事了。 宋云罡请他们两人入内,把门关严实了,吕宁站在门边守着。 温意首先道:“皇上,皇太后不是病了,她是中了蛊毒,和陈雨竹一样的蛊毒。” 宋云谦心头微惊,“证实了?” “基本证实了,是可儿当初对陈雨竹下的毒。”温意道。 宋云谦之前也听诸葛明猜测过,但是当时他对陈雨竹并不关心,所以并不知道她的病情是怎么样的。 “那可有治疗的办法?”宋云谦焦灼地问道,当初温意没有办法治愈陈雨竹,五年以后,她能否治愈母后? 温意缓缓地摇头,略显沉重地道:“说实话,我现在没有什么把握,能找到抑制的办法已经很不错,但是,现在我就连如何抑制也没有周全的办法。” 宋云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连你都没有办法?那母后岂不是?” 温意沉默,她不敢保证什么,可儿的制毒功夫,实在是太高明了。 宋云罡诧异地道:“可儿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她炼制的毒还能害人?” 温意道:“我总结过,有三个可能,第一个可能,似乎可儿没死。第二个可能,是她生前把制毒之法传授给了别人。第三个,是她生前炼制的毒物落在了其他人的手中,被人利用了。” 宋云谦听到可儿的名字,心里仍旧觉得憎恨不已,“可儿是确实死了,吕宁亲手安葬的,你可以问问吕宁。” “我知道,千山已经跟我说过,”温意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宋云谦,“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死过的人?” “但是我觉得,可儿怕没你这样的奇遇。” “若是有呢?这是谁也说不定的。”温意道。 宋云谦心头顿时大为反感,可儿若是活着,对他而言,是一根很大很尖锐的刺。 他想起惨死的师父和师妹青儿,心头大痛。 宋云罡道:“本王倒是觉得,第三个可能比较符合实际。” “你是说她生前的毒物被人拿到?”温意也点头,“其实我也想过很有可能是这样的,因为我提取过这些蛊虫出来,这些蛊虫在活体里繁殖的速度很快,这意味着,只要有一条蛊虫,便可繁殖出许多来。” 她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又摇头:“不,这不可能的,因为,如果是有人取到这些蛊虫,却不知道下蛊之法,更不知道控制之道,如今皇太后的病情一直有人控制着,此举,非一般人可做到。”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宋云谦,眼底写满担忧。 宋云谦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如此说来,只有第一个可能和第二个可能了。 但是,他知道可儿几乎不曾与什么人亲密接触过,即便是陈元庆,后来也憎恨了她,以可儿做人的心机,怎可能把害陈雨竹的蛊毒传授给陈元庆? 凌贵太妃?还是当初在她身边伺候的人? 不管是谁,可儿都绝不会把自己研制的毒方告知任何人。 因为这是属于她的成就,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失败,所以,更不会提前有报复的心态把毒方传授给其他人以做后备。 排除种种,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可儿活过来了,只有这样,才可解释为何可以自由控制母后身体里的蛊毒,精准到如此地步,非她莫属了。 宋云谦想到的,宋云罡也想到了,三人同时沉默。 可儿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了,除了可怕的心机之外,还有她制毒的本事。 “如果是她,为什么要对母后下手?”宋云谦咬牙切齿地问。 可儿可以憎恨许多人,但是不该憎恨母后,母后不曾得罪过她。 温意轻轻叹息,“你还不明白吗?她对皇太后下手,是逼我回京。” “什么?”宋云谦大惊,“逼你回京?” 温意点头,脸色微微冷峻,“这一次朱方圆回京祭祖,说在街上遇到我师父,我师父委托他做说客,劝说我回京,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皇太后病重,所以说,对方的最初的目的,是想通过对皇太后下蛊毒引我回京,可我在南山城,对外的讯息几乎是封闭的,他们不得已,只得出第二个计策,找人假扮我师父,让朱方圆劝说我回京,并且,让朱方圆告知我皇太后病重的消息。” 宋云谦凝着眉头,“但是,她逼你回京的用意是什么?如果她要害你,她知道你在南山城,知道你与朱方圆在一起,她可以对你下手的。” 温意望着他,眸色沉重,“所以,对方不是要对我下手,他们是针对你。” “我?”宋云谦冷笑一声,“针对我只管冲我来就是,横竖这五年,我也没过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第222章 孩子的母亲 第222章 孩子的母亲 温意听了这话,心里很难受。 宋云谦知道说错话了,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这五年,朝中风波不断,这大概是想拖沉我的人布下的阴谋。” 宋云罡问道:“到底是谁呢?” 温意唇间溢出一个名字:“宋云礼!” “是他?”宋云罡震惊,“他还敢回来吗?” 温意道:“宋云礼曾是国师,有多少真材实料我们并不知道,也许他有足够的能力让可儿复生,而宋云礼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消息,想必皇上也一直命人暗中查探他的下落,不知道可曾查到过?” 宋云谦没有否认,“没错,这些年我已经派出许多人去找他,倒不是为了除掉他,只是要把他监控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不过,五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就九皇叔的下落都找不到。” 宋云罡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天啊,如果是宋云礼,那他这五年潜伏得够深的,五年的时间,他可以做多少的准备啊?” “最可怕的是,我们竟毫无防备!”温意说。 宋云谦沉默了一下,眉头蹙起,脸上生出疲惫和不耐,“皇权之争,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这皇帝的位子就那么多人喜欢吗?” 宋云罡苦笑,“当年母妃不也曾想替本王争夺吗?如今想起,只觉得可笑无知,不断地争夺,哪里比得上如今的安稳宁静?人一辈子就匆匆几十年,就算登上高位,又能如何?莫非还能活过千百年不成?再荣耀显赫,身后不都得化作黄泥?” 温意道:“若是人人都像王爷这样想,天下太平了。” 温意着实感慨,当日先帝对皇帝之位十分执着,其实先帝活得并不那么如意。 既然做皇帝都那么不高兴,为何还要执着呢?世人看不透这一点,在高位之上,他退不下来了。 宋云谦淡淡地道:“罢了,要来的始终会来,如果真的是宋云礼,如果他真的不死心要来争夺这帝位,便来吧。” 说完,他看着温意,软声道:“你不必为我担心,这些年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我都撑过来了,这一次也必定会没事的。” 温意哪里能不担心?这如果是一场阴谋,对方在暗,他在明,怎么应付? 皇太后的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光这个开始,便叫他们焦头烂额了。 但是,为了宽慰宋云谦,温意也只得道:“我不担心,我知道你可以应付得来。” 宋云谦知道有个问题不该问,但是,也实在忍不住,“如果不是母后病了,如果不是朱方圆说是你师父让你回来,你这辈子还打算回京吗?” 温意眸色如水,轻声道:“我原本打算等孩子们大一点,便送他们回京,我也好抽身出去找个弟子传授金针之术。” “你还没找到弟子吗?”宋云谦没有表现出失落的样子。 “还没,在南山城的时候也曾教过几个,但是确实没有天分。”温意如实直说。 宋云罡问道:“那京默和重楼也不行吗?” “他们还太小,资质如何还看不出来,重楼倒是有些天分,至于京默,不是做大夫的料子。” “你是要找一个嫡传弟子还是找许多个?”宋云罡问道。 温意笑笑,“当然是越多越好,越多人学到,便能医治更多的病人。” 宋云罡奇异地道:“你倒是大方,很多人对秘技都十分保密,就算找弟子,也只找一个。” 温意道:“这种心态是没办法把医术发扬光大的,每个人都守着自己的本事,不愿意传人,唯恐吃亏,这种心态害得许多医术和秘技都没能流传在世上,自珍独门,实在是可怕的思想。” 宋云罡点点头,“确实如此。” 温意把话题赚回来,看着宋云谦道:“如今宫中肯定是有内奸的,并且,这个内奸很接近皇太后,因为,皇太后的病情一直由此人控制着,按照蛊毒的繁殖速度,如果不是被人控制着,皇太后早就毒发身亡。” 宋云谦脑子里闪过许多人,但是,要贸贸然确定一个人是内奸,还真不容易。 “蛊毒是经由外伤进入皇太后体内的,我问过蓝御医,皇太后曾出宫礼佛,在途中受过伤,不过,蓝御医说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 宋云罡眸色一冷,“会不会是他?” 温意摇头:“应该不会,如果是他,他没有必要把此事说出来,更不会说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伤口,这不是把嫌疑往自己身上揽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说呢?这样的坦荡说出来,大家便不会怀疑他了。”宋云罡道。 温意想了一下,“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我相信蓝御医的为人,他不会这样做。” 宋云罡道:“你离开京城已经五年,这五年朝中争夺多激烈只怕你没能想象到,文武百官纷纷靠堆站队,谁知道蓝御医有没有被人收买?” 温意确实对朝中局势知道得不是十分详细,她看向宋云谦,“你怎么想?” 宋云谦问道:“你说蛊毒只能从外伤进入身体?” “是的。” “此事我会回去调查一下,但是如果说母后的伤口真只有他处理过,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能否定这一点。” 温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管谁听了这个事情,都会首先怀疑他。 “那你先调查一下吧。”温意没强硬地说蓝御医不是内奸,她其实也不敢肯定,毕竟离开京城五年,这五年,谁知道有什么改变了她是不知道的? 人心,本就是最容易变的。 宋云谦回宫之前,温意送他出去,问他,“孩子乖吗?” 宋云谦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乖得很。” “孩子的事情,你打算公开吗?”温意问道。 宋云谦诧异地看着她,“当然要公开,他们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无名无份地在宫中。” 温意点头,“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孩子的母亲,你大可不必说是我。” 宋云谦面容陡然一变,“什么意思?” 温意轻轻叹息,“我是先帝的贵妃,这点谁都改变不了。” 宋云谦强硬地道:“双胞胎的母亲,只能是你温意,不会是任何人,至于你是不是先帝的贵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温意是宁安王妃。” “宁安王妃是杨洛衣和陈雨竹,不是我,”温意知道他不喜欢听,但是还是要把话说在前头,“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或者是为了你才这样说的,我是为了孩子们,我不希望他们承受不必要的猜忌和冷眼。” 第223章 诸葛明支持 第223章 诸葛明支持 宋云谦扬起脸,眸色异常冷厉,“你以为能瞒得过天下人吗?你带着孩子回京的事情,早就传开去了,就算我公告天下,说孩子的母亲不是你,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温意轻声道:“那不就行了吗?所有人都知道孩子的母亲是我,你何必为我正名?知道是一回事,如何公告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如果希望孩子们能开心地在你身边生活,你得为他们找一个生母,哪怕,是一个已经死去的生母。” 宋云谦生硬地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转身就走。 温意叹了一口气,知道他不会接受这个荒唐的建议,但是,这却是一个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宋云谦在回宫的时候,是特别的生气。 他没有想到,温意会这样提议。 他宋云谦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便是他做宁安王爷的时候,他有一个妻子,叫温意。 这也是他最大的成就。 如今,他依旧幸福,依旧有成就感,因为宁安王妃温意为他生了一双可爱伶俐的孩子,他不愿意否定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如果他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护住,这皇帝,不做也罢。 “皇上,您有心事?”吕宁见他从王府出来便一直黑沉着脸,忍不住问道。 宋云谦没回答,直接吩咐:“去医馆吧。” 他心头郁闷得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吕宁不是合适的人选。 这些话,也只能跟诸葛明说。 诸葛明听了他的话,沉吟了一会儿,道:“其实温意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虽然朝中很多人都知道双胞胎的母亲是温意,但是,知道和点破是两回事。” 宋云谦不禁失望,“连你也这样说?” 诸葛明道:“我只是觉得她这样说没有错,她是在为你着想,为孩子着想,当然了,你问我的意见,咱们朋友说心底话,我当然不希望你像她说的那样公告天下,温意没有做过任何的错事,她不该遭受这样的对待。”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承认,对一个母亲而言,确实太过残忍。 宋云谦斜了他一眼,“这才像人话。” 诸葛明笑了,“别把我想得那么冷漠好吗?双胞胎是温意生的,她一手抚养到这么大,谁忍心这样做呢?” 宋云谦感慨地说:“她这一次回来,改变了许多,比以前更加的坚强,诸葛,其实我真没用,江山在我手中,五年来,朝政依旧动荡,家人孩子,我自己爱的女人,我都未能保护,失败得很。” 诸葛明蹙眉道:“说这种没志气的话做什么?至少在这五年来,你推行了不少新政,大梁国在你的治理之下,经济和农业都大力发展,比先帝朝的时候更加繁荣强盛,你的功劳,在江山,在社稷。” “朝中分帮分派,明争暗斗,我身边缺乏真正做事的人,我心中的抱负,更是未能舒展,束手束脚。” “忍耐一下吧,只要把兵权夺过来,就好了。” 如今皇权不集中,丞相的权利更是被三公分散,诸葛明知道宋云谦心中有许多兴邦良策,可总是没办法推行,心中不免也为他愤怒。 公开双胞胎的身份,那么皇帝不能人道的假象将被撕破,会引起何等的轰动?只怕宋云谦在后宫和前朝都将没宁静的日子过了。 但是,他也素来知道宋云谦的性格,他不会因为事情艰难便搁置不做,等同他的那些新政措施,虽然一直都没能大刀阔斧地进行,但是总会见缝插针地落实,一小项一小项地做。 登基的时候,他说他做不好皇帝,但是五年下来,足以证明,他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至于朝中的乱局,先帝朝的时候,就已经有迹象了,到先帝沉迷丹药后,更是乱状百出,云谦根基不深,确实没有办法在短短的几年间,平定下来。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诸葛明问道。 宋云谦道:“明日早朝,我会公开双胞胎的身份。” 诸葛明点头,又苦笑,“这样,那些后妃该疯狂了,你并非不能人道,她们会明白,你一直都在为温意守身。” “守身?”宋云谦失笑,“没那么严重,我只是,不想碰那些势利的女子。” “但是,南诏国的公主,你打算如何对待?”诸葛明问道,与南诏国和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今和亲团已经在来京的途中,不久之后便抵达京城。 宋云谦淡淡地道:“诸葛,南诏国主什么心思,你知道,我知道,天下人都知道,这南诏公主嫁过来,你觉得目的单纯?这么多公主不送过来,却送了南诏国心机最深沉的云深公主来,南诏国主打的什么主意,便不必再琢磨了。” “是啊,云深公主是南诏国主与皇后所生,是最受宠爱的,若南诏国主没有阴谋,怎舍得把最宠爱的女儿嫁过来?” “所以,对云深公主,只需要防备对待就可以。”宋云谦道。 “此人怕不好对付,这一次送嫁的是南诏国的司马将军,带着三千兵马入京的,这三千兵马将直接听命于云深公主,当然了,这也威胁不了什么,但是,这三千人,我们却不能动,动了,就等同挑衅。” “内忧外患,这皇帝怎么就那么难当呢?一点意思都没有?”宋云谦意兴阑珊地道。 诸葛明担忧地看着他,“自从温意回京之后,你似乎没有了斗志。” 宋云谦强打精神,“倒不是没了斗志,只是觉得,这日子着实是没有意思的。” 温意回京,让他觉得,两种生活有强烈的对比,与温意在一起,让他觉得人生一片光明幸福。而当皇帝,每日面对阴谋算计,真真的没有滋味。 但是,很多事情,也只能想想,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有些事情,习惯了就好了。 例如失去。 诸葛明举起拳头鼓励地道:“不管你做任何决定,作为朋友,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宋云谦握拳与他举起的拳头砰了一下,相视而笑。 多年好友,虽曾经有过猜忌,曾有过不快,但是,那都成为过去了,宋云谦特别庆幸有这么一个朋友。 皇帝,注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一个职业。 说完这件事情,宋云谦又把温意回京的前后说了一遍,诸葛明沉静地道:“要来的,始终都会来,我其实一直都担心宋云礼会卷土重来,人人都说他只为父亲出一口气,但是,我却觉得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若只要为父亲出一口气,让先帝惨死,已经足够,为何要筹谋这么深?他从头到尾,都只为帝位而来。” 第224章 朝廷公布 第224章 朝廷公布 翌日早朝。 宋云谦在议完所有议程之后,道:“众位卿家,朕今日有一事要公布。” 殿下群臣皆一片茫然,早朝的议题不是都议完了吗?还有什么事情要公布? 早朝的议程,一般都在早朝的时候说一下大纲和主要的议程,三公更是提前一天便知道早朝要议什么事。所以,皇帝突兀提出要公布事情,着实让大家有些意外。 当然了,时刻关注宫中局势的大臣却已经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张先辉问道:“皇上,是公布还是议?” “公布!”宋云谦笃定地道。 张先辉的女儿如今是良妃,皇太后宫中多了两个孩子,温意又回了京中,张先辉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这好几天都没见皇上有什么动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忽然便说要公布,怕是关乎双胞胎的事情。 张先辉出列,“皇上,若是要紧的事情,不如先议过之后再公布。” 坐在龙椅上的宋云谦淡淡地笑了,眸色微凉,“不需要议,这是朕的家事。” 御史大夫梁珪出列,“皇上的事情,便是国事,没有什么家事私事之说。” 关于温意带着双胞胎回宫的事情,他们早就私下议论过,首先不管温意是不是先帝的贵妃,只说双胞胎在外生下来,流落民间,血统便值得怀疑,当然了,当日在御书房见过的大臣,则一口咬定说双胞胎与皇上十分相似,应该没有错的。 但是,如果皇上是可以生育的,那么这几年就是故意冷落后妃,皇上可以生育,以后也必定会再有皇子,双胞胎身份未明,且母亲又是先帝的贵妃,公开双胞胎的身份,则是打先帝的脸。 御史大夫断不能忍受这样乱了礼教的事情发生。 宋云谦眸色的冰冷加深了一些,“那敢情朕吃喝拉撒,都是国家大事?” 梁珪道:“皇上肩负天下百姓,吃喝拉撒自然也是重要的国家大事,皇上吃不好,睡不香,则不能为国尽心,自当重视。” 宋云谦冷冷地道:“御史大夫这么关心朕,朕很高兴,不过,朕治理这天下,是皇帝,却同时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私生活,朕今日要公布的事情……” 御史大夫连忙打断他的话,“皇上,臣以为,不管公布任何事情,都该慎重议后再宣布。” 宋云谦心头着实恼怒,看来这些人早就有所防备,也决意不让双胞胎写入玉牒中。 这些年一直被这群所谓重臣牵着鼻子走,宋云谦没打算再忍下去,他伸手压了一下,“商议?很好,朕会和你们商议的,不过你们只需要参与商议是否确立太子之位。”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哗然。 梁珪没想到直接就上升到太子人选上去,他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 宋云谦冷冷地笑了,“太子人选,朕自然会三思,想必在座的诸位公候爱卿也有所耳闻,温意带着朕的孩子回京,朕可以不必再朝堂上宣布此事,但是,朕尊重诸位卿家,也希望诸位卿家为朕高兴,朕有一子一女,皇子叫宋重楼,公主叫宋京默,孩子的母亲是温意,朕在登基前便钟情的女子,想必对温意,诸位卿家都不会陌生。” 宋云谦的话说出去,朝堂上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真心为江山着想的人,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担心皇帝没有子嗣,会导致江山大乱,如今皇上有一子一女,这江山便稳定了一半。 愁的人也不少,其中心思各异,以梁珪和张先辉等人为例,他们都有女儿在后宫为妃,皇帝一旦确立长子,他们的女儿在后宫的形势便更为严峻。 尤其,如今南诏国公主即将抵达,两国和亲,南诏国公主怎么也得封个贵妃之位,这便等同是双重的威胁。 昔日不管什么事,皇帝总会与大臣们商议后再决定,但是,如今皇上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便直接在早朝宣布,在早朝宣布,这意义可不一样的。 而且,皇帝独断独行,也让一些本以为掌握住皇帝的大臣们心中恐慌。 他们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皇帝羽翼渐丰。 “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老臣张司空与靖国候出列,跪地大喜地说。 他们二人自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本也以为皇上不会这么快公布的,如此快刀砍乱麻,着实大快人心。 梁珪沉声道:“皇上,您说的温意,可是先帝的贵妃?” 宋云谦淡淡地道:“御史大夫的耳朵不好使,没听清楚朕方才说什么,温意,是朕还是宁安王爷便钟情的女子,也是太皇太后生前要赐给朕的妻子,先帝临终前的一两年,因服用丹药,导致神智错乱,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在场的卿家,应该为先帝拨乱反正,正先帝贤明。” 梁珪道:“皇上,太皇太后的遗旨,并无人见过,也不过是口头传说罢了,哪里可以当真?温意是先帝的贵妃,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温意的身份,也写进了先帝的妃册里,无可更改。” “能不能更改,只是朕的一句话。”宋云谦大手一挥,“今日朝议到此结束,御史大夫若是觉得想与朕讨论一下太子的人选,朕很欢迎,御书房见吧。” 梁珪吓得跪了下去,“皇上三思,太子人选关乎梁国未来,不可轻率。” “朕没打算轻率,除非是诸位卿家想尽早确定人选。” 说完,起身大步而去。 路总管一挥拂尘,“退朝!” 梁珪与张先辉对视一眼,眼底情绪复杂。 百官退出,路总管对礼部尚书道:“尚书大人,请留步。” 礼部尚书李沐回头看着路总管,“公公,有事?” 路总管脸上含着浅笑,“皇上请大人到御书房去。” 礼部尚书拱手道:“是!” 梁珪见此情况,拉着张先辉便出来了殿外,“皇上传召李沐过去,看来是要把那双胞胎的身份写进玉牒,并且,赐封号了。” “梁大人啊,此事阻止不得,皇上动了真格了。”张先辉叹息道。 梁珪微愠,“那温意怎如此不知羞耻?是先帝的贵妃,却与皇上私通,生下一双儿女还敢回京城来,此女就是祸水,当日先帝的死,未必就和她没有关系。” 张先辉瞧了瞧四周来往的人,压低声音道:“大人,小点声啊,她如今好歹是皇子公主的生母。” “呸!”梁珪眉目一拧,“总之本官不承认。” 第225章 为难温意 第225章 为难温意 张先辉与他一同走出去,道:“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听闻那两个孩子与皇上长得十分相像,你虽是御史大夫,却不能不让皇家的血脉认祖归宗。” 张先辉说完,摇摇头,“我们都没有防备,本以为皇上会先与我们商量之后再公开,没想到,今日竟直接就把太子人选拿出来做文章。” 梁珪哼了一声,“这是皇上的计策,若他不是这样说,震慑了大家,双胞胎的身份哪里可以这么轻易被大家接受?” “是啊,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也只能承认,不过,皇上以后再不能以不能人道来敷衍娘娘们了,这倒是一个突破。” “我便不信他在后宫不曾宠幸过任何一个嫔妃,至于我们的女儿,怕是忌惮宠幸后尊贵过头,尤其一旦诞下皇子,外戚壮大,他要彻底摆脱我们的控制。” 张先辉说:“本官跟随三位皇帝,他算是隐忍较深的一位了,看似软弱的性子,但是,若知道都明白不是这很回事,他是棉里针,一旦用力过猛,受折损的便是我们。” 梁珪傲然道:“有本官一日,便容不得皇帝任意妄为。”御史大夫有监察皇帝与百官的权限,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帝胡来。 皇权一旦全部集中,他们这些世家便有灭顶之灾。 皇帝已经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五年,心中想必早有积怨,奈何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又十分团结,他无法逐一击破,只能先忍着。 张先辉问道:“太尉是什么态度?” 太尉与兵部掌握一部分兵权,兵部尚书靖国候是皇上的人,若太尉一旦忠心皇上,则兵权等于全部落在皇帝的手中。 一旦掌握了兵权,他们的势力将会被分崩离析。 “太尉不会让交出兵权的,”梁珪自信慢慢地道:“太尉本身不清白,怎敢把兵权全部交出来?” 张先辉点头道:“没错,太尉家族的那点事,只怕皇上早有耳闻,为求自保,他也该知道怎么走。” “没错,如今我们几大世家联盟,皇上动不得我们,甚至会忌惮我们,在太子人选上,我们绝不能让步。” 张先辉冷冷地道:“今日听得皇上有子嗣,那些个老臣哭得就跟再死了爹似的,有什么值得高兴?皇上压根不是不能人道,只是不想坐大我们四大家族的势力。” 顿了一下,他又道:“温意这个人还是要小心对付,她在京中很得人心,百姓也十分喜欢她。” 梁珪轻蔑一笑,“不过一个小女子,有什么需要小心的?” “大人有什么高见?”张先辉问道。 梁珪道:“双胞胎可以是皇上的孩子,但是,却不能认温意为生母,这点,我们不能向皇上施压,只能对温意下手,她若听话,乖乖离开京城则可,若不听话,便……” 他做了一个手势,眼底凶光顿生。 “只怕不容易,她可是飞龙门的主人啊!” “她已经离开京城几年,飞龙门只怕早就忘记这个主人了,再说,如今飞龙门还有什么让人惧怕的?一群老弱残兵,年轻的除了千山之外,还有谁出来活动?” 张先辉却没有他这么乐观,“飞龙门不可轻视,我们对飞龙门知之甚少,不知道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实力。” 梁珪沉吟了一下,“陈元庆这个人,你认为可否利用?” 张先辉眸光一闪,“此人对温意有怨,昔日陈雨竹病倒,温意没能治愈,反而在温意手中治死了,陈元庆一直都觉得温意是故意不救陈雨竹的,或许,我们可以向他靠拢一下。” “他今日似乎没有上朝。” “他还没回京,皇上之前不是派遣他到池州去了吗?不过,这几日也该回来了。” “他那边你负责试探一下,有用的话,收归己用。”梁珪道。 张先辉拱手,“好,有什么事情我们晚上再说,各自办差去吧。” 说罢,两人分道而去。 吕宁站在殿前的石阶上,直到两人离去,吕宁才离开。 宋云谦召见礼部尚书,确实是为定封号的事情。 他着礼部尚书回去拟几个封号让他选择,然后便让他回去了。 “皇上,方才梁珪与张先辉在殿外叙了好一会儿话。”吕宁进来说。 宋云谦冷冷地道:“他们已经肆无忌惮了。” “皇上,他们会否阻止?” “不会,他们也知道,不能逼得朕太急,否则,朕一意孤行,册立重楼为太子,他们便哭都没地哭去。” 吕宁道:“这样一来,皇上的处境就更为难了。” “所以朕没有轻率而为,但是,重楼和京默的身份,必须公告天下。”宋云谦道,他做父亲的,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名分。 “哎,昔日太皇太后曾有意把温大夫指给皇上的,若不是先帝……罢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温大夫最终还是成了先帝的贵妃。” “朕没有打算让温意入宫。”宋云谦挥手,“你下去吧。” “是!”吕宁拱手退下。 宋云谦拿起桌子上的奏折,一个字都看不进脑子里。 他不想温意入宫,因为他知道这个后宫乃至朝廷都是地狱,是火坑,他不能把温意拖下水。 宋云罡今日也没有上朝,但是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他听说了。 他对叶儿说:“那些老臣不会为难皇上,但是必定会去找温意。” 叶儿担忧地问道:“那怎么办呢?皇上难道就不知道这一点吗?” “皇上肯定知道,所以,他下一步是想办法把温意困在一个地方,让所有人都接触不到温意。” “困在哪里?” “他方才命吕宁前来,问我要不让温意住到王府来,然后温意出门的时候,多带些人,确保不会被滋扰,换言之,则是让我们保护温意,为温意挡住那些被会骚扰她的人。” “这是个好主意啊!”叶儿道。 宋云罡道:“只怕温意不会愿意。” 叶儿略一沉吟,“说得也是,可这怎么办才好呢?他们会怎么找温意的麻烦?温意能应付吗?” 宋云罡想了一下,“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好吗?” 叶儿坐在他的身边,“你说。” 宋云罡双拳微微紧握,“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你也应该知道为什么历代飞龙门的主人都是皇后或者皇太后,因为皇后必定会辅助皇帝,皇太后也必定会辅助自己的儿子,但是,如今飞龙门的主人是温意,温意几乎不管飞龙门的事情,这就让皇上失去了飞龙门的支持。” “你的意思是希望温意帮着皇上?”叶儿问道。 第226章 试探温意 第226章 试探温意 宋云罡轻轻叹气,“我这样想可能你觉得我很自私,但是皇上如何被人逼得步步后退,你也知道,他需要飞龙门的支持。” “不,我不觉得你自私,你也是为皇上为大局着想,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宋云罡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虽然这些年从来不管飞龙门的事情,但是一天手里握住飞龙门的指环,飞龙门的人便要听她的号令。所以,我想着干脆等他们去惹温意,一旦有人动了温意,飞龙门的人必将不会坐视不管,谁动了飞龙门的主人,谁便是飞龙门的敌人,到时候,就算飞龙门不是为了襄助皇上,皇上也可以借助飞龙门的势力站稳阵脚。” 宋云罡要做这个的决定,心里其实很不好受。 温意是他两个孩子的义母,是他们一家的恩人,他这样做,利用了温意,虽然也不是为了自己,但是,良心终究是过意不去。 叶儿听了他的计划,抬起头问道:“那温意会不会有危险?” 宋云罡自己也不敢肯定,“我不知道,但是按照推断,应该不怕的,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又有千山在旁边保护,想必不怕的。” 叶儿想了一下,摇头道:“不,还是不要冒险,一旦温意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对得起她?” 宋云罡想了想也觉得是,“那你想个法子,让她搬过来王府住吧。” 那些人还不敢到他镇国王府来放肆。 “这只怕也有难度,温意独来独往惯了,怎会愿意到王府来住?” “我去找一趟朱方圆吧,老朱能跟她说上几句真心话,希望老朱能劝服她来,否则皇上一定会因她在外面而有所忌惮,缚手缚脚。” “也好,你找朱公子劝劝她。” 宋云罡找了朱方圆,朱方圆倒是没那么多担忧,“怕什么?不必去,就让他们找上门来就是。” “可只怕温意出事。”宋云罡道。 朱方圆大手一挥,“怕什么?能伤她的人还没出生呢,当飞龙门的人是死的吗?再说了,就算飞龙门的人不出手,那群孙子也伤不了温意,你当她的金针只能治人不能伤人?真动起手来,他们是半点好处都讨不着的。” 宋云罡虽然知道温意有些本事,但是觉得朱方圆太夸张了,毕竟当年温意救安然走的时候,并没能全身而退,是受了重伤的。 “要不要和千山谈一下?让千山安排人手保护温意呢?”宋云罡道。 “我觉得你们都太过神经过敏了,这不是什么事,别把温意想象得太软弱,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坚强,谁想打倒她都是不可能的。”朱方圆道。 “再坚强,也是一个女人而已,朝中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不是她可以应付得了的。” “难不成还会明刀明枪地来打吗?不外乎是语言上为难几句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温意再难听的话听听过,她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你们,没不要太在乎,告诉皇上,温意可以应付得来,为母则刚,这些年为了孩子们,她已经变成了母老虎。” 宋云罡有些诧异,“真的吗?” 朱方圆擦拭着匕首,“不信吗?咱做个试验就好。” “做什么试验?”宋云罡问道。 朱方圆把匕首收好,“跟我来。” 宋云罡狐疑地看着他,朱方圆说:“别问那么多,等看戏就知道。” 他出到院子里,叫来一个家丁,掏出一锭银子给他,“去找几个泼皮……” 他附在家丁的耳朵旁边低语了几句,家丁领命而去。 “我现在入宫去把重楼和京默带出来,你到时候在温意家里等着看戏就行。” 朱方圆说着,便策马而去。 朱方圆寻了个借口,说温意要接双胞胎去一趟靖国候府,皇太后就是舍不得放人也没办法了,虽然靖国候夫妇名誉上不是温意的父母,但是,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谁说得清楚呢? 孩子总是要见见姥爷和姥姥的。 温意今日没怎么出过门,一直在研究蛊毒的毒性。 千山显得无所事事,对温意研究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懂,她现在唯一有贡献的工作,就是抓老鼠,烧老鼠。 老鼠腐烂的味道,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 真悲催的工作。 但是,喜欢看主子专心致志地做一样事情,那样的她,特别美。 “想什么呢?”温意带着鱼肠手套提着一只老鼠出来,见千山傻乎乎地笑着,问道。 千山凑过去,见她手中的老鼠,下意识地掩住鼻子,“没想什么,随便想想。” “不臭的,这是刚死的。”温意把老鼠丢在油纸袋里,“回头埋了吧。” “怎么死的?”千山拿火钳夹过来,问道。 “要么是饿死的,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吓死的,我还没来得及对它下手呢。” 千山诧异地道:“吓死的?可见它也认为太吓人了。” 千山夹着老鼠就出去,口中叨叨:“你死了也没半点贡献,其余的老鼠都是中蛊毒死的,唯独你是吓死的,也不知道你身体里有没有蛊毒,会不会被传染,还是烧了你吧。” 温意听得此言,脑子里像是有什么闪过一般,“千山,等一下。” 千山回头看她,“怎么了?” 温意道:“不忙着埋掉,我要解剖一下。” 这些老鼠是与蛊毒老鼠分开笼子的,但是笼子放得跟近,这只老鼠,最接近蛊毒老鼠,今日无端端死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温意刚拿出解剖的刀具来,便见几名身穿青色劲装的男人闯了进来。 几人长得不算凶神恶煞,但是进门就掀东西,砸东西,一副挑事的样子。 千山火冒三丈,把手中的老鼠冲其中一人脸上丢过去,轻身而起,使出旋风腿,扫着劲风而去。 千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是绝不留情的,这旋风腿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招式,但是她内力深厚,这旋风腿也非同寻常。 然而对方轻轻松松地就避过,双手划出,托住千山的脚一翻,千山只觉得脚底一股子冰冷的寒气传来,寒气迅速窜上,逼得她疾步退后,心中兀自一惊。 “寒冰掌?”千山站定身子,盯着方才与她对招的青衣男子,他面容阴沉,左脸上有一颗大黑痣。 大黑痣冷冷一笑,“算你识货。” 千山厉声问道:“我与你们寒门素来没有冤仇,为何来此挑衅?” 第227章 他是坏人 第227章 他是坏人 一个胖脸男子瞧了温意一眼,然后伸出手指着温意,“我们是来找她的,你和此事无关,就赶紧躲一边去,拳脚可以控制,刀剑无眼,伤了你就不好。” 千山冷哼一声,“她是我家主人,找她的麻烦,便是找我的麻烦,要对付她,就先过我这一关吧。” 胖脸男子狰狞一笑,“好,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温意指着院子,“打架到外边去,别砸了我屋中的东西。” 老鼠就在后面,打起来把中了蛊毒的老鼠给打死,一切又得重头来过了。 千山宝剑出鞘,透着青色寒气的宝剑在她面前划过,寒光映在她的眼底,一张俏脸其霜傲雪,“既然如此,放马过来就是。” 千山不敢大意,这些人使出寒冰掌,是寒门的人,寒门是江湖上一个特殊的门派,弟子全部出身贫寒,为了钱,可以去做一切事情,包括丧心病狂地杀人,所以,称他们为杀手门派,一点都不为过。 剑气席卷了整个院子,温意把老鼠笼子放好,然后走出去站在门口看。 本以为来闹事的只是一般混混,却想不到武功如此凌厉。 千山被四人包围着,十分吃力,虽暂时可以勉强应付,但是温意相信,不出二十招,千山必定落败。 这些人下手倒不算十分狠毒,使出的招式并非致命,应该不是存了杀气而来的,否则千山早就被挑下了。 他们只想擒住千山,并没想要杀她。 温意把金针捏在手中,没有出手,她要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有什么意图。 千山已经招架不住,但是和温意一样,看出了这些人并非是存了杀心而来,相反是警告的意味。 是谁派来的人?要警告什么? 千山持着宝剑退下,发鬓凌乱,气喘吁吁,她仗剑怒问:“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黑痣见千山撤走,便知道她不敌而退,厉声地道:“你还没资格问这句话,退下!” 千山气得一张脸都发青了,这几个人的武功确实高强,主人若不出手,自己决计是打不过的,但是,看主人的样子,也没有出手的打算。 她一时没做声,只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大黑痣。 温意站前一步,“你们是冲我来的,那好,冲我来也有个原因,说吧。” 大黑痣盯着温意,瞧了好一会儿,才轻蔑地道:“有人让我们兄弟前来警告你,不要自作多情,也不要自以为是,更不要把自己当个人物。” 温意一怔,“就这样?” 自作多情?对谁自作多情?自以为是?她自问从没有。至于把自己当个人物,她还没这样想过。 “我们家主子会来找你,这一次来,是给你一些教训。”大黑痣说着,倏然出手,身形快速冲过来,五指伸开,抓向温意的肩膀。 温意微微一笑,身形不动,只挥了一下衣袖,便形成一道劲风。 大黑痣只觉得劲风如刀子一般刮过来,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生生地收住手,想落地稳住呼吸,但是,强风席卷着他,他压根无法稳住,不过顷刻间,便飞了出去。 此举震骇了在场的人,胖脸男子惊恐地看着温意,本文以她身材纤弱,不堪一击,却不曾想一招便伤了人。 温意拂了一下衣袖,盯着他,“回去告诉指使你来的人,有什么问题,只管找我谈,能动口解决的事情,尽可能地不要动手,不过,如果他坚持,尽管放马过来。” 胖脸男子吞咽了一下口水,胡乱拱手,“话一定会带到。” 说完,一扬手,带着人走了,出到门口,扶起大黑痣,大黑痣怕是受了内伤,站立不稳,还得人搀扶着离开。 千山松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却见门口有人在探头。 千山厉声喝道:“还不死心想前来送死是吗?” 门口的几人,互相瞧了一眼,吓得皆抱头鼠窜。 “一群脓包!”千山看着他们奔跑的姿势,不过是街头混混的模样,不由得冷笑。 温意笑笑,道:“王爷,来了便出来吧。” 屋顶上飞下一道身影,宋云罡落地,含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我鼻子很好,你这段日子怕是经常抱着我的干女儿,一身的奶香味。” “噢!”宋云罡嗅嗅自己的袖子,“不觉得啊。” “你闻惯了,自然不觉得。”温意看着他,“你总不会是偶然出现在我的屋顶吧?” 宋云罡尴尬一笑,“不是偶然,但是也不是故意,是老朱让本王在这里等他的。” 千山诧异地道:“王爷,朱方圆那厮让你在这里等他,您为什么去了屋顶?” 宋云罡摸摸鼻头,不甚自然地道:“高处风景好。” 总不能说刚才的人是朱方圆派来的,不过,很是奇怪,朱方圆不是说让那些混混欺负京默和重楼,然后就可以看到温意出手了吗? 但是,那些人并没等到京默重楼回来,更没有威胁到孩子们,只是进门就砸东西,倒像是来闹事的。 千山把手挡在眼睛前,瞧了一下,“高处风景好?这里哪有什么好风景?” 这里一带都是这种矮小的院子,当然了,如果强行说有好风景,这些院子也算错落有致,某家的墙头或许有出墙的蔷薇或者杏花。 温意看着宋云罡,“方才的人,是王爷指使的?” 宋云罡被识穿,大窘,连连摆手,“不,不,和本王无关,是老朱,老朱给银子雇来的人,本王不曾出过一文钱。” “朱方圆,这猪头是吃饱了没事做是不是啊?”千山抓狂,“那些人下手可没轻没重,他们虽没有杀我的念头,但是,断我一手一脚的打算是有的,我不就是揍过他一顿吗?至于找人来卸我胳膊吗?” “千山,你吼什么啊?” 一脸蒙圈的朱方圆牵着京默和重楼的手出现在门口,看着跳脚的千山问道。 千山见到他就恨得牙痒痒,抡着手臂走过去,恶狠狠地道:“好一头老猪,竟然敢找人来闹事?你是吃饱了撑还是活腻了?信不信我把你的脑袋摁到粪坑里,让你吃顿够的?” 重楼捏住鼻子,“千山姐姐,你好恶心啊。” 千山见到重楼和京默,大喜,一把拉过两人,哄道:“不,不,千山姐姐只是恶心他,没恶心小宝贝们,来,别跟他混在一块,他是坏人。” 第228章 老大们 第228章 老大们 朱方圆道:“千山,你吃炸药了?我哪里找人来闹事?” 他看向宋云罡,埋怨地看了他一眼,不够意思。 宋云罡笑道:“别兜了,事情穿了,你也真是的,不是说找几个混混吗?怎么来的都是高手?连千山的胳膊都差点被卸了。” 朱方圆笑道:“他们算高手?那我也是高手了,不过是几个地痞,成不了大事,不过我倒是没想起千山在这里。” 他摆摆手,“这些人也没办事能力,我吩咐下去说等孩子们来了再动手的,怎地?刚才就动手了?” 千山气结,“还想等孩子们来了再动手?你真是皮痒了,那天揍你那顿是不够刺激是吗?” 千山说着,便抡起拳头挥过去。 朱方圆连忙躲开,“别动手,我就是想证明给王爷看,温意有自保能力而已。” “有你这么证明的?你可知道我都被他们伤了?若真是对孩子们下手,还了得?”千山吼道。 朱方圆看着她,见她嘴边还有血痕,不由得大为诧异,“这不可能啊,怎可能伤到你?我给那一锭银子怎么可能雇高手呢?不就是几个混混吗?” 温意听到这里,便明白过来了,“老朱雇的那些混混,就是刚才被你喝走的那几个人。至于先来的那几个人,确实是有人指使前来警告我的。” 她看向朱方圆,“你要证明给王爷看,我有自保的能力,是因为你们知道有人要招呼我,是吗?” 朱方圆道:“是王爷今天来找我,说皇上让他接你到王府居住,因为有人要寻你麻烦。” 温意看向宋云罡,宋云罡点头,“没错,是这样的。” 他摊手,苦笑道:“你知道的,他一向紧张你,怕有人滋扰你。” 温意神色微微凝滞,转身道:“进屋再说吧。” 如果说有人要来找她的麻烦,想来是因为双胞胎。 他也应该在朝堂公开了,否则,那些人到底念着她是先帝的贵妃,不会为难她的。 朱方圆示意千山带双胞胎出去溜达,然后紧跟着进了屋。 宋云罡进屋之后便问:“要不,你就顺着他的意思,搬到我王府去吧。” 温意缓缓地摇头,“不,没有这个必要,事到如今,有什么事情我都不会逃避,让他们来找我吧,看他们能挑我什么错。” 朱方圆口快地说:“怎么没有错?你是先帝的贵妃,却又生了皇上的孩子,对他们而言,这就是伤风败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代有多封建的。” “伤风败俗?”温意笑了,神情颇为讽刺,“我原先就是宋云谦的妻子,是先帝强行把我抢入宫中,这个贵妃,我并不承认,而且,朝中许多大臣都知道,这只是一个闹剧,一个先帝为了我所谓的皇后命格闹出来的笑话,他们也没真心把我当成贵妃。再说了,我与谁生孩子,这是我的私事,和任何人无关。” “你是这么认为,但是那些老古董可不是这么认为啊。”朱方圆说,“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去王府,不过,如果你觉得要应付他们太浪费时间,也不妨去的。” 宋云罡看向朱方圆,“你为什么不赞成她去王府呢?” 朱方圆拉开椅子坐下来,“去王府只是逃避,没能解决事情。” “她留在这里,也没能解决事情。” “至少,可以面对事情,面对了,才能解决。”朱方圆看向温意,“你怎么想呢?想面对还是想逃避?” 温意道:“我说过,我不怕他们来找我。” “暗箭难防,温意,你别逞强了,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是四大世家的势力滔天,有时候就连皇上都拿他们没办法的,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必呢?” 宋云罡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你在外面,只会让他担心。” 温意沉默良久,才抬起头说:“你只管告诉他,我就住在王府。” “但是你却不愿意搬过来,是吗?” 温意习惯性地抚摸衣裳的刺绣,眸子异常坚定,“不去,我有办法处理。” 宋云罡眼里闪过一道光芒,但是随即敛去,他点头,“好,暂时瞒着他,这段日子,他只怕也不能出宫来看个真假。” 宋云罡走后,朱方圆看着温意,“宋云罡似乎有些私心,我刚才留意到的。” 温意把手搭在朱方圆的肩膀上,“那是他的亲弟弟,他能不私心吗?而且,我倒是很欣赏他护着他兄弟的私心,帝王家能有这样的兄弟情,很珍贵,尤其,他们还曾经被先帝分化过。” 朱方圆点头,“是的,从历史书上,电视剧里,我们所知道的帝王家,都是阴谋算计,野蛮杀戮的,难得像他们兄弟这样。” 温意转动手中的指环,“是的,尤其,尤其我是飞龙门的主人,也该为孩子的父亲做点什么了。” 朱方圆神色一喜,“你愿意回到飞龙门?” 温意轻声叹气,“当然我曾答应过太皇太后,要护住他,我这个飞龙门主人当得很不称职啊,也一直辜负太皇太后的嘱咐。” “你怎么没保护他啊?你都为他死过好几回了。”朱方圆责备道。 温意看向门口,眸光悠远,“师父说,我只要和他在一起,就会被他所害,但是,他又说我与他是夙世姻缘,真矛盾,只看最后应的是哪一样吧。显然,是应了前者的,如果不是师父,结果已经注定了。” “你又怎知道你师父的出现不是天意呢?或许,是上帝派他来救你,让你等待最后的结果,第二个结果的。” 温意失笑,“我师父是半仙,上帝派一个半仙来救我,挺有新意。” 朱方圆郁闷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对宗教了解不多,我只知道佛教最大的是玉皇大帝,基督教最大的是上帝。” 温意愕然,“你真这么认为?” “嗯?基督教最大的不是上帝吗?” 温意断定道:“你这个没上过小学的文盲。” “骂人呢?”朱方圆大怒。 温意起身走出院子,“我要收药材。” 朱方圆跳起来,正欲追出去问,却见千山牵着京默和重楼进来,京默走到他的面前,一脸鄙视地说:“干爹,佛教最大的是佛祖,释迦牟尼佛。” 朱方圆怔了一下,“我知道啊,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佛教的老大当然是佛祖了。” 谁知道天上那群神仙佛祖的关系呢? “玉皇大帝是道家的。”重楼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朱方圆汗颜,双手合十,“有怪莫怪,小孩子不懂。” 第229章 千山不嫁 第229章 千山不嫁 梁珪听了胖脸汉子的话,眉目一拧,“你说什么?她一出手就伤了你们?” “没错,连千山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这温意看来深藏不露啊。”胖脸汉子道。 梁珪沉吟了一下,“以前是听说过她懂得武功,只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他顿了一下,问道:“除了千山,还有人出来帮忙吗?” “没有!” “换言之,除了千山,没有一个飞龙门的人出来,她这个飞龙门主人,到底还名副其实吗?”梁珪有些不确定了。 “怕是我们去得突然,飞龙门的人来不及出来。” 梁珪摇头,“不,飞龙门的门主有一个秘密保护她的暗卫,这些人潜伏在她周边,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便会出来襄助,但是,千山落败之后,她却要亲自出手,是不是飞龙门出现什么问题或者是不认她这个主人呢?” 胖脸男子说:“大人,只怕不是的,如果飞龙门不认这个主人,千山为何要留在她的身边?” “千山这个丫头一直都死心眼,大概是遵从太皇太后生前的吩咐。” 他顿了一下,“你再派些人去,这一次派几个高手,看她们如何应对。” 胖脸男子拱手:“是,属下这就去。” 梁珪挥挥手,“去吧,飞龙门如今虽然不足为惧,但是,必须要了解对方的形势,不可大意。” “是!”胖脸男子退了下去。 温意在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断地受到滋扰,这让她很是厌烦。 她一直在等着,对她出手幕后的那人出来与她会面,她厌烦这种没完没了的滋扰。 京中的布防也森严了许多,出城入城的人都要查验。 这样严密的布防和小心翼翼,是因为南诏公主不日便要抵达京城。 这两天,千山总是在温意身边绕来绕去的,叽叽歪歪,但是也不说正事。 直到这天,温意实在是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药材,“千山,你到底有什么事?” 千山怔了一下,“有什么事?没啊,没什么事啊。” “说不说?”温意拿起一扎鸡骨草指着她。 千山心虚地说:“也没什么要紧事,这不,南诏公主不是马上要到了吗?不知道皇上会给她一个什么封号呢?到底是南诏公主,皇上也不能说草率封个贵人贵嫔什么的不是?” 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温意脸上的表情。 温意听了之后有些愕然,随即失笑,这丫头是怕宋云谦把那南诏公主封为贵妃或者皇后,她会不开心。 她放下鸡骨草,拉着千山坐下来,“千山,我成长的地方,有一种婚姻状态叫离婚,离婚就等同我们梁国的和离,夫妻双方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在一起了,他们便选择离婚,离婚之后,有些人可以继续做朋友,有些人老死不相往来,有些人见面就当个陌生人,但是,不管如何,两人都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会再婚,与另外一个人过日子。” 千山眨着眼睛,“我知道,主人是想说,你如今和皇上就是这种状态,皇上会再婚,你也会再婚,是吗?” 温意笑笑,“或许是的。” “那么,主人觉得你和皇上是属于哪一种呢?” “什么哪一种?” 千山掰着手指算,“离婚之后,可以继续做朋友,老死不相往来,陌生人,那么主人和皇上属于哪一种?” 温意笑容有些忧伤,“朋友吧,我和他就算不能做夫妻,也必定是最好的朋友。” 因为,他们懂得彼此。知他,便如知自己,再也找不到这般默契的人了。 朱方圆从院子外走进来,“还有一种,就是离婚之后,可以做亲人的,温意,我觉得你和宋云谦之间,不仅仅是朋友,还可以做亲人。” 千山怔住了,“亲人?那主人是要叫皇上做哥哥吗?” 温意失笑,看向朱方圆。 朱方圆道:“如果不是怕她的拳头,我早就戳着她的脑袋说她是猪了。” “你说我是猪?”千山跳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揍。 朱方圆连忙躲在温意身后,“千山,你这么粗鲁,小心吕宁不要你。” “不要就罢,我现在横竖不愿意成亲了。”千山道。 温意听这话不像是在闹气,倒像是真心话,拉过千山就问道:“怎么忽然不想成亲了?婚期不是都定好了吗?” 千山一脸愁容地道:“成亲可麻烦了,成亲以后,这个不能做,那个不能做,一点都不自由。” “谁说成亲之后,便没了自由?吕宁不是那样的人啊,她不会限制你的。” 千山摇头,“我不想,我不想成亲。” 温意瞧了瞧朱方圆,朱方圆也是一脸的蒙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你不想成亲的事情,吕宁知道吗?”温意问道。 “我跟他说要推迟婚礼,他不愿意。”千山郁闷地说。 朱方圆道:“他同意就有鬼了,他盼着娶你,都盼五年了,好不容易你答应,他怎么会同意改期?千山,你如是不嫁给他,他不得疯了啊?” 千山烦乱地道:“就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行,为什么要成亲?像刚才主人说的那样,有些人成亲了,发现不合适,最后还不是得离婚?” 朱方圆道:“你若是不成亲,怎么算在一起呢?也不能住在一起啊,就算可以住在一起,日后生了孩子,孩子不得成了私生子吗?这梁国可不比温意说的那个国家啊非婚内生的孩子就是私生子。” “我就是不想生孩子。” “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孩子吗?你不是特别喜欢双胞胎吗?当时你还说要生双胞胎呢。”朱方圆真觉得女人的心思没办法理解,就跟六月的天,一时一个样。 千山瞪了他一眼,“你别光说我,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不成亲啊?” 朱方圆挠挠脑袋,“这怎么扯到我身上去了?我不成亲那不是还没遇到合适的吗?” “怎么就没合适的?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找,你若是肯娶亲,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排着队来呢。”千山说。 “这排着队来的我又不喜欢啊,娶媳妇不得娶自己喜欢的吗?”朱方圆忽然抬头看着温意,吃惊地问:“我的天啊,千山,你该不是移情别恋了吧?” 千山气呼呼地站起来,“你胡说什么呢?”说完,烦躁地出了门。 第230章 正式回飞龙门 第230章 正式回飞龙门 朱方圆与温意面面相窥,朱方圆说:“这下可大条了,如果吕宁知道她不想嫁,该要哭死了。” 温意道:“两人情投意合,为什么却不愿意成亲?之前都把婚期定下来了,证明千山也有过要嫁给他的念头才可定这事啊。” “鬼知道千山什么心思?神经病了吧?” 他看了温意一眼,道:“知道是谁骚扰你没有?” 温意道:“飞龙门的密探早就报了,是御史大夫梁珪。” “这死老头,在朝中的时候怼着宋云谦,如今又对付你,不闹点事出来他就不甘心。”朱方圆气呼呼地道。 温意淡淡地说:“管他们,做好自己就是。” “但是这总是骚扰着你,也没办法做点正事,怎么办?” 温意拍拍衣衫上的尘埃,“不会滋扰太久的,他只是想试探飞龙门是否会出来帮我,他怀疑我这个飞龙门主人早就驾驭不了飞龙门了。” “那他要失望了,这么多年,飞龙门的主人没有变过。” 温意看向朱方圆,“你话中有话。” 朱方圆摊手,“是的,我只是觉得,你虽执掌了飞龙门,但是对于飞龙门的事情,你过问过没有?你关心过没有?飞龙门以后的发展如何?他们现在是护着你这个主人,还是关心着梁国?作为门主的你,是不是该制定一些方针,千万不要把飞龙门大材小用了。” 温意道:“你说的我都想过,其实我也打算回一下飞龙门,正式执掌门中的事情,而且你说的制定方针,和大材小用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飞龙门只有在江山陷入危机的时候才会出来,如果我贸贸然说让他们襄助宋云谦,怕会有反对的声音,因为飞龙门这么多年,都像是隐形的。” 朱方圆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未来的路线怎么走,你这个做门主的人可以决定的。” 温意道:“但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不是还有飞龙门的门规在吗?飞龙门在平时最好是不卷入皇朝。” “别用现代的思维去看待这里的一切,尤其,飞龙门是一个服从性很高的组织,你看千山死心塌地地对你就知道了。” 温意想了想也觉得他说得对,其实从一开始,她就希望用飞龙门来帮助宋云谦,相信飞龙门的介入,会让很多大臣忌惮。 “我得去一趟总部!”温意说。 “我陪你去吧。”朱方圆道。 飞龙门在京中有一个据点,但是很少人知道。 这个据点,就是漕帮的总部。 飞龙门一直不需要朝廷的供养,因为飞龙门的生意遍布全国,漕帮在京中乃至全国都属于一个很大的帮派,但是,却几乎没什么人知道,漕帮其实是飞龙门的。 所以,一直都没人见过漕帮的帮主,只是因为没见过飞龙门的门主。 帮主之位悬空,倒不是真的悬空,只是让温意这个门主挂名了。 漕帮里并非所有人都是飞龙门的人,只是每年都会挑选一批弟子加入,作为新血,这样年复一年,在所有人都以为飞龙门已经衰落的时候,其实它不断地壮大。 壮大到无人可以想象的地步。 温意踏入漕帮京中总部,这里是飞龙门的分部,每年漕帮和各地的账本都会送达温意手中,飞龙门还各地开设钱庄,购置物业,可以说,飞龙门富得无声无息。 只是她这个主人,在过去五年,过得略微贫穷了点。 “门主,您来了!” 漕帮由飞龙门的长老满叔管理,满叔今年五十七,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但是,他的一支判官笔使得是出神入化,江湖上,能胜过他的人很少。 满叔每年都亲自去一趟南山城叩见门主,温意看过漕帮的账本,十分清晰,所以她也很相信满叔的办事能力。 “满叔,一年不见,瞧着反而年轻了。”温意笑道。 “门主说笑了,属下已经是年迈之人,只会日渐衰老,哪里会显得年轻?”满叔笑道。 “心境年轻,人就显得年轻,看来,漕帮的生意很不错。”温意满意地道。 满叔不免有些骄傲,“托门主的福,今年的进账十分可观。” 进了书房,满叔请温意坐在主座上,到温意发话让他坐下,他方坐下来。 温意见满叔十分拘谨,不由得笑道:“满叔,在飞龙门里,除了千山之外,我接触得最多的人就是你,你在我面前大可以不必这样,我今日过来,不过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不是什么要紧事。” 满叔道:“属下只是觉得,门主愿意来漕帮,是给了属下莫大的面子。” 自从温意接任以来,只去过一次飞龙门的总部,便不曾去过其他的分部,漕帮是飞龙门在京中最近的据点,但是温意从不曾来过。 所以,满叔高兴在于,他认为门主终于要名正言顺地接任了。 温意听了这话不禁愧疚,“说实话,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外面,不曾管过飞龙门的事情,都是你们在操心,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门主千万不要这样说,门主在南山城这五年,治疗了不少病人,而且,南山城如今也有我们的分部了,也算是门主的功劳。” 温意失笑,“不,我没有功劳,我甚至不曾去过南山城的分部。” “总之如果不是门主去了南山城,飞龙门也不会在南山城有分部,所以这一切,还是多亏了门主。” 温意见他这样说,心头越发过意不去,她看着满叔,像是下了决心,“满叔,你整理一份飞龙门的资料给我吧,把我们飞龙门的人数,各地的生意,乃至各个部的人负责的职务,都整理给我。” 满叔大喜,“门主的意思是?” 温意轻声道:“我这个所谓的门主,也该做点什么了。” 满叔猛地站起来,激动地道:“门主此话当真?” 温意望着他,“但是,我什么都不懂,需要满叔从旁指点。” “属下任门主差遣。”满叔依旧难掩激动,这么多年了,他每一次去南山城,送上漕帮的账本,但是门主都不怎么看,每年一度的长老会议,大家担忧的一件事情,就是门主并不愿意接管飞龙门。 飞龙门不比其他的帮派,和朝廷皇室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祖制传下来的规矩,必定是由前任门主指定接任人选,如今,除了温意,没有人适合接管飞龙门。 第231章 行动起来 第231章 行动起来 温意今日来本只是想与满叔谈谈,并没打算谈到核心的问题,但是见满叔这么激动,她也正好试探口风。 聊了一会之后,温意道:“满叔,我们飞龙门有在朝中为官的人吗?” 满叔道:“门主,有的,还不少,但是,居于高位的,没几个。” “职位最高的,是何人?”温意问道。 “太尉梁光祥。” 温意一怔,“太尉梁光祥?他是飞龙门的人?” “没错。” “有人知道他是飞龙门的人吗?”温意问道。 “朝中应该无人知道的。” 温意没想到梁光祥竟然是飞龙门的人,靖国候曾说过,太尉虽态度未明,但是私下却和梁珪来往过密。 不过,也怪不得梁光祥,因为她这个门主的态度还没明确,她不是宋云谦的皇后,自然梁光祥也未必会站在皇帝那边。 “太尉……”温意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问,毕竟,总不能问他可信不可信,这个问法对一个忠心飞龙门的人,有些伤人。 满叔却像是知道温意想问什么,轻轻地叹息一声,“太尉已经连续两年,不曾去过飞龙门的总部报到。” 温意知道,飞龙门的高层每年都要去飞龙门的总部两次,这是硬性的规定。 “以前试过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温意问道。 满叔摇头,“不曾,飞龙门不曾出过这样的事情,飞龙门门规第一条,说的便是服从性。” 温意倒是有些意外,“飞龙门这么多年都没有试过有人缺席报到会?” “不曾。”满叔笃定地说。 飞龙门这么大,成立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人缺席过?这服从性真的很高,即便是军队,也未必有这么高的服从性。 “除非人死了,就是病重,也会命人抬去。”满叔说。 温意嗯了一声,抬起头问道:“满叔,历代飞龙门的主人,要么是皇后,要么是皇太后,是因为什么呢?” 满叔解释道:“飞龙门开朝时候建立的,当年建立的门主,便是太祖的皇后,太祖是幸亏得了她的支援才取得天下,因此,飞龙门便一直都没有解散,因为飞龙门在梁国有举足轻重的势力,所以,当时的门主立下门规,必须由皇后或者皇太后担任门主,这是以防门主之位落入旁人手中,会兴兵作乱。” 温意侧头,“你的意思是飞龙门有乱天下的能力?” 满叔淡淡地笑了,“门主,看来您对飞龙门的了解还真不够,我们飞龙门无论是从财力人力还是武器,都不会比朝廷差。” 温意点头,“我了解的确很少,那么,飞龙门的门主要么是皇后,要么是皇太后,是不是意味着,飞龙门最终要扶持的人,是当朝的皇帝?” 满叔看着温意,意味深长地道:“这就要看在任门主的意思了。” 温意愕然,“门主可以决定?” “门主自然可以决定。”满叔有些奇怪她会这样问,“在飞龙门,门主的话便是圣旨。” “无需要开会表决商议投票之类的?”温意大为诧异。 满叔笑了,“门规第一条说的服从性,便是绝对服从门主的命令。” 温意是真的很诧异,同时有些感触,当年太皇太后让她当这个飞龙门门主,是多大的信任啊。 温意沉默了一下,“满叔,有一件事情,我想与你商量的。” 满叔道:“门主,您吩咐就行,不必商量。” 温意伸手压了一下,“不,必须商量,因为我怕做错了决定,你掌管漕帮多年,看尽世情和时局,你告诉我,你觉得当今皇帝如何?” 满叔略一沉吟,便道:“皇上有鸿鹄之志,懂隐忍之道,心怀天下,是好皇帝……” 他尾音拖长,瞧了瞧温意。 温意道:“你只管说。” 满叔道:“只是皇上过于重情,念旧,不够狠辣,说实话,他没有把当皇帝看做是最重要的事情,他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你是这样认为的?”温意有些意外,这或许是真的,但是满叔并不在朝堂,也没接触过宋云谦,却能知道这些。 满叔笑了笑,“且看他为了门主,这么多年一直都没碰后妃便知道,若他真的想拉拢重臣,为己所用,他不会不宠幸那些嫔妃,若是忌惮外戚,可不生子嗣,但是显然,他连碰都不愿意,一个真正立心要当皇帝的人,不会这样想,也不会这样做。” 满叔最后补充了一句,“他其实不想做这个皇帝,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他只当是包袱。” 温意听了满叔的话,心里很是难受,她其实知道宋云谦不宠幸后妃的原因,他其实是一个特别单纯的人,他不愿意自己的私生活与政治扯上关系,所以说他绝非做皇帝的人选,他心底有一个游侠梦,他希望与所爱的人游走天下,而不是困在那宝座之上。 他曾也年少轻狂过,但是沉淀了那份浮躁之后,他的本性渐渐显露了出来。 温意抬起头,看着满叔,“满叔,飞龙门,站在皇帝的身后吧,能为他做多少,便做多少。” 满叔听得此言,站了起来躬身道:“属下遵命,也会传令下去。” 说了出来,温意整个人都轻松了,这是她仅能为他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怕会乱局横生,把飞龙门扯进来,我也不知道是错还是对,但是,我知道宋云谦在做对的事情,他只想平定朝局,让百姓安居乐业,我相信,不会违背第一任门主的初衷。” 满叔点头,“飞龙门不怕乱,任何的乱局,我们都可以应付。” 温意大为欣慰,前所未有的顺利让她觉得之前或许太过悲观了,至少,她不是孤军作战。 从漕帮出来的时候,满叔送到门口,温意正欲上马车,满叔却喊了一声:“门主。” 温意回头,“什么事?” 满叔却只是笑笑,然后说:“没事,只是确定您知道属下是在叫您。” 温意也笑了,但是心里却很愧疚,她真是一个最不负责任的门主。 “调派几个人给我。”温意吩咐道。 “是!”满叔立刻就应下来了,“属下马上安排。” “有劳!”温意上了马车,帘子落下,遮盖了她的面容和眼底的坚毅。 满叔的办事速度很快,温意才回到院子,便已经见有三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少女在等着了。 第232章 凌贵太妃 第232章 凌贵太妃 三人上前参见温意。 “属下万笋参见门主!” “属下万蔷参见门主!” “属下万凉参见门主!” 温意道:“你们是万字辈的?” “回门主,正是!”三人同声道。 飞龙门的后生一代,以个十百千万来命名,换言之,千山是比她们老一辈的。 “你们原先是在谁的手下?”温意问道。 万笋回答说:“回门主的话,属下三人原先在暗探门。” 暗探门,是专门刺探各方消息的部门,暗探们的人轻功高强,擅长伪装,所以暗探们除了青楼的人之外,其余皆长相平凡,仿若路人一般。 这三位万字辈的弟子,也是一样,长相和满大街的女子差不多,没有什么识别度。 温意与三人初步了解之后,便吩咐万笋,“你去一趟太尉府,便说我要见他,让他来一次。” 万笋道:“是!” 说完便转身走了。 “你们手上可有太尉的资料?”温意问万蔷。 万蔷道:“回门主,太尉的资料是有的。” “给我一份!”温意道。 “是,属下这就回去取!”万蔷说。 梁光祥既然是飞龙门的人,但是却没有回总部报到,飞龙门也不追究,可见其中必有问题。 万蔷回来之前,万笋便先回来了,她说:“门主,太尉不在府中。” 温意淡淡地笑了,“他的人说他不在府中,还是他真的不在府中?” 万笋道:“他人在府中,但是,他的人说他不在府中。” “嗯,他不想来见我。” 温意知道他不会来,只是想试探一下若她这个门主出面召他,他会不会来。 看来,他是有心要脱离飞龙门了。 从满叔口中知道,自从飞龙门建立以来,很少人会自动离开,这么多年,也不过两三人走,飞龙门不难为要离开的人,但是,必须要说明离开的原因。 至于太尉没有去报到,也没有说明为何离开,甚至还没说离开,他必定是在犹豫一些事情。 万蔷送来太尉的资料,温意连夜看了一下,原来太尉从爷辈开始,就加入了飞龙门。 也就是说,他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飞龙门的人。 之后资料有说明,他是得了太皇太后提携才进了朝中为官,一步步坐大,到今天成为太尉,权倾朝野。 “门主,您再看这些。”万蔷抽出底下的一份,递给温意。 温意看完之后,不禁大吃一惊,“他曾与凌贵妃有染?” “没错,如今凌贵太妃住在清虚观,他每隔三天便去一次。”万蔷说。 “那孩子,确定是太尉的吗?”温意没想到凌贵太妃又生了一子,如今那孩子已经满周岁了。 “确定。”万蔷说,“属下等查探的消息不会有错的,这个消息是属下三人跟踪的,连续跟了太尉三个月,最后才确定。” 温意想起凌贵太妃此人,当年与可儿也曾一度来往亲密,会不会可儿曾把蛊毒传给了她呢? 凌贵太妃的娘家已经没有什么势力,宋云谦登基的时候,便把凌家的势力瓦解,族中只有几个子侄在京中担任芝麻绿豆小官,早没了昔日的风光。 她会不会因此怀恨在心,所以串通太尉对皇太后下毒? 毕竟,凌贵太妃虽然住在清虚观,但是宫中尚有人脉,皇太后宫中会不会有她的人也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倒还好办一些,至少不是宋云礼卷土重来。 她决定,明日去一趟清虚观,探望一下这位久违的贵太妃。 她觉得以其在这里等,还不如主动出击,凌贵太妃没有那么难对付,或许能从她口中探出点什么来。 清虚观位于京外东南,地处偏僻,以前是一个尼姑庵,后来清祖朝的时候,有一位太妃到清虚观祈福,从此便住在了清虚观,久而久之,便成了娘娘们拜佛的地方。 但是,从先帝朝开始,便很少有人去清虚观,因为,地方实在是太过偏僻了,到清虚观,首先得攀过两座大山,再趟过一条河流,马车无法行走,只能策马而行,后妃们受不得苦,便都不去了。 凌贵太妃是在两年前便请皇太后旨意出宫到清虚观静修,皇太后本不喜欢她,她去了反而落得后宫清净,便准许了她前往,并且,派遣了她宫中的人前往伺候。 不过,凌贵太妃却不带宫中任何一人前去,即便是她的心腹宫女,都留在了宫中,她说既然是去静修,便要吃得苦,不需要伺候的人。 皇太后见她如此坚决,倒是十分欣赏的,以为她经历了变故,思想转变,便让吕宁派人送她到清虚观,吩咐下去,让清虚观的尼姑好生照顾。 凌贵太妃去了两年,都不曾回过宫中,宫中渐渐便遗忘了她。 一个太妃,本来就不容易引人注意,更何况是一个不得人喜欢的太妃。 翌日,温意带着千山去了清虚观。 她命万字三姐妹监视着太尉,若他也去清虚观,不管用什么法子,先拦阻。 清虚观位于清虚山上,虽地处偏僻,但是景色十分秀丽。 清虚观在清祖年间修缮过,本已经有些破旧,但是凌贵太妃入住的时候,也命人修缮了一次,所以如今看着还十分崭新。 站在清虚观前,温意实在是难以相信,这里竟然是尼姑庵。 墙头四处都攀着夕颜花和紫罗兰,把清虚观的外墙装饰得无比清雅美丽。 大门紧闭,门前石阶上落叶堆积,但是并非是无人清扫,应该是清扫过后再落下的,毕竟,四周都是一片参天古树,一天下来,落叶能漫过石阶。 石阶的右侧,摆放着一个特大的黄铜香炉,并无香火,就连香脚都没有,可见许久无人上香了。 作为一个尼姑庵,实在是奇怪得很。 千山诧异地道:“大门紧闭,这里莫非就没有香客吗?” 温意笑道:“哪个百姓会来这里上香?这里自从划为皇家专用后,只怕没有百姓来的。” 千山道:“昔日我倒是来过一次,虽说也没有百姓过来上香,但是有尼姑走动,香火还算鼎盛。”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温意问道。 “六年前了。”千山回答说。 “一年都可以人事全非,更何况六年?”从万蔷给的资料可以知道,自从贵太妃来这里之后,尼姑便全部被前走路,如今清虚观中,自然也有尼姑,但是至于是不是真的尼姑,则要见过才知道。 第233章 假尼姑 第233章 假尼姑 千山正欲上前扣动门环,便见大门打开,走出一名尼姑,她警备地看着温意和千山,“你们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清虚观?” 温意友好地说:“我叫温意,是来见贵太妃的,烦请通报一声。” “温意?”尼姑似乎对这个名字不陌生,盯着温意瞧了一下,“对不住,贵太妃在清修中,不见任何人。” 千山发现,四周墙头上,潜伏着几个人,呼吸吐纳十分均称,可见是内家高手。 她不动声色地碰了一下温意,让温意注意。 温意早就留意到了,应该是梁光祥留在此处保护贵太妃的高手。 “你们快走吧。”尼姑见温意和千山两人神情有异,怕她们窥探出什么来,急忙便赶她们走。 温意笑道:“好,既然贵太妃在清修,那我们不便叨扰,这件事情,回去找太尉大人也可以的。” 说完,转身就要走。 那尼姑听了她的话,神情一变,“慢着!” 温意回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尼姑盯了温意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您方才说您叫温意,莫非,是先帝的皇贵妃?” 温意不曾被封过皇贵太妃,所以,此刻尼姑仍旧以皇贵妃来称呼她。 温意没否定,但是也没肯定。 千山冷冷地盯着尼姑,分明她早就知道主人的身份,若不是因为一声太尉大人,只怕还装作不知道。 尼姑见温意不做声,只得双手合十,“既然是皇贵妃驾到,那请稍候,容贫尼进去通报一声。” 千山冷冷地道:“既然认出了是皇贵妃,又何需先通报?直接请进去就是。” 尼姑道:“施主,此乃佛门清净地,不比皇宫,不论尊卑,还请施主耐心等候。” 说完,转身便进去,并且把大门关闭。 千山不禁气恼,“分明是装糊涂,通报之后怕又说贵太妃在清修不见人了。” 温意道:“不会,她会见我们的,既然把太尉都说了出来,她心中必定忌惮,想知道我们到底对此事知晓多少,她会试探我们,当然,我们也是试探她。” “主人,如果她见我们,不是证明她心里有鬼吗?”千山不明白地问。 “我来到此处,她必定知道出了问题,她会觉得我们若没掌握点什么信息,怎会来到此处?我与她的交情又不好,不可能会特意前来拜访。” 千山道:“我倒是觉得她未必会见我们,生产过的女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不会这么傻让我们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温意笑笑,不说话了。 两人在门前等了将近一刻钟,墙头上的人不曾离去,一直在戒备。 有鸽子从墙内飞出,扑棱扑棱地飞走。 千山道:“这是信鸽,报信了,要不要射下来?” 温意摇头,“不必了,让她通知太尉吧,我让万蔷他们拦阻,就算万蔷她们拦阻不住,到这里也需要时间。” 而且,她也正想见见他,用这种方式逼他出来见面,也算求仁得仁。 又过了片刻,大门再度打开,还是方才的那名尼姑,她已经换上了一副笑脸,“皇贵妃,贵太妃有请。” 温意道:“谢谢,烦请带路!” 尼姑对千山道:“对不住,贵太妃只说见皇贵妃一人,这位姑娘便先请在此等着吧。” 千山微愠,“我进去等不行吗?” 尼姑笑着摆手,“对不住,贵太妃是这样吩咐的,贫尼只能遵命为之。” 千山冷冷地道:“不是说这里佛门不论尊卑么?怎么都是她说了算?” 尼姑道:“阿弥陀佛,贵太妃是先住持的弟子,是贫尼的师辈,不论尊卑,却论辈分。” 千山还要再说,温意拉住她,“千山,你便在这里等着吧,我不过是要与贵太妃说几句话,片刻就出来了。” 听得温意这样说,千山才作罢。 尼姑带着温意进了清虚观,再度把门关上,把千山关在了外面。 从外面看清虚观,已经觉得美丽异常,进得观中,只见院子里花团锦簇,奇花异卉不再少数,引得蝴蝶纷纷起舞。 院子的西北角设有秋千架,绳索以花朵装饰,十分的梦幻,温意几乎可以想象到坐在秋千架上的女子该是何等的幸福。 温意心道:哪里是什么清修之地?这里分明是一个爱巢。 她无意要破坏凌贵太妃的幸福,先帝已经死了,她还很年轻,还可以去爱人,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只要不牵涉到毒害皇太后的案子,她不会公开这一切。 世人不易,能寻得所爱的人更是艰难。 尼姑见她盯着秋千架,连忙便道:“皇贵妃,快走吧,贵太妃在等着您。” 温意收敛心神,“好,走吧。” 尼姑带着温意到佛堂里,里面传出敲击木鱼的声音,并伴随尼姑诵经的声音响起。 尼姑带着温意进去,掀开帘子,便见有一人坐在蒲团上,转动手中佛珠,低声念着经。 她身旁也坐着两名尼姑,和她一样在诵经,温意所听到的诵经的声音,是从这两名尼姑口中发出,凌贵太妃嘴巴虽然动,但是嘴型是完全不吻合的。 温意没有点破,只是静静地站立一旁看着她。 不见几年,凌贵太妃丰腴了一些,素面朝天,但是皮肤紧致红润,可见调养得当。 有人说,当一个女人越来越漂亮的时候,便是等同告知大家,她正和她最爱的人在一起,而她所爱的人,也正深深地爱着她。 两情相悦,并能在一起,是世间上最幸福的事情。 尼姑轻声对温意道:“皇贵妃稍候,贵太妃念完金刚经便会和您说话。” 温意啼笑皆非,且不说凌贵太妃没有念经,就是她身旁的两人,念的也不是金刚经,她们念的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 看来,这尼姑也不是尼姑,方才瞧她行动利索,想必是来保护贵太妃的。 温意没有点破,只是轻轻地点头。 又过了一会,总算是念完了,凌贵太妃缓缓地睁开眼睛,把念珠递给了旁边的尼姑,站了起来。 她打量着温意,神情十分平静,“是你?” 温意看着她身上灰白的袍子,袍子有许多皱褶,可见是长久不穿了,怕是见她来了才仓皇换上。 “贵太妃可好?”温意道。 凌贵太妃道:“佛堂清净地,不适宜说尘世事,出去说吧。” 温意依言跟着她出去,她行动依旧雍容,尼姑一左一右,仿若扶持般,一如她在宫中的尊贵。 第234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第234章 冒天下之大不韪 尼姑带着温意去佛堂,却又不在佛堂说话,而是要出去,这不免让人觉得,在佛堂念经这一幕,只是做戏。 但是,凌贵太妃要做戏给温意看,证明她心里多少忌惮温意。 凌贵太妃带着温意到侧厅,命人奉上茶水。 然后,她缓缓地开口,“你是何时回到京中的?” 温意回答说:“回来几天而已。” “才回来几天,便来见哀家,实在是让哀家受宠若惊啊。”凌贵太妃讽刺地说。 温意眸色不动,浅浅地说:“一场相识,总该来见见面的。” “交情不深,你这番前来,不免让人怀疑目的。”凌贵太妃并没有很避忌,反而直接就说开了。 她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孤傲清高,之前就看不起温意,觉得温意来历不明,跟先帝和当今皇帝牵扯不清,甚至,先帝的死也跟她有关系。 温意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凝望着她的眸子,“贵太妃为何会这样说呢?这里是清修的地方,除了会面谈话念经拜佛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凌贵太妃显然不想和她打哈哈,“你方才说,找哀家说些话,若哀家不见你,便去找太尉,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是明示吧,哀家愚钝,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 这般直白锐利,倒是符合她一贯的性子。 温意见她有心开门见山,也就不再拐弯了,“好,是这样的,我听得外间传闻,说太尉三天便来这里一次,我实在好奇,一个尼姑庵,有什么值得太尉如此惦记,三天便要来一次呢?” 凌贵太妃冷笑一声,“你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吧?” “不是太好的习惯,烦请见谅。” “太尉不是清虚观,只是到附近的地方打猎,哀家也曾听说过,好奇心太重,会害死人的,哀家与你一场相识,忠告你一句,不该你管的事情,最好不要多管。” 凌贵太妃的警告意味甚重。 温意瞧着她,见她眉目含霜,已然是十分的不高兴。 她转开话题,“贵太妃在这里两年,宫中发生的事情,贵太妃知道吗?” “不知道!”凌贵太妃冷硬地道,但是神色却有一丝的不自然。 “那,贵太妃有兴趣知道吗?”温意问道。 凌贵太妃盯着她,“没有兴趣,不想知道任何有关宫中的事情,哀家既然在此修行,便是脱离了俗世,事实上,哀家连你都不想见。” 温意笑笑,“贵太妃不想见我,但是却让人请了我进去,为什么?” 凌贵太妃冷笑,“皇贵妃驾到,我能不见吗?” “不是说清虚观是佛家之地,不论宫中尊卑吗?” 凌贵太妃厉色道:“够了,你有什么就直言吧,免得在这里猜来猜去。” 温意喝了一口茶,说:“其实我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听闻贵太妃在此修行,想起皇太后如今病重,便请贵太妃为皇太后念经祈福,希望上天保佑皇太后早日康复。” “不必你说,哀家自然会!”凌贵太妃冷冷地道:“如果再没有其他事情,就请离开吧。” 温意笑笑,“贵太妃方才说不知道宫中的事情,但是我说皇太后病重,你丝毫不诧异,可见是早知道皇太后的事情,看来,贵太妃并非如你自己方才所言那样不管世事。” 凌贵太妃哼了一声,“有什么好诧异的?人吃五谷杂粮,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怎么都死不去吗?” 温意一脸明白的样子,“是的,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没什么好诧异的,既然如此,那就请贵太妃为皇太后诵经祈福,我也告辞了。” “不送了!”凌贵太妃说完,起身就走了,脚步匆匆,一刻都不愿意停留。 温意忽然扬高声音道:“对了,听闻皇太后并非是患病,而是中了蛊毒,所中之毒,是可儿生前研制的,贵太妃与可儿生前也算有交情,不知道对她的毒……” 凌贵太妃忽然转身,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你想说什么?想说哀家从可儿处得了蛊毒,然后害皇太后?听闻皇太后患病是最近的事情,但是哀家在这清虚观,已经两年了,敢问皇贵妃一声,哀家是分身有术,一边在这里清修,一边回去给皇太后下毒?” 温意盯着她的脸,淡淡地笑了,“贵太妃不必这么激动,我没有这样的意思。” 凌贵太妃厌恶地说:“你就认了吧,你大老远的过来,就是怀疑哀家对皇太后下毒,过来一探虚实罢了,不过,你怀疑归怀疑,若无真凭实据,请不要在外头乱说。” 温意看着她眼底的厌恶,看来她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那般的憎恨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温意道:“没有真凭实据,我不会乱说,更不会乱问,,我走了,贵太妃保重吧。” 说完,大步出去。 凌贵太妃盯着温意的背影,眼底的恨意被担忧取代,对身边的尼姑道:“她不会无缘无故找到这里来的,她一定是怀疑什么了。” 尼姑道:“贵太妃别着急,太尉会处理的。” 凌贵太妃皱着眉头,“让他千万不可冲动,温意不是好对付的,而且,她还是飞龙门的门主,皇帝又顾着她。” “任何人要伤害贵太妃,太尉都是不允许的。”尼姑说。 凌贵太妃眼底渐渐生出幸福来,轻轻地叹息一声,“到底世俗不容,又能如何呢?罢了,过得一日算一日。” 尼姑笑道:“贵太妃何必太过担心呢?只要我家主子成了皇帝,他会帮你去除这个贵太妃的身份,到时候您便可与太尉永远在一起了,不必躲藏在这深山里,想必贵太妃也不想再过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活了。” 贵太妃摇头,“倒不是的,若是能和他厮守,在哪里都不打紧,告诉你家主子,皇太后那边先缓缓,或者是让人提点温意为她解毒,急不得啊。” 尼姑笑道:“贵太妃放心,主子自有安排,而且,如今他正不断挑唆大臣与宋云谦的矛盾,只要宋云谦犯错,御史大夫一定会大做文章。” “但是,皇帝这些年,虽无大功,却也无错,如何挑的出?”凌贵太妃拧眉。 “主子安排温意回京,就是要他犯错。温意是先帝的皇贵妃,他与温意在一起,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但是之前来报,不是说皇帝与温意之间保持距离吗?如果他没有要与温意在一起,我们能怎么做?” 尼姑冷然一笑,“宋云谦这些年都在为温意守身,他会放弃温意?不可能的,他只是在忍耐,或者说在控制自己,但是,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控制的东西,温意也是如此,等南诏公主来到京城,必定会掀起波澜,他们就是想装,也装不了。” 第235章 和他有关 第235章 和他有关 凌贵太妃听了她的话,微微点头,“没错,感情是最不能控制的,宋云谦爱惨了温意,他不可能错过温意。” “所以,您不必担心什么,一切都在主子的掌握中。”尼姑道。 凌贵太妃还是有些担心,“她此番前来,会不会已经知道我生子的事情?若此事被公开,后果不堪设想。” “温意不会在乎这些事情,她如今只想找出皇太后被下毒的真相,主子早有安排,但是,也不能让她轻易解毒,否则,她一旦离去,事情就不好办了。” “她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凌贵太妃蹙起眉头,“追查下去,难保不会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 尼姑道:“贵太妃放心就是,太尉知道怎么做的。” 凌贵太妃点点头,“希望吧。” 她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能和他在一起,其实光明正大也好,偷偷摸摸也好,她都无所谓。 但是,此事若被掀开,他们都活不了,所以,若新帝能做到他答应的事情,她愿意尽力襄助他。 她只是一个女子,不管家国大事,她只管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她要不惜一切保护他们。 温意出了清虚观,千山上来便问:“怎么样?可有为难你?” 温意道:“为难倒是没有,但是讽刺的话听了不少,凌贵太妃不是一般的恨我啊。” “她恨你?我觉得这个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先帝死了,她也有爱人了,为什么还要恨你?”千山道。 温意摇头,“以前憎恨了,现在也没必要和我冰释前嫌,我的存在,对她而言,是一个威胁,她知道我的身份,更知道她所爱的人是我的下属,所以,她忌惮我,也憎恨我。” “那可有试探到什么?是不是她下毒的?”千山问道。 温意道:“可以肯定她和此事有关,是不是她下的毒还不知道,但是,应该有她的人在宫中接应。” “见到她的孩子没有?”千山十分好奇这个,她和温意一样,对于凌贵太妃私通太尉生子一事不会腹诽什么,也没觉得什么道德败坏,只是好奇他们怎么会交集到一起。 “怎么可能会让我见呢?但是想必她也知道我得悉此事。” “你一个字都没提吗?”千山不免遗憾。 “提这个来做什么?孩子是无辜的,而且,她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只要不伤害到别人。” 千山道:“此事虽然隐秘,但是我相信也有人知道的,他们这样不长久,终究会被掀开。” 温意嗯了一声,“或许正因为这样,他们要做一些改变。” “什么改变?” 温意抬头,看着树林中被风带下的落叶,“确保他们的关系就算公开,也不会被问罪。” “这不可能的,她是太妃。” “但是,如果皇帝下令,把她贬为庶民呢?” 千山摇头,“这更不可能的,凌贵太妃是先帝的贵妃,皇上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把她贬为庶民,这可是冒犯先帝的,御史大夫必定会揪着皇上这点错处大做文章。” 温意笑笑,“但是,如果皇帝不是云谦而是其他人呢?” 千山一怔,“如此说来,她和太尉的嫌疑还是很大的!” “我开始猜测她是为了报复,但是如今想想,她深爱太尉,甚至愿意为他生孩子,要知道,与太尉生子这件事情一旦被揭穿,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单纯的报复,不足以让一个女人奉上自己深爱男子的性命,能让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地疯狂,只有一样,那就是为了与所爱的人在一起。” 千山听了温意的分析,也觉得大有道理,“是啊,能让太尉连自己飞龙门的身份都不顾,想来也是因为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孩子。” 千山说完,叹息了一声,“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 温意纠正道:“若为自己的爱情伤害了旁人,就不能被称为可怜。” “如今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还没确定的。”千山说。 温意看着前方,淡淡地道:“很快就可以确定了。” 千山疑惑,顺着她的眸光看过去,只见太尉策马从山下上来,这个高度看下去,虽然看不清楚太尉的神色,但是,却能从他不断挥动马鞭驱赶马儿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心急如焚。 他唯恐温意会伤害贵太妃。 “来得这么快?”千山诧异,“万蔷她们没有阻挡吗?” “或许我们来的时候,他也要来,只是被万蔷她们阻拦了一下。” 温意静静地站着,等着太尉梁光祥的到来。 资料显示,他今年刚好四十岁,家中一妻三妾,但是,一妻三妾都没有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换言之,凌贵太妃生下的孩儿,是他第一个孩子。 梁光祥也发现了温意,他翻身下马,用轻功飞了上来。 不知道是刚才施展轻功还是因为心里担忧,他微微喘着气,“属下参见门主!” 温意打量着梁光祥,他很强壮高大,温意看他要仰起头。 面容黝黑,真心算不得好看,但是脸上的线条特别坚硬,让人一看就觉得是那种保护欲很强的男人。 凌贵太妃在宫中的时候,每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宠,使出浑身解数都只为先帝的一个怜惜或欣赏的眸光,但是,这个男人在得知她有可能出现危险的时候,急匆匆地赶来。 甚至,他两年不曾回飞龙门,却愿意在这里卑躬屈膝地喊一声门主。 难怪,他虽不俊美,但是凌贵太妃却会爱上他。 女人,都希望得到一个可以把自己捧在掌心上的男人。 梁光祥,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梁光祥见温意不做声,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眼底有微微的惊慌,扬高了声音问:“门主,您到这深山来做什么?” 温意收回眸光,淡淡地道:“太尉又来这里做什么?” 梁光祥道:“属下到这里打猎。” “昨天我命人去传你,你忙着,今日却有闲情来打猎?” 梁光祥沉默了一下,“是属下的不是。” 温意望着他,“你这一声属下,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你两年不曾到飞龙门报到,不知道是不是有心要脱离飞龙门。” 温意就这样直白地问,倒叫梁光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他显然不想撒谎骗温意,但是,也不能据实相告。 而且,他眼底有隐隐的担忧,不断地往山上看。 第236章 凌贵太妃的儿子 第236章 凌贵太妃的儿子 温意也不想过多地为难他,毕竟事态未明,“我去探望一下凌贵太妃。” 梁光祥的神色并未松懈,甚至还更加的紧张,“噢,门主与贵太妃有这么好的感情?特意攀山涉水来看她。” 温意淡淡地道:“一场相识,聚一下并未不可。” 梁光祥点头,“是的,聚聚也好的。” 温意道:“倒是你十分奇怪,说是打猎,没带弓箭,只带了一把长剑。” 梁光祥不甚自然地道:“有的,只是在侍卫的手中,属下只是先来探探,看这里有无可猎杀的猎物。” “原来如此!”温意淡淡地笑了,“那我也不妨碍太尉狩猎了。” 她对千山道:“走吧!” 千山应道:“是,主人!” 梁光祥躬身相送,“属下恭送门主。” 温意走了两步,忽地又回头看着梁光祥,“你既然叫我一声门主,便是承认如今还是飞龙门的人,那我便劝太尉一句,上得山多,终会遇虎,还望太尉凡事三思后行。” “门主是什么意思?”梁光祥陡然抬头,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凶光,千山见状,即刻拦在了温意的面前。 温意轻轻地推开千山,“太尉是飞龙门的人,自当知道飞龙门有暗探门,太尉上山的目的瞒不过飞龙门,瞒不过我,但是,你的私事我没有兴趣过问,我是另有所指,太尉应该明白我说什么。” 梁光祥脸上肌肉紧绷,“属下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自求多福吧!”温意说完,便转身下山了。 梁光祥盯着她的背影,眼底有复杂的情绪,不到万一,他不愿意脱离飞龙门,但是他做的事情,必定是有辱飞龙门的,他也不愿意给飞龙门抹黑。 他来到清虚观,扣动门环,便有人前来开门。 开门的是接待温意的尼姑,见他来了,瞧了瞧他的身后,“太尉方才见过温意了?” “见过了,她有没有为难贵太妃?”梁光祥问道。 尼姑让他进来,说:“为难倒是没有,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想来,她已经知道很多事情。” “至少,知道我与贵太妃有一子的事情。”梁光祥沉声道。 “太尉大人若怕她公开,可先把贵太妃转移。”尼姑说。 “再说吧!”梁光祥走了两步,“你还是先寻一个安全之处备用,还有,让所有的事情都缓一缓,等南诏公主入京再说。” “贵太妃也是这样说的,放心,太尉大人,奴婢会禀报王爷的。贵太妃刚才受了惊,太尉大人快些去看看吧。”尼姑说。 梁光祥听得此言,急忙便进去了。 他进入佛堂,转动佛堂后方墙上的菩萨像,石门打开,是一条巷道,穿过巷道,可进入佛堂的后院。 这后院只有一条路可进,便是这条巷道,任谁都没有想到,这菩萨像竟然暗藏机关。 这里比外面要小一些,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小的花园栽种了许多奇花异卉,三进三出的小四合院,廊前摆放着一张躺椅,凌贵太妃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在玩耍。 见他进来,她站起来,“你来了?” 脸上皆是温婉之色,眉目含笑,浑然没有了方才的尖锐冷硬。 “今日本是要来的,在路上收到你的飞鸽传书,便加快了步伐。”他凝望着她,眼底尽然是宠溺,然后一手抱起孩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宝贝,今天乖不乖?” 那孩子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然后张嘴咿咿呀呀。 “都一岁三个月了,还不会说话,真叫人担心。”凌贵太妃道。 “不碍事的,有些孩子三岁才会说话,别瞎担心。”梁光祥安慰道。 凌贵太妃愁着眉头,“怎么能不担心呢?听他咿咿呀呀地说,可见不是哑巴,怎么就不说呢?往日我也没少教他的,而且,他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喊他也不知道是喊他。” “真的?但是每一次我张手喊他过来,他都会过来啊。”梁光祥道。 凌贵太妃抱过他,然后放在地上,往边上丢了藤球,那孩儿便歪歪倒到地去捡。 “规儿,规儿……”凌贵太妃冲他喊道。 那孩子没回头,只是一味地去捡藤球。 “看,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凌贵太妃愁道。 梁光祥笑了笑,伸手搂过凌贵太妃的肩膀,“不过是愚钝一些,不打紧的,有些孩子到十几岁才开窍呢。” “他会不会是傻子?”凌贵太妃眼圈红了,她心里曾想过这点,但是一直不敢说,怕说出来就会变成真的。 梁光祥见她要哭,大为心疼,连声安慰,“怎么会呢?你那么聪明,我也不愚笨,我们所生的孩子怎么会是傻子?别乱想,孩子现在才一岁多,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凌贵太妃看着孩子抱起藤球,摇摇摆摆地过来,便又喊道:“规儿,过来娘亲这里。” 刚好,尼姑走进来,尼姑见孩子抱着藤球可爱,便蹲下身子张开双手:“小规儿,过来姑姑这里。” 孩儿咯咯咯地笑着就抱着藤球过去了。 凌贵太妃咦了一声,“他还知道小规儿是他啊?我还道他不知道呢。” 梁光祥瞧着规儿,神色微微变了变,但是也没说什么,挤出一个笑脸,“可不是,你方才还在瞎担心呢。” “担心什么啊?”尼姑问道。 “担心孩子愚钝,现在还不会说话,而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方才你叫小规儿他便去了,显然他知道是叫他的。”凌贵太妃的担忧,一下子就没了。 尼姑笑道:“这小子聪明呢,每次喂饭,不爱吃的那些,他就做呕吐状,想跟我们说他吃饱了。” 凌贵太妃笑了,依偎在梁光祥的怀中,抬头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方才你也见到温意了吧?” “嗯,见到了。”梁光祥心不在焉地说,眼睛依旧盯着孩子。 “她和你说什么了?”凌贵太妃问道。 “没说什么,只是问我为何不回飞龙门。” “你如何回答?”凌贵太妃知道他不会撒谎,有些担心他如实说了。 梁光祥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料想她也知道我们孩子的事情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山中如此隐秘。”凌贵太妃不解地问。 梁光祥沉重地道:“她是飞龙门的门主,飞龙门有暗探门,这京中便没有飞龙门不知道的事情,她能来到这里,证明飞龙门已经暗暗跟踪过我了,我们的事情,瞒不过她。” 凌贵太妃倒抽一口凉气,“已经跟踪过你?飞龙门里的人武功那么厉害,连你都不知道被跟踪了?” 第237章 交集的过程 第237章 交集的过程 梁光祥解释道:“暗探们的人武功不是最厉害,最厉害的是伪装术易容术和轻功,所以,他们要打探消息,无往不利。” 凌贵太妃显得很惊慌,“如果她把事情告知宋云谦,那怎么办才好?” “不会,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着眼点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皇太后中毒上。” “抓住我们这点把柄,她就可以控制我们,一如宋云礼,你别把她看得那么高尚。”凌贵太妃不悦地道。 梁光祥解释道:“不是把她看得高尚,而是她没有必要利用我们控制我们,我如今还是飞龙门的人,只要她一声令下,我是不能抗命的,除非我真的脱离飞龙门。” “脱离飞龙门的事情,你考虑得怎样?”凌贵太妃问道。 梁光祥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再考虑一下吧。” 凌贵太妃知道他为难,毕竟飞龙门的身份,是他祖上便开始的,他一旦离开飞龙门,便是要为了宋云礼背叛飞龙门,和单纯离开的意义不一样。 她最不希望他为难。 她知道,是自己把他推入了这两难的境地。 如果不是因为她,如今他可以坦然地做他的太尉和飞龙门的长老。 要攀登到太尉这个位置,不容易。 她难过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陷入这两难的境地,我把你的生活全部都改变了。” 梁光祥宠溺地抱着她,“说什么傻话?我这种武夫得你爱顾,已经是天赐的幸运,为你做任何事情,我都认为是值得的。” 以前他认为,前程事业才是男人最重要的,家中长辈也曾念叨过他无子一事,开始他以为是夫人的问题,但是娶了三房妾侍,都没能生下孩子,他便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 只是男子对这些事情,总是讳疾忌医,加上他认为,子息这个事情,是上天注定,有,是上天赐予,没有,便是德行不足。 直到三年前,吕宁出使南诏国,皇帝让他入宫暂时代任禁军统领一职。 他的生命,从遇到凌贵太妃那一刻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在后宫是一个异类,不爱和人亲近,也不爱去给皇太后请安,有太妃来找她,她也避而不见。 记得当初第一次带着人巡逻到她殿外,她坐在一个秋千上,双手放在秋千索上,微微弯腰,与一个宫女说话。 她很美丽,是他此生见过最美丽的女子,说话的时候,她眉目会飞扬,黑曜石般的眸子,像一杯美酒,只瞧一眼,便叫人沉醉其中。 许是发现有人注视,她抬起头,淡淡地瞧了他一眼,神色陡然冷漠起来。 他入殿中请安,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便打发了他去。 从那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入宫带人去巡逻,虽然那不是他的职责,可只为看她在秋千上的笑颜,纵然招人非议也是值得的。 那一晚,他在同僚的宴会上喝了一些酒,脑子里挥之不去都是她的容颜。 因布防都是白天安排好的,晚上几乎不需要他入宫去,但是,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什么,他竟不顾一切地入宫去。 入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亥时,他知道她或许早就睡下了。 果然,巡逻到她殿前,殿中已经一片漆黑,她睡下了。 心中生出强大的失落,怔怔地在殿前站立了许久。 直到宫卫上前问他,“大人,您看什么?” 他收敛心神,为免叫人看出,虚应道:“本将觉得里面有些不对劲。” 宫卫瞧了瞧,“有什么不对劲?” “许是看错了。”他说完,转身便走。 然而,还没走出很远,便听得殿里一阵阵的尖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宫卫陡然转身,“天啊,果然是有不对劲。” 宫卫还没说完,他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走水的地方,正好是贵太妃的寝殿。 等他赶到的时候,火势蔓延得很高了,太监和宫女想冲进去救人,但是火势太大,无法冲进去。 “太尉大人,贵太妃在里面,求您快救她!”一名宫女见他来到哭着哀求。 他听得贵太妃还在火场,心中一急,把披风一卷,就冲进了火场。 他冲了进去,只见她躲在角落里,火势一直往前面蔓延,并没有烧向后方,她手里拿着一盏油灯,油灯里的桐油已经没有了,她就那样傻傻地站着,手足无措。 火光映照得她的脸红通红,见到他,眼底陡然生出光芒,他知道,那是获救的喜悦,而不是瞧见他的喜悦。 但是,不管如何,能看到她眼底的喜色,便是值得的。 “贵太妃,快走!”他上前道。 凌贵太妃瞧着火势,神色有些害怕,然后说:“哀家的脚崴了,走不了。” 风开始转向,火势渐渐往后逼过来了,他一咬牙,轻声道:“贵太妃,臣得罪了。” 他上前,一把横抱起她,她吓得惊住了,手中桐油灯落地,砰地一声响。 她把头伏在他的怀中,显得很惊慌,身子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场火把她吓着了,心中一阵疼痛,竟不顾身份地轻声说:“不怕,我们马上就出去。” 他用披风裹住她,不让她看见火势猛烈,抱着她便往外冲。 混乱中,他感觉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越发靠近他,甚至,他能听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她真的是吓坏了。 他们刚冲出去,殿上的横梁就塌下,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漫天黑烟卷起,火星尘埃四飞。 他放下她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后背衣衫被烧着,而他竟然丝毫不觉得疼痛。 宫卫上前为他灭火,他才感觉到背部一阵阵火辣辣的痛。 “天啊,你受伤了!”她看着他,惊吓地说。 “臣没事,贵太妃不必为臣担忧。”他虽然疼得呲牙咧齿,却依旧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 “传御医!”她惊喊道,然后从冲进火势即将蔓延到的侧殿。 他见她冲进火场,吓得够呛,跟着就冲了进去,却见她抱着一坛子酒,见他进来,怒斥道:“你受了伤,还进来做什么?” 他怔怔地说:“臣怕贵太妃受伤。” 她也怔了,随即往外走去,“出来。” 他跟着她出去,她让他坐在地上,然后用酒淋在他受伤的背上,“我爹说,烧伤用酒淋就会舒服很多的。” 冰凉的感觉,瞬间把火烧的疼痛夺走,那一刻,他觉得灵魂都在颤抖。 第238章 捉拿蓝御医 第238章 捉拿蓝御医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抱紧了她,心底满满的幸福。 凌贵太妃伏在他的胸前,却是和他一样,想起了往事。 三年前,他第一次注视她的时候,她便留意到了,当时觉得生气,这男人的目光好生放肆。 许是因为生气,所以她便格外留意他。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心态,当那天晚上,她喝了些酒,一人坐在殿中的秋千架上,孤独得很,殿中漆黑,他瞧不见她,她却能看到站在风灯旁边的他。 他一直痴痴地看着殿中,被宫卫发现,她心中一急,偷偷地回了寝殿,把油灯里的桐油倒在了桌布上,然后点起了火。 她本只是要制造一场小火,但是没想到火烧了桌布后又蔓延到殿中的帐幔上,加上夜风从窗子里灌进来,火势越发的大,竟吓到了她。 她晚上一般不需要人伺候,守夜的宫女都在外殿,等宫人发现走水,火势已经很大了。 她只是不想让他走而已,没有想过要烧死自己。 她怕,一路退一路退,退到墙角,烟熏得她的眼睛生痛,双腿开始颤抖,他若是不来,怎么办? 但是,他来了,从熊熊烈火中冲进来,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痴了眼。 她从不知道,当你真需要这个人的时候,他出现了,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冲击和感动,在那一刻,她把自己的心给弄丢了。 他脸上焦灼,却依旧不失礼数,但是,当他看到自己的手足无措时,眼底的疼惜尽显无遗。 他抱起了她,她心跳得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上跳出来了,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不敢让他知道,是自己放的火,其实当初只是想留住他,这殿宇太孤独了,她需要一个陌生男人的眸光和关注。 接下来的一切,便如这场大火,熊熊燃烧起来。 她没有想到后果,就如同所有堕入爱海的人一样,没想过可怕的后果。 她只知道,要抓紧眼前的幸福,这或许是她这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光了。 她无需费尽心血去讨好这个男人,她不必倚门盼望,因为,她想他的同时,他也在思念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好。 当知道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她才慢慢地从极乐中思考未来。 但是,不需要她思考,他都为她安排好一切了。 永远都没办法忘记,当她告诉他,她怀孕了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种狂喜,他抱着她,转了好几个圈,转得她头都晕了。 “想什么?” 他的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她抬起头,眉目弯弯地笑着,“想起我们的事情。” “我方才也想了,我庆幸上天让我遇到了你。”他更抱紧了一些,想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算吧,把握现在才是最要紧的。 “你说,宋云谦会不会为了温意,放弃一切?”凌贵太妃想起方才桂花所言,不知道为何,心里竟有些为他们怜惜。 “不知道,宋云谦是当今皇帝,肩负重担,未必能放得下所有的一切和门主在一起。” “多可惜啊。”凌贵太妃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言不由衷,总觉得这句“可惜”少一分真心的意味。 她现在的处境,没有办法同情任何人,她连自己的幸福都未必抓得住了。 梁光祥还是一直避开温意,也没有正是表态要离开飞龙门。 宫中宋云谦也展开了调查,从皇太后受伤开始,但凡接触过皇太后的人都进行严密的审查。 如今来说,最大的嫌疑人,是蓝御医。 因为,皇太后宫中的人都说,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蓝御医,宋云谦不得已,下令彻查他的府邸。 搜查的结果,大出所料。 宫卫在蓝御医的府邸中,搜出一个罐子,打开罐子,里面一阵恶臭。 蓝御医脸色当场就白了,“我不知道怎么有个罐子在这里,不是我的。” 但是,确实是从他府邸中搜出来的,这点,无可抵赖。 宫卫把罐子送入宫中,宋云谦即刻让温意入宫。 温意打开罐子的那一瞬间,心就沉了下去。 这种恶臭味,她很熟悉,这段日子不断地做研究试验,这是养蛊毒的味道。 她用小绳子染了些血放罐子里,然后拿起绳子,绳子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像米粒般长,却比米粒小得多,肉眼勉强可见。 宋云谦见状,陡然大怒,下令把蓝御医扣押天牢。 温意有些不能置信,但是蛊毒确实是从他家中搜出来的,而且,又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 “谦,让我跟他先谈谈,你容后再审讯吧。”温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蓝御医昔日和可儿接触不多,怎么会有她的蛊毒秘方? 宋云谦道:“你觉得不是他?” 温意脑子有些乱,“我不知道,如今我也不敢肯定,事实上,蛊毒是从他屋中搜查出来的,而且又只有他一人接触过皇太后的伤口,正如我所言,蛊毒是从伤口进入人体的,我回京前后,皇太后的病情又一直被人控制着,他是御医,他可以掌控皇太后的病情发作期限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宋云谦不懂得医术,听了温意的话,更认定了蓝御医就是凶手,他沉吟了一下,道:“你可以去见他,但是,必须有人保护,若他真的是下毒的凶手,你会有危险的。” 温意点头,“我知道,我会带千山一同去的。” 宋云谦望着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你小心点。” “我会的。”温意没忽略他眼底的关怀,轻声回道。 宋云谦深深地呼吸一口,“你这两天没入宫,孩子们都想你了。” 其实,是他想她了。 温意笑道:“他们不会想我,在这宫中有吃有喝,有人陪着玩耍,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娘亲?” “不见得吧?”宋云谦挑眉,难掩眼底的笑意,其实是真的,这两天双胞胎压根就没问起过她。 温意道:“他们都是我生的,什么性子我很清楚,贪吃,爱玩,就是不喜欢学习。” “那也勉强不得,他们还小,该玩的时候要玩。”宋云谦一副慈父的模样,想起他的两个心肝宝贝,实在舍不得逼他们去做一些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没要求他们怎么样,健康快乐就好。”温意很高兴他们的育儿理念达成一致。 她就怕他要求太严格了,那样她离开京城之后,双胞胎都不会快乐的。 第239章 第二个鬼故事 第239章 第二个鬼故事 温意与他单独相处,总是有些不自然,太阳从门口洒进来,天气已经炎热了。 宋云谦舍不得她走,便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你还记得我们去采灵草的时候,你在山中跟我说鬼故事,后来你还准备说另外一个,最后没说成,你现在能说吗?” 温意失笑,“你还想着这件事情?哎,好吧,我便与你说说那一个故事。” “你之前说的是真的故事,是吗?” “是真的!”温意点头,“也是我自己经历的故事,我现在要说的这个故事,也是在我身边发生的。” “我喜欢听真实的。”宋云谦压一下手示意她先别说,然后吩咐路总管,“你去冰一壶酒过来,朕听温大夫说故事。” 路总管笑道:“是,奴才这就去,温大夫先别说,奴才也想听故事。” 温意笑着说:“好,巴不得你们想听呢,快去吧,等你。” “好嘞!”路总管说着便急忙下去了。 片刻之后,路总管便端着酒上来,“奴才吩咐了人准备了几道小菜,话说温大夫回京之后还未曾与皇上用过餐呢,皇上政务繁忙,不记得给温大夫接风洗尘,如今先将就着,等都空闲下来,再办一次。” 路总管说起这个,宋云谦才有些懊恼地说:“说起来还真是呢。” 他一直都想,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能和她静静地吃一顿饭,对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幸福。 酒是冰的,大热天,喝一杯冰镇的酒,也让人醒脑提神。 “你现在很喜欢喝酒?”温意见路总管给他倒了一大杯,而给自己则是用一只小瓷杯,不由得问道。 宋云谦道:“算不得很喜欢,但是偶尔喝点。” 尤其,在思念她很深很深的时候,喝点酒可以麻木自己。 “偶尔喝点没关系,但是喝太多对身体不好,你的双腿以前受过伤,不宜喝太多。”温意轻声说。 “嗯!”宋云谦抬头望着她,眸光眷恋,“你还记得我受过伤。” 温意微微怔然,“我是你的大夫,我怎么不记得你受过伤?” 宋云谦不自然地笑了,“不是,只是一直认为,你是真的忘了大家,这五年都这么认为,思想转不过来。” 温意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我师父都跟大家说过什么,但是,我没有忘记大家。” “没忘记就好,没忘记就好!”宋云谦眸光灼热地看着她,他们的记忆还存在她的脑海中,记得他们昔日的恩爱情深,这就够了。 路总管本是站在旁边要听故事的,但是听两人说话也没说故事,反而一味地感触,他也不知道是该退出去还是继续站着。 还是温意觉得气氛有些怪,便道:“对了,我们说回故事吧,是不是想听?” 宋云谦其实并非真心想听故事,只是想留她在宫中多陪自己一会儿。 不过,如果不说故事,他们便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很多话,都是不适宜说的。 温意喝了一口酒,润润嗓子,然后道:“这个故事,其实是发生在我同事身上。她本来是心脏科的,但是急诊室常年缺人,偶尔会抽调人手下去帮忙。” 路总管听了个开头,便不解了,“温大夫,什么是急诊室?心脏科是说只医治心脏吗?” 温意笑道:“是的,那些名词你们可以忽略,我也尽量会迁就你们的。” 宋云谦不悦地瞧路总管一眼,“听故事不要插嘴!” 路总管笑道:“是,奴才有罪!” 温意便说下去了,“我同事叫夏子安,我们都叫她夏夏,她和我一样,是心脏科的医生,那年记得是冬天吧,她自动申请在休班的时候到急诊室帮忙,缓解急诊室的人手压力,刚好,那时候我也在急诊室帮忙,晚班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那一天已经是差不多子时了,我们接到电话……接到有人来报,说有一个中年女人心脏病发,晕倒了在大街上,夏夏便跟着救护马车去接病患……” 这回轮到宋云谦问了,“你也跟着一起去吗?” 温意摇头:“我当时在处理一个车祸伤者,没有跟着去。” “哦!”宋云谦点头。 路总管瞧了瞧宋云谦,本想说听故事不要插嘴,但是人家是皇上,插嘴有理。 温意继续说:“当时因为很晚了,病患晕倒的大街也没什么人来往,救护马车来到大街上,发现病人已经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夏夏当场给病人采取了急救措施,但是病人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只能先暂时用救护车带回医馆,然而在路上的时候,救护马车却出了意外翻侧,一车的医护人员都受了伤,连夏夏都受伤了,当时等第二辆救护马车来到的时候,却发现不见了病人,这是很奇怪的,因为当时马路上并没有其他人,来往的马车也很少,就这样忽然失踪,让人十分费解,后来也报了衙门,衙门的官差来到附近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病人,后来便有设想说病人之前没死,只是休克了,车翻侧的时候她又醒过来了,大家当时都顾不得她,所以,她便走了。” 宋云谦有些诧异,“说完了?” 路总管道:“并不算恐怖啊。” 温意笑道:“还没说完,故事的高潮在后头,我不过是想喝口酒润润嗓子。” 宋云谦连忙递上酒杯,温意接过就喝,喝了发现这个杯子是他的,特大号的杯子。 宋云谦也发现了,微怔,“我顺手拿起来。” 温意又喝了一口放下,避开这个话题,继续道:“受伤的人后来被救护马车拉回到医院,刚到急诊室,夏夏就冲坐在候诊室里的一个病人喊了起来,说她不就是刚才心脏病的患者吗?” “啊?那人没死自己去了医馆?”路总管惊愕地道。 宋云谦白了他一眼,路总管急忙闭嘴不说。 温意道:“当时我们都看见了,当夏夏上前去问她的时候,她说没有觉得不舒服,但是之前发作过,所以就来了医馆。夏夏安排她做检查,带她去拍心电图……听心跳,但是,检查的结果却出了所有人的意料,她没有心跳,没有生命体征,甚至没有呼吸脉搏,用科学的一句话说,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路总管啊了一声,“死了?那后来怎么办?” 温意苦笑,“能怎么办?先把她留在医馆里观察一下,当时夏夏跟进这个病例,七天之后,她死了,没有再醒来。” “敢情她原本就死了。”宋云谦道。 第240章 换我们的永恒 第240章 换我们的永恒 温意点头,“是的,在那七天里,她一直在等家人到来,但是,没有人来探望她,事后调查,才知道她离婚了,孩子跟着孩子的爹去了别的国家,连她出事都不知道。” “离婚?”路总管觉得温意说的话他都不是太明白。 “就是被休了的意思。”温意解释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瞧了瞧宋云谦。 宋云谦张口就说:“你看我做什么?我没有休你。” 温意愕然,“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是你一直跟双胞胎说我们离婚了。”宋云谦这几天从双胞胎口中总是听到离婚这个词,一点都不陌生了。 温意摊手,“父母分开,总需要给他们一个说法的。” “性格不合,追求不一致?” 温意汗颜,双胞胎之前总会问她为什么跟爹离婚,她只好说性格不合,这是现代人离婚最好的借口,仿佛只要一说性格不合,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总不能说我是他们祖父的皇贵妃!”温意说。 宋云谦面容微微沉了下去,“胡说什么?” 他最不爱听这句话,最反感,温意是他的妻子,从来就不是什么皇贵妃。 路总管见气氛有些僵,便悄然告退了。 温意手里端着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之间,一直有第二个鬼故事,如今第二个鬼故事说了,便仿佛一切都完了,连话题都找不到了。 宋云谦拿着杯子碰了她的杯子一下,笑道:“我说笑的,不必在意。” 温意抬头看着他,“其实是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解释我和你分开的事情,他们的玩伴都有爹妈,唯独他没有,肯定会总是缠着问,这年纪又是最好奇的时候,我只得用这样的借口搪塞。” “我真的没介意,不管你说什么,确实,我们分开是事实。”宋云谦凝望着她说。 温意舒了一口气,“是的,是事实。” 她是先帝的皇贵妃,也是事实,但是,知道他不爱听,她也不说了,毕竟,他们现在都比较理智,没有必要说这么尖锐的话。 两人正尴尬着,便听得路总管在外面与人说话,“良妃娘娘,皇上这会儿不见任何人,您先回去吧,奴才会把您亲自炖的汤送进去。” 良妃不甚高兴,“既然皇上忙着,那本宫就在这里等候一会就是。” “不,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忙完。”路总管苦哈哈地说。 这位良妃娘娘在后宫是出了名的难缠,尤其如今公开了双胞胎的身份,她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必定是来打探消息的,只是各宫的娘娘都不敢到皇上跟前来,只有这良妃死缠着不放。 良妃道:“你就扯吧,皇上若是忙于政事,就该在御书房里,可如今却在侧殿中,分明是在休息,本宫进去也不会打扰了皇上,只瞧皇上一眼就走了。” “不,皇上说了,谁也不见,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 “好,那本宫便在这里等着,皇上总不会狠心到让本宫等上一天的。”良妃执拗地说。 温意听得外面的谈话,知道这位娘娘今天是不会善罢甘休了,她站了起来,“我也该走了。” 宋云谦心中恼怒良妃的打扰,但是,也不好在温意面前说什么,只得道:“那好,你先去,去大牢的时候,要注意点。” “我知道了。”温意说。 温意转身,宋云谦忽然拉住她的手,温意诧异地看着他。 宋云谦本只是一时冲动,拉住她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我们再喝一杯吧。” 温意点头,心里有些涩然,“好!” 宋云谦为她再倒一杯酒,给自己也满上一大杯,温意见状,蹙眉道:“你不要喝这么多。” “和你喝酒的机会大概不会多了,这一杯,算我敬你,也敬我们昔日的情分。”宋云谦端起酒,本是笑着说的,但是这句话无论是说的那个人还是听的这个人,都觉得伤感无比。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温意拿起杯子,轻声说。 宋云谦脸色陡白,盯着温意,“温意,你这句话,未免太过残忍。” 这句话,一般用于放妻书,意思是分别之后,男女双方各自嫁娶,毫不相干了。 但是,这话也一般是男子对妻子说的。 大家都试图去掩盖一些事情,试图去蒙蔽自己,但是,温意这话,却把伪装都给撕破了。 宋云谦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蚕食一般,疼痛无声无息入侵。 温意轻轻地叹息一声,把酒喝尽,然后站定身子看着他,他这些年一定很爱皱眉头,眉心的纹很重,他脸上也总是那种沉重的神情。 温意心中隐痛,轻轻地伸手抱住他,“谦,前事不忘,只是碍于现实罢了,听说,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可以在一起,那么,苦这一辈子又有什么打紧呢?” 说完,又觉得自己形式,这话,连安慰自己都不能,如何能安慰他? 五年过去,岁月无痕,只是她的少年郎,已经变成一个沉稳凝重的人了,如今再看不到本该属于他的明朗的笑容。 宋云谦放下酒杯,抱住她。 这一个拥抱,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拥抱她在怀中的感觉,仿佛把这世界都抱在了怀中。 他在这高位之上,一直都是空虚寂寞的,如今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也一直没有得到。 思绪飘回许多年前,那年,一个眉目弯弯的女子,笑盈盈地看着他,徐徐走来口中说“我叫温意。” 他抱着温意这个名字,抱着他和温意的回忆,过了五年,度过了许多许多个不眠的夜。 放手,谈何容易? 但是也没有选择,前事不忘,除了他们之间的情,还有他们的痛,他曾失去过她两次,不能再让她死在自己的手上了。 一个帝王的手,可以染满天下人的鲜血,却不能染上自己最爱的人的鲜血。 匆匆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哑声道:“温意,我用这一生,换我们的永恒。” 温意泪盈于睫,这是最无奈的说法,但是,不得不这样做。 他们都不忍为难对方。 不忍让对方陷入两难甚至是困死的局面。 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又有什么不能忍受? 生离总胜过死别。 第241章 良妃的为难 第241章 良妃的为难 良久,宋云谦放开温意,不忍对望,温意转身就走。 侧殿门口,路总管正和良妃僵持着。 见温意出来,路总管欠身,“温大夫好走!” 良妃来这一趟,并非是真心来送汤水,自从双胞胎的身份公开之后,她一直都命人盯着,今日得知温意入宫,她便急忙带着人过来,要见一见这温意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让皇上如此重视。 如今见温意出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不过是一个姿色平凡的女子,毫无贵气可言,不施脂粉的脸甚至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充其量只能用一般来形容,和她是没办法相比的。 良妃神色上的轻蔑,温意也看出来了,她福福身,便要离去。 但是良妃却没打算这么轻易就让她走,她上前一步拦住温意,对着温意就行礼,“臣妾良妃给皇贵太妃请安。” 路总管听得此言,顿时大惊,这温大夫可不曾被封为贵太妃的,而且,他们所有人都只称呼她为温大夫,皇上不许任何人称呼她为皇贵妃。 敢情良妃娘娘今日是来挑衅的。 温意回头瞧着良妃,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的。 她淡淡地道:“我还是比较喜欢人家称呼我为大夫。” “臣妾不敢,这后宫尊卑分明,您是先帝的皇贵妃,臣妾需得尊称您一声皇贵太妃。”良妃一副温良恭俭地说。 温意没搭腔,只是瞧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娘娘的汤给凉了,给皇上送进去吧。” 良妃躬身,“是,臣妾恭送皇贵太妃。” 温意大步而去。 良妃是来挑衅的,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 良妃冷冷地盯着温意的背影,呸了一声,“不要脸的女人,还敢来纠缠皇上!” 路总管听得此言,吓得脸色发白,幸好皇上没听见。 然而,当他一抬头,却见宋云谦站立在门口,一张脸铁青,眸色寒冷如冰。 “良妃说谁不要脸?”宋云谦冷冷地问道。 良妃吓了一跳,回头见宋云谦脸色阴沉地盯着她,她从没见过皇上这般凶狠冷凝的神色,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她忍住心底的惊慌,从宫女手中接过汤,笑盈盈地上前,“皇上,臣妾没说谁呢,臣妾知道皇上最近政务繁忙,饮食不定时,遂亲自下厨熬了些汤,臣妾伺候皇上饮用可好?” 宋云谦恶狠狠地盯着她,“这个宫中,没有什么皇贵太妃,再让朕听到这个称呼,休怪朕不讲情面!” 良妃心中一慌,“是,臣妾一时失言,只是,父亲说温意乃是先帝的皇贵妃,所以臣妾……” “你父亲说的话是圣旨吗?那不如请你父亲入宫当这皇帝可好?”宋云谦的声音冷冰冰,不带半点温度。 良妃慌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知道错了,臣妾以后不会再犯。” 宋云谦薄唇中迸出一个字,“滚!” 说完,转身进了内。 良妃吓得双腿一阵虚软,入宫这么久,不曾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看来,皇上真的很在乎那女人。 路总管对宫女道:“还不赶紧送良妃娘娘回去?” “是!”宫女也吓坏了,听得路总管不悦的声音响起,连忙搀扶着良妃站起来,“娘娘,咱回去吧。” 良妃咬了咬牙,心里着实不甘,但是,如今圣颜大怒,不能再冒犯,只能是先离去,再找父亲商量了。 宋云谦与温意在御书房侧殿里相见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遍了。 就连病榻上的皇太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你说怎么回事呢?他们两人就不能私下见个面了?”皇太后不禁气恼,对后宫因两人见面而引起的轩然大波而生气。 容贵太妃安慰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何必管那么多呢?皇上没有宠幸那些嫔妃,如今忽然出来一个,还为皇上生下了孩儿,怎不轰动?” “那些个嫔妃,能宠幸吗?一个个都是怀着什么目的入宫的?从当初皇上登基开始,他们就想着如何盘剥皇上手中的大权了,你听听如今外面还有多少声音在质疑皇上继承帝位是否根据祖宗法制?还企图挑起他们兄弟间的不和,你别跟哀家否认,必定不少人到云罡面前挑唆。” 容贵太妃轻轻地叹息,“有肯定是有的,但是所幸这两兄弟是一条心。” 皇太后看着容贵太妃,“你老实告诉哀家,你心里可有过不满?毕竟,云罡是先帝的长子,他没能继承皇位,反倒是云谦继承了,你心里有不舒服吗?” 容贵太妃不禁气恼,“如今你还质疑我吗?没错,昔日我曾有过这个的心思,想着云罡能当皇帝,我也出头了,但是我也跟你说过,我的私心,差点害死了安然和叶儿,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彻底打消了念头,现在云罡不好么?有子有女,一家幸福,何必当这皇帝?皇上可不轻松啊。” 皇太后摆摆手,“哎,哀家也是气糊涂了,别往心上去。” “气糊涂也不能这样说我,这不让人伤心吗?”容贵太妃红了眼圈。 皇太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哀家不是冲你,这些年,也幸亏有你陪着,我们一个个难关地过来,不容易,哀家今天是说错话了,但是心里从没质疑过你,消气,莫要跟一个快死的老太婆置气。” 容贵太妃继续红着眼圈道:“胡说什么呢?谁快死了?温意不是回来了吗?她一定能找到医治你的法子,快别乱想。” 皇太后轻轻叹息,“但是,她回来都这么多天了,连我的病是中毒还是什么原因都说不清楚。” “那是没跟你说,想当日安然和叶儿都到鬼门关了,还不是被她生生地拉了回来?这些年,你看她治过哪些人是治不好的?” “陈雨竹,陈雨竹最后还是死了,”皇太后担心地说:“听闻哀家这个病和陈雨竹的病很相似,她没办法治好陈雨竹,就没办法治好哀家。” “是谁在乱嚼舌头根子?谁说你的病和陈雨竹的病一样的?之前不是诸葛明在猜测吗?温意都没说,诸葛明说的算什么啊?” 皇太后道:“你别当哀家不知道,这宫里的人都被皇帝传召过去问话了,说是哀家的伤口有感染,是有人在哀家的伤口里下毒,陈雨竹就是中毒的,是可儿下的毒。” “这只是例行查问,又不是肯定的,温意不是还没确定是中毒吗?如果确定了她肯定会来跟你说一声的。”容贵太妃继续宽慰。 皇太后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罢了,哀家也该满足了,有这么一双伶俐的孙儿,哀家不能再奢求太多。” 第242章 钥匙 第242章 钥匙 容贵太妃反握住她的手,“你就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你看温意总是到外边为人治病,皇上政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管教孩子?那些后宫嫔妃更是不能指望,若不是你带着,谁带啊?自己的孙子可不能指望别人。” 皇太后听容贵太妃这样说,眼泪都来了,“是啊,哀家能指望谁呢?哀家想起双胞胎跟哀家说,他们在南山城的时候,温意每一次出诊,要么带他们去,睡院子里睡草垛,要么就留在家中,多危险啊,哀家想一次,心里就难受一次,你说,他们可是皇上的孩子啊,是哀家的心头宝贝,哀家宁可自己受这些苦,也舍不得他们受呢。” 容贵太妃这点是深有体会的,当知道安逸有可能失明的时候,她也巴不得失明的是自己呢。 “算了,算了,不要说了,说得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但是我跟你保证,温意一定会找到办法治好你的,你先别悲观。” 皇太后点头,“放心吧,能撑下去,哀家一定会撑下去的,哀家真舍不得啊。” 两人握手相对,往事浮现,只觉得世事无常。 温意收敛心情,去天牢里见蓝御医。 吕宁负责收押的,对蓝御医倒也不算差,单独关押,牢中铺着干净的稻草,并且给了一张薄被。 如今天气开始炎热,但是天牢常年不见太阳,所以,天牢内总是阴暗潮湿。 蓝御医的精神还不错,脸色苍白点,其余的都没什么, 见到温意,他也显得很平静。 “温大夫,我知道您会来的。”他说。 温意让吕宁陪同进来的,并且带来了一壶桂花酒。 她倒了一杯酒,就着稻草坐下来,递给他,“皇上在你的府邸中搜出了蛊毒,这种蛊毒我看过,和皇太后所中的蛊毒是一样的。” “我是被人陷害了,我从不知道家中有这个罐子。”蓝御医辩解说。 “但是,问过你的府中的下人,搜出罐子的地方是你的书房,除你和打扫的小厮可以进入之外,便无人可进入了。” 蓝御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所以,到底是什么人陷害我,如何把这个罐子放进去的,我也不知道。” 温意看着他,想起当日先帝因安然的事情要斩杀他,自己从先帝手中救了他,一直以来,他都是战战兢兢地工作,应该不会毒害皇太后的。 而且,凡事都讲究个动机,他有什么理由要害皇太后?他一个御医,家中殷实安宁,也没什么把柄落在人家手中,谁也威胁不了他,他实在没必要拿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开玩笑。 “你想想,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出入过你府中?”温意问道。 蓝御医感激地看着温意,“温大夫能这样问我,便证明温大夫心里一直都没怀疑过我,能得您一直相信,我很感动。” 温意道:“但是,要证实你是无辜的,却要费一些功夫” “或许这是宿命啊,我本该是要被先帝斩首的,是温大夫救了我,如今多活了几年,也算是我的造化了。”蓝御医凄然地说,他知道,如今罪证确凿,难以开脱了,这陷害他的人,是要他当替死鬼的,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脱身? 温意蹙眉,“别说这种丧气话,不是你做的,必定就得还你清白。” “温大夫不必问我奔走,从我府中搜出了蛊毒,我又是唯一接触过皇太后伤口的人,我嫌疑最大,真不必费心了。” 温意严肃地道:“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若不是下毒的凶手,杀了你,凶手逍遥法外,还会继续害人,所以,我们一定要揪出真凶。” 吕宁也道:“没错,蓝御医,你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人去过你的书房?” 蓝御医听了温意和吕宁的话,凝神想了一下,“最近确实没什么人去过我书房,自从皇太后病倒以来,我一天在宫中的时间超过八个时辰,只是回府睡三个时辰,很少逗留。” 温意问吕宁,“府中的人问过没有?” 吕宁说:“问过了,蓝夫人说最近也没有什么人来过,更没人进过书房。” 温意蹙眉,“这就奇怪了,莫非是高手暗中潜入放进去的?那门锁可有被撬开的痕迹?” “没有!”吕宁说。 “连撬开的痕迹都没有?” “不曾有丝毫撬开的痕迹,门窗也是好好的,没有破坏过。” 温意想了一下,“即便是高手潜入,也需要撬开门锁,会不会有一种开锁的技术,即便开了,你也看不出来?” 吕宁摆摆手,“不可能的,我本身就是开锁的高手,有人撬开过我一定知道,因为,钥匙不合,多少都会留下痕迹,但是,锁是完好无缺的,没有被强行开过的痕迹。” “如此说来,是用钥匙进入的。” 她抬头问蓝御医,“府中除了你有书房的钥匙之外,还有谁?” 蓝御医道:“除我之外,无人有钥匙了,因我的书房有许多珍贵书籍,所以,即便是要打扫,也是我在场的时候打扫,怕小厮们粗手粗脚地损坏书籍。” “也就是说,书房除了你之外,无人可单独进入?” “可以这样说。”蓝御医道。 温意和吕宁对望了一眼,如果按照蓝御医这样说,这通问话,毫无突破。 并且,他的嫌疑还变得更大,因为,只有他一人可单独进入书房,其余人要进入,也必须他在场。 锁不曾被撬开,门窗也都是好好的,这就说明,没有人单独进入过他的书房,从表面的证据看,就排除了栽赃的可能性。 温意想了一下,问道:“那你的钥匙,可有丢失过?” 蓝御医怔了一下,“这掉过是没有的,但是有一天我忘了在太医院,没带回家,那天我想去书房里找一本书,才发现没带钥匙。” “那第二天你回去发现你的钥匙没有?”吕宁急忙问道。 “发现了,就在我的桌子抽屉里,应该是没有人动过的。”蓝御医说。 “动没动过,你怎么知道?有人拿了钥匙出去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吕宁说。 蓝御医摆摆手,“应该是没有动过的,因为我的抽屉是上了锁,抽屉的钥匙我带了回家,抽屉无人撬开过,锁还是完好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温意问道。 蓝御医想了一下,“大概是七天前吧,估摸是差不多。” 温意看向吕宁,“七天前如果有人撬开抽屉的锁,你能查到吗?” 吕宁自信满满地道:“当然可以,只要有人撬动过,就算过去一年,我也能查到。” 温意道:“事不宜迟,你马上去查一下。” 吕宁道:“好,我这就去。” 第243章 太尉的忽然来访 第243章 太尉的忽然来访 温意喊住他,“吕宁,你不要专门调查这个锁,免得打草惊蛇,只说皇上要搜查一切关于蓝御医的东西,然后不许任何人在场干涉搜索。” 吕宁道:“好嘞,我知道。” 吕宁走出去,对门口的千山道:“我出去查案,你进去看着。” 千山看着他硬邦邦的脸,“你有必要这样跟我说话吗?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吕宁看着她道:“到你改变主意为止。” 千山扭头就进去。 她很生气,觉得吕宁不理解她,她不是说不嫁,只是想改期而已,为什么他就不能理解? 温意和蓝御医说完后也走了,路上见千山气鼓鼓地,又听到她与吕宁在门口的对话,遂道:“千山,你和吕宁到底怎么回事?你还坚持不嫁吗?” 千山忧郁地说:“我跟他说要改期,他死活不愿意,不就是改期吗?又不是说不嫁了,顺从我一次就那么难吗?” 温意搂住她的肩膀,“千山啊,他已经迁就了你五年,你就不能迁就他一次?你之前跟我说的担忧,其实在我看来,都不重要的,我只问你,你是否真心喜欢吕宁?” 千山道:“当然是真心喜欢他的,否则我当时也不会决定嫁给他。” “喜欢就不要矫情,不要作,否则有你后悔的一天。”温意劝道。 “什么是作?”千山不明白地问。 “你现在的行为就是作,千山,你是不是觉得吃定了吕宁,觉得他非你不可?”温意问道。 千山想了一下,“不知道,或许是有这样的想法,他这几年追我追得很紧,对其他女人不屑一顾。” 温意语重心长地道:“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再热的心,都禁不住三番四次的打击,一次不冷,两次不冷,第三次都会冷。” 千山笑笑,“这点我相信不会的,他都等了我五年,难道就不能再多等一下?他会同意的。” 温意见她执意要这样,不禁摇头,“你啊,有你哭的一天。” 千山吐吐舌头,“我才不怕。” 温意摇摇头,不再说了,千山的思想还是比较单纯的,在感情的经历也一直平顺,加上吕宁对她的迁就让她觉得已经成为习惯,她心里压根不相信吕宁会走。 温意本以为太尉不会来见她,但是当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却见到太尉梁光祥在门口与毛主任僵持着。 毛主任一向排斥陌生人,尤其,它异常的敏感,可以感知人的心,知道对方是敌意还是好意。 温意见毛主任的反应,心中便有数了。 “门主,您回来了?”梁光祥上前参见。 “嗯,进去坐吧!”温意见他孤身一人前来,连个侍卫都没带,想必,是要跟她说一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吧。 她牵着牛主任,呵斥了一声,“是自己人!” 毛主任纹丝不动地拦着,鼻子不断地喷气,看样子十分的警惕。 温意抚摸着它的头,然后拍拍背,它才让步准许梁光祥进去。 梁光祥道:“门主的这头毛驴,可真倔啊。” 温意若有所指地道:“它看人的。” 梁光祥微怔,却不言语。 “进来吧,我是说它认生。”温意淡淡地瞧了他一眼。 “是!”梁光祥进入院子,炭头被在院子里乱跑,见陌生人来到,也不吠叫,只是有些警觉地看着梁光祥。 梁光祥见温意院子里又是养狗又养毛驴,倒不像一门之主,倒像是个农妇。 但是作为飞龙门的人,他从不会质疑门主的权威,依旧神情恭谨地跟着温意进去。 温意请他坐下来之后,便去煮茶。 “门主这里竟然无人伺候?”他问道。 温意说:“有的,但是我派她们出去办事了。” “门主身边该有个专门伺候的人,门主早出晚归,太辛苦了。”梁光祥由衷地说。 温意拿出小炭炉,“伺候倒是不必的,力所能及的事情自己做最好。” 梁光祥见她去打水,连忙道:“属下去吧。” 温意把水桶递给他,“好,你去吧。” 梁光祥去水井打水,许久不曾干过这种家务活,倒显得有些笨拙,上水的时候水桶倾泻,倒了一些出来。 “属下愚笨,竟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了。”梁光祥见温意一直看着他,不由得讪讪地解释。 “太尉是干大事的人。” 梁光祥只觉得温意这句话讽刺无比,但是,无法辩驳。 温意其实并无讽刺之意,确实,当朝的太尉,手里掌握一部分的兵权,确实够繁忙的。 温意的茶叶,有好的也有普通的,好茶叶是诸葛明给她的,至于普通那些,则是朱方圆配备给她。 温意随意拿了一罐,是朱方圆给她的橘皮茶,打开的时候,发现茶叶有些发霉了。 温意噢了一声,换了一罐,“这些是朱方圆给我的,他大概也放置了许久,没放好,发霉了。” 梁光祥看了看她,这屋子十分简陋,屋中的摆设也是十分简陋,桌面上摆放着昨夜吃剩的红薯,茶叶是发霉的,身边没伺候的人,作为飞龙门的门主,几乎是梁国最富裕的人,她过的却是这种生活。 她本来可以过得很好的。 梁光祥心里感觉有些不是滋味,道:“门主为何不住一所好点的宅子?” 温意笑道:“这就挺好的,我以前在这里住过,出入方便,邻里和睦。” “但是,您是飞龙门的门主……” 温意洗了一下茶,再泡一下,然后倒进杯子里,“飞龙门的门主也是人,人需要的三餐一宿,我已经得到,就不必要奢求太多了。” “可人都是追求享受的。” “是的,我也追求享受,但是,什么才是享受呢?每个人的定义不同,有些人认为住大房子,奴婢如云便是享受。有些人认为,手握权力,号令天下,是一种享受。” “那门主认为,怎么样才是您的享受?”梁光祥有些触动,他不是不爱权力,也不是不爱物质,但是,那些对他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现在,他更觉得不重要了,因为,他有比权力和物质更好的东西。 尤其在听到温意说的这句话,他只觉得无比的感慨,连门主都是这样的心情,可想而至他做的选择其实没有错。 为了追求,他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不得不对不起一些人。 第244章 解毒的方法 第244章 解毒的方法 温意把茶递给他,“坐下来喝茶,你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必有要事。” 梁光祥接过茶,不自然地道了一句谢谢,端着茶,也没有喝,仿佛是在踌躇着怎么开口。 温意也没有催他,喝了几口茶之后,拿起桌面上的红薯就剥皮吃了起来。 梁光祥见状,蹙眉道:“门主,这大概是昨天剩下的吧?别吃了,吃坏肚子。” 温意道:“今日早上的,还能吃,今晚一个人,随便吃点对付一下就行,晚点我还有事。” 她说完,抬头看着他,“对了,你也没吃是吧?要不,我炒两个菜?” 梁光祥摆摆手,“不劳烦门主了,属下要不也吃两个红薯吧。” 温意笑道:“你吃不习惯。” “门主能吃,属下也能吃,没什么不习惯的。”梁光祥说着,拿起一块小的就剥起来吃,他不饿,也许久没吃红薯了,对这些杂粮,他一向不怎么爱吃。 但是,吃了两口,他就有些发愣了,记忆迅速穿越回去少年的时候,他那时候在山中受训,总爱与几个同龄伙伴到山中挖农民的红薯,然后就地挖个坑烧红薯,那味道好极了。 那时候,多开心啊。 “吃不下就别吃了。”温意见他停下手,不禁道。 他是太尉,位高权重,在飞龙门又是长老,每年都可以从飞龙门拨款花费,一个长期养尊处优的人,怎能吃得下这种粗粮? 梁光祥三两口吃完,又剥了一个,狼吞虎咽吃下去之后,伸着脖子说:“好吃,许久没吃这么甜粉的红薯了。” 温意笑着说:“这是邻居给我的,给了一筐,其实我不太爱吃,但是,总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 “门主很有人缘!”梁光祥说。 “嗯,那倒是的,对人友善,人家也会对你友善。” 梁光祥觉得,温意是在生活,是在过日子,她和所有的百姓都是一样的,仿佛只为过好眼前的生活。 那么实在,那么富有烟火气息。 他想得到这种生活,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沉默了一会儿,他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瓷瓶,放在温意的面前。 温意盯着瓷瓶,神色微变,“什么东西?” 梁光祥道:“门主,您打开看看。” 温意拿起来,打开盖子,瞧了一眼,神色顿时一变,“这……” 梁光祥面有难色,“门主,您不要问,许多事情,属下现在不能说,但是,属下可以跟您保证,没有背叛飞龙门。” 温意取来一个小碗,把瓷瓶里的东西倒出来。 一条条缓慢蠕动的虫子,多半已经死了,而且,没有什么腐臭的味道,甚至是有一些药的香味。 这味道,有些熟悉。 “这是属下偷出来的,或许对门主为皇太后解毒有帮助。”梁光祥道。 他没说从哪里偷出来,但是交了这个东西出来,便算是认了他背后有一伙人,是要毒害皇太后。 他用偷,证明他在这一伙人当中,地位不高,否则,不需要用偷这个字眼。 温意看着碗里的蛊虫,它们十分的缓慢,看样子是要逐渐地死去,蛊虫不需要研究,要研究的,是这种药味。 她把瓶子堵上,保存这种药味。 “你送来的东西很有用。”温意把瓶子放好,没说其他,也不问他身后的团伙是谁。 梁光祥本以为温意会追问,他也准备好了说辞,但是她竟然什么都不问,倒让梁光祥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 “门主,属下是不得已……” 温意摆摆手,“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你的孩子,你所爱的女人,看似自由,其实是被人家控制着的,凌贵太妃身边的人,都不是你的人。” 梁光祥诧异地看着温意,这本来是他要说的话,他想说自己的不得已。 温意笑笑,“这本来是你要跟我说的话,对吗?但是,你虽然会这样跟我说,可你不相信清虚观中没有你的人,因为,很大部分的人,是你派去的,他们必定会听你的话。” 梁光祥脸色微微苍白,“一切都让门主看出来了,门主神机妙算。” “我不是神机妙算,我说的一切,都是有事实依据的,你知道我们飞龙门的暗探门每天在做的是什么样的工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为了显摆什么,只是让你知道,你们的处境,确实很不堪,不要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什么,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一枚棋子。” 梁光祥沉默了片刻,“门主知道他们是谁?” 温意点头,“大概知道。” 梁光祥心中暗暗诧异,看来,所有人都低估了温意。 温意干脆把话挑开,“你背后的人,设计我回京,是要牵制宋云谦,是要他犯错误,我一旦与他续了旧情,那宋云谦的灾难就来了。至于你今日送来的这个瓶子,不是你偷出来的,是你背后的人让你送过来的,他没有直接送来解药,只是送来这种解药的味道让我自己研制,那么,我便不得不花时间在京中研究,在皇太后痊愈之前,我便不得离京,我一日在京中,他们的阴谋便可继续下去,我一旦离去,他们便抓不到宋云谦的把柄。任何的错误,都不如乱伦的罪名大,这是对先帝的大不敬,这是对先祖的侮辱,这罪名滔天,急欲稳住自己的御史大夫等世家,会以此进一步的控制皇帝,控制皇权,那么,你们就有机可乘了。” 梁光祥额头的冷汗渗出,温意所说的,已经接近事情的核心,没想到,他们背后精心策划那么多事情,却被门主一眼就看穿了,她才回来多少天? 当然了,他认为温意说清虚观的人都不是他的人,只是挑拨离间,在他们中间埋下不信任的种子。 不过,他也没言明,只是说:“门主神机妙算,属下佩服。” 温意淡淡地笑了,“佩服?只怕不是的,我有一点还是想不明白,你们是找了什么人冒充我师父呢?朱方圆与我师父相处过,那冒充之人,竟看不出破绽,看来面容相似度和声音都很高。” 梁光祥不自然地道:“这事儿,属下真不知道。” 温意没追问下去,看了看他的脸色,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建议,“我去过清虚观,想必你们也会有所防备,你不要嫌我罗嗦,清虚观的人,你不能信,要转移凌贵太妃和你的孩子,必须由你自己亲自安排地方。” 温意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梁光祥不知道怎么接话。 否认吗?但是分明她已经知道了。可若承认了,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第245章 梁光祥透露消息 第245章 梁光祥透露消息 她看着梁光祥,“蓝御医是无辜的,他没有对皇太后下过毒,你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给我吗?” 这话已经是恳求了,她要的只是保住蓝御医,不是追查下去。 现在追查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是那些人在背后搞事。 梁光祥也明白,但是他不能冒险,如果给了线索,温意就算不追查,皇上会不追查吗?刑部会不追查吗?这不可能的,一旦追查下去,会揪出什么,还真无法估计。 “对不起,属下不负责这些事情,并不知道。”梁光祥歉意地说。 “他是无辜的,你心里明白,何必再害一条性命?”温意有些微愠。 他抬起头,眸光坚定,“门主,属下今日来的目的您想必也知道了,但是不管目的是什么,到底是送来了解毒的线索,至于其他,不能再强求,您就是杀了属下,属下不能说的还是不能说。” 温意望着他,认为这场谈话到此应该结束了,他不会说的,他来只是为了在她心里埋下一颗他还可信或者他迫不得已的种子。 送上解药的线索,也并非是因为要对皇太后手下留情,不过是想以此拖住她在京中。 他始终认为,只有听从那人的话,才可以保住他现有的地位,并且,还能与凌贵太妃在一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人不能太贪心,你要有所得,必定会有所失,不可能鱼与熊掌兼得的。 她并不太想去管梁光祥的心态,她现在要做的是马上去找一趟诸葛明,研究一下解药,因为他此番前来的目的性很强,不会透露任何话。 “我要出门一趟,你也走吧。”温意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梁光祥看着她,“门主才刚回来,又要出去吗?” 温意苦笑,“我若不抓紧时间,怎么和你们斗呢?你是我们飞龙门的长老,又是当朝太尉,这么厉害的角色,也不过只是他们的棋子,我再不奋起直追,便要落后你们一大截了。” 她再一次以棋子来点他,希望他能领悟。 但是显然,梁光祥并没有领会她的好意。 他淡淡地说:“我是一颗棋子,但是,在我认为,他们也只是我的棋子,各取所需罢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温意说。 “不奋斗过,怎知道不可以?我若要给她幸福,必定要稳住如今的地位,我不能叫她跟我受了委屈。” 温意对他能说出这句话显得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一字不提此事。 “且看着吧。”温意收拾着东西,“你虽还没正式脱离飞龙门,但是我知道是迟早的事情,你今日来的目的我知道了,你要跟我说你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不隐瞒你什么,你只管把我对你说的话回去交差就是,他们的目的,我知道,他们的计划,我也知道。他们让你来送解药的线索,只是为了试探我知道多少,我所知道的,不隐瞒你,足够让你回去交差了。” 温意这话说得有些凌乱,但是可以听出,她没有组织过语言,都是真心话。 这让梁光祥觉得很惭愧,也很为难,更觉得尴尬无比。 她是这般的直白,而自己,则躲躲藏藏,畏畏缩缩,在一个小女子面前,他哪里有什么大将之风? 难怪昔日前门主会钦点她为接任门主,确实,她有这个魄力。 梁光祥走之前,犹豫了一下对温意道:“不管怎么样,门主小心一下梁珪这个人,他行事比较粗暴,之前想必也曾对门主出过手。” “谢谢你的提示,我知道的。”温意说。 梁珪和张先辉倒是不难对付的,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只想她离开京城。或者说,梁珪与张先辉虽然不是梁光祥那边的人,但是,他们两人其实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梁光祥背后的人利用着。 可笑的是,他们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梁光祥离开温意的院子后,久久都没能把思绪拉回来。 温意的弦外之音,他是知道的,温意是要他两者选其一,只差没点明白让他带着孩子和凌儿走,隐姓埋名,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他能这样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能躲到哪里呢? 而且,她爱他,大概也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吧,若没了太尉之位,他只是一个平庸的中年汉子,又凭什么得到她的爱? 温意背着药箱,骑着毛主任出门。 梁光祥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至少可以核实了一些信息。 那就是朱方圆遇到的师父,是他们的人假冒的,他们如此笃定师父不会出来戳穿,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知道师父的下落,他暂时不会来京城。 第二种,师父已经被他们控制。 温意担心会是后者,但是想着师父神通广大,应该不会落在他们的手中的。 还有一种信息,就是梁珪他们,没有和梁光祥身后的人结盟,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挑起云谦与梁珪张先辉等老臣的冲突,继而从中获利。 这就是他们千方百计让自己回京的原因,他们认为,云谦如今政绩上无法挑剔,只能是从私生活入手,而正好利用几大世家对云谦的不满和想要分割皇权的心理进行挑唆分化。 至于可儿,是否真的死了,看来真的要开棺。 来到诸葛明处,吕宁也正好在。 两人听了温意的转述,也十分认同温意的说法。 诸葛明轻轻地叹息一声,“如今看来是没办法救蓝御医了,他们死活不愿意把人交出来,蓝御医这锅是背定了。” 吕宁也是愁苦地道:“可不是吗?这件案子也不是皇上说了算,这关系到皇太后,各部的眼睛都盯着呢,如今确实是蓝御医嫌疑最大,若找不到他清白的证据,那么这一次他是在劫难逃啊。” 温意很是颓败,“我明知道他是冤枉的,却不能为他伸冤。” “温大夫你也不要太自责,如今此案已经移交刑部审理,如今刑部的尚书便是李洵。” 温意道:“我记得以前李洵在兵部任职,后来为什么调到刑部了?” “兵部权力斗争的漩涡,李洵如何能胜任?所以便做了人事调动。” 温意记得李洵曾追求过可儿,不知道他对可儿的死,有什么想法呢? 第246章 可儿的香囊 第246章 可儿的香囊 温意想了一下,对吕宁道:“我与诸葛在这里研究解药,吕宁,你和千山去开可儿的坟。” 吕宁淡淡地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不必带千山去。” 温意蹙眉,“现在事儿多着呢,你们就别闹情绪,好吗?” 吕宁苦笑,“不是我闹,是她闹。” 诸葛明笑道:“没错,他来这里就是找我诉苦的,听他和千山的那点事,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 温意道:“你和千山深入谈过没有?知道问题所在吗?” 吕宁叹了一口气,“怎么谈?每一次说起这件事情,她都发脾气,就是一句话,延期,可延期到什么时候,她也没说,而且,既然她已经决定嫁给我了,为什么还要延期?我们年纪都不小了。” “我建议你和千山好好地谈谈,找出问题的所在。”她是多少知道一些千山的心理,不外乎就是觉得结婚后,她的生活方式会改变,其实千山是一个特别没安全感的人,她怕改变,更怕改变之后带来的一些负面。 但是这些话,必须千山跟吕宁说,她不是当事人,说不出千山的担忧来。 而且,婚前便出现这么多问题,若不解决,这些问题会延续到婚后,到时候,就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了。 吕宁摆摆手,“算了,办正事吧,我去开坟,你们研究解药吧。” 说完,转身出去了。 吕宁走后,温意取出梁光祥给她的小罐子,然后打开,对诸葛明道:“你闻闻味道。” 诸葛明凑鼻子去闻了一下,神色微变,“这味道好生熟悉。” 温意淡淡地道:“熟悉吗?我也觉得熟悉。” 她再把罐子里的蛊虫倒出来,然后取出一个小瓷瓶,也倒了一些蛊虫出来,两种蛊虫放在一起,能明显看出区别来。 梁光祥带来的蛊虫死了大半,活着的那些,也不怎么蠕动,但是温意从小瓷瓶倒出来的那些,则生猛得不得了,甚至比温意培植的时候胖了许多。 “这种药,可以杀死蛊虫!”诸葛明道。 “是的。” 诸葛明闻了闻瓶子的味道,药味十分浓郁,而且这药味不难闻,还带着丝丝浮香。 “你确定是因为这种香味蛊虫才死的吗?”诸葛明提出疑问,“会不会是他送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是用了另外的药所致。” 温意道:“所以,我会把这些鲜活的蛊虫装进去,静待结果。” 诸葛明取来镊子,“那事不宜迟,马上做吧,你觉得放进瓶子里多久可以发生改变?如果那香味真的有效的话。” 温意道:“不会很久,我曾做过几个试验,发现蛊虫在没有新鲜血肉的环境下生存不会很久,所以相信一个时辰左右,应该可以看出。” 两人把蛊虫放进去,封上盖子。 “这些香味,你是在哪里闻过?”温意问道。 诸葛明看着温意,“你心里有数,是不是? “可儿身上,总是带着一种香囊,香囊的味道和这些味道相似。”温意说。 “没错,味道给人带来的记忆总是深刻的,这种香囊的味道至今不能忘记,因为香味太独特了。” “香味能在这小罐子里保存这么久,相信这小罐子是装了许久这种香料,我们可以从味道入手,看来,我们要找以为配置香料的高手帮帮忙才行。” 诸葛明点点头,“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何不先问问谦?他对可儿比较熟悉,可儿的香囊配方,他或许会知道,就算不全然知道,知道一两种,也是莫大的帮助。” 温意道:“好,我们等结果出来之后就入宫去。” 诸葛明舒展一下筋骨,瞧着她,“吃了没?” “吃了,吃了几个红薯,隔壁大娘送的。” 诸葛明摇头,“你看你,就不能吃点好的吗?瞧瞧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吃得挺好的,粗粮对身体有益嘛,你是大夫,怎不知道?”温意笑道。 “偶尔吃吃是可以的,但是你太忙了,你回京这么久,不曾出去看过如今的变化吧?你啊,真该出去看看,这五年,京城改变有多大。” “嗯?”温意觉得他此言别有所指。 诸葛明淡淡地笑了,眸色却异常冷峻,“温意,对方是在等你与谦之间再度延续旧情,一旦如此,御史大夫便会介入,你们何不主动出击?与其在等他们什么都算计好了,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温意还是不太明白,“如何掌握主动权?” 诸葛明轻声道:“他们让你回京的原因,是要谦与你续旧情,等他犯错,你们就干脆光明正大地出去走一圈,告知他们,你们现在关系好着呢。” 温意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这又能怎么样?告知他们我们关系好着,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梁珪他们一旦得知我与谦外出游玩,必定会首先发难。” “发难?怎么发难?你们是光明正大地出去,又不是幽会,你们是双胞胎的父母,除了爱情和他们口中所一味地苟且之外就不能有点什么?干脆把这点挑开,也不至于日后做什么都得避嫌。” 温意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干脆我们两人不必避嫌,正常朋友的交往,或者,当一个亲人那样?” “是的,你是双胞胎的母亲,他是双胞胎的父亲,又没有私怨,更没有深仇大恨,就不能来往?退一万步讲,他们总说你是先帝的皇贵妃,那么,顺理成章你就是皇贵太妃,当今的皇帝就不能与后宫太妃见面相处吗?” “这有点强词夺理吧?后宫太妃总不会与皇帝一同出游的。” 诸葛明道:“我就是要梁珪他们先发难,在什么都没发生之前,先发难,然后,我们便可以扭转局面,因为你们没打算续什么旧情,连想都没想过,我们甚至可以指责他们思想肮脏,再把昔日太皇太后的口谕请出来,封住他们的嘴巴。” 温意觉得这虽然不是什么好法子,但是确实可以抢了主动权过来。 而且,云谦已经公开了双胞胎的身份,这意味着她这个双胞胎母亲的身份也必定被天下人知道,他们应该让天下人接受这一点,而不是一味地避嫌。 当你一味避嫌的时候,人家反而会一直盯着你,但凡有一丁点的接触,都当做天大的丑闻来对待。 但是若一直都落落大方,互相来往,似真似假,反而能让他们雾里看花,摸不着头脑,从而无处下手。 当大家都讲道理的时候,你可以讲道理,但是对方不讲道理的时候,你就没必要讲道理了,是时候讲讲歪理了。 第247章 一家人出行 第247章 一家人出行 温意干脆便听了诸葛明的话,“这样,我留在这里,你入宫见谦,并且,约他明日下午陪我逛逛这京城。” 诸葛明笑道:“这就对了,没必要这样避忌的,越是小心翼翼,越是让他们嗅出味道来,还不如光明正大地来往。” 诸葛明入宫,把所获得的消息告知宋云谦。 宋云谦想起可儿的香囊,确实,他知道一些香料和药材,但是,并不知道全部。 “明日我出宫去,你给我闻闻那味道,我记得,她一直喜欢香料,她做过的香囊,有好几种,味道都有些相似。” “如果是这样,反而不好弄,谁知道是哪一种呢?”诸葛明皱着眉头道。 “这便要研究一下。” 他抬头瞧着诸葛明,“是你鼓动温意与我来往的?” 诸葛明喝着茶,“是的,倒不是说为了你们能好好地相处,确实我考虑得也是事实,何必这样避来躲去的?你们那点事情,很多大臣都知道的,只是如今装糊涂而已。” “你说得也有道理啊,确实,朕问心无愧,朕从不在乎那些大臣们说什么,想什么,只是……” “只是你心里始终介怀道长说的话,你认为与温意在一起,会再度害了温意。” 宋云谦轻轻地叹气,愁眉深锁,“难道不是吗?三番四次的事实证明温意和我在一起,确实有杀身之祸。” “道长也说过你们是有夙世情缘的。”诸葛明提醒。 宋云谦道:“是的,他说过,所以这便成了我最后的期盼。” 诸葛明不知道说什么了,放下茶杯,轻轻地拍了一下宋云谦的肩膀,“我始终相信,人力胜天,更何况,你们还有天意做主,之前发生的种种,兴许只是一个考验。” 宋云谦心里何尝不想和温意在一起?但是,他是真的怕了,他无法再一次忍受温意死在他怀里。 “陈元庆回来了。”宋云谦说。 诸葛明神色一凛,“他对温意是否还有那么大的敌意?” “他表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其实心里明白,陈雨竹的死,是可儿一手设计的,但是,他始终认为,温意是有能力救陈雨竹的,他不相信温意对陈雨竹没有丁点嫉妒之心,他觉得,女人只要心存嫉妒,就会有私心。” 诸葛明微愠,“他还认为温意是见死不救吗?” “在他知道是可儿对陈雨竹下毒之后,更认为女人的心是狠毒的,可儿是因为对我的情才会对陈雨竹下毒乃至陷害温意,他认为,温意不可能会尽全力治愈陈雨竹,因为,陈雨竹那时候是安庆王妃。” 诸葛明点头,“他会这样想也是未可厚非的,他不了解温意。” “不是了解不了解的问题,是他偏见太深了,我觉得,就算他知道温意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会迁怒温意,他们兄妹的感情很深,陈雨竹的死,他必须要找一个人来迁怒,可儿死了,便只能找温意。” “他是执狂。”诸葛明冷冷地道,“他现在是大将军,虽说没有兵权,但是,很多将士都听他的,他若是与梁珪他们联盟,对你的处境很有威胁。” “我何尝不知道?我是飞鹰将军的时候,他便跟着我了,此人虽说固执,但是,却是一位难得的名将,行军打仗,除皇兄外,还真无人及得上他。” 诸葛明轻声道:“这一点,你知道,大家知道,连他自己都知道,小心,功高震主。” 宋云谦道:“不得不防。” 尤其,此人对温意始终怀有恶意,虽然人前人后都说冰释前嫌了,可他了解陈元庆,冰释前嫌只是暂时的,他想起陈雨竹的惨死,始终会认为温意是见死不救,尤其,如果温意能治愈母后,他会更加笃定地认定。 翌日,宋云谦带着双胞胎出宫去,微服出访,随行的还有镇国王爷宋云罡与世子安然。 安然见到弟弟和妹妹,不知道多高兴,好几次惊叹,“父王,弟弟和妹妹怎么长一个模样啊?我也要一个模样的弟弟妹妹。” 温意与宋云谦相视一笑,宋云谦对安然道:“傻孩子,他们就是你的弟弟和妹妹了。” 安然恍然大悟,“是啊,是啊,我怎么想不起来呢,父王总说我脑子笨,我还一直不服气呢,原来竟是真的。” 重楼笑嘻嘻地道:“安然哥哥,听说你有一个妹妹,你能不能把妹妹让给我?我把我的妹妹让给你,咱们交换。” 重楼一直都想要妹妹,之前在南山城,他也一直喊京默妹妹的,但是他心里明白,京默是姐姐。 安然一拍手,“这主意好啊,弟弟,你真聪明。” 宋云罡揉着他的脑袋,“蠢东西啊,就算不交换,京默还是你的妹妹,傻瓜。” 安然讪笑,“父王,我想要京默妹妹住我们家。” “那可不行的,”京默一本正经地说,“我得在宫中陪祖母。” 宫中可多好吃的了,她可不愿意走。 安然有些失望,“我府中可是很多玩意的,还有好多好吃的。” 重楼生了兴致,“真的?那我去,我去。” 安然拉住重楼的手,“当然是真的,如果你去,我把我所有的玩意都送给你。” “好啊!”重楼转身看着温意,“妈妈,我能不能去安然哥哥家里住一阵子?” 温意指着宋云谦,“现在你们的抚养权不归我了,问你们爹。” 重楼得意地道:“父皇肯定赞成,父皇最好商量了。” 宋云谦失笑,“你这鬼灵精,你这样说,父皇就是想不答应你也不成了啊。” “那是,那是,我就住三天,三天之后就回宫。”重楼开心地道。 宋云谦看着宋云罡,“会不会麻烦你?” 宋云罡笑道:“怎么会?安然一直念叨着要入宫找弟弟玩,这下好了,他得偿所愿,直接都住进家里了。” 千山在旁边拉着温意,“怕不怕有危险?” 温意道:“王府戒备森严,想必是不怕的。” 双胞胎的身份,引起了各界的注意,也引起了某些人的嫉恨,尤其有女儿在宫中为妃的那些人。 不过镇国王府不比其他地方,府中的侍卫,个个武功高强,想在王府下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只住三天,想来问题不大的。 宋云谦也听到了千山和温意的对话,他对温意说:“我会让吕宁多带些人手在王府周围布防,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温意点头,“嗯,我不担心。” 第248章 收弟子 第248章 收弟子 虽然是皇帝微服出行,但是,吕宁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中午,便在聚福楼用餐。 聚福楼早就清场了,掌柜的带着小二们在门口迎接,皇帝亲临聚福楼,掌柜诚惶诚恐,唯恐怠慢。 吕宁早有吩咐,不可公开皇帝的身份,所以,掌柜的也不敢下跪,只是躬着身子迎他们入内。 用餐的时候,诸葛明也来了,他背着药箱,进门便道:“赶得上时候啊。” 宋云谦笑骂道:“你是属狗的吗?鼻子这么灵敏,有吃的就赶忙来。” 诸葛明大大刺刺地坐下来,“可不是属狗的吗?比你还大一岁呢。” “哟,还真瞧不出来呢。”说话间,朱方圆也来到了,手里捧着一些东西。 双胞胎见到朱方圆,高兴地抬起来喊干爹。 朱方圆一人亲了一口,“得了,回去你们父亲那边坐着,你们对干爹这么热情,亲爹该吃醋了。” 他抬头,见温意就坐在宋云谦身边,心里大为安慰,虽然知道他们现在还没在一起,也知道暂时不行,可这样坦然地坐在一起,还是叫人心里感觉安慰啊。 他是衷心希望老温能和宋云谦在一起的,他们之间,太难了。 到现在连孩子都生了,这个世俗,却还不能给他们一个名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名分,实在是残忍啊。 温意知道朱方圆来的意思,他是以朱老将军义子的身份站出来支持,告知所有人,他朱方圆是站在温意这边的。 这一场一家人出游,本来就是一场宣战。 菜单是早拟定的,都是温意爱吃的菜,这也是宋云谦提前吩咐吕宁的。 千山没有进来,而是派了万蔷跟着,她自己则在外面巡视。 上菜之后,侍卫便进驻,连掌柜和小二都被留在了后院,不许踏进用餐范围之内。 用餐的气氛很好,因有孩子在,都是嘻嘻闹闹的,安然照顾着京默和重楼,特别有大哥哥的范。 大家都笑话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大人。 安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便转移了话题,他看着温意,“义母,母妃说您医术很高明,很会针灸,您能不能教我啊?” 温意笑道:“怎么?小安然还想学针灸了?” “可想学了,我学了医术,以后父王母妃病了,我就能给他们扎针了。” 众人哈哈大笑,宋云罡更是笑着摇头,“你这小子啊,敢情你想跟义母学医术,是为了给父王扎针报复是吗?” 安然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是,我要报复父王,给父王茶里下点巴豆粉就行了。” 宋云罡一怔,“巴豆粉?” 前些日子,他总是拉肚子,一天好几次,持续了十几天,莫非…… 安然心虚地低下头。 “好你个安然,你竟敢给我下巴豆粉?你可知道,巴豆粉下多,会要命的?”宋云罡怒道。 安然嗫嚅道:“才不会呢,我都把握好分量的,只会让父王拉上几天。” “我足足拉了十几天!”宋云罡忍住一掌拍死他的冲动吼道。 “那是因为后来我再下了一次。”安然把身子偷偷地往温意边上挪,企图寻找靠山。 众人都笑了起来,倒是温意,十分深思地看着安然,“你为什么给父王下巴豆粉?” 安然轻声道:“父王体内湿热,肝火升,便要以泄的方式排毒祛湿,我下的巴豆粉分量很轻,说是拉肚子,其实就是一天两回。” 众人听得此言,怔怔地看着安然。 温意奇异地道:“你如何看出你父王湿热和肝火盛?” “因为他身体长了了疹子,疹子偶尔会变成水泡,手指和脚趾间隙都有,我听御医说过,这是湿热的症状,还有,前阵子在府中总是冲人发脾气,这也是肝火旺盛的迹象。” “就算是湿热,也不能下巴豆粉啊?”温意来了兴致,问道。 “可我就只能拿到巴豆粉。”安然委屈地说。 “那依你之间,他肝火旺盛,应该用什么药呢?”温意问道。 “最好是连续服几天的鸡骨草煲瘦肉,加取芯大枣,能固本培元也能去除肝火。” 宋云罡揉着他的脑袋,“什么固本培元?胡说八道,你义母就是大夫,你别班门弄斧。” 温意却道:“不,他说得没错,肝火旺盛用瘦肉煲鸡骨草真的有用,而且这小子,你还懂得下去核大枣,大枣性燥,但是去了枣核,便属于温性,真有固本培元的作用啊。” 宋云谦诧异地道:“安然,你从哪里学来的医术?” “问御医啊,我还会把脉呢,御医都教过我的。”安然得意地说。 “哟,还跟御医学呢?就是御医来的时候,他在边上看,然后老是缠着御医问,人家不耐烦应酬他几句的。”宋云罡说。 温意拉住他的小手,问道:“安然,你对医术这么感兴趣啊?” “医术好,可以救人性命。”安然说。 温意奇异地看着他,“这孩子心性好啊,悲天悯人,孩子,不如你跟义母学医术吧。” 此言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朱方圆扑哧一声笑了,“得了,老温,你是不是找不到嫡传弟子,所以随手点一个?人家是世子,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跟你学医术呢?” 宋云罡却伸手一压,“不,不,温意,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有假?他有这个兴致,也有这份心肠,跟我学医术不好吗?” 她问安然,“你想学吗?” 安然激动地说:“想啊,做梦都想,但是父王总说我愚笨。” “傻孩子,你一点都不愚笨,你是被你父王生生打击成这样没自信的,你很聪明,义母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 重楼闻言,慢吞吞地说:“这话就跟骂人似的。” 众人扑哧一声笑了。 京默瞧了他一眼,“弟弟,妈妈骗人学医术的时候,总是这样夸赞人家的。”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诸葛明道:“温意啊,看来你找嫡传弟子找了许久了,怎么?南山城就没有合心的?” 温意轻轻摇头,“难啊,要找一个嫡传弟子,哪里那么容易呢,尤其是金针术,可以救命也可以害人,真不能轻易传啊。” 宋云罡有些激动起来,“不是,温意,你是说真的吗?你真要教这小子医术?” “除非王爷不同意。”温意说。 宋云罡一拍桌子,“怎么会不同意?求之不得啊,这小子一看就是难成大器的,能学点本事是最好不过的。” “又来了,又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和自信心了不是?”温意白了他一眼。 “可不是吗?安然怎么就难成大器了呢?就算难成大器,他还是你镇国王爷的儿子,还愁日后吗?”朱方圆说。 第249章 朝议纷纷 第249章 朝议纷纷 宋云罡却道:“男子若无本事旁身,只靠出身岂能长久?” 朱方圆不禁敬佩,“王爷可真是有远见之人啊。” 安然听得父王准许,不知道多高兴,小脸蛋红彤彤的,就跟得了天大的宝贝似的兴奋着。 温意与宋云谦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两人在统一战线上的感觉,真好。 这一场一家人出游,果然便引起了梁珪与张先辉的注意。 翌日议政完毕之后,梁珪在朝堂上出列,“皇上,臣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宋云谦抬眸瞧了他一眼,“既然连御史大夫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就回去琢磨一下再讲吧。” 终于来了! 梁珪跪了下来,“趁着今日列位臣工都在此,臣想请问皇上一句,先帝是否曾封过温意大夫为皇贵妃?” 宋云谦面无表情地点头,“你想说什么?” 梁珪抬起头,“臣想请皇上给一句准话,皇贵妃,是否还是皇贵妃?” “准话?”宋云谦淡淡地道,“梁大人要的什么准话啊?皇贵妃是谁册封的,你问谁去,问朕做什么?朕不认识什么皇贵妃,朕只认识温意。” “温意就是皇贵妃,这是先帝亲封的贵妃。”梁珪道。 “既然如此,这么多年,皇贵妃流落在外,怎不见先帝的重臣梁大人去寻找照顾?” “臣并不知道皇贵妃在何处,否则早就迎回来了。”梁珪辩解道。 “只是,似乎梁大人也并没寻找过啊。”萧相淡淡地道。 梁珪神情微变,“臣今日所讲的,不是说寻找不寻找皇贵妃一事,而是温意是皇贵妃,此乃事实,皇上不该与她来往,更不该与她在大街上游玩,这叫百姓瞧见了,成何体统?” “朕只知道,温意是朕孩子的母亲。”宋云谦好整以暇地说。 梁珪没想到皇帝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句话来,温意是先帝的皇贵妃,又是他孩子的母亲,这,这算什么事?就算明知道,也不该说出来的。 一直以为宋云谦会模糊其事,这样大刺刺坦白,反而叫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但是,温意是皇贵妃,这是无可更改的事情。”梁珪说。 萧相也淡淡地道:“可温意是皇上孩子的母亲,也是无可更改的事情啊?当日温意怀孕,朝中知道的人不少,当时大家为什么不说?因为大家都知道太皇太后是要把温意大夫指给皇上的,而温意与先帝更是不曾圆房,这皇贵妃是不是名副其实?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 张先辉见萧相一直帮着,便出列道:“相爷这话也并无不妥之处,但是,太皇太后是否真的曾有旨意呢?谁都没亲眼所见,就算太皇太后真的有意把皇贵妃指给皇上,但是,到底还没有成亲,而之后先帝册封温意为皇贵妃,诏书还在御书库房里放着,礼部也有副本,可以追查。” “那以张大人的意思是说皇子与公主是不该出生的是吗?”萧相问道。 张先辉一怔,“这,臣没有这样的意思。” 皇上登基五年,至今没有子息,如果他敢在朝堂上说温意所生的孩子不该出生,只怕会被一群老臣给捶死。 那些个老东西才不管是谁生的子嗣,他们只要皇帝有子嗣。 宋云谦淡淡地道:“看来,梁爱卿与张爱卿的意思是要朕说双胞胎是私生子,要朕把双胞胎赶走,只留下温意在宫中尊为皇贵太妃,是这个意思吗?” “臣没有这个意思,皇上恕罪!”张先辉与梁珪都没有想到,宋云谦会这样说话。 但是如果说双胞胎不是名正言顺的,但是他们两人已经着礼部准备册封事宜了,是入了玉牒的。 当初温意怀孕,朝中许多人也知道,当时反对的声音没有那么强烈,一则是因为对宋云谦这个新帝他们没有那么多戒心。二则,是因为太皇太后曾有旨意,这个,也是很多人知道的。 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宋云谦有心一步步蚕食他们世家的势力,所以,他们必须要抓住一点宋云谦的错处,好互相牵制。 这才是他们要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议罪的最大原因。 张司空生气了,瓮声瓮气地道:“臣不管温意是什么身份,臣只认皇子与公主,皇家如今有血脉延续,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先帝在天护佑,至于你们要说皇上与温意之间有什么,人家现在有什么啊?值得你们大张旗鼓地拿出来在朝堂上说吗?” 梁珪一向是最烦恼张司空的,他说话尤其粗鲁,当初张司空是第一个反对温意的人,后来温意反而收复了他,他现在变成温意的一把利刃,倒是不好对付。 “皇子与公主的身份,无容置疑的,我说的是皇上不该私下与皇贵妃出行,这会引起很坏的影响。”梁珪道。 “有个屁影响,”张司空出口成脏,“你们这些个脑袋迂腐的人,就算温意是皇贵妃,皇上就不能见她了吗?又不是单独出行更不是单独相处,一大堆的人呢,皇上若是与容贵太妃出行,你们会有这么多屁话吗?” “那怎么一样?”梁珪不悦地道:“这容贵太妃与皇贵妃根本不能比。” “为什么不能比?因为温意是双胞胎的母亲吗?因为温意曾是皇上喜欢的人吗?梁大人啊,你们之前分明也知道的,是先帝抢了皇上的爱妻,是先帝的不是,先帝临终前也知道错误了,有心公告天下,但是你们呢?却不让先帝改正,你们是在打先帝的脸啊。” 梁珪大怒,“张大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妄议先帝?” “什么叫妄议?先帝生前,本官与先帝常常说体己话,先帝也知道自己犯的错,你们若不信,尽管焚香请先帝来问问。”张司空咧嘴道。 梁珪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满嘴胡言乱语,如何焚香请先帝来?这不是废话吗?你说先帝有心改正,可也只是你空口说的,并未证据也无旨意。” 张司空傲慢地道:“你梁大人不相信我说的话,那皇太后说的话你总信了吧?不妨一同到皇太后宫中,请皇太后说道说道。” “张大人你不要胡搅蛮缠,把皇太后也搅和进来,如今皇太后抱恙在身,做臣子的如何只求皇太后凤体安康,如何能前去打扰?” “是啊,皇太后如今有孙万事足,你梁大人去跟她说,不好意思,您的孙子不合法,看皇太后会怎么说?” 第250章 一锤定音 第250章 一锤定音 梁珪生气地道:“你这是恶意攀咬,我什么时候说过皇子与公主不合法?这简直就是诬陷。” 张司空讽刺地说:“你说那么一大堆,不就是为了阐述这个观点吗?是,你是没有直接说出来,可表达的就是那么丁点意思,温意与先帝和皇上之间,关系如何,在场的臣子想必关心的不多,大家只关心,皇上如今有子嗣了,而为皇上生下子嗣的,便是立下了大功,不寻思着封赏,倒一味寻思着问罪责难,先帝有你这么个好臣子,瞑目了啊。” 这话,换做任何人来说都不合适,但是司空张大人对先帝是极为忠心的,也是先帝最为宠信的人之一,他说的话,有时候就是一种权威,尤其,在如何看待先帝的问题上。 张大人继续说:“其实现在有什么问题的吗?不就是皇上与温意大夫出去逛了一个圈,还带着孩子和镇国王爷一家人,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吗?问题其实不大,你们何必管温意是不是皇贵妃?她说她是,那么她就是,她说她不是,你们莫非还要勉强人家是吗?温意与皇上的事情,在座诸位臣工都知道,梁大人尤为清晰,您是御史大夫,昔日没说什么,现在更不能说,小心啊,别被人利用了当刀使。” 梁珪眉目一拧,“你什么意思?什么当刀使?” “仔细想想吧,别一味地自私维护着你们的家族荣耀便要分裂君臣之心。” 司空张大人的这个指责是很严重的,梁珪与张先辉神色皆变,却半句辩驳不得。 他们没有想到,局势会变得这么不利自己。 在他们收到消息,说皇上与温意出游的时候,他们特别的兴奋,因为,这意味着可以问责皇帝,从而使得皇帝对他们几大家族投鼠忌器。 但是,却没想到,本该掌握主动的他们却变得被动起来,还被司空张大人当殿指责。 是他们太心急了,不该在这个时候就提出来,毕竟,皇上只是与温意一行人出游,那么多人在场,仔细想来并未不妥。 心急便犯了错,以后反而不好说什么了。 如今把话挑开,更是不能再就此事责难皇上,除非,皇上公开把温意纳入宫中。 一位老臣出列,巍巍颤颤地跪下,“皇上,昔日皇太后确实有意要把温意大夫赐给王爷为妃,此事老臣知道,所以老臣从不就此事为难皇上,如果张大人所言属实,先帝临终前有心拨乱反正,那么,梁大人着实是在打先帝的脸,老臣不认其他,也不管什么是是非非,老臣只知道,温意大夫为皇家绵延子孙,有功于江山社稷,该善待,而且,老百姓是如何看待温意大夫的?不知道梁大人可有出去调查过?老百姓不会管皇家的那点宫闱事,他们只知道,温大夫仁心仁术,心怀百姓,他们巴不得再多几个像温大夫这样的人,老百姓敬重的人,我们这些所谓高官大人,却在这里议论着她的罪行,怎不叫人心寒?” “啪啪啪”朱方圆拍着手出来,“孙大人这话真是大快人心,说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某些人的心理就是畸形得很啊,哪怕你救了千百个人,可他们不会记你的功绩,只会把眼睛盯着人家的私生活,我们乡下有一句话,虽然是俗话,但是如今用来形容某些人,是再贴切不过了。” 宋云谦唇角扬起,“什么话?不妨说说。” 朱方圆道:“我们家乡里一句话,是对那些只懂得指责别人的小肚鸡肠的人说的,臣便说原话,皇上不要怪臣粗鄙,在场的人,如果觉得自己都是洁白无瑕不曾犯过丁点错误的人,就请拿起你们手中的石头,狠狠地砸向那犯错的人。” 梁珪冷笑:“用你的话来说,岂不是犯罪的人都不需要接受审判了?那要衙门何用?要刑部何用?要律法何用?” 朱方圆伸出手指摇了一下,“梁大人不要偷换概念,我说的是犯错,而不是犯罪,温意犯了什么罪呢?她不该与她所爱的人在一起?不该生下双胞胎?不该带孩子回京?还是不该医治病人呢?就算这些都不该,那她也只是犯错而不是犯罪,别动不动就律法衙门的,听得人心里发寒。” 梁珪怔了一下,脸色灰白,“你才偷换概念,我并没说皇贵妃的不是,再说,今日也不过是拿出来议下,没说要问谁的责啊。” 张先辉听了梁珪的话,已经知道今日全盘皆输,他也此刻才明白,原来今日不是他们要质问皇上,是皇上早就做好了今日的对阵,皇上是早有准备的。 皇上是要把他们的嘴巴先堵住,之后,他们便再发不了声,至少,此事他们是万万不能提了。 宋云谦满意地看着梁珪和张先辉,诸葛的这个计策,还真不错,本来被动的局面,一下子变为主动。 以后怎么做,便不必受他们的指点了。 梁珪气得发抖,冷冷地对朱方圆道:“今日朝会,你来做什么?你现在无官在身了。” 朱方圆呵呵了一声,“是皇上请我来的,以后我或许就在这里守殿门,等梁大人出入的时候,对着梁大人鞠躬。” 梁珪不喜欢朱方圆这种嬉皮笑脸的人,但是碍于他是朱老将军的义子,也不好太过刁难,脸色臭臭地不再说话。 宋云谦伸手压了一下,声音平稳地说:“朕知道,自从温意带着朕的孩子回朝,便引起了各方的猜忌,尤其在朕公开了双胞胎的身份后,这些猜忌便日渐加深,流言也尘嚣日上,本来呢,朕不想解释那么多,毕竟,这是朕的家事,但是既然今日梁爱卿在朝堂上议此事,那朕便不妨说说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眸光锐利地扫过群臣。 群臣肃穆,静静地听着他说。 宋云谦继续道:“双胞胎,是朕的亲子亲女,礼部也正在议封号,这说明,孩子的身份是得到朕与皇太后的认可,也得到皇室宗亲的认可,至于温意的身份,外面怎么说都好,都只是你们的看法,朕与温意一起经历了许多,有过深厚的感情,如今如你们所见,我们并未能走到一起,但是,我们还是朋友,并且,我们还有更深一层的关系,那就是我们是双胞胎的父母,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朕都会把温意当做亲人,日后,她若找到如意郎君,朕会以千金送她出嫁,若她执意此生不婚,朕会养她一辈子。这就是朕如今的心态,梁大人,张大人,朕这样想,可有违反祖制?可有对先帝不敬?若没有的话,关于温意的事情,以后不必再说,退朝!” 第251章 对靖国候下手 第251章 对靖国候下手 梁珪等人无话可说。 皇上说的话挑不出半点错处,说他没有承认皇贵妃吗?他说把皇贵妃当做亲人,太妃也是亲人啊。 说他承认?不,他只说温意是他孩子的母亲,这本也是事实。 这一军,将得他太狠了,他们就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再揪皇上的错处把柄都不可能了,人家压根就没有讳莫如深,还那么坦白地把心里话跟大家伙交代。 他的光明磊落,反倒叫人觉得他们阴暗。 退朝后,张先辉便直接去了梁珪的府中。 张先辉冷冷地道:“今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那朱方圆从来都不上朝,无官无职,他来做什么啊?分明是皇上让他来的,他是朱老将军的义子,满朝武将,得朱老将军提拔的人不少,这朱方圆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 梁珪想了一下,“或许从他们一家人出游开始,就是一个局,要逼我们先开口,我们太沉不住气了。” 张先辉懊恼地道:“本以为抓住了皇上的把柄,没想到把后路给套进去了,以后若不能抓住这点来挟制皇上,一旦皇上向我们开刀,我们局面很被动啊。” 梁珪神色微愠,“今日朝堂之上,竟无人为我们说话,这些个缩头乌龟,平日出事就知道来找本官,真要他们帮忙,却指望不上。” “他们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还望着他们出声支援?”张先辉想了一下,“不过,就是要出声,也没办法啊,人家出去转个圈,确实不是什么事,我们错在太迫切开口了。” 梁珪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们迫切,而是局势迫切啊,如今皇上已经渐渐集中皇权,那梁光祥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倒向哪一边,如果皇上连梁光祥都收服了,我们就自求多福吧。” 梁家与张家这些年在京中算是横行无忌了,真要秋后算账,只怕抄家灭族都不为过啊。 如今皇上皇权不集中,所以暂时不敢动他们,看形势,这一天真的会来。 “还有,张司空此人已经咬住了我们,他的女儿千山是温意身边的人,是飞龙门的护法,在飞龙门有极高的地位,听闻除飞龙门主之外,她就是最大的,连长老都要听她的话。” 梁珪微怔,“那千山不是侍女吗?怎么还是护法了啊?” 张先辉摇头,“我的梁大人啊,你是不知道飞龙门,千山是门主的贴身侍女,等同护法,这老家伙是不能得罪的,否则那温意不动用飞龙门的力量,千山却用了,我们岂不是吃亏?我们得罪不起飞龙门。” 梁珪却不以为意,“这飞龙门已经那么多年没怎么出来过了,有什么值得惧怕的?如果真那么有能耐,温意也不至于一直受压,早就和皇上在一起了,之前我数次出手对付温意,飞龙门无人来助,倒是那温意也懂得武功,叫人奇怪啊。” 张先辉摆摆手,“飞龙门的水有多深,你我都不知道,还是不要招惹为妙,尤其如今不能以此为把柄挟制皇上,最好还是不要动她了。” 梁珪哼了一声,花白的胡须一抖,“本官偏不信那女子有这么大的能耐,我还真要看看她飞龙门是不是还为人所惧怕。” 张先辉知道他性子固执,劝说无用,而且,探一探温意的底也好。 顿了一下,张先辉咬了咬牙,“既然梁光祥不为我们所用,我们不如向靖国候下手吧。” 梁珪摆摆手,“你想也别想,靖国候怎么可能跟我们结盟?他是谁啊?他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啊。” “不……”他凑过去,在梁珪耳边低语了两句。 梁珪大惊,“这如何使得?一旦被查出,直接就是死罪了。” 张先辉瞧着他,“梁大人,你认为我们两家一旦被皇上盯上,还有活路吗?再说了,靖国候如今掌管兵部,兵权有三分一在手,如果他死了,必定是要再安排兵部尚书,按照吏部年资表,有资格任职兵部尚书的,是陈元庆。” “陈元庆?但是此人我们还没摸透。”梁珪摆摆手,“不行,他曾是皇上的旧部,对皇上十分忠心,此人我们不能接触。” “那是以前,”张先辉冷笑一声,“如今温意回来了,他还会和皇上一条心吗?” “你是说?”梁珪眯起了眼睛。 “没错,当日宁安王妃陈雨竹的死,他一直都迁怒温意,说温意见死不救,如今皇上与温意又站在了同一阵线,还为皇上诞下一双儿女,你说陈元庆心里能舒坦吗?” 梁珪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又摆摆手,“不行,当日宁安王妃的死,是可儿下的毒,原则上和温意没有关系,温意相信也没办法救她。” “就算是事实,可陈元庆并不相信啊,记得去年宁安王妃的死忌,我遇到陈元庆,说起此事,我表示惋惜,那陈元庆怎么说,你知道吗?” 梁珪瞪圆了眼睛,“他怎么说?” 张先辉细小的眼睛眯起,只留出一道缝,“他说,他的妹妹本来不该死,是有些人见死不救。” 梁珪咦了一声,“如此说来,他还真的怪罪温意啊?” “陈元庆很重视这个妹妹,温意的医术有多高明,大家都有目共睹,他说冰释前嫌,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加上他也错信了可儿,可他心里真的就不认为温意见死不救?不是的,他一直都这样认定。” “如此说来,他若是出任兵部尚书,对我们很有好处。”梁珪说。 张先辉沉吟半响,“但是,我们还是要做点什么来分化他和皇上,这也不着急,等他出任兵部尚书再说。” 梁珪嗯了一声,“那既然这样决定,靖国候那边,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动手?” 张先辉眸光一冷,“事不宜迟,要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梁珪点头,“你放心,我会派出最精锐的人。” 张先辉对他办事还是很放心的,只是,还有一人,始终让他们觉得如芒在背。 张先辉道:“梁光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态度呢?按理说,他必须依附我们,他与凌贵太妃那点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是死罪,他就不担心这点?还是他以为保密功夫做得很足?” 梁珪冷笑,“他是以为自己保密功夫做得足,以为无人知道他那点破事,先别着急,让他扑腾两天.” 第252章 心灰意冷 第252章 心灰意冷 吕宁把开棺的结果告知温意,尸体早腐烂,只剩下骨头了。 “可儿是死了的,这点我可以肯定,是我亲手葬了她。” 温意却没有那么乐观,“人是死了,灵魂不死。” 吕宁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借尸还魂?” “我也是借尸还魂才活过来的,所以,这并不奇怪。”温意始终认为可儿没死,蛊毒若不是她自己控制,怎可如此精准? “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如果可儿没死,她会在哪里呢?又是什么人有这个能力可以帮她借尸还魂?”吕宁百思不得其解。 温意想到宋云礼,如果没有猜错,可儿应该是跟宋云礼在一起。 可儿现在会是什么心态?这无法猜透。 “始终会出现的,不妨先等等了。”温意说。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吕宁连忙就站起来,“我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做,晚些我约了李洵过来你这里。” 温意知道是千山回来了,他要躲着千山。 温意拉住他的手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谈。” 吕宁苦笑,“没什么好谈的,她一天是这个态度,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千山刚好听到这句话,阴阳怪气地道:“哟,我的态度没什么好谈,你的态度就可以谈了吗?” 吕宁瞧着千山固执冷硬的脸,轻声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的意思是说我想找你吵架了是吗?”千山恼火得很,“你别总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活像你等了我五年很委屈似的。” 吕宁蹙眉,“我们现在是连好好说话都不行了。” “那是因为你没打算跟我好好说。” 温意听千山说话的语气特别冲,不由得出声道:“心平气和地说话,嚷嚷什么啊?” 千山生气地说:“主人,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哪里说得来?我不过是要延迟婚礼,又不是说不成亲了,他就是半步不让。” 吕宁道:“怎么延迟?日子都是提前订好的,帖子都发出去了,一切都筹备好了,问你延迟到什么时候,你也不说,你延迟得有个日子,也要通知宾客,不是吗?” “我原本就不赞成闹这么大的,我们成亲又不是别人成亲,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不就行了吗?弄得满世界都知道,唯恐人家不知道司空府的老闺女嫁出去似的。” 吕宁气结,“谁都没有这样的意思,而且当初问过你,你说随家里的老人做主的。” “但是我也私下跟你说过,最好不要铺张,是你一直自顾自地在那里开心地说要请谁请谁。” “你就那么一提,我怎么知道你真的不想铺张?”吕宁觉得很挫败,“或许是我忽略了你心里的感受,可现在帖子都发出去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下自己吗?” “你怎么不为了我委屈一下你?”千山很生气,“你说你从不会叫我委屈,你说的话都当放屁吗?吕宁,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吕宁瞧着她,忽然觉得很无奈,“算了,我们不要再说了,你喜欢吧。” 千山盯着他,“你是说你答应?” 吕宁苦笑,“我能不答应吗?我总不能绑着你拜堂,我也想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就算你肯答应如期举行婚礼,日后也总会埋怨我。” 千山没想到他之前咬得那么死,现在却忽然同意了,不禁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动。 “吕宁,谢谢你没有逼我。”千山说。 吕宁望着她,“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日期?” 千山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 吕宁沉默片刻,“我明白了。” 他胡乱对温意拱手,“我走了。” 温意瞧着两人,轻轻地叹气,“回去吧。” 吕宁走后,千山坐下来,双手托腮,“你说他同意改期,是真心还是假意?” “假的!”温意道。 千山一怔,“你说他是骗我的?婚期还会如期举行?” 温意摇头,“不,他会回去退婚,他大概对你死心了,他觉得你压根就没想要嫁给他。” “退婚?”千山顿时凌乱起来,“你是说,他会打消娶我的念头?” 温意坐下来,“如果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只有付出,而没有得到回报,你说这个人还会不会继续付出呢?” 千山怔怔地道:“但是他也说过,在这段感情上,他不需要回报。” “不需要回报,但是需要回应,你给他的回应总是冷冰冰硬梆梆的,再热的心,都会变冷,千山,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你是怕改变,怕以后不如你所想的那样,但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可以恐惧的,很多时候,只有走下去,才会找到答案。” 千山搓了一下脸,回想起这五年,吕宁对她真的很好,但是自己对他不好吗?或许不算很好,但是至少不像主人说的那样冷冰冰的吧?而且,她一向是这个性子,还要求她怎么样呢? 她只说延迟婚期,又没说不成亲,他不能等等吗? “你说,他真的会退婚吗?”千山小心翼翼地问温意。 温意道:“不知道,但是如果我是吕宁,想必会的,倒不是说他一定是对你心灰意冷,或者心怀怨恨,而是他觉得你不想嫁给他,他不想勉强你。” “不想勉强我,同意延期就行了啊?没必要退婚!”千山道。 温意看着她,想跟她说感情的事,不是说你想当然是这样就一定会这样,感情是跟心走的,心累了,心伤了,便会退缩,吕宁等了五年,他等来这样的结果,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哀求她。 而且,吕宁是真的爱她,不可能在明知道她不愿意成亲还继续勉强她。 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替她去拒绝双方家长,把这婚事取消。 吕家对吕宁的期望很高,吕宁母亲又早去,家中长辈一直都希望他能早日成亲生子,绵延子孙。 为了千山,他这几年与家族抗争,这些只怕千山这个大头虾是不知道的,也无法体会他的难处。 温意现在只担心,如果吕宁真的放弃了千山,他会随便找一个女子成亲,为了对家族的交代。 人活在世上,不是只有自己,还有亲人,还有家族的责任,他不能任性。 而且,他已经任性了五年。 看到千山神情茫然,温意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好好想想,错过了这个男人,你找不回一个对你这么好的了。” 千山站起来,“那我就不嫁!” 态度竟是无比的强硬。 温意摇摇头,“傻姑娘,有你后悔的时候。” 千山咬着嘴唇,她心里莫名地觉得慌,但是,想到成亲,她更慌,她不知道吕宁会做什么抉择,他真的要退缩了吗? 第253章 李洵的孩子 第253章 李洵的孩子 李洵晚上的时候独自一人来找温意。 “五年不见,温大夫似乎没有什么改变!”李洵见到温意,便客套地说。 温意笑笑,“怎么可能不变?老了!” “不,温大夫容颜更胜从前了。”以李洵现在的身份,说这话似乎不合适,而且,他和温意之间,并不算熟悉。 温意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做声。 李洵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也尴尬一笑,“对不住,这些年,应酬多了,总爱说些场面话。” 任职刑部尚书,算是位高权重了,这些年,世家们办什么宴会,都会邀请他去。 温意点头,“明白的。” 千山请他进去坐,“李洵,你跟我们主人就不必这么客套了,她最不喜欢虚伪的那一套。” 温意看着李洵,心里有挺大的感触,她和李洵虽然不熟,但是昔日见他也是眉目疏朗的少年,今日见他,眉心重重,颇有成熟之色。 看来,这些年,他也经历了许多事。 万蔷奉茶上来,李洵接过,连续饮了几口,也顾不得茶烫。 千山笑道:“李洵啊,你这刑部衙门是没水喝吗?怎么渴成这个样子呢?仔细烫着舌头。” 李洵听了千山的话,不禁笑了,“可不是吗?今日挺忙的,连水都顾不得喝,怎地?千山,喝你一杯水,至于这么大意见吗?” 千山说:“得了,也别说我小气,回头给你装一瓶走。” “那敢情好!” 刚刚尴尬的气氛,因着这些闹笑的话便冲散了。 李洵看着温意,“温大夫,吕宁叫我来,说是您有事找我。” 温意道:“没错,我知道蓝御医的案子如今移到你刑部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洵沉思了一下,道:“要以我所见,蓝御医是冤枉的,但是,确实从他府中搜出蛊毒。” “李大人也认为他是冤枉的?”这让温意有些意外,本以为,李洵不会有这样的猜测,刑部办案,一般只看证据,不以主观断案。 李洵笑笑,“这些年,我私下也与蓝御医有些相交,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朝廷对皇上是忠心耿耿的,他不会对皇太后下毒,完全没有动机。” “那,”温意沉吟片刻,“李大人认为,要如何才能还他清白呢?我们都知道他是冤枉的,这也是敌人设下的一个陷阱。” 李洵瞧着温意,眸色晶亮,“温大夫,此案的关键是什么?” 温意道:“自然是从他府中搜查出的蛊虫了。” 李洵笑着摇头,“不,不是,关键是皇太后到底是中毒还是病了。” 温意一怔,脑子里顿时有些亮光,“你是说?” 李洵点到即止,“我不能说太多,我毕竟是此案的主审,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温意笑了起来,“谢谢李大人指点,我和诸葛明知道怎么做了。” 李洵道:“此案过两日便要提审,到时候,要请温大夫与诸葛大夫到刑部作证。” 温意道:“我一定会准时出席的。” 千山坐下来,看着李洵,“李洵,你家夫人到底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啊?问你,你怎老不说呢?” 李洵不妨千山会这样问,神色有片刻的怔愣,随即淡淡地道:“儿子女儿不一样吗?” 千山笑道:“我说你这个当爹的,总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会呢?”李洵不自然地说。 温意看着李洵,“李大人成亲了?也是啊,都五年了,该早成亲了,恭喜你啊。” 有些感慨,人事几番新。 “这都是必经的过程,也没什么值得欢喜的。”李洵淡淡地道。 温意见他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阴霾,刚才说起案子的时候,并没有这样,她看了看千山,千山耸肩,示意他也不知道。 李洵走后,温意问千山,“他怎么回事?看起来不太高兴。” 千山道:“我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去年他的夫人就怀孕了,一直问他夫人生的是男孩女孩,都没说。” “没说?去年什么时候怀上的?会不会还没生?” “哪里没生?去年年初就怀上了,如今都隔年年中了,按理说,他的孩子现在都好几个月了。” “那没请满月酒吗?”温意问道。 “没有。”千山说。 这让温意觉得很奇怪,李家在京中颇有名望,按理说,他的孩子满月,是该宴请好友的。 “他娶了哪家小姐?什么时候娶的?”温意问道。 千山道:“娶的是刘家小姐,富商千金,我见过几次,长得好看,很像可儿,开始两年吧,他们夫妻感情也不好,所以成亲两年都没有怀上,是后来慢慢地,两人就好了,李洵还带她出来与我们见面,那时候李洵也牵着她的手,她是那种笑起来特别温婉的女子,喜欢粘着李洵,我们一起聚会,吃饭的时候她就光给李洵布菜,她自己吃得少。” “长得很像可儿?”温意微微叹息,“或许,是他没能忘记可儿。” “他是在你离京没多久后便成亲了,家里催得急。” 千山想了一下,“其实吧,开始他肯定也不喜欢这刘家小姐,可后来带出去,见两人的互动和眼色,感觉李洵对她还是在乎的。” “可能是日久生情,但是,这生了孩子却不公开,又是什么道理?” 万蔷走出来,听得两人谈话,道:“这事儿我们暗探组知道,那刘家小姐生的是儿子,但是,刚出生,孩子就没了。” “没了?”温意大吃一惊,“夭折了?” 万蔷摇头,“不是,是被人偷走了,刘家小姐因为这件事情,都疯癫了。” 千山大吃一惊,“此事怎么一点都没外传?按理说李家丢了孩子,应该劳师动众去找才是,可没听过说要找啊,吕宁都不知道此事。” 万蔷道:“我们就是觉得蹊跷,所以才调查一下的,但是呢,我们也调查不出什么来,是谁抓走了孩子,至今还没查到。” 千山吃惊,“连我们飞龙门的暗探组都调查不出来,那这人可算真的是神通广大了。” 万蔷道:“还有一点很奇怪的,刘家小姐曾与李大人吵过一次,言词中,刘家小姐指责李洵,说他知道孩子在哪里,说都是他惹下的债。” “惹下的债?李洵莫非是欠了人家的钱,要把孩子抱走?”千山疑惑地问。 “这不成立,”温意摇头,“李家在京中也算大家,不可能欠债不还,而让人家抱走孩子的。” “不过,李大人没有找过孩子,这点是真的,并且,他对家中的长辈说,孩子是夭折了。” 温意道:“换言之,就是说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孩子是被抱走的?” “还有一个奶娘和一个丫头。”万蔷回答说。 第254章 忽然闻不到气味 第254章 忽然闻不到气味 “欠债?”温意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李洵会欠下什么债? “有没有调查过李洵的财务状况?例如他有没有赌博之类的?”温意问万蔷。 万蔷道:“调查过的,但是,李大人没有这种恶习,他的收入也很稳定,府中有食邑,他自己也有俸禄,生活完全是富足的。” 温意沉吟了一下,“莫非欠下的不是钱债?” 千山瞪大眼睛,“总不会是情债吧?他会欠谁情债?他之前是喜欢可儿,但是,可儿一直利用他,辜负了他,如果真要计较,是可儿欠了他的情债还差不多。” 万蔷道:“但是,可儿已经死了啊。” 温意也觉得费解,难怪见李洵总是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原来他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温意问万蔷道:“这事儿后来还有跟踪调查吗?” 万蔷摇头:“没有了,暗探组调查了两个月,都没有什么收获,就没继续调查了。” 温意道:“你继续命暗探组调查,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万蔷领命而去。 万蔷走后,千山问温意,“主人有什么想法?” 温意想了下,摇摇头,“我也不肯定,等调查之后再说。” 千山轻轻叹气,“莫非,李洵真的还忘记不了可儿?真的是可儿抱走了孩子?但是,借尸还魂发生在主人身上,我倒是可以接受,发生在可儿这样的恶人身上,真的接受不了,这种人,弑父杀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温意皱着眉头,没有做声,随着一步步探索,真相没有明朗,反而越发云里雾里了。 现在他们连背后的敌人是谁都没能确定,只是猜测是宋云礼。 如果真的是宋云礼,他现在人还没出现,便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他要卷土重来,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 现在真心让温意感觉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温意准备睡觉的时候,诸葛明来了。 “那天你走后,我又连续做了几个试验,几乎可以肯定,这种香味,就是遏制蛊毒的解药。”诸葛明说。 温意点头,“那天也可以确定了,但是保险起见,多做几个试验也是好的。” 她抬头看着诸葛明,“你声音怎么了?” 诸葛明伸手搓了一下鼻子,“嗓子疼,没什么事。” “注意一下身体,香囊的配方,找到了没有?”温意问道。 “我跟谦谈过两次,他还没找到香囊的配方。”诸葛明不禁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他会记得的,毕竟,他与可儿师兄妹那么多年,以前可儿什么事情都会跟他说的,我记得有一次,她做了一个糕点,谦说了一句好吃,他就缠着谦,一个劲地说她的糕点是如何制作的,加了什么材料等等,本以为,香囊的配方她也会跟谦说。” 温意道:“或许是说过的,但是谦和我们不一样,他不是大夫,对药材和香料不敏感,未必能记住。” “嗯,我也找香料师父闻过,香料师父闻了之后,写下了几种,但是不完整。”诸葛明取出一张纸递给温意。 “丁香,百合,樟脑,薄荷……”温意念着,“有樟脑的味道吗?我怎么没闻到?樟脑的味道是很刺鼻的,按理说,我应该能闻到。” “其实我也闻不到,那就说明樟脑的味道很淡很淡,应该只添加了丁点,又或者被其他的香味掩盖了,你看后面还写着麝香,麝香的味道那么浓,掩盖了樟脑的味道也是正常的。” 温意道:“麝香?” 温意不禁愕然,“为什么我都闻不到这些味道呢?而且,我记得昔日可儿的香囊是没有麝香的味道,要知道,一个没有成亲的姑娘,怎会佩戴麝香的香囊?” 诸葛明奇异地道:“你闻不到麝香与樟脑的味道吗?樟脑的味道你可以闻不到,毕竟只是淡淡的一点气味,可麝香的味道很浓郁啊。” 温意取过小罐子,再仔细地闻了一下,不禁愕然,“真的闻不到麝香的味道,而且,感觉有一股子很重的什么味道,说不出的臭味,和我之前闻的不一样,而且其他的气味仿佛也消淡了许多,只有淡淡的味道了。” 诸葛明道:“不可能啊,我方才还闻着,气味还没消散的。” 他接过来,闻了一下,“没啊,还是很清晰的味道啊,而且,麝香的味道也越发清晰了。” 温意觉得奇怪,她的嗅觉出问题了吗? 但是,嗅觉出问题,其他的香味她可以闻到,怎么麝香这么浓郁的味道却闻不到呢? 温意不及多想,“樟脑和麝香,都是杀虫的良药,或许,这两味药是主打,试试用这两味治疗一下皇太后,看能不能取得成效。” 诸葛明看着她,“你真的闻不到这两种气味?” “闻不到,而且,我觉得可儿用来制造香囊,应该不会下麝香,但是你和香料师也能闻到,这有些奇怪。”温意说。 诸葛明看着她,“那你闻到其他的味道吗?” “闻到,除了一种怪异的问道,还有丁香的味道,百合的味道,淡淡的,都有,就是闻不到樟脑和麝香的味道。”温意说。 “这太奇怪了,怎么可能呢?你再闻闻。”诸葛明把罐子递给她。 温意接过来,再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一次,却是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她心头骇然,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诸葛明见她神色微变,急忙问道。 温意说:“我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 诸葛明吃惊地问:“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方才还说闻到丁香和百合的味道。” 千山在一旁听着,不禁诧异,她随手把自己的香囊解下来递给温意,“你闻闻我这个香囊。” 温意深深呼吸一口,抬起头,脸色略微苍白,“没有味道。” 千山自己拿起香囊嗅了一下,“这不能够啊,还很香的。” 诸葛明也取过香囊嗅嗅,然后缓缓地放下,“温意,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温意摇头,“没有啊,我并没觉得异样。” 但是,刚才还闻到的气味,现在却忽然闻不到了,这太诡异了。 诸葛明瞧着她,“把手拿上来,我为你把脉。” 温意把手抬起来,放在桌子上,诸葛明为她把脉。 “没事啊,脉象平和沉稳,没有异象,怎么就闻不到了?是不是鼻子堵了?”诸葛明道。 温意吸吸鼻子,并没有堵,她自己也感觉到鼻子是通畅的。 但是,确实,她现在闻不到任何的气味了,这屋中本来有的药草味道,如今也闻不到了。 这只是片刻发生的事情,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第255章 假的诸葛明 第255章 假的诸葛明 看着千山与诸葛明担忧的眼神,她笑了笑,“我鼻子有些堵,最近太累了。” 诸葛明蹙眉道:“你多些休息,别奔波了。” “嗯,放心吧,我今晚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温意应道。 诸葛明收拾东西,“那好,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送走诸葛明,温意再取过罐子细细地闻着,还是任何的气味都闻不到。 她递给千山,“你闻一下,看闻到什么味道吗?” 千山接过来闻了一下,“是有些味道,但是说不出的怪异,香香的,但是也臭臭的。” “臭的应该是樟脑的味道,香味,大概就是麝香了。”温意凝重地说,千山能闻到,她却闻不到。 而且,她连最初能闻到的气味都闻不到了。 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她提气,感觉丹田之气没有受损,那是怎么回事呢? 千山看着她,担忧地问道:“你真的只是鼻子堵了?” 温意勉强笑了笑,“是的,是鼻子堵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总觉得你不对劲。”千山说。 温意摇头,“没事,没什么事,我回头自己熬药喝就行了。” “你要熬什么药?我来给你熬。”千山说。 温意也不知道熬什么药,她连自己发生什么问题都不知道。 但是为免千山担忧,她随手抓了点药交给千山,“熬半个时辰就行了。”“好,我这就去。”千山接过药,忽地身子晃动了一下,她站定身子晃了一下脑袋,“有些晕。” “怎么了?没事吧?”温意上前扶着她,见她脸色一下子变得很苍白。 “没事,就是忽然间晕了一下,现在又感觉好多了。”千山甩了一下头,“真是奇怪,最近我吃得挺好的啊。” 温意道:“为婚事烦心是吧?别想了,跟吕宁好好沟通沟通。” “算了,现在他都决定取消婚事了。”千山神色微黯。 “取消了?不是延迟吗?”温意一怔。 千山眸子有些灰暗,“他跟我父亲商量,说婚事取消。” “你啊,就是矫情!”朱方圆出现在门口,进门就没好气地说。 跟他在一起的,还有诸葛明。 温意看着诸葛明,“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返回?” 诸葛明愕然,“什么回去?我才来啊。” “你刚走啊!”千山看着他说。 “我是刚从医馆走啊,和老朱一同过来的。”诸葛明进门,把药箱放在桌子上。 温意看向朱方圆,朱方圆道:“没错啊,我今日整个下午都和他在一起。” 温意与千山对望一眼,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那刚才来的是什么人?” “我马上追!”千山猛地冲了出去。 诸葛明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温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了诸葛明与朱方圆听,诸葛明听完,神色大变,“你是说,他给你闻了罐子?罐子还在我这里啊。” 他打开药箱,取出那小罐子,却是与刚才那“诸葛明”给她的是一模一样。 温意想起方才听那假诸葛明的声音,是有些不像,她也问了,但是那人说嗓子不舒服。 “他是假的,他的目的是让我闻这个罐子,里面有毒。”温意沉声说。 “快,我帮你把脉。”诸葛明神色大变,立马扶着她坐下来。 温意道:“我自己运过气,没什么问题,气血没有不滞。” 诸葛明扣住她的脉,确实听脉象听不出异样来。 “脉象是没问题,你除了闻不到东西之外,还觉得有什么异样?”诸葛明问道,。 温意摇摇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对了,罐子在这里,我刚才给千山闻了一下,千山站起来就觉得头晕。” “就闻了一下?”诸葛明问道。 “是的,千山就闻了一下,而我是反复闻了,且深深吸气,想来,如果有毒,我比千山中得深。”温意说。 朱方圆哎了一声,“怎么这么不小心?” “防不胜防,压根就没想到他们会易容成诸葛。” 朱方圆看着她,“你除了闻不到东西之外,真的没有其他问题吗?” “暂时是没有的。”温意又运气一通,还是觉得气血十分畅通。 诸葛明奇怪地道:“他们为什么要你闻不到东西?” “不知道,或许是不想我找到解药的配方。”温意道。 诸葛明想了一下,问道:“你刚才说,那假的我对你说香味里有麝香和樟脑?” “没错。”温意道。 诸葛明道:“但是,之前梁光祥给我们的罐子,是没有麝香与樟脑的,至少,我闻不到。” “所以,你认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诸葛明脑子里闪过一些东西,“以前可儿的香囊里,也不可能配有麝香,女子怎会常年佩戴麝香?这不可能,可儿自己也是懂得药理的,知道长期用麝香对身体会有危害。” 温意怔了一下,思想顿时几步跳,“你是说,假的诸葛明来找我,说罐子里有麝香与樟脑,其实是提醒我,这或许是解药的关键?” “有可能,因为麝香与樟脑都是杀毒虫的。” “但是,他给我们的罐子里,没有麝香与樟脑的味道,一样能杀死蛊虫。”温意道。 诸葛明百思不得其解,“对啊,我们把鲜活的蛊虫放进梁光祥给我们的罐子里,蛊虫是也会死,证明罐子里的香味也是可以杀死蛊虫,不需要麝香与樟脑。” 两人皆沉思,此事真的太蹊跷了,莫非,麝香与樟脑是他们故意转移视线?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呢? 而且,从梁光祥的话中可以推理出,他们并不想皇太后死,只是希望一直拖着她在京中。 “不,麝香与樟脑或许不是解药,而是毒药。”温意想到一些事情,“他们给我这个罐子的时候,有些事情还没发生。” 诸葛明也想到了,“没错,梁光祥给的罐子,才是真正的解药,那时候,他们的目的是希望你在京中研制解药,不想你离开,所以给你一些解药的线索。而后来,你们出行,被梁珪与张先辉当殿提出,然后他们二人被皇上与其他大臣呵斥,这意味着,他们没办法再利用御史大夫梁珪对谦进行牵制,因为,在你和谦的问题上,梁珪必定不敢再说什么,也必定不能再以此事论罪。” “所以,他们出现,提醒我樟脑与麝香有可能是解药,为了救皇太后,我必定会试试,只要服下樟脑与麝香,皇太后出事,我脱不了干系,必定被拿下,到时候……” “到时候,谦为了救你,一定会徇私,那样便……”诸葛明心惊胆战地说。 朱方圆听到这里,陡然大怒,“他们好狠毒的心啊,不弄死小温意是不罢休是吗?” 第256章 温意失明 第256章 温意失明 温意摆手,“显然,我们能如此容易识穿,证明他们这个计策做得准备不足,为什么准备不足?他们本可以更长一点时间来筹备,因为我们要解开香囊的秘密,不是那么容易,他为什么要这么快就出手呢?” 诸葛明与她对视一眼,“除非,他还有计划要一并实施。” “如果是双计划,更应该慎重,但是显然他们很仓促。” 朱方圆插嘴,“莫非,他们也只是知道某些人要做些什么事,他们是急忙行动来配合?” 诸葛明与温意同时站起来,“没错,就是这样,他们或许知道某些人要动手,他们要把握住这个时机。” 温意心里莫名地觉得恐慌,梁珪他们一直都蠢蠢欲动,莫非是梁珪他们要动手?对谁都动手?她? 不,梁珪应该知道,他的那些人,是对付不了自己的。 更不可能对谦下手,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重楼,重楼在王府!”朱方圆忽然惊叫起来。 温意面容陡变,“快!” 三人急忙出门,上了朱方圆的马车,急匆匆往镇国王府而去。 宋云罡刚睡下,便听下人说温意与诸葛明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大晚上的过来,必定是又要紧事。”叶儿被吓住了,“你快出去看看。” 宋云罡披衣,“行,你先睡。” 管家亲自开的门,温意见到管家便立刻问管家,“重楼与安然睡了没有?” 管家回答说:“刚睡下呢,两人感情可好了,晚上睡一个屋。” 温意说:“你领我去看看,不看过我不放心。” “好,温大夫请。” 重楼与安然确实是刚睡下,但是还没睡着,兄弟两人在床上叽叽喳喳地聊天。 温意推门进去,重楼翻身而起,冲过来,“妈妈,你怎么来了?” 温意抱住重楼,悬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我来看看你在王府可有捣蛋。” 重楼嘟嘴,“才没有,不信你问安然哥哥,我可乖了。” 安然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义母。” “安然,义母妨碍你们睡觉了是吗?”温意有些歉意地说。 “没有,我和弟弟还没睡呢,弟弟跟我说南山城的故事。” 温意伸手揉了一下重楼的脑袋,“南山城有什么好说的?” “可多了,例如我打赢了小三子,小三子可比我重多了。”重楼骄傲地时候。 温意失笑,“这倒是光风霁月值得宣扬的事情了?不害臊。” 她拉着两人,“好了,你们继续睡。” “妈妈你要走了吗?”重楼抬起头看着温意,眼里有些不舍。 “不,妈妈搬过来这里住两天,陪陪你好吗?”温意见一向独立的儿子露出依恋的眼神,心底生出愧疚。 “好啊!”重楼开心地道。 “嗯,睡去吧。”温意心底有些酸楚,这些年,确实也忽略了孩子。 她琢磨着,如果他们要下手,必定是对重楼下手,因为,梁珪与张先辉的女儿都在宫中,而重楼一旦被封为皇子,便是皇长子,很有可能是太子人选,他们怎能不心急? 所以,这两天她得在这里守着,直到重楼回宫。 出了侧厅,诸葛明正在与宋云罡说今晚发生的事情。 宋云罡神色凝重,“如此说来,他们打算动手了。” “看样子是的。”诸葛明说。 宋云罡抬头,见温意出来,道:“你放心,重楼在本王这里会很安全的。” 温意点头,“我知道,只是防着他们出手,我搬过来住两日吧。” 宋云罡道:“那是最好不过,谦也一直希望你搬过来,他总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 温意心底微暖,没做声。 她坐下来,忽地,门口扬起一阵风,吹得灯光东倒西歪。 温意眼前陡然一黑,灯全部熄灭,眼前漆黑一片,她抬起头,“这风真大。” 宋云罡道:“是的,今晚风大,本王把门关上吧。” 温意听到他的脚步声走出去,随即听到咿呀一声响,门被关上了。 宋云罡坐下来,看着诸葛明,“你方才说,那人假扮你来见温意,然后提示了麝香与樟脑?” “是的,但是,我们从梁光祥给的小罐子里,没有闻到麝香与樟脑的气味。” “那为何不放一些樟脑与麝香入罐子里,再放些蛊虫,如果蛊虫死了,就证明是解药了。”宋云罡道。 诸葛明摇头,“我也想过,但是,只怕效果不大,因为,麝香与樟脑都有杀虫的功效,与蛊虫放在一起,多少是有些作用的。” “但是,那也证明,这麝香与樟脑是解药的一种,至少不是毒药,不可能杀死母后。” 温意道:“不,用麝香是需要谨慎的,尤其女子用麝香,如今皇太后体内有蛊虫,长期吞噬鲜血,所以才会造成皇太后失血过多,如果这个时候下了麝香,真的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不会不知道吧?他们更知道你是神医,用药十分谨慎,就算提示了麝香与樟脑,你也应该不会用,那他们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又找人假扮诸葛明,又弄得你鼻子闻不到东西。” 温意想想也是,刚才猜测那些,看来是不够严谨的。 “我们何不先把灯点亮再说?”温意觉得大家摸黑在这里谈话十分怪异,灯被风吹灭了好一会儿了,他们也不点起来。 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朱方圆的声音颤抖地响起,“你说什么?” 温意道:“点灯啊,点亮灯再谈,这样摸黑谈话,总觉得恐怖。” 她的尾音微微停顿,然后,侧头道:“现在亮着灯,是吗?” 诸葛明走过去,伸手在她的眼前晃动,温意抓住他的手,“我瞎了?是不是?” “怎么会这样?”诸葛明反手扣住她的脉,“你的脉象开始出现异象了,温意,你中毒了。” “我中毒了?”温意怔怔地说。 朱方圆忽然想到,“什么计策计谋,都是假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你闻不到,看不到,给你闻的那些,一定是毒药。” “麝香或者樟脑,只是障眼法,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温意在不知不觉中,毒液侵入,你们都只顾着思考麝香的问题,没有察觉温意的问题。”宋云罡沉声道。 “我几度提气,都没发现什么,诸葛之前也帮我诊过脉象,也没发现什么。”温意声音里有些微惊,这种毒竟能在不知不觉中入侵,真是厉害,这种毒,很可儿。 诸葛明沉声道:“我认同云罡的说法,他们下的这种毒,会让你马上失去嗅觉,但是除此之外,隐藏得很深,需要时间慢慢地浸入,你是大夫,如果一直想着自己失去嗅觉的问题,很快会发现自己中毒,但是,他留下了樟脑与麝香的问题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让你没能及时发现自己的问题,等现在发现,已经太迟了。” 第257章 施针 第257章 施针 温意努力找回自己的声线,“我失明的事情,不能泄露开去,不能让云谦知道。” 诸葛明顿时便明白过来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并非全然错了,他们要谦方寸大失,无法应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宋云罡凝重地问。 “之前我们以为他们要对重楼下手,但是显然不是,他们已经伤害了温意,那么,必定是从朝中入手。” 宋云罡脑子有些乱,“假设,背后的人真的是宋云礼,那他们的朋党有谁?梁珪他们吗?” 温意摆手,“不,他们只是利用梁珪在朝中的影响力,梁珪不会和他们结盟的,几大世家如此显赫,百年家业,怎可做乱臣贼子?他们很清楚,就算宋云礼做了皇帝,他们也不会得到更多,相反,要控制一个野心勃勃的皇帝更难,梁珪他们,会比我们更担心宋云礼谋反。” 温意的分析很有道理,确实,梁珪与张先辉为代表的几大世家的显赫,是靠着祖宗的鲜血拼回来,这名声是万万不能败了,即便现在各家都是一大堆的肮脏事,可不得拼命掩饰着吗?若是撕开让人瞧见内里的腐败,那高大神秘的世家形象,便陡然轰塌了。 诸葛明瞧着她,“先不要说了,我们现在要研究,你到底中了什么毒。” 温意摸出金针,在注入血管里,然后,取出来,“看看金针的颜色有没有变?” “蓝色!”朱方圆凑过去道。 温意一脸惨然,“是中毒了,并且,这种毒液还不简单。” 其实想也知道,对方可以让她无声无息地中毒,压根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但是,他们却这样绕来绕去的,意味着这种毒下的时候不能无声无息,必须要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样大费周章的下毒,是因为这毒真的不简单。 “中毒一般都是黑色的,为什么你这个是蓝色?”朱方圆不明白地问。 温意解释道:“一般毒,哪怕再厉害,也是经过皮肤血脉或者吞食进入身体,仅仅用气味便可让人中毒,这种毒就很高明,和我们乡下的神经毒气有些相似,首先受到损害的会是肺部和神经,会造成呼吸苦难或者眩晕,想来千山闻了一下头晕就是这个原因。这种毒因为是以气体的形式进入体内,短时间内不会进入血液,所以,这种毒其实是慢性毒药,经过呼吸不断地把毒输送到身体的各个器官,在血液没受到污染之前,我们看到的是蓝色,但是,如果我猜测没错,明日一早左右,就会变成黑色。” “那变成黑色会怎么样?”朱方圆大骇,“毒如果到了五脏六腑,那你岂不是很危险?会不会死人?” “这倒不会,因为气体毒多半是控制神经的,我会失去嗅觉,失去视力,失去听力,甚至失去活动能力,失去语言能力,变成植物人那样。” 温意说得满不在乎,但是在场三人听了都难受极了。 “有什么办法吗?诸葛你快想法子啊,你不是神医吗?”朱方圆几乎要哭出来了,看着那两位隐忍凝重的古代人,他是现代人,现代的男人想哭就哭,没办法像他们这样隐忍自己的情绪。 诸葛明脑子乱如麻,气体毒他遇到过,其实迷香也属于,但是迷香这种气体毒对人体的伤害不大,不至于会像这种毒那样迅速地运行,并且在短时间内夺取嗅觉和视力。 “不要逼诸葛,这种毒,连我都没有头绪。”温意转过脸,对着宋云罡,但是她却以为自己对着诸葛明,“诸葛,你帮我施针,阻止毒势蔓延。” 诸葛明见她双眼没有焦距,心里一酸,道:“好,在什么穴位施针,你告诉我。” “扶我进房间吧。”温意轻声说,“你们别太悲观,回头翻一下毒经,或许有解毒的法子。” “我一会就回去翻。”诸葛明扶着她,朱方圆也上前,显得手足无措地想拉住温意的手。 温意再次叮嘱,“我中毒的事情,不能让谦知道,记住了,老朱,你回去我家里,把毛主任和炭头带过来,告诉千山,让她过来照顾我吧。” 看不到,她需要信得过的人在身边。 温意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其实她的心里无比的慌乱,这种感觉是很无助的,仿佛她被这个世界隔离开了,她被光明遗弃了。 朱方圆上前牵住她的手,轻声在她耳边道:“老温,我在这里,别害怕。” 温意心里顿时一暖,她和朱方圆虽不是亲兄妹,但是在这时空里,他们相依多年,而且,以后还会一直相依下去,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亲人。 有这么个老乡在,她真的很幸运。 心里的恐慌因朱方圆的暖语而消散了一些,她努力挤出一个笑,“不用担心我,我会没事的。” 朱方圆声音哽咽,“嗯,我知道,你一向很坚强。”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对诸葛明道:“我送她去厢房,你准备施针吧。” “好!”诸葛明黯然应声,这一变故把大家都杀了个措手不及,温意出事,是他前所未料的。 王妃叶儿见宋云罡久没有回房间,也出来看了。 见到朱方圆搂住温意一步步慢慢地前行,她一怔,正欲询问,宋云罡上前,嘘了一声,然后在她耳边低语,“温意瞧不见了。” 叶儿大惊,“怎么会这样的?” “中毒了。”他对叶儿道:“你先回房间,诸葛要施针,先遏制毒性。” 叶儿泪水落下,上前抱着温意,“温意,会没事的。” 温意本努力撑住,听到叶儿这句带着哭腔的话,也差点落了泪水,她拍着叶儿的肩膀,“我没事,别这样。” 宋云罡拉开叶儿,“是的,不用担心,先回去休息,温意要在这里住了,明天你早些起来打点一下。” 叶儿却坚持要陪着她,“不,千山现在没在,我去帮忙,我虽然不会施针,但是温意到底是女子,诸葛明为她施针,有些事情还要女人帮忙的。” 诸葛明点头:“叶儿说得对,我需要女的帮忙。” 要控制毒性蔓延,起码要封住身体几个大穴,他总不能亲自解开温意的衣裳,最好是叶儿能帮忙,然后遮蔽好某些部位。 宋云罡听得诸葛明这样说,便道:“那好吧,本王去巡一下,看看有没有异常情况。” 第258章 吕宁出事 第258章 吕宁出事 诸葛明为温意施针,算是暂时压抑住毒性曼延。 但是,只能暂时抑制,不能解毒的话,还是会一直失明。 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这样猝不及防地被对方算计了温意,大家的士气都大受打击。 温意强打精神,“这一次我们没能防备好,是我们的疏忽,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朱方圆心疼地瞧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自己很窝囊废。 “是啊,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诸葛明说了一句,但是声音却很低落。 叶儿忍不住地骂道:“到底那可儿是不是没死啊?这女人怎这么歹毒?” 诸葛明苦笑,“这样高明的毒,只怕除了她还没人能研制出来。”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叶儿怒道。 朱方圆很想为温意报仇,但是现在连敌人都摸不着,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真让人沮丧。 宋云罡巡逻一圈回来,见大家都没怎么说话,气氛很是僵冷,便道:“巡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叶儿抬起头看他,眼圈微红,“要调派兵力吗?今晚吕宁也没过来,昨天晚上还在的。” “他晚些会过来的,他今天说过。”宋云罡道。 “不用调派兵力了。”温意微微转了脸,对准了朱方圆,“找到千山之后,让她去通知满叔,调动飞龙门的人过来。” 朱方圆一拍桌子,“早该这样了,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必须凝聚一切的力量,跟他们对抗。” 宋云罡也赞成,“有飞龙门,看梁珪他们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梁珪未必会怕飞龙门,他们压根就已经看不起飞龙门了,倒是宋云礼那党的人会惧怕飞龙门。”诸葛明说。 “没错,梁珪确实不怕飞龙门,其实无知无畏,他们是低估了飞龙门。”宋云罡道。 叶儿见天色也晚了,便催促宋云罡赶紧去找千山过来。 她担心温意晚上会自己胡思乱想,毕竟,她现在瞧不见。 温意反而宽慰叶儿,“不必担心我,你们都先去休息吧,老朱你和诸葛先回去,王爷叶儿你们也去休息吧,我有些累了,也想睡一下,千山若来到,直接命人带她过来就是。” 宋云罡的人没找到千山,丑时的时候,千山持剑来到王府,浑身鲜血,她一把拉住门房的手,“快,叫王爷派人去狼峰顶。” 门房吓得大喊,“快来人啊,千山姑娘受伤了,叫王爷。” 千山力竭声嘶地喊:“让王爷派人去狼峰顶,快啊,吕宁被他们抓走了。” 门房心中一沉,扶着千山就进去了。 诸葛明因担心温意,所以今晚留宿在王府。 见到满身鲜血的千山,他大惊,连忙扶着她,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千山哭着道:“吕宁在狼峰顶,快派人去啊,迟了就不行了。” 宋云罡出来看到这个场面,立刻调动兵马,先一批人赶往狼峰顶,他自己也二话不说,回房就穿了战衣,让诸葛明问清楚千山事情始末。 千山满手的鲜血,身上也有很多血,但是多半不是她自己的,她双腿和手受了伤,不算十分严重。 她先不让诸葛明为她包扎伤口,而是拉着诸葛明哭着说:“吕宁为了救我,中了三剑,剑剑要害,我本不愿意走,我宁可与他死在一块,但是他让我回来报信,宋云礼,真的是宋云礼,还有可儿,可儿也在那里。” “你不是去追伪装的人吗?为什么会和吕宁在一起的?”诸葛明沉声问道。 千山喘了一口气,神色有些癫狂,“我一路追去,还真的追到了,我上前拦下了他,却不防,有几名高手出现,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能一路往狼峰顶上逃去,我不知道吕宁为什么会出现,但是,在那人要杀我的时候,吕宁来到了,他和那些高手打,还和假的诸葛明打,私下了诸葛明的脸皮,是宋云礼,我没看到,他看到,因为脸皮撕下,可儿就出现了,我也见到可儿了,她果真没死。” 千山一边说一边哭,说得十分混乱,想起吕宁满身鲜血的样子,她就觉得心如刀割,恨不得与那些人拼命。 宋云罡穿好战衣出来,诸葛明把千山说的话转述,宋云罡听得果真是宋云礼,面容陡然一冷,“你照顾好千山,本王一定会把吕宁带回来的。” 说完,将袍一卷,便率领第二批人才出去。 千山见宋云罡出去了,这才让诸葛明为她包扎。 但是她还是很激动,很担心,方才的混战的局面,她清清楚楚看到吕宁中了三剑,吕宁还一直让她走,这个男人为了她真是连命都不顾了。 “主人呢?”千山才想起没看到温意。 “你是怎么知道来这里的?”诸葛明没回答,反而问她,按理说她出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来王府。 “毛主任说的。”千山抹了一把眼泪,“让主人调动飞龙门的人去吧,吕宁怕是支持不住了。” “你放心,飞龙门的人会出动的,王爷会告知万蔷的。”诸葛明看着她的伤口,蹙眉道:“你的伤口很深,若不注意,会容易失血过多而死,不要再说了,让我先为你治伤。” 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事情,诸葛明心里也很乱,也怕千山追问温意,千山对温意忠心,知道温意出事,定不肯好好疗伤。 千山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呼吸,才敢疼痛传来,她巴巴地看着诸葛明,“吕宁会没事的,是吗?” 诸葛明见她这样,只得轻声安慰,“王爷已经带人去了,他会没事的。” 千山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但是,他身中数剑,诸葛,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真的不能没了他,我为什么要给他闹?我为什么不敢成亲?我为什么害怕改变?我是多愚蠢的人啊!” 她说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一副凄惨狼狈的样子。 诸葛明听千山的叙述,其实已经知道吕宁在劫难逃,他强忍泪水,咬着牙帮她处理伤口。 “主人呢?我要找主人,告诉她,真的是宋云礼和可儿。”千山又胡乱地念着,但是声音已经低沉了下去,浴血奋战一场,又一路急赶回来通风报信,失血过多,终于撑不住了。 第259章 烧焦的尸体 第259章 烧焦的尸体 宋云罡派出的先头部队很快就来到了狼峰顶,已经有飞龙门的人先于一步来到,他们是接到千山的信号来的,只可惜,已经迟了一步。 狼峰顶上,只有一具烧得漆黑的尸体,旁边放着的是吕宁的剑。 满地的血迹,一路从草丛到树林里,脚印凌乱,可见方才这里真的是一场混战。 满叔亲自带人来的,查勘了现场后,只会一队人马深入树林探索。 宋云罡的人留了三人在此,其余的人也都跟进去了。 宋云罡很快赶到,满叔上前,“参见王爷!” “漕帮?”宋云罡并不知道满叔的真实身份。 满叔道:“是漕帮,也是飞龙门,得千山信号来的。” 宋云罡不禁一怔,“漕帮也是飞龙门的?” 看来,不仅仅梁珪对飞龙门不了解,连他这个镇国王爷,也知之甚少。 满叔没有否认,道:“是。” “现场有什么发现?”宋云罡眼睛一转,便见地上有一具烧焦了的尸体,他呼吸顿时一滞,疾步走过去,蹲下身子,尸体被烧得漆黑,压根无法辨别面目,可从身高上看得出,和吕宁差不多高度。 他轻轻拿起地上的剑,心头一阵悲痛,这把剑,是吕宁的,剑柄上还刻着一个吕字。 “王爷,我是得到千山的信号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满叔问道。 镇国王爷忍痛,把千山回去报信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被杀的有可能是吕宁,满叔也怔住了,他知道,吕宁与千山的婚期已经定了,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果然是宋云礼死而不僵。”满叔口气冷冽地道。 他回头,喊了一声,“来人!” “属下在!”一名飞龙门弟子上前。 满叔下令,“立刻去暗探组,看看暗探组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是!”弟子领命而去。 暗探组,是一个特别神秘的部门,只负责打探消息,不暴露身份,除非是特别命令。 例如万蔷,是受了命令才去保护温意的,否则,只会暗中刺探消息。 消息也不会公布,除非是有需要。 深入树林打探的人,很快就出来了,“王爷,树林那边有瘴气,无法进入。” “瘴气?”宋云罡蹙眉,“如此说来,他们已经下山了?” 满叔摇头,“未必,瘴气屏障也不是不能进入,只要先服下解毒的药丸。” “解毒的药丸?你们飞龙门可有?”宋云罡问道。 “没有,但是,暗探门的人可以进入,暗探门的人身体有免毒的金丹。” “那请你马上派出暗探门的人进去查探。” 满叔即刻回身吩咐,宋云罡则四处看了一下。 尸体下方的草丛被烧了一些,但是并未大面积的蔓延,证明只是烧尸体一个。 他闻不到任何桐油火油的味道,烧灼的味道也因为山风凛冽被吹散了许多,蹲下身子,反倒是闻到一阵阵烤焦肉的味道。 这让宋云罡很难过,他虽不能肯定这尸体就是吕宁,但是从旁边的佩剑以及尸体的高度,八九不离十了。 “来啊,先把尸体送回刑部。” 到底是出了人命,尸体不能先送回王府,必须先送衙门,让衙门断定死因。 因为吕宁的身份特殊,是朝廷命官,更统领御林军,所以,京兆府衙门是不能处理,只能交给刑部。 火把在山中一路延伸,进去探查的人越发多了,几个背着镰刀的樵夫也进去了,他们看起来长得十分平庸,面容皮肤黝黑,手上有茧子,仿佛是常年在山中打柴的人。 这几个,是暗探组的人。 暗探组出任务,顶多是两三个,很少会几个人一起去,可见,飞龙门有多重视吕宁的事情。 千山在飞龙门是门主的侍女,但是门主的侍女,在门中有很高的地位,有时候连长老都要听她的话。 吕宁是千山的未婚夫,至少取消婚事的消息还没传开去,飞龙门自当重视。 天色渐渐亮了,天边的朝霞层层叠叠,从开始的淡红变成了橘色,再渐渐地明亮。 一夜的寻找,大家都累了,但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派出去的小组,都有人回来禀报过消息,唯独暗探组还没回来过。 宋云罡与满叔都把希望寄托在暗探组身上。 等到辰时末,还没见暗探组出来。 宋云罡有些心急了,想了一下,命人从下山从左右两侧形成包抄之势一路搜上去。 山下的路,他早就命人封了,过往的商旅路人,都得查验身份才可通过,所以,他断定,如果宋云礼没有在飞龙门和他的人来到之前迅速离开,那就必定还在山中。 瘴气,或许是他们的一个掩护屏障,如果他们的基地就设在瘴气后,那暗探组的人也会很危险。 毕竟,一般的樵夫,是没办法通过瘴气,也不会通过瘴气去打柴。 到了中午,大家都有些疲乏了,可没有人放弃。 宋云罡的人不会放弃,因为吕宁统帅京中御林军与禁军,他们虽说是王府的侍卫和王府的亲兵,但是和吕宁打得很熟。 飞龙门更不会放弃。 烧焦的尸体已经移送回到刑部。 李洵听王府的人报有可能是吕宁,吓了一跳,急忙命仵作前来验尸。 仵作知道是吕宁,不敢大意,仔仔细细地查验。 一个时辰之后,仵作回禀李洵,“大人,死者身高在八尺(古代尺寸和现代不一样,一尺大约是24厘米,八尺,也就是一米八几),身上五处伤口,尸体被烧过,伤口收缩,断定是剑伤,头颅有重击的痕迹,后脑是凹进去的,还有,鼻子和口腔喉咙肺部都有烟熏痕迹,可以证实,被焚烧的时候,人还活着。” 李洵听了仵作的报告,微微蹙眉,“有没有什么是可以证明身份的?” 李洵这话问出口,自己也觉得多余,一具烧焦了的尸体,很多身体特征都不明显了,如何证明? 仵作摇头说:“回大人,找不到可以证明身份的,除了一同送回来的佩剑。” “你见过吕宁,你觉得……”李洵没问下去,面容压根无法辨别,只是一块黑炭了。 他心头纵然知道不理智,但是却不愿意把这具尸体与吕宁联系在一起。 “大人,还是请吕府的人来一次吧,如今能证实尸体身份的,只有一把佩剑,佩剑上有一个吕字,但是也必须要吕府的人亲自确认。”刑部侍郎上前道。 “嗯,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吧,好好地跟吕大人说。”李洵轻声道。 “是!”侍郎领命而去。 第260章 是吕宁 第260章 是吕宁 李洵又问了送尸体回来的王府亲卫,把事情的经过了解了一下,然后道:“千山如今是否在王府?她受伤严重吗?” “伤势不算太重。” 李洵问道:“那朱方圆是不是在王府?” “是的。” “你去把朱方圆或者诸葛明叫过来吧,就说本官有要事,但是先不要惊动千山和温大夫。”李洵吩咐道。 “卑职知道!”亲卫告退而去。 千山疗伤之后,一直都担心吕宁,压根无法入睡,诸葛明不得已,只能替她施针让她睡一觉。 他去了一趟温意屋中,温意已经起来了,万蔷在伺候她。 温意听脚步声知道是诸葛明,“来了?” 诸葛明见她脸色苍白,眼底淤青得厉害,便知她昨晚没睡。 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道:“没睡吗?” 温意苍白一笑,“一直想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睡不着,以前我睡觉吧,有点光我就睡不着,可现在睁开眼闭着眼,都是漆黑,反而睡不着了。” 诸葛明心微微揪痛,温意失明的事情,他昨晚想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云谦。 或许,告诉云谦,他着急起来,会让他的局面挨打,也会让局势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毕竟,他失去了冷静,面对大局,就容易判断失误。 可是,真的不说吗?温意这些年过得太苦了,现在眼睛看不见,她心里必定是很希望所爱的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诸葛明从来不是什么江山栋梁,他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希望所爱的人,希望在乎的人,能得到幸福,尤其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他对温意的那份感情已经升华了,实在不忍心她一个人在这里摸黑前行,尤其,连千山都出事了。 “千山呢?怎么不见她来?”温意见诸葛明不做声,自知自己说的话引起他伤感,便转移了话题。 诸葛明知道千山和吕宁的事情是瞒不过温意的,但是她刚失明,不想这么快让她知道噩耗,便道:“千山昨夜来过,又出去了,说是去查些什么。” “万蔷,你知道她去查什么吗?”温意问道。 “主人,属下不知道。”万蔷努力忍住泪水,没让自己的声音哽咽。 “嗯,她回来便让她来看看我吧。”温意说。 她的手,有微微的颤抖,这种感觉,是因为她心底还很慌乱,她希望千山在身边。 “好!”诸葛明应道,“来,躺下,我先为你检查一下。” 万蔷扶着温意躺下,然后退到一边去偷偷抹眼泪。 中午的时候,刑部来了人,说要找诸葛明和朱方圆。 两人知道是因为吕宁的事情,便吩咐了万蔷,好生照顾温意。 温意以为是因为蓝御医的案子,便对诸葛明道:“我不能去作证,你去吧,反正你一口咬定皇太后是病,而不是中蛊毒,蓝御医就会没事的。” 诸葛明胡乱应了一声,“知道了,我去了。” 刑部来了人,必定是因吕宁的事情,吕宁一定是出事了。 诸葛明与朱方圆火速赶到刑部。 吕家的人刚被送走,吕夫人早逝,只有吕家老爷子过来,见了尸体和佩剑,激动得晕了过去,李洵只得先命人送他回去休息。 诸葛明与朱方圆来到,李洵一脸沉重地迎上去,“王爷命人送了一具尸体和尸体旁边的佩剑回来,佩剑是吕宁的,诸葛神医,你是大夫,你进去看看。” 诸葛明心一沉,与朱方圆对望了一眼,疾步而去。 尸体被移到了临时的床板上,因还不确定死者的身份,李洵不能让人对尸体不尊重,所以,命人架起床板移送上去,而不是像其他死者一样,留在死尸房。 诸葛明见到那具尸体,眼前一黑,他扶住朱方圆,深呼吸一口,眼泪却已经冒了上来。 朱方圆也是难过得要紧,但是此刻得先稳住诸葛明,“未必是吕宁,先看看。” 诸葛明这些年与吕宁千山三人来往甚密,感情很好,咋看到疑似吕宁的尸体,心里怎能接受? 诸葛明忍痛上前,在尸体前站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动手检查。 李洵在旁边说:“仵作也检查过,尸体身上有五处剑上,头上还有重物击打的伤痕,活着被烧死的。” 诸葛明哽咽点头,却不言语,带上鱼肠手套,仔细检查着伤口。 从伤口烧过之后收缩的情况看,确实是剑伤,头部的重击,应该是石头或者榔头,击打得很用力,这样击打,应该会晕过去。 口腔鼻子有烟熏痕迹,确实如仵作所言,是活活被烧死的。 他翻开手指,慢慢地看着,逐一点逐一点检查,手指的关节略大,这是长期练武之人的特征,手腕有骨头伤过的痕迹,并且身上多处也曾有过骨伤,这点,也很符合,吕宁是统领,身经百战,身上必定会留下骨伤。 但是,这些也不能证实此人就是吕宁。 他开始摸着骸骨面部,从轮廓去慢慢想象这尸体原来的模样。 “李洵,你命人取些稀黄泥来。”诸葛明道。 李洵知道他要做复原,便吩咐官差,“按照诸葛神医的吩咐去做。” “是!”官差转身出去。 诸葛明把黄泥和成黄泥浆,然后加点面粉,然后小心翼翼地往面部上涂抹,一层一层,慢慢地涂上去,捏成形。 朱方圆则不断地刮掉往下流的泥浆,把额头以上以黑巾遮蔽再拧成一条,形成束冠模样。 半个时辰之后,面部恢复得基本差不多了。 因为面部恢复技术,诸葛明掌握得不算好,所以,鼻子的高低,下巴的长短,也没能控制得很好。 从复原的这一副面容看,与吕宁有三四分的相似。 但是这三四分的相似,也让众人的心沉了下去。 诸葛明身子虚晃了一下,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难受得连呼吸都得直起脖子。 朱方圆怔怔地看着尸体,“真的是吕宁?怎么可能?这小子……” 声音已然哽咽起来。 李洵忍住眼泪,这些年,吕宁和他是真的好,他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吕宁都帮着他,陪着他,度过一关又一关,他是真把吕宁当做了挚友。 他不能相信,一个这么好,这么热心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躺在这里。 “不能确定是吕宁,再查,再查!”李洵忽然厉声道。 第261章 靖国候遇刺 第261章 靖国候遇刺 而狼峰顶上,终于等到了暗探组的人出来。 他们安然无恙地退出,所有人背上都背着一捆柴,手里还提着野味,有山鸡,有野兔。 他们没有与宋云罡等人交谈,只是瞧了几眼,似乎有些诧异为何这多人在这里,也没做停留,便从另外一边下山了。 暗探组的消息,只会禀报给暗探组的头儿,组员不会私下与飞龙门的人接触,因为他们的身份需要高度的隐秘,否则,会对日后出任务造成危险。 樵夫们下山没多久,便有一队人马也上山了。 这些人,是飞龙门主的暗卫。 暗卫直接到宋云罡与满叔的面前,道:“暗探组传来的消息,瘴气后面还有一大片树林,没发现脚印,到了峰顶附近,在东南西北方发现几个洞口,除了有几个山洞口,没有什么发现,不排除有基地。” 满叔问道:“洞口有什么异常吗?” “暗探组画了图案!”暗卫递给满叔。 满叔接过来,展开与宋云罡一起看。 洞口很大,杂草横生,左侧有巨石,地上也有杂草,似乎无人践踏过。 “不是说有几个洞口吗?其余洞口的图呢?”满叔问。 “所有洞口,都是一样,连巨石摆放的位置都是一样,巨石大小差不多,顶端光滑。”暗卫说。 “这就有些诡异了。”宋云罡道。 “但是地上的杂草似乎无人踩过,”满叔抬起头,“所有洞口都有杂草吗?也一样没有人踩过的痕迹?” “是的,每一个洞口都有杂草,有的有半人高,有些则在膝盖左右。” “这不寻常,瘴气后的树林没有发现什么脚印,可以推断是用轻功,但是进入洞口,却不能用轻功。” “王爷分析得是,洞口并不高,也不大,容一两人通过,是无法施展轻功进入的。”满叔说。 事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首先要进入瘴气后面就很困难,进去之后,一旦有什么问题,支援必定跟不上,因为东南西北都有洞口,证明洞口相连,洞口一般都易守难攻,要逼他们出来还真不容易。 宋云罡想了一下,对满叔说:“看来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获知他们的行踪,这样吧,本王先回去问清楚千山关于昨日发生的事情,你则带飞龙门的人继续在山中巡视,本王也会在山下布防监视,务求一只野兔都跑不出去。” “好,王爷先回吧,我再带人在附近搜一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满叔说。 宋云罡拱手,便先行下了山,他先去了刑部,没有直接回府。 他看到诸葛明复原的尸体,沉重地叹了口气,“本王虽有心理准备,但是……” 想到和看到,始终是不同的心情。 朱方圆倒是比较乐观,“其实认真看,也不像吕宁,未必是他,这小子武功那么高,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的。” 诸葛明沉沉地说:“千山说,她离开的时候,吕宁已经身中三剑,剑剑是要害,这具尸体,中了五剑,也是要害。” 朱方圆的声音略微颤抖,“不会的,大家要乐观一点,乐观一点。” 他的声音疲软无力,便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诸葛明抬起头问宋云罡,“山中可查探到其他消息?” 宋云罡摇头,“没有,山中有瘴气,亲卫无法穿越过去,倒是飞龙门的暗探进去过,发现瘴气后面的山崖有四个洞口,怀疑是基地。” 诸葛点头,“王爷入宫禀报皇上吧,我认为,连温意的事情都不能瞒着皇上,既然千山看到宋云礼和可儿,证明他们一定是在京中或者附近,要严查京城才是。” 宋云罡犹豫了一下,“连温意的事情也告知他吗?只怕,他会自乱阵脚。” “先顾不得那么多了,不是还有我们在旁劝着吗?”诸葛明说,“什么事情都瞒来瞒去,反而不妙,会错漏了什么信息也不定,一并说出来,大家再商量对策。宋云礼卷土重来,之前甚至没有露过什么风声,意味着他筹谋极深,他本来就十分聪明狡猾,再用五年的时间去布置,他是志在必得的。” 宋云罡深知事情的严重,想了一下,也觉得诸葛明说得有道理,“好,既然如此,那就谁都不瞒了,你回府,把千山吕宁的事情告知温意,本王入宫,与皇上商讨对策。” “好!”诸葛明应道。 宋云罡并不知道,宋云谦如今也接到了一个噩耗。 靖国候遇刺伤重,伤势很重,至今还没醒来。 宋云罡来到宫中的时候,宋云谦正与刚回来的陈元庆说着靖国候的事情。 “参见王爷!”陈元庆拱手。 “陈将军回来了?”宋云罡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是的,昨夜刚回。”陈元庆说。 宋云罡见两人神色都有些沉重,莫非已经知道了? “皇上,昨夜之事,你知道了?”宋云罡问道。 宋云谦缓缓点头,“是的,朕知道了。” “那,”昨夜王府出动那么多人,皇上知道也不奇怪,“温意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陈元庆听得温意这个名字,微微抬了一下眉,然后又垂下,表情如旧。 “温意?”宋云谦微怔,“温意什么事?朕只知道靖国候遇刺的事情,温意也知道了?她很伤心?” “什么?靖国候遇刺?什么时候的事情?”宋云罡没想到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寻上温意一家了吗? 宋云谦陡然站起来,盯着宋云罡,“你说昨晚发生的事情,不是指靖国候遇刺的时候,是不是温意发生了什么事?” 宋云罡沉重地说:“昨晚,有人假扮成诸葛的模样去找温意,对温意下毒……” 宋云罡的话还没说完,宋云谦便急了,“下毒?那温意现在怎么样?她现在在哪里?朕要去找她!” 宋云罡拉着他,“皇上切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温意人还是安全的,但是,失明了,现在暂时住在王府。” 宋云谦听到温意失明,面容一变,“失明?看不见了?” “是的,诸葛暂时帮她控制毒势,算是遏制住了,要重见光明,得要找到解药。” “什么人下毒?”宋云谦眸子里闪着危险阴冷的气息。 “宋云礼,得知那人是假冒之后,千山追了上去,揭穿了那人的身份,正是宋云礼,而且,宋云礼还与可儿在一起。” 第262章 出宫 第262章 出宫 宋云谦的面容大变,“可儿?” 陈元庆也是一怔,“可儿不是死了吗?” “是的,所以不知道这个可儿会不会是千山看错了。”宋云罡其实也不敢肯定,毕竟,人是死了,也下葬了,就算按照温意所言可以借尸还魂,也必定是换了一副面容,不再是以前的模样了。 “朕要马上出宫去,吕宁呢?他不是守在王府吗?”宋云谦问道。 宋云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吕宁……可能下落不明,可能……死了。” 宋云谦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兄你说什么?” 宋云罡沉重地道:“千山追宋云礼的时候,吕宁也追了上去,宋云礼有埋伏,吕宁奋死杀敌,缠住对方让千山回去报信,我带人去到千山所说的狼峰顶的时候,狼峰顶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尸体旁边有一把佩剑,正是吕宁的佩剑。” 吕宁是宋云谦的爱将,这些年,大小事情都十分依赖吕宁,听到这个噩耗,宋云谦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与愤怒。 在听到温意出事后,他的心很慌乱,也很震怒,但是,当听到吕宁也出事之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所有的事情都逼到了眼前,这不是巧合,这是有预谋。 宋云礼忽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一起,就是要他自乱阵脚,因为接下来,还必将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宋云谦握紧双拳,脸色几度变幻。 宋云罡一直看着担忧地看着他,想开口劝,但是陈元庆打了个眼色,阻止了他。 宋云谦抬起头,道:“皇兄,千山在你府中是吗?” “是的!”宋云罡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来啊,摆驾镇国王府!”宋云谦下令。 路总管在外听到宋云谦的旨意,急忙进来,“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陈元庆道:“臣陪皇上去一趟吧。” 宋云谦看着他,道:“也好,你陪朕去吧。” 陈元庆对温意到底还有没有怨气,他不知道,但是,所有人都要防着,如今说不让陈元庆跟着,陈元庆便会首先防着他。 既然今夜之事,他也知道了,也不妨让他跟着去。 宋云罡见他这样冷静,也放了心。 怕的就是他听到温意出事会乱,看来这五年的帝王磨炼,真的把他变成了一个沉稳的皇帝。 诸葛明说得对,若什么事情都瞒着遮着,反而不妙。 陈元庆亲自带人开路护送,皇帝的銮驾浩浩荡荡地往镇国王府而去。 这样大张旗鼓,等同告知那些人,他宋云谦与他们拼了。 陈元庆策马前行,唇角拉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五年了,他心里始终念着的人还是温意。 这份情深,侮辱了谁?伤害了谁? 傻妹妹啊,你对他的心意,他可曾在乎过半点?你曾是安庆王妃,是他的王妃啊,可他登基之后,连追封你一个皇后谥号都不愿意。 他的后位,一直都留给温意。 他没有把你当妻子,你却把他当成是你最爱的人。 陈元庆心里的不平衡,源自于宋云谦对温意的深情。 若宋云谦对温意对任何女子都是这样薄情,他反而不会怨,可偏生不是,他是有感情的,他也可以很爱很爱一个女子,他只是不愿意为自己的妹妹付出。 执恨,一旦落了根,便像病毒一样肆意入侵。 他也认为,这一次宋云谦着急出宫,不是为了见千山,而是为了温意。 陈元庆的心思,宋云谦虽然不全然知道,也能察觉一二。 但是,他希望陈元庆明白,错不在温意。 陈雨竹,他辜负了,这没有办法,当时的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又如何能顾得上陈雨竹? 他只希望陈元庆记得,害死陈雨竹的人是可儿,不是温意。 宋云罡对陈元庆也有一定的戒心,但是,这些年确实陈元庆为朝廷出力,帮着谦处理过不少艰难的局面。 他只希望,陈元庆不会因为私怨而坏了大事。 三人心思各异,天空也渐渐地飘来了一层乌云,笼罩着京城上空,夏日的暴雨,要来了。 诸葛明知道宋云谦会来,但是没想到陈元庆也跟着来了。 “陈将军回来了?”诸葛明上前打招呼。 “是的,刚回来不久,听得吕宁出事,便急忙陪同皇上过来看看。”陈元庆说。 这是他一贯说话的语气,无懈可击。 诸葛明点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将军回来就太好了。” 陈元庆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他一向倨傲,尤其这些年军功显赫,自视甚高,谦虚的话,他认为是虚伪,从不说。 宋云谦问道:“千山在哪里?” 诸葛明说“在厢房里休息,她受了伤,有些失血过多,吕宁的事情还没告知她和温意。” 宋云罡抬眸道:“不是说本王入宫禀报,你回来跟她们说吗?” 诸葛明十分为难,“倒是想说来着,可没办法开口,千山醒来后也问过我,我只能虚应说还没找到。” “那温意没见着千山,不问吗?”宋云罡问道。 朱方圆走出来,叹气道:“怎么会不问?老温已经有所察觉,只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她现在又这个情况,让她知道吕宁出事,还不得急死?” 宋云罡沉重地道:“还有靖国候,昨天晚上遇刺,现在危在旦夕,凶手还没找到。” “什么?” 朱方圆与诸葛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山雨欲来之感。 “哎,还出了这种事,我不去跟老温说,皇上你去说吧,一会她激动起来,谁控制得住呢?她可是飞龙门的门主啊。”朱方圆道。 宋云谦道:“诸葛,你和朕一同去找温意,至于皇兄,你和老朱去跟千山说,说之前,先问清楚昨晚的事情。” “好的,分头行事吧。”朱方圆宁可跟千山说,虽然,也是挺为难的差事。 四人分头行事,只留下陈元庆一人在正厅里。 陈元庆坐下来,神色冷漠,所有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哪里是什么国家大事?这分明就是他们的家事。 都是一家人啊! 傻妹妹啊,你在天上看着这一切,难道不觉得讽刺吗? 陈元庆也没走,一直留在正厅里,有下人不断地进来续茶,摆上糕点。 陈元庆端着一杯茶,神色越发阴沉。 第263章 分头行事 第263章 分头行事 温意今日一直在问万蔷,问千山去了哪里,她心里认定出了事,因为千山昨晚出去追那假的诸葛明,去了那么久都不回来,不太可能。 诸葛明说她去办点事,调查什么,但是她明显听出是敷衍。 到了中午,万蔷出去,换了万凉过来伺候,仿佛是为了避免她追问,因为万凉是才过来,问起她的时候,她只说不知道。 越是等,心里越是慌。 她干脆让万凉扶她出去院子里坐着,万凉本想说外面准备给下雨,不让她出去,但是见她一直闷在屋子里,也确实会胡思乱想,便干脆扶着她出去坐。 风很凉,带着暴雨前的湿气,迎面吹过来,没能吹散温意心头的担忧恐慌,反而让她觉得越发的憋闷起来。 “是要下暴雨了吧?”温意问万凉。 万凉抬头看天,“是的,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毛主任和炭头呢?” “带过来了,在马厩里。”万凉回答。 “毛主任放在马厩里就好,炭头一会你带过来陪陪我吧。” “是!”万凉应道。 温意伸手抚摸着裙上的刺绣,每一次紧张的时候,她总会这样。 她知道出事了,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所有人都瞒着她,她觉得很生气,可又不能对万凉发火,因为万凉也是奉命的。 她现在是个瞎子了,每个人都在保护她,虽然感动,但是更感觉自己无用。 有脚步声响起,是两个人。 脚步声很轻,她听得出,是诸葛明和宋云谦。 他来了。 不是说好,不让他知道吗? 温意有些恼怒,但是,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挤出了笑容,“你们来了?” 她对着脚步声响起的方位,就像她看到他们两人似的。 宋云谦屏住呼吸,真希望她是真的看到。 但是,没有,黑白分明的眼睛是无神的,没有焦点的。 她只是用脸对着他们。 “怎么不说话?”温意又笑了一下,心头却是十分酸楚。 这种感觉真的不好受。 宋云谦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轻声说:“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我不冷,甚至还有些闷热,许是因为马上要下雨了。”她就这样任他握住手。 宋云谦道:“是的,马上就要下雨了,是一场很大很大的暴雨,天都黑了。” 他抬头看天,黑云越来越多,把所有的光线都遮挡了。 温意抬起头,“你知道千山去了哪里,是吗?” “知道!”他说。 温意屏住呼吸,“她在哪里?” “她就在王府,她受伤了,但是伤势不算严重。”宋云谦弯身,把她抱起来,“我们进去说话。” 温意的手攥住他的衣衫,心一下子缩紧,果然出事了,不会只是受了轻伤,若是受了轻伤,她一定会过来的。 她没问,只等着他一会儿跟她说,她觉得他来了,就不会瞒着她。 事实上,她也不敢问。 他把她放在贵妃榻上,自己也坐在她的身边,依旧握住她的手,想用全身的力量支持她。 “信我,”宋云谦轻声说:“千山真的只是受了轻伤,诸葛亲手为她疗伤的,不信你问他。” 诸葛明说:“没错,千山确实是受了轻伤,身上中了剑,但是没伤及要害,就是有些失血过多。” “真的?”温意觉得有些不对劲,“既然是受了轻伤,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千山就在府中,万蔷万凉是知道的,但是她们却说不知道千山去了哪里。” 宋云谦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语气有些沉郁,“因为,出事的不是千山,而是吕宁,他们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温意的心一沉,反握住宋云谦的手直起身子,嘴唇已然有些颤抖,“吕宁出什么事了?” 宋云谦开了头,接下来的便由诸葛明去说。 诸葛明道:“昨天千山去追那伪装的人,追上了,交过手,那人就是宋云礼,千山还看见了可儿,宋云礼应该是有人沿途跟着保护,所以千山与宋云礼交手的时候,宋云礼的人出现,所幸的是吕宁赶到,他为千山解围,让千山马上回去找救兵……” “换言之,吕宁一人对阵宋云礼的高手?”温意的手心越发冰冷,吕宁的武功是高强,但是,宋云礼身边的人武功绝不会低。 “王爷昨夜就带人去了,在狼峰顶上发现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但是无法辨认身份,只有一把佩剑在尸体身边……” 诸葛明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声音已经哽咽。 “是吕宁的剑!”温意接过他的话,泪水倏然落下,“天啊,吕宁出事了,千山怎么办啊?吕宁的家人怎么办啊?” “千山还不知道,不敢跟她说,连你的失明的事情都没告知她。”宋云谦说。 万蔷递过手绢,他接过为温意擦泪,温意没办法接受吕宁死了,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 她摇头,对着诸葛明问:“你确定尸体是吕宁吗?” “尸体无法辨认,自然不能确定,所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诸葛明压抑地道,他不想跟温意说他做过复原。 “没错,还是有希望的,吕宁这小子福大命大,一定不会这样就出事了的。”宋云谦也跟着说。 温意凄凉一笑,不说话,不是吕宁会是谁?如果是在厮杀现场找到的尸体,除了吕宁,不做第三人想。 宋云礼怎么会让自己的亲信暴尸荒野?他正是起事的时候,最需要收买人心,必定不会这样做。 “千山那边,要怎么说?”温意许久才问,声音变调。 “朱方圆与云罡去说了。”诸葛明说。 温意忍住泪水和心头的悲痛,“带我过去,我想陪着千山。” “不,你还是不要去。”宋云谦压住她的肩膀,“你脸色太差,休息一下好吗?我在这里陪着你。” 温意固执地摇头,“不,我想陪着千山,她需要我。” 宋云谦与诸葛明对视了一眼,诸葛明叹息道:“去吧,带她过去吧,千山确实需要她。” 想必,也只有温意才能安抚住千山了。 只是,他们都忘记了,千山还不知道温意失明,让千山看到温意失明,是双重打击。 对千山而言,自入飞龙门,便以门主为尊,她这些年虽然没跟温意在一起,但是温意在她心里一直是最重要的。 宋云谦本想抱着温意过去,但是温意坚持自己走,只许他扶着。 “仔细石阶!”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下去,天空忽然一阵惊雷,把温意吓了一跳,温意迅速地攥住他的手臂,此生,从没试过这般无助,这让她很沮丧。 宋云谦见她这样,哪里还敢把靖国候的事情告知她?只能先缓一缓了。 第264章 备战 第264章 备战 千山那边,宋云罡和朱方圆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千山也不是傻子,见两人都支支吾吾的,心里已经猜到了大半,“他出事了,是吗?” 千山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颤抖得厉害,那日她走的时候,他已经身中数剑,她心里其实知道,吕宁死了。 只是,终究存了一丝希望,希望他能支撑到飞龙门的人赶到。 朱方圆坐在千山身边,瞧着千山惨白的脸,心头不忍,却也不得不说,“千山,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我很冷静,你说!”千山呼吸急速起来,眼泪已经凝在了眼眶,一直打旋。 朱方圆抬头看了宋云罡一眼,“要不,你说吧,你当日赶到了狼峰顶,知道得清楚一些。” 宋云罡见朱方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他便狠下心来,看着千山,“千山,我们赶到的时候,飞龙门的人已经来到了,狼峰顶什么发现都没有,除了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 “尸体……”千山浑身一颤,呼吸像是陡然凝滞了一般,胸口涨得难受,“被烧焦了的?那就无法确认是吕宁,是吗?” 朱方圆点头,“是的,无法确认。” “还有什么发现吗?”千山的声音已经找不到调了,巴巴地看着宋云罡。 宋云罡艰难地说:“还有一把佩剑,是吕宁的。”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千山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落下,心脏像是被挖走了一般,空荡荡的,仿佛魂魄都不知道飞落何方。 良久,她缓缓地把被子蒙过头,身子蜷缩,被窝底下,传来歇斯底里的嚎哭。 “千山,你别太伤心,这也还没证实的。”朱方圆见她这样,顿时慌神。 宋云罡冲他摇头,“让她哭吧,哭出来还好些。” 温意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千山的哭声,她手一阵哆嗦,“千山没试过这样大哭,没试过这样伤心。” 她的泪水,也簌簌落下,这生离死别,她也尝试过,知道其中滋味有多难受。 宋云谦亦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温意的手,扶着她一步步进去。 宋云罡与朱方圆见他们来了,皆轻轻叹气。 宋云谦把温意扶到床边,温意摸索着坐下,轻轻地俯下身子抱住千山,千山整个人卷缩在被窝里,哭得全身发抖。 宋云谦轻声对众人道:“我们先出去吧,让她们两人说说话。” “行吗?”宋云罡有些担心温意的眼睛。 “不碍事!”宋云谦瞧了温意一眼,轻声道。 众人出去了,朱方圆轻轻地把门关上,四人就坐在廊前石阶上,开始分析形势。 千山知道是温意来了,掀开被子,眼睛已经肿得像桃子一样。 “主人,你说对了,我真的后悔了。”千山鼻音重得很厉害,话也说得含糊不清。 温意伸手摸上去,摸住她的脸,凄然道:“千山,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你得坚强起来,现在我们都没能确定那人就一定是吕宁。” “就算那人不是吕宁,但是,我也知道他活不了,我走的时候,他已经中了剑,”千山掩面痛哭,“其实我是不想走的,我是宁可与他死在一块,但是,我怕我死了,你们就不知道宋云礼与可儿回来了,现在你们知道了,我也活不了了,主人,我没有办法接受就这样失去了他。” 温意吓得眉心惊跳,“不,千山,就算那具被烧焦的……人是吕宁,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寻死,而是要坚强起来为他报仇,你难道不想亲手杀了宋云礼吗?” 千山眸光陡然凶狠起来,“我想,我想杀了他,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那你就必须坚强起来。”温意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去鼓励千山,因为这种痛苦,并非三言两语可化解,失去挚爱的痛,就算会好,也会留下一道伤疤。 千山看着温意,见她虽然对这自己,但是眼睛却不像是在看她,“你眼睛怎么了?” 温意微怔,“你不知道?” 千山陡然坐起身,“知道什么?”她伸手在温意眼前晃动了一下,她的眼珠子没有转动,也没有眨眼。 千山脑袋轰的一声,“你看不见了?” “是的,我以为你知道!”温意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千山喃喃地摇头,她凄惶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保护不了吕宁,我也保护不了你,我真是一个废物。” 千山又鸵鸟地把自己卷缩在被窝里,这一次却没有哭。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温意轻轻叹气,俯下抱住她。 宋云谦再度接到噩耗,靖国候府的人来报,说靖国候不行了。 宋云谦握住双拳,眸子里迸发出一丝恨意。 诸葛明却提出了一个疑问,“宋云礼为什么要杀靖国候?” “还用问?靖国候是兵部尚书,杀了他,便可安插人手进去。”宋云罡道。 “但是,兵部尚书的任职,需要皇上同意,他们如何安插自己的人进去?而且,非三公,如何举荐?总不会连梁珪都是他们的人了吧?”诸葛明道。 宋云谦顿时警觉起来,他脑子飞速地旋转,本朝任用兵部尚书,必须是武将,现在武将能提拔起来的没几个人,最拔尖的就是陈元庆。 而陈元庆是最没争议的人,不管谁提出,他都会同意,事实上,他自己也有可能会举荐陈元庆。 他立刻宋云罡道:“皇兄,这些天,你安排一些人跟踪……”他顿了一下,不行,陈元庆武功高强,若用王府的人跟踪不妥。 “皇上,是不是要跟踪陈元庆?”诸葛明也想到了,两人心意相通,“不如,让飞龙门的暗探组跟踪。” “飞龙门?”宋云谦缓缓点头,“没错,让飞龙门的人去跟踪。” 他看着众人,“大家要有心理准备,所有的这些,都在南诏公主到来之前发生,这意味着,有人要给南诏公主铺一条平坦的道路。” 朱方圆不明白,“这怎么又和南诏公主联系到一起了?” 宋云谦道:“其实,在南诏公主来之前,朕已经命人去调查她,这位云深公主在南诏深得南诏皇帝喜欢,是个筹谋极深的皇家女子,此番和亲,又是南诏皇帝三番四次请求的,若说没有点猫腻,谁都不信。若有猫腻,会是什么猫腻?我国与南诏的战争才停下,南诏皇帝是被迫投降的,但是,以他的野心和骄傲,怎会轻易罢休?不罢休的话,他只有勾结某些野心家,一同蚕食我梁国江山。” 第265章 云深公主 第265章 云深公主 朱方圆瞪大眼睛,“难道说,宋云礼勾结南诏国?” 宋云罡道:“有这个可能,这南诏公主来到之前,便忽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要办事,什么情况最好办?自然是局面凌乱的时候,而且,按照脚程,南诏公主该在两日前抵达,却如今还没到,中途是有事情耽搁了,还是另有用意,不得而知了。” 宋云谦点头,“没错,是该早到了。” 轰隆隆的雷声,震撼着大地,天边一道闪电火树银花般劈开,随即,暴雨如注,倾泻而下。 众人退到廊前,看着这个夏天第一场暴雨,这是警示,一场人间风暴,也即将开始了。 重楼被送回了宫中,安然和安逸也一同入了宫。 安逸是因为贵太妃想要见孙女,所以着奶娘带进公主让她看几天。 暴雨中,温意被扶上了马车,同行的还有诸葛明。 诸葛明为温意施针之后,温意眼睛虽然还是不能视物,但是嗅觉恢复了大部分。 马车在暴雨中朝靖国候府奔驰而去,众人脸上都有凝重的神色。 本不想让温意知道靖国候的事情,但是,危机逼到了眼前,也没时间伤心太多。 诸葛明对外宣称,靖国候重伤昏迷,要痊愈至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因靖国候担任兵部尚书一职,兵部不能没有决策人,所以,皇帝提议,暂时由陈元庆担任兵部代尚书一职直到靖国候醒来。 这个提议,得到朝臣的一致赞同,就连一向爱唱反调的梁珪与张先辉,都没有意见。 与此同时,刑部提审蓝御医。 诸葛明作为证人,否定了皇太后是中毒,且其余御医也没能证实皇太后是中毒,至于蓝御医,也一改口供,说那些蛊虫是他养的,其目的是研究毒性。 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对皇太后下毒,所以,被判无罪,可因为他医治皇太后已久,毫无进展,有失职之罪,所以,被摘官贬为庶民。 而温意,没有住在王府,而是住到了漕帮的总部。 此举,叫京中许多人都为之震撼,当然,也有很多人才忽然“想起”原来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那么,漕帮和飞龙门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消息,让梁珪与张先辉很是不安。 “你猜,这漕帮帮主会不会是飞龙门的人?”梁珪问张先辉。 张先辉想了一下,“漕帮的帮主,你我都没见过,漕帮一直都是梁满在打理。” “是的,他不是帮主,梁满莫非是飞龙门的人?漕帮也甘心被飞龙门所用?”梁珪越想与觉得恐怖。 “那温意住到漕帮去,漕帮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他们能否猜到靖国候是我们下的手呢?”梁珪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他们的计划已经很顺利了,靖国候虽然没死,但是昏迷在床,兵部由陈元庆接管,现在他们只需要拉拢陈元庆就可以了。 但是,为什么他心里觉得不安? 还是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们没有猜到的? “先不管那么多,我今晚约了陈元庆,明日一早,想必南诏公主也到京了,礼部那边也跟我说过,会暂时把南诏公主安排在皇家别院。” “这南诏公主倒是可以拉拢一下,明晚,我亲自拜访。”梁珪道。 “也好,这南诏公主不简单,她若入宫必定为贵妃,若能拉拢,胜过我们那些女儿不知道多少啊。”张先辉叹息。 入宫那么多年,半点建树都没有,连皇帝的面都没见上几面,否则,何必他们如此辛苦算计? 暗探组的暗探,一直都在狼峰顶附近探索,但是没有什么消息。 千山回了司空府,一直躲在府中不出来,司空夫妇担心得不得了,夫人更是整日长吁短叹,眼看就要成亲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对这个女婿,他们是满意得不得了啊。 “吕宁真的是个好男儿啊,为了救千山,连命都丢了,我们如何对得住吕家?”司空夫人垂泪说。 司空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只是,这话却不能老说,“在千山面前,可不能这样说,她会伤心死的。” “知道,哪里敢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是默默地陪着她,哎,这孩子,命苦得很啊,小时候没在我们身边,好不容易认回来了,安生日子没过上几天,又出了这些事情。” “好了,别说了,你在千山面前,也别总是落泪,叫她瞧见了心里不是更难受吗?” 夫人点头,“知道了,我今晚去一趟吕家,安慰一下老夫人,吕宁这孩子早早就没了娘亲,在祖父祖母跟前长大,老夫人怕是受不住的。” 司空神色黯然,是啊,谁能坦然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呢?若不是吕宁,怕如今受这种苦的是他们了。 南诏云深公主终于抵达京城。 长长的迎亲队伍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算完全入了京中。 南诏皇帝疼爱这个女儿,怕女儿受委屈,送了三千精兵给她作为护卫。 这三千精兵都是挑选出来的,武艺高强,擅长作战,也擅长单打独斗。 因着是南诏的兵马,所以,他们只能进京一趟,然后便退出京师,驻守在京郊。 南诏公主来到京中,按照礼节,是需要先入宫拜祭皇上以及皇太后,但是因长途跋涉,皇帝特准她先休息一日,明日再行入宫。 南诏公主着人前去谢恩,暂时住在了皇宫别院。 南诏公主才刚到,朝中便有许多百官带着礼物前去拜见了。 所有人都知道,南诏的嫡长公主,皇帝肯定不会随便封个才人贵人,必定得是贵妃之位。 如今后宫之中,只有一位贵妃,那就是梁珪的女儿兰贵妃,兰贵妃与张先辉的女儿良妃,几乎是称霸了后宫。 但是,又如何呢?不一样不得皇上的宠爱吗? 然而,百官来到别院,却没有见到云深公主,公主身边的护卫说,公主已经外出。 这就奇怪了,公主才刚到就外出了?去见何人? 她在京中有朋友吗? 这不可能吧,她才刚到,怕是连凳子都没坐热的。 大家觉得云深公主不想见人,所以才推搪说出去了,许多官员便认为她傲气,毕竟,她可是南诏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啊。 其实,这些官员倒是冤枉了云深公主,她是真的外出了。 而且,她拜访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温意。 连温意自己都没料到,云深公主来到京中,头一个拜访的人便是自己。 第266章 可儿的尸骸 第266章 可儿的尸骸 满叔亲自领着云深公主来到温意的房中。 因温意是临时来住的,漕帮虽多空房,却没有适合女子住的,仓促收拾,可到底装修已经是固定,所以,温意住的屋子也偏阳刚气。 满叔本来说要装修一下,但是温意说她横竖看不见,屋中什么都没有更好。 满叔听了这话,想了想便命人把屋中的家具撤走,只留下几张一直摆在西南墙边。 如此,屋中空荡荡,温意行走也不会有什么障碍。 云深公主来的时候,诸葛明正为温意施针。 满叔领着云深公主来到温意住的院子里,让云深公主稍等片刻,他进去禀报一声。 “门主,南诏的云深公主想见您。”满叔进来道。 温意微怔,“云深公主?” “是的,人就在门外,您若是不见,属下便让她回。”满叔道。 温意让诸葛明扶着她起来,坐在椅子上,“人家专程来拜访,怎能不见?请她进来。” “是!”满叔转身出去。 诸葛明诧异地道:“这云深公主不是今日才抵达京城吗?怎地这么晚还过来找你?她又如何知道你在这里呢?” 温意心头有预感,随着这个云深公主的到来,一切都将明朗化。 “来者不善吧!”温意说。 诸葛明把金针放好,坐在温意身边。 当诸葛明看到满叔领着进来的云深公主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可儿?” 温意听到诸葛明的话,神色一僵,可儿? “怎么回事?”温意问道。 诸葛明瞧着云深公主笑盈盈的那张脸,“她与可儿长得一模一样。” “世间哪里有一模一样的人?”温意笑了,心头却机警起来。 满叔道:“门主,公主到了!” 诸葛明扶着温意起身,齐齐见了个礼,“见过公主!” 云深公主穿着一袭白色的羽缎宫裙,长长的裙摆拖曳在身后,乌黑的发丝没有梳发髻,而是以一条绢带拢着在后脑,披在背上。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温意,“温大夫免礼,快快请坐!” “公主请坐!”温意听着这声音,心里有些突兀的跳动,容貌她瞧不见,但是这声音,却是百分百的像。 “小蓝,把东西送上来!”云深公主道。 一名侍女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走进来,瞧了瞧屋中,并没有地方可以放,便一直捧着。 诸葛明对万凉点了点头,万凉上前接过,“谢公主。” 温意道:“公主客气了。” 云深公主看着温意,仿佛这才发现温意瞧不见,“温大夫的眼睛怎么了?” “看不见。”温意说。 云深公主笑了起来,“哦,瞎了啊?不过不打紧,温大夫自己就是神医,可以治愈自己的。” 万凉听到这里,有些生气,但是碍于诸葛明与满叔都不做声,她也只好闭嘴,只是把手里的锦盒重重地搁在一张椅子上。 云深公主笑了笑,“温大夫不要命人打开看看,本公主给你带了什么吗?” 温意道:“不需要。” 云深公主笑了起来,“差点忘记温大夫看不到,小蓝,把锦盒打开。” 小蓝应声上前,打开锦盒。 锦盒里放着几根黑漆漆地东西,这样看,并没能看清楚是什么。 诸葛明瞧了一下,脸色陡然一变,“这是人的肋骨。” 温意神色微变,“肋骨?” “应该是安葬了几年的肋骨。”诸葛明说着,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确实,来者不善。 云深公主笑着走过来,缓缓地坐下,“诸葛哥哥,很有眼见力,这确实是肋骨。” “这一声诸葛哥哥,叫得我毛骨悚然,我与公主并没那么多熟悉。”诸葛明淡淡地道。 云深公主轻轻地摇头,凝视着诸葛明,“是吗?真的没那么熟悉吗?我怎么记得,当初诸葛哥哥在我下山的时候,对我诸多照顾呢?我念着这份恩情,把你所记得的可儿的肋骨送给你们。” 这话,若是旁人听,必定摸不着头脑,但是,诸葛明与温意却是能听得出她的意思。 她是可儿。 而且,她直接承认。 “可儿已经下葬,你挖她的尸骨出来,是什么意思?”诸葛明冷笑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是吕宁挖的吗?既然你们想知道可儿死了没有,何必这样大费周章呢?死了没死,你们看看就是。” 云深公主这句话,说得极为阴寒,像冬日钻入毛孔的冷风,叫人忍不住地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可儿的肋骨被挖出来,可儿是死了。但是可儿就坐在他们身边,可儿没死。 这真是一个挺大的笑话。 “可儿,我师父在哪里?”温意也不拐弯抹角,既然她承认自己是可儿,那么,就不妨把这话问出口。 云深公主笑了起来,眼角生出无限风情,“温意姐姐,你师父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呢?人不是活着,就是死了,不外乎就是这两个去处的。” 满叔倒是诧异了,“云深公主就是昔日的可儿?” 云深公主看着满叔,嘴角笑意不减,“漕帮的掌舵人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该知道,有时候死了也是可以活过来,重新活过来的那些人,有可能很快就要死,世间便是这般,循环不断。” 温意唇瓣微微扬起,她这话旁人或许听不懂,但是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可儿死了,可以活过来。而她温意本来就是重新活过来的人,很快就要死了。 她毫不掩饰,此番回来就是要找自己报仇的。 温意下了逐客令,“来啊,送公主出去,我要休息了。” 满叔听得此言,上前对云深公主道:“公主,请吧!” 云深公主并没丝毫的难堪,依旧笑着,她走到温意的面前,诸葛明警备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云深公主轻笑起来,笑得有些不可自拟,“怕什么?怕我会伤害她吗?一个瞎子而已,不值得我出手。” 她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得意与张狂,盯着温意,“温意,你我的前世今生,该报的仇,该清的账,都不该再拖了,等着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冷笑着转身而去。 “慢着!”诸葛明站起来,拿起锦盒丢给她,“把你的尸骸拿走,这种恶毒女人的尸骸,见一眼都觉得恶心。” 云深公主额头青筋跳动了几下,随即敛住,道:“走!” 第267章 一模一样 第267章 一模一样 云深公主一走,诸葛明便立刻对满叔道:“满叔,马上去通知王爷,说云深公主就是可儿。” 满叔道:“好,我马上去!” 宋云罡深夜赶到漕帮总部,听得诸葛明说云深公主就是可儿,都大为惊诧。 “那不行,把可儿放在深宫之中,对皇上对皇太后都是一个威胁。”宋云罡道。 “但是,她的身份是云深公主,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册封之礼,在三天后举行。”宋云罡皱着眉头,没想到可儿竟真的活着,还用这样的方式回来了。 “封为贵妃?”诸葛明问道。 “没错。”宋云罡咬着牙,“为了与南诏平息干戈,皇上不得不封她一个贵妃之位,但是,没想到这南诏国主竟与宋云礼等人勾结,可儿如今一心帮着宋云礼夺位,她入宫,后宫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温意却是另有担心。 可儿若单纯来找她复仇就罢了,但是若是帮着宋云礼来夺位,那么,她会首先对谦下手,皇帝一旦出事,那后宫主事的人是谁?自然就是她这个贵妃了,毕竟,太后病重,不能主理事情。 而且,温意更担心的一样是如果云谦出事,太后的性命则堪忧啊,双胞胎如今在宫中,还不是她随手摆布了吗? 这个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吗? 大费周章地与南诏结盟,又把可儿封为公主嫁过来,若不是这样的打算,都说不过去了。 不行,后宫必须要有一个皇后,否则,无法压住可儿。 想到这里,她问满叔,“满叔,飞龙门的门主,历代都是皇后或者皇太后,是吗?” “没错!”满叔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问,这是她明知道的事情。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先帝的贵妃,那么,我还能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嫁给皇帝吗?”温意再问。 满叔怔了一下,“这倒不是说不可以,但是,满朝文武,必定有反对的声音。”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先帝的贵妃。”宋云罡十分憋闷地说。 满叔摆摆手,“其实真要较真,满朝文武也不能反对的,只是,要拿到太祖的遗旨。” “遗旨?”温意没曾听过这事,“遗旨是什么内容?” “其实说白了,就是第一代飞龙门主人让太祖留下的遗旨,为的就是应付现在的这种情况,只要请出遗旨,飞龙门主人可以任何身份,入主后宫,即便后宫已经有皇后了,皇后也得退让。” “这么霸道?”诸葛明诧异地道。 满叔解释道:“这就是身份的玄妙了,飞龙门门主,对皇室朝廷,有特殊的意义,也有专门针对飞龙门定下来的规矩,飞龙门门主,凌驾后宫之上,也就是说,如果飞龙门门主是皇后,那么,即便连皇太后都得听其命令。所以,如果您是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嫁给皇上,意味着您之前是先帝贵妃的身份,都要一并抹去。” “但是,如何才能拿到太祖的遗旨?”诸葛明问道。 “太祖的遗旨,在皇陵里,要请遗旨,必须进入皇陵,可这是犯大忌的。”满叔说。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温意不禁失望地问道。 “只能是力排众议,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的,飞龙门门主必须是皇后或者皇太后,只是如今他们欺负您没有正式接管飞龙门,加上飞龙门这些年很少出来活动,给他们营造了一种错觉,认为飞龙门已经退出皇室舞台了。” “那就告知他们啊!”宋云罡道。 “告知,也不能说用嘴巴说说的,得做点什么。”满叔有些为难,“但是,飞龙门的祖训是飞龙门不能够在朝局没有动荡的时候出来,这是违背祖制的。” “现在不就动荡了吗?”宋云罡道。 “那是我们所知道的,朝中无人知道。”满叔说。 “这不行,哪也不行,怎么办呢?”温意有些愁了,“可儿若进了后宫,必定会对皇上和皇太后造成威胁,这是他们的目的,先乱后宫,再乱朝政,那样与南诏联盟大举入侵,宋云礼趁乱登基……” 她也不敢说下去了,之前他们几个人轻而易举地就被可儿和宋云礼暗算了,就算谦在后宫设防,也是防不胜防的。 大家都知道温意说的是事实,可儿入宫,就是先乱后宫,要钳制可儿,最好是温意入宫。 大家都一筹莫展之际,满叔忽然一拍大腿,“不对啊,飞龙门门主本来就可以住在后宫的,不需要嫁给皇上,门主可以直接入宫住,并且,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暂掌凤印。” 诸葛明猛地站起来,“可以这样吗?凤印不是皇后或者皇太后才有权力掌管吗?” 满叔一脸兴奋地道:“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飞龙门门主,凌驾于皇后皇太后之上,所以,门主是可以执掌凤印的。” “那温意在宫中是什么身份?”诸葛明还是有些拐不过弯来,“总不能无名无分吧?” 宋云罡已经明白了,他说:“不存在什么名分一说,飞龙门是太祖朝的皇后创立,代表的就是太祖的皇后,威严可想而知,她就是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住在宫中。” “没错,当初创立飞龙门的时候,太祖就曾下过旨意,飞龙门可以监督皇帝,门主便以监督皇帝为由,入宫居住,并且执掌凤印。”满叔说。 “我明白了。”诸葛明点点头,看着温意,“怎么样?这样一来,你就真的要回宫了。” 温意道:“我就是要入宫去,双胞胎还在宫中,不能让可儿有机可乘的。” “好,本王马上入宫,跟皇上说说这件事情,皇上想必会很高兴的。”宋云罡道。 “不必分析那么多厉害关系给他听,只说我想入宫养病就好。”温意说。 “放心,本王知道分寸。”宋云罡道。 宋云罡说完,抱拳而去。 温意揉揉眉心,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都回去休息吧,我也得好好想想。”温意道。 满叔也告退了,“是,属下还要连夜回一趟飞龙门,调动一下人手。” 温意嗯了一声,“去吧!” 诸葛明吩咐万凉,“你看好你们家主人,我也回去了。” “诸葛,”温意出声喊住他,犹豫了一下,问道:“可儿的事情,你不觉得有些怪异吗?” “你是说她带着自己的骸骨过来,然后她的容颜和以前并无分别,是这样吗?”诸葛明自然知道她诧异什么。 “是的,如果说是借尸还魂,那么,她只能附身在另一个人身上,这个世界上岂会有这么巧合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第268章 飞龙门的人入城 第268章 飞龙门的人入城 诸葛明道:“是的,这点很疑惑,但是她应该不是冒充的,因为,她们的声音也很像。” “嗯,我也只是疑惑一下,没事,你回吧,我自己也好好理顺一下思绪。”温意说。 诸葛明点头,“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吧。” 温意道:“知道了。” 诸葛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温意哪里睡得着?她现在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宋云谦。 宋云礼要的是帝位,他处心积虑多年,甚至不惜勾结南诏,都只为帝位。 宋云谦在宋云罡来到之前,已经知道云深公主与可儿长得一模一样了。 门口迎亲的大臣回来告知了他,他什么都没说,一切静观其变。 后来宋云罡跟他说,温意想入宫养伤,他便知道温意的意思。 他自然很希望温意入宫,他无时无刻都想见到她,但是,宫中在可儿入宫之后会危机四伏,她如今又看不见,他不能让她冒险,在漕帮总部,至少还有漕帮与飞龙门的人保护着,要伤她不容易。 所以,他对宋云罡道:“先不忙着入宫,看看情况再说吧。” 宋云罡道:“你阻止不了她的,她是以飞龙门主人的身份回来,宫中必须接纳她。” 宋云谦轻轻地叹气,“皇兄,朕有时候真的觉得,要不这帝位给他就算了。” “说什么混话?这帝位岂是可以拱手让人的?他要来,咱就迎战,有什么好怕的?”宋云罡微愠道。 宋云谦苦笑,“放心,朕也不过是跟你随口说说,要让出,早便让了,何必等到现在?宋云礼非贤君,他若做了皇帝,天下百姓便要受苦了,而且,他如今勾结南诏,一旦得位,我梁国最起码损失十几个城池。” 作为帝王,他有维持国土完整的责任。 一个人为了帝位,若连自己祖宗辛苦打回来的江山都可拱手让人,这种人,怎么会是好皇帝? “皇兄知道你这些年也苦得很,其实说真的,我也觉得这帝位真的没什么让人眷恋的,真不明白这么多人打破脑袋都要抢夺。” 宋云谦转动着手中上的玉扳指,轻声道:“温意若回宫,便什么事都不许她接触,她只能好好地养伤,皇兄,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朕就可以,不要找她。” 宋云罡点头,“明白。” 但是,哪里那么容易?温意怎么会只愿意静静地养伤?就算他不找温意,飞龙门的人还是会找的。 “朕明日在早朝上会宣布此事的,飞龙门门主要入宫,大臣们应该恭迎!”宋云谦淡淡地道。 真是可笑得很啊,梁珪他们处心积虑地不让温意回来,却想不到,她如今竟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回来。 宋云罡道:“虽然说太祖有规定,但是梁珪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吧?必定是会阻拦的。” “你放心,如果温意是要以飞龙门主人的身份入宫,飞龙门必定会有所准备,梁珪他们是无从反对的。”宋云谦道。 宋云罡虽然是皇室的人,但是对飞龙门的权限知道不多,之前听他们说飞龙门如何如何,总觉得有些夸大了,现在听宋云谦还是这样说,不禁好奇地问:“其实,飞龙门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这些年都很少听到飞龙门出来活动的消息,朝中的人,会不会卖帐呢?” 无可否认,飞龙门以前确实是很厉害的,武功高强的人很多,但是,毕竟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宋云谦笑笑,“卖帐不卖帐,明日便知道了。” 宋云罡显得有些兴奋,“说真的,本王还真的很期待啊。” 飞龙门隐没在众人的眼光多年,现在要重新出来,并且是以支持宋云谦的态度重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这不免让人期待。 到了下半夜,守城的士兵看见几千名身穿盔甲的人抵达城门外,守城士兵即刻禀报守城将领陈疏,陈疏以为有敌情,升起了篝火,率领百余人站在城门上喊话。 “来者何人?” 一匹白马从中间冲出来,来到城门上,他身穿飞龙盔甲,面容俊美,他举起令箭,道:“飞龙门长老李长安率人入城。” 陈疏是老武将了,听得是飞龙门的人,急忙眯起眼睛辨认,这些盔甲不是编制内士兵的盔甲,胸口有一条龙,腾飞而起,确实是飞龙门的盔甲。 飞龙门的人要入京,这是必须打开城门的。 陈疏不敢怠慢,急忙率人下去打开城门,走向李长安,“请问,飞龙门此番这么多人入城,有什么要事?” 李长安把令箭丢给他查验,神色冰冷地道:“奉飞龙门门主之名,我等入城护主。” 验证飞龙门的令箭,是以烈火焚烧,陈疏亲自把令箭投入篝火中,焚烧一刻钟后,令箭丝毫没有变色,看来是真的。 既然有令箭,陈疏便不能阻挡,城门大开,迎飞龙门的人进城。 飞龙门的人进驻的速度是很快的,入城之后,分四个方向散开,然后,便再寻不到踪迹,仿佛在京中消失了一般。 陈疏见到这个阵仗,不禁道:“本将守城多年,虽也见过飞龙门的人进城,但是没试过这么大规模的,并且都穿着飞龙盔甲,这是要干什么啊?” 一名士兵对飞龙门也很好奇,问道:“陈将军,他们会不会来造反的?” “胡说,”陈疏怒斥,“飞龙门的人不会造反,既然是奉门主之令来的,想来是供皇室驱使,看来,要发生大事情了。” “那要不要禀报陈元庆大将军?”士兵问道。 陈疏想了想,“本将亲自去一趟吧。” 陈疏是陈元庆的堂叔,为人尽忠职守,却没有什么大志,所以这些年都一直在城门做统领,没能再进一步。 陈元庆也曾有心想提拔他,但是,他自己说守城就挺好,并不愿意调动,陈元庆也奈何不了他。 其实陈疏心里是有些想法的,陈元庆早些年确实对他这个叔叔十分恭谨,但是自从被封为大将军之后,便傲慢起来,对家族中的人都不太看得上眼,提拔陈疏,也不过是想多一个心腹为他所用,因为陈疏为人仗义,比较多人跟随,便想借用他的人脉为自己树立势力。 陈疏是个有主见的人,也不想卷入什么漩涡中去,便借口说不想晋升。 只是这一次飞龙门的人入城,他觉得要跟陈元庆说一声,因为,他总觉得陈元庆会卷入这些事情当中去。 始终是侄子,给他提个醒也是要的。 第269章 真正的解药 第269章 真正的解药 陈疏去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却见陈元庆送张先辉从府中出来。 陈疏虽然不太爱管朝中之事,却也知道张先辉与梁珪是一伙的,他们都皇上早有不满,看来此番前来要么是拉帮结派,要么就是试探口风了。 碍于礼数,陈疏也不能躲避,上前行礼,“张大人也在啊,真是巧了。” 张先辉眯起眼睛瞧了了瞧陈疏,指着他,许久都想不起来,“你是……哦,本官记得,本官记得,是守城的将领是吧?” 陈疏讪笑,“大人好记性。” 张先辉拍了拍陈疏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找你侄子商量事情吗?确实,你也该提拔提拔了,守城门有十年了吧?” “回大人的话,十五年了。”陈疏心里有些不高兴,但是,他也是老江湖了,自然不能把这些情绪放在脸上。 “好好干,你侄子如今出息了。”张先辉笑着对陈元庆挥手,“好了,不必送了,尚书大人回吧。” “什么尚书大人,只是暂代的。”陈元庆笑道。 张先辉哈哈大笑,“一样,现在是暂代的,总会转正。” 说完,便见马车驶了过来,一名小厮跪在地上,让他踩着背上了马车。 张先辉家族荣耀已久,这些面门的功夫做得是滴水不漏,气势能吓倒一片人。 但是陈疏是个直肠子的人,最不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见马车驶去,便对陈元庆道:“张先辉这个人,用心不良,你最好不要接触太多。” 陈元庆神色淡淡地道:“同朝为官,岂能不接触?他今晚来找我,不过是吃酒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没有最好。”陈疏本还想多说两句,但是见他神色不好,想着他如今是尚书了,哪里听得进去自己这个没出息堂叔说的话?岂不是自讨没趣?如此,便作罢不继续说了。 陈元庆略微傲慢地点头,“嗯,得了,你找我什么事?” “方才,飞龙门的人穿着飞龙盔甲入城了,我来跟你说一声。”陈疏说着便往前走,想进去坐下来慢慢说。 但是,陈元庆却站着不动,仿佛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陈疏面容陡然一僵,迈进去的腿生生地抽出来。 “飞龙门的人入城与我有什么相干?叔叔还在值班,先回去吧。”陈元庆淡淡地道。 陈疏神色微愠,想着是自己之前拒绝了他的提拔,引得他有些不高兴,也不想再看他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陈元庆背着手,慢慢地走回了府中。 侍卫在他身后跟着,道:“将军,这飞龙门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入城,想必是要用动作的,张大人提议的事情,不妨将军再考虑一下。” 陈元庆哼了一声,“飞龙门何足惧也?” 侍卫劝道:“形势复杂,不妨看清楚一些再做决定。” “有什么复杂的?不外乎是宋云礼想要回来争夺皇帝之位,梁珪与张先辉这两个老狐狸,则想控制皇帝,进一步蚕食权力保障他们家族的地位而已,倒是皇上,他只怕心心念念地要娶那温意为皇后吧?我偏不如他所愿。” 陈元庆说到最后,眸子里生出恨意来。 侍卫轻声道:“只是,害死小姐的人是可儿,和温意无关,将军又何必再迁怒于她?” 陈元庆陡然大怒,回头狠狠地抽了侍卫一个耳光,“陈山,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子吗?温意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一个劲地为她说话?就算害死小姐的人可儿,可那温意就无辜了吗?她有神医之称,救了那么多的人,却不愿意救雨竹,她不该死吗?” 侍卫陈山被他的怒气吓倒,不敢再说了。 陈元庆余怒未消,“李洵审查蓝御医下蛊毒一事,诸葛明前去作供,说皇太后不是中蛊毒的,但是,本将看来,他们只是在互相打掩护,皇太后与雨竹中的是同一种毒,如果温意能治愈皇太后,便证明可以治愈雨竹,本将会看着,若她真的不能治愈皇太后,那另当别论,否则……” 他眼底生出凶狠来,叫跟了他几年的陈山都吓呆了。 陈元庆把大门关闭,大将军府外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傲视夜空。 有一人缓缓地走出来,他全身穿着黑色的衣裳,蒙着头脸,他轻轻地哼了一声,“这倒是有意思得很,只是不知道这陈元庆与温意斗起来,好不好玩呢?” 他衣袍一卷,疾步走着,口中吩咐道:“来人,通知梁光祥,让他去找温意……” 今晚,注定不怎么太平,连漕帮都没能安静下来。 将近天亮的时候,梁光祥抱着一个婴孩来到漕帮求见温意。 温意一夜没睡,听得满叔说梁光祥来了,自然要见。 梁光祥见到温意,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属下参见门主。” 温意坐下来,听得孩儿低低的哭声,蹙眉道:“你带着孩子来做什么?” 梁光祥一脸悲苦地道:“门主,属下知道错了,这一次来,是请门主帮属下一个忙。” “什么忙?”温意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满叔淡淡地道:“如今梁大人寻得一方好靠山,哪里还记得我们飞龙门呢?这个忙,还是求旁人吧。” 梁光祥一副甘愿受辱的样子,羞愧地说:“属下知道说什么,门主都不会相信,但是属下这一次也不是空手来的,属下拿了皇太后的解药过来,请门主查看。” “又是解药?得了吧,上次你那位主子送来一味解药,便夺了门主的眼睛,这一次,想夺什么呢?”满叔压根就不相信他。 温意压了一下,“什么忙,你说。” 梁光祥抱着孩子跪前一步,“门主,属下与贵太妃的事情,您也已经知道,属下不想再隐瞒什么,今日来便是求您救救这孩子,他先天失聪,听不到声音。” “我没办法帮你,如今我双目失明,压根无法施针,你再去寻名医吧。”温意说。 “不,门主,属下连您的解药也给送过来了。”梁光祥一咬牙,低声道:“门主,其实今晚属下过来,也是宋云礼安排的,他让属下送来皇太后的解药,但是,属下虽以个人理由为他所用,却还是飞龙门的人,所以,偷了解药便给您送过来。” 满叔哼了一声,“他们对皇太后下毒,如今又要让你送解药来,是什么道理啊?真当我们三岁小孩,好骗吗?只怕这不是什么解药,而是毒药,皇太后一服用,便要出人命,到时候,门主岂不是落了个谋杀当朝皇太后的罪名?” 第270章 可怕的面具 第270章 可怕的面具 梁光祥急了,连忙道:“门主若不信,可在我身上试验,您有蛊毒,尽管把蛊毒放入属下的身上,然后属下再服用解药,门主把脉便可知道解药是真是假。” 温意问道:“宋云礼为什么要让你送解药来?” 梁光祥道:“因为当初陈雨竹也是中这种毒死的,门主没能救她,陈元庆因此恨了您,如今陈元庆心里清楚皇太后就是中了与陈雨竹一样的蛊毒,宋云礼把解药给您,就是要让您救得了皇太后,挑起陈元庆对您的仇恨,陈元庆如今是兵部尚书,一旦陈元庆为他们所用,他们的胜算便大很多了。” “你刚刚说,连我的解药也送来了,是吗?”温意问道。 “是的,门主,但是还请门主解毒之后,依旧装作没有解毒,免得叫他们看出了端倪。”梁光祥道。 满叔盯着他,“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梁光祥一脸的颓然,“你们若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解药就在这里。”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白色的瓷瓶,与那日宋云礼取来给温意的是一模一样的瓶子。 “左边的这瓶,是给皇太后的解药,至于另外一瓶,是门主的解药,门主若不信的话,都可以在属下身上试药。”梁光祥道。 温意对满叔道:“你把解药拿过来给我闻一下。” 满叔担心地道:“门主,怕不怕有诈?” 温意平静地道:“不碍事,对宋云礼和可儿来说,有陈元庆做我的敌人,他们必定很开心,看过猫抓老鼠吗?现在他们自认是猫,而我是老鼠,在没玩透我之前,是不会让我死的。” 满叔冷声道:“那未免把我们飞龙门想得太简单了。” 温意淡淡地道:“人家能不轻看我们飞龙门吗?堂堂飞龙门的长老,说拿捏就拿捏了。” 梁光祥脸色羞愧,纵然知道温意瞧不见他,也不敢抬头看她。 谁没有血性?若不是为了他的孩子与爱人,怎肯如此被宋云礼利用? 满叔把解药拿在手中,他自己打开瓶子,先闻了一下,然后倒在手掌心上,再凑到温意的鼻子下,“门主,这是左边的那瓶,皇太后的解药。” 温意问得一阵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与那日宋云礼给她闻的有些相似,却不尽然相同,倒是与梁光祥拿过来的那些,相似多一些。 “来,取养蛊虫的罐子出来!”温意淡淡地吩咐。 不是她信不过梁光祥,而是必须要谨慎,因为可儿用毒的功夫太高了,不能不防。 温意先为梁光祥把脉,确定他的脉象无疑,然后再让满叔割开他的手指把蛊虫放进去。 至于万凉,则抱住梁光祥的孩子站在一旁看着。 蛊毒放入梁光祥身体大约一刻钟,梁光祥便觉得有些不适,但是也只是轻微的,他说:“门主可诊断一下了。” 温意为他把脉,果然发现脉象有些异样了。 “半个时辰后,再给解药。”温意说。 满叔对温意的谨慎显得很满意,他对梁光祥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让他坐在一旁休息。 这半个时辰里,温意偶尔问几句梁光祥关于宋云礼的计划,但是梁光祥都很谨慎,没有透露什么风声。 倒是说起可儿的时候,梁光祥告知温意,可儿确实是借尸还魂的,那面容本来不是这样。 “原来不是这样,那为何后来会变成这样?”满叔问道。 梁光祥想起可儿的那些狠辣,仍然心有余悸,“她把十余名少女抓过来,都是要皮肤特别好的少女,然后在少女还活生生的时候割下她们脸上的皮肤,放在锅里煎熬十二个时辰,熬成浆,然后不知道加了些什么药水进去,那些面皮浆糊就凝成了一张人皮面具,她把人皮面具捏成现在这副模样带在脸上。” 万凉听得毛骨悚然,“她竟这么残忍?” 梁光祥苦笑,“与虎谋皮,我也不愿意,只是没办法。” 温意听得骇然,摇头道:“她对自己的容貌一向很看重,这般伤害旁人换取自己的开心,她就那么的心安理得?” 满叔眼里跳动着怒气,“门主,这种人哪里会不心安理得?自私至极,为了自己高兴,随意伤害别人都觉得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梁光祥道:“门主,属下也有许多无奈,请门主能理解。” 温意没回应他这句话,而是问满叔到时辰没有,满叔说差不多了,温意让满叔盯着,给解药他服下。 服下解药一刻钟,温意再为他把脉,脉象已经渐渐趋于平和,可见体内的蛊虫已经得到控制或者杀灭。 温意道:“嗯,这解药是真的。” 梁光祥看着温意,“门主可以再试试您的解药,看是否能解您的毒。” 温意摆摆手,“不需要了,我信你。” 梁光祥有些愕然,“门主信我?” “信你为父之心,信父爱如山!”她对万凉道:“把孩子抱过来吧。” 万凉抱着孩子过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怀中。 温意许久没抱过这么柔软身体,心里一下子想起双胞胎来。 心里涌起一丝丝的愧疚,她为双胞胎做的,其实还不如朱方圆这个干爹。 以前看着双胞胎,心里就会一直想着宋云谦,思念的痛苦,是具有穿透力的,能贯穿灵魂,她没办法忍受这样锥心刺骨的思念,只能寄情工作。 她终究是亏欠双胞胎太多太多了。 他们没有正常的母亲,也得不到父爱,这几年跟着自己在南山城,也没过什么好日子。 梁光祥见温意抱着孩子便一直发呆,神色怔然,似乎有些深思,他以为温意还在怀疑他,便道:“门主,只要您治好他,您让属下做什么都可以。” 温意收回心神,伸手摸上婴儿的手腕,听了一会儿脉,然后又摸向心跳。 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许久,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看得梁光祥心里一阵阵的着急。 “万凉,取个铃铛来。”温意道。 万凉应声出去,片刻便取了个铜铃铛进来交到温意的手中。 温意轻轻地抱着婴儿,那婴儿也不哭闹,黑白分明的眼睛就看着温意,仿佛十分喜爱温意的亲近。 温意轻轻地抱住他,然后忽然在婴儿的耳朵旁边摇动铃铛,声音十分突兀,但是,婴儿毫无反应,身子连动都没动一下,还如旧看着温意。 第271章 服下解药 第271章 服下解药 梁光祥道:“这铃铛的声音算轻的,属下试过造出很大的声音,他还是没反应。” 温意让万凉抱走孩子,然后对梁光祥道:“孩子不仅仅有失聪的问题,他的心脏也有问题。” 梁光祥神色一变,“什么?是娘胎带来的吗?” 心脏有问题?这么小的孩子心脏出了问题,多半是娘胎带来的。 娘胎带来的还能治吗? 温意缓缓地摇头,“不是,他中毒了。” 梁光祥顿时跳了起来,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中毒?” “一种慢性重金属的毒,除了心脏,肝脏脾脏都有问题,这些都可也从脉象里看出来,而且孩子的心跳是极度不规律的,他有没有试过一哭起来就嘴唇发紫的情况?” 梁光祥一张脸说不出是什么颜色,失措地点头,“有。” 温意缓缓地道:“他是奶妈喂养的吗?” “是的!”梁光祥已经抓不住自己的意识,只有狂怒在心底不断地腾起。 “下毒之人,在奶娘的饮食里下的毒,通过奶汁过给了孩子,婴儿的体质很脆弱,我估计,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孩子就会夭折。” 梁光祥跌坐在地上,喃喃地道:“他竟敢这样对我的孩子?他竟敢这样对我的孩子……” 万凉看着孩子那张稚嫩可爱的脸,也有些不忍心,“主人,能不能帮孩子解毒?” “重金属的毒,只能慢慢地减排,不可能一下子解毒的,就算下毒之人,也不会有解药。”温意微微抬起头,脸对着梁光祥,“而且,在这么小的时候被下重金属的毒,会导致孩子的智力和身体发育不完善,他即便能活下来,有有可能变成傻子或者不长个儿。” 梁光祥的心一阵阵的绞痛,他没有想到,他已经这般为他们所用了,却还是被他们算计了一道。 “他失聪多半也是因此引起,而且,当毒入侵神经系统的时候,他有可能像我一样,看不见,并且引起多重并发症。” 梁光祥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杀了他们。” 温意听出他声音里的愤怒,轻轻地叹气,“你先回去吧,我会与诸葛明研究一下,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方子,你按照方子给你的孩子服用,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幸好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梁光祥中年得子,不知道多宝贝他,如今听了温意说孩子有可能夭折,就算不夭折,也有可能不正常,不由得万念俱灰,万念俱灰后是泼天的愤怒。 他茫然地转身,忽地,又回头看着温意,“门主,皇上身边,有内奸。” “是谁?”温意问道。 梁光祥摇头:“属下不知道,但是,这个人是宋云礼早就安插在宫内,有可能是他在朝为国师时候的心腹,也有可能是新收买的,不过,属下可以说,绝对不止一个人,或许,各宫他都有安插人,但是皇上身边的人,则是宫内内奸的最高指挥。” 温意点头,“他既然卷土重来,必定有所准备。” “属下只想告知门主,若入宫,万事小心。”梁光祥抱紧了怀中的婴儿,黯然离去。 梁光祥走后,满叔问温意:“门主觉得,他这些话有几分真?” 温意缓缓地道:“他今晚是得宋云礼授意前来的,皇太后的解药是真的,宫中有内奸也是真的。” “那么,门主的解药呢?”满叔再问。 “取过来给我看看。”温意道。 满叔把解药递给她,她倒出来闻了一下,道:“解药是真的,但是,里面也参有新的毒药。” 满叔一怒,“他竟敢谋害门主?” 温意想了一下,摇头道:“不会,他不会拿他自己儿子来开玩笑,他以为解药是真的。” “以为?”满叔不解。 “宋云礼早知道他有心反水,所以,他偷的解药参了毒,能让我恢复视力,解除我身上的毒,但是,我会中另外一种毒。” “宋云礼为什么要这样做?”满叔不解地道,“莫非,他会认为门主看不出此解药有毒吗?” 温意摇头,“不,他知道我会看得出,但是他也知道我会服用,我迫切需要恢复光明,所以,这种解药里的毒,他下得十分随意,懂得医理的人,闻一闻便知道。” “那这是什么毒?”满叔问道。 温意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曼陀罗。” “曼陀罗?” “是的,提炼过的曼陀罗,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这种解药应该也下了蛊毒,方便他们控制我,换言之,他们想我什么时候发作,就可以控制我什么时候发作,并且利用我发作去帮他们做事。” 满叔大骇,“那门主千万不可服用啊。” 温意冷冷一笑,“我会用,他们也知道我会用,因为,我必须要救靖国候,让兵部尚书一职不落旁人的手中。” 满叔怔了一下,“但是,您一旦被他们利用,那飞龙门……” 满叔想说如果温意被他们控制,到时候温意下的命令,飞龙门都要遵从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打小闹了。 温意对万凉说:“你去倒一杯水过来,我服用解药。” 万凉应道:“是!” “门主,属下以为,还是慎重一些为好。”满叔说。 温意微微一笑,“没事,我会争取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 万凉倒来了水,递给温意,“主人,水来了,属下伺候您服药。” 温意嗯了一声,喝了一口水,然后把解药拿在两指中。 “慢着!”万凉忽然看着温意,“门主,您不是失去嗅觉了吗?你是如何闻到这些药的味道?” 温意笑笑,不做声,然后仰头,把水吞下去。 满叔瞧着万凉,道:“诸葛神医为门主施针,已经暂时遏制了毒性,恢复了嗅觉。” 他瞧了瞧万凉,这事万凉不知道吗?不过万凉也是这两天才来伺候门主,之前一直都是万蔷在身边伺候,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温意服下解药一会儿,她便说:“解药没有这么快起作用,万凉,你先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下。” “是!”万凉上前拉住温意的手,扶着她走进内间,满叔见温意要休息,便道:“那属下先去安排一下早朝事宜。” “好的,要入宫的时候再叫醒我吧。”温意说。 第272章 与千山生出嫌隙 第272章 与千山生出嫌隙 温意躺下之后,对万凉道:“万凉,你也去休息一下,明日还很多事情要忙。” 万凉道:“属下就在外面的贵妃榻上休息一下,主人若有事便可叫属下。” “好的,你去吧,把帘子放下来。”温意说。 “是!”万凉走出去,把琉璃门帘放下,留温意一人在内屋睡觉。 温意悄然摸出枕头上的金针,手指在太阳穴附近选穴…… 温意这一睡便睡了一个时辰,等她醒来的时候,光线映入眼底,刺得她眼睛生痛,她伸手挡住,闭上眼睛。 听得万凉的声音惊喜地在耳边响起,“门主,您瞧得见了?” 温意半眯着,慢慢地适应光线,看到万凉惊喜的脸在眼前晃动,屋中的一切映入眼帘之中,竟有些仿若隔世的感觉。 “看得见真好!”温意轻轻地感慨。 万凉欢喜道:“属下马上去告诉满叔。” 温意笑了,“得了,一会儿会知道的,你让人去为我打一盆热水吧,我也该准备准备了。” “好!”万凉转身就出去了。 温意起身,坐在妆台前,眉心和太阳穴处,有几个黑点,她伸手揉了一下,并且以脂粉涂抹,这些黑点本来就很细小,若不是注意看压根不会发现,涂了脂粉,便更看不见了。 万凉打了热水进来,却见温意先把妆容弄好,“门主,这脸都还没洗,就上妆了?” 温意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哎,瞧我,我是太久没能看见东西,一时看见兴奋过头,竟忘了。” “那属下为您洗了妆,重新再上吧。”万凉道。 温意摆手,“算了,不必这么麻烦,洗不洗脸都不打紧,我漱口就是。” 万凉笑道:“门主是太高兴了吧?这解药看来还是真有用,虽然说也有毒药,但是,门主的医术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再次解毒的。” “嗯。”温意没说什么,拿起盐便漱口。 漱口完毕之后,她对万凉道:“你去通知一下千山,让她今天陪同我一起入宫。” “是!”万凉道。 温意又吩咐,“你和万蔷今天另外有安排,你们到清虚观附近看看有没有异样,并且,把清虚观附近比较特殊的石头带一些回来给我看。” “石头?”万凉不解地问,“门主要石头做什么?” “梁光祥的儿子是中了重金属的毒,这些多半是矿石里提取的,我想知道,他们到底下了什么毒。” “那门主如何笃定他们是从清虚观附近取来的矿石毒呢?” 温意看着她,眸色晶亮,“傻丫头,若附近有,又何必舍近求远呢?清虚观西山上有许多矿石,要提炼重金属毒素,从那里取就可以了。” 万凉噢了一声,“也是啊。” 千山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但是意志意志很消沉。 她不能接受失去吕宁,她尤其后悔提出延迟婚礼。 两个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啊,为什么要用来吵架呢?他们以前,把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吵架和冷战了。 京中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但是提不起兴趣来管。 第一次觉得,原来吕宁甚至比主人更重要。 不过,万凉去叫她的时候,她还是来了。 温意见她脸色苍白,道:“你脸色差了很多,睡不好是吗?” 千山抬起红肿的眸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温意,“主人,你瞧得见了?” 万凉失笑,“千山姐姐,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么?门主服用了解药,已经看得见了。” “真的?”千山眼底才注入了神采,“那真是太好了,是何人送来的解药?” “梁光祥!”温意淡淡地说。 “他?”千山蹙眉,对此人还是保留一定的怀疑态度,“这人要小心。” 万凉说:“其实他也是被宋云礼威逼的,他的儿子也被宋云礼下毒了。” 千山道:“竟有这样的事情?” 温意看着千山,劝说道:“吕宁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你不能再想了,要替吕宁报仇,就一定要破坏宋云礼与可儿的阴谋。” 千山眼底陡升怨毒,“我无时无刻不想把他们碎尸万段。” “我会入宫去,你也跟着我去吧,我知道你情绪不好,但是你的身份是门主的侍女,今天你是必须在场的。”温意说。 千山拱手领命,“属下知道!” 千山顿了一下,道:“门主,属下知道飞龙门的人已经入城,属下想领一千人直捣狼峰顶。” 温意摇头:“不行!” 千山急了,“门主不想为吕宁报仇吗?” “想,但是不可贸然出动,你该知道的,狼峰顶连着龙脉,岂可随意带飞龙门的人践踏?这是公然挑战皇权。” “挑战皇权又如何?门主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畏首畏尾了?”千山竟口出讥讽之言。 温意神色微愠,“千山,要报仇,要对付宋云礼,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的话,反而会落人话柄,如今飞龙门的人入城,势必会引起京中地震,处理不好,会让人揣测我们飞龙门与皇帝不同心,与朝廷不同心,千万不可落人口实,知道吗?” 千山强硬地道:“如果门主害怕引起皇上的误会,破坏你们两人的感情,那就让属下亲自带人去,出了什么事情,把属下交出去就是了。” 温意生气地道:“千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凉见两人起了冲突,连忙劝道:“千山姐姐,别说了,门主必定是有考虑的,您别让门主难为。” 千山冷冷地道:“她是怕皇上会怪她践踏龙脉,其实狼峰顶与龙脉还相距很远,至于这么害怕吗?主人变得这样胆小,真让我失望。” 温意听她这样说,也冷冷地道:“希望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对报仇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 千山冷笑,“是啊,你自有主张,死的不是你所爱的人,你当然可以轻描淡写地让我等,可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在等的过程中,刺探一下狼峰顶是没有冲突的。” “千山!”温意眼底染上怒气! 千山冷冷转身,“属下记得自己的身份,主人请更衣吧,属下在门口候着。” 说完,便大步踏出。 温意气得脸色都变了,“真是越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都怪我宠过头了。” 万凉劝说道:“千山姐姐也是因为吕大人的事情想不通,主人不要与她置气。” 温意余怒未消,“你不必为她说话,她现在就是没了理智,以后我近身的事情你来跟,不必她了。” 万凉一怔,低声道:“是!” 第273章 金銮殿前的对峙 第273章 金銮殿前的对峙 金銮殿上。 今日早朝推迟了半个时辰。 大臣们入宫的时候便发现有些异样了,从宫门到正殿,都有许多身穿飞龙盔甲的侍卫在行走,宫中御林军虽然没有撤换,但是,人数却锐减。 就连金銮殿前也有十余名飞龙门的人在把守,气氛比之前更为严肃。 飞龙门的人昨夜进城,梁珪他们也是得到了消息,但是,本以为是温意调动到京中护卫,却没想到竟直接入宫了。 梁珪看到这些飞龙卫,当场就大怒了,厉声问道:“谁允许你们入宫的?谁允许的?” 飞龙卫连搭理都不搭理他,手持长枪,站立在殿前。 梁珪是御史大夫,哪里受过这般的冷遇?大发雷霆,竟戳着一名飞龙卫便道:“你马上带着人滚出去,这是你们来的地方吗?” 梁珪也是得势太久了,竟忘记宫中的布防从来就不是御史大夫可以过问的。 而飞龙卫入宫,也不需要他御史大夫批准。 那飞龙卫见他伸出手戳人,竟一手便扭了他的手臂,用力一推,梁珪整个人跌出去,若不是得张先辉扶着,肯定得跌个饿狗抢屎。 他气得一张脸都发青了,手一个劲地颤抖,怒吼着:“来人啊,来人啊!” 如今吕宁不在,宫中的布防暂时由陈元庆安排,但是陈元庆今日却要入殿,人还在御书房里交代事情,所以,如今便只剩下刚提拔上去的副统领苏志芬接管金銮殿的治安防护。 苏志芬硬着头皮上前,“梁大人,您没事吧?” 梁珪指着苏志芬怒道:“你是怎么做事的?竟随意便让人进宫布防,可有皇上的旨意?” 有外人大批进驻金銮殿,这是十分重要的事情,皇上得要首先议过才可执行的,因为,金銮殿上的治安防护,是直接关系到皇帝与百官的安危,与后宫不同。 苏志芬也是个耿直的人,他说:“梁大人,这布防的事情,外臣不得干涉。” “若宫中禁卫布防,本官自然不会多说一句,可如今是外人进驻,即便是武官带着士兵进驻也得提前议过才可执行,本官如今问你,皇上可有旨意?” 一道清越的声音在梁珪的身后响起,“飞龙卫进驻皇宫,只需要飞龙门门主的批准,即便当今皇帝,亦是不能阻止。” 梁珪听得此等狂妄的话,勃然大怒,转过身去,却见一名身穿金色飞龙盔甲的人站在身后,俊美的面容笼着一股子寒气,气势不凡。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梁珪怒道。 “我是飞龙卫首领李长安,隶属飞龙门门主。”李长安身子岿然不动,只是冷冷地道:“梁大人是御史大夫,听闻梁大人最喜欢用祖制和大条律法压人,莫非不知道太祖曾有令,飞龙门主人有权调动飞龙卫进驻皇宫吗?” 梁珪一怔,猛地想起确实太祖有过这条命令,这条命令还特意写在大梁律法的首页。 但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太平盛世有飞龙卫进驻的。 “进驻也得有个理由不是吗?你们飞龙卫为何而来?有多少人进驻了宫中?”梁珪气势弱了一些,但是依旧色厉内荏。 李长安冷冷地道:“这不需要告知你,你听清楚,我是隶属飞龙门门主的,只听她一人的命令。” “门主?你说温意?”梁珪张大嘴巴,他虽然没有忘记温意是飞龙门的主人,但是,在他心里,总觉得温意只是挂名的门主,飞龙门又怎会臣服于一个无功无德的女子? 李长安冷笑,“不知道梁大人以前也是否这样直呼我们飞龙门门主的名讳呢?” 梁珪语塞,悻悻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的飞龙门门主,都是皇后或者皇太后,如何直呼名讳?温意无官无职,又不是后宫嫔妃或者身居后位,要我等如何称呼?” “是吗?这会儿倒是无官无职了,之前不是你一直嚷嚷她是先帝的皇贵妃吗?看来梁大人心里也不曾认为门主是先帝的皇贵妃,那何必一直挂在嘴边?” 梁珪怒道:“你凭什么在这里指责本官?你有什么资格?” 李长安丝毫不被他的官威所吓倒,依旧神色冰冷地道:“任何人都有指责另外一个人的权利,梁大人听清楚,是权利而不是权力,梁大人的官做大了,便以为自己真的高人一等,我不是你的下属,不需要看你的脸色,但是,你若阻碍我飞龙门做事,便是天皇老子,也没情面可讲。” 梁珪倒抽一口冷气,“好,你把你们门主叫过来,本官倒是要问问,你们飞龙门是否只手遮天,竟对朝廷命官如此无礼。” “门主岂是你说想见便见的?”李长安连搭理他都不愿意了,“梁大人若没事,便进殿去吧,早朝即将开始,想必皇上今日有要事宣布。” 张先辉见他还欲发怒,便拉着他轻声道:“等面见了皇上再说吧。” 梁珪实在是受不得李长安的气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竟敢在金銮殿前对当朝三公如此无礼,若飞龙门都是你这种货色,迟早得灭亡。” 李长安闻得此言,眸色陡冷,手中剑鞘一震,长剑出鞘,剑尖便直抵梁珪的脖子,李长安盯着他,阴沉地道:“梁大人,东西可以乱食,话却不能乱讲,小心什么时候背了杀身之祸都不知道。” 梁珪见他当殿动武,气得浑身发抖,“你竟敢在殿前动武?反了,反了!” 殿前侍卫可以佩戴刀剑,倒是若没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能动兵器,除非是有刺客,如今这李长安竟然如此胆大,持剑对着当朝的御史大夫。 梁珪怎不狂怒? 但是,虽狂怒,他的脑子却陡然清醒了过来,今日自己是半点上风都讨不到的,因为,是他对飞龙门的人口出狂言在先,是他质疑太祖的旨意在先。 即便皇上来到,也不可能以皇帝的身份遏制飞龙卫,因为,飞龙卫没有与皇帝作对,他们入宫,是奉门主的命令,而飞龙门门主,一向是站在皇帝这边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陡然生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皇上要娶温意为后? 若是这样,他还真的有话可以说,皇上可以娶温意,名正言顺地娶,但是,必须要拿到太祖的遗旨,唯有这样,才可抹去温意曾是先帝皇贵妃的身份。 否则,皇上以任何方式娶温意,都是冒犯了先帝,并且辱没了皇家的名声。 念及此,梁珪顿时便放弃了与李长安对峙,他要把太祖的遗命抬出来,让温意不能顺利入宫为后。 第274章 飞龙卫 第274章 飞龙卫 殿前钟声响起,是太监再敲朝钟,传召百官入殿了。 果然,钟声落下,便听得路总管的声音高喊起来:“请百官依次入殿!” 路总管话音刚落,便见李长安取出一支长笛,吹出一串激昂的音符。 飞龙卫瞬间集合,这个场景,是梁珪此生未见。 莫说梁珪,就是朝中百官,都不曾见过这等奇异的景象。 除了在殿前看到的那些飞龙卫是跑步过来,其他那些,竟是从天而降。 仿佛天兵天将一般,从空中飞下来,一个个翻着筋斗,出现在正殿上空的时候,便御风而落,英姿威武,说不出的奇异好看。 他们落地之后,便站立不动,十人一组,排列成序,队伍竟是无比的端正。 初升的太阳照在他们身上的飞龙盔甲上,金光灿灿,叫人几乎不敢逼视。 梁珪张大嘴巴,许久才回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 朝钟再度敲响,路总管高声呼道:“百官列队,恭迎飞龙门门主!” 只见雕龙白玉栏杆侧,缓缓走出来一队人。 走在前头的,是千山,千山身穿一袭黑色袍子,发丝挽起,干净利落,面容严肃。 在千山身后的人,身穿金色暗云纹绣青鸟图案锦缎长裙,拖曳着一袭炫黑披风,披风上绣着飞龙,这一身飞龙门门主朝服,是昔日太祖所拟,后世的飞龙门门主都有一袭,以示尊贵。 当然了,为了区分开龙袍,飞龙门门主朝服的飞龙和亲王一样,都是四爪的,不是五爪金龙。 温意在飞龙卫的拥簇下,缓步上了石阶,头上的凤冠尊贵非凡,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也不知道是她身上的服饰,还是因为她今日特别的威仪,竟叫人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昔日温暖和煦的温意大夫。 温意走到梁珪的身边,梁珪竟下意识地自动退开,并躬身。 温意越过他,一步步踏上去,金色凤头绣牡丹花锦鞋稳健地落在白玉石阶上,脚步虽轻,却叫人有雷霆万钧之势。 百官跟随她入了殿,九五之上的龙椅坐着当今的天子宋云谦。 自打温意入殿,他的眸光便一直看着温意。 从没见她穿成这个样子,她就像是人海中一颗闪闪发光的明珠,叫人移不开眼睛。 百官叩见皇帝之后,温意走到殿中,缓缓下跪,“飞龙门门主温意,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飞龙门门主这一跪,叫梁珪等人脸色煞白。 虽然一直都知道飞龙门忠于皇室,但是飞龙门一直在背后,隐没在黑暗中,没有出来明着支持。 而如今,温意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直接到这殿中,以臣下的姿态,叩见了宋云谦,等同告知天下,飞龙门由宋云谦统御。 宋云谦朗声道:“门主请起,请坐!” “谢皇上赐座!”温意由千山扶着站起来,走向放在九五石阶下方的一张椅子上,这是飞龙门门主的尊座。 梁珪见到此情此景,心中竟说不出的恐惧,他知道,如果不阻止皇上与飞龙门结盟,他们几大家族,迟早要出事。 想到这里,他出列道:“皇上,飞龙门门主曾是先帝的皇贵妃,如果要入宫为后,需要请出太祖的遗旨,太祖的遗旨在皇陵,一旦入请,则惊扰太祖安息,还请皇上三思。” 李长安出列,淡淡地道:“梁大人真是有心人,谢梁大人好意,但是,门主并不打算入宫为后,她只是入宫居住,掌管凤印罢了。” 只是入宫居住掌管凤印?张先辉与梁珪倒抽一口冷气,此人说得倒是轻巧,要知道掌管凤印,便位同皇后,而且,她还是飞龙门的门主,岂不是后宫独大? “这如何能够?”梁珪反驳道。 李长安冷笑,“不能够吗?听闻御史大夫熟读律例,该不会不知道律例第一页第一条写着飞龙门门主可不需要征得当今皇帝的同意,移居后宫吗?” “那又如何?以往飞龙门门主都是皇后或者皇太后,自然可入宫居住。”梁珪其实心里知道,飞龙门门主可入宫居住并且掌管凤印,太祖朝是留下过这样的旨意,但是年代久远,谁还记得?就算记得,太祖的这道旨意怕早没了。 先帝朝的时候,御书房库房曾经走水,烧毁了一批先皇帝的圣旨存档,太祖的那一批,也在其中。 张司空出列道:“梁大人,太祖曾有旨意,防的就是如今的这种情况,飞龙门门主即便不在后位,也可入宫居住并且掌管凤印。” 梁珪看着张司空,傲慢地道:“你说太祖曾有这样的旨意,那就请出太祖的旨意吧。” 张司空道:“太祖的遗旨,多数已经销毁在先帝朝御书房走水中,哪里还能拿得出来?但是,旨意却是是有的,不信可问问在场的老臣子们,他们应该记得的。” “记得?”张先辉狂笑了一声,“真是好笑,太祖朝距离如今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曾伺候过太祖的臣子都死了,在场的无人伺候过太祖,问他们,他们除了空口说白话之外,还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可不是就是吗?”梁珪哼了一声。 张司空气得胡子都颤抖了,“怎么拿证据?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这非要拿遗旨,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怕未必吧?”梁珪傲慢地环视了一眼在场的文武百官,“这样吧,我们也公平一点,有听过的和没听过的,分成两列。” 说完,他自己首先就站出去。 宋云谦与温意对视了一眼,这个局面,早就预料到了,梁珪他们为了阻止她入宫执掌凤印,必定会闹一场。 梁珪不惜暴露自己的党羽,也要反驳她入宫,是因为一旦后宫由她掌管,那么,他们在宫中的那些女儿们,则都要受制于她。 并且,如今并非是帝后联盟,而是皇帝与飞龙门联盟,光这一点,就叫他们害怕。 宋云谦登基五年,朝中归心的官员不多,而宋云谦也要趁此机会,看看有哪些是真正归心于他的。 第275章 太祖圣旨 第275章 太祖圣旨 因为只有听过与没听过,所以,在场的文武百官压根没办法保持中立。 听过就是听过,没听过就是没听过,是不可能介乎听过与没听过之间的。 梁国早朝,七品以上的京官皆要参与。 四品以上的,入殿听朝议政,其余的则在殿外排列,有事启奏的才可入殿禀报。 但是这种投票,便是所有早朝的官员都需要参与。 五百余名官员,分成两列,一直延伸到殿外石阶下。 而站在以梁珪为首的官员,一眼看过去,便比以司空张大人为首的多出十余人。 梁珪见此情况,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些年,他们几大家族不断培植门生,如今便是用人的时候了。 而且,让他们得意的是,就连太尉梁光祥都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他像是得了便宜又卖乖般,道:“皇上,清点人数吧。” 宋云谦对路总管挥了挥手,路总管躬身下去。 这光清点人数,便足足耗了半个时辰。 最后,路总管疾步进殿,道:“回皇上,梁大人为首的,有二百七十三人,以司空张大人为首的,有两百五十七人。” 梁珪单膝跪地,“皇上,可见朝中没听过的,占了多数,飞龙门门主确实受人尊重,有着很高的地位,但是这个地位不能越过皇权去,更不能取代皇后掌管凤印,还请皇上三思。” 司空大人厉声道:“梁大人,朝中听过的也差不多有半数,这总不能是空穴来风,一个两个听过,还说是有误传,可两百多人都听过,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太祖确实有这样的旨意。” 梁珪哼了一声,“司空大人才是真的胡搅蛮缠啊,有时候流言这种东西,只需要一个人传出去,其他人便会信以为真,一路传,殊不知,查根究底,都只是谣传而已,司空大人不是这么天真吧?” “这怎么是胡搅蛮缠?你说太祖的圣旨是流言,你分明是辱骂太祖。”司空大人气得口齿都不伶俐了,他就不信那些投反对票的人不知道太祖曾有这个的旨意,他们都只是依附梁珪那边。 梁珪冷笑了两声,傲慢地道:“只要司空大人能拿出太祖的旨意,便可坐实本官冒犯太祖,大逆不道之罪,本官自愿放弃头上顶戴,弃官而去。” 温意与宋云谦一直在看着,并没说什么话,听到梁珪说要弃官而去,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但是两人并不做声,只是依旧听着他们说话,宋云谦的神色明显已经和缓了许多。 司空悻悻地道:“不都说了吗?之前御书房库房走水,烧毁了许多圣旨,太祖的也在其中,你明知道如今拿不出旨意来,便煽动……” 张先辉冷冷地打断司空大人的话,“司空大人,言词谨慎一些为好,这个煽动二字,可是另有所指啊,如果司空大人不承认这一次的投票,可以,你提出该如何解决,咱们照做就是。” 司空大人道:“那请问张大人与梁大人一句,你是否承认飞龙门门主有非一般的地位?” 梁珪道:“本官当然承认,但是,正如本官方才所言,纵然飞龙门门主有很高的地位,却不能取代皇后,更不能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执掌凤印,这是有违祖制的。” “简直荒谬,祖制就是飞龙门门主高于皇后甚至高于皇太后。”司空大人厉声道。 张先辉反驳道:“司空大人说的这种情况,也没错,但是,历代的飞龙门门主都是皇后或者皇太后,本就居于后位,加上飞龙门门主的身份,自然可高于其他后位,但是,温门主不是,她的身份只是先帝的皇贵妃,好,横竖在场的人都不太愿意承认这一点,包括温门主在内,且不提这一茬,那温门主就仅仅是飞龙门的门主,无法越过皇权,更无法越过皇后。” 温意听到这里,笑了笑,看着梁光祥问道:“太尉大人,我见你站在了御史大夫这一边,我想听你说说,你真的不知道太祖曾有这样的旨意吗?” 梁光祥出列,面无表情地道:“回门主,下官不曾听过。” “身为飞龙门的长老,你曾负责飞龙门的文书,却不知道此事?”温意淡淡地笑了。 此言一出,百官皆震惊。 梁光祥是飞龙门的人?怎么以前从不曾听闻过? 梁珪狐疑地看着梁光祥,虽然梁光祥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晓,也曾想以此相逼,但是,他深知道梁光祥也不好得罪,所以,一直不敢采取过激的手段。 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不禁让人费解。 梁光祥继续面无表情地道:“回门主,正因为属下是飞龙门的长老,才更笃定太祖不曾有过这样的旨意。” 李长安冷笑,“是么?身为飞龙门的长老,经手处理不过不少文书的工作,却不知道太祖曾有这份旨意?” 他站出来,先是环视了百官一眼,然后缓缓跪下,“皇上,但凡圣旨,都必定有两份,一份下达,一份存档,御书房的存档销毁了不打紧,飞龙门却有存档。” 说完,取出一份圣旨,递给路总管呈递宋云谦。 梁珪脸色大变,随即怒声呵斥:“这怎么可能?当日太祖下达旨意的时候,只当众宣读了一份,哪里……” 此言一出,宋云谦与温意都笑了起来。 宋云谦手里握住路总管递上来的太祖圣旨,看着神色变得尴尬不已的梁珪,“梁大人,你方才可是口口声声说没听过太祖曾有这样的旨意啊。” 梁珪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他没想到李长安竟然用这种方法逼他承认,想必那份圣旨是假的,是他们事先设下的局。 他跪下来,道:“皇上,老臣方才说的太祖旨意下达,当众宣读,并非指飞龙门门主可以入宫执掌凤印一事,臣的意思是说,太祖一贯是有这样的惯例,但凡大事宣布,都只是在朝堂上宣读圣旨,除非是个别针对某个人,否则不会有两份圣旨,所以,臣可以肯定,如果说太祖当年曾下过这样的旨意,是绝对不会有另外一份存在飞龙门的。” “换言之,你认为这份旨意是伪造的?”宋云谦问道。 梁珪看了李长安一眼,又看了看温意,朗声道:“臣不说伪造不伪造,臣只知道,两份圣旨,绝非太祖的作风,还请皇上明鉴。” “好,”宋云谦展开圣旨,仔细地看了一下,然后递给路总管,“御史大夫认得太祖的笔迹,拿下去,给他看一眼。” 第276章 如何惩处梁珪 第276章 如何惩处梁珪 路总管躬身接过圣旨,捧在手上,走了下去来到梁珪的身边,“梁大人,请过目吧。” 梁珪心头冷笑,这怎么可能有两份旨意?绝对不可能的,他记得清清楚楚,太祖朝的史官记载,太祖下达这份圣旨的时候,只当众在殿上宣读,宣读完毕之后,圣旨收归库房,压根没有交给飞龙门。 自然,史官的这份记载,也都在御书房大火那一次被烧毁了。 而且,方才梁光祥也说,他虽处理飞龙门的文书工作,却不曾见过这份圣旨。 他徐徐地展开圣旨,当看到太祖的印宝印时,他的脸色一寸寸地变白,再看到那些笔迹,他全身瘫软。 这是太祖的笔迹,当日他曾处理过太祖留下的圣旨与文字,他很清楚,这确实是太祖的笔迹。 但凡皇帝拟旨,很少会亲自动笔,都是让学士拟旨,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才会由皇帝亲自书写,再盖上宝印。 温意唇瓣勾起,“御史大夫,怎么样?是不是太祖留下的旨意啊?” 梁珪嘴唇抖动了一下,“这……这怎么可能?” 李长安哼了一声,“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错得离谱,太祖当日为了表示尊重飞龙门门主,特意亲自拟旨,把这份圣旨给了飞龙门保管。” 这一刻,梁珪忽然意识到,梁光祥虽然站在了他这一边,却是故意误导他的。 他也因此明白,梁光祥是敌而不是友。 宋云谦的神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梁珪,你当众宣读一下太祖的旨意!” 梁珪浑身一个哆嗦,跪在地上,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清晰记得自己方才说,若是能拿出证据来,自己弃官而去。 不,他不能官,皇帝对他积怨已深,若是他御史大夫的职位不保,皇上的箭必定首先对准他梁氏世家。 想到这里,他嚎啕大哭,“太祖啊,臣有罪,臣曾整理过太祖的圣旨,竟没能发现这一份,臣有眼无珠啊……” 他一边哭,一边磕头,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张先辉也是没想到这个变故,怔愣了半响不知道作何反应,见梁珪认了这份圣旨,他也不敢做声了,悄然退回列中。 宋云谦冷眼看着来梁珪,好一句有眼无珠,倒说得他并非存心阻梗温意入宫,而是眼拙没能发现这份圣旨。 “有眼无珠?朕看你是故意纠缠,阻挠门主入宫执掌凤印,还记得你方才说的话吗?若能取出证据来,你甘愿丢官而去,朕且看你是自打嘴巴还是死缠烂打!” 宋云谦这话说得很重,直接就把梁珪的面具撕下,梁珪就是想粉饰太平也不行了。 支持梁珪的,纷纷出列求情。他们深深明白,梁珪可不能倒下啊,没了梁珪,他们便是没了靠山,方才他们全部都站在梁珪这边,皇上可都是看在眼里了,若梁珪一倒,皇上只怕便要秋后算账了。 “皇上,梁大人年事已高,有所遗忘也不定的,求皇上赦免他的罪。” “是啊,皇上,梁大人在朝多年,有侍奉过先帝,有功于社稷江山,求皇上念在他多年忠心为国的份上,从轻发落!” “皇上,梁大人在皇上登基的这五年,对皇上有辅助之功,且贵妃娘娘也在后宫伺候皇上,请皇上看在娘娘的份上,从轻发落。” 宋云谦看着这一个个跪下来求情的大臣,心头微荡,梁珪的党羽已经居了半数,此人万万不能现在处置,否则,一旦他归附宋云礼,这皇位便等同是拱手送给宋云礼了。 念及此,心中纵怒,却还是忍了下来。 “张爱卿,你说说该如此处置他?”宋云谦看着张先辉,缓缓地问道。 张先辉心头低低地咒骂了一声,皇上好心机啊,所有人都知道,他与梁珪是同一阵线的,他若提出轻了,旁人说他护短徇私,若重了,梁珪必定是有意见,两人甚至两家会为此产生嫌隙。 所以,这处罚如何拿捏,真为难了他。 所有人都看着他,就连温意都替他为难啊。 张先辉跪在地上,额头的汗水不断渗出,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着宋云谦,今日他总觉得皇帝的眼光异常的锐利,肆无忌惮的锐利。 他不如梁珪冲动,事实上,张先辉许多事情都是深思熟虑的,只是他以梁珪为首,有时候便不得不听梁珪的话。 他知道自己如今没办法撇开,皇上虽没明着说责罚他,但是,让他去量刑处置梁珪,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责罚? 最终,他伏地道:“回皇上,臣以为御史大夫言行失当,且昔日没做好本职工作,是渎职,臣建议,御史大夫连降三级,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温意笑了,言行失当,渎职,这都不是大罪,确实降职便可处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梁珪并非是渎职,而是有辱太祖,质疑太祖,且对飞龙门门主无礼指责,阻挠飞龙门门主入宫,这真要论起来,停职也不为过。 张先辉提出降职三级,倒也不算完全护短,如今御史大夫是正一品,降三级,只是官阶降了,可职位还是御史大夫。 想到这里,温意站起来拱手道:“皇上,请恕我多言,御史大夫这些年功在朝廷,确实应该从轻发落,张大人所奏,未免过于刻薄,不如这样,降一级,停本职一年,一年内不得入朝议政,皇上以为如何?” 梁珪陡然抬头,狠狠地盯着温意。 这降级虽不好听,但是起码还可在权力中心,一旦一年之内不得问政,意味着他便不能干预朝中之事,不能左右皇帝的任何决定。 而且,一年之后,是什么局面?谁都不知道,这些官员都是见风使舵的货,这一年不得入朝议政,他可以断定,起码走掉一半的人。 这温意看似不声不响,却是这般的犀利歹毒。 宋云谦看向兵部尚书陈元庆,“陈爱卿对温门主的提议,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陈元庆今日一直都没有表态,方才站队的时候,他是站在了司空大人这一边。 倒不是说他要拥护温意,只是他知道温意飞龙卫不会毫无准备就入宫,他知道温意胜券在握,所以,没有必要抗争。 如今听得宋云谦问他,他略一沉吟,便道:“皇上,这渎职确实是大罪,温门主议的停职一年不得入朝议政,也在情理与法治中,但是御史大夫一职十分重要,许多事情还不能离了他,若停一年,对江山社稷会造成一定的伤害,臣建议,不如罚俸一年,停职三月,再降两级。” 第277章 皇太后痊愈 第277章 皇太后痊愈 宋云谦看着他,俊美的脸上缓缓地生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嗯,很好。” 陈元庆见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他此番多少有些私心,停职三月对梁珪来说虽然也有一定的危险,但是,也不过三个月,以他的能力还是可以周旋得来。 他已经决意借用梁珪与张先辉的力量对付温意,自然要为他们说话,但是说实在的,他的这个建议,十分中肯,皇上不可能看出什么来的。 宋云谦收敛笑容,换上一副严肃冷峻的神情,厉声道:“梁珪身为御史大夫,对飞龙门门主出言不逊,对太祖留下的遗旨更是没有熟读,连朕都知道的事情,御史大夫竟然不知道,可见正如张大人所言,是严重的失职,罚你连降三级,罚俸禄一年,停职三月,三月内无朕的旨意不得入朝议政,希望这三个月里,你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梁珪脸色惨白,三月不得问政,虽说比一年好,但是,这三月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自己没办法预料。 朝中没了御史大夫,便等同无人监督皇帝,张先辉独力难支,梁光祥态度不明,且又是飞龙门的人,如今只能靠陈元庆了。 “臣甘愿受罚,谢吾皇隆恩!” 梁珪的声音毫无生气,干巴巴的透着几分凄凉,没能让人觉得怜惜,反而,让本来依附他的人心生出一丝错觉,梁大人这一次被停职,很有可能,便再也回不来了。 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都不外乎一个利字。 梁珪一辈子都强势,这是头一遭遇到挫折,所以,他没有好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带给其他人什么负面的影响。 因着有太祖的圣旨在此,温意入宫执掌凤印,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不能质疑半句。 皇帝也下令让飞龙卫也正式进驻,因此,便撤换了一部分的禁军到前殿,飞龙卫只在后宫活动。 早朝之后,宋云谦与皇太后颁布旨意,把南诏来的云深公主册封为如贵妃,三日后入宫接受册封礼。 至于后宫的凤印,皇太后也转交给温意,由温意统御六宫,摄皇后事宜。 消息传到云深公主的耳中,她淡淡地笑了,眼底寒意陡升。 一个不是皇后的皇后,真是畸形的东西,五年前,温意就斗不过她,若不是青儿的出现,警惕了温意,温意早就死在她的手下。 如今她已经不是那孤苦无依的女子,她卷土重来,不为什么,只为杀了温意以及向师兄讨一个说法。 当然,她会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要这个说法的。 云深公主入宫的排场很大,因着对南诏的重视,宋云谦派出礼部尚书率领百官迎接。 云深公主带着两名侍女入宫,这两名侍女分别叫春蓝和秋月。 另外,南诏皇帝还特意请奏宋云谦,让云深公主带两名侍卫入宫看护。 宋云谦自然准奏,这两名侍卫,宋云谦已经有所准备,其中一人是宋云礼的人。 温意入宫之后,首先便让皇太后暗中服用了解药,此事除了宋云谦与宋云罡等人外,一律不给外人知道。 梁光祥说,宋云礼是要挑起陈元庆与温意之间的战争,所以,宋云谦严令保密皇太后已经痊愈的消息。 由于如今兵部尚书一职,暂且由陈元庆出任,吕宁生死未卜,宫中御林军暂时由李长安统领。 宋云谦把后宫防护的权力下放给飞龙门,自然也引起了张先辉的反对。 但是因为梁珪的事情,张先辉的反对并没有太强烈,不过是在朝堂上提了出来。 宋云谦不怎么理会,张先辉也说不下去,只得作罢。 李长安统御禁军后,大量安插飞龙门的人手在各宫的防御上,就连兰贵妃与良妃宫中,都安排了飞龙卫进去。 宋云谦晓谕六宫,因皇太后病情尚未好转,后宫所有事务,由温意主理,六宫嫔妃要按照对皇后或者皇太后的礼制,晨昏定省,定时向温意问安。 除六宫事宜之外,宋云谦不许温意接触任何朝政上的事情。 温意很配合,从不过问如今的政局,虽然李长安会来跟她报备,但是,无论听到什么,温意从不问宋云谦一句,每日除了处理宫中事务之外,便是带双胞胎在皇太后宫中玩耍,日子倒也惬意。 所有人都仿佛在等待,等待一个爆点。 她甚至不去想宋云谦在布置什么,三千飞龙卫入宫,而漕帮总部在,京中有不少飞龙门的人,在各个部都安插有人,虽然不足以应付任何的危机,但是在必要的关头,都可以助宋云谦一臂之力。 飞龙令还在温意这里,她跟宋云谦说,如果需要她飞龙门的时候,可以从她手中调取飞龙令。 陈元庆最近总爱入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也不能拒绝,毕竟,他是陈雨竹的兄长,陈雨竹曾是宁安王妃,两人有亲家的关系在。 陈元庆要来,皇太后只能装出病怏怏的样子,叫温意看在眼里,难受在心底。 所以,这天陈元庆来的时候,温意便扶起皇太后,对陈元庆道:“陈将军真是有心,皇太后如今已经好多了,相信调理一个月左右,便可痊愈了。” 皇太后有些愕然,飞快地看了陈元庆一眼,说:“哀家还是觉得很不好,身子倦怠,没办法下地。” 温意笑笑,“没事,调养一个月就好了。” 陈元庆抬起眸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却温和地说:“那就好,皇太后龙体安康,做臣子的便有福了。” 温意没有忽略他眼底的阴寒,她与陈元庆之间的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尽可能不要把老人家拖下来。 皇太后心底悄然叹息,知道温意不想连累她,但是,如今真的是闹开的时候吗?至少,她认为不是什么好时机。 双胞胎在外面玩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皇祖母,京默欺负我!”重楼撒娇道。 皇太后笑着伸手揽住重楼,“姐姐怎么欺负你了?跟皇祖母说说。” 重楼指着京默说:“她说我是小矮子。” 京默说:“你就是小矮子,你跟我一样大,却比我矮,父皇说,男孩子要比女孩子高的。” “那我不是还没长大吗?”重楼气愤地说。 “我也没长大,但是我比你高啊!”京默戳着他的小脑袋,“瞧你没出息的样子,被人说一句就躲在皇祖母的怀里了,还想吃奶呢?” 温意沉下脸来,“京默,怎么说话的?没见到有客人在吗?” 第278章 小把戏 第278章 小把戏 双胞胎这才见到陈元庆,便规矩地上前,“叔叔好!” 陈元庆瞧着双胞胎的模样,笑了出声,“乖得很,可见温门主教得好。” 京默瞧着陈元庆,只觉得他笑起来眉毛特别的好看,遂上前用手指抚摸着陈元庆的眉毛,“叔叔,你的眉毛特别像毛毛虫!” 陈元庆一怔,“毛毛虫?” 以前,雨竹也曾这样说过,说他的眉毛在笑起来或者皱眉的时候都特别像两条毛毛虫。 “是的,很黑的毛毛虫!”京默小脸认真地说。 温意道:“好了,京默,别缠着叔叔。” 京默嘀咕道:“妈妈什么事都管,可烦人了。” 陈元庆在双胞胎进来的时候,瞧见他们酷像宋云谦的脸,心里便觉得很反感,但是,在听了京默这样说话之后,竟生出一丝奇怪的感觉来,这感觉,他也说不清楚,总之,不算讨厌了。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脸色淡淡地道:“很黑的毛毛虫岂不是惹人讨厌?你不害怕吗?” 重楼抢先回答,“她是个疯子,最喜欢玩毛毛虫了。” “你是个胆小鬼,又怕蟑螂又怕老鼠,什么都怕,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京默与重楼在宫中总是喜欢针锋相对,三头两句,便互相怼起来了。 重楼冲她做鬼脸,躲在皇太后的怀中,气得京默要死,转身就气呼呼地道:“你就尽管躲在皇祖母的怀中吧,躲着躲着,你就是奶嘴男。” “什么是奶嘴男?”陈元庆对京默说的话十分感兴趣,觉得她气呼呼鼓着脸特别好玩,竟放松了防线,与京默说起话来了。 “干爹说奶嘴男就是只懂得吃奶嘴,什么事都不敢担当的人,就像重楼一样!”京默说。 陈元庆瞧着她眉目生动地说话,不禁笑了,“原来这样,真是长见识了。” 温意微笑道:“你不要介意,他们两个总是争争吵吵的。” 陈元庆瞧着温意,笑容缓缓地收敛,“没事,我很喜欢看。” 喜欢京默是一回事,但是温意又是另外一回事。 温意自然察觉到,也就不再说话。 陈元庆几番入宫给皇太后请安,其实就是想看看温意到底如何为皇太后治疗,今日听到皇太后已经痊愈,也证实了他心中猜想,自然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他起身告退,退出去的时候,没看到京默就趴在他身后地上找东西,他一脚踩在京默的手指上。 等他发现的时候,京默已经疼得哭不出声来。 “天啊,天啊!”皇太后吓得面容大变,“这是怎么了?” 温意上前抱起京默,京默这才哭出声来,一张小脸蛋,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没事,没事,不哭了!”温意见她两根手指都肿起来了,不由得大为心疼,只盼着没断骨。 陈元庆这个见惯大场面的人,看到京默这样嚎啕大哭,竟显得手足无措,“对不起,我,我不小心……别哭。” 温意命人取来冰块,先为她消肿,然后轻轻地揉动京默的手指,京默大叫疼痛。 陈元庆着急地看着温意,“是断了吗?” 温意轻轻点头,“食指断了骨。” 皇太后见孙女手指断了骨,不免生气,“你怎么走路也不看清楚一些?就不知道她在你身后吗?” 陈元庆跪下来请罪,“臣有罪,臣一时不察……” 京默一边哭一边说:“皇祖母,不怪叔叔,怪京默顽皮……哇,妈妈,好痛啊!” 陈元庆怔怔地看着京默,这孩子,怎能这样善解人意呢? 就跟雨竹一样啊,当年他无意伤了雨竹,雨竹也是这般跟父母求情的。 重楼没见过京默这样大哭,惊吓过后,竟走过来抱住京默,“姐姐不哭,我回头让爹爹给你买糖葫芦。”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红鼻子木偶,递给京默,“这是你喜欢的木偶,只要你不哭,我送给你。” 京默一手拿过木偶,却依旧哭得惊心动魄。 温意呵斥道:“不许再哭,不就是一点小伤吗?过几天就好了。” 皇太后大为心疼,“她都疼成这个样子了,你还骂她做什么啊?快,过来皇祖母这里。” 温意对陈元庆道:“大将军先回吧,孩子没什么事的。” “对不起!”陈元庆复杂地瞧了温意一眼,又看着哭得伤心的京默,心中是真的充满了愧疚,对京默的愧疚。 “没事,去吧!”温意抱起京默说。 陈元庆只得告辞,京默冲陈元庆的背影哭着喊道:“叔叔,你踩断了我的手指,你下次入宫要给我带糖葫芦。” 陈元庆回头瞧着京默,眼底竟充满了温柔,“好,叔叔答应你,明天就给你带糖葫芦。” “记得!”京默抽搭着,眼泪还是使劲地掉,说不出的可怜。 陈元庆保证道:“一定的,你等着就是!” 京默重重地点头,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陈元庆走后,京默立刻便收住了哭泣,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问温意:“妈妈,我做得对吗?” 温意没好气地笑了,“鬼灵精。” 皇太后看呆了眼睛,“怎么回事?” 温意笑着解释:“她没什么事,手指也只是轻微的骨折,几天就好。” 皇太后还是不太了解,京默抹了一把眼泪,扭着小身子走到皇太后跟前,说:“皇祖母怎么那么笨呢?那个叔叔对妈妈敌意可大了,我得努力讨好他,让他喜欢我,还让他以为踩断了我的手指,让他内疚,那样,他对妈妈的敌意就没那么深了。” 皇太后失笑,“哎呀,你这个小鬼灵精,还能看出敌意来?我们京默怎么那么聪明呢?” “那当然,在南山城,对妈妈敌意的人可多了。”京默得意地说。 重楼气鼓鼓地从京默手中抢回木偶,“你是装的,把木偶还给我。” “你给我就是我的。”京默大怒,一手又抢夺了回来。 “谁让你是装的?你是骗子,我才不会把木偶给骗子呢。”重楼叉腰生气地道。 “你管我是不是装的?反正你说送给我了,还有,你说让爹爹给我买糖葫芦的,可别忘记了,回头爹爹过来你记得说。” “还给我!”重楼气得要哭鼻子了,冲过去就抢。 姐弟两人在殿中就打了起来,重楼发起恨来也是不得了,竟把京默扑在了地上,膝盖跪在京默的手指上,这一次,可听到清脆的声音了。 “好痛啊!”京默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手指是真的断骨了。 第279章 血统不纯 第279章 血统不纯 温意住在采薇宫,执后宫凤印,自然采薇宫就成了正宫一般的存在。 双胞胎也跟着回了采薇宫住,只是偶尔会留在皇太后宫中陪伴。 采薇宫旁边住着的是容贵太妃,容贵太妃对于温意入宫,实在是感到非常的高兴,老是过来串门子。 得知京默弄伤了手,容贵太妃翌日一早便过来了,给京默送来了好多的玩意和零食,看得重楼馋得不得了。 但是,他被温意罚,在七天之内都不能吃零食,也不能玩木偶和玩具。 倒是京默,在生气过后,便约他到角落里,给他分了一些,重楼抱着京默保证说:“我以后绝对不会打你,不会欺负你,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妈妈骂你,我自动帮你顶了,爹爹处罚你,我替你受罚。” “好,我们拉钩!”京默一脸认真地说。 重楼放开她,抱起地上的一堆零嘴,艰难地抽出手指勾了一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猪八戒。” “好,我信你了。”京默说。 重楼坐在地上数着零嘴,忽地抬起头,“不对啊,容奶奶不是给了你一些油角吗?怎么没了?” 油角是一种民间零食,多半过年的时候才会做,薄皮里包着糖和地豆碎,再用油一炸,便香脆可口,重楼吃过一回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 “我吃完了。”京默说。 “吃完了?”重楼一怔,顿时变得很生气,“你为什么不给我留一个?” “为什么要给你留?” “我们都拉钩重新做好朋友了,你凭什么不给我留啊?” “在我们拉钩之前,我已经吃掉了。”京默觉得他很白痴,“再说,拉钩了也不意味着我要给你吃的,只是你保证不欺负我而已。” “我不欺负你,你不给我东西吃,我还保证什么?我不管,你就是得给我油角!”重楼气呼呼地道。 “懒得理你。”京默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温意在里面说话,京默走出采薇宫。 刚出到宫门口,便见云深公主也就是可儿迎面走来,身后带着一群衣衫色彩鲜艳的宫女。 南诏的衣衫颜色都比较鲜明,从不会单色做一件衣裳,即便单色做成,也必定会搭配其他颜色的衣裳作为内衬或者外裳,连宫女都是这样。 云深公主见到京默出来,定定地瞧了她许久,入宫这几天,她还没见过京默和重楼,也没见过宋云谦,这也是头一次来给温意请安。 早就知道温意为师兄生了一对双胞胎,见到京默的时候,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恨。 这粉雕玉砌的孩子,那么像师兄,本该是她为师兄生下的,都是温意抢夺了她的一切。 “你就是京默吧?”可儿含笑问道。 京默抬起头瞧着可儿,惊讶地道:“这个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可儿笑了起来,“真的吗?你小嘴可真甜啊。” 京默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姐姐你真长得好看。” “谢谢京默,”她蹲下身子,扶住京默的肩膀,又看了看她怀里的零嘴,,“这么多好吃的,能不能给一些我呢?” 京默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妈妈说,吃零嘴太多的人会长蛀牙的,姐姐那么漂亮,如果长了蛀牙就不好看了,我不能害姐姐。” 可儿失笑,“京默真贴心。” 京默瞪着大眼睛问她,“姐姐是谁?你是来找妈妈吗?” “我叫云深,京默可以叫我如母妃。” “你叫云深,为什么我要叫你如母妃?”京默不解地问。 “因为,”云深眸子里淡淡地浮起一丝自傲,“我是你父皇的贵妃,按照礼制,你得叫我一声母妃。” “礼制?”京默一脸的厌恶,“我才不要根据什么礼制,那些礼制什么的可酸了,姐姐就是姐姐,我喜欢叫你姐姐。” 宫女春蓝呵斥道:“小公主,你就是得叫贵妃一声母妃,这是规矩。” “你又是谁?”京默可不高兴了,看着盛气凌人的春蓝。 “我……” 春蓝还没回答,京默又说:“我叫京默,又不叫小公主,不喜欢跟你们玩了。” 说完,抱着一堆零嘴就走了。 可儿瞧着京默的背影,眼底陡然生出愤恨来,喃喃地道:“这本该是我的孩子。” 春蓝上前,轻声道:“贵妃娘娘,那温意如今服用了解药,便是中了我们的蛊毒,您真想要这两个孩子,何不控制温意,让她把孩子送过来给你?” 可儿嘴角缓缓勾起,一张脸如娇艳的牡丹般灼人眼球,“你这个倒是好主意,但是那丫头有些傲气,虽是师兄的孩子,却终究母亲太差,这孩子血统不纯,要不得,我若要孩子,何不跟师兄生呢?不纯的血统是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 春蓝微怔,随即了悟,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奴婢知道怎么做的,贵妃娘娘放心就是。” 可儿烂漫一笑,竟叫人觉得无比的天真无邪,“那就好,但是不着急,猫是怎么抓老鼠的,你知道吗?先好好玩儿,让那孩子喜欢上我,让温意嫉妒一下,再下手不迟。” “是,明白了。”春兰与秋月对视一眼,都笑了。 可儿扬手,“走,进去给温门主请安去。” 她率先走了进去,万凉站在殿前,看到可儿进来,道:“奴婢参见如贵妃。” “免礼,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来请安。”可儿换上一副孤冷清高的神情,淡淡地道。 万凉道:“是,贵妃稍等。” 万凉进了殿中,温意正欲容贵太妃说话,她上前禀报:“主人,如贵妃来了。” 温意微微抬头,“请进来吧。” “是!”万凉转身出去。 容贵太妃问道:“这个如贵妃,真的是当日的可儿吗?” 温意轻轻点头,“大概是的。” 容贵太妃一脸的憎恨,“这种歹毒心肠的女人,怎么还能活着?上天真的不长眼了。” 温意眸色稍稍抬了一下,没说什么。 可儿确实算是歹毒,但是,她的面容如此纯真,以前常说魔鬼与天使的混合,可儿就是。 魔鬼的性子,天使的面容。 温意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苦儿那张残缺不堪的脸,苦儿到底心软,即便到了最后,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师妹始终没有太恨。 第280章 师兄妹相见 第280章 师兄妹相见 可儿带着春兰秋月进来,见到温意和容贵太妃,便笑盈盈地上前,福身行礼,“臣妾云深,见过温门主,见过贵太妃!” 容贵太妃故作不知地道:“贵妃眼力真好,哀家都没与你见过面,便知道哀家的身份,厉害啊。” 可儿微笑,“贵太妃气质出众,面慈心善,一眼便可认出。” 容贵太妃笑得打跌,“气质出众便罢了,这面慈心善却不存在的事情,哀家在后宫是出了名的尖酸刻薄。” “旁人不知道贵太妃的性子罢。”可儿笑着淡淡道。 “旁人不知道,你这个还没与哀家见过面的贵妃却知道,真是奇了怪了。”容贵太妃果真便尖酸刻薄起来了。 可儿压根不在乎,仍旧淡淡地道:“是啊,世事便是这般奇妙。” 容贵太妃起身,“好嘞,哀家这个面慈心善的人还是走吧,免得妨碍你们小年轻说话。” 温意起身相送,“贵太妃慢走。” 可儿是刚坐下来,也略欠身,“送贵太妃!” 贵太妃摆摆手,便领着宫女出去了。 殿中除温意与可儿之外,便剩下万凉与春蓝秋月。 温意看着可儿,“贵妃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可儿轻轻挑眉,笑容在她的脸颊上绽开,“得了吧,这一声贵妃那么不真心便不要叫,你知道我是可儿,你知道我回来是找你报仇的。” 温意挑眉,她如此直白地宣战,倒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也好,省得大家都惺惺作态。 “嗯,我知道。”温意直截了当地问,“那你打算怎么报仇?” “告诉你,就不好玩了。”可儿肆意一笑,洁净无瑕的脸尽然是天使般的烂漫,“或许,你慢慢经历会好一些。” “你过来就是专门撂话吗?”温意侧头看她。 可儿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不,我是过来给温门主请安的,到底,你执掌凤印呢,宫规是这样的,我们做嫔妃的要给执掌凤印的皇后娘娘晨昏定省。” 她说“皇后娘娘”的时候,语调特意加重了一些,颇有讽刺的意味。 温意却不以为意,“嗯,是过来请安啊,我这里随时欢迎,得空就来吧。” 重楼在这个时候忽然走进来,可儿见到重楼的时候,整个人都定住了。 记忆穿越回好几年前,那时候,师兄才刚上山,还算是个半大的孩子,满脸稚嫩之气,就跟这孩子一样。 当然,那时候师兄比他大许多。 方才看到那小姑娘的时候,可儿的心还没这么颤动,可看到重楼,那段记忆涌回来,她才觉得往事可贵。 但是往事不可追,人却还在眼前,她立下决心,要用一切的手段,把属于她的拿回来。 “你叫重楼?”可儿扬起笑容看着重楼。 重楼刚在京默处受了气,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看着可儿回答说:“我叫重楼。” “过来给本宫看看。”可儿伸出手,招呼着他过来。 重楼迟疑了一下,又看看温意,温意神色淡淡,道:“叫贵妃娘娘吧。” “贵妃娘娘!”因温意没有示意他走过去,所以他仍旧站在原地。 可儿站起来,来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抚摸,“瞧你这张小脸蛋,长得可像师兄当年了。” 重楼退后一步,有些警备地看着她。 温意招手,“重楼,过来!” 重楼急忙走到温意的面前,依旧拿着眼睛打量着可儿。 温意轻轻地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姐姐呢?” “出去了,容奶奶给了她好多零食,她不给我油角。”重楼郁闷地道。 “回头给你做,你和万凉姐姐出去吧。”温意说。 万凉笑着上前牵着重楼的手,“小主人,我们出去吧。” 重楼瞧了可儿一眼,便急忙与万凉出去了。 可儿盯着重楼的背影,一张笑脸笼上了一层阴郁。 和师兄长得那么相像的孩子,却不搭理她,这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怒火。她转头看着温意,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撕裂,显得狰狞不已,“温意,我不会让你坐享其成,没有什么是你的。” 温意看着她脸上的神色,依旧是那样淡淡的语气,“是吗?如果你觉得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是你的,那么,你就来抢回去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你要抢我便和你斗到底。” 可儿冷笑,“终于你也不冷静了,不像以前那样装模作样了,很好,我已经看惯了你那种大爱无疆的伪装,大家撕破脸也好。” 温意冷冷地道:“送客!” 她已经不想与可儿虚与委蛇,她入宫的目的是很明确的,既然要抢,便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可儿冷冷地转身,却听得殿外响起路总管的声音,“皇上驾到!” 可儿陡然转身,回头狠狠地盯着温意,“你不是皇后,他为什么来看你?你不要忘记,你只是寄居在宫中的人,什么执掌凤印,都是虚的。” 温意整了一下衣衫,起身,缓步走下去,越过可儿到门口去接驾。 宋云谦领着路总管大步进来,他是刚得知可儿往采薇宫的方向去了,心里放不下心,便急忙赶了过来。 他知道温意没有那么脆弱,但是可儿的歹毒他已经领教过,他不得不防。 见到温意在门口,他悬起来的心才放了下来,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进去吧。” 温意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进去。 虽然早知道这个云深公主就是可儿,但是当他迈进来看到可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厌恶,他一直都没有办法想得明白,一个面容如此纯真洁净的女子,心肠怎会这般的恶毒? 自打入宫以来,可儿便不曾见过宋云谦。 他今日穿着一袭便服,明黄蟠龙,贵不可言。 五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往日那双看她的眼睛,总是充满了宠溺,可如今,却是满满的厌恶。 他牵着那丑陋的女人,温意怎能匹配得起他?五年了,他难道还不知道谁对他最好吗? 她有钻心的痛,这种痛几乎要把她努力维持出来的伪装笑容击垮。 但是,她也不是五年前那个小丫头,五年重生,她懂得隐忍之道。 上前福身,“臣妾云深,参见皇上!” 第281章 宁静的日子 第281章 宁静的日子 宋云谦淡淡地道:“免礼!” 可儿站直身子,眸光如影随形地盯着他。 他本来就知道她是谁,却装作不认识,难道他不知道此番她回来,就是为了他么? 她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重生之苦,他明白吗? 心下不免觉得委屈,她扬眸,静静地说:“臣妾入宫几天,皇上都还没去见过臣妾呢。” “哦?”宋云谦淡淡地瞧着她,眼底依旧充满了厌恶与憎恨,“你这是在抱怨朕吗?”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好歹也是南诏的公主,皇上理当一见的。”可儿心有不甘,每一次她想去见他,他身边的人总推说他忙,他若真忙,怎有时间来见温意? 温意不死,他的心不息啊。 “看来你还记着自己是南诏公主的身份,而没有记着自己是梁国贵妃的身份啊,那你就好好地转换角色之后,再来与朕这个梁国皇帝说话吧。”宋云谦说。 可儿咬了唇,眸子里笼上一层水汽,就像以前一样,当她觉得委屈的时候,她都会露出这般楚楚可怜的神情,而当她这样的时候,师兄总会依着她。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从他的眼里看出妥协与疼惜,依旧是厌恶。 五年前,他亲手杀了她。 但是她明白肯定不是为了温意,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杀了爹爹和师姐,他在乎的一定不是温意。 她也会慢慢地跟他解释,当初为什么要杀了爹爹与师姐,他应该明白她的心,明白她的付出,杀了爹爹杀了师姐,她的心也好难过,每一夜都睡不好,他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可儿的失魂落魄,温意看在眼里,甚至能从她眼里看出她心内的想法。 她与宋云谦交换了一个眼色,宋云谦对可儿道:“公主便先回去吧,朕与门主有些话要说。” 可儿听得此言,纵然不甘,却也只得先行离开。 她走到门口,忽然回头看着温意,“温门主,臣妾可否把双胞胎带到我宫中玩耍?” 宋云谦不待温意说话,便皱着眉头道:“没这个必要。” 可儿脸色略显苍白,“皇上是怕臣妾会伤害他们吗?” 宋云谦脸色沉凝,没有说话,便等同是默认。 可儿凄惶一笑,“好,既然皇上信不过我,便罢了。” 她转身而去,显得特别的伤心。 温意简直有些目瞪口呆,这前后判若两人,是她习惯这样对宋云谦还是故意做戏? 温意怔愣了半响,才缓缓地道:“记得以前,她一旦露出伤心的神色,你便会不管不顾。” 宋云谦眼底生出恨意,“当日宠她多深,今日便恨她多深。” 温意轻轻叹息,“她死了,活过来,未必不是好事,五年前,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希望她重活一次,能够明白到。” “不会,她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所作的一切,都有她所谓的苦衷,她都是在为我付出,她越是这样说,我便越恨她,因为,是我害死了师父,是我害死了青儿。” 温意见他神色悲愤恼怒,眼底又浮上伤心之色,轻轻地抱住他安慰道:“已经过去了,人心从来不由我们控制。” 宋云谦一把抓住温意的手,眸光灼然,“你记住,千万与她保持距离,她下毒的功夫太厉害,什么时候下毒,如何下毒,你完全没有办法估计。” “她现在已经以为我中毒了,就不会再浪费时间下毒。”温意说。 “你的毒如何控制?”宋云谦才想起此事来。 温意淡淡略过,“算是暂时控制住,我会与诸葛研制解药。” “真的不碍事?”宋云谦始终觉得不踏实,她的毒只是暂时拟制,没有解除。 “真的,相信我。”温意迎上他的关切的眸子,轻声说。 宋云谦点头,轻轻抱她入怀,两人在宫中相处的日子,虽不是夫妻,但是恩爱情分还在。 能这样靠着互相取暖,对宋云谦与温意来说,都是极安慰的一件事情。 宋云谦留在采薇宫用餐。 温意让人布置的都是极为简单的菜式,一个荤一个素,外加一个汤,都是温意亲自下厨做的。 采薇宫有小厨房,往日温意便没有传御膳,都是自己动手解决。 倒不是说她不想劳烦宫人,而是她要亲自做才放心,因为双胞胎多数与她一起吃饭,偶尔才去皇太后宫中。 皇太后身边因有碗娘和御医守着,也是可以放心点的。 宋云谦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白米饭,外加一碗汤,才心满意足地道:“每天都能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那就真的是太幸福了。” 温意眉开眼笑,“对一个皇帝而言,这样的饭菜十分寒酸了。” “我最不爱你把我当皇帝。”宋云谦说。 他只是想说,能吃妻子做的饭菜,便是最幸福的事情。 她装糊涂。 温意笑了,“你想吃的话,提前让小路子过来说一声,我给你备下就是。” “也一样那么丰盛吗?”他眸光依旧灼人。 “一样!”温意耸耸肩,看着吃剩一点的菜,“如果这也算丰盛的话。” 宋云谦嗤笑,“丰盛是因为有你在,秀色可餐。” 温意命人把碗筷收拾了,望着他,“我发现你比以前油腔滑调了许多,以前你最不喜欢说这些哄人的话。” 宋云谦牵着她的手坐在榻上,他脱了靴子盘腿坐着,“所以,我才会后悔,不曾对你说过什么好听的话,我带给你的,除了伤害,还是伤害。” 温意托腮,眸光泛滥着柔情,“我幸福的时候,肯定忘记告诉你了。” “那你下次可以告诉我!”他望着她,心中颤动,这么多年了,她的一颦一笑依旧可以牵动他的心。 温意笑得如桃花般灿烂,“好,我下次记得告诉你。” 她现在就觉得很幸福,有他陪伴在侧的日子,便是她最幸福的时候。 她不说,不说啊,因为他必定可以感受到的,许多事情无声胜有声,而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虽入宫执掌凤印,可他是皇帝,她却不是他的皇后。 两人就这样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却不会牵扯政事,也不牵扯时局,仿佛大家都忘记了所有的纷争恶斗,压根那些事情都不存在一般。 采薇宫,是后宫最平静的地方。 第282章 主仆翻脸 第282章 主仆翻脸 千山多半不在宫中,但是这天急匆匆地入宫,与温意在殿中说了有半个时辰,都没有出来。 最后,千山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冷冷地对温意说道:“我跟了你那么多年,你嘴里说把我当自己妹妹看待,但是,你并没有,你让我很失望。” 温意用手撑住头,一脸沉痛地看着千山,“你要这样说我没有办法,但是,你要求的事情我不会答应,就算你说我薄情也好,冷酷也好,总之我不会答应。” 千山气得脸色发青,“好,好,既然这样,我跟着你这个主子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大家就这样散了吧,我退出飞龙门。” “千山,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不要总是意气用事,吕宁已经死了,就算我同意让你去折腾,你又能做什么?” “他没有死,你为什么这么黑心啊?你就真的盼着他死吗?”千山尖锐地道。 两人的争吵,让万凉和万蔷看得呆了眼,万凉急忙上前劝道:“千山姐姐,别与主人吵了,这段日子大家都心烦意乱,都冷静下来好吗?” 千山口气恶劣地道:“冷静?怎么冷静?我跟了她那么多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过是要求飞龙卫包围狼峰顶,救出吕宁,她都不愿意答应,这样的主子,跟着有什么用?” 万凉微怔,“让飞龙卫去围攻狼峰顶?这只怕不妥吧?吕大人不是已经……” “他没死,他没有死,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啊?”千山从万凉怒道。 万蔷见她激动,便对万凉说:“你进去劝解主人,我与千山姐姐说几句。” 万凉道:“我送千山姐姐出去,你陪一下主人吧。” 万蔷嗯了一声,“也好。” 万凉上前对千山道:“千山姐姐,先别生气了,我送你出去吧。” 千山气呼呼地转身走,万凉疾步追上去。 万凉见千山脸色都气白了,便劝道:“千山姐姐,其实你何必跟主子斗气呢?她也并无坏心,只是眼下确实不宜出动飞龙卫,她在这宫中,不得不防啊,飞龙卫若派遣了出去,如何保证主子与两位少主的安危?” “我又不是全部调动出去,如果不能调动飞龙卫,也可以让漕帮的飞龙门弟子去吧?为什么她就那么自私想着自己呢?她在宫中谁能伤害她啊?那可儿不就是会下毒吗?离她远点就行。” 千山越说越生气,眼圈都红了,“我是对她失望得很,昔日她有什么事,我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她口口声声说把我当亲妹妹看待,可真是这样吗?只有天知道了。” “千山姐姐,你也别钻牛角尖,再说,你也没确定吕大人是不是真的还活着,贸贸然去闯狼峰顶,确实有风险的。” 千山眉目一瞪,“我就是坚信吕宁还活着,难道你们不希望吗?” “希望是一回事,可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万凉顿了一下,轻声道:“当然了,我也希望吕大人还活着,可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吕大人还活着,必定也在宋云礼和可儿的手中,下落何处都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 “所以我才要带人去围剿狼峰顶,捣毁他们的大本营。”千山说。 万凉想了一下,问道:“那要不这样吧,我暗中派暗探组的人前去狼峰顶探一下消息,如果证实吕大人真的还活着,我们再想办法。” “你?”千山狐疑地看着万凉,“但是没有她的命令,你能驱使得了暗探组的人吗?” “我自有办法。”万凉说。 千山一把拉住万凉的手,激动地说:“好,如果你能帮我,这份情我会铭记在心,日后一定会还你。” 万凉淡淡地笑了,“瞧你说这些话做什么呢?我也希望吕大人活着回来啊,主人是有太多的顾虑,太多的不得已才会拒绝你的,既然主人顾虑太多,那就由我们去办吧。” 千山激动得热泪盈眶,“好万凉,我便指望你了,只要你能够探得具体位置,我便有办法调动飞龙卫出去。” 万凉眸光一闪,“好,放心吧,到时候行动算上我一份。” “大恩不言谢,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总之,我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不管我还在不在飞龙门,这份情我都会还你的。” 万凉笑着说:“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暗探组本职的工作就是探听消息,再说,你是门主身边的侍女,身份尊贵,等同长老,为你办事,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千山轻轻地抱了她一把,“好,我等你消息。” 且说千山与万凉出去之后,万蔷进去劝说温意。 “主人不要怪千山姐姐,她失去吕大人,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温意拉住万蔷,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万蔷神色骇然,“什么?” “总之,你给我盯着她,但凡有什么异常举动,都必须回禀。”温意说。 万蔷神色一敛,“是,属下知道。” 安然开始正式入宫跟温意学金针术。 他没有住在宫中,而是每日都由宋云罡带着他入宫,宋云罡在宫中的时候,多半是在御书房与宋云谦商议事情。 安然资质很好,短短数日,便已经学会了选穴,温意很是欣慰,想不到寻寻觅觅多年,却是这个自己亲手接生的孩子继承了自己的衣钵。 想起往事,总是不免黯然,风风雨雨,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没落个安静的日子。 飞龙门开始在全国活动,仿佛是在寻找什么,但是行动十分隐秘,要寻找什么东西除了飞龙门的人之外,也无人知道。 温意请奏皇太后,让她召凌贵太妃回来。她跟皇太后说,凌贵太妃收养了一个弃婴,建议把这个弃婴也带回宫中。 凌贵太妃在八月初回到宫中,带着一个孩子。 宫中的人都知道这个孩子是弃婴,是被凌贵太妃收养的,宫中的人见此情况,都觉得凌贵太妃去庵堂这段日子大有改变。 这段日子,无比的平静。 但是,其中暗涌,就连宫中的太监宫女都能感受得到。 双方都在部署,宋云谦这段日子除了去皇太后与温意宫中,便是留在御书房。 第283章 双胞胎的异能 第283章 双胞胎的异能 终于,在八月中旬,万凉找到千山,告知她已经探听狼峰顶大本营的入口。 千山于是入宫,请求温意调动飞龙卫,前往狼峰顶入口。 但是被温意拒绝,千山正式宣布,脱离飞龙门。 这个消息传出,满朝震惊。 飞龙门成立这么多年,不曾试过有门主的贴身侍女退出飞龙门的,大家都在暗自猜测其中缘由,各方接洽千山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千山曾是飞龙门的人,又位高权重,清楚飞龙门各部的情况,而知晓飞龙门,便算得上知己知彼。 梁珪等人是首先出动的,梁珪还在停职中,这段日子不断筹谋,只可惜,自从停职以来,陈元庆快速居上,他的人大半被陈元庆笼络去,就连张先辉都没办法阻止。 到最后,梁珪与张先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养虎为患,陈元庆不是恶狗,他是大老虎。 他假意与他们同盟,让他们在人前人后都推荐陈元庆,陈元庆与大家混熟了,便私下接洽,慢慢地盘过来。 陈元庆的崛起,其实并非是短时间的,他这些年南征北伐,已经建立了一定的威信,加上行事雷厉风行,霸气十足,很快就让大家以他马首是瞻。 “如今陈元庆已经联系了大部分梁珪张先辉党羽,相信很快就能形成一股势力。” 御书房中,宋云罡等人正与宋云谦商议此事。 “这是我们的失算,”司空大人摆摆手,“但是没有办法,陈元庆行事好歹光明磊落一些,梁珪与张先辉这些个老狐狸,损人利己的事情做多了,危及百姓,陈元庆好歹还不会盘剥百姓。” “难说啊,他以前或许只是为了找可儿或者温意报仇,但是,人一旦权欲熏心,便容易产生一些其他的想法,难保陈元庆不会与那宋云礼一样。”宋云罡说。 宋云谦看向城门守将陈将军,“陈爱卿,最近命你监察城门,可有发现九王或者他身边的人出入?” “回皇上,不曾有发现。”陈将军回答说。 他是陈元庆的堂叔,是前段时间忽然被皇上传召入宫,交托重任的,他受宠若惊,所以办差特别的谨慎。 宋云罡问道:“你想找到九皇叔?他会否还与宋云礼一伙呢?” “以前九皇叔是被宋云礼钳制,他本意并非如此,他熟知宋云礼,若能找到他襄助,或许,能有利于我们突破。”宋云谦说。 “但是,他憎恨父皇,会否襄助我们?而且,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必定以为你还在通缉他。” 司空大人道:“还有一点就是宋云礼利用了他之后,会否会斩草除根?九王对宋云礼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未必会留着九王。” “司空大人言之有理,九王以前是一方藩王,有一定的势力,但是如今不过是一个落魄王爷,对宋云礼而言,是没有利用价值了,只怕早就被除掉。”陈将军也道。 宋云谦缓缓地摇头,“不,你们太过低估九王了,他虽被宋云礼利用,但是他本身是极为聪慧的人,加上在江湖上也有一定的人脉,宋云礼要杀他不容易。” 宋云罡点头,想起九皇叔这个人隐忍多年,在父皇大批残杀手足之后,他还能保住性命安坐一方藩王,确实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们如今与宋云礼对垒,吃亏在于宋云礼对他们了如指掌,他们对宋云礼却知之甚少,除了知道他与南诏结盟之外,便连他在京中的大本营都没能找到。 如今朝中看似各方都部署好了,但是所谓的部署,都只是根据直觉走,真的能防御得了宋云礼吗? “对了,可儿最近在宫中怎么样?”诸葛问道。 宋云谦说:“她一直按兵不动,这点很出乎朕的意料。” 诸葛明蹙眉道:“她一直都是个特别能忍的人,就像以前,她分明都恨死了温意,却还不是一样与温意有说有笑,人前人后一声姐姐?” 想起就恶心,替温意恶心。 朱方圆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有说话,在他们说到可儿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冷冷地道:“这个女人歹毒至极,她现在以为已经控制住温意,所以才不急着出手,但是,我听闻她最近总是找双胞胎去玩,小心她对双胞胎下手。“她想亲近双胞胎?温意知道吗?温意怎么能让她接触双胞胎?可儿下毒的功夫可是很厉害的。”诸葛明大吃一惊。 宋云谦道:“她知道,但是并没阻止,朕跟她说过几次,她说可儿对双胞胎下不了手。” “我的天老爷啊,”诸葛明都急糊涂了,“下不了手?她是把可儿当活菩萨了吗?这个世间还有她可儿下不了手的人?” 朱方圆道:“下毒倒是不担心的,双胞胎百毒不侵,但是,我只怕可儿巧言哄骗双胞胎对温意对抗。” 宋云谦一怔,“双胞胎百毒不侵?朕怎么不知道?” 朱方圆道:“皇上当然不知道,当初温意被带走的时候只余了一口气,道长救温意的时候用了很多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身体很虚弱,尤其重楼,几度生死徘徊,后来道长给他们炼了丹药服下,可抵御百毒。” “竟有这样神奇的丹药啊?”众人闻言,都大为惊异,尤其对道长更是神往。 “是啊,不过这事没什么人知道。”朱方圆说,那丹药……罢了,也横竖可以抵御百毒,算是解毒的丹药,其实那丹药,是在双胞胎还没出生的时候,便以浸入的方式给了双胞胎,这才留得住这两个小鬼。 诸葛明听朱方圆这样说,才放了心,“那就好,只要不下毒,想必在宫中是不能随便下手的,毕竟,如今宫中到处都是飞龙卫。” 朱方圆又笑了起来,“就算没有飞龙卫,要对双胞胎下手,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 简直不可能! 当然了,朱方圆没把最后这句话说出来,因为,这事说出来可就是骇然听闻了。 要说温意当日是余一口气,还不如说她直接死掉了,母亲死了,孩子焉能活着?所以,双胞胎曾是鬼胎,得道长用天地灵气炼制丹药,掩盖了阴气,所以并瞧不出来。 但是,只要细心观察,便可知道双胞胎与其他小孩子的分别,他们虽然也天真幼稚,但是懂的事情比同龄的小孩子多很多。 第284章 反利用 第284章 反利用 关于这点,朱方圆自然是不能告知众人的,旁人一听鬼胎两个字,起码吓个半死。 至于皇上知道不知道,这得看温意如何决定了。 双胞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简单,所以从不会轻易显露“天赋异禀”,努力地让自己和其他小孩子一样。 商议完毕之后,宋云谦去了采薇宫。 他进门便拉着温意问道:“原来咱们的孩子是百毒不侵的啊?这么厉害?” 温意吃惊,“你听谁说的?” “朱方圆说的,难道不是真的吗?”宋云谦眉目一挑,“双胞胎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得告诉我。” 温意笑着说:“其实说百毒不侵有些夸张了,只能说特意炼制的毒对他们没有作用罢了,你如果不信给他们下点巴豆。” 宋云谦扑哧一声笑了,“那就太缺德了,你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这样坑害孩子?” “在南山城,他们就给我下个巴豆。”温意说。 “他们兄弟似乎对巴豆情有独钟。”宋云谦想起安然对皇兄下巴豆的事情。 “是啊!”温意也笑了起来。 宋云谦瞧着她眉目分明的面容,心中一动,不自觉地亲上她的额头,温意身体微微僵硬,有些不自然地退后一步,眼光不知所措。 宋云谦见她这样,不禁轻轻地叹气,“造化弄人,你本来该是我的妻子。” 自从温意入宫以来,他几乎从不说这样的话。 所以,他说出口之后,便知道自己越界了,想起失去她时候的痛楚,他心中一痛,连忙道:“我不过说说笑,别当真。” “没当真。”温意僵笑了一声,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一点,但是,心里却被他的话刺痛了,是啊,她本该是他的妻子,这个如此完美的男人,本该是她的啊。 “就算我们没走在一起,但是我们必定是最好的朋友,亲人!”宋云谦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是的,至亲!”温意轻轻舒一口气,仿佛至亲两个字,能给彼此安慰。 “我们共同有一双可爱的孩子,属于我们的。”宋云谦又骄傲地说了一句。 “可爱?”温意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得了吧,如果你跟他们相处久了,就不会觉得他们可爱了。” “再闹腾再顽皮,都可爱。”宋云谦还是骄傲地说。 温意点头,“好,你拭目以待吧。” 宋云谦瞧着温意,开始有些头皮发麻,“他们总不会真的很捣蛋吧?在宫中的这段日子,都挺乖巧的啊。” “魔怪的本性,始终是会显露出来的。”温意笃定地说。 “我不信你。”宋云谦想起双胞胎那可爱的面容,怎么也没办法相信她说的话。 温意耸肩,“好,那你等着。” 宋云谦坐下来,瞧了瞧殿中,只有万凉在伺候,不见千山,便问道:“你和千山还在闹别扭吗?” 温意轻轻叹息,“是她跟我闹,不是我要跟她闹,她总让我出兵狼峰顶去救吕宁。” “千山不像这么不理智的人,吕宁已经死了。”宋云谦说起吕宁,不免黯然。 “她接受不了。” “你不考虑为她出兵一次吗?”宋云谦问道。 “不,”温意摇头,“狼峰顶的情况太复杂,我不能让飞龙卫冒险。” 万凉听到这里,便说:“主人,其实可以考虑派出百来人上去探探,至少让千山姐姐看到主人愿意为了她不惜让飞龙卫涉险。” 温意沉下脸,“你也知道是涉险,我怎么可能为了安抚她而牺牲其他人的性命?不许再提了。” 万凉见她生气,只得说:“好,属下知道了。” “你出去吧。”温意仿佛余怒未消,挥手让她出去。 万凉只得福身退出去。 宋云谦目送万凉出去,珠帘落下的时候,他轻声问道:“是她吗?” “确定无误,是她。”温意蹙眉,“她不是万凉,真的万凉大概已经遇害。” “我之前不认识万凉,所以无法分辨真假。”宋云谦说。 “我与万凉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宋云礼大概也料定我看不出来,但是,一个人怎么改变,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你最初是从哪里看出她不是万凉?”宋云谦好奇地问。 温意解释道:“诸葛为我施针,让我的嗅觉好转,这件事情万凉是知道的,她在场,但是那天梁光祥送来解药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还问我说不是没了嗅觉吗?我嗅觉恢复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万凉是肯定知道,她这样问,便让人怀疑了,换做以前,我未必会这么怀疑她是假的,但是,宫中各宫都有奸细,连你身边都有,在我身边他们岂会不安插自己的人进来?万家三姐妹与我相处的时间最短,从她们三人中的一人入手,便是最妥当的。” “真的万凉,莫非真的遇害了?”宋云谦不免可惜,飞龙门要培养一个人出来不容易。 温意也很难过,“只盼着只是被关押起来,这些天,这个假的万凉一直都在挑拨我与千山的关系,若千山不是早知悉她是奸细,只怕会上当。” “事到如今,他们必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了,千山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宋云谦问道。 温意眸光一闪,道:“都安排妥当了,吕宁确实还没死,就在狼峰顶,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吕宁救回来。” 宋云谦点头,“嗯,如果万凉是他们的人,这一次我们必定可以成功的,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这件事情,我有应用的人手,十分合适的人手。”温意眸光熠熠,嘴角竟是含着一缕笑意。 “谁是合适的人手?这狼峰顶可不好探索,尤其有瘴气,如何避过这些瘴气,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温意轻轻地笑了起来,“两位高手,已经隐藏了四年多的高手。” 那些压根不是瘴气,只是可儿制造的毒雾,只要制造出解药,便可穿越过去。 她在宫中的日子,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研究这种毒雾的解药。 很早之前,她就探听到吕宁还活着的消息,从假万凉的口中,也能探听出一些消息来,宋云礼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早就识破了万凉的身份,并且对万凉进行了反利用。 第285章 计划 第285章 计划 当夜,万凉出宫去找千山。 “千山姐姐,暗探组已经探得消息,吕大人确实没事,就在狼峰顶。”万凉说。 千山大喜,“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暗探组的人见到了吕大人,还取得了吕大人的信物,只是暗探组轻功虽高,武功却不怎么好,无法救出吕大人。” 千山当下便道:“我入宫去找主人,让她派飞龙卫到狼峰顶。” 万凉阻止道:“千山姐姐,主人不会相信的,主人见过那具尸体,认为吕大人已经死了。” “那她可以问暗探组的人啊,暗探组得到了消息,对了,你说暗探组得到吕宁的信物,是什么信物?”千山问道。 万凉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玉佩,交给千山,“这个是吕大人身上所佩戴的玉佩,是吕大人亲自交给暗探组的人。” 千山接过玉佩,一向冷硬的面容,露出狂大的喜悦,这个玉佩是吕宁的。 万凉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今日在宫中是时候,皇上来看望主人,说起你和主人之间的事情,皇上也提议主人出兵,但是主人还是拒绝了,看来,这件事情我们得私下筹谋。” 千山脸色一冷,“皇上都同意,她还是反对?” 万凉说:“主人也是有顾忌的,她说狼峰顶有瘴气,十分危险,怕飞龙卫出事,她是门主,自当是要为飞龙门着想的,千山姐姐你也不要怪她。” 千山怒气冲冲地道:“她为飞龙卫着想,可曾为我着想过?在狼峰顶那个,是我的未婚夫,我明知道他有危险能坐视不管吗?” “我们私下再想办法吧。”万凉劝道。 “不,”千山眸色坚定,“我要入宫去找她,会再请奏她一次,若她还是不同意,我会自己调动飞龙卫去狼峰顶。” 万凉一脸的担忧,“但是,没有飞龙令,你怎么调动飞龙卫?” “我自有办法。”千山脸色冷峻地道。 万凉瞧着激动不已的千山,嘴角缓缓地露出了笑意。 千山再度入宫找温意。 她进殿之后,便跪在地上,扬起倔强的脸庞问道:“主人,我求您一次,请求您派出飞龙卫去狼峰顶救吕宁。” 温意扶着额头,“千山,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吕宁已经死了。” “不,”千山眸光坚定,“我已经探得消息,吕宁还没死,就在狼峰顶。” “你从哪里探得的消息?”温意问道。 万凉瞧着千山,神情有些紧张,千山也看了她一眼,道:“总之,我就是得到消息说他还活着,你若是念在我们往昔的情分上,就派出飞龙卫到狼峰顶,否则,我们之间,恩断义绝。” 温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千山,你真要说这样绝情的话吗?” 千山冷笑一声,“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啊?你明知道吕宁对我有多重要,莫非是因为你自己不能与皇上在一起,便要眼睁睁看着我与吕宁阴阳相隔么?” 温意气得发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万蔷闻言,急忙劝道:“千山姐姐,好好说话,千万别动气。” 千山毫不领情,冰冷地道:“是我要动气吗?这么多年的情分,说不念就不念,我也总算看透了她。” 温意一脸的失望,“千山,你为什么变得这么自私?狼峰顶上是什么情况,你一无所知,且有瘴气弥漫,且不说吕宁未必在狼峰顶,就算真的在,我也不会拿飞龙卫的安危去冒险。” 千山听到这里,面容陡然笼上一层寒气,“好,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我退出飞龙门,从我踏出这个门口起,我便不是飞龙门的人,自此与你温意毫不相干。” 温意生气地道:“你怎能这样不负责任?当初你可是在前任门主的面前发誓,终生效忠于我,现在正值困难的时候,你却这样不顾而去,你可对得起前任门主?” 千山面无表情地道:“对不住,恕我不能跟随一个麻木不仁冷酷无情的主子。” 说完,冷冷地拂袖而去。 万凉急忙喊道:“千山姐姐,您别冲动啊!” 说完,对温意福身,说了一声,“门主,属下追她去。”便飞奔追出去了。 温意对万蔷打了个眼色,万蔷领悟,悄然出去了。 万凉追出去,拉着千山躲在了墙角边上,轻声道:“姐姐何必与主人怄气呢?主人不同意,我们另外想办法就是。” 千山气呼呼地道:“不是我愿意跟她怄气,你也听到了,她说就算吕宁真的活着,就在狼峰顶,她都不会让飞龙卫去救,既然这样,还有必要跟她和善下去吗?这脸还不如撕破了算了。” “她到底是飞龙门的主人,有她的考量,我们再想办法吧。”万凉说着,看着千山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千山一筹莫展,“我能有什么办法?顶多是以我的影响力,集合一部分的飞龙卫去狼峰顶,但是,我料想不会太多人。” 万凉问道:“大概有多少?” 千山想了一下,道:“也不过是一百人左右。” 万凉皱着眉头,“一百人?我还以为你至少可以集合一千人左右呢,一百人如何成事?” 千山道:“我倒是请我父亲抽调兵力,应该可以调动一千人左右。” 万凉急了,“抽调朝廷的兵马有什么用呢?” 千山盯着她,“为什么抽调朝廷的兵马没有用?” 万凉知道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说,飞龙卫个个武功高强,一千人可抵五千朝廷兵马,而且,飞龙门的人也擅长山地作战,若有一千人左右,应该是有一定的胜算。” 千山皱着眉头道:“但是,没有飞龙令,如何抽一千人出去?” 万凉看着她,“千山姐姐知道门主把飞龙令放在什么地方,是不是?” 千山一怔,“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偷飞龙令?” 万凉解释道:“不是偷,而是借,用完之后放回原处,反正你也打算离开飞龙门了,门主也不可能追究到你身上去。” 千山踌躇了一下,“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门口人影一闪,万凉厉声道:“谁?” 万蔷从门里走出来,“是我!” 万凉神色微惊,“你都听到了?” 万蔷点点头,看向千山,“千山姐姐,我也希望吕大人没事回来,飞龙令我去偷,要门主不发现的话,你不能抽调太多的人走,人数大约在一千五人左右,可以吗?” 第286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第286章 一山还有一山高 万凉急忙道:“能有一千五人当然带一千五人去,多一些人,胜算大一些。” 千山看着万蔷,有些激动地道:“万蔷,你真的愿意帮我去偷飞龙令?” “千山姐姐,正如我方才说的那样,我也希望吕大人能安全回来,万凉也能这样帮你暗中打探,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万蔷真诚地道。 千山激动得热泪盈眶,“这份情谊我记下了,一旦出什么事,我也一力承担,绝不会牵连你们。” 万蔷说:“现在说这些话没有必要的,且看什么时候行动,我好下手偷飞龙令。” 万凉忽然问道:“对了,万笋呢?最近怎么没见到她?主人是派她出去办事了吗?” 万蔷道:“万笋现在回了总部准备一些事情,主人打算年底回一趟飞龙门,所以让她先回去做准备。” 万凉噢了一声,“没听主人说过这事。” 万蔷笑笑,“主人行事一向这样,忽然想到什么,就吩咐我们去做什么,从来没有预算的。” 万凉嗯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们就重点策划一下如何上山。” 万蔷看着她说:“万蔷,行动的那天,你不能跟随前去,你要引开主人,至少,这一天内,不能让主人出现在宫中,发现飞龙卫不在。” 万凉一口诺下,“放心吧,我会安排的。” 万蔷与千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三人开始商量行动的时间,万凉认为,事不宜迟,最好快点行动,否则吕宁会有性命之危。 千山也认为如此,她比任何人都显得心急无比。 最后,万凉觉得,既然那日要带支开温意,何不把三千飞龙卫都调狼峰顶上呢。 万蔷与千山想了一下,道:“这样吧,三千全部上去,是很危险的,行动这样大,容易引人注意,我调动两千上去吧。” 万凉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觉得既然都出动了,就要志在必得,不如三千都调动出去。” 万蔷摆手,“不可,小主子还在宫中,必须留下人手保护小主子。” 万凉笑着道:“这不用担心吧?宫中有禁卫军,再说,谁会伤害小主人呢?” “还是谨慎点为好,千山姐姐,你认为两千人可以吗?”万蔷问道。 千山想了一下,道:“两千人应该可以了,狼峰顶虽然大,但是我们目标明确,知道地方,两千人围攻应该可以了。” 万凉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了,道:“那好,两千就两千吧,我们抓紧计划一下行动。” 深夜,万凉在温意睡下之后,便悄然出去了。 她走后,一双眸子出现在槐树后,眸色冷凝。 她悄无声息地跟着,作为暗探组的人,跟踪是她的强项,而那位被跟着的人,却不是暗探组的人,她是假冒的。 但是,万凉也很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听风辨声,若有风吹草动,便停下来脚步,四处张望。 所幸的是万蔷很小心,她身穿夜行衣,贴在墙壁上,竟像是隐身了一般。 万凉见无人,便快步行走,转身进了蓝芷宫。 蓝芷宫是废置的宫殿,无人居住,连宫人都撤走出去,偶尔过来打扫,平日里很少人过来这里。 万蔷悄然飞上围墙,再轻身飞跃到屋顶,整个过程,就跟落叶落在屋顶上一般轻盈。 暗探组的武功不高,但是轻功出众惊人,由此便可见一斑。 蓝芷宫中早有人等候,那人坐在廊前,手里拿着一支刚刚采摘回来的莲花,莲花本早凋谢,偶尔还剩一两株,便显得特别的矜贵。 “参见可儿小姐。”万凉上前,恭谨地行礼。 那人正是可儿。 殿中漆黑一片,唯有天上星子带来微弱的光芒,可儿除了那双眸子闪着寒光外,便瞧不清面容。 “计划进行得怎么样?”可儿把荷花放在鼻子下,轻轻地闻了一下,淡淡地问。 万凉谀媚地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后日便可出发。” “有多少飞龙卫前往?”可儿问道。 万凉道:“两千。” 可儿哼了一声,“办事不力,不是让你把所有的飞龙卫都带去吗?王爷的意思,是要把在京的飞龙卫都铲除掉,让那温意成了无头司令。” 万凉嗫嚅道:“可儿小姐不知道,那温意十分狡猾,飞龙令藏在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奴婢暗中调查了许久都不知道她放在哪里,倒是万蔷知道,她说偷出来,不过,她说要留下一千飞龙卫在宫中保护温意的双胞胎。” “哼,”可人冷笑一声,“保护双胞胎?我要对双胞胎下手,早就下了,我虽不能留他们的性命,但是也不会这么快杀他们,我要温意看着她的一双儿女背叛她,不认她做母亲。” 万凉笑着说:“是啊,还是可儿小姐想得周全,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打击温意,才能让她崩溃。” 可儿淡淡地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后天你看着办,狼峰顶我们已经布置好,保管叫飞龙卫有去无回。” 万凉躬身道:“是,那奴婢告退,可儿小姐也早些回去歇息。” 可儿眸子一扬,竟是有些凌厉地道:“可儿小姐还是如贵妃,下次想清楚了再称呼。” 万凉心中一惊,迅速抬头看着可儿,见黑暗中她的眸子如星子般冷寒,想起她的那些手段,不禁打了个冷战,当下便连连道:“贵妃娘们,奴婢知道错了。” “滚!”可儿厉声道。 万凉吓得马上离开,连头都不敢回。 万蔷一直匍匐在瓦顶上,盯着底下的一切。 万凉走后,她本打算走,但是却见可儿转身就进了殿中,她不禁暗暗生疑,这可真是奇怪了,话都说完了,她还进去做什么?这个蓝芷殿并无人啊。 她听着声音,然后迅速在瓦顶上移动,到可儿停下脚步的地方,她也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瓦片,偷偷地看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惊得差点从瓦顶摔下去。 只见殿中点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见一名十五六的少女被反绑在一张椅子上,她嘴巴里塞在布条,皮肤很是白净,眼睛茫然,仿佛已经是失去了神智。 她看到可儿进来,扬起了傻傻的笑容,嘴角有口水流下来,开始显得激动,不断地踢着双脚,挣扎着身子,几乎要拖着椅子站起来。 万蔷认得此人,她是良妃娘娘宫中的宫女,叫小茜。 第287章 万凉的下落 第287章 万凉的下落 因着有灯光照影,万蔷才看到可儿脸上的皮肤。 她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筋,纵横交错,从眉心一直延伸到脸颊,再斑驳开去到耳朵旁边,说不出的恐怖阴森。 万蔷再仔细看,这些哪里是什么青筋?分明是鼓起的血管,血管像是要爆破一般,撑得面容狰狞不已。 只见她走到小茜的面前,从袖袋里取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放在手心上,那小茜就像疯了一般,“呜呜呜”地叫着,双脚不断撑地,眼中有着疯狂的渴望。 可儿笑了一声,“急什么?给你就是。” 她捏住小茜的下巴,把药丸塞进她的嘴巴里,小茜像是得到了至宝,马上咽下去。 药丸刚吞下去不到一会儿,只见小茜的眼里露出奇异的光芒,水汪汪的特别好看,皮肤也更显得洁净透明一些,她的头颅微微靠后,形成放松的姿势,方才还一直撑着的双腿,如今已经安静下来。 她整个人的面容是呈一种奇异的状态,说不出的妩媚,说不出的柔软,嘴角微微扬起,仿佛已经进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而可儿在一旁看着,笑容越发的阴森诡异。 万蔷想起之前听梁光祥说过可儿换脸的事情,不由得毛骨悚然,她把小茜抓来这里,该不是为了对她下手吧?但是为何要给她吃药丸?这些药丸有什么作用? 还有,如果万凉落在了她的手中,会不会已经遭到毒手了?万凉的皮肤可是比小茜还要好啊。 万凉是在入宫之前就失踪了,被替换了现在的假万凉,如果说换脸要养一段时间,或许万凉还没遭毒手。 但是,会在什么地方呢?狼峰顶? 可儿在殿中呆了一会儿,直到看到小茜的皮肤越发的洁净透明,才满意地点头离开。 她出了蓝芷宫,便带上了面纱,只露出两只美丽的眼睛,眉心的青筋仿佛只是一个圆点,说不出的妖冶。 万蔷急忙回去,回房中换了衣裳之后,才去见温意。 万凉本该值夜,在廊前见到万蔷这么晚还过来,便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万蔷瞧了瞧四周无人,便压低声音道:“这两晚我值夜吧,你先回去。” 万凉便当她是要下手偷飞龙令,便同意了,对万蔷道:“那你小心点。” 万蔷点头,“你放心,我会谨慎行事的。” 万凉旋即便走了,万蔷看着她的背影,一扬手,便见一人从空中落下。 “跟着她,哪怕上茅厕,都要跟着。”万蔷下令道。 “是!”那人飞跃而上,从房顶一路跟着万凉而去。 此人也是暗探组的人,温意自从知道万凉是假的之后,调动了许多暗探组的人入宫,但是这些人平素是不露面的。 万蔷转身进了殿中,殿中点着如豆烛光,温意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烛光映照得她的面容晴灭未定。 “主人!”万蔷上前喊了一声。 温意放下书,抬起头看着万蔷,“她是不是与可儿见面?” “主人料想没错,她真的是去蓝芷宫见了可儿,两人商讨了后天的行动。” “如今对可儿与宋云礼来说,飞龙卫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因为飞龙卫是不受朝中大臣监管,甚至不受皇帝监管,不按理出章便会打乱他的计划。” “一切如主人所料,他们是要把飞龙卫引到狼峰顶,一举歼灭。”万蔷说。 “歼灭了这三千飞龙卫,他便可争取到时间,即便我要再调动飞龙卫入宫,也得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他出这一招,大概也是想快刀砍乱麻。” “是的,而且千山姐姐与主人闹翻,他们便可大肆宣扬说飞龙门内斗,再让梁光祥出来搅动一下这趟浑水,乱局生出,他们便有机可乘了。” “好,你去通知一下千山,让她小心行事。”温意道。 万蔷领命,又道:“对了,主人,属下方才在蓝芷殿发现可儿绑了一个人在里面。” “什么人?”温意扬起眸子问道。 “是良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叫小茜的。” “良妃身边的人?她与良妃有过节吗?”温意大为不解。 “应该不是过节的问题,那小茜似乎有些奇怪,神志不清,且看到可儿进来,她显得特别激动,像是在问可儿要什么似的,后来可儿给了她一颗药丸吃下去,她便安静了下来,还十分的享受。” 温意听得奇异,“药丸?可儿把一个宫女抓到蓝芷殿去喂药丸?” “不知道是不是炼人皮,之前梁光祥不是说过吗?可儿的面容全靠人皮维持,而且属下方才看到她的脸上布满了青筋,十分的恐怖狰狞,一点都没了之前的美貌。” 温意道:“那应该是她这张脸皮已经到时间换了,但是新的脸皮又还没调制出来,那小茜长得如何?皮肤怎么样?” “皮肤很好,洁净得近乎透明,尤其服药之后,更加的白净。” “那想来我猜测得没错。”温意不禁蹙起了眉头,“之前听梁光祥说,炼制人皮是要活生生地把那张皮撕下来,然后加药水熬制炼成的,这般残忍……” 万蔷听她说这句话,便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了,“主人,我们不能救小茜,一旦救出小茜,可儿必定有所警惕,对后天的计划也会有影响。” “我知道!”温意说着,声音有浓重的无力感。 万蔷知道主子的性格,她是大夫出身,对生命总是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无辜的小宫女断送在可儿的手中,她实在不忍心。 温意心里确实难受,其实她在这宫中看到这些小宫女,心里都会觉得这个社会很悲哀,小小年纪便背离了父母入宫为奴,受尽白眼,受尽欺辱,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了性命。 越是接近权力中心,性命便越是不值钱,在这后宫中,一个宫女的命是无人会重视的,即便连她的主人良妃,都不见得会在意,顶多是觉得失去了一个用得挺顺手的奴才。 但是,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奴才。 “对了,主人,”万蔷忽然问道:“万凉的皮肤也是很好的,她会不会落在可儿的手中?” “在可儿手中?”温意眸光一闪,挺直了腰,“大有这样的可能,你们一直都探狼峰顶,但是没办法探进去,有可能万凉不在狼峰顶,而是被可儿控制了。” 第288章 交换 第288章 交换 万蔷道:“大有可能。” 温意想了一下,“我们入宫之前万凉被替换,然后第三天可儿也入宫了,这段时间还没出去过,炼制人皮想必是要她亲手做的,你马上去了解一下,这个小茜失踪多久了?如果失踪的时间超过三天,那么证明万凉还活着。” “好,属下马上去!”万蔷转身就走了。 万蔷走后,温意命人传了李长安过来。 李长安是负责飞龙卫,但是多半的时间都留在采薇宫,温意一传他,他就来了。 “长安,你去蓝芷殿救一个丫头,但是不可惊动任何人,甚至,不能让人知道那丫头被我们救走了。”温意道。 李长安是一个很好的下属,他只会听命令做事,不会问长问短。 听了温意这样说,他便想了一下道:“如果要从蓝芷殿救人,又不惊动任何人,最好的办法是从周边下手,放火吧,然后找一具替换的尸体烧死在里面。” “需要多长时间?”温意问道。 “放火不难,但是找尸体不容易,估摸算计在两天之内。”李长安道。 两天?温意怕的就是这两天小茜会被杀死。 如果两天之后,压根不需要用放火的方式去救,直接救人就是了。 “这样吧,这两天你严密监视着蓝芷殿,如果可儿要对那丫头下手,你立刻出手救下,但是如果她没有下手,你就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的行动过后再动手。” 李长安领命,“是,属下知道。” 万蔷晚一些也得到了消息回来,她去了一趟良妃的宫中,暗中打探,得知那小茜丫头失踪了五天。 这个消息很鼓舞人心,温意道:“那丫头已经落在她的手中五天了,而她的面容又出现了青筋,证明是该早要换了,她迟迟没动手,怕是还不能提炼。” “主人,何不找凌贵太妃问问?她应该知道这种炼制人皮需要多长时间。”万蔷提醒道。 温意嗯了一声,“是的,我明天会找她过来问问。” 翌日一早,温意便着人把凌贵太妃请过来,且让她把孩子抱过来。 凌贵太妃来得很快,进殿就着急地问:“你这么着急让我过来,是不是孩子会有什么事?” 温意见她着急,便安抚道:“没事,别着急,我只是想替他把脉检查一下进展。” 凌贵太妃却不信,“真的没事?” 温意笑笑,伸手从奶娘身边抱过孩子,然后挥手让殿中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凌贵太妃与孩子。 凌贵太妃见她支使开所有人,心中更是着急,“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是不是治不好了?是不是会死?” 温意却没回答,只是替孩子把脉,检查,那孩子却以为温意在逗弄他,扑哧一声笑了,下巴堆成两个,胖乎乎的特别有趣。 温意也笑了,“这孩子,还真乐天。” 她抬起头,见凌贵太妃眼泪都落下来了,故作诧异地道:“怎么好端端地哭了?” 凌贵太妃瞪着她,“你有什么直接说就是。” 凌贵太妃自从知道孩子中毒伤害了心脏,便一直忧心忡忡,夜夜不能入睡。 后来温意找了个台阶让她抱着“收养”的孩子回来,她便马上回宫了。 她的性子一向孤傲,从不这样求人,但是为了孩子,她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见温意不答腔,她鼻音重重地道:“你就给我一个准话吧,孩子能不能治?不能治的话能活多久?能治的话你是否肯医治他?医治他需要什么条件?” 温意伸手逗弄着孩子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回答问:“对了,之前听梁光祥说起过可儿的炼制人皮术,你知道过程吗?” 凌贵太妃神色有些不自然,“我不知道这些。” 温意嗯了一声,“我的人昨天从蓝芷殿那边见到可儿绑了一个宫女,可儿给那宫女喂药,那宫女吃了药之后神志不清,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 凌贵太妃沉默了一下,“这是交换的条件吗?如果是,我知无不言。” “不是,就算你不说,我都会为这个孩子治病。”温意说。 凌贵太妃自然不相信,在她认为,无人会这么愚蠢,心甘情愿地帮助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利益的驱使。 温意看着她,神色自若,她会这样说,是料定了凌贵太妃不相信她的话,因为在她的人生历程当中,所见的一切,都是各种欺瞒各种利益各种阴谋。 她不知道一个医者的纯粹。 温意回宫之后,特别郁闷的一点,就是大家都忘记了她本来是一个大夫,而不是什么皇贵妃或者门主。 凌贵太妃沉默了一下,道:“可儿的人皮是要炼制的,但是不容易,一次要集合十五个人,才能够炼制一张人皮,而且,在炼制人皮之前,需要给这些女子服下四十九天的药,把皮肤和身体的毒素排出来,她本来已经炼制了一张,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张脸皮出现了问题,流血水和起青筋,她不得已,只能再炼一次,那小茜是最后的一个人,但是才开始了五天,在接下来的这四十几天里,她都得服用一种药来维持她的脸,这种药对她的身体的伤害很大。” “她炼制一张人皮,可以用多久?”温意问道。 “半年左右吧。” 半年,也就是说,她每隔半年就得杀十五个人。 温意很愤怒,“她重生的时候的模样是十分丑陋吗?为什么坚持要换回她以前的脸?” 凌贵太妃道:“我没见过,不知道丑陋不丑陋。” “即便真的丑陋,又如何?”温意摆摆手,与凌贵太妃说这些话也无用,她也不过是发泄一下。 想到半年就要杀十几个妙龄少女,她心里就很愤怒,说不出的愤怒与憎恨。 就为了自己的容貌,竟要牺牲那多的人,可儿何止是自私自利?简直是心肠歹毒,前所未见。 “十五人,除了小茜在宫中,其余十四人在哪里?”温意问道。 凌贵太妃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孩子爹知道。” “他会说吗?”温意直视着她问道。 凌贵太妃也直视她,“他会说的,但是,有条件。” “你的孩子,除我与可儿之外,无人能治,但是,可儿即便能解毒,却也救不了他心脏的损害与耳朵的损害,所以,我是唯一一个可以救你孩子的人,你转告梁光祥,我不希望与他讲条件,但是如果他要跟我讲条件,那这十五人的命来交换。” 第289章 行动 第289章 行动 凌贵太妃有些不相信,“就这十几个女孩?但是,就算送了这十几个女孩给你,可儿还是会另外找的,还不是祸害其他人吗?” 温意道:“我见一个救一个,你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不需要你们插手管,但是这十几个人的性命,你让他先给我留着。” 凌贵太妃犹豫了一下,“但是,你可知道那些女孩都服药了?就算留了性命也没用,那都是毒药,你又没有解药,救回来还是要死的。” “这个我会想办法。”温意听到这里,心中不禁骇然,用毒来去毒,可儿果真是疯了,就算她的体质可以抵抗一些毒素,但是,长期用毒,对身体的损害还是很大,她对以前的容貌真的是有着变态的执着啊。 “你的话,我会转告他!”凌贵太妃看着温意,“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能治好他?” “是的,但是在治疗的问题上,你必须要听我的话,不可因为怕他受罪便罔顾我的吩咐。”温意说。 “他若能好,我会狠下心肠。”凌贵太妃看着温意怀中的孩子,面容凄楚,这个孩子是她的宝贝,为母则刚,她会为了孩子坚强起来,不管受多少苦,只要他能好。 温意的手触碰着孩子的下巴,逗得孩子咯咯地笑了,多么的天真无邪啊。 凌贵太妃痴痴地看着他,往日他总是很少笑,或多或少因为身体的不舒服,哭闹多。 如今经温意逗弄,他竟笑得如此烂漫,那笑竟驱散了一脸的病气,凌贵太妃只觉得,这个笑容是天下间最美丽的东西,值得她用所有带来交换。 心底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即便往日多么不喜欢温意,但是此刻都觉得无所谓了。 温意抬起眸子瞧了凌贵太妃一眼,轻轻地把孩子交还给她,“他会没事的,我跟你保证。” 凌贵太妃抱着孩子对她鞠躬行礼,“谢谢!” 声音已然有些哽咽。 温意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凌贵太妃往日是多孤傲的一个人啊,如今为了孩子,竟也可以自降身份对她鞠躬。 想起双胞胎,温意的心也柔软了许多,她陪伴双胞胎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 如今身中奇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浪费了许多时间。 她真希望这天下太平,她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人是在什么时候会回顾平生?要么是年纪老迈,要么是生死关头,温意心中,弥上了一层沉重感。 翌日,万凉进殿道:“主人,城外一所村子似乎出现疫情,一夜之间,十余人病倒,上吐下泻,高热不退。” 温意问道:“疫情上报朝廷了?这么快?” “没有,是属下听惠民署的大夫说的。” 温意想了一下,“我们出去看看吧。” 她看着万凉与万蔷,“你们谁陪我去?” 万凉自荐道:“属下去吧,属下对城外村子比较熟悉。” “好,你收拾药箱,我们去吧。”温意道。 万凉应声,看了万蔷一眼,打了个眼色,万蔷显得有些紧张,但是也冲万凉回了一个眼神。 万凉嘴角含笑地去收拾东西,所谓的疫情,是她编造出来的,压根就没什么疫情,她只是要引开温意,并且,在今天给她一些教训。 温意在万凉进去之后,问万蔷道:“双胞胎呢?” “在廊前玩耍。” “嗯!”温意转身出去,“我与他们交代一声。” 双胞胎在廊前玩着藤球,今日他们的着装有些奇怪,一袭草色的棉布衣裳,袖口束绑,显得特别干净利落。 京默也不扎双丸髻,而是改为全部盘起在后脑勺,顺贴没有一丝发丝弹起。 鞋子羊皮小靴子,衣裳覆盖小腿的地方,似乎有些东西突出,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到的。 见温意出来,重楼把藤球一收,用指尖控住,小跑到温意的面前,“妈妈!” 温意把京默也叫过来,吩咐道:“记住,不可惹事,救了人就马上撤退,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们过问,不许在人前出手。” “知道了!”京默和重楼点头道。 温意有些担忧地看着两人,“信心有吗?若没有信心救人,就必须撤退,知道吗?” “救个人而已,怎么就没信心了?”京默摆摆手,“妈妈又不是没见过。” 温意无语,见过,所以才禁止,这样的诡异技能,对这么小的孩子而言,是一个负担。 “好,那你们两个也准备一下吧,记住长安叔叔吩咐的路线,不可莽撞,更不可随便惹事。” 双胞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妈妈,你太罗嗦了。” 温意给了两人一个爆栗,“正经点!” 重楼抱着球走了,温意一手拉住京默,“你比弟弟沉稳,记得看住他。” 京默道:“妈妈你就放心吧,这些年我们从不惹事,就算被欺负,也不还手,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京默和重楼两人其实对自己自身的本事带着一种恐惧的感觉,他们渴望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寻常但简单,所以,若非温意吩咐,他们也不会轻易展现自己的异能。 万凉那边收拾好药箱就出来了,道:“主人,我们走吧。” 温意嗯了一声,便与万凉一同出门。 马车驶出宫中,徐徐往城外而去。 “这个村子在半山上,属下听惠民署的大夫说马车是上不去的,到时候可能要步行上山。”万凉道。 “不打紧,步行便步行吧。”温意说。 万凉微微笑了,侧头看着温意,“主人似乎对救人的事情,很上心。” 温意看着窗外往后倒退的绿色,“不该吗?” 万凉的手交叉,一改之前的恭谨,“但是,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救人终究会害了自己呢?” “在其位谋其政,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温意装作没看见她放肆。 “但是你也是门主,不是吗?你还有很多的身份。”万凉笑着说,笑容越发的狂肆。 “你想说什么?”温意把头转回来,看着她,“万凉,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万凉吃吃吃地笑着,“没想说什么,只是提醒主人一句,有时候过于仁慈,会害死自己的。” “谢谢你的提醒。”温意淡淡地道。 第290章 约如贵妃 第290章 约如贵妃 万凉一直看着她,跟了她那么久,始终不觉得她有什么厉害的地方。 本来以为飞龙门的门主,首先要武艺惊人,但是跟了她这么久,不觉得她懂得武功。其次,智慧要高人一等,但是,她做的那些事,愚蠢至极,甚至连安排飞龙卫入京,都是那漕帮满叔提出的。 飞龙卫入宫之后,她似乎也不过问,每日在宫中要么是教安然练针灸,要么是带孩子去看皇太后,最厉害的也不过是偶尔与皇上说说话,但是也没说什么政事要事,都是些婆婆妈妈的家常小事。 真不知道她何德何能,竟可成为飞龙门的门主。 她所知的飞龙门,是一个神秘的组织,力量强大,如天降神兵,所临之处,止息一切。 这样一个强大的军队,竟是由这样无知愚蠢的女人统领。 实在是让人费解。 马车抵达山下,果然上山的路比较狭小,不能通行马车。 万凉先下了马车,但是却没帮温意拿药箱,让车把式把马车停在一旁,吩咐道:“你在此候着,我与主人上山。” “是!”车把式道。 万凉走过来,对温意道:“主人,走吧。” 温意道:“你等一下,我去拿药箱。” 温意走到马车前,打开帘子取下药箱,低声对车把式道:“我们走后,你马上回京,别等我。” 车把式一怔,“这……” “不许问,听我的命令。”温意打开药箱,装作检查。 “是!”车把式知道有情况,“温大夫小心。” 温意背着药箱,转身走向万凉。 万凉在路口那边见到温意与车把式说话,但是想上前听的时候,温意已经背着药箱过来了,她不禁问道:“主人与他说什么?” 太阳直射下来,温意不施脂粉的脸上白净无比,只是这阳光却映不进她的眸子,“吩咐他不许走远,免得我们下山不好找他。” “主人这就不必担心了,他不会走远的。”万凉笑了起来。 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再看她这样放肆的笑,温意才发现,其实她的牙齿与真万凉的牙齿还是有很大的分别,万凉的牙齿是整洁白净,但是此人的牙齿发黄,还不甚整齐,尤其门牙比万凉的要大。 一个人,要改头换面,其实只能蒙骗一些人,真正亲近的人,始终还是可以看出分别来的。 眼睛和牙齿,是很难做到一模一样。 温意没做声,徒步上山。 这里的一带,她熟悉得很,五年前她还是大夫的时候,也曾来这一带,但是,这山上却没有什么村子。 与此同时,千山已经整装,在城门等着李长安的飞龙卫。 三千飞龙卫,悉数出宫,飞龙令不是在万蔷的手中,而是在李长安的手中。 千山在城门等着的同时,看到两道绿色的影子掠过长空,瞬间消失。 若眸光不够锐利,压根看不出来,只会以为是一道光影。 三千飞龙卫出发之前,都喝下了一碗水,用以抵御山中的毒雾。 可儿站在宫墙尽头,看着飞龙卫出发,蒙着轻纱的脸看不到神色,但是那眸子,却是盈满了阴毒的笑。 温意,这一次,便先剥掉你的牙齿,让你知道,孤立无援的滋味有多凄惨。 狼峰顶上,点燃了毒草,毒草的烟雾在山中萦绕,山高林密,风没有办法吹过来,所以,这些毒雾便经久不散,像一条条白色的绸带,在山中盘踞。 李长安率人来到城门,与千山汇合。 “多少人?”千山问李长安。 “宫中三千,悉数出动。”李长安道。 千山微笑,“很好,他们做好了两千人的防御。” “出发吧。”李长安道。 他首先策马奔驰,三千飞龙令,三千骑精兵,浩浩荡荡往狼峰顶而去。 千山手执缰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激动与悲伤,暗探组很早就探到吕宁的下落,但是她必须按兵不动,等待主人研制好毒雾的解药,否则,莫说三千人,就是三万人都要丧命于狼峰顶。 狼峰顶,是京郊海拔最高的山脉。 峰顶是高耸入云,并且底下是悬崖峭壁,没办法攀爬到峰顶上去。 因着山顶终年积雪,且仿佛在云雾之中,所以从底下压根无法看到峰顶的情况。 那日宋云罡与满叔到人到达的狼峰顶,只是大狼峰顶的一个山丘,从山丘进入,是密林,穿过密林一路攀爬,便是悬崖峭壁。 狼峰顶叫狼峰顶并非因为它只是一个峰顶,而是整条山脉就叫狼峰顶。 连绵不绝的山脉盘踞,像一条龙般守护者京都,这条山脉被人探索的地方不多,深山野兽出没,加上毒气瘴气弥漫,隔住了一般百姓的脚步。 暗探组探了许久,终于探到了占据狼峰顶的敌方位置。 正如之前所探索的那样,狼峰顶下的一处山谷,有四个入口,但是里面不是一个基地,进入入口之后,便有路上峰顶。 宋云礼的大本营,就在峰顶。 在大本营下面,有一个基地,也是通过山谷的密道入口上去,吕宁便是被关押在基地里。 这个基地,叫小狼谷,从小狼谷有路直取峰顶,但是,上山的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却都安置了陷阱。 所以说,峰顶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根据地,宋云礼占据此地,是图其有利的地理位置。 靠山吃山,就算他暴露了大本营,靠着有利的地理位置他也能防守住很长的一段日子。 山中靠煮雪为水源,野兽很多,小狼峰一处的平谷都可开垦出来,所以,暗探组估计,宋云礼这个大本营已经占据了许久。 所以,这一次的行动,虽然各方都安排妥当,但是,风险还是很高。 温意的本意是除了救吕宁之外,还得刺探一下峰顶的大本营。 已经被动太久了,若再被动挨打,就是死路一条。 宋云谦今天也没忙着,他主动邀请南诏公主如贵妃去参观军营。 京中的驻兵,如今由陈元庆统领。 可儿蒙着轻纱出来,眉心的青筋被她点以朱砂遮蔽,不觉得狰狞,反而显得多了几分妩媚。 “参见皇上!”可儿身边笑盈盈走来,身边带着春蓝秋月。 春蓝秋月也上前拜见宋云谦。 宋云谦今日着戎装,黑色的盔甲套在身上,显得气势凛然,俊美的容颜褪去几分尊贵,多了阳刚威严之气。 可儿看着他,仿佛以前的战将师兄又回来了,往事浮上心头,竟是说不出的忧伤,眼底的笑意也就淡了几分,添了两分的凄楚。 第291章 一切挑明 第291章 一切挑明 宋云谦看着她,“贵妃今天怎么以轻纱蒙脸?” 可儿微笑,“臣妾的脸最近长了疹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宋云谦淡淡地笑了,眸光讽刺,“是啊,公主生在南诏,南诏天气潮湿,不比梁国的北方气候,不适应也是有的。” 可儿却仿佛从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荒诞,只点头说:“是的,慢慢适应就好。” “需要请御医为公主诊治一下吗?”宋云谦把剑别好,落落地问,与她一同粉饰太平。 “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好多了。”可儿斐然一笑,眸子里绽开明媚的阳光。 她一直都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师兄,她的笑容,只为他展示,她多愿意他只记得她的美好啊。 但是,天意弄人,她最后呈现给他的,却是自己的歹毒和丑陋。 但是,真的歹毒和丑陋吗?不,她不这么认为,她争取自己所爱,有什么错?她什么都可以拱手让人,唯独他,任谁都不可染指。 不过一瞬间,脑子便闪过许多的念头,宋云谦从她的眼底看出大部分的意思,他转身,道:“既然贵妃无碍,那就走吧。” 他一刻钟都不想面对她,如果可以的话。 但是,他不能让陈元庆的眼光一直盯着温意,陈元庆知道这个南诏公主就是可儿,但是,他却装作不在乎。 是装,还是在筹谋,宋云谦不想等,不想猜,他要带着可儿去找陈元庆,让他直面仇人。 且,今日他负责监管陈元庆,不许他私下动兵。 大规模的调兵,需要他与太尉的授权,但是,若调动一万几千人,则以他如今兵部尚书以及大将军的权限,是可以做到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去看看那曾经是他手底下的兵,如今是否还会认他这个曾经的飞鹰将军。 他曾带过兵,知道兵有时候忠心的不是皇帝,而是国家与在职将领,陈元庆带了他们几年,是否已经让将士归心? 而今天,很有可能会发生一些变故,他要慎防陈元庆被人煽动。 一个身居高位的将领,其实是最脆弱的,经不得一丝一毫的挑拨。 出到宫外,宋云罡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了。 汇合了宋云罡后,皇帝的銮驾,便浩浩荡荡往军营出发。 宋云谦与可儿同坐在銮驾中,銮驾的空间很大,但是,宋云谦却觉得很憋闷。 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阳光照射在青石板街道上,总有一种时光的错觉,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但是,偏生又残酷得叫人不能不接受。 “皇上,臣妾想说一个臣妾知己的故事,不知道皇上愿意不愿意听?”可儿在这个时候开口,她的眸光幽幽地看着宋云谦。 宋云谦没回头,“朕想休息一下,不想听。” “但是皇上一定会感兴趣的。”可儿轻笑了一声,眼底却笼上了一层忧伤,“因为,皇上会从中得悉一些事情的真相。” 宋云谦放下帘子,从腰间取出匕首,拿在手中把玩,神情颇为不羁,“是吗?朕对你的知己乃至你,都没有兴趣,至于所谓的真相,从你嘴里说出来,都会变成你的真相而不是真正的真相。” 可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皇上对臣妾的戒心很重,难道皇上不想知道父皇派臣妾来和亲,其目的何在吗?”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必贵妃明言?”宋云谦抽出匕首,发出淡蓝的锋芒,帘子外透进来的光芒照射在匕首上,说不出的森寒。 可儿怔了怔,“是吗?或许不是如皇上所言的那样。” “是吗?”宋云谦淡淡地笑了,抬起头直视她的眸子,“南诏皇帝是什么野心,朕很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要称霸,便要入侵,他莫非不是与宋云礼勾结了吗?至于你……” 宋云谦以冷笑两声为结尾,可儿却是神色微变,直勾勾地看着他,“有些话,其实没必要挑得太明白,皇上就不能把我当做云深公主吗?” 宋云谦扬起俊美的笑容,眸子里更是温柔得像一汪泉水,“当然可以,朕时时刻刻都把你当做云深公主。” 可儿看着他,眼底去凝了泪水,“你这样让我很难过,都是假的。” 宋云谦哈哈大笑,笑得讽刺至极,“假的,说得好。” 可儿泪水滑落,被轻纱吸去,她别过头,深呼吸了一口才平静下来,“好,既然师兄要把一切都挑开来说,那就说吧,没错,我是假的云深公主,我是可儿。” “朕知道,从朕见到你第一天,朕就知道了。”宋云谦眼底燃起了熊熊的怒火,终于没再掩饰恨意,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我为什么回来,你不知道吗?”可儿轻轻地摘下面纱,露出一张狰狞的脸,青筋突显的地方,像是一条条蚯蚓攀爬,她哭了,“看到我这副模样,你心疼吗?我本可以不受这些苦的,但是为了你,我甘愿。” 可儿是从不会在宋云谦露出她丑陋的一面,她一直都会以最好的容貌去见他,哪怕是要楚楚可怜,也要美得可怜。 这般露出丑陋的面容,实属第一次。 宋云谦憎恨地道:“不要把你犯下的罪孽都归咎到朕头上来,朕没有强迫你做任何事,而且,朕没有认为你在受苦,被你害苦的人多了去了。” “师兄是在怪我对陈雨竹下手,是吗?”可儿凄然道:“但是,你可知道我心里的折磨?你不爱她,却要娶她为妻,我替你难受,出手除了她,也是为了你高兴。” “闭嘴!”宋云谦厉声喝道:“我娶她难受不难受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把自己的自私歹毒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没有人要求你这样做,陈雨竹是无辜的,就算我不爱他,她也不该被你害死。” “是的,陈雨竹不该被我害死,害死了她,我也好难过,但是我当时以为温意是可以医治她的,我没想到温意这么不中用,师兄,一个这样不中用的人,你也爱吗?你看,即便相隔多年,同样的毒,她还是没办法解,母后的毒,也是我命人……” “你闭嘴,她不是你母后,你也没资格这样叫她,还有,我不想从你的嘴巴听到温意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玷污了她。” 宋云谦额头青筋暴起,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第292章 是温意的师父吗 第292章 是温意的师父吗 可儿的面容陡然一青,青筋跳动得特别明显,甚至能看到那些青筋下的血液流动,丑陋得叫人不能直视。 她咬牙切齿地道:“你就这样护着她?你真以为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告诉你,你错了,你看错了她,她不是那么的完美,你知道我是怎么复活的吗?是她师父救了我,让我活过来的。” “你编吧!”宋云谦压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道长怎么可能会救这种狼毒的女人? “我没有必要说假话,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瞒着你的?你觉得我跟宋云礼合作,是为了谋夺这天下吗?不,只是宋云礼可以把我名正言顺地送回你身边来,并且除掉你身边害你的女人。我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可以被宋云礼利用,为了你我不惜以身试毒,可你眼里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的付出?你变了,你真的变了,还记得你以前……” “休要再跟我提以前!”宋云谦倏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眼底的狂怒顿生,自从登基之后,他就一直以成熟内敛示人,不再像以前的那位宁安王爷,暴躁且耿直。 但是,在这一刻,可儿彻底把他的怒火挑起来,他隐忍的功夫,终究是被她给撕破了。 可儿青筋里的血液似乎停顿了,血液压住血管,像是要爆开一般,她仰着头,嘴唇勾起,眼底写满了痛楚与仇恨。 她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杀了我,你便是撕毁协议,毁掉和盟!” 宋云谦的手指咯咯作响,狂怒在眼底未曾褪去半点,“是的,朕不能杀你,杀了你,便是毁掉盟约,失信于南诏,更叫六国唾骂,不过,朕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松开手,可儿的话提醒了他,宋云礼找她做盟友,其实不是为了让她帮他,当然,也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要以可儿激怒他,进而他会杀了可儿。 可儿的身份是南诏云深公主,这一次和亲,六国皆知,可儿一死,便是撕毁盟约,南诏便有起兵的理由,因着他撕毁盟约,破坏和平,若南诏请求六国帮助,想必会得到援兵,加上宋云礼,梁国的命运已定。 宋云礼是知道可儿的痴罔,知道她的执念与狭隘,所以,他利用可儿的最大目的,就是在此。 果然,宋云礼是深深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 可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眼底有两团火苗窜起,“宋云谦,你若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和你身边的人好过。” 宋云谦口气冷冽地道:“你若敢伤害我身边的人,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儿冷笑,“我已经置身地狱,怎还愿意让你们好过?” 宋云谦转头看着窗外,用全身的力气去平息心头的怒火与憎恨,在这一刻,他真有杀了可儿的冲动。 显然,可儿没打算让他冷静下来,继续道:“你觉得我错了吗?可我为什么做?你没想过吗?师兄,事到如今,你想置身事外?不可能的,我就死,我也得拖着你一起死。” 宋云谦拳头握紧,眼前浮现起师父与青儿陈雨竹的面容,这些人,都是因为他送命的,他能置身事外?是的,不能,他甚至还会不断拖累人,就因为可儿还活着。 “我知道你不爱听这样的话,”可儿继续说,声音比方才多了几分凄婉,“但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没办法的,我只能这样下去,你爱也好,恨也好,憎也好,我都没办法,因为,我都放弃了我自己。” 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伴随着哭泣,那哭泣的声音特别凄凉无助。 宋云谦想起师父刚走的时候,接了她过来,她那段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凄凉无助地哭,而每一次,他都会陪着她,安慰她,但是他心里也为师父的死而难过。 如今想想,真是的是可笑又可悲,为自己,为师父,为青儿。 他们都用极致的宠爱来对待这个小姑娘,宠在心上,怎知道她会残毒至此? “我知道宋云礼是利用我,你若不杀我,最后他也一定会杀了我嫁祸在你的身上,挑起两国的战争,我不是傻的,我知道,但是我心甘情愿,哪怕为了你死,我都甘愿,她能不能做到这点?她若不能,有什么资格说爱你?师兄,你的眼睛是瞎的吗?我为你做那么多……” 宋云谦忽然掀开帘子,“停车!” 銮驾停下来,他飞跃而下,截停了宋云罡的马车,上了去。 可儿全身颤抖,牙齿都咯咯作响,“师兄,你会后悔的。” 宋云罡对他的到来表现并不意外,他不认为宋云谦可以与可儿待很长的时间,他心头的怒气与憎恨,已经到了满溢的状态。 “若真的不想面对,就杀了她!”宋云罡轻声道。 宋云谦恨声道:“若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从她进京的那一刻,我就杀了她。” “为难了你!”宋云罡知道暂时还杀不得她,否则局面会变得更乱。 “不说她,说起我就觉得浑身恶寒。”宋云谦道。 宋云罡苦笑,“瞧见你这副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你以前,记得刚与杨洛衣成亲的时候,你便是这样对她恨之入骨。” “怎么一样?”宋云谦翻翻白眼,“充其量,那时候对杨洛衣只是一种不耐烦。” “你这样还好,真性情一些,自从登基之后,你便一直背负太多,尤其以为温意死了之后,你活得……哎,都过去了,如今温意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入宫,就算不是夫妻名分,但是你们总算可以相守。” “皇兄,我怕的是我没办法保护她,可儿一天不死,我心便一天不安,可儿的下毒功夫,是温意与诸葛都没办法应付。”宋云谦忧心忡忡地道。 “别想太多,见一步走一步!”宋云罡安慰道。 宋云谦顿了一下,想起可儿的话,不禁看着宋云罡道:“方才,她跟我说,她重生是道长助她的,你觉得有可能吗?” “道长?温意的师父?”宋云罡诧异地道:“这不可能吧?温意的师父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怎么还会助她重生?” “我也不信,”宋云谦甩甩头,“大概是她胡扯的。” 宋云罡心里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毕竟懂得重生术的人少之又少,莫非,真的是道长?但是道长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293章 收孙将军 第293章 收孙将军 因着这一次来军营,并没事先通知陈元庆,所以,銮驾抵达军营大门口的时候,才有士兵进去通报。 陈元庆听得皇帝来了,急忙率军出来相迎。 “参见皇上!”陈元庆单膝跪地行礼。 士兵们也纷纷参拜皇帝,并非是以将士之礼相见。 以往,宋云谦便曾下令,陈元庆见他可免跪,所以往日在宫中,陈元庆也没有行跪拜之礼。 尤其在今日,宋云谦穿着的不是龙袍,而是战袍,他更不该以宫礼相见,该以将士见上级之礼才是。 今日这一跪,可真是心机十足啊。 他用行动告知众将领和士兵,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昔日的飞鹰将军,而是当今的皇帝,与大家泾渭分明尊卑有别。 这一跪下来,便跪出了距离。 就算如今宋云谦搭着一位将士的肩膀与他称兄道弟,也会让人觉得是造作。 宋云谦淡淡地道:“起来吧!” 陈元庆谢恩,站了起来。 他回头,笑着跟将士们说:“今日皇上过来阅兵,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把我们的力量展现给皇上看。” 换言之,皇上这一次来不是慰问犒劳,而是来检阅本事的。 在场将领的脸,也是微微地变了,毕竟,皇上这一次是突然来的,他们毫无准备,虽然经得起检阅,却也不会是最好的状态。 宋云罡在旁边看着,不禁觉得,陈元庆此举可真是歹毒。 他正欲做声反驳,宋云谦却道:“不,朕今天过来,只是想怀缅一下军中生涯。” 他走到大帐主位上坐下来,看着展开在桌上的地形图,指腹扫过,口气无限的感慨,“想当初,朕带着兵马南征北讨,战马上的生涯虽然凶险万分,却倍感意气风发。” 这话一出,便拉近了宋云谦与将领们的距离,大家都似乎看到坐在马背上那英姿勃发的少年英雄,那飞鹰将军。 陈元庆笑了,“皇上如今是当今万岁,高居庙堂,日理万机,保家卫国的事情,便交给臣等。” 宋云谦摆摆手,“咱今天不说君臣,只说军中生涯,与大家叙叙旧。” 陈元庆道:“皇上今日怎地这么多感慨?这五年,皇上都没这样过,是否皇上心头有不快?” 宋云罡气得肺都要炸了,看来这陈元庆是有心挑拨皇上与将领们,他如今位兵部,又曾是大将军率领着这些将士,手中握有一定的兵权,若再得将士归心,便可直接危及皇权。看来,今天皇上要打一场无形的硬仗。 宋云谦丝毫抬起头看着陈元庆,眸光在众将领的脸上扫过,“爱卿所料不错,朕心里确实不快。” 陈元庆道:“不知道臣等可否为皇上分忧?” 宋云谦指腹扫过地形图,这一张地形图,只是京都一带的地形图,而且,狼峰顶被圈了出来,看来今天飞龙门的行动,陈元庆是知道的。 宋云谦站起来,走到孙将军的面前,“孙将军,朕有一事想问你,能否移步?” 孙将军有些错愕,“是!” 众人面面相窥,皇上这一次来是为了孙将军? 陈元庆并没表现得诧异,道:“若皇上有话要问孙将军,那臣等在帐外候着。” 宋云谦点头:“劳烦诸位先出去。” 陈元庆心底冷笑一声,看你玩什么花样。 陈元庆率领众人出去之后,营帐中便只有孙将军。 孙将军拱手:“皇上,有什么事,请下旨!” 宋云谦招呼他过来,“你坐下说话。” 孙将军微怔,“臣不敢。” 宋云谦微微不悦,“你跟了朕多少年?” 孙将军道:“回皇上,末将……” 孙将军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皇上问的是从开始到现在还是到他登基那年。 “你跟了朕九年。”宋云谦代替他回答,“从朕第一场出战,你便跟在朕身边,朕立下的那些战功,都有你们的一份。” “皇上!”孙将军惶恐都道:“末将不敢居功。” 宋云谦看着他,道:“朕今天来,是要给你们提个醒,有人在朕的面前,参奏你与其余七位将军。” “什么?”孙将军大吃一惊,“是何人参奏?” “是何人参奏,朕不能明说,但是你们心中应该有数,参奏的内容,便是你们罔顾军纪,圈地自用,所圈的,还是皇家用地。”宋云谦一挥手,对路总管道:“把奏章取上来,撕掉参奏着的名字。” “是!”路总管打开奏章,撕掉一部分,然后递给孙将军。 孙将军接过,双手微微颤抖,他打开奏章之后,看得是怒容满脸,但是却不敢辩驳一句,因为参奏的内容都是属实的。 路总管上前取回奏章,退回一旁。 孙将军跪下,面容惨白,“末将认罪!” 宋云谦摆摆手,“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朕都知道,你们所圈之地,本是皇家用地,朕也有意把这部分的土地赏赐给有军功的人,这份奏章,朕拦下来了,不想公诸于众,此番前来,不为检阅,也不是什么借故怀旧,只是你们都是跟过朕的人,朕深知你们的性情和忠烈,所以,朕要亲自给你们提个醒,咱们行军打仗的人,一根肠子直来直去,却容易被人利用,若此事被放在朝堂上议,那么你们七人的命运如何?取代你们的又是什么人?” 孙将军本就是个简单的人,听到有人参奏,也只以为事发,但是如今想想,参奏之人是谁?若他们七人被革职查办,谁会取代他们的位子?如今新晋的将领,都是陈元庆提拔上来的,显而易见,军中便全都是陈元庆的人了。 宋云谦道:“朕也不能把你们传入宫中去问话,否则影响极为恶劣,你自己好好想想,也给其他将领提个醒。” 孙将军动容地道:“皇上大恩,末将没世难忘。” “不说这些,你们都是跟了朕许多年的人,为国建功立业,朕不愿意为了点小事与你们反目,只是希望你们也能理解,朕有朕的难处,朕……” 他说着,便顿时止住了话。 孙将军却明白,帝王有些话是不能跟臣子说的。 一个烈性汉子,激动得是热泪盈眶,尤其是这些久经沙场却不曾怎么被提拔的将军,更是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和赏识。 “末将叩谢皇恩!”孙将军跪下道。 第294章 毁掉一切 第294章 毁掉一切 宋云罡微微露出了笑容,他竟不知道皇上准备了这一出,其实这所谓的奏章,压根是子虚乌有的,不过他们几个将军圈地一事,却曾被梁珪提出过,皇上当时压了下来是真的。 压下来的原因,倒也不是说要大做文章,只是觉得那一块地,本就是无用,他们圈地是因为俸禄确实不足,心有不甘,陈元庆便暗示说把这一带圈出来,放租出去,为他们几名将领增加一些收入。 将士们的粮饷,本朝一直没有提升过,宋云谦几次想修改提高,但是都被梁珪等人以国库空虚为由推翻。 宋云谦道:“朕知道,经过与南诏一战,国力不继,国库空虚,对你们将士的待遇也很不公平,朕已经命人修改议案,提高你们的粮饷,让你们不必如此窘迫。” “末将惭愧!”孙将军不禁低下了头。 几名将军,唯有孙将军比较直肠子,脑子简单,所以,宋云谦选择从他这里突破入手。 说完这一切,宋云谦便命路总管传陈元庆与几位将领进来,且,请如贵妃进营帐,美其名曰让南诏公主看看大梁国的将士。 陈元庆见到可儿,即便蒙着面纱,他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纵然不知道这个云深公主是可儿,他还是可以认出来。 他明白宋云谦带着可儿前来的意图,宋云谦是要告诉他,害死雨竹的人是可儿,不是温意,让他不要找错复仇对象。 可儿看到陈元庆,却是一片的落落大方,接受着陈元庆等人的见礼,坦然得就像没做过任何亏心事一般。 宋云谦与陈元庆斗志玩心计的时候,双胞胎已经出发往狼峰顶了。 宋云礼亲自坐镇大本营,指挥着这一场歼灭飞龙卫的战争。 在关押吕宁的囚室里,他只随便派了两个人看守,因为他不会让飞龙卫来到这里,在密林中,他就要把所有的飞龙卫歼灭。 毒雾弥漫除,两道身影像风一样穿过密林,直抵山中入口。 这两人,正是双胞胎。 “从入口进去还是钻地道?”重楼有选择困难症,愁着脸问京默。 京默双眸在入口处看了一下,道:“洞口有机关!” “那我们钻地道吧。”重楼建议道。 京默却拉着他的手,像旋风一般,上跃下跳,瞬间便穿越了洞口的机关,进了山洞中。 山洞的通道十分宽敞,甚至有车轱辘的痕迹。 “这里如何行车啊?洞口那么小。”重楼狐疑地问。 “这里又不是只有一个洞口,兴许其他洞口大呢?又或许,有些洞口我们没发现,只是被他们隐藏起来了。”京默闭着眼睛,感受着洞中憋闷的空气,空气有微微的毒气,应该是从密林处吹过来,四面通风,便吸附了进来。 “快走吧,这里怪吓人的!”重楼还是不改胆小。 “走!”京默拉着他,尾音还没落,人便不见了踪影。 吕宁自从被抓之后,便一直困在悬崖峭壁边沿的密室中。 这个密室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就是万丈深渊,窗户以钢质封死,无法撼动,就算真的撬开,也无路可逃。 门口把守的两人,几乎不需要在这里,因为门是用机关打开,若伸手触碰,沾了门上的毒液,就是死路一条。 这是用来预防飞龙门的暗探组,暗探组轻功高,兴许可以穿过密林,甚至穿过机关,但是只要打探到这里,伸手碰触铁门,就会被毒死。 吕宁自知困于此处,绝无生还,慢慢地,心态反而放宽了。 他一直担心千山,不知道千山有没有逃出去。 逃出去之后,她会不会再度冒险来救自己?他每天就是求神拜佛希望千山不要来,这里凶险无比,来了必定就回不去。 今天,他听到了山中的擂鼓声,他急忙爬起来透过铁门的小窗口问了门外的守卫,守卫冷笑一声告诉他,“今天有人来救你,你走运了小子!” 吕宁浑身血液的凝固了,“天啊,千山,你不要来!” 守卫继续冷笑道:“这一次,不管来多少人,都叫他们有去无回,不过,小子你的命也到头了,你的存在价值,就是要引他们来救你,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去死,你是真的走运。” 吕宁几乎一口鲜血吐出来,心慌得很,浑身颤抖,一定是千山调动了飞龙门的人来救他。 也不知道调动了多少人,但是想必不会少,千山,这都是他们的计策,宋云礼要打击飞龙门,便拿你和飞龙门的先头部队来祭旗,你怎么能上当? 吕宁心慌意乱之际,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两名守卫的声音无比的恭谨,“王爷!” 机关咔嚓一声响起,铁门被打开。 进来的正是宋云礼,他着一身黑色蟒袍,不再是以前仙风道骨的样子,面容黝黑,可想而知这些年,他并未养尊处优,而是一直在奔走。 他神色没有骄矜之气,也没有张狂,两只眼睛深若浩瀚,叫人望不到底,第一眼看过去,就像两只黑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宋云礼没有带侍卫,只身进来。 吕宁剑伤虽痊愈得差不多,但是已经被他们废掉武功,如今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吕大人,住得还好吗?”宋云礼进来,便谦恭有礼地问,就像是款待一个贵宾一样。 吕宁扬起讽刺的脸,“得王爷照顾,很好。” 宋云礼坐在吕宁的床榻上,含笑道:“不客气。” 吕宁坐在板凳上,冷笑起来,“王爷还真的不客气呢。” “这一声王爷,对我本来就是客气,我已经不是皇族的人了,想必宋云谦早把我打造成乱臣贼子了吧?”宋云礼说。 “若不存谋国之心,谁又能把你打成乱臣贼子呢?” 宋云礼摆摆手,“其实,我对这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要误会。” “是吗?”吕宁一个字都不相信。 宋云礼淡淡地笑了,“我知道吕大人不相信,但是,确实是我肺腑之言,对我而言,什么帝王之尊,江山社稷,都是没有价值的。” “那不知道什么对王爷来说才是有价值的呢?”吕宁讽刺地问道。 宋云礼脸上露出了纯净无比的笑容,“毁掉一切!” 第295章 救走吕宁 第295章 救走吕宁 吕宁的面容陡然冷峻起来,“毁掉一切?王爷指的可是宋家先祖打下来的江山?不知道王爷可记得,自己也是姓宋?” 宋云礼摆摆手,“不要误会,吕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我是姓宋的,但是,却和帝王皇族没有关系了,这王爷之名,也不过是虚担而已,宋家天下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上天是要惩罚他们的,我不够是奉上天的旨意,前来拨乱反正。” “拨乱反正?”吕宁笑了起来,“不知道王爷要反什么正?又以什么为正呢?” 宋云礼对他的讽刺口吻一点都不在乎,仿佛吕宁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些会误会他,带给他屈辱的人。 “我也不与你辩解太多,你始终会明白的,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留着给宋云谦带一句话,你告诉他,天下正统,非宋家,宋家是从什么人手中夺得帝位的?让他好好想想吧,抢了人家的东西,总是要归还的。” 吕宁听到这句话,愕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好生想想吧,”宋云礼起身,面容疏朗得像一个正人君子,“今天会有人来救你,但是,人是有来无回的,我只会留下两三人带你回去,也好给你传话的机会。” 说完,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地笑,转身而去。 铁门徐徐关上,吕宁从他喊道:“你把话说清楚一点。”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云礼没有再回答。 吕宁跌坐在床上,心头骇然,宋家是从什么人手上抢到的江山?这算抢吗?前朝皇帝无道,百姓民不聊生,太祖揭竿起义,此乃正道,行天道。 看来,今天真的是有一场恶战,想到千山可能会被宋云礼的人杀死,他浑身冰冷。 “别蹭,别蹭,重楼你要死了吗?快松开手!” 悬崖外的窗口,忽然传来了稚嫩带怒气的声音。 吕宁一怔,幻觉了?外面是悬崖峭壁,怎么可能有声音? “别啊,姐姐,我快掉下去了。”重楼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响起。 吕宁猛地扑到窗口,往下一看,吓得当下脸色发白,只见京默双手勾住窗口下方的铁枝,而重楼则抱住她的双腿,两人的身子都是悬空的,情况十分危急。 “天啊!”吕宁压低声音,全身的骨头都吓软了。 “嘘!”只听得京默说了一声,小脸蛋涨红,用力往上一跃,竟拖着重楼就冲了进来。 吕宁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丝毫未损的铁枝,“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铁枝没破,窗口的缝只有两根手指大小,他们两人竟然是穿过窗枝进来的,这怎么可能? “吕叔叔!”重楼见吕宁吓得脸色发青,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一下,“吓傻了吗?” 吕宁回过神来,一手捂住重楼的嘴巴,“嘘,外面有人。” 外面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有一颗脑袋出现在铁门的小口上,见到重楼和京默,那人即刻把门打开,惊诧地看着重楼和京默,“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另外一名守卫也进来了,都十分诧异。 京默诡异一笑,手掌一合,那铁门竟然自动关上了。 两人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便觉得后脑勺一阵疼痛,眼前一黑,就昏倒在地上了。 重楼从后面拐出来,得意洋洋地道:“这两个脓包。” 京默道:“走吧!” 吕宁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然而,更让他不能相信的还在后头,京默竟然伸手掰开铁枝,然后用力一推,铁窗跌了下去,窗户便无遮无掩了。 “走!”重楼拉着吕宁的手道。 吕宁走到窗口,一阵山风迎面而来,他凑头出去看,下面的悬崖峭壁压根都看不到底,而峭壁又没有路可以走。 “怎么走?你们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千山带你们来的?”吕宁问道。 “是妈妈让我们来救你的。”京默奶声奶气地道,她冲重楼打了个眼色,然后拉住吕宁的左手,重楼则拉住吕宁的右手。 吕宁只感觉到身子一阵轻盈,然后轻飘飘地从窗口穿了出去。 吕宁在之后回想起这天,都觉得荒诞不已。 那窗口很小,压根都容不得他穿过去,更何况左右还有京默与重楼,他绞尽脑汁都没办法想得明白,他们是如何穿过窗口的。 而接下来,他身子凌空,却是御风飞行,丝毫没有下坠的感觉,就像是脚下有什么东西托着,然后有一股子劲道在身后推动一般。 一场硬仗,已经正式展开。 吕宁在御风飞行的时候,看到密林一片萧杀之声。 “是千山!”他惊呼道,鼻子陡然一酸,她来救他了。 “安了,妈妈和父皇早就做了周全的计划,这小基地的人都逃不了。”京默轻轻松松地说。 “真的?”吕宁有些不放心,“我们不需要过去看看吗?” “不需要,妈妈不让我们搀和打打杀杀的事情,我们做大夫的只能救人。” “你不是大夫!”重楼反驳道。 “妈妈是,妈妈说我们要做大夫世家。”京默得意洋洋地说。 吕宁听着双胞胎在耳边喧闹,想起自己如今在御风飞行,真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呢?否则怎么有这么荒诞的事情?竟然还是双胞胎来救他,这简直不可能发生的。 他想掐自己的脸一下,但是,双手被双胞胎拉住,而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又是那么的明显,一点都不像是假的。 而万凉带着温意上山,一直行走,也不见什么村子。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温意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万凉回头问道。 温意把药箱背好,自己则靠在一棵树旁边,定定地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万凉一怔,“主人什么意思?” 温意笑笑,“我早知道你不是万凉,再往前走,就是你们的埋伏了。” 万凉诧异地看着她,忽地缓缓笑了起来,“我真是低估了你,你竟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你骗不过我。”温意说。 万凉冷笑,“是吗?那你是什么时候才发现的呢?刚才?还是在马车上我对你出言不逊的时候?” 万凉认定是在马车上,她因带了温意出宫,有几分得意,自然就露了马脚,但是,那时候她已经不在意了。 “进宫之前便发现了。”温意道。 第296章 对不起 第296章 对不起 “万凉”哈哈大笑,“是吗?如果你早就识穿了我的身份,怎么还会一直留我在你身边?又怎么会……” 她陡然止住了声音,惊愕地看着温意,“你是故意的,是吗?今天你们早有计划。” 温意静静地看着她,“嗯,没错。” “万凉”一把撕下脸皮,露出一张大约三十岁上下的脸,五官很精美,但是皮肤很差,想来是常年贴人皮导致皮肤不通风导致的。 “我见过你!”温意看着她,“你是以前跟在国师身边的人,你叫……洛清。” 洛清的脸僵硬得很,哼了一声,“你记性倒是好。” “一向不错!”温意淡淡地道。 洛清冷笑,“你是怎么识穿我的?我不信你是在宫外便识穿了我。” “万凉早就知道我恢复了嗅觉,但是你却不知道,还记得当时梁光祥送来解药,我闻到味道,你却问我不是嗅不到吗?当时我就觉得有问题,细心观察了你一下,发现你是假的。” “但是你却任由我在你身边,甚至任由我策划了这一次的行动,”洛清冷冷地道:“飞龙卫压根没有上山,是不是?” 温意摇头,“不,飞龙卫上了山,我只是要从你口中探知吕宁的生死,你跟千山说吕宁没死,我便采取了行动,不过是将计就计。” 洛清哈哈大笑,“将计就计?你可算错了,你以为飞龙卫真的那么厉害吗?山中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只要飞龙卫上山,就会全部葬身在狼峰顶。” 温意也笑了,“是吗?只怕未必。” 洛清轻蔑地道:“山中有毒雾,是可儿研制的,对于可儿研制的毒,你是解不了的,飞龙卫就算再厉害,撑得住毒雾冲进去,都有陷阱在等着他们,他们注定是尸骨无存的。” 温意笑意加深,“对可儿的毒,我并非全然不能解,我为什么要现在才行动,是因为我还没研制出解药。我当然知道你们在狼峰顶设下了陷阱,等着飞龙卫去送死,但是,你知道万笋去了哪里吗?” 洛清神色一变,“去了哪里?” “在行动之前,我就让万笋回去总部调动总部飞龙卫,今天飞龙卫会对狼峰顶进行一次彻底地摸底,所以,今天不是你们设下陷阱对付飞龙卫,而是飞龙卫包围你们。” 洛清冷笑,“你解开毒雾的毒?不可能吧?你若能解开可儿的毒,也不至于会连皇太后的毒都解不了,还有,你以为你的毒真的解了吗?你以为梁光祥给你的真的只是解药那么简单?” “那是另外一种毒药。”温意静静地道:“我知道,所以,其实我并没有服下那所谓的解药。” 洛清摇头,“你骗我,你若没有服下解药,为什么你双眼能看到?” 温意说:“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莫非不知道我每日都对自己下针吗?我把毒困在了一个地方,且每日以针控制它蔓延。” 洛清脸色有些苍白,随即笑了起来,“那又如何?即便你识穿了我,今天来到这里,你的死期也到了。” 温意又是一笑,“别恫吓我,第一,可儿会对我下毒,证明她短时间内不会杀我,她对我下的毒,最终是要控制我的,怎会让我死?第二,你高估了自己吧?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 洛清眼底陡然闪过一丝杀气,手中长剑出鞘,恶狠狠地道:“那就试试看吧,可儿不杀你,但是我们家王爷却没有说过要放你。” 剑鞘丢在一旁,她身子飞快一起,如离弦箭般飞向温意,人还没到,剑气已经刺破空气直逼而来。 温意勾唇一笑,不躲不闪,在剑尖抵达她五十公分的距离时,忽然伸出两指,夹住了洛清的剑。 如此凌厉的出招,她却能以两指轻松拿捏住,这让洛清怎么也没办法相信。 她瞪大眸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温意,“你懂得武功?” “你主子没告诉你吗?”温意收敛笑容,杀气在她的眼底一闪而过,今天洛清必须死的。 温意手指在剑上一掰,剑便断开两截,她拿住断剑的一头,轻轻握住,压住心头的不忍,道:“洛清,我不愿意杀你,你告诉我,万凉在哪里?” “你杀得了我吗?”洛清陡然一怒,持着断剑的另一头,便又冲温意而去。 温意飞身一闪,瞬间到了洛清的身后,在洛清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断剑刺入她的后背,洛清吃痛,挥手一扬,温意却又到了她的面前。 “万凉在哪里?”温意再问。 洛清忍住后背的疼痛,冷笑道:“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不过,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吗?你若杀了我,你一生的清名便毁了。” 温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神色笼上一层阴霾,“我不杀人,不是因为要什么清名,只是我觉得没有人有资格伤害另外一个人的生命,但是,我也不是傻到人家要杀我,我还念什么慈悲。” 她手一动,一根金针从她的袖子里飞出,直冲洛清的眉心而去。 这一根针,穿过洛清的脑袋,从她身后飞出,打了个旋儿再回到温意的手中。 温意取出手绢,轻轻地擦拭着针上的血迹,看着木然站在她面前已经无法动弹的洛清,“你既然不肯说出万凉的下落,那我只能杀了你。” 那根针,除了刺穿洛清的脑袋之外,还被金针带出去的冲力,震碎了她脑袋的血管。 洛清的口鼻慢慢地渗出血液,眼睛瞪大,仿佛还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死在温意的手下,身子缓缓地往后倒去。 温意蹲下身子,心头有说不出的难过,她不想杀人,但是,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却跟宋云礼慢慢地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压制可儿的毒多久,她要争取时间,为他所爱的人,清除所有阻碍他的荆棘。 出动飞龙卫围攻狼峰顶,便是告知宋云礼,她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 大家都别藏着掖着了,光明正大地出来打一场吧。 温意双手在洛清的眼睛上拂过,把她的眼皮拉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背起药箱,转身下山,眼底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有他要守护的人,她只要还有一口气,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他。 第297章 有内奸 第297章 有内奸 一场激战,在狼峰顶展开。 这是宋云礼怎么也没办法预料到的,三千飞龙卫竟然全部冲过了毒雾,直冲基地而来。 不,不是三千飞龙卫,而是上万人,全部举着飞龙门的旗帜,避开山中所有的陷阱,一举攻进来。 带领飞龙卫的,是千山与李长安,他们分两面夹攻,四个洞口,封住两个,只留下两个进入,封住的两个洞口各有千余人把守,基地的人要冲出去,压根就是做梦。 宋云礼一路退避,狼狈地从山中密道上峰顶,峰顶是他的大本营,只要封住密道,飞龙卫是上不来的。 他站在峰顶,目睹了这一场厮杀。 一个人悄然立在了他的身后,淡淡地道:“你中计了。” 他点头,“是的,我中计了。” 他显得很平静,一点都没有恼羞成怒,仿佛这一场败战是他必须经受一般。 “不要太小看温意,也别太小看宋云谦。”那人道。 宋云礼轻笑一声,“你相信吗?只要我放出焰火,陈元庆便会率人来救。” 那人从他身后走出来,一张俊颜如玉,不是九王又是谁? “陈元庆不会来的,他不会轻易接你的橄榄枝,一旦他派了援兵过来,便是正式与宋云谦交恶,他会这么傻吗?” “他自然不会这么傻,不会光明正大地带人来,但是以他的地位,调动一万几千人完全不需要经过宋云谦的同意。”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九王问道。 宋云礼回头看他,诡异一笑,“因为,他知道是我让可儿重生的。” 九王一怔,“但是并不是。” “是不是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认为是。”宋云礼伸出手指,他的十指很长,很细,白皙得像女人的手,他轻轻叹息,“小时候,人家便说,我手指很长,注定是皇帝的命,我不能违背天意。”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没放出焰火?你看看,你的兵都要败了。”九王冷冷地道。 “我说过,我中计了,也低估了宋云谦,他已经洞悉了我的意图,带着可儿去了军营。” 九王笑了起来,“那你刚才不是说废话吗?还说你放出焰火他会来,宋云谦在军营,他敢来吗?宋云谦都能估计到你这一步的行动,可想而知,你的计划一点都不周全,你的筹谋一点都不缜密。” 宋云礼毫不在意地回头看他,“这只是第一次交锋,损几个人,能知道我身边有内奸,也算有收获了。” “内奸?”九王一怔,“你说什么?” 宋云礼盯着他,怪笑起来,“你心虚吗?” 九王生气地道:“你认为我是内奸?” 宋云礼没说话,转过头去,看着底下的厮杀,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底下的人就像蝼蚁,唯有血液飞溅的瞬间,能看到是生命在消逝。 许久,他才静静地道:“无几个人知道我接触了陈元庆,宋云谦会这么快防范陈元庆,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其实,这一次我压根不需要陈元庆的配合,我让人去接触陈元庆且告知他我懂得重生之术,是留后用的。” 九王怪笑起来,“所以,你认为我报信了。” 宋云礼拍着他的肩膀,没再看底下的厮杀,“没有怀疑你,别多心,我知道你也憎恨宋云谦,你喜欢温意,是吗?杀了宋云谦,温意就是你的了。” 九王面无表情地道:“是吗?” “我保证,温意一定是你的。”宋云礼笑了起来,唇红齿白,竟让人觉得美艳不可方物,“你看,我并没有杀她,不是吗?其实我要对她下手很容易,可我一直压着可儿,不让可儿动手,都是为了你啊。” 九王没有说话,眸光盯着底下看,忽地,想起了吕宁来,“吕宁呢?” “吕宁在攻入之前,就被救走了。”宋云礼回头,“你不是最该清楚的吗?” 九王冷着脸,“我知道,你如今已经把我当成内奸。”说完,他扭头就走。 宋云礼看着他的背影,阴沉地笑了起来,“你始终还是没忘记温意。” 这就好玩了。 军营中。 陈元庆与云深宫中的谈话,一直都很和平,陈元庆虽然一直盯着她,但是,言辞之中,颇为敬重,还真似乎把她当成了南诏的公主和当朝的如贵妃。 天色将晚的时候,宋云谦才起身,“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 陈元庆看着外面的天色,日头西沉,好一派落日美景,他道:“皇上,你看这天色,像不像我们在北岸战场那一役看到的日落?” 宋云谦抬头看去,天边云卷云舒,落日的金色染得云彩一层金一层橘红,美不胜收。 他微微叹息,“确实,很像那天傍晚。” “不知道皇上能否陪臣出去走走?”陈元庆问道。 宋云谦看着他,忽地笑了,“好,难得将军有这个雅兴,朕自当陪同。” 两人身边不带一名侍卫,甚至连宋云罡都没带走。 两匹马,飞快地奔跑在落日照射的古道上,后面尘埃滚滚。 两人来到溪边,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天边只剩微弱的光芒,勉强可视物。 马儿在溪边喝水,两人则坐在溪边的石头上,归巢的鸟儿在头顶扑腾,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陈元庆捡起一块石头,往对面的林子砸去,惊起了几只鸟雀,慌张飞走,陈元庆哈哈大笑。 “你啊,一把年纪了,怎还这般调皮呢?”宋云谦笑道。 陈元庆侧头看他,“皇上不记得了吗?当年在北岸的时候,你不也是这样吓跑鸟儿吗?” “一眨眼,过去了几年,那时候,朕记得,你是刚编到朕的军队。”宋云谦感慨地道。 陈元庆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去,“那时候,臣很敬重皇上,年纪轻轻,却已经是赫赫有名的战将,臣一直很庆幸,能跟随一代名将出征,建功立业。” “那时候敬重,如今已经不敬重了,是吗?”宋云谦语气平静。 “不,”陈元庆看着他说,“臣心一直不变。” 变的只是世事! 宋云谦微微抬眸,“若当年,朕没有遵照父皇的命令,娶了你妹妹,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陈元庆笑了一下,“或许吧,但是,臣只是觉得,就算娶了,皇上也可以对她好一点,她不值得吗?还是说她不够好?比不上温意?” 宋云谦摇头,“不,雨竹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她值得所有人对她好,朕也很敬重她。” “只是不爱?”陈元庆讽刺地问。 “若朕没有爱上温意在先,或许会爱上她。”宋云谦真诚地道。 第298章 这只是开始 第298章 这只是开始 陈元庆盯着他,“如果雨竹回来,你会否对她好一点?” 宋云谦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才算对她好?” “像你对待温意那样对待她。” 宋云谦沉默了一下,俊美的脸笼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如果你爱过,你不会这样问我。” 陈元庆冷笑一声,“就表面对她好都不行么?你心里依旧可以爱着温意,而且,她现在都死了,看在她曾为你付出的一切,你连骗我一下都不可以?” 宋云谦笑了一声,眸子有几分森冷,“朕骗你有意义吗?” 陈元庆陡然站起来,“至少,可以让微臣感觉安慰一些,每一次想起雨竹含恨而终,微臣的心里都很痛,这种感觉,皇上怕是不能体会,没让你不爱温意,只让你分一些情给雨竹,就这么难?” 宋云谦淡淡地道:“看来我们之间并没什么好谈的。” “臣也是这样认为的。”陈元庆冷硬地道。 宋云谦解开缰绳牵马,冷冷地说了一句,“雨竹已经死了,你现在说这些,是侮辱了她,是轻贱了她,若你真的爱她,这些话以后休提。” “是皇上侮辱了她!”陈元庆迅速反驳,面容已经铁青,“臣的要求不过分,只求皇上念及她一丁点的好处,对她好一些而已。” 宋云谦翻身上马,“你已经走火入魔,雨竹死了,她不会活过来,朕如何对她好?” “追封她为皇后!”陈元庆疾步上去,紧紧相逼。 宋云谦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真要这样,朕可以追封她为皇后,但是,意义何在?身后的哀荣有那么重要吗?雨竹从来不稀罕这些东西,你以为朕不追封雨竹为皇后,是因为想把皇后之位留给温意?不,皇后之位,雨竹不稀罕,温意也不稀罕。” 陈元庆冷冷地道:“皇上金口已开,还望皇上做到。” “若你坚持,朕可以做到。”宋云谦说完,策马而去。 暮色笼罩大地,这溪边山林也显得越发幽静,陈元庆站立在马儿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雨竹,哥哥为你争取了皇后之位,若宋云礼真能让你活过来,你就再也不惧怕温意了。” 宋云谦知道,这一场君臣的谈话,其实就是撕裂的谈话,他们以后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把酒问天,谈天说地了。 陈元庆看着他策马而去的身影,他心里有沉重的感觉,这一步,他不愿意走出去,纵然对宋云谦有诸多的不满意,但是,始终是他追随过的名将,他始终记得宋云谦决策千里的英明。 他是宋云谦一手带出来的人,今日所有的一切,也是他所赐,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不愿意背叛宋云谦。 今日宋云谦过来,已经摆明了不信任,今天飞龙门与宋云礼的行动,看似是暗中进行,但是三方都有布局,宋云谦过来,是牵制他,且给他一个最后的机会。 只是,他何尝不是给宋云谦最后一个机会?若他今日说可以给雨竹一点爱,而不是那冰冷的追封,他不会与宋云礼合作。 宋云谦始终不愿意接受雨竹,即便是她死了之后,还是那般的冷情。 雨竹,若你能活过来,别怪哥哥对你所爱的人心狠,是他先对你心狠的。 狼峰顶一役,千山与李长安大获全胜,摧毁了宋云礼建立的山中基地。 战罢,清点了人数,宋云礼在山中基地的人全部被杀,无人投降,人数总共三千七百八十人。 千山命飞龙卫把这些尸体集结起来,一把火烧了,尸体都不留给宋云礼。 大火腾空而起,黑烟直逼峰顶。 千山看着这熊熊烈火吞噬尸体,神色冰冷地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李长安身上负伤,肩膀的位置有血液渗出,他道:“战争会暂时停止,以宋云礼的性格,他其实不太爱兴兵,他擅长计谋,他会逐渐地分化皇上身边的人,直到最后,才会出兵一举收获,这一次用兵,是他过于心急,想剪除飞龙卫,让主人完全受制于他。” “斗勇之后,来斗智,他什么兵来,咱就什么将挡着,谁怕谁?” 李长安淡淡地道:“从他这一次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对飞龙门很是忌惮。” “是的。”千山的脸色有些凝重,这意味着,宋云礼接下来的剑,还是会对准飞龙门。 鸣金收兵,三千飞龙卫入宫,其余的全部由漕帮满叔安置。 温意已经回了宫中,双胞胎也顺利救了吕宁回来。 千山与李长安回到宫中的时候,温意已经在为吕宁医治。 千山听得吕宁平安回来,冲了进去,还没看清楚吕宁,眼泪便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了。 然后,一手拽开温意,扑了过去,在吕宁的怀中嚎啕大哭。 这般失态的千山,大家都没见过,一时都傻了眼。 吕宁也是泪眼模糊,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千山了,想不到自己还能活着回来。 “对不起,千山,让你担心了。”吕宁哽咽地道。 千山哭得停不下来,自从吕宁出事之后,她便没有怎么发泄过心里的悲苦与伤心,在得知吕宁还活着,她便硬下心肠配合温意策划这一战,隐忍这么久,终于,在见到吕宁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宋云谦刚回到,人还没进去,便听得千山那轰烈的哭声,他也是怔了怔,看向温意。 温意走过来,笑着道:“让她哭一场吧,这丫头,压抑太久了。” “我明白。”宋云谦看着温意,“我完全明白千山心里的苦。” 温意深呼吸一口,心里微微揪痛,竟也不顾多人在场,轻轻地抱住宋云谦,“相爱的人能在一起,是最大的幸福。” 宋云谦鼻头一酸,迅速抱住温意,但是,也不过是一瞬间,他就推开了温意,轻声道:“是啊,是很大的幸福。” 他不能再招惹温意了,他已经怕了,每一次都是这样,他用尽全力去爱她,最终她都会在他眼前死去。 对他而言,能一直这样远远地守着她,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温意扬起带泪的眸子看他,他笑容模糊,眼底有浓重的哀伤,她明白他心里想什么。 只是,她更明白自己心里想什么,她这辈子不可能放下宋云谦,宋云谦也不可能放下她,他们的日子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她不想浪费了,能和他在一天,就幸福一天。 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没有错,她只知道,事到如今,既然都豁出去了,她就没打算顾忌太多。 第299章 吕宁中毒 第299章 吕宁中毒 温意明白宋云谦的顾忌,看向他的时候神色中不由多出了几分沉痛。 他的推拒从来都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了,他太怕自己再一次的离开了。 温意正想上前再握住宋云谦的手,就听吕宁咳嗽了几声,他们循声望去的时候,吕宁已经捂住了嘴巴。 “千山,我的佩剑在吕府吧?你帮我寻来,好久没见,我有些想他了。”吕宁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全是疲惫。 千山只纳闷吕宁的话,并没有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只是不悦地回应道:“佩剑佩剑,你干脆和你的佩剑一起过吧,还要成什么亲。” 吕宁没说话,依然用手捂住嘴,只是眼中全是憨厚笑意,让千山心底的怨怒都少了几分。 在吕宁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千山早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心,虽然不愿意离开,但是人都已经回来了,他们还有漫长的相守时间。 “吕宁,你怎么了?”千山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抬头见吕宁的手依然放在嘴上,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吕宁将手放下,轻轻摇头。只是嘴里一句话都不说,求助地看向温意。 温意已经看出了吕宁的异常,上前一步拍了拍千山的肩膀,说道:“千山你也真是够了,之前不是不想嫁给吕宁,现在连他佩剑的醋也吃上了。快点去拿回来,和佩剑一起守着吕宁,他心里才会踏实。” 千山看了温意一眼,又看了一眼吕宁,见吕宁笑着点头,她不高兴地转身对着身后飞龙门的侍卫说道:“你们,去趟吕府,把吕宁的佩剑取回来。” 吕宁听了千山的话,脸上已经全是着急了,他急忙开口,只是还没说出话,血已经从嘴角溢了出来。 “千山,你不知道吕宁多么宝贝那个配剑吗?你去拿回来。”温意已经明白了吕宁的意思,既然他不愿意让千山担忧,她当然要帮着他。 即使温意这样说了千山依然不愿意,她想陪着吕宁,她现在就想守着吕宁,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分开。 看着千山一脸的坚决,温意有些无奈,只能说道:“你现在去找满叔问一下其他人都安排在了哪里,我不放心。” “可是……”千山依然有些不愿,甚至有些怨温意不解风情,自己和吕宁刚刚重逢,她的门主就要做棒打鸳鸯的事情,真是…… “没有可是,快点去。”温意见吕宁仅仅捂着嘴,但是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在颤抖了,看得出他在努力忍着身体的痛楚。 千山不愿意离开,她又看了眼吕宁,吕宁看向他的时候眼中带着淡淡地哀求,她明白吕宁也是不愿意自己离开的,心情莫名就好了。 见千山听话地转身,温意赶紧上前为吕宁诊脉,而吕宁却一直盯着千山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他嘴里才发出细碎地呻吟。 “吕宁,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是胸口疼还是……,还有别的感觉没有?” 刚刚接触到吕宁的脉搏,温意就已经感觉出了异常,他的脉相和千山来之前已经截然不同。 “疼得厉害的时候头有些晕,但是只要我想到和千山的事情,就心疼得厉害,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 吕宁想了想缓缓开口道,在见到千山之前,他没任何的感觉,但是在看到千山之后,他的心口就隐隐发疼,看着千山为自己哭泣,他心头的痛楚就越来越厉害,一直到自己都控制不住,一直到有血莫名地从自己嘴里流出。 “如果我所料没错的话,你应该是中毒了。”温意在详细检查了吕宁的身体之后,很认真地告知他真相。 虽然这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早该料到的,在宋云礼说要将我留下来报信的时候我就该知道他不会这样心慈手软,他怎么可能放过斩断皇上臂膀的机会。” 吕宁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而坦然了。 而听了吕宁的话,房间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温大夫,我还能活多久?”吕宁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打破了宫殿中的寂静。 “早我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之前,我也不知道你还能活多久。”温意坦诚相告,在见到一个人之后会突然毒发,这样的毒她连听都没听过,她必须要研究出这个毒的成分,才能配出相应的解药。 她没有告诉吕宁,这个毒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吕宁没再说话,不得不说,温意的这个答案让他很是失落,在回来之前,他最大的奢望就是能见千山一面,可是见了千山,他却有了更大的奢望,希望能和千山在一起,希望有属于他们的地久天长。 “吕宁,我要嫁给你。”就在所有人因为温意的回答而莫名伤感的时候,千山的声音珠玉一般在宫门口响起。 吕宁有些失措地看着千山,看着心爱的姑娘一脸坚定的要嫁给自己,吕宁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汹涌的泪水。 温意看着千山含泪的脸,有些歉疚,也有些了然。 是了,千山虽然性子执拗,但是她很聪明,刚才不管是吕宁还是自己,让她离开都太刻意了。 身在其中可能会感觉不出来,但是离开了采薇宫,她必然会想明白。 所以,他们的谈话,千山应该是听到了。 “千山,在我出事之前我已经退婚了,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因为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吕宁的话说得很认真也很绝情,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给不了千山幸福,所以,他愿意放手。 虽然心底,是真的不舍得。 温意觉得吕宁的话是踢到了千山的短板,她从来都是有情有义的姑娘,就在温意担忧千山会因为吕宁的话大闹的时候,千山却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这样也行。” 千山的态度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连吕宁都有些呆愣。 “千山,我……” “你说了,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我……” “闭嘴。”千山见吕宁欲言又止的样子,心底烦闷异常,她高声命令,而吕宁也如往常一般听话的闭嘴,只是看向千山的眸子里带着眷恋和不舍,当然更多的是歉疚和探究。 而一直看着他们两人的宋云谦则用眼神示意温意跟自己出去,吕宁和千山有他们小两口的相处方式,而他也有话要对温意说。 第300章 谥号元慕 第300章 谥号元慕 “温意,陈元庆要我追封陈雨竹。”刚走出吕宁和千山呆着的房间,宋云谦就有些迫不及待得对温意说道。 温意闻言看向宋云谦,宋云谦也一脸愧疚地看着温意。 这么多年他不愿意追封陈雨竹,确实有自己的私心,皇后的封号,他只想留给温意。 可是现在,陈元庆步步紧逼,现在还不是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所以,必须做出妥协。 “那就追封吧,陈雨竹是真的爱你,即使人死了,也该有个皇后的名位的。” 温意话语浅淡,不管陈雨竹是死是活,她终究是宋云谦名符其实的妻子,宋云谦是皇上,她理应是皇后的。 “温意,我……” 宋云谦早就料定了温意会同意,可是当温意真的说出了这个结果的时候,他的心却就痛不已。 他护不住自己心爱的人,他甚至连皇后的位份都给不了她。 “温意,这么多年,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皇后,只有你。” “我知道。”温意努力让自己嘴角带笑,可是苦涩却渐渐弥漫上心头。 “温意,如果此生我不能用最盛大的仪式来娶你,那死后我也不会入皇陵,你葬在那里我就陪在哪里,所以……” 宋云谦的话说得很认真,这是他一直想要对温意说的话,他现在为两人的未来努力,如果真的半路上折戟沉沙,那他死也要守在温意的身边,他要让温意知道,即使死亡也没办法将他们分开。 温意明白宋云谦的愧疚,更明白他的心,所以她轻声答了一声好,算是两人的约定。 “温意,我不会让你委屈太久。”宋云谦在离开之前很认真地保证。而温意面对他的郑重,只能一遍遍的点头。 温意和宋云谦都以为追封陈雨竹为皇后,陈元庆就会满意,可是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他的贪婪。 在朝堂上,当宋云谦说出自己的打算,要追封陈雨竹为敬贞皇后的时候,陈元庆的脸当场就绿了。 “皇上,臣以为敬贞这个谥号不妥。”宋云谦的话音刚落,陈元庆就出言说道。 宋云谦没以为了了陈元庆的夙愿就够了,却没想到她连一个谥号都计较。 “皇上,这敬贞二字,确实看不出您与王妃的深情,当年您与安宁王妃也是共患难过的,这样两个字眼,太过敷衍了……” 陈元庆已经在不长的时间里接收了张先辉和梁珪的不少势力,现在朝堂上自然有一股力量以他为尊,见他态度明确,他的党羽自然是上前纷纷附和,而宋云谦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本该效忠于他的朝臣对陈元庆表示着忠诚。 “皇上,追封宁安王妃陈雨竹,本就是为了让逝者安息,给生者安慰,敬贞两字明显不能看出皇上对王妃的深情,而王妃的兄长也不满意这两个字,要不让礼部重新拟尊号?” “皇上,当年你深陷冤狱,宁安王妃多方奔走,此等深情,臣等莫不敢忘,皇上要追封其为皇后实乃大快人心,只是谥号太过冷情,只会让观者心寒。” “……” 见宋云谦始终都不开口,陈元庆一党的人有些慌乱了,但是还是纷纷表示自己对这个谥号的不满。 一直在冷眼旁观的萧相见陈元庆一党终于不再蹦跶,缓缓站出来说了一句:“宁安王妃是皇上的妻子,给妻子定什么样的谥号,这是皇上的家事,咱们做臣子的,只需要帮皇上治国就够了,这家事还是让皇上一人头疼吧。” “萧相此言差矣,皇上是我们共同的皇上,皇上的家事也是国事,皇上赏罚不明,只会让群臣离心。”见终于有人表态,陈元庆一党的人立马反击。 一人说完不够,另一个臣子继续站出来对着萧相说道:“萧相既然说到家事,那陈将军是先宁安王妃的哥哥,他总是有权利也有资格评定这个谥号的,皇上这个谥号是否公允,还是得陈将军说了算。” “本相辅佐三代帝王,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皇上的话需要有臣子来评定的。”萧相听了那老臣的话,不由轻斥道。 陈元庆本还想让自己的人为他在朝堂上冲锋陷阵,却不想仅仅一个萧相就把他们驳得话都说不出来。 陈元庆看向冷漠地坐在皇位上的宋云谦,心底的失望已经铺天盖地。 他一遍遍在心底对早亡的妹妹说,看看,这就是你连命都舍了都要爱的男人,到了现在,他连一个好听的谥号都不愿意给你。 宋云谦,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薄情付出代价,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你逼的。 “皇上,我妹妹在世的时候曾对末将说过,如果她能死在皇上的前面,她希望皇上能给出一个元慕的谥号。” 陈元庆在借陈雨竹的嘴说话,但是他的话刚说出来,朝堂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元慕,那是太祖皇上给太祖皇后的谥号,是唯一倾慕的意思,所以这么多年人们都在传唱着太祖皇上对皇后的深情。 元慕,那是皇上承认了皇后是他心底的唯一。 任何一个女人都盼着成为男人心中的唯一,所以陈雨竹那样柔弱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会让人信服。 只是,元慕这个谥号,皇上怕不会轻易给吧? 谁都知道,现在住在采薇宫中的飞龙门门主才是皇上唯一的爱人。 陈元庆说完话后有些得意地看着宋云谦,他连陈雨竹都搬出来了,他不信宋云谦连这个面子都不给。 谁都知道,死者为大,如果宋云谦还推阻,真的会寒了人心的。 所以,只要宋云谦能衡量清楚利弊,她的妹妹就会是宋云谦的元慕皇后。 后世人也会说他的妹妹才是宋云谦的真爱。他就是要这样,将属于温意的东西一点点的为自己的妹妹抢过来。 “皇上,这是妹妹的遗愿,求您看在她对您一往情深上,求您看在他因为在花样年华就枉死的份上,成全她。”陈元庆见宋云谦依然没有表态,一边开口说话一边跪在了地上。 只是当他说完话看向宋云谦的时候,他脸上全是志在必得的嘲讽。 宋云谦,你高高在上又能怎样,我想要的你必须要给,这是你欠我妹妹的。 第301章 京默的大英雄 第301章 京默的大英雄 “陈将军的话真是让皇上为难呢,试问皇上的哪一个女人不想要这个元慕的谥号,只是这谥号只有一个,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张司空终于忍不住轻斥出声。 “司空大人,雨竹出身名门,端方有礼,温柔贤淑,生前为了皇上更是殚精竭虑,又因皇上而殒命,区区一个元慕皇后,她还是配得上的。” 陈元庆早就认定了元慕两字是唯一能配得上自己妹妹的,所以面对张司空的质疑,他满心都是怒火,说出的话更是毫不客气。 “陈将军既然觉得元慕给您的妹妹更合适,不知道陈将军准备给杨洛衣定一个什么样的谥号?皇上既然要追封,两个去世的王妃不妨一起。”张司空的话本来是针对陈元庆的,说到最后他转头看向了宋云谦。 宋云谦听了张司空的话,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从准备追封陈雨竹开始他就一直沉溺在对温意的愧疚里,却忘了,在陈雨竹之前还有一个因他而死的人。 如果定谥号的话,杨洛衣显然比陈雨竹更适合元慕二字。 陈雨竹出身名门,杨洛衣则是靖国侯的掌上明珠,陈雨竹曾为他积极奔走,因他殒命,杨洛衣更是救了镇国王妃和世子,最后更是拼劲性命帮自己医好了双腿,这样的深情,远比陈雨竹要深许多。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他曾为了杨洛衣颓废三年。 现在陈元庆想为陈雨竹要元慕的谥号,他将杨洛衣置于何地了呢? 张司空的话说完,众臣看向陈元庆的脸色已经变了,而刚才他斩钉截铁的话语,他理所当然的态度,现在都变成了蛮不讲理,成了对皇上的逼迫。 陈元庆面色僵硬,恨不得将张司空一掌拍死,本来计划的好好的事情,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真是…… 端坐在御座上的宋云谦因为张司空的话,有几分出神,众人都以为他想起了杨洛衣,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有多么的感激温意,感激温意曾经在杨洛衣的身体里呆过一段时间,感谢她当初勇敢的作为,当时的他们都不会想到,当时一腔热情做出的事情,在时隔多年之后,在他身处两难的时候,给了他最有力的支撑。 “陈将军还要坚持将元慕这个谥号给令妹吗?”宋云谦终于开口,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极浓。 他没想到自己和陈元庆会走到如此地步,更没想到当年在府中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会给自己带来这样大的苦恼,陈元庆一次次得寸进尺的挑衅,渐渐将他心底对陈雨竹的愧疚消减,现在想起陈雨竹,他几乎都已经不记得她温柔可人的样子…… 不是他薄情寡义,而是每次想起她,陈元庆也会冲进来,以刁蛮倨傲的方式将他的愧疚打碎…… “这件事,全凭皇上做主。”虽然心底不甘,但是他却只能任由宋云谦做主。 他可以将属于温意的东西都为自己的妹妹争取过来,却不能抢夺杨洛衣的分毫,因为他很清楚,在为宋云谦的付出上自己的妹妹比不过杨洛衣。 最后,陈雨竹的谥号还是定了敬贞,而杨洛衣的谥号也定了下来,是敬慕,陈元庆知道,元慕宋云谦还是留给了温意,有杨洛衣的谥号在,他没理由质疑。 所以走出朝堂的陈元庆很是失落,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妹妹,他木然地在前朝的殿宇中行走,直到他的腿触到温软的一团,他想再迈步已经不能,他才回了神,看向脚下。 京默狡黠地仰头看着悲伤地陈元庆发出软糯的声音:“毛毛虫叔叔,你不高兴吗?” 面对京默的问询,陈元庆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他心底被温意和宋云谦惹起的怒火也丝毫没有迁怒到面前的小人身上。 他俯身认真地点头,莫名地想和这个小姑娘说说话,就好像多年之前,他的妹妹雨竹也是这样抱着她的腿,软糯地问自己是不是不高兴。 京默得到了陈元庆的回答,却什么话都没说,她伸开双臂,抱住了陈元庆的脖子。 陈元庆只觉得眼底的泪水都要冲了出来,这样温软的感觉,从陈雨竹长大后他就没有过了。 这样的熟悉,又这样的陌生。 “现在好些了吗?他们都说,如果不高兴,就找个人抱抱。”说完话京默还在不住地点头,好像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观点。 陈元庆笑着点头,如果不是顾虑到她是温意的孩子,他真的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那你高兴了是不是要履行自己的承诺了?”京默一本正经地问陈元庆,陈元庆却是一头雾水,他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京默承诺。 “大英雄都是要说话算数的。”京默见陈元庆一脸茫然,她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 “我没有说话不算数,我承诺过什么……”陈元庆听京默说自己是大英雄,脸色已经变了,不等京默再说话,他就着急地问。 “糖葫芦啊,你说过要给我送糖葫芦吃的,可是你……” 京默说到最后,眼角又挂上了泪珠,楚楚可怜的样子,让陈元庆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我没忘,没忘,我只是太忙了,一直没顾上。”陈元庆赶紧解释,只是话语中带着几分歉疚。 当时答应小姑娘的时候他是真的想给她买糖葫芦的,只是回去后想想他是温意的女儿,他就克制着让自己远离他,可是当他再次看到京默的小脸,他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错误。 这个女孩,像极了当年的妹妹,懂事,聪慧,他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自己的心。 “你真是好人。”京默看陈元庆的样子真的是要给自己买糖葫芦,高兴不已,她控制不住地想夸赞陈元庆。 陈元庆并不知道,在好吃的面前,京默和重楼从来都是不吝惜自己的夸赞的,而京默给他的夸赞,明显是最少的一个。 嗯,其实京默也不是特别喜欢这个鼻孔冲天的家伙,只是他对妈妈有敌意,她总是要打入敌人的内部,才能好好保护好妈妈的。 宋云谦不会想到在自己这里吃瘪的陈元庆会被自己的女儿算计,他现在没心思管两个小东西想什么,他急切地想让温意知道,他守住了元慕这个谥号,等温意和他都百年之后,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温意是自己的元慕皇后。 只是他刚进了采薇宫,千山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直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第302章 千山请旨 第302章 千山请旨 “千山,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不必行这样的大礼。”宋云谦清楚千山对温意的意义,所以见千山这样郑重地行礼,不由得吓了一跳。 “皇上,求您给我和吕宁赐婚。”千山并没有因为宋云谦的阻止起身,而是抬头很郑重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看着千山,许久都没有开口。 吕宁的态度他昨天已经清楚了,他的心思他也能猜到,只是没想到,千山会请旨。 “这件事情……,容我想想吧。” 宋云谦没有答应,因为吕宁是自己左膀右臂一样的存在,这些年为他鞍前马后,他已经打定主意的事情,他不好在这个时候用圣旨逼他。 但是千山的心思已经这样的明显,所以回复了千山之后,宋云谦都有些不敢面对千山了。 他逃一样走进采薇宫中,温意抬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看他身后失落的离开的千山,笑着说道:“皇上是不想做这个月老吗?” “温意,吕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不想拖累千山,他……” 宋云谦最明白吕宁的心思,因为现在,他们两人是一样的,他同样也不敢靠近温意,怕自己会害了她。 “可是他心里是喜欢千山的,他不愿意不是因为不愿意,只是不想耽误了千山,但是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吕宁的毒解不了,那他娶千山的愿望都要成空了,如果吕宁死了,千山怎么办?嫁给吕宁,她好歹还是吕宁的未亡人,如果不嫁,你觉得有了舍了自己性命护着他的吕宁,她还会嫁给别人吗?与其到时候两人都带着遗憾,不如成全他们。” 温意的话语清脆,珠玉一般的响在宋云谦的耳畔,明明他说的是千山和吕宁,宋云谦总生出恍惚,觉得温意在说他们自己。 “你尽管下旨就是,吕宁那个榆木脑袋是不会抗旨的,所以他只能娶千山,而这是他的夙愿,即使会责怪你帮他做了选择,他都不会怪你。” “谦,咱们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咱们身边的人和咱们一样,看着他们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温意见宋云谦始终没有松口,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用自己和他的感情说项。 仿若缠上了温意心底的仇怨,那话语一字字落入宋云谦的耳中,他只觉心好像被无形的细丝缠绕,连喘息都带着疼痛。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怎么做就是,成全他们也好,总好过所有人都像咱们这样煎熬。”宋云谦轻声说着,好像是在说服自己,可是那蚊蚋一样细小的声音,温意根本就听不到。 但是温意看懂了宋云谦放弃坚持的神色,她笑着攀上了她的肩膀,在他耳畔轻声说道:“谦,其实我好羡慕千山,我真想像她一样,也勇敢一次。” 说话间,温意的手就海藻一样缠上了宋云谦的脖颈,她的话语珠玉一般落在宋云谦的耳中,双唇吐出的温热气流缓缓扫过他的耳畔,让他的身体不由得就绷住了。 他真想如温意所说,不管不顾地勇敢一次,可是理智却在他的脑海中叫嚣,不可以,不能再任性了,再任性下去,他会再次失去温意。 而他,经历了漫长的失去温意的日子,他已经不敢想再次失去。 没有了温意的日子,他如同行尸走肉,他的世界一片晦暗。 他不要继续那样的日子,所以就这样,保持着距离,看着她好好的生活在自己的身边,也挺好。 只要她好好的活着,身体的冲动和渴望他能忍住,只要她好好的活着。 “温意,别闹。” 宋云谦很留恋温意靠近自己的感觉,那是久违的温暖与激情,他强忍着身体的冲动,用唯一的理智将温意缠到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推开,然后,狼狈离开。 温意看着宋云谦的背影,心底突然觉得特别的委屈。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的惩罚自己,明明他们是深爱的恋人,却没办法在一起,明明他们都努力的生活,可是生活却一次次跟她开着偌大的玩笑,明明他们都与人为善,可是却有太多的人不想让他们顺遂的生活。 可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只能在这绝望的日子里,为彼此,为他们的感情寻找一线生机。 也许终有一天,老天这个坑货会意识到自己对他们的不公,然后赏他们一段花好月圆的未来。 只是温意不会想到,自己和宋云谦愿意成就的花好月圆也并非他们想的那样心甘情愿。 吕宁在接到圣旨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仅仅是半天的功夫,自己只在吕府中呆了半天,本来已经表现地对自己毫无感情的千山竟然要成为自己的新娘了,而且还是三日后成婚。 吕宁喜忧参半,在思考了半个时辰之后,很果断地吩咐身后的人送自己进宫。 吕老爷子和老夫人以为吕宁是要和千山见面,心里高兴还来不及,赶紧让人送他进宫,却不想吕宁直接就去找了宋云谦。 “请皇上收回成命。”吕宁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也不顾自己身上的毒,直直地跪在了宋云谦的面前。 和千山一样,行的是大礼,和千山一样,他们之前很少这样郑重地对宋云谦行礼。 “吕宁,你一直想娶千山,这次她主动求娶,你如果拒绝,那即使你毒解了,她那样骄傲的性子,怕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宋云谦心知吕宁的顾虑,但是温意的话却魔咒一样的响起在自己的耳边,所以他将吕宁请旨后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提醒了。 吕宁犹豫着看向宋云谦,很久,他才做了决定一般,决然说道:“臣已经考虑清楚了,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毕竟是吕宁和千山的事情,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主子,他已经提醒过来,做决定的终究还是吕宁,他也清楚,即使自己不收回成命,吕宁也不会让千山“得逞”。 宋云谦正准备开口,却见路总管匆忙在宫外走来,看了眼吕宁,有些为难地对宋云谦说:“皇上,千山姑娘带人来了。” 吕宁听到路总管的话,不由得惊讶万分,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眸子里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第303章 拉郎配 第303章 拉郎配 宋云谦闻言看了眼吕宁就吩咐路总管将千山带进来,千山很快就进殿了,身后还带着两个飞龙门的侍卫。 “皇上,您还没收回成命吧?您可是金口玉言,不能随意改变旨意的。” “朕正准备改变主意。”宋云谦笑着看向千山,他很确定,千山出现了,自己想改变主意都不能够了。 “既然没改变主意,那吕宁就还是我的人,怎么对付他都是我说了算对不对?”千山的话问地认真,但是殿中除了千山,所有人都感觉出了她的不怀好意,但是她说的却是事实,即使宋云谦想保护吕宁,都没办法辩驳。 见宋云谦点头,千山就笑着走向吕宁,她俯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吕宁,轻声说了一句:“为了不娶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千山,我只是……,我……”刚才还气势很足的吕宁听了千山的话赶紧解释,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要来这里的初衷。 “不用你呀我的,你们两个,把他绑起来送回吕府,严加看管,如果大婚之日我没了新郎,后果你们懂的。” 千山却不听吕宁的解释,直接吩咐身后的人,飞龙门的人自然只听千山的吩咐,千山话音刚落他们就上前真的将吕宁绑了起来。 “吕府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吕宁你如果再跟我玩悔婚之类的把戏,我绝对会让你悔不当初,我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了。”看着吕宁被人带走,千山的心情很好,却还是不忘威胁一下吕宁。 吕宁仿佛认命了一般任由飞龙门的侍卫将自己带走,而千山也在吕宁被带走后对宋云谦行了礼就离开了。 宋云谦和温意都没想到千山会这样对吕宁,而温意在私心里更是羡慕极了千山,不过拉郎配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千山那样敢爱敢恨又执拗的明媚少女才能干得出来。 而宋云谦和温意都没想到,千山这次下了狠心,竟然真的将吕宁绑了三天,直到大婚那日,飞龙门的人才给吕宁松了绑,换了新郎官的衣服,只是他身边还是被监视着。 千山和吕宁是温意和宋云谦的心腹之人,他们的婚礼,温意和宋云谦肯定是要参加的,只是碍于身份,他们都微服出行,以最普通朋友的身份参加他们的婚宴。 只是凑巧的是,他们和李洵竟然坐到了一个桌上。李洵认出了他们,只是笑着敬了酒,就和周遭的人聊天,没有半分拘束。 李洵的表现让温意和宋云谦都松了口气,开始将心思都放到成婚的两人身上,虽然吕宁中了毒,但是千山的喜悦即使隔着红红的盖头他们都能感觉得到,而吕宁也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般为难,好像认命了一般,只是谁都看得出他在看向千山的时候眉目间的温柔。 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心底还有对未来的担忧,但是他们终于还是有勇气站在了一起。 温意看着他们,心底酸涩不已,直到她感觉到宋云谦看向自己时炽热的眸光,她才终于回过神来,报以微笑,只是温意不知道,她的微笑带着苦意,让宋云谦心疼不已。 她的心事他从来都知道,只是目前,他无能为力。 内忧外患,作为一朝君王,他不能任性到不顾家国百姓,当然,如果他真的肆意妄为,也就不是温意当年喜欢的那个纯粹的青年了。 吕宁敬酒到温意这一桌的时候,正站到了李洵的身侧,见吕宁笑着感谢温意和宋云谦的成全。 温意看得出,吕宁的感激是真心的,因为他爱千山。 而李洵看着吕宁幸福的样子,眼中突然闪过几分伤痛,他突然抓住了吕宁的胳膊,很郑重地说了一句:“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奉劝吕兄,善待自己的爱人。” 李洵突然开口有些突兀,但是说出的话语却很适合此情此景,吕宁温和地谢过,然后继续向别人敬酒,而李洵神色落寞地端起了杯中酒,痛快饮尽,连同眸子里的沉痛一起。 温意本来就是敏锐的人,自然感觉到了李洵情绪的不同,不过她只是清淡地扫了一眼,然后继续和宋云谦说话。 在宫中毕竟人多眼杂,很多时候宋云谦说话行事都要顾及很多,而在这喧闹的喜宴上,没人会察觉坐在他们身侧不远的会是当朝的帝王,所以他倒是放下了心防,随着自己的心和温意说话,手也缓缓攀上了温意的胳膊。 温意恍若未觉,依然和宋云谦低语着,只有眸子里闪过的沉痛,让人清楚,对宋云谦不愿隐藏的情绪,她早已经感觉到了,只是不愿意阻止罢了。 而此刻的新房之中,吕宁已经回来了,身体不适是他及早回来很好的借口和理由,他此刻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新娘子,有了盖头的阻隔,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表示自己的兴奋。 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姑娘,今天终于成了自己的新娘。 他终于将手伸向了红盖头,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 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吕宁的心神,他掀了几次盖头都没能将盖头掀开,直到酝酿了多次情绪准备笑给吕宁看的千山再也忍不住,她伸手抓住了吕宁的手,两人一起见红盖头扯下。 满头珠翠,一身红衣的千山,美艳地仿若天下下凡,吕宁看着千山,都忘了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千山,嘴角已经扯到了耳朵后面。 千山久久都没等到吕宁开口,终于忍不住轻嗤了一声:“呆子,” 吕宁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千山一句话给打开了,他想告诉千山,自己很幸福,可是不等他开口,心头突然只剩下了疼痛,好像有东西要硬生生将自己的心肺扯动。 千山见吕宁神色有异,知道她是毒发了,她赶紧起身去叫温意,却不想吕宁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他们都没有办法的,来了也是白白慌乱一场。” “可是你吐血了。”看着吕宁嘴角溢出的血,千山眼中漫出了泪水,虽然她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可是看着这最真实的从身体里涌出的色泽,她的心慌乱如麻。 “有你陪着,死我不畏惧的。”吕宁轻声一叹,就使劲将千山拽到了的自己的身边。 千山担忧吕宁的身体,她不敢乱动,乖巧地依偎在吕宁的怀中。 两人轻声地说起过往,那些啼笑皆非的往事让他们脸上都漫着幸福的笑容,好像生死都已经和他们无关。 第304章 吻 第304章 吻 喜宴结束后,温意已经微醺,她握着宋云谦的手,轻声说:“咱们回宫继续喝好不好?” 温意说话的时候,媚眼如丝,宋云谦看着已经心猿意马,自然点头答应,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温意的任性。 比如此时,他们就坐在采薇宫的房顶上,房脊上摆了一张小桌子,桌子上有一个酒壶,两个精致的玉杯,温意半眯着眼睛看着宋云谦,身上青衣随风而动,说不出的恣意风流。 和温意的无所顾忌相比,宋云谦则一直在担忧,担忧温意会跌落下去。 “宋云谦,这样的好风好月,你却胆战心惊的,真是辜负了美景。”温意自然看出了宋云谦的紧张,忍不住嗔怪道。 宋云谦却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温意,眼中全是温柔缠绵。 “宋云谦,你这幅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像极了京默,你又不老,非要装出一副父亲的样子,真是……” 温意讨厌死了宋云谦现在的一本正经,像个老顽固,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阅尽千帆的样子,让她没缘由地觉得挫败。 宋云谦还是没有说话,温意心头微堵,觉得自己拼尽全力出招,最后却落到了棉花上。 “宋云谦,你就不能像千山一样,勇敢一点,如果有一天,我也身重剧毒,朝不保夕,想想你今日隐忍克制,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温意被宋云谦淡漠的样子逼急了,终于亮出了真刀真枪,她今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和宋云谦在一起,不达目的,她是绝不罢休的。 她要逼着宋云谦放弃自己的坚持,可是她的话刚说完,宋云谦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他在她带着酒意的红唇上辗转流连,很很吮吻,好像要见温意都融进自己的骨血。 温意得意地抱住宋云谦,缓缓回应,身体也跟着叫嚣沸腾,她紧紧抱住宋云谦的腰,好像在大海中抱住了救命的浮木。 就在温意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宋云谦的动作却停止了,他狠狠地叹了口气,满目忧伤地看着温意,保证一般地说道:“温意,你放心,咱们不会有那一天,我不会允许那一天发生的,这样的事情,你想到不要想会发生,不会,不会。” 宋云谦说完,继续吻住了温意的唇,好像只要他和温意这样的亲近,温意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温意嘴角含笑点头,心底却是一片苦涩,她对自己身上的毒依然无处下手,自己预料的这一天,可能很快就会到来。 只是这样的事情,煎熬她一人就够了,她怎么舍得让宋云谦心疼。 今天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他就已经丧失了理智。 温意温柔地抚上宋云谦的脸,而宋云谦也终于结束了自己霸道的吻,他深情地看着温意。 许久,才说了一声:”你喝醉了,我带你下去,早点歇着。“ 温意看着宋云谦,没再说话,但是她很清楚,今天,自己失败了。 “温意,我们会有长久的未来,咱们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 宋云谦的安慰如刀一般切割着温意的心,他们真的还有长久的未来吗?连这朝朝暮暮都没有,他们的未来又在何方? 即使她信心满足,都依然想贪心地守住属于他们的朝朝暮暮怎么办? 宋云谦说完话就将温意从房顶上带来下来,将温意放下之后他逃一样地离开。 他能用理智克制住自己的心意,却没办法隐没身体的冲动,他疯了一样的想和温意在一起,即使他明明知道不可以。 他怕,如果自己不逃,就会沦陷。 温意,是他生命中的一场瘟疫,也是他逃脱不了的宿命。 温意看着宋云谦的背影在自己的眼中消失,她努力控制着眼中的泪水不落下来。 但是心底,她还是慌了,怕了。 她可以再任何人面前坚强,但是面对宋云谦,她却情不自禁地软弱。 她没有告诉宋云谦的除了自己中毒的事情,还有就是吕宁身上的毒,她已经心中有数。 可儿的狠毒,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在他们接受的程度之外。 所以即使软弱,她都明白,前面,还有大仗要打,容不得她儿女情长,容不得她犹豫退缩。 都说物以类聚,所以在短暂的悲伤和失落之后,温意振作了起来,而和吕宁共度了一个无望的洞房花烛后,千山就进宫了。 只是前山没想到的会遇到可儿,看着可儿带着面纱,娇俏温柔地站在御花园中,笑意浅浅地看向自己,千山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忍住,她忍得自己要爆炸了。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顾虑太多,她真想杀了这个女人,永绝后患。 “恭喜千山姑娘喜得佳婿,我都后悔昨天没去喝杯喜酒了。”可儿的样子好像真的为千山高兴,尤其是眸子里的真诚,绝对能将不知情的人欺骗。 “幸亏如贵妃没去,不然我会控制不住在酒杯中下毒,那到时候好端端的喜宴闹出人命,可不大吉利,所以我得谢谢你没有去喝喜酒。”千山早就知道可儿的真面目,也不愿意和她虚与委蛇,说出的话让可儿都变了脸色。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也是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我是真心的。” 千山的话好像伤害了可儿一样,她委屈地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她轻声细语地说着,那话语听着真诚,却让人毛骨悚然。 “你还真敢说,你那真心都淬了毒,你难道没发现你真心对待的人全死了。” 即使没有吕宁的事千山都讨厌极了可儿,而吕宁现在身上的毒,即使温意不说她也可以肯定是可儿的手笔,所以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可儿,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白莲花了,有话就痛快开口,没话就赶紧让路。” 千山的话说完,可儿好像变脸一般,脸上的笑容就散了,之前满是委屈的眸子里也瞬间盛满了寒意,她笑着对千山说:“不知道千山姑娘对我送你们的洞房花烛是否满意?” “你料定了我不会杀你是吧?”千山真的快要忍不住了,她真想马上杀了面前这个虚伪狠毒的女人。 “我可以成全你们,但是我有条件。”可儿好像感觉不到千山的怒意一般,很平静地说话,那悠闲地语气,好像是在说着谁家的家长里短。 千山盯着可儿看了很久,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中了可儿的算计,可是她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可儿话语的诱惑。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可儿清楚,千山是在等她的条件。 第305章 双胞胎出手 第305章 双胞胎出手 “我知道你是温意信任的人,你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帮我一把,让我和师兄终成眷属了,我自然会成全你们。”可儿的话语很是理所当然,好像只要自己帮了吕宁,千山就要对自己感恩戴德,就要帮自己,她似乎忘记了,吕宁的毒是她下的。 千山嘲讽地看了一眼可儿,笑着说道:“那贵妃娘娘还是以后在吕宁忌日的时候陪我去上柱香吧。” 千山不是不知道自己这话有可能害了吕宁,但是她有自己做人的底线,她不能出卖门主,更不能与虎谋皮。 “真是不知死活。”可儿没想到千山拒绝地这样的彻底,见千山要走,她忍不住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知死活的人了,当然不要脸的更多,明知道人家不喜欢自己还非要追着人家,甚至连人家的妻儿都不放过,和这种厚颜无耻比起来,我宁肯自己不知死活。” 可儿的声音不大,却还是落入了千山的耳中,已经做了决定的千山当然不会恭维可儿,所以说出的话毫不留情,直指可儿的假面。 “千山,你凭什么这么说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兄,师兄爱的人也是我,他只是还不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师兄的最爱。”可儿歇斯底里地对着千山喊道,好像她的声音越大,这越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千山回头看着可儿,她面纱下的脸全是狰狞,她的脸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倾国倾城。 千山满意地离开,嘴角全是得意,他刚才激怒可儿,一是为了解心头只恨,二是想看看可儿的脸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隔着面纱她看的并不真切,离开可儿后她就一直在想,要怎样才能看到可儿现在的真面目。 蓝芷宫中小茜依然被关在里面,可儿没有任何的动静,而万凉依然毫无踪迹,上一次的对决他们虽然险胜,但是很多问题依然未解,看宋云礼和可儿留给他们的难题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势均力敌。 千山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绝佳的帮手,她快速走到采薇宫的时候,重楼正看着京默吃冰糖葫芦,一双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嘴角还不停的蠕动,应该是在吞咽口水。 “京默,妈妈告诉过你们,好东西要分享的,你都要把弟弟给馋坏了。” “可是妈妈也告诉过我,坦然地享受自己的胜利果实,让嘴馋的人眼馋去吧。” 千山不确定这样的歪理会是温意教的,但是却在京默的话语中明白,这冰糖葫芦是京默的劳动所得。 “上次毛毛虫叔叔生气了我去安慰他,他就每天给我送冰糖葫芦来吃,我吃的都腻了,都想吃蜜饯了,可是没人给我送。”京默想到蜜饯,眼睛闪亮,一副遗憾的样子,很显然,她后悔当日只跟陈元庆要冰糖葫芦了, 如果知道他那么好骗,她肯定会要很多很多好吃的。 只是现在,悔之晚矣了。 “千山姨姨,我也想吃牛角,想吃冰糖葫芦,我也想享受胜利的果实,我想帮妈妈做事情,可是我没有事情可做。”连冰糖葫芦都没吃到的重楼显然更失落,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委屈。 看到一说吃就没了形象的两个孩子,千山很是怀疑,这真的是皇上和门主的孩子吗? 千山见两个小孩子一副愿意为温意赴汤蹈火的样子,她笑着在两个孩子耳边低语几句,还告诉他们可儿现在就在御花园中。 其实千山不说两个小鬼也都猜到了可儿会在御花园中,那个假美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制造和父皇的偶遇,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御花园呆着,就因为几天前宋云谦曾带他们姐弟两人在御花园玩过一段时间。 双胞胎都本能地讨厌可儿,当然,当可儿可以为他们赚取好吃的零食时,他们心底对可儿的喜欢就沸腾了起来。 双胞胎到御花园的时候,可儿正幽怨地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双目盈盈,我见犹怜。 “弟弟,这件事还是我来吧,这种假惺惺的女人你还是少接触。”京默终于有了一副姐姐的样子,只是她的一片苦心重楼却完全不能理解,他只觉得姐姐又是在想办法让自己吃不到好吃的零食。 “京默,我是要娶媳妇的,如果没有见识各种各样的女人,万一娶这么个假女人回去,妈妈会伤心的。” 京默看着重楼,默默地认栽,她突然觉得重楼已经开始深谋远虑了。 “漂亮姐姐,你还是放开手中的菊花吧,他们挺不容易的。”和古灵精怪的京默相比,重楼还是太老实了一些,连搭讪都做得这么刻意。 京默对着重楼只眨眼,她有些怀疑,就这样和女人聊天的水平,他怎么敢想以后找媳妇的事情。 “重楼,我不是你的姐姐,你要叫我母妃的。”看着和宋云谦相似的容颜,可儿满腔的哀怨瞬间都跑得无影无踪,她蹲下身子笑着看着重楼,诱哄一般地说道。 “母妃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叫你母妃?”重楼一脸呆萌,他总觉得这个称呼和面前的人一样,都怪怪的。 可儿已经被重楼气出内伤了,这个小东西在宫中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母妃是什么,他肯定是故意的。 事实的真相却是,这怪不得重楼,不管是太后还是宋云谦,他们都不想让两个孩子知道后宫这些烦乱的事情,所以自动将这些莺莺燕燕屏蔽出了双胞胎的生活,就连母妃这个称呼,对他们而言都是陌生的。 看着一脸认真的重楼,可儿想发火,可是想着自己之前的计划,她终究还是软下了心肠,耐心地对重楼说:“因为我和你的母亲一样,都是你父皇的女人。” “你真是我父皇的女人?他说过自己只喜欢美女的,你是不是他的女人,我看脸就知道了。”重楼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来的目的,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伸手拽住了可儿的面纱,将它扯了下来。 “你的脸这么丑,父皇不会喜欢的,我妈妈是大夫,你可以去找她要点药,没准会好一些。”看着脸上布满青筋,皮肤已经有些龟裂的可儿,重楼很是害怕,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 可儿也没想到重楼竟然会扯开自己的面纱,她惊愕地看着重楼,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宋云谦呼唤双胞胎的声音。 第306章 规儿病重 第306章 规儿病重 可儿听到宋云谦声音的时候神色一怔,猛地就回过头去重新戴上了面纱,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宋云谦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师兄,好多天没见你了,你……”可儿妩媚地笑着走向宋云谦,却没想到宋云谦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到了双胞胎的面前,他俯身看了下两个孩子,确认他们无恙之后就一手牵着一个准备离开。 “以后不许再和陌生人接触。”宋云谦有些恼怒地对双胞胎说道。 知道了双胞胎和可儿在一起,他不管不顾地就赶了过来,他掩饰不住心底的慌乱,他不敢想如果孩子真的有个万一,自己和温意要怎么办。 好在,双胞胎还好,心放下之后,他忍不住指责两个孩子。 他很清楚两个孩子的本事,他们能站到可儿的面前,肯定是想办法甩开了保护他们的飞龙卫。 “父皇,她不是陌生人,她是母妃。”京默却全然不管宋云谦此刻的担忧,很认真地说道。 宋云谦看着面前认真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所谓的母妃。 他很清楚,两个孩子此刻是在试探,他们一直在说父皇和妈妈离婚了,他们貌似无心的话语,其实一直都在试探着他们的态度,而今天,他们将矛头对准了他的妃子们。 “你们俩人只有父皇和妈妈,没有母妃。”宋云谦知道孩子们在等什么答案,而这个答案显然也是他愿意给他们的。 只是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云谦身后的可儿,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都僵住了。 “漂亮姐姐,你可能做不了我们的母妃了,我父皇说我们没有母妃,不过我父皇和妈妈离婚了,只要你医好了自己脸,你还是有机会的,你要加油。”京默在得到了宋云谦肯定的答复之后,突然回头很认真地对可儿说道。 可儿的脸色变了又变,如果不是宋云谦在自己面前,她要伪装自己的贤良淑德,她真想马上就撕碎了这两个孩子。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和他们的母亲温意一样,都该死。 “师兄,你是因为我的脸才不喜欢我的是不是?我只是过敏了,过几天就会好了,你不用担心,他们是你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他们的……”可儿对着宋云谦的背影轻声地说着,可是宋云谦却好像连听都没听,只是慈爱地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快速离去,好像躲避瘟疫一般。 他来去匆匆,连看可儿一眼都不曾,好像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 看着宋云谦离开,可儿突然伸手抓住了一朵开得灿烂的红色菊花,她紧紧捏在手中,等她终于展开手的时候,那花已经血肉一般萎顿在她的手心里,鲜红的花枝好像浓稠的血。 “去告诉宋云礼,马上把人给我送过来,不然我跟他没完。”可儿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女高喊,她狰狞的面容像极了深夜游荡的厉鬼。 而成功将双胞胎带离可儿的宋云谦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听到重楼说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的时候。 “以后,不许和那个女人接触,不然打屁股。”宋云谦此刻才终于明白了,孩子是要宽严相济的,之前自己一直想弥补两个孩子,所以对他们很是纵容,却让他们误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 “父皇,那个女人存了坏心,我们只是想去探探究竟,我们还小,她不会防备。”重楼一反之前在可儿面前的呆样,很认真地给宋云谦分析道。 京默只是笑着看着重楼,看他一本正经的将母亲的话搬来说服父亲。 “你们还小,父皇会保护好你们的。”宋云谦以近乎不敢听下去了,这样懂事的孩子让他很心疼,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父亲太无能,他的孩子完全不用在小小年纪就这样懂事。 “可是父皇,我们也要保护妈妈。”京默和重楼在听了宋云谦的话之后都有些感动,心有灵犀一般地同时开口。 宋云谦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不由得呆住,只是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他决定找温意谈谈,他们不能让孩子再涉险。 只是等他带着两个孩子到采薇宫的时候,采薇宫一片静谧,只有凌贵太妃呆呆地坐在大殿的椅子上,眼睛直直的看着温意安置病人的房间门口,连宋云谦走进来她都没有察觉。 “如果担心你可以进去看看的。”因为双胞胎刚刚涉险,宋云谦还惊魂未定,所以看着失魂落魄的凌贵太妃,他有些感同身受。 凌贵太妃抬头看了眼宋云谦,不住地摇头,她不敢看,她怕自己会心疼,她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要在这里等着,规儿就会活蹦乱跳地走出来。 她耳边只响着之前温意对自己说的话,她有办法让规儿像正常的孩子一样。 宋云谦见凌贵太妃的神情心底就已经清楚规儿的状态不会很好,可是明明之前他中毒的症状是有所改善的。 他缓缓走进了房间,见温意真在施针,安然则坐在温意的不远处入迷地看着医书,连他进来都没有发觉。 温意全部的心神都在规儿身上,连宋云谦进来都没有发觉,宋云谦也没有打扰她,只是找了个座位坐下安静地看着她施针,看着她渐渐皱起的眉心。 温意抽取了规儿的血液化验,等她在失落中回神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变暗了。 “孩子怎么突然就病情严重了,是用药不当还是……”宋云谦轻声地问着,虽然他不管后宫事,但是关于温意的事情他全都知道,自然也知道规儿的毒一直都是温意在负责。 温意看着宋云谦轻轻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次她接触的毒在血液中都查不出异常。 温意看着规儿心底很是犹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是对的,将规儿留在这里自己继续寻找病因还是让凌贵太妃去找可儿,留下,她没有足够的信心,去找可儿,那孩子和他的父母可能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就在温意犹豫的时候,规儿突然虚弱地睁开了眼,看了眼温意,突然就大口大口吐出血来。 第307章 恳请温门主离宫 第307章 恳请温门主离宫 温意神色中的慌乱更重,她上前将规儿的抱在怀中,轻轻擦拭他嘴角的血,她的动作轻柔,让宋云谦有些恍惚,好像她抱着的是双胞胎中的一个。 “温大夫,孩子醒了是不是?我刚才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凌贵太妃的突然闯了进来,她紧张地看着被温意抱在怀中的孩子。 看着温意面前规儿刚吐出的暗红的血,她的身体不由得摇晃了几下,竟然真的无力地蹲到了地上,她可怜巴巴地等着温意的回答,原先美艳的脸此刻被绝望笼罩。 “我已经用金针封住了他的身体的毒素,刚才应该是他身体的排斥……”温意犹豫都不曾有,就实话实说。 凌贵太妃看着温意,很久都没说话,她心底的天平早已经倾斜,她很清楚,温意这次可能救不了自己的儿子。 “你没有办法了?你说过你可以帮规儿解毒的。”凌贵太妃轻声地问,她的话语简单却也直白。 她和梁光祥不同,梁光祥想要自己的爱情,也想保住自己的位置,他混迹朝堂多年,早就成了油盐不进的老油条。 而她一直被娇宠,从来都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更何况现在是关系到她儿子的性命。 “没办法了,如果你愿意等,我也有可能会找到解毒的办法。”温意坦诚说道。 温意很清楚,现在的凌贵太妃是肯定不会等的,因为可儿肯定能给规儿解毒。 “如果这次规儿身上的毒解了,你还愿意帮我将规儿之前的毒解掉吗?”凌贵太妃轻声地问,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心知,如果这次自己对可儿屈服,那她和温意真的就是敌人了。 她不愿意和温意成为敌人,因为规儿。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是大夫,即使梁光祥和我势同水火,规儿都只是个病人,而且,他还是个孩子。” 温意的声音不大,却温柔坚定,看着她淡然的神色,凌贵太妃突然想起不久前她说要救那十五个少女的事情。 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事情一般,凌贵太妃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凌贵太妃扶着身侧的椅子艰难地站起来,她缓缓走到温意面前,俯身将规儿接过,紧紧抱在怀中,然后后退两步,突然就跪在了温意的面前。 温意有些意外,正要起身阻止,凌贵太妃却说了一句:“这是我为规儿的以后谢你的。” 为了让凌贵太妃放心,温意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凌贵太妃在行完礼后站起身,缓缓离开。 凌贵妃太妃走后,温意才觉出身体疲累地厉害,她缓缓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她腿一软就要跌落到地上,却不想最终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宋云谦将温意抱到床上,却不想温意去顺势抱住了宋云谦的腰,宋云谦有些无奈地扯开温意的手,轻声安慰道:“你只是有些措手不及,会找到解药的。” 温意看着宋云谦,突然伸手,再次抱住了宋云谦的肩膀。 “我现在有些挫败,你就把自己借我用下,就当抚慰我受挫的心了。” 温意的话让宋云谦再也不敢动弹,他很少见温意这样失落的样子,记忆中的她始终都是神采飞扬,胸有成竹的,可是这段时间,她却向着自己展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无助和彷徨。 宋云谦以为这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几种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温意身上的毒并没有解。 “谦,今晚留下来陪我吧。”两人静默了很久,温意鼓足勇气说道。 宋云谦看着温意,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抚上了温意的头发,神色温柔,好像他摸上的是无价的珍宝。 温意以为宋云谦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却没想到,她想要的陪和宋云谦的陪完全是两幅样子。 因为刚才救治规儿废了太多的精力,不长时间温意就有些疲累了,她软软地睡在了宋云谦的怀中,宋云谦苦笑着将温意放到床上,然后拿了一本的书,缓缓坐到了不远处的书桌旁,和安然两人面对面的看书。 两人竟然就这样面对面地看了一夜的书,等安然发现宋云谦的存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安然,你还小,必须养好了身体才能好好学医,你这样不眠不休等熬坏了身体,是你给别人诊病还是给自己治病?” 之前安然是不舍得打扰安然,也清楚当时和安然说话他肯定是不会听的。现在安然已经从书中走了出来,作为长辈,他有必要教导安然。 安然自然明白宋云谦话语的意思,也很清楚宋云谦都是为自己好,他笑着保证自己再也不会这样入迷。 可是他的话,宋云谦信都不信,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位和安然一样,是见了医书不要命的。 看安然对医术的痴迷,宋云谦几乎可以料定,他的家里又多了一位为了病人不眠不休,不顾身体的大夫。 这真不是什么好事,他有些后悔让安然学医了。 “陪你师父睡会儿吧,我得去上早朝了。”宋云谦拍了拍安然的头,就起身离开,却没想到,自己昨天守了温意一夜这件事,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堂上,张先辉看了一眼神色疲累的宋云谦,率先发难道:“敢问皇上,昨夜是不是宿在了采薇宫中?” 宋云谦没有回答,因为他的质问来得太迅疾,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皇上难道忘了,温门主是先帝的皇贵妃,您这样任性妄为,置天道伦常于何地?您要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 张先辉见宋云谦没说话,心底更是笃定了他心中有愧,所以话语咄咄逼人,一副要宋云谦承认的样子。 “皇上,为了不让天下人寒心,不让温门主清誉受损,还请您下旨让温门主离宫。”陈元庆见宋云谦不说话,赶紧开口道。 和张先辉顾忌温意在宫中他们的女儿没机会接近皇上不同,陈元庆更乐钟于棒打鸳鸯,只要不让宋云谦和温意在一起的事情,他就愿意去做。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如果没有温意,他的妹妹肯定会被宋云谦珍惜。 第308章 宋云罡的怒火 第308章 宋云罡的怒火 陈元庆和张先辉表态之后,他们的追随者们自然不甘落后,他们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几乎是痛哭流涕着让宋云谦将温意送出宫去,当然他们理由更是冠冕堂皇,所谓的祖宗章法,所谓的帝王清誉。 宋云谦很清楚,这些满口仁义道德人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他冷笑着看着在朝堂上蹦跶的众人,轻声说了一句:“飞龙门的门主觉得圣旨不妥的时候可以拒接的。” “可是皇上,您就任由这个妖女霍乱后宫吗?后宫中有那么多系出名门的女子,皇上不知道珍惜,偏偏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情深意重,尤其是这女子懂些古怪医术,臣只是担心她会蛊惑皇上,会做出对皇上,对皇族不利的事情。”又一个张先辉一党的人在听了宋云谦的话之后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他的话语义正词严,好像温意真的是什么惑国妖女一样,如果不是有自己的顾忌,宋云谦真想任性一次,将这肆意污蔑温意的人赐死。 “皇上,您不为了自己的后宫着想,也得为祖宗基业着想,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女子,就……”痛哭流涕地老臣说话的时候哽咽着,最后的话变成了一声又一声浓重的叹息。 宋云谦不愿意和这群人废话,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口不择言,变成自己最厌恶的样子,他甚至示意不让萧相和张司空他们说话,和他们这群蠢货斗嘴,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皇上,后宫那边,如贵妃和兰贵妃已经带人跪在了采薇宫门口,请温意顾及您的清誉,自清离宫。”路总管低声和宋云谦说话,但是他的话语还是落到了坐在宋云谦不远处的宋云罡耳中。 之前他也只是想看戏,却没想到这群人不仅在朝堂上对宋云谦施压,竟然已经将手伸进了后宫,要针对温意。 宋云罡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他可以冷眼旁观宋云谦被人围攻,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皇弟能解决这个难题,可是他却没办法容忍后宫那群苍蝇一样的女人去招惹温意。 温意,救了叶儿,救了安然,也治好了安逸,她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他们这群人这样有恃无恐地欺侮,真的以为温意身后没有靠山吗? 路总管的话音刚落,宋云罡身上的佩剑已经拔了出来,他起身缓缓走到刚才还义愤填膺的老臣面前,笑着问了一句:“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污蔑温意?” “老臣没有污蔑她,她就是和皇上不清不楚,老臣一片赤诚之心,还请王爷不要误会。” 那老臣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尤其是看着宋云罡马上就要落到自己身上的剑,他后背上全是冷汗。 “皇弟,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们吧,免得他们胡思乱想。”宋云罡的声音不大,却很是笃定,宋云谦会给自己,给群臣一个解释。 “昨天温门主身体不适,我确实守了她一夜。”宋云谦很坦然地解释。 “皇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更何况,您和温门主可是连孩子都生了的。”陈元庆话语中全是讥讽,他根本就不相信宋云谦和温意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皇上,您身为帝王应该洁身自好,瓜田李下的事情还是能免则免,为了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还请皇上下旨,让温门主离宫吧。” “如果有人能证明皇上和温门主的清白呢?你们还要这样坚持吗?”宋云罡厉声问道。 他脸上的怒火再也遮挡不住,这群人已经丧失了理智,忘了朝廷养他们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不是为了让他们结党营私,可是现在的他们,显然已经被蒙蔽了双眼,好像和皇上做对,让宋云谦不舒服才是他们为官者的指责所在。 “据臣所知,昨天并没人出入采薇宫,所以镇国王爷想要的证人,怕是没有了。”张先辉当然不相信宋云罡所谓的证人,他只觉得宋云罡的恼羞成怒是因为被逼急了。 所以他很期待,等宋云罡和宋云谦兄弟再无退路,温意就必然会被退出来,到时候她离开了皇宫,他不相信自己那花容月貌的女儿没有机会。 “昨天安然世子一早就进了采薇宫中,到今天还没出来。”宋云罡笑着看着张先辉,一字一句地说道。 “安然世子只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他怎么会懂,更何况,你们都是他的亲人,他自然是要维护你们的。”陈元庆笑着说道,在他看来,将安然世子请来,不过是宋云罡兄弟推出的挡箭牌而已。 “孩子的世界最是简单,有什么就说什么,绝对不会被亲情所碍,镇国王爷,您还是将世子请来吧,有他作证,老臣愿意相信皇上和温大夫。” “老臣也是。” “老臣复议。” “……” 宋云谦一派的臣子们早就憋得不耐烦了,见陈元庆说安然世子不足信,他们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恼意,都纷纷开口力挺。 “路总管,将安然世子带过来吧。”宋云谦轻声吩咐路总管,却不想他的话音刚落。陈元庆就倨傲地说了一句:“谁知道你们半路上会不会教孩子说什么话。” “陈元庆,你去把采薇宫把安然带过来,你亲口问。”宋云罡见陈元庆还在质疑他的话,恼火地对他说道。 陈元庆笑着点头,转身就走,他是不相信宋云谦和温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所以他很期待见到安然说出真相的样子,。 “陈元庆,现在本王由着你来,你记着,如果安然的话能证明皇上和温意清白的时候,你要道歉。”宋云罡有些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他一字一句地说话。 “放心,我陈元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陈元庆说完话就离开了。 他将安然从采薇宫中带出来,看着跪了一地的嫔妃们,心底突然特别的得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有的快乐都建立在宋云谦和温意的不悦上了,只要让他们不舒服,他就很高兴。 只是当安然回答了他的问话后,他脸上的得意都僵在了脸上。 第309章 安然的惩罚 第309章 安然的惩罚 陈元庆的问题很简单,他问安然昨天夜里是不是和温意和宋云谦在一起。 安然有点答非所问,却将陈元庆想知道的答案都说了出来,安然说昨天他和皇叔看了一夜的书,师傅累了睡了一夜。 “你确定皇上看了一夜的书?”陈元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相信宋云谦守着温意可以还能如此克制。 他不是深爱温意吗?不是为了温意连追封他的妹妹都不愿意吗?他怎么可能只是守了温意一夜。 “对呀,皇叔不看书还能看什么?”安然很是诧异地问,他实在想不出除了看书皇叔还能做什么。 安然理所当然的话语让陈元庆心底全是愤懑,当然安然也不会知道,昨天认真看书的皇叔用一夜的时间看了一页书。 最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身体,却终究是收不住自己的心,宋云谦一直在贪婪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因为这样安宁的睡颜,他也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一会儿到了朝堂上,你就说昨天你不知道你皇叔和温意做了什么。”陈元庆突然停止了前行盯着安然命令道。 安然看着陈元庆,身体不由得抖了一下,他身上的气息和父皇有些像,又有些不像,很显然,陈元庆身上的戾气要比宋云罡重上许多。 “我……”安然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自己撒谎,他的直觉告诉他撒谎是不对的,但是不撒谎,这个人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你就按照我说的做,不然,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陈元庆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一字一句,说完话后他脸上又多了几分得逞的笑意。 他就是要让宋云谦和温意难堪,他要让朝臣们都知道,他们的君王和温意那个女人已经寡廉鲜耻到连孩子都不顾及,连孩子都利用。 “你这样欺负我,我父王会不高兴的。”见了陈元庆带着戾气的笑,安然再看向陈元庆的时候已经是战战兢兢了,但是他还是强装镇定,希望他心中无敌的战神父王能让陈元庆畏惧。 安然不知道的是,他心底的神在陈元庆这里分文不值,他一直觉得自己才是领兵的奇才,宋云罡和宋云谦虽然在战场上有建树,也不过是他们有皇子的身份,是所有将士浴血奋战的结果。 即使是曾经的战神王爷陈元庆心底都没有多少敬畏,更何况宋云罡已经不带兵多年,他现在也就空有个名号而已,他对自己真没多少威胁,这也是他敢威胁安然的原因。 陈元庆并没有和安然多说,他很清楚,如果安然够聪明,就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 只是陈元庆没想到,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京默那样乖巧,刚走进大殿,安然的眼泪就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流,他甚至不顾自己男子汉的形象哭着扑进了宋云罡的怀中。 看着反常的安然,宋云罡很是诧异,安然虽然性子温和,骨子里却很是倔强,即使他因为安然做不好惩罚他,他都是默默受着,很少有这样痛哭流涕的时候。 当安然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投进自己怀中时,宋云罡的心都软了,不管自己对安然多么严厉,他心底都很清楚,他是叶儿拼了性命为他生下的孩子,他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他。 “父王,这个将军让我对你们说我看到皇叔和师父在一起,可是昨天夜里皇叔分明是陪着我的,您说过不许我撒谎,可是他说,如果我不撒谎,他就要我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朝堂上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愣住,他们都带着疑惑和质询地目光看向陈元庆。 他们都清楚陈元庆不是完人,有些倨傲,但是这样威胁一个孩子,还真的让他们对陈元庆刮目相看。 陈元庆则完全懵住了,他没什么和孩子相处的经验,所以他一直以为孩子都应该和妹妹小时候一样乖巧听话,京默就和当初的妹妹一样,可是安然,却完全不同。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自己对孩子的不了解,他这次阴沟里翻船了。 他尴尬地笑着看向满脸质疑的同僚,正要开口解释,宋云罡的佩剑就已经出鞘。 “陈元庆,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欺侮本王的儿子,你该死。” 宋云罡说话间手臂已经用力,剑尖向着陈元庆的喉间袭去。 陈元庆本能地后退,而宋云谦也出声阻止道:“王兄息怒。” 宋云罡怎么可能息怒,在陈元庆他们逼迫宋云谦的时候,他能告诉自己宋云谦能应付得了,欺负温意的时候他也只是警告,可是没想到他却得寸进尺,连自己的孩子都威胁上了。 生不如死?他今天倒是想知道,谁才是应该生不如死的哪一个? “父皇,他欺负的是我,报仇的事情,让我来。”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宋云罡出手才会平息事端的时候,安然稚嫩却清脆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上响起。 宋云罡也没想到安然会这样说话,他诧异地看着安然,但是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心底倒生出了几分期待。 他不是没感觉到,从跟着温意学医之后,安然就变了,变得更像个孩子。 “皇叔,我跟师父学了金针术,可是我没有试针的人,不如让这位将军给我试针吧,让我试一次,我们互不相欠。” 被安然坑了的陈元庆在听到安然开口说要对付自己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的,因为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孩子这种生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却没想到,安然竟然要用这样的惩罚方式。 真是有种板子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感觉。 如释重负,更是毫不在意。 所以他不等宋云谦点头,就得意地说:“末将没意见。” 当事的双方都没有意见,宋云谦当然也不好说什么,他只是点点头,看着安然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金针,对着陈元庆身体的穴位就扎了下去。 他施针的动作行云流水,如果不是清楚他刚刚学金针术,真的会以为他已经是一个熟稔试针的大夫。 不长时间安然就为陈元庆施完了针,他收起金针,对着宋云谦说了一句:“以后谁让我撒谎我就这样收拾他们。” 朝臣们有些诧异地看着安然眼底的自信,他的话语斩钉截铁,仿若对世人的警告,可是他身边的陈元庆,分明还好好的,没任何异常。 第310章 心怀敬畏 第310章 心怀敬畏 安然被送回来的时候,可儿和兰贵妃良妃等人还跪在采薇宫的门口。 温意好像丝毫没受影响,她安静地看着医书,看到安然回来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师傅,我今天用金针术教训了那个将军,我……”不等温意细问,安然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温意,说完话之后他很得意地看着温意,等着温意的表扬。 安然喜欢温意,除了感情上的亲近,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温意是懂他的,在教导她的过程中也从来都不吝惜赞美,这让他在心里上得到满足的同时,更努力地学习,因为心底深处,他需要温意的肯定和认同。 只是这一次,温意却迟迟没有开口,安然有些诧异,也有些失落。 “安然,把金针拿出来。”温意看出了安然的心思,却依然不疾不徐地说道。 安然听话地将金针在小包中拿出,双手奉到了温意的面前。 “安然,告诉我,这金针是做什么用的?” “治病,救人。”安然的回答很是简单。 这简单的答案是温意和自己最初学医的初衷。 温意再没说话,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安然,直到安然的脸色突然变了,他抬头看着温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是的,他的医术,他手中的金针是要用来救人的,可是自己拿着金针做了什么…… “跪下。”温意终于开口,声音冷厉,丝毫看不出她往日对安然的宠溺和纵容。 安然听话的跪在了地上,将金针高高擎过头顶。温意也站起了身子,她看着安然,缓缓开口:“安然,咱们都应该对这金针心怀敬畏,因为他关系到人的性命,关系到很多家庭的希望。” “金针什么时候都不该成为泄愤的工具。”最后一句,温意说得掷地有声,而安然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重鼓敲打着。 温意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他相信安然会想明白自己话语的意思,对金针心怀敬畏,这是对一个医者最基本的要求,也是她收徒的唯一要求。 看着神色恭敬的安然,温意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前世,在自己刚上大学那日,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很郑重地将手术刀拿在手中,告诉他们,他们必须对手术刀心怀敬畏,因为他关系到人的性命,关系到病人身后的家庭,关系到一个医生的操守和品格。 安然乖乖地跪在那里,脸上的歉疚之色让温意的心心终于还是放了下来,他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安然肯定会成长。 这一次选择安然做自己的徒儿,自己选对了。 就在温意的心终于放下来的时候,可儿再也没耐心假模假样的跪在采薇宫门口了,她就知道在那里跪着也不会有什么成果,不如她直接闯进来,将话和温意说清楚了。 “温意,你怎么可以这样恬不知耻,你明明是先帝的皇贵妃却还要霸占着师兄,现在出宫才是你最好的出路你知道不知道?”可儿冲进来就对着温意喊,她虽然想猫捉老鼠一样让温意慢慢屈服,但是在知道宋云谦在采薇宫中过夜的消息后,她觉得她的理智都要耗尽了。 她受不了师兄和任何的女人在一起,更何况是温意。 她太清楚师兄对温意的喜欢了,他们在一起一夜,干柴烈火,他们之间怎么会不发生些什么。 她心心念念要和师兄在一起,可是师兄却将所有的温情都给了温意,她几乎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恨不得马上就将温意毁掉。 温意看着可儿恼羞成怒的样子,脸上依然平静如水,她看向可儿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淡淡笑意。 “温意,你笑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笑,师兄是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就会是最恩爱的夫妻,温意,都是你毁了这一切,所以你马上滚出宫去。” 温意的态度刺激了可儿,她歇斯底里地对着温意吼,她举得温意就是自己的灾星,如果不是她,一切都会好好的…… “温意,我警告你,你最好和师兄保持距离,不然我就催动你体内的蛊毒,你会肠穿肚烂而死,到时候师兄想起你的死相只会恶心。”可儿一边说着一边笑,好像那一天已经到来了一样。 温意只是安静地看着可儿疯狂,不得不承认,和之前假扮温良相比,现在的可儿更真实,更像一个疯子。 温意不愿意与疯子计较,她也明白可儿不会现在就催动她体内的蛊毒,时机不到,宋云礼也不会允许可儿任性行事不是吗?所以可儿只能在这里出言威胁,如果她真的能将自己置于死地,她会迫不及待的,哪里会任由自己在宋云谦的身边生活。 “温意,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你为什么没反应?”可儿见温意始终都没回应,她俯下身来盯着温意,她等着温意的回应,而温意只是淡淡看着可儿。 就在可儿准备放弃的时候,温意轻声开口:“可儿,你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我在宫中也有自己的目的,在这宫中有我要守护的人,所以我可能没办法让你如愿。” “可儿,我也奉劝你一句,即使没有我,谦喜欢的也不会是你。你在她心里之前是乖巧可人的小师妹,现在是害死让师父和青儿的恶毒女人,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温意这话有些诛心,却也是她的肺腑之言,她很清楚可儿执念入骨,一两句话根本不可能让他改变,但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可儿是真的爱宋云谦,所以,她不应该站在宋云谦对立的阵营上。 温意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即使她知道这个可能很小很小。 可儿不屑地看着温意,她觉得这是温意在挑拨离间,她始终都自以为是的觉得宋云谦爱的人是自己,即使他现在不承认,那也不过是他没有认清自己的心。 “温意,时间会告诉你,师兄最爱的人是我,时间也会向所有人证明,我是爱师兄的,我做任何的事情,都是为了师兄好,只要师兄好,就是要了我的性命也没关系。”可儿在自己营造的爱情里风魔,说道最后的时候她脸上都是沉醉,好像她真的是热恋中的少女。 温意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相信可儿,但是心底深处,她还是希望可儿说的是真的,那样的话,谦最起码会多一个人保护不是吗? 第311章 账目有异 第311章 账目有异 可儿没想到自己的威胁对温意没有任何作用,见温意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她最后只能抛下狠毒的话离开。 甚至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让温意离开。 可儿刚离开不久,太后就出现在了采薇宫的门口,她笑着看着一脸哀怨地跪在采薇宫门口的嫔妃们。 “太后娘娘,你要为我们做主,皇上连皇贵太妃这样的姿色都能看上,这不是再打我们的脸吗?太后娘娘求您为我们做主。”自恃美貌的兰贵妃见太后和颜悦色地看向自己,赶紧膝行两步对着太后哀求道。 “太后娘娘,您就真的这样纵容皇贵太妃惑乱后宫吗?”良妃也跟着兰贵妃开口。 他们都知道皇太后和温意见过,也知道太后很喜欢温意的两个孩子,但是他们在暗地也曾讨论过皇太后对温意的态度,他们确定,如果遇事皇太后肯定会先维护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们才敢在这里肆意抹黑温意,她们希望太后能出手,只有这样,他们才不用再忌惮这个手掌实权的飞龙门门主。 “太后娘娘,您就是为了皇上也不能让皇贵太妃在宫中了,毕竟人言可畏不是。” “……” 有兰贵妃和良妃带头,嫔妃们纷纷开口试图说服太后,而太后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寡淡,直到最后脸色变得铁青。 太后身体不好,已经很少过问宫中的事情了,碗娘看着这些妃子们闹得太过分了,才告诉了她这件事情,她匆匆赶来就是怕温意这孩子受了委屈,可是还没等她见到温意呢,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们就先控诉起来了。 魅惑皇上,惑乱后宫,这样的罪名,真是…… 温意确实有这个能力,不管是几年前还是现在,凭着先帝对她的痴迷和宋云谦对她的心思,只要她愿意,她轻易就可以祸国殃民,可是这个孩子却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路,到现在她想起来都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温意的委曲求全,不是温意委屈了自己,哪里还有他们在后宫中享受嫔妃的荣耀,现在竟然要逼她离宫,真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是温意帮哀家解了毒,所以她离宫也不是不可以,哀家跟她一起离宫。” 皇太后说完话就转身进了采薇宫,宫门口的嫔妃们都不由得愣住了。 太后现在很少管事,但是毕竟是皇上的生母,如果温意和皇上真的有了首尾,那不高兴地肯定是皇上的母亲,可是为什么太后维护的却是温意? 难道是因为双胞胎?可是即使双胞胎是温意的生母,那也改变不了温意是先帝皇贵妃的事实,让自己的情敌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太后的心真是…… 他们进宫晚,当年关于温意和先帝的事情是宫中的禁忌,而温意进宫后太后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亲厚,加上温意代替太后掌管着封印,所以他们才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的感情不会好。 可是现在,太后的意思已经非常地明确,他们是在逼太后离宫。 这不孝的罪名,将他们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太后赎罪,我们……”良妃率先反应过来,正想解释,却见兰贵妃已经起身,乖觉地离开,其他嫔妃见兰贵妃如此,也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良妃看着瞬间如鸟兽散的众人,也不管自己的话没说完,也赶紧起身离开,好像采薇宫中有洪水猛兽,谁走得晚了就会遭殃一般。 “温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以为手中的飞龙令是废铁吗?”太后看着温意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心底就生气不已,不过这气更多的是对着自己,她总觉得是自己让温意受了委屈。 “任何忤逆你的宫妃,你都可以用飞龙令将他们废黜。”太后很郑重地告诉温意,虽然她也清楚,温意知道飞龙令有这个功能。 “太后,他们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宫妃。”温意知道太后是心疼自己,心底不由得暖意横生,她轻声对太后解释,话语中带着些微的苦涩。 凭借飞龙令她可以在后宫横行不错,但是她是飞龙门门主,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毁了百年来飞龙门在后宫人心中的地位。 这飞龙门是要守护皇上的,也是要守护世世代代宋氏子孙的,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毁掉飞龙门。 太后叹了口气,再次看向温意的时候眼中已经带了泪水,她抚着温意的脸,轻声说道:“就是苦了你了。” “最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您和容贵太妃的爱护,有谦陪在身边,有两个孩子,还有几个至交好友,这已经足够了。” 温意心底已经满足了,这样的日子比在南山城不知道要幸福多少,最起码心爱的人在身边,想守护的人也在守护着自己。 虽然回京已经很长时间,但是她依然时常想到在南山城的五年,暗夜中那蚀骨的思念仿佛要将她的心都吞噬。 所以现在,想喝酒的时候有人陪,想软弱的时候有肩膀可以依靠…… 人生如此,应该知足了。 “温意,你是做大夫的,做了这么多的善事好事,老天都是看着的,你会有福报的。”太后信佛,也是真的盼着温意会有福报。 “门主,飞龙门那边满叔让人送信过来了,说克州那边出了点事情。”太后前脚刚走,千山就急匆匆地走进来就将一封信交到了温意的手上。 这两年克州漕运车马船只的损耗与所得利润严重不符,细查之下才发现是那边伪造了账目,满叔根据车船损耗的数值推算出克州那边运输的应该是粮草或者是铁器。 “今年才发现?”温意有些震惊,她一直以为飞龙门内部组织严密,有什么事情总部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却不想,竟然有人在总部的眼皮子低下瞒天过海。 而粮草足可以养兵士,铁器则可以铸造兵器,这两种可能,任何一种都是天大的事。 “如果不是满叔觉得账目有异,怕是今年都发现不了。”千山虽说是飞龙门门主的侍女,但是身份却和飞龙门长老一样,所以信件她也是有权翻看的。 “让满叔暗中去查,找到内鬼,严密监视,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温意轻声嘱咐着,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像表面上这样简单。 第312章 万凉的脑回路 第312章 万凉的脑回路 克州的事情温意当天就告诉了宋云谦,她以为宋云谦还要详细问些事情,却不想他只是说了一句:“咱们之前说好的,你只要替朕管理好后宫就好,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 宋云谦早就知道了后宫的妃嫔们来跪请温意离宫的事情,他很清楚,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都很惧怕温意的存在,他对温意的感情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温意身后的飞龙门,会给朝局带来太大的变化,这是张先辉陈元庆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谁都不愿意将到手的既得利益交给别人,尤其是这个人是温意,是坚定地站在自己身后的。 所以,以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针对温意的事情还会层出不穷,而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为他挡住前朝的针对。 其实今天陈元庆在朝堂上大放厥词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借着这个时机将温意隐藏起来,只是他也清楚,他的温意,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是可以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女人,所以他忍下了心头的冲动,却也在心底为温意画好了权限范围。 后宫,这是他能让温意操劳的极限了,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因为自己劳苦奔波,他更不想将温意卷入更大的风波之中。 温意面上答应了宋云谦,却依然在暗地里调查,现在朝局纷乱,她不可能视若罔闻。 温意直觉这件事情和狼顶峰的宋云礼有关,却只能等着满叔他们将调查后的结果送来。 这几天温意一直在等着宋云礼那边的动静,在经历了之前的狼顶峰一役,她手中的飞龙门肯定已经成了宋云礼的心腹大患,他势必要处之而后快的,只是飞龙门是个太庞大的组织了,连精明的满叔都能被瞒过,他们…… 而此刻被温意惦记着的狼顶峰上已经没有了那日的硝烟弥漫,更没有因为那日的一战多几分寥落意味,很显然,那一战没能伤到宋云礼的筋骨,充其量也就是一场站前演练。 而失踪许久的万凉,此刻就被囚禁在当初囚禁吕宁的地方,她身上倒是没有像吕宁一样受伤,但是之前粉嫩白皙的脸却带着几分诡异地透亮,如果仔细看着,能看到皮肤下面血液的流淌,而且流淌的速度异于常人。 这几天万凉每天都要被这样蚀骨的痛痒折磨,好在宋云礼的人绑缚了她的双手,不然她这张脸早就被她抓花了。 万凉被送到这里已经七天了,在这七天里每天都有人来问关于飞龙门的事情,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飞龙门虽然辈分以个十百千万来命名,但是能做到万字辈的也只是比长老低了一个等级而已,绝对不是凡俗之辈。 比如万凉,在还不是暗探门首领的时候就已经被训练过了,任何方法都没办法让她开口,如果没有这样的心志,她不可能被留在暗探们。 只是即使经历过各种训练,万凉都忍不住对此刻她身上中的毒爆粗口,只是让你痒,而且是脸,虽然能熬过去,但是绝对……很酸爽。 万凉正在观察着禁室的周边,想着自己要用什么办法逃走,堂堂暗探门的首领,竟然被关在这个暗室一周,只是想着她就觉得足够丢人了,却没想到有人好像读懂了她的心思一样,在不远处说道:“美人,你真的是飞龙门的人?都被关在这里七天了,还没逃出去,真是给你们飞龙门丢人。” “我丢的是飞龙门的人又不是你的人,你没必要把自己藏起来,有话就说,没话走人,你们想知道的我不想告诉你们。” “没想到还是一枚小辣椒,很对本王的胃口。”被万凉奚落了,九王也就不再遮掩,笑着从禁室门口进来,笑眯眯地看着万凉。 万凉先是被九王的话语惊住,她没想到他们暗探门苦苦寻找的九王竟然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真的九王?”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九王的时候,万凉都忘了自己的处境,神色中全是兴奋。 “如假包换。” “你知道我们在找你吗?我们门主说你和他是旧识哎,我觉得你俩郎才女貌的,你俩不会……” “你是暗探门的,难道不知道知道的多的人死的都很快吗?” 九王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还是飞龙门的人都被她的门主给传染了。 “果真有奸情,怪不得我们门主为了找你把大梁都翻了几遍,九王殿下,要不你跟我走吧?” “你连自己都逃不出去,还想带着我走,是想带着我送死吧?”九王已经对面前这个女人不抱任何希望了。 “放心,我有办法带走你,你现在只需要帮我把手上的绳子解开。”万凉显然也听出了九王的揶揄,所以得意地说道。 “你连这个绳子就解不了?” “解得了,只是我不想偷偷摸摸地离开。”万凉很认真地回复九王。 九王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个连禁室都逃不出去的女人,竟然说不想偷偷摸摸的离开。 两人在说话的间歇,九王已经将绑缚着万凉双手的绳子给解开了,而解除了禁制的万凉第一件事就是抓上了自己的脸。 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马上将脸皮给扯了,没了这让人心烦意乱的脸,很多事情做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就在她的手落到脸上的时候,九王突然伸手拦住了她,认真提醒道:”你这一手下去,会毁容。“ “我知道,但是我讨厌她痛痒的感觉,很耽误事。”万凉的回答也很诚恳。 九王觉得自己就没见过这样的女人,试问哪个女人会连自己的容貌都不在乎,出手就要给自己毁容。 他终于还是将自己手中的药膏拿了出来,递给万凉,说了一句:“省点用。” “我们门主给你的?定情信物?”看着包装就知道这药在九王手中很多年了,而且他有这么珍惜,所以她终究没能忍住心底的好奇。 “闭嘴。”九王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个脑回路异常的女人给折磨疯了,他真不该对这个女人心软,虽然她竟然巧合的猜对了,这药膏确实是温意曾经给自己。 在宫变之后,他就被宋云礼挟制,再也没机会见到她,只有这盒药膏陪着他,一直到他再等到温意的消息。 第313章 宋云礼的威胁 第313章 宋云礼的威胁 “我们门主真是人才,几年前都能制出帮我止痒的药膏。”万凉并没有听话的闭嘴,只是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 “不过你一个大男人,留着护脸的药膏,这样真的好吗?你又不是靠脸吃饭的。”万凉一边说话一边点头。 堂堂九王,那是连先帝都被他掌控在手中的人,竟然留着一盒滋养肌肤的药膏,这真的不怪她多想。 九王只觉得自己要被面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给气疯了,如果不是宋云礼那边的数次在万凉这里无功而返,他真的要怀疑,飞龙门已经没人了,才会要这样的女人做暗探门的首领。 “你如果再聒噪,小心我把你扔出去的。” “你如果能把我扔下去就不会让我在这里煎熬这么多天了,说吧,你来是做什么的?” 万凉一副理所当然地看着九王,如果他不是来救自己的,那肯定就是有求于自己。 九王已经放弃了跟眼前的女人交流,只是欺身到万凉身侧,轻声说道:“回去告诉温意,吕宁的毒她曾经见过,宋云谦身边有内奸。” 万凉没想到九王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个,他严肃的样子不像是撒谎,他是要自己传送消息给门主,所以,他真的是来救自己的? “你……” 九王已经放弃了从万凉这里听到靠谱的话了,他直接拽住了万凉的手,向着窗口走去。 “九王,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九王拽着万凉的力气很大,万凉本能地想甩开,可是看着九王那张冷峻的脸,她终于还是带着几分讨好地说道。 “你不是脸都不要了,我以为这个你也不在乎。” “我不要脸是因为我的脸上有毒,你以为我真想毁容啊,你干什么呢?我不要离开这里。“ 万凉还想跟九王解释什么,可是不等她话说完,九王就将她抱了起来,塞到了窗口。 “你要干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外面是万丈悬崖吗?别闹了,会死人的。”万凉嘴里惊呼着,神色中却不带丝毫的紧张。 “吕宁逃走后我曾经过来检查过这禁室,这窗户我动过手脚,你可以逃出去。” 九王的话说完之后就使劲推了万凉一把,万凉本来还等九王再说话,却不想他突然袭击。 “九王你个混蛋,你以为你这是救我吗,你……”万凉已经从跌落到窗户外,窗户里吹进山顶的凉风,还有万凉恼羞成怒的声音。 九王抬手,只是几下,刚才被万凉身体撑得变了形的窗户就恢复了原样。看着安静的禁室,九王如释重负,却还是不由地感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只是片刻之后,他做出的事情也让人觉得他是个奇怪地男人,他抬手对着自己就是一掌,用了八成的内力,瞬间就有血在他嘴角溢出。 九王从昏迷中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宋云礼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你放走了她?”宋云礼很是笃定地对九王说道。 九王没有说话,只是略带讥讽地看着宋云礼。 “你是真的想要背叛我?” “皇叔,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是不是?你如果真的背叛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九王不说话,却让宋云礼愈发焦躁,他讨厌死了九王看向自己时候那悲悯的眼神,他忍不住想要毁掉他,可是,他又不舍得。 “你比谁都清楚,这几年我已经生不如死。”九王终于开口,只是话语淡漠,连生不如死这样的事情,在他嘴里说出来都好像是家常便饭。 “所以你不要背叛我,你……”宋云礼瞪着九王,眼中带着嗜血杀意。 “宋云礼,我知道你的什么事情吗?背叛总是需要筹码的。” 九王笑着看向宋云礼,这几年他砍断了自己的羽翼,将自己禁锢在这狼顶峰,他早已经和外面的纷扰无缘了。 宋云礼笑着看着九王,目露阴鸷,轻笑着说道:“你知道就好。” “可是,万凉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你进了禁室之后她就不见了,生死无踪。”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她骗了我。让我帮她解开了绳子,却出手攻击了我,我本来想帮你一把,问出点飞龙门的事情的,可是……” 九王的话语失落又懊恼,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皇叔,我父皇那么多的兄弟,到现在只有你活着,你都要成精的人了,还会被骗?” ”云礼呀,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万凉的姿色不差,如果把她抓住,就送来给皇叔我暖床吧。“ 九王无奈地解释,他也清楚,这解释太牵强,可是别的理由,真的没办法取信宋云礼。 只是想到要万凉那个女人暖床,他想想都觉得那会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噩梦。 当然此时的九王只是想打消宋云礼的怀疑,他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解释的话语,都会成为自己此生的噩梦。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皇叔你真是的,我这狼顶峰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非要看上一个那样的。我还以除了温意,你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提到温意,九王的眼中闪过的一抹痛意,但是只是瞬间,这情绪就消失不见。 “皇叔,不要想着背叛我,为了温意也不行,不然,我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放心,我和温意,在五年前就是敌人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想和温意成为敌人,那个他当成妹妹,当成亲人一样的女孩。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想马上离开狼顶峰,去找温意,守在她的身边,护着她一世安稳。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想回到五年前,回到他们一起喝酒,一起坐着聊天的日子。 那才是他这一生最值得珍惜的时光,是他心心念念都回不去的过往。 “皇叔,不要想着背叛,背叛的代价太大,你付不起,当然,我不舍得对你动手,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让你生不如死。”宋云礼偏执狂躁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恻。 九王很清楚,宋云礼是知道他的心思的,不然他也不会不让自己接触狼顶峰的事物,不然他也不会这样的威胁自己。 见九王没有了和自己说话的心思,宋云礼就离开了,九王看着宋云礼的背影,怪异地感觉突然袭上心头。 宋云礼的衣服上金线绣成的金龙在阳光里翻飞腾跃,只是衣服的颜色竟然是重紫。 第314章 似曾相识 第314章 似曾相识 禁室的窗口有问题,这一点万凉早就发现了,她一直没有行动,不过是因为心底有个计划,所谓雁过留声,她总要让宋云礼知道,飞龙门的人不是他想抓就能抓的。 可是还不等她动手,九王就突然来了这样的一手,她只能认命地离开禁室。 窗外是悬崖万丈,万凉早就估算过,凭着自己的身手,可能会受伤,这次被九王突然推出来,她已经做好了摔个半死的准备,毕竟有准备地跃下和没准备被推下,力度的掌控和着力点都有变化。 万凉没想到,在悬崖上竟然有绳子,就绑在悬崖边的树上,而且,自己触手可及。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九王做的,他是真的想救自己。 但是握住绳子的万凉想到九王,心底诧异非常,既然有这样的办法,他自己完全可以逃出去。 “真是个笨蛋,连自己的价值在哪里都搞不明白。”万凉也清楚,九王依然呆在狼顶峰,肯定是为了给他们通传消息,只是,就他和自己说的消息,也值得他堂堂九王去探听吗? 虽然心底腹诽,但是九王还是帮了万凉,只是半天的功夫,万凉就顺着绳子落到了崖底的溪流之中。 看着正好吹到崖底的绳子,万凉又一阵惊呼,这个男人太了解这狼顶峰了,连悬崖的高度都算得精准。 “将你这样的人才留在狼顶峰是我万凉这辈子最大的失误,放心,我不会让你在里面呆太久的。”万凉对着绳子自言自语,心底却懊恼非常,早知道这样就该把九王一起带下来。 在巨大遗憾中慨叹不已的万凉似乎忘了,是九王把她从禁室中推下来的,并非像每次出任务,她自主决定去留。 虽然从狼顶峰脱身,但是从悬崖底走出来需要时间,联系飞龙门也需要时间,所以等万凉见到温意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本来还在为找不到万凉踪迹忧心不已的温意见到万凉的时候不由得愣住,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门主,我如假包换的,我是真的万凉。”在进宫之前万凉已经知道自己被人冒名顶替的事情了,现在见温意盯着自己,心突然就乱了起来。 “你怎么逃出来的?”温意当然知道面前的万凉是真的,人的外貌可以伪装,但是神态是伪装不了的。她只是没想到万凉会在她找不到的地方逃生。 “九王帮我逃出来。”万凉很认真地回答。 “九王?”听到万凉说九王,温意更是诧异,她突然有种惊喜太多,有些不习惯的感觉。 “他在狼顶峰。” “他还好吗?” 本来,有千言万语要问,但是当听说他在狼顶峰的时候,温意心头最大的疑问竟然只是这句。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他让我带消息给你,他说吕宁身上的毒你是见过的,还有就是皇上身边有内奸。” “我见过?”温意诧异地看着万凉,脑海中将自己见识过的毒想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没有任何的头绪。 万凉见温意面无表情的发愣,忍不住轻声咳嗽提醒,温意这才回过神来,对万凉说道:“皇上身边有宋云礼的人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还在探查。” “那就好。”在知道皇上身边有内奸的时候万凉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的,现在见温意已经知道,而且如此镇定,她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万凉看着温意楞神,就安静地站在她的身边,等温意回过神来,不等温意开口,她就郑重地跪到了温意的面前。 “门主,万凉想再入狼顶峰。”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还想入狼顶峰,你疯了不成?”温意见万凉提出这样的请求,心底是有些恼火的。 狼顶峰是宋云礼的大本营,哪里岂是谁想去就能去的,即使她需要人打入狼顶峰,她也不能随意让万凉送死。 “门主,万凉想去将九王带回来。” ”万凉,你带不回他。”温意不想打击万凉,却还是实话实说道。 温意的话万凉也是明白的,从九王传给她的消息可以看出,宋云礼对他并不信任,所以他只能知道消息的边缘,他能将万凉安全送出狼顶峰,那他就也有离开的能力,他不离开,不外乎两个原因,一,宋云礼不允许,二,他留在狼顶峰有自己的目的。 “可是……”万凉还想说话,只是话到嘴边,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飞龙门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而自己刚才的请求,确实是感情用事了。 她想带回九王,仅仅是因为他想救他,即使坏了她的打算。 “没什么可是的,可儿将你抓走给你喂毒是因为你的皮肤好,她现在应该还没凑齐十五个皮肤好的女孩子,所以这几天你先出宫,带暗探门的人去查克州的事情,等我救出其他的女孩子你再回来。” 温意不想和万凉再多说,她也担心九王,毕竟,他也曾真心待自己。 尤其是他救了万凉,还给自己带来了消息。 只是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九王,她肯定要救回来,只是不是现在。 万凉欲言又止,听命离开。 万凉走后,温意就让人请来了诸葛明,即使不是万凉提醒,她也隐隐觉察到吕宁身上的毒,她似曾相识。 温意将自己见过的毒都列了出来,然后和诸葛明一一对比,最后两人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赤心丹上。 当年可儿曾经用这种毒让宋云谦将她封为贵妃,当时是她的血解了宋云谦的毒。 吕宁身上的毒和赤心丹有相似,却又不同。 “你可以让千山出点血试试。”诸葛明小声建议道。 如果是痴心丹,只需要见到心爱之人的血,可是吕宁真的是中了痴心丹吗?他的神智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只要他与千山在一起,他就会毒发,这又和痴心丹相似…… “先不要试,万一……”温意不敢冒险,毕竟消息是从宋云礼那边传来,她还记得宋云礼让梁光祥送来的解药,解药是解药,只是解药中带着别样的毒。 她和九王,毕竟已经五年不见,即使九王值得信任,那这消息毕竟是他暗中得来的,是宋云礼故意让九王传出来的还是…… 解毒,关乎吕宁和千山的幸福,也关乎吕宁的性命,她不敢冒险。 第315章 凌贵太妃的选择 第315章 凌贵太妃的选择 “诸葛明,如果吕宁的毒是我们似曾相识的话,你说规儿的会不会也是?”温意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却让诸葛明一惊。 规儿中毒昏迷,他和温意一直在探寻原因,他们一直以为规儿是被可儿下了别的毒,可是他的血液检测中,除了重金属再无其他。 重金属,依然是重金属中毒,所以他们才…… “温意,你说的这个可能非常的大,不然咱们也不至于毫无头绪,而且你也说过,规儿的血液和之前的并无不同。” “千山,去找凌皇贵妃,就说我找到给规儿解毒的头绪了的。”温意回头对千山吩咐,却不想千山闻言却并没有行动,只是看着温意,几次欲言又止。 “门主,凌贵太妃现在就跪在如贵妃的宫门口呢。” “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今天一早。这几天孩子一直昏昏沉沉的,凌贵太妃也没去找可儿,昨天夜里那孩子又吐了两次血,现在已经气息奄奄了。” 所以,凌皇贵妃真的是无路可走了,而可儿,一直在等着凌贵太妃屈服吧。 她现在让凌贵太妃跪在自己宫门口也不过是惩罚凌贵太妃之前曾站到自己的阵营。 只是苦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温意,咱们毕竟只是猜测,万一,那孩子……”诸葛明听了千山的话,有些为难地看着温意。 他说是事实,温意将孩子带来也不一定能将孩子治好,而可儿是肯定可以的,因为那毒是可儿下的。 更何况,那个孩子是梁光祥的,治好了他都不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温意,万一有个意外,到时候他如果要报复,又会成为前朝的一块心病。 “千山,你跟我去吧。”温意看了诸葛明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轻声对千山说完话就转身出宫,千山只是听话的跟在她的身后。 诸葛明知道了温意的决定,却什么都没说,也没出宫,他在这里等着温意将那个孩子带来,到时候他能助一臂之力也是好的。 不过看着温意的背影,他还是忍不住摇头,温意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纯粹的医者了,他已经开始在救与不救之间衡量了。 温意到可儿宫门口的时候,可儿也正好打开宫门。 凌贵太妃在绝望中突然看到两束投向自己的希望的光,她抱着规儿挣扎着站起来,看看温意,又看看可儿。 温意依然如往常一般随意的打扮,可儿却是一身盛装,面纱下已经变形的皮肤都经过了可以的修饰,她脸部皮肤状态越来越差了,这一点她逃不过温意的眼睛。 所以在看着温意定着自己脸的时候,她嘲讽地对着温意一笑,然后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凌贵太妃。 “凌贵太妃进来吧,你求的事情我可以做到。”可儿说话的时候还看了凌贵太妃怀中那个已经毫无生机的孩子一眼,神色中全是不在意。 凌贵太妃见可儿看向自己的孩子,抱着孩子的手不由得更紧了。 可儿看凌贵太妃紧张的样子,脸上的得意的笑更重,她之所以迟迟不出现,就是要让凌贵太妃知道,她孩子的命是握在她的手里的,她之前看好的温意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只是可儿的笑让凌贵太妃莫名地胆寒,作为母亲,她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可儿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即使她能医治,但是她没办法让自己安心。 凌贵太妃求助一般地看向温意,此刻她最希望的是温意能告诉她,她能救规儿。 虽然她也明白,温意是真的没有办法,不然她不会一直不出手。 见温意没有反应,凌贵太妃认命一般地抱着孩子向可儿的宫中走去。 可儿见凌贵太妃终于屈服,尤其是在温意的面前,她炫耀一般地扫了一眼温意,就准备转身。 温意本来还在犹豫,但是看到凌贵太妃痛苦又纠结的眸光,看着她脚步踉跄地一步步走向可儿的宫殿,她终于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等等。” 凌贵太妃猛地回头,绝望地眸子里生出的希望好像暗夜中的花火,灼灼,让温意的心都疼了。 “贵太妃,规儿身上的毒,我已经有头绪了。” 温意实话实说,即使到了现在,她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给规儿解毒,所以,她的话说的很谨慎。 可儿本来还担忧温意真的能找到解毒的办法,却没想到她竟然说找到了头绪,听到她的话,可儿几乎要笑出声来。 “姐姐胆子真大,你以为有了头绪就能将这个孩子救了?你也太天真了。” 温意没有说话,可儿的话不无道理,现在规儿的毒已经很重了,必须马上解毒。 温意没再说话,她只是悲悯地看着凌贵太妃,她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只是本能的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小。 “温大夫,我跟你回去。”凌贵太妃很快就给了温意意想不到的答案,而且她说话的时候还很是笃定。 “怪不得别人都说你蠢,这种时候还能做这样的决定。”可儿听到凌贵太妃的话,之前的得意都僵在了脸上,许久,她才恶狠狠地说道。 凌贵太妃没再说话,只是认命一般转身,走到温意身边,听到可儿的话,她脸上闪过几分痛楚。 温意伸手接过了凌贵太妃的孩子,抱在怀中急速离开,而凌贵太妃亦步亦趋地跟着温意,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们会后悔的,我等着这个孩子死掉的消息。” “本来就是个孽种,死了也好。” 可儿诅咒一般的话语一句句传来,温意和凌贵太妃却恍若未闻。 在快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才开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会选择我?” “规儿的毒是她下的,她不会在乎规儿的死活。”凌贵太妃显然没想到温意会这样问,她坦诚答道。 “谢谢你的信任,我会尽力,但是,我不知道结果。” “我知道,我只是在赌,赌我的规儿不愿意离开我。” 温意没有看凌贵太妃的脸色,但是她可以笃定,她此刻肯定在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神温柔,笑容慈爱。 只是还没到采薇宫中,规儿突然再次抽搐不已,嘴里涌出的黑血,瞬间就染红了温意的手。 第316章 梁光祥的态度 第316章 梁光祥的态度 温意不敢停留,抱着孩子快步向采薇宫奔去,凌贵太妃则僵在了原地,很久都缓不过神来。 就在看着规儿再次吐血的时候,之前自己坚定地心动摇了。 她不敢赌了,她怕自己赌输了。 现在她才清楚,原来谁都可以是赌徒,只是母亲不行,因为她没办法承受失去孩子的苦痛。 她想告诉温意,她后悔了,可是温意已经不见了踪影。 等凌贵太妃在失神中缓过神来鼓足勇气走进温意宫中的时候,孩子已然被温意安置妥当,见她走进来,温意告诉他,孩子的毒她已经控制住了。 “孩子中毒应该和你宫中用的东西有关。” 凌贵太妃的心刚落下,就听温意笃定的话语。 “不可能,规儿用的东西我都是让人反复检查过的,怎么可能……” “孩子依然是重金属中毒,不过之前是铅,这次是铜,而且这次用的计量比之前的要高很多,而且如果我所料没错,昨天晚上孩子还接触过那毒。” “不可能,怎么可能,昨天规儿就喝了点水,他……”凌贵太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恍然记起,昨天规儿病重之前,自己确实喂了他水,当时她还高兴得很,以为规儿会慢慢好起来。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规儿都昏迷了,他们还要下手,他们是要置规儿于死地是不是,他们好歹毒的心思,他们……”凌贵太妃已经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失望和愤怒,她只能一遍遍问,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规儿身上的毒我已经控制住了,但是解毒你得给我时间,如果你想让孩子好起来,你自己宫中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插手吧?”温意轻声询问,凌贵太妃赶紧点头。 温意说完话就要走,她之所以在短时间内知道规儿体内是铜,完全是因为在他离开之后诸葛明试着检测了孩子的血液,发现了异常。 现在找到了温意的症结,她要做的肯定是尽快解毒。 “门主,你救了规儿,就是我和梁光祥的恩人了,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只要您的命令,我们万死不辞。”凌贵太妃却突然拉住了温意的手,很虔诚地跪在了温意的面前。 “凌贵太妃,今天的事情你可以不用告诉梁光祥,我救规儿,不是因为他是你们的儿子。” “这……”凌贵太妃再次愣住,这不是温意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了。 凌贵太妃自认还算聪明,别人话语中的意思她还是能猜个十之八九的,可是温意这话,她却猜不出她的意图,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温意没时间和凌贵太妃一语双关,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和凌贵太妃说了。 虽然想守在温意这里等着孩子醒来,但是她更清楚为了孩子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在温意离开后她就回了自己的寝宫,一个时辰之后,飞龙门门人传话过来,说凌贵太妃赐死了两个宫女。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意正守在规儿的床头,看着昏迷中的孩子,温意心疼莫名。 她甚至有瞬间的失神,觉得如果规儿只是生在普通人家,现在肯定已经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是现在,不仅神经系统异常,现在二次中毒,不知道救好之后,孩子的身体机能会不会受损。 温意和诸葛明,蓝御医讨论了很久,最终确定了治疗方案。安然一直在他们身边旁听,听他们讨论到关键点的时候眼睛都闪闪发亮。 送走诸葛明和蓝御医温意才发现,一天又接近了尾声,她正要想沐浴下休息,却不想梁光祥突然闯进了采薇宫中,连让人通报都不曾。 温意看着急匆匆闯进来的梁光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他。 梁光祥被温意冰冷的眸光盯着,瞬间烦躁的心就像是被冰 冻住了一般,他俯身对温意行礼:“属下参见门主。” 温意轻轻一笑,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坐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规儿他怎么样了?”梁光祥看得出温意眼底的恼意,但是几天都没见到的孩子,想着可儿让人传出去的话,他就没办法控制情绪,也没办法对温意恭敬。 “还在昏迷。”温意坦诚相告,可是她的话音刚落,梁光祥的眸子里失望就加重了一分。 “他什么时候能醒?”梁光祥的话语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 “……”温意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梁光祥,没有说话。 她很清楚,和凌贵太妃凭借直觉相信自己不同,梁光祥压根就不相信自己。 “我要带走孩子。”梁光祥见温意没说话,更加笃定自己心里的认知。 “好。”温意没有阻拦,即使她已经能为规儿解毒了,但是她不确定如果自己不同意,梁光祥会不会多想。 梁光祥没想到温意会这么快同意,明明可儿的人告诉他,温意把孩子抢过来就是要利用的,可是现在…… “就在第一个房间里,你去吧。”在梁光祥楞神的时候,温意再次开口。 梁光祥看着温意,几次想开口都没说出话来,他走进温意指着的房间,将躺在床上的规儿抱在怀中就走了出来。 见温意依然坐在椅子上,只是手上多了一本书,他走过去,轻声说了一句:“门主我先走了。” “不送。”温意从书中抬起头点头说道,说完话继续看书,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这样的温意让梁光祥心头的疑问更重,但是见温意一副不想和他多说样子,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温意没有注意到,梁光祥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个小小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采薇宫中。 梁光祥的出现让温意意外,她感动于他对规儿的重视,却又怕有了之前凌贵太妃的选择,他带孩子到可儿那里,可儿会为难那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温意没想到,梁光辉会带着孩子去凌贵太妃的宫中,而据飞龙门的人来回报说,凌贵太妃和梁光辉吵了很久,不过后来没了声响。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又有消息传来,说规儿醒了,状态还不错。 温意从心底为规儿高兴,却也很失落,想必昨天梁光祥来的时候已经在可儿那里拿到了解药。 她想去看看那个孩子,探查一下她的毒解得怎样了,可是想到梁光祥眼底的戒备,她终于还是忍住了,倒是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安然回来了,回来就跪在了温意的面前,一本正经地请求温意惩罚自己。 第317章 小茜失踪 第317章 小茜失踪 在温意心底,安然一直是乖巧懂事,除了上次用金针术教训陈元庆,这次他却突然要自己惩罚,她瞬间就想到了陈元庆,俯身问道:“是不是陈元庆有什么不好了?” 上次安然对她说他给陈元庆施针的穴位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这几日陈元庆浑身上下会疼得生不如死,而能给他止疼的,除了温意只剩下安然。 这几天陈元庆并没有求上门来,难道是安然又做了什么事情? “他那么傲气的人,不疼个十天八天的才不会服输呢,师傅你就等着他示弱吧。”听温意说到陈元庆,安然一脸地胸有成竹,虽然知道自己用金针术报复不对,但是对于自己的医术,他很有信心。 “那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温意当然是相信安然的话的,他这些日子的努力和认真她都看在眼中,当然知道安然出手陈元庆没有逃脱的可能,那又是什么事让安然主动求罚。 温意知道,这件事肯定很大,但是安然的神色却很是轻松,让她越想越没有头绪。 “我出诊了。”安然诚实作答,说完话之后就低下头去,等着温意的怒火。 “安然,你学医才几天,你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你如果贸然出手,会出人命的,你……”温意听到安然的话脸色都变了,尤其是看到安然现在一脸认命地跪在她的面前,她心底就被恐惧充斥。 虽然他们都在努力保护安然安逸和双胞胎,但是现在情况非常,一个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而且,安然能接触到的人,哪里有简单的,他竟然贸然接诊。 “安然,你……”温意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她之前就告诉过安然,学医前三年不能接诊,可是他…… “师父,我用的是你的方子,人已经好了,我知错了,但凭师父责罚。” 安然见温意一脸着急,赶紧开口,说完后就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副任凭温意处置的样子。 “安然,你确实很适合学医,只是人命关天,即使这次你侥幸成功,我也不能纵容你如此乱来。”温意俯身认真地对安然说道。 “师父我知道,安然愿意领罚,绝无怨言。”安然一字一句,说话的语气很是郑重。 看着懂事的安然,温意突然有些心软,但是她还是对安然说道:“跪在这里,把《医经》《金针术》各抄写五遍。” 按照温意之前和安然的约定,他如果乱来是要挨揍的,可是最后,温意还是心软了。 “谢谢师父,安然以后不会随意接诊了。”安然说完就去拿纸笔和《医经》《金针术》,温意就坐在他的不远处,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认真的抄写。 “安然,能告诉师父你给谁治好了病吗?”温意还是不放心,准备去看看被温意接诊的人。 “规儿,就是凌贵太妃的儿子。”安然闻声抬头看着温意,轻声说道。 温意震惊地看着安然,有些激动地说:“你把方子写出来我看看。” 安然听话的将自己的方子写了出来,然后交到温意的手上,是昨天她和诸葛明他们商量的方子。 “他已经没办法自主进食了,你怎么把药喂下去的?”温意有些好奇地问道。 “牛乳啊,安逸就喜欢喝牛乳,我见他没法饮食就找了点牛乳,将药放到牛乳里一起喂下去的。” “梁光祥也同意?”想着梁光祥之前看着自己戒备的样子,温意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大。 “他们忙着吵架,没时间看我和规儿,我见他嘴巴在动,像是饿了,然后就煮了药,熬了牛乳喂他呀。” 温意不得不赞叹安然的好运气,如果不是他镇国王爷世子的身份,在这深宫中煎药,牛乳之类的事情根本办不到,如果不是凌贵太妃和梁光祥意见相左,怕是也不会给安然可趁之机。 安然这第一次出诊,纯粹是交了好运,捡到了宝才成功的好不好。 “规儿现在怎么样了?”温意想到之前自己纠结的问题,忍不住问道。 “脉相已经平稳了,再吃两天药应该就没问题了,不过他之前中的毒太深,需要师父出手才行。” “你还知道需要师父出手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做,早就不需要师父了呢。”见安然一副得意地要把尾巴都翘起来的样子,温意忍不住嗔怪道。 “师父,安然错了,以后不会了。”安然赶紧低头,一副认真抄写《医经》的样子。 只是认真没多久,他就开始不断地揉自己的腿,捏自己的胳膊,一副累到的样子,温意看着他,忍不住说了句:“这次饶过你,下不为例。” 安然如蒙大赦,高兴地几乎要蹦起来,温意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心底也不由得多了几分雀跃,安然这孩子真是天生的医生,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安然刚走,很少进采薇宫的李长安突然来禀报说,小茜不见了。 “不是让人守着,如果有异动就将蓝芷宫烧掉救人吗?”温意几乎都要忘掉蓝芷宫那个叫小茜的姑娘了,她本以为万凉回来了,可儿的计划就流产了,小茜就暂时没了危险,却不想…… 想到几天前见到的可儿那溃烂的脸,温意只觉得心口闷得厉害。 “蓝芷宫外围没有任何的异动,也没人进出,我们的人一直在守着。”李长安也很是疑惑,小茜是活生生的人,总不能人间蒸发了。 “查了蓝芷宫了吗?有没有密道什么的?” “属下查了,那密道昨天晚上塌了,应该就是在密道里逃走的。“ “如贵妃那边……” “没有异动。”李长安自然知道温意的所指,在来之前他就专门问过负责探查如贵妃的侍卫。 “尽快把密道修复,其他的我来想办法。”温意吩咐完之后才发现自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小茜不见了意味着什么温意最清楚不过,那是十五条鲜活的生命啊。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快一些,更快一些找到这十五个女孩,在他们还没有罹难之前。 可是偌大的皇宫,她要在哪里下手? 可儿深藏不露,她又该在哪里找到着手的点。 她用仅剩的理智一点点地将思路扩散开来,如果有密道,他们可以通过密道找到人,如果没有密道,那可儿会将人藏到哪里? 温意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要想到那十几个少女,她都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 第318章 宋云谦的怒火 第318章 宋云谦的怒火 关于暗道的调查结果很快就来了,暗道的终点竟然是可儿的宫殿。 只是没有人能证明蓝芷宫中曾经有过一个叫小茜的宫女,更何况可儿在宫中居住时间有限,完全可以用一个不知情敷衍过去。 “我问了各宫眼线,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李长安见温意凝着眉头,继续说道。 其实不管是李长安还是温意都清楚,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继续调查吧,只要人还在宫中,就有希望。”温意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李长安还是在安慰自己,他们都很清楚,小茜消失的时间越长,他们找到小茜生还的机会就越渺茫。 “千山,你去找梁光祥,就说我想知道那十五个女孩子的下落。”李长安走了很久,温意才突然转头对千山说道。 即使之前她曾放言要拿那十五个女孩的性命来换取自己医治规儿,她都没想过真的要如此做,她从医是为了治病救人,不是为了让人为自己所用。 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不能不放弃自己的底线。 只是即使如此,温意还是失望了。 因为梁光祥给温意的答复是,两天前可儿将所有人都转走了。 “妈妈,你说话不算话,为什么他们都去找人,却不让我们去。” 从太后宫中回来的双胞胎见采薇宫内气氛异常,早就悄悄探出了原因,所以来找温意的时候都沉着嫩脸,一副被温意抛弃了的样子。 “妈妈,是不是上次我们的事情完成的不好,你分明说我们不错的。”见京默已经开口,重楼也不甘示弱,说话的时候更是一脸委屈。 “这是大人的事。” 上次他们帮千山去试探可儿之后,宋云谦已经和她谈过了,他们也达成了共识,尽量让孩子们少接触他们的事情,即使他们身怀异能,但是大人的世界毕竟太多黑暗和邪恶,尤其是可儿和宋云礼,都不是良善之辈。 “可是这是父皇和妈妈的事。”京默和重楼异口同声地说道。 温意听了心底全是软意,看着他们满脸求乞的样子,她笑着说:“那你们去帮我找找吧,看这宫里哪里关了十几个漂亮姐姐。” “这些漂亮姐姐是母妃吗?”就在京默准备挟了重楼的手准备离开的时候,重楼突然回头问道。 “真的是母妃吗?”京默也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盯着温意看到。 温意有些愣住,正想问他们谁告诉他们母妃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不想重楼已经捂着肚子对姐姐说:“姐姐我肚子疼,我要去床上躺着,不能去找人了。” “弟弟,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京默见重楼的样子,眼睛一闪,扶着故作腹痛重楼就往外走。 温意看着面前这对儿女,认真说道:“他们不是你们的母妃,也不会成为你们的母妃,所以放心去找就行。” “姐姐,我的肚子不疼了,不需要你照顾了。”重楼闻声脸上的痛苦瞬间不见,很郑重地对京默说道。 京默脸上也不见了之前的担忧,笑着说:“我也没想到照看你的,我还是想去找漂亮姐姐,找到他们就让她们给咱们做好吃的。” 之前的姐友弟恭瞬间消失于无形,但是两个人还是手牵手地离开。 宋云谦听说了宫女的事情晚上来找温意,不见双胞胎,就着急地问温意孩子在哪里。 温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毕竟之前他们就有过共识。 温意的态度让宋云谦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忽然想起那日两个孩子和可儿在一起的场景,只觉得冷汗横流。 “你让他们去找人了?温意,你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他们还是孩子。” 从重逢之后,宋云谦一直将温意视若珍宝,大声说话都不会,今天却失态地对着温意吼道。 “谦,这件事情太紧急了,我觉得孩子行动也比大人方便,毕竟谁都不会想到两个孩子会发现什么秘密不是。” 温意也知道宋云谦是急了,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她不能明知道有十五个女孩子身处危险之中,却见死不救。 “来人,去将双胞胎给我找回来。”在温意解释的时候宋云谦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着急了,尤其是看着温意为难的样子,他也不想再对她发火,他只能吩咐人去找,他只能希望现在双胞胎安然无事。 京默和重楼很快就被人带了回来,他们一进宫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所以两双眼睛看看温意,又看看宋云谦,最终乖乖地什么话都没说。 看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宋云谦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他看着两个孩子,认真地对温意说道:“温意,外面的事情我来处理,你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就行。” “李长安,你派人守好采薇宫,除了太后宫中,两位小主子哪里都不能去。” “父皇,不要,御花园里扫地的那个姐姐说过明天给我带芙蓉糕的。” “父皇,不要,容祖母宫里的花颜姐姐说明天给我做莲子羹的。” “父皇……”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哀求,双眼眨呀眨,仿佛天上的星子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宋云谦的心都要软了,但是最终,他还是逼着自己硬下心肠。 宋云谦不敢再呆在采薇宫中,因为心底的愧疚已经铺天盖地,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样失败的父亲,现在的他都没法给自己妻儿撑起一片无雨的天空。 “妈妈,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们要出去,我发现了一个密道,我要进去看看,妈妈,你帮帮我。”京默和重楼两人见宋云谦离开,便清楚只有温意首肯了,他们才有可能出去,所以一人一边抱住了温意。 温意知道宋云谦的顾虑,之前让双胞胎去她就担忧,现在任凭两个孩子软磨硬泡,就是不松口。 “妈妈,你果真是怕父皇的,他说不让我们去,你就不敢说了,女人做到你这份上,太失败了。 “妈妈,父皇说过,他是真的爱你,所以你放我们走他也不会骂你的。” “妈妈,你说我不趁着年纪小多做点事情,以后会找不到媳妇的。” “妈妈,如果你这次不让我好好磨练,长大了会没人要的。” “……” 温意知道双胞胎的意图,所以只能装作不懂,任由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话越来越离谱。 第319章 双胞胎失踪 第319章 双胞胎失踪 温意最终没有心软,即使到最后的时候双胞胎连必杀技都使出来了。 当然那必杀技之所以没能打动温意,也是因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他们演的太假,或者说是因为作为他们的母亲,她很清楚双胞胎爱惜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温意没有妥协,但是很显然看他们演戏听他们胡扯也是个体力活,所以温意在确认他们不妥协之后就去了卧室,将他们留在大殿中。 看着妈妈走了,刚才还在装哭卖萌求可怜的双胞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温意以为两个孩子闹腾够了就会妥协,却没想到他们会趁着自己睡着跑出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见双胞胎没在床上,赶紧下床去找,宫中没人,问了侍卫才知道他们是去找皇太后了。 温意都有些后悔了之前没想到祸水东引,既然是宋云谦的主意,那让双胞胎去找太后再好不过,到时候让太后找宋云谦算账。 想到宋云谦明天会和自己一样头大,温意憋屈的心瞬间就开心不少。 只是这开心也只维持了半夜的功夫,因为第二天一早,太后就让碗娘来接两个孩子了。 “两个孩子昨天晚上就去了太后宫里呀。”温意有些诧异,她压根没想到双胞胎会没去太后哪里。 想到昨天他们还没完成的事情,温意心底又是一阵担忧。 两个孩子虽然古灵精灵,却一直听话懂事,很少冒险,更没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 “昨天太后宫中是我当值,确实没见小皇子和小公主过去。”听了温意的话,碗娘慌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昨天谁送双胞胎去的太后宫中让他们马上来见我。”温意赶紧对着门外的侍卫喊道。 “我们要送他们过去的,但是他们说不用,我们想着两座宫离得不远,所以就没送。”一个侍卫即匆匆赶来,不等温意开口,就快速地说道。 之前双胞胎都是自己在太后和温意的两个宫里来去,从来都没有人护送的,再加上他们聪慧异常,即使有人心怀不轨,最后倒霉的也会是别人,所以宫中侍卫从来都不担心他们的小主子会出意外。 “两更天的时候京默说想吃要吃太后宫里的豌豆黄,要重楼陪她过去,我们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所以……”那侍卫见温意盯着他不说话,也已经知道了两个孩子不见了,所以赶紧补充道。 “这不怪你,他们愿意离开,就是你跟在后面,他们也有办法把你甩开。”温意见那侍卫因为害怕脸都变得苍白,终于还是忍住心头的担忧,先安慰了这个已经不知所措的小侍卫。 “去告诉李长安,在各宫找一下双胞胎。”温意轻声吩咐完就转身坐下,只要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她连站都站不住,她坐在椅子上,一下下摸着袖口上的刺绣,脑子里全是两个孩子娇俏可人的样子和脆生生的话语。 温意一直在等着李长安的消息,可是直到快到中午了,李长安还是不见踪影,而双胞胎也不见回来。 温意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见碗娘还一脸着急地站在那里,她赶紧吩咐道:“碗娘,你先回去吧,别让太后等急了,就说两个孩子犯了错,我在罚他们呢,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我都忘了先告诉太后一声了,我先过去,待会儿再过来,你让人通知下皇上吧。”碗娘忍不住提醒道。 温意慌乱的点头,等碗娘离开了,她将侍卫叫进来,想让他去通知皇上,可是要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双胞胎有异能都担忧不已了,更何况是宋云谦,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宋云谦能接受这个消息。 温意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连宋云谦也瞒着。 温意还盼望着双胞胎会突然回来,她知道宫中真的没有什么地方能困住他们。 但是直到傍晚十分,双胞胎还没回来,倒是千山从飞龙门侍卫那里得到了消息赶来了。 千山得道消息的时候诸葛明正在为吕宁检查,所以就一起跟着过来看看,朱方圆则是他们在来的路上碰到他,他是多日没见双胞胎了正要进宫,却不想半路上听说了孩子丢失的消息。 “门主,从昨天起咱们的人就盯着可儿那里呢,她没有动手,所以你放心就是。”千山进了殿就牵住了温意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内疚不已,作为门主的侍女,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却不在。 温意只是慌乱的点头,她不敢开口,怕自己会忍不住嚎啕大哭。 在等着消息的这一天时间里她想了太多太多,这些年,她从来都没想过双胞胎会离开自己。 朱方圆看着温意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温意,狼顶峰两个孩子都能轻松来回,宫中没有什么事情能困住他们,所以你放心就是。” 温意只是不住的点头,这也是她一遍遍劝着自己不要担心的理由,只是这理由在孩子消失这个事实面前没有任何的力度。 诸葛明也想开口劝劝温意,可是等他开口了,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知道这件事了吧?”千山好像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温意。 温意抬头看着千山,突然,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宋云谦说,更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她比谁都清楚双胞胎在宋云谦心底的分量,那即使他的命根子,如果他知道了…… 温意知道,如果双胞胎再不回来,就真的瞒不住了。 她要怎么办…… 大殿中的人因为温意的眼泪陷入了静默之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宫门口有个僵直的人影,因为温意的哭泣也在不住地颤抖。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无助地坐在椅子上的温意,心被扯住一般地痛。 他下午的时候就觉察出了飞龙卫的异常,他以为宫内出了什么事情,他急匆匆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赶过来,却没想到,还没进采薇宫,他就知道了,他的孩子没了。 第320章 双胞胎踪迹 第320章 双胞胎踪迹 在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底是愤怒的,他以为是温意没听自己的话,任由双胞胎去做危险的事情,所以在门口的时候,他还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绪,让自己不至于太愤怒。 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就看到了温意的眼泪。 内疚,也就在这个瞬间铺天盖地而来。 作为一个父亲,他欠缺了孩子五年的父爱,五年后更是没办法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给不了他们安宁顺遂的生活,作为一个丈夫,他一次次让温意身陷险境,他却连回应他的爱都畏首畏尾。 宋云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失败过…… 宋云谦在门口站了很久,然后脚步踉跄地走进了宫中,诸葛明闻声回头,千山和朱方圆也都回来,他们在看到宋云谦一脸灰败的样子后瞬间就明白了,他已经知情。 温意始终低着头,却不想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熟悉的气息瞬间就让温意的坚强溃不成军,她哽咽出声,低声说着:“谦,对不起。” 宋云谦抱住温意,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放心,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 说完话宋云谦就坐在了温意的身边,他让温意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一下下拍带着温意的后背。 而之前还在担忧宋云谦会崩溃会愤怒的温意没想到宋云谦这样坦然就接受了这件事情,这让温意意外之余更多了几分宽心。 后来等一切都风平浪静后温意时常想起这个夜晚,他的信任和宽容,何尝不是相爱的两人彼此之间的熟稔和默契。 不管他们的观点如何,当遇到事情的时候,他们会一致对外。 此时的温意和宋云谦都不会想到,在他们苦苦搜寻着双胞胎的踪迹,心急如焚地期盼着双胞胎消息的时候,他们正在深宫的角落里和可儿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昨天他们离开采薇宫后,就直奔可儿的宫殿,在路上他们轻松避开了飞龙门侍卫门的眼,更是躲过了可儿宫门口监视的飞龙卫,他们这样做的初衷非常简单,就是不想被抓回去。 说什么想帮助父皇和妈妈,想要守护自己的家之类的,那都是冠冕堂皇的话,他们之所以对这件事情这样兴奋,完全是因为上次在救了吕宁之后妈妈亲手给他们做的小龙虾。 他们是想着,只要这次自己再成功帮了妈妈,她肯定还会给他们做麻辣小龙虾。 所以他们见到可儿的时候可怜样装得也是惟妙惟肖。 “母妃姐姐,你收留我们吧,我们的妈妈不要我们了。”他们俩人手拉手,满含泪珠地出现在可儿的面前,连话语都是之前准备过的,所以说出来的时候异口同声。 可儿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团子,一双流转着风情的眸子里全是诧异,当然她最纳闷的是两个孩子怎么进来的,她的宫门口是有侍卫守着的。 只是不等她的怀疑生根发芽,京默的小手就轻轻握住了可儿的手,软糯的触感让可儿有些失神,她慌乱地甩开,却见和宋云谦小时侯一模一样的脸上正挂着泪珠。 “你们……” “母妃姐姐,你喜欢我父皇的对不对?”京默见可儿在看到重楼的瞬间对他们的抵触已经减淡,赶紧说道。 如果是对着温意,可儿肯定会理直气壮地告诉她,她爱宋云谦,她甚至对天下人说,自己爱的人就是宋云谦,可是面对眼前这两个孩子,如果承认的话,她总觉得怪怪的。 “我就说了咱们该去找良母妃的,她喜欢咱们父皇,肯定会对咱们好的。”京默见可儿没有回应,故作失落地和重楼说道。 “可是我喜欢母妃姐姐,她比良母妃要漂亮,上次还和我们说话,我……”重楼很是为难地说完话,就求助一般地看着可儿。 可儿很清楚师兄有多重视这两个孩子,更明白如果得到了这两个孩子的认可师兄肯定不会再这样疏远自己。 想到只有接近了师兄才能让师兄明白自己的苦衷,他们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她努力将心底的厌恶压制,和颜悦色地对面前的孩子说道:“我是最爱你们父皇的人了,所以你们来找我就对了。” 可儿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她俯身牵住两个孩子的手,心里却在想着,既然不能马上杀死这两个孩子,那就先利用他们让温意尝尝被子女背叛的滋味。 现在他们母子之间有了嫌隙,这对她而言,是天赐良机。 “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会喜欢我们,漂亮姐姐果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了。”重楼见可儿主动示好,伸手就牵住了可儿的手,而京默也乖乖地牵住了可儿的另一只手,不住点头说道:“就是,漂亮姐姐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比妈妈温柔多了。” “京默,回头我要告诉父皇,漂亮姐姐才是最漂亮的,让他离宫里那些女人远点。” “重楼,重要的是要离我们妈妈远点,不然父皇也会像妈妈一样不喜欢我们的,你没听说过近朱者朱,近墨者墨吗?” “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是说妈妈,她最近和咱们干爹朱方圆关系不错,所以她才和干爹一样不喜欢我们了。”京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却成功将可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朱思明是你们的干爹?”可儿之前有了解过,知道温意在南山城的五年朱方圆一直陪着,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孩子的干爹,连孩子都看得出温意和朱方圆关系不错,那这个女人岂不是公然给师兄戴了绿帽子? “对呀,在我们没找到父皇的时候,都是干爹陪着我们的,不过干爹不喜欢我们,他是陪着我们妈妈。”京默知道可儿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所以肆意地抹黑温意和朱方圆。 她努力让自己像个孩子,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死命的说她的坏话,这样才更容易让人相信不是。 因为京默的话,可儿突然喜欢上了这个有点像温意的小姑娘,她甚至已经在酝酿着要怎样将京默的话转述给师兄了,而一直看着京默卖力表演的重楼听着京默越来越不靠谱的话,脸上的笑容突然璀璨起来。 第321章 生死一线 第321章 生死一线 “京默呀,你妈妈和你干爹经常在一起吗?”可儿见京默突然住嘴了,柔声问道。 京默知道这是可儿想要的答案,所以忙不迭的点头,然后说:“每次都是干爹去找妈妈。” “那京默,等改天你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父皇好不好?”可儿眼中盛满了笑意,她几乎能想象到当师兄知道这一切之后的愤怒,如果温意在他心中不在是她表现的贤良,那师兄肯定就会看到一直为他默默付出的自己,可儿是有这个自信的。 “好是好,可是我现在饿了,我想吃饭。”京默当然不敢答应,自己捏造的事实如果说给父皇听,那妈妈肯定也会知道,到时候自己怕是会挨揍的。 “漂亮姐姐,我也饿了,父皇如果知道我饿了,肯定会心疼的。”重楼也一边拍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边委屈地说道。 “那你们想吃什么告诉母妃,我给你们弄去,我这里还有些南诏的糖果,你们也常常好不好?” 现在可儿就想好好讨好两个小家伙,因为师兄对他们的在乎,因为他们知道的事情,还有就是希望他们能为自己美言几句。 所以两个小家伙心安理得的将可儿宫中的美食都吃了一遍,吃完之后两人拍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提议:“漂亮姐姐,我们想玩捉迷藏。” “捉迷藏啊?这都晚上了。”可儿有些为难地看着两个孩子,面带犹豫。 “漂亮姐姐不愿意呀,咱们还是去找良母妃吧,她的院子大。”京默见可儿为难,懂事乖巧地和重楼商量。 听着孩子对她的称呼是漂亮姐姐,却称呼良母妃,可儿心里就气得发狂,全然忘了刚才两个小家伙求她收留的时候也是喊她母妃的。 “那咱们走吧,正好顺路和父皇说一下,良母妃是真的喜欢咱们,不像有些人……”重楼的话说到最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可儿,这一眼像是认定了可儿不喜欢他们一样。 可儿哪里会想到这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竟然会对自己用心计,她只认为那是他们最真实的情感表露。 “我这个宫殿也不小,我陪你们玩捉迷藏好不好?”可儿最终还是忍下了心头的的担忧,笑着对两个孩子说道。 “我就知道漂亮姐姐你是的最好的。”得逞的重楼和京默对视一眼后,重楼就上前抱住了可儿,一脸的兴奋和满足。 规则是双保胎指定的,双胞胎负责藏,可儿要找他们,输了的要去找父皇说心里话。 可儿对这个稳赚不赔的游戏举双手赞成,她甚至听话地闭上眼睛等着两个藏起来。 可儿觉得自己肯定能很快就找到双胞胎,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宫中,可是她终究还是失算了。 因为她找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没能找到两个孩子的影子,她急忙问了守在门口的侍卫,确定双胞胎并没有离开。 她心底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那俩孩子不会误打误撞进了暗室吧?想到那个可能,可儿的脸都绿了。 那是外人都不能知道的所在,双胞胎更是不能。 她赶紧去了自己的寝殿,将寝殿的药王牌位一转,她的床上就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洞一片澄明,有台阶一步步向着地下延伸。 可儿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看着没有动过的痕迹,她才终于放下心来。 本来她都做好了准备,如果两个孩子真的闯进了暗室,她只能杀人灭口。 可儿观察了下暗室周遭的环境才转身离开,回来后再次拧动药王神像,床上的大窟窿瞬间就消失不见。 可儿收拾好床铺就离开了,却没发现不远处的窗户上有两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笑得欢畅。 “重楼,你快点回去告诉妈妈,我们在坏女人的房间里发现了地道。” “为什么是我去?”重楼不高兴了,之前他们看出毛毛虫叔叔对妈妈的敌意,想去缓和关系的时候,京默也是说让自己去做什么,然后自己冲锋陷阵,最后的结果就是京默连着十多天都有糖葫芦吃,而自己连着十多天,看着京默吃糖葫芦。 所以这次,他再也不上当了。 京默看着重楼一副坚定样子,终于也不再坚持,但是让她将重楼留在这里她去报信,她又很不放心,所以她一咬牙,建议道:“要不咱们一起进去看看?” “好啊,好啊。”重楼一边点头赞成,一边用手拨开了紧闭的窗户。 两道小小身影迅速地隐没进可儿的寝殿,他们甚至连机关都没打开,人就隐没进了暗室之中。 只是两人还是低估了这暗示的防护,他们刚刚闯进来,就有羽箭向着他们飞来,如果是别人肯定必死无疑,但是双胞胎毕竟异于常人,在黑暗中他们还是看到了向自己飞来的羽箭。 京默和重楼对视一眼,两人伸手抱住彼此,然后球一样滚了出去,堪堪避过了向他们飞来的羽箭。 可是他们接触到的地面上去突然出现了一排排的刀锋…… 温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觉得进入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血腥中带着魅惑的香气,她牵肠挂肚的两个孩子正在暗室中经受一波又一波的危险,她看着孩子们从才开始的从容应对到后来的勉力支撑。 温意看着那带血的匕首向着孩子们身后飞去,而他们此刻正在应对着面前的刀剑,她大声惊呼,可是孩子们却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 温意能清楚地看清那暗室里的机关,可是两个孩子却看不明白,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触碰。 “不要,不要去那里……”温意觉得自己已经喊得声嘶力竭,可是双胞胎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温意猛地睁开眼睛,大殿中已经是灯火阑珊,宋云谦担忧地看着她,眼睛里全是审视。 “谦,孩子在暗室里,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们,他们有危险。”温意的语气无比地认真。 宋云谦看着温意,很久,才问了一句:“你梦到了?” 温意点头的同时,胳膊上传来一阵锥心地痛楚,是宋云谦无意识地捏住了她的胳膊。 “你梦到他们在暗室中了是不是?他们是什么样子,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温意,你快点告诉我。” 宋云谦着急地问话,眼中全是痛楚,如果不是温意刚才在梦中惊呼,他几乎忘了,八年前自己生死关头是温意的梦救了自己,五年前安然生死一线,也是温意凭借着梦的指引救了他。 现在,如果温意梦到了两个孩子,那孩子岂不是…… 第322章 关心则乱 第322章 关心则乱 ”温意,那暗室在哪里?我马上派人过去、“宋云谦见温意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着急。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暗室很黑,里面有机关,孩子们在里面很危险。“温意轻声说着,话语中全是懊悔,她不该这么快醒来的,她应该好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可是现在,除了知道双保胎在暗室,她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给宋云谦。 确定了孩子现在被困暗室,所有人心底的期待全都落空,他们没办法再说服自己双胞胎会自己回来。 “你放心,只要孩子还在梁国,我就是拼了命也会将咱们的孩子带回来。”宋云谦缓缓站起来。 他要赶快去部署寻找孩子,虽然他现在知道,温意也需要自己的陪伴。 “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宋云谦不放心地看着温意,温意点头,眸子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慌乱。 “温意,现在必须要镇定,咱们是双胞胎的父母。”宋云谦低声在温意耳边嘱咐,温意不停地点头,这些话即使宋云谦不说她也明白,她只是有些揪心,过于担心罢了。 宋云谦离开之后,温意转头对千山说道:“去让暗探门的人查一下这宫内的密道暗室。” “老朱,你把毛主任和炭头带过来,他们应该熟悉双胞胎的气息,找起人来更方便一些。” “李长安,你带着咱们的人再将各宫都搜寻一遍,务必保证每块地面都敲过,房间里有没有暗室地道,地砖的声音应该是有区别的。” “门主,以什么名义来搜?”李长安听了温意的吩咐,有些为难地问道。 即使温意是飞龙门的门主,无缘无故搜宫这样的事情怕是会被妃嫔们置喙,毕竟这深宫中谁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隐私。 “就说双胞胎不见了。”温意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可以,门主,如果你这样大肆宣传,怕对小主子们的安全不利。”千山听了温意的话很是着急地劝阻。 “他们现在已经是最不安全的时候,而且如果真的想对他们不利,也得找到他们才醒。” 温意的话让千山没了反驳的理由,她带着朱方圆和李长安离开去安排寻找事宜,温意则坐在之前的椅子上,脑海中全是之前梦中的画面,还有那味道,似曾相识。 就在温意以为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搜寻的时候,朱方圆苦着脸进了温意的宫殿,他的身后跟着大摇大摆的毛主任。 “炭头去帮着找人了,可是这货偷懒。”朱方圆指了指拉着一张驴脸的毛主任很是愤慨地说道。 朱方圆一直偏爱炭头,对毛主任这只通晓人情世故的驴很是抵触,所以在南山城的几年,这一人一驴矛盾不断,每次都是温意居中调停的。 但是这两个人都很识大体,不会无事生非,这是温意一直放任他们敌视的原因,却没想到现在危急关头,他们竟然不知深浅地闹了起来。 “你们俩,先去外面面壁一个时辰,然后再和我说话。”温意见朱方圆一脸委屈地要开口诉说冤情,赶紧开口说道。 “各打五十大板,温意你听完我的话再罚呀,你……”朱方圆的话还没说完,毛主任就已经抬起自己的蹄子准备向朱方圆蹄来。 朱方圆知道如果毛主任真要踢自己他是绝对躲不过的,而他抬起了蹄子没有落下就是给自己认命的机会。 他只能乖乖闭嘴,和毛主任并排着向宫门口走去,只是在转身之后,他低声对毛主任说了一句:“就知道欺负我,你们就知道欺负我的。” 毛主任听了朱方圆的话,突然将头拱向他,朱方圆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温软的东西靠近自己,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推开,却不想毛主任的话还是落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说:愚蠢。 “你说谁愚蠢呢?毛主任你跟我说清楚,你……”朱方圆没想到自己都虎落平阳了,还被这么一头蠢驴欺负。 毛主任却连看他一眼都不看,出了宫门径直找了一个宽敞的地方,泰然自若地站到那里,还一本正经地对着墙壁,面壁。 朱方圆心底纵使有千般不愿,都不能不面壁,一是有毛主任监督着,他没办法偷懒,二是温意现在情绪不好,他觉得自己乖乖听话的话,温意可能会少点烦躁。 当然朱方圆不知道自己关于温意的担心,纯粹是他想多了,他面壁不面壁,和温意的心情没有任何的关系,现在能影响温意心情的只有双胞胎。 可是双胞胎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们用尽了办法都没有找寻到两个孩子的踪影。 而暗探门送来的关于暗室和地道的资料都停留在了六年之前,当时皇太后主持暗探门的人进宫调查的,后来太后病重,朝局跌宕,飞龙令辗转到了温意的手上,没有温意的支持,他们也进不了皇宫,所以近五年多动工的暗室和地道全都没有记载。 温意因此揪心不已,想让毛主任去帮自己探查一番近五年的情况,可是被罚站的毛主任却好像感受不到她的着急,只是优哉游哉地吃着青草。 “毛主任,你如果消极怠工,小心我给你喂点药让你尝尝母驴的味道哈。”温意终于忍不住恶狠狠地对毛主任说道。 温意清楚这是毛主任的软肋,因为他内心是个耿直的汉子,只是披了一张驴皮,他一直等着自己身上的禁制解开,去追求一波波美丽的姑娘,所以对于温意要给他找一只母驴为伴的建议他一直是逃避的。 “愚蠢,愚蠢,愚蠢。”毛主任听了温意的威胁,已经无语凝噎,他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够直白了,为什么她还坚持要找两个孩子呢? 毛主任不敢泄露天机,所以他能做的就是一遍遍地暗示,可是温意却好像根本就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所以他只能拒绝跟着温意一起做这件愚蠢的事情,然后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现在的温意就是一个傻子。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孕傻三年,生双胞胎的女人傻六年,温意现在正傻到顶峰上。 满心愤慨的毛主任忘记了还有一个成语形容此刻的温意更合适:关心则乱。 毛主任更没想到,就是自己的反常,终于还是让冷静下来的温意发现了些许的异常的。 第323章 前朝后宫 第323章 前朝后宫 温意为了孩子的安全将他们丢失的消息放了出来,却忘了在这深宫之中还有一个和他们一样担心着孩子的太后。 中午的时候碗娘说孩子被温意惩罚了,要在采薇宫写字她就很是心疼,几次要来为两个孩子说情都被碗娘安抚了,临睡前她还嘱咐碗娘,明天一早就将双胞胎接过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安慰两个孩子的。 只是夜里外面吵闹的厉害,把太后给吵醒了。 她还隐约听到外面人说起京默和安然的名字,就在那个瞬间,她再也没有了睡意,俯身下床,将外面的人喊进来问双胞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却不想那侍卫还没将整件事情讲完,太后就直直地昏了过去。 在温意回来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了无生意,是双胞胎这两个开心果让她有了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在两个孩子出了事情,这才是真真的腰了她的性命。 碗娘见太后晕倒,第一时间让人通知了温意,即使她知道温意现在可能自顾不暇。 太后宫中的人来回报的时候,温意正在听飞龙门的侍卫们汇报,等事情处理完了她才知知道皇太后病了的事情,所以等温意带着药箱走进太后宫中的时候,宋云谦的那些妃子们都已经花枝招展地在太后床前“尽孝”了。 太后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没什么精神,只是闭着眼睛听他们说话。只是还是有人不合时宜的低声笑闹。 如果是平时太后也不会过于计较,毕竟自己的儿子将他们纳入后宫却不碰分毫,她心底还是有些愧意的,但是今天,双胞胎出了事情,他们还忍不住的笑,总让太后想到很多前朝的事情。 她的双胞胎和他们都没有关系,双胞胎没了对他们可能更是好事,想到这一点,太后的脸就沉了下来,对着站在自己窗前的女人们喊道:“哀家马上就要死了,哀家的小皇孙和小皇孙女也没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倒是笑得出来,都给我滚,滚。” 温意正要上前安抚,却见离太后最近的可儿突然起身,淡笑着对太后说道:“母后,两个孩子丢了我们也都着急你,但是您的身体是第一位的,如果两个孩子找到了,您却病了,孩子都会伤心的。” “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两个孩子丢了和你有关系,我才不管什么南诏北诏,我绝对让你给我的两个孩子偿命。”太后抬头看着一脸温婉的可儿,眼中的恨意都淬了毒。 “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冤枉我,谁不知道那个孩子是您和皇上的眼珠子,臣妾见了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们不利。”可儿面纱下的脸上全是委屈,只是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眸子里还是闪过几分担忧。 她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去了哪里,她可以肯定孩子是在和自己捉迷藏的时候丢了,她也怀疑孩子是宋云礼带走了,因为能在自己宫中神不知鬼不觉将孩子带走的除了宋云礼再无旁人。 想到宋云礼,可儿的手就越攥越紧,他不知道这双胞胎对自己多么重要吗?竟然偷偷地下手,万一宋云谦怀疑到自己…… “你最好是没碰那两个孩子。”太后连搭理可儿都不愿意搭理,她是真的担心这个女人害了自己的孙子孙女,虽然她在自己面前衣服温婉的样子,可是她的心有多歹毒,她是清楚的。 “太后,我这里有个香囊您可以试试,您肯定是太过担忧两个孩子才晕倒的。” 可儿说话的时候一副了然的样子,说话间已经将香囊放到了太后的床头。 “你们回去,给哀家拜佛拜菩萨去,你们最好是祈祷两个孩子没事,不然你们谁都别想好过,我就是死都得拖着你们。”太后恨恨地说完就甩袖让他们离开。 而各宫的嫔妃们回身的时候正看到温意走进宫门,和之前的敌视不同,他们此刻看向温意的目光多了很多内容,有嘲讽,有自得,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刚才听太后说话温意还觉得太后有些过了,现在看来,这群女人就该被这样对待。 “温意,两个孩子那么聪明,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太后见到温意,也顾不得身体虚弱,扶着床头的桌子就站了起来,对温意说话的时候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孩子会没事的,母后,刚才可儿的话说得很对,您如果病了,孩子们回来是会心疼的。”温意一边扶着太后坐下一边轻声安慰。 只是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突然出现在温意的鼻间,温意顺着香气寻找,那香气的来源就是可儿给太后的香囊。 这个香味,如果加上血腥味,那就是暗室的味道。 温意心底已经了然,双胞胎这次失踪应该和可儿有关。 “太后,我们能找到双保胎了,您先歇着,我和谦马上去找,然后把孩子给您带回来。” 温意说话的时候已经胸有成竹,有了这个味道,即使毛主任罢工,炭头也能循着味道找到。 温意嘱咐千山尽快将消息传给宋云谦,自己则起身回宫,如果要搜可儿的宫殿,准备些防毒的药物总是有必要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双胞胎一样百毒不侵。 知道双胞胎下落的温意瞬间就恢复了战斗力,她信心百倍地地准备出手,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孩子有任何一点意外,她都要在可儿和宋云礼身上讨回来。 温意甚至准备好了跟宋云谦一起行动,却想不到宋云谦那边久久没有消息传来,千山回来的时候看着温意一脸的担忧,犹豫了片刻才说:“门主,要不我们飞龙门的人先行动吧,皇上那边,可能还需要等等。” “怎么回事?”温意看着千山,一脸探寻,她熟悉千山,也了解宋云谦,如果不是有什么意外,宋云谦不会不出现,而千山也早就指责宋云谦不负责任了。 “是前朝出了什么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前朝和后宫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现在双胞胎不见了,总是要有人趁着皇上心不在焉兴风作浪的。”温意很笃定地说,前朝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弹冠相庆了吧? 第324章 代天巡狩 第324章 代天巡狩 温意料定了朝堂上那群人的嘴脸,却没想到出事的地方竟然是克州。 “克州驻军哗变,现在朝堂上在讨论去镇压哗变,代天巡狩的人选。” “陈元庆上朝了?” 温意盯着千山,看千山点头之后,她的心猛地就提了起来。 因为安然施针陈元庆这段时间应该一直都是在生不如死的疼痛中煎熬,他没来求自己,应该是还没找到遏制疼痛的办法。 而他来上朝只能说明他是有目的的,这段时间他暗中有宋云礼的支持,明面上更是接手了梁珪和张先辉的很多部属,凭借他在朝堂和军中的势力,他想左右宋云谦的决定已经不无可能。 如果这次代天巡狩的是他,那到时候克州的五万驻兵,如果不能为他所用,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他应该是志在必得的吧? 更何况他现在掌握着皇城周边的大部分驻军,如果克州的兵士再被他收入囊中,那宋云谦在军中必然更被动,朝局也会被陈元庆彻底掌控。 “你马上去通知咱们的人,让他们保举李长安去克州。” “可是咱们的人……”千山有些为难,他们飞龙门在朝堂上确实有自己的势力,但是那些势力基本上以梁光祥为首,现在梁光祥左右摇摆,其他效忠于飞龙门的臣子却是人微言轻,根本没有梁光祥那样的影响力。 如果真的要在陈元庆的虎口中夺食,成功的概率并不是很高。 “即使宋云谦愿意,李长安也去不了克州,我只是为了搅乱这浑水,然后浑水摸鱼。” 千山看着温意,终究没将心底的担忧说出来,这次的鱼太肥了,谁都惦记着,即使水浑了,也不一定是他们的。 温意不会想到,这次在朝堂上想浑水摸鱼的人太多,以至于一个时辰之内,众臣已经推举了十几个合适的人选。 要不是陈元庆一派的将领,要不是张先辉一党的能臣,萧相更是推出了自己的得意弟子,当然也有推荐宋云礼一党的臣子将军的,每个人都有去的理由,每个人也都有不去的原因。 明明是的臣子们谈论朝纲治国的地方,却因为一个代天巡守的名头变得像极了硝烟四起的战场,如果话语可以做刀,臣子们的相互攻讦,足以让他们遍体鳞伤,甚至伤重不治、 宋云谦坐在龙位上看着臣子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连脸面都不顾,那贪婪可恶的样子,让他厌恶,如果有选择,他真想离开这高高在上的皇位,离开这些贪婪无耻的人。 但是看着萧相,张司空他们还在努力争取,为他争取利益,他又很明白,现在远远不是自己可以甩袖离开的时候。 “皇上,各位大臣推举的人各有利弊,但是却有个共同点,他们的身份不够贵重。” 代天巡狩,这是莫大的荣耀,象征的是皇上无比的信任,以往代天巡狩,都是天子近臣,也都是忠诚不二的股肱之臣。 在朝堂上一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人和张先辉,宋云谦的人斡旋,争夺的陈元庆突然起身走到宋云谦对面,跪在地上,郑重说道。 宋云谦当然没有忽略陈元庆刚才挪动身体时候脸上痛楚的表情,更没有忽略他此刻还在轻微颤抖的僵硬身体。 忍着剧痛来参加朝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宋云谦想不信他有私心都不能够。 “那陈爱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宋云谦说话的时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并不着急将人选定下,更像是心底早已经有了主意。 ”末将觉得太尉梁光祥很合适。“陈元庆的话刚说完,因为他开口变得静默不已的朝堂瞬间就再次沸腾起来,只是这次,没有人再站出来反驳。 确实,梁光祥这个人选比他们刚才提出来的任何一个人都合适,尤其是梁光祥手中是有一部分兵权的,所以让他去最为合适。 陈元庆提出的建议,他的人自然不会反对,而张先辉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和梁光祥接触,希望他们能强强联合,现在明白着的好事,如果张先辉给搅黄了,那他和梁光祥的交情也就泡汤了,而梁光祥的人自然不会反对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飞龙门的人虽然知道梁光祥对飞龙门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忠心,但是现在毕竟也没撕破脸,所以不可能公然为敌。 所以任用梁光祥,只需要宋云谦的同意,而相比于用陈元庆的人,张先辉的人,梁光祥虽然不尽如人意,但是也算个不错的选择了,毕竟,飞龙门对他还有辖制。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太尉辛苦一趟吧,到了克州,记得好好安抚百姓,一定要查出哗变的根源,务必要让将士归心。” 宋云谦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看着还处在呆愣状态的梁光祥,很是语重心长的嘱咐。 而梁光祥苦着脸看着宋云谦,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想要开口的时候,宋云谦已经起身退朝了。 梁光祥木然地接受着同僚们的祝贺,只是他的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如果他现在和这些同僚们说自己不想去,他们肯定会觉得自己矫情,天上掉馅饼都不想接,可是他现在,真的不想去。 规儿这段时间身体已经渐渐好转,虽然反应还是有些迟缓,但是自己去看他的时候他很依恋自己,而凌贵太妃为了规儿熬坏了自己的身体,现在正在病着。 经历了在母乳中下毒,在饮水的器皿上下毒之后,凌贵太妃已经草木皆兵,之前她还盼着和梁光祥能够向别的夫妻一样光明正大地牵手,现在她已经不求了,她只求梁光祥能守在自己的身边,能守住自己的规儿。 梁光祥知道这样的女人会拖自己的后腿,可是看着她憔悴的脸和满眼的幽怨,他任何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想好好怜爱她,照顾她。 克州的五万兵士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好收服的,里面有之前的庆林军,那可是和镇国王爷一起在死地杀回的精锐。 第325章 搜宫遇阻 第325章 搜宫遇阻 当然,梁光祥最大的顾虑却是温意,刚才在朝堂上竟然有飞龙门的人提议让李长安去代天巡狩。 他自认混迹朝堂多年,见多识广,可是温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有些摸不清了。 规儿的毒是她的徒弟解的,她本可以拿着这救命之恩让自己屈服效忠,可是她没有,她让人来问那十五个少女的下落,他说不知道,她竟然也信了,他们好像变得再无交集,他之前就想要这样的日子,和飞龙门无关,和心爱的女人孩子生活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原因的,他就是觉得不踏实。 没有人去探查梁光祥的心思,所有人都清楚梁光祥这次是渔翁得利,在艳羡的同时又开始渐渐顾忌梁光祥即将壮大的势力。 宋云谦现在没时间顾及朝堂上的事情,如果五万克州军能换来双保胎的安全,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军队拱手让人,甚至是他的皇位,如果真的将他的孩子还回来,他真的想跟温意说的一般,任性一把,好好享受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将后宫都搜遍了,都没找到半点双胞胎的踪迹。 他甚至觉得,他的孩子就像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一般,突然地人间蒸发了。 他害怕这样的感觉,他连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温意会离开自己。 即使是自欺欺人,他也愿意在和温意这样相守的梦里沉迷。 “皇上,温门主有了孩子的线索了。”退朝后的宋云谦脸上全是疲惫,神色怔忪,路总管见他出神的看着采薇宫的方向,赶紧开口说道。 “什么线索,孩子现在在哪里?”一身疲累的宋云谦好像被注入了兴奋剂一般,他兴奋地看着路总管,一脸着急。 “千山姑娘说孩子应该就在可儿的宫殿中,温门主昨天在梦里闻到了气味。”陆总管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几分诧异,如果不是千山说话的时候很是认真,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封宫,一寸寸地查。”宋云谦犹豫都不曾,就轻声吩咐。 “皇上,您还是去趟如贵妃宫中吧,李长安的人和如贵妃的人在宫门口闹起来了。” 不等路总管劝说皇上谨慎行事,就有飞龙门的侍卫急匆匆赶来对宋云谦说道。 “他们去搜宫了?”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温意先行动了。 “咱们过去看看。”宋云谦看了那气喘吁吁地侍卫一眼,就急匆匆地赶过去。 “师兄,您终于来了。”宋云谦还没到如贵妃宫门口,就见可儿委屈地向他走来,虽然面纱遮住了他的脸,但是那因为委屈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说不出的风情和魅惑。 可儿冲向宋云谦,就要委屈地扑进宋云谦的怀里,宋云谦忍住心底的嫌恶侧身避过,然后缓缓走到李长安面前,低声问了一句:“怎么还不进去?你堂堂飞龙门的长老连一个后宫嫔妃的宫室都进不去?” 带着指责和怒意的声音落入可儿耳中,本就在眼中含着的泪水簌簌落了下来,她双眸含泪盯着宋云谦,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他。 可儿很清楚,之前只要自己这样委屈地看着宋云谦,他肯定会屈服,现在,即使他对自己失望,但是他肯定还会因为自己的委屈心软的。 宋云谦看着可儿委屈的样子,心底烦闷非常,他是忘不掉当年小师妹梨花带雨的样子,但是他更清楚,现在的可儿早已经不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温善可人的娇俏女孩了。 尤其是想到可儿的狠毒,想到她对温意的伤害,想到他们的孩子现在可能就在可儿的手上,他怎么还可能有半分的怜惜,他只是冷冷地扫了可儿一眼,说道:“搜吧。” ”师兄,孩子没在这里,你是搜不到的,那是你的孩子,我不会对你的孩子不好的。“ 可儿听了宋云谦的话有些着急地喊道,她说的是实话,因为要争取师兄的心,所以她会讨好双胞胎,不会对他们动手,但是孩子是在她宫里丢失的,刚刚她派去询问宋云礼的人已经回报了,他不屑对一个孩子动手。 所以,孩子还是有可能在自己宫中的,所以她不敢冒险。 ”师兄你不相信我吗?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的。“可儿见李长安就要往宫内闯,她着急地伸手阻止,然后求助一般看向宋云谦。 在李长安来之前,在宋云礼的信送到的时候,她想过要去暗室看一眼,虽然前天晚上已经找寻过了,但是为什么想到暗室,她就心慌得厉害。 “可儿,师兄现在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搜一下你住的宫殿,因为师兄的孩子可能在里面。” 可儿终于盼到宋云谦对自己说话了,只是他说出的话语却让可儿如坠地狱。 她心底委屈地很,自己做了这么多,师兄都不懂自己,还要为了温意的孩子说出这样冷漠的话。 她眼中的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而李长安则带着飞龙门的人一步步向着殿内走去。 “师兄,你非要我拿自己的身份逼你是吗?南诏云深公主的寝宫,是你们这些人想进就能进的吗?师兄,想进我的宫殿搜查也是可以的,请您先修书一封给我父皇,他同意了我自然就没意见。” 可儿回来之后从来没想过要用云深公主的身份,尤其是面对宋云谦的时候,她就是想让师兄知道,她依然是当年他喜欢的那个小师妹,可是现在,她不能不用自己的这个身份了。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宫内的情况,只要搜宫,暗室的秘密自然不保。 虽然她做一切都是为了师兄,都是因为她喜欢师兄,但是师兄不是残暴的人,如果看到那十五个少女,师兄可能会生气。 师兄本来就对他误会重重,她不能让这些事情破坏了自己在师兄心中的形象。 她希望自己在师兄面前永远是美丽聪慧善良的,她不愿意让师兄知道她私下做的任何事情,因为她爱他,她要将最美的太阳给他,将最深的黑夜留给自己。 第326章 三千护卫 第326章 三千护卫 可儿一心想让宋云谦明白自己的苦心,却不想她将云深公主的名号报出来之后,宋云谦恨不得杀死她。 如果不是云深公主这么名号,他哪里需要将她养在宫中,如果不是云深公主,就凭她之前做的恶毒事情,她早就该死十次八次了。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云深公主这个名号确实很好用,现在宋云谦没有证据,如果冒闯她的宫殿,最后结果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的话,确实是要向南诏皇帝告罪的。 “如果师兄执意要搜,那就先过了我三千护卫这一关吧。”可儿见宋云谦看着自己的神色中没有任何的温度,心底有些失落,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 “可儿,你要让他们进宫?”宋云谦恼火地看着可儿,满眼地不敢相信。 那是在封可儿为如贵妃之前两国就商量好的,三千护卫都只能呆在城外,只有两个侍卫随着可儿进宫随时听命,可是现在…… “那三千侍卫就是保护我的安全的,现在他们来护卫我的宫室应该不为过吧?”可儿话语温柔,她依然深情款款地看着宋云谦,好像她说出的并不是什么威胁的话语。 “你的安全现在没有问题,朕不会要了你的命。”宋云谦一字一句地对可儿说话。 “可是我不要你搜我的宫殿,我又没做错什么事?”可儿对着宋云谦高喊,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兄今天非要和自己过不去,她明明一切都是为了他。 “如果你做错了呢?是不是就可以搜了?那三千护卫进宫是不是就师出无名了?” ”反正我就是不要你搜,如果要搜,就过他们的这一关。”可儿觉得自己没办法和师兄讲理,却忘了事情其实是她蛮不讲理。 “可儿,你会后悔的。”宋云谦的话已经说得语重心长了,可儿却始终都抬头看着宋云谦,她为师兄做的一切,她从不后悔,绝不后悔。 三千护卫很快就出现在皇城之中,在可儿进宫之日他们就严阵以待,随时等着她的命令,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进入大梁的皇宫。 “如果今天你们敢让人闯进攻来,明天你们就都给我滚回南诏。”可儿对气喘吁吁地侍卫首领吩咐完就准备转身回殿中,却不想殿内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童音。 “父皇救我,父皇救弟弟。” 稚嫩的声音仿若是林间稚鸟的呢喃,却箭羽一般,冲破带着几分香气的空气,指戳宋云谦的心窝。 “京默。”宋云谦发现自己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他紧张地看着大殿内声音发出的方向,那里,京默双手扶着椅子艰难站着,苍白着笑脸,看向他的眼睛闪亮地仿若天上的星。 “可儿,这就是你说的会对朕好,你们南诏劫持真的公主,现在这三千护卫还要拦着朕吗?”宋云谦按捺住要冲进去的心,高声质问可儿道。 可儿在看到京默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明明不在自己的宫中,他们……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把你们藏起来,也没有伤害你们,你快告诉师兄啊,我……”可儿愣愣地看着京默,她都不敢回头了,因为刚才师兄质问自己的时候,他那滔天的杀意,让她心寒胆战。 “父皇,救救重楼,她要杀了重楼,重楼被她关在了暗室里。” 想到京默前天晚上对自己说的那些童稚的言语,可儿盼着京默能帮自己解释一下,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她不能让师兄失望。 京默终于在他的期待中开口了,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面前的小女孩,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现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她要害死他们姐弟。 “来人,将这三千侍卫给我拿下。”不等宋云谦开口,李长安看着不远处那虚弱又柔软的小女孩,就对着身后的飞龙卫喊道。 “你们敢……”可儿的侍卫首领现在刚刚搞明白状况,听到李长安的命令他本能地喊道。 只是话还没完他就放弃了,现在事实俱在,即使南诏皇上在这里也改变不了云深公主囚禁梁国皇上子女的事实。 所以,现在梁国的侍卫就是杀了他们也不为过,他们哪里还有反抗的理由。 束手就擒成了他们最好的选择。 没了南疆侍卫的阻拦,宋云谦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可儿宫中,将靠着椅子支撑着身体的京默紧紧抱在怀中。 “师兄,你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藏起他们,我很疼爱他们的,我……”可儿见宋云谦抱起京默,她踉跄着脚步追上宋云谦,着急地解释。 可是宋云谦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他抱着京默顺着京默指着的方向,一步步向着可儿的寝室走去。 “师兄,那是我的寝殿,您还是不要过去了吧?”可儿见宋云谦走向寝殿,心底已经万念俱灰,她很清楚,她的秘密保不住了。 她不知道京默和重楼怎么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她只清楚,因为这两个孩子,师兄再次对自己失望了。 只是可儿注定失望了,别说是她的寝殿,就是龙潭虎穴,重楼在那里,宋云谦怎么可能不过去。 李长安收拾了门外的侍卫们,笑着走进来看和可儿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跟在宋云谦的身后,忍不住笑着提醒道:“你现在追着皇上没用,如果有时间还是给你的那所谓的父皇写封信,看他能不能救你一命吧。” 谋害皇嗣,即使她是南诏的公主,怕都难逃一死吧? 可儿从没想到,两天前京默和重楼走进自己的宫殿向自己示好,竟然会是给自己布的的一个杀局。 而且,还折损了自己的三千护卫。 打开药王雕像上的机关,床上的暗门打开了,看着黑洞洞的暗室,宋云谦将怀中的小女孩交到李长安的手上,然后身先士卒闯进了暗室之中。 “师兄,危险。”可儿看着宋云谦的身影消失在洞口,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是她的声音宋云谦已经听不到了,他现在哪里还管什么危险与否,他此刻只是一个父亲,而他的儿子就在暗室里面。 第327章 别做梦了 第327章 别做梦了 如果是别人闯进暗室,那就是死路一条,但是闯进去的是师兄,可儿自然不舍得让暗示的机关伤害到他。 所以在看到宋云谦闯进了暗室后,可儿的第一反应就是拿到药王雕塑,将里面的机关全部关闭。 不长时间,宋云谦就抱着重楼的在暗室中走了出来。 一脸灰白的可儿看着在暗室中走出来的宋云谦,他身上让可儿心心念念的温厚气息已经不见分毫,沉着的脸上好像蕴着云雨,周身的冷意让可儿连靠近都觉得惧怕莫名。 “师兄,重楼他没事吧?” 可儿小声问道,说话的时候她紧张地看着缩在宋云谦怀中的重楼,看到重楼脸上的血,可儿眼底闪过一抹快意,但是随即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了。 “师兄,我不知道是谁要陷害我,将重楼藏在了这里,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可儿信誓旦旦地说话,只是宋云谦却仿若未闻,只有紧张地看向怀中孩子的时候,脸上才会浮出慈爱 “春蓝秋月你们都给我进来,是谁做的,谁要害师兄的孩子,你们快点说。”可儿见宋云谦连看都不看自己,心底已经慌乱如麻,她努力为自己找着理由,可是她悲催的发现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能让自己在这件事情中安然脱身。 即使春蓝秋月有人出来顶罪又能怎样,她还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做的事情,谁都会知道,那肯定和自己有关,或者是自己授意。 春蓝和秋月听了可儿的话都认命地跪在了地上,现在可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都没办法独善其身,但是谁都知道现在宋云谦是在盛怒之中,他们也珍惜自己的性命。 ”师兄,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的,我……“可儿见春蓝和秋月没有反应,赶紧再转头看着宋云谦,她现在希望师兄能如当年一样相信自己。 可是宋云谦连看她一眼都不曾,他早就不相信他了,更何况今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困在她的宫中。 ”师兄,这两个孩子就这么好吗,值得你这样对我?“可儿看着宋云谦神色冷漠的离开,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地喊道。 宋云谦的离开让可儿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她跌坐在地上,看着那阳光一样耀眼的男人温柔地呵护着他的孩子离开,连个眼神都吝啬施舍给自己。 可儿脸上全是苦笑,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明明,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师兄,都是因为她爱他呀。 “如果你愿意,咱们要什么样的孩子不行,就那两个孩子有什么好的……” “师兄,你对可儿太不公平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 留下善后的李长安看着可儿只挡住了半边脸的面纱,轻声说了一句:“你这样狠毒的女人,这样对待你真是宋云谦仁慈了,如果是我,会不管后果杀了你。” 可儿面露狰狞,对着李长安大笑,但是她的笑声却瞬间就哽在了喉间。 她看着李长安身后站立的15个妙龄女子,她们的脸都好像透明一般,能清晰看到皮肤下面紫红的血管,而他们的眼神都呆呆愣愣的,看上去像傻了一般。 “把她们留下,她们是我的,是我的。”可儿站起身来,高声地命令道。 李长安只是扫了一眼可儿,然后转身就走,他身后的侍卫扶着女孩们离开房间。 “李长安,把人给我留下,这些人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这是我买来的药人。”可儿对着李长安大喊。 这十五个人关乎到自己的脸,只要再等两天,她们的脸经过自己的熬制就能成为自己倾国倾城的容貌,如果他们走了,那她怎么办?现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细嫩,暴起的青筋随时都能将这薄薄的面皮撑破。 药人,这是可儿唯一能有的理由了。 “他们是不是你的药人,不是如贵妃说了算的,如果真的是您的药人,明天去我们门主宫中将人领回来就是。” 李长安已经见识了可儿的癫狂,他很清楚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真的不该和一个疯婆娘多说什么。 “又是温意,这都是温意的计谋是不是?温意以为毁了我的脸她就能永远霸占师兄了吗?她休想。” “是温意让孩子来的是不是,是她栽赃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师兄为什么看不清楚,温意那个贱女人连孩子都利用,我才是最爱他孩子的女人。” 李长安不愿意和疯婆娘计较不代表疯婆娘自己愿意安分守己,在李长安走后,可儿突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温意的计策。 从孩子闯进她的宫中,他们就计划好了诬陷自己,然后抓回那十五个少女,让自己没办法换脸。 这一切事情唯一的结果就是她会被皇上厌弃,而温意会少了自己这个强劲的敌人。 想明白的可儿觉得不仅自己被骗了,她的师兄也被骗了,所以她顾不得整理自己的形容,就急匆匆地跑到了温意的采薇宫。 她不管不顾地闯进去见温意正在给一个少女把脉,而宋云谦就坐在她的身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地看着温意,可儿觉得自己心底的嫉妒再次有了燎原之势。 “温意,这次的事情,是你让那两个孩子骗我的是不是?” “温意,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你策划的?” “温意,你这狠毒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栽赃陷害我,你明知道我对师兄的感情。”说到最后可儿已经疯了一样的去推搡温意。 温意没有防备,感觉身体和椅子都向着地面倒去,她闭着眼睛等待预料中的疼痛,最终身上没有痛意袭来,倒是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没事吧?”宋云谦紧张地看着温意,整件事情的经过宋云谦刚明白不久,想到温意的这几天殚精竭虑,他就心疼不已,见可儿推他,在护住温意之后,他更是对可儿怒目而视。 “没事就不要乱跑了,你的事情我会和南诏交涉的,回去吧。”对于可儿,宋云谦现在只有分愤恨和防备,她看可儿那狰狞的样子,完全没办法将当年清纯闪亮的小师妹和现在恶毒的女人联系在一起,但是她很清楚,师兄对自己的疏离全是因为这个女人。 “师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这个女人在你的眼皮子地下算计你的师妹,你都这样无动于衷吗?还是你以为,如果没了我你们真能白头偕老,我告诉你们,别做这个梦了。” 第328章 谈判 第328章 谈判 可儿的话,狠毒地像是诅咒。 宋云谦抬头看着可儿,脸上是暴风雨降至的阴霾,他放下温意,缓缓走向可儿,轻声说了句:”我们能不能白头到老我不敢说,但是我敢保证,和我白头到老的人绝对不会是你。“ ”谦,你冷静。“温意也被宋云谦脸上的肃杀之气吓到了,但是她清楚他一直忍着,为什么因为可儿这一句话恼了。 他一直隐忍着自己,为的不过是师傅那句夙世情缘,他一直苦着自己,煎熬着自己沸腾的情感,一路默默忍受走过来,为的不过是最终他们能在一起。 所有的灾难,苦痛,所有的失去与错过,他都能忍受,因为最终他们的结果是在一起的。 可是,可儿竟然会生出这样的诅咒,别说是宋云谦恼火,连温意都承受不了这样的话语。 “如贵妃,你谋害朕的皇嗣,这件事情朕会修书给你的父皇,到时候怎么惩处,会按照梁国的法规来。” “至于你说的药人,我会查明身份,如果真是被卖额药人,飞龙门的人会还给你,如果是你掳掠的,那别怪朕不客气,我们梁国不能有心狠手辣的贵妃。” “来人,把如贵妃带回自己宫中严加看管,她的侍女和侍卫没有朕的允许也不许出宫。”宋云谦低声说完,就挥手让人将可儿带走。 本来他还顾及南诏,想等南诏皇上的国书到了再行处置,可是看可儿这幅不知错还嚣张的样子,宋云谦觉得对她的宽容就是对所有人的犯罪。 “师兄,你会后悔的,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温意,你真的不准备为我说话吗?如果我心情不好,那后果也不是你能承受的呢。” 可儿满脸委屈,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欺侮的少女。真真是面若桃李,心如蛇蝎, 温意怕可儿将自己中毒的事情说出来,所以赶紧示意飞龙门的人将可儿带下去,但是她的神色哪里能瞒得了宋云谦。 但是宋云谦也明白,温意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是有事情不想告诉他,他索性装作不知,以免她担忧烦心。 可儿走了,整个宫殿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轻松,宋云谦抬手握住了温意的手,缓缓说道:“这次太冒险了,以后不要这样。” 将双胞胎带回来之后宋云谦才知道,原来温意在那样做梦的时候就知道了两个孩子的踪迹,只是因为梦里也见到了那十五个女孩,为了救回他们,温意才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还命人四处寻找。 也是在当时,她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李长安,要李长安逼着可儿动用她在南诏带来的三千护卫,这样,他们在既可以找到那十几个妙龄少女,又能除掉可儿的羽翼,毕竟那是三千护卫,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隐患。 “以后不会了。”温意很认真地保证,这一次全是意外,所以说他们今天的收获全是双胞胎的误打误撞,但是也是这次意外,让温意清楚和除却当前的危机相比,双胞胎的安全更重要。 不管是她还是宋云谦,都承受不了失去双胞胎的苦痛。 “温意,不仅是双保胎,你也是如此,除了你们,我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谦,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不的不说,你说情话的水平还真是……有待提高。” 温意感受得到宋云谦的担忧和在乎,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涉险,就只能被动挨打。 “温意,你不用转移话题,我说的是认真的。”宋云谦很郑重地盯着温意的脸,温意只是苦笑着,突然紧紧抱住了宋云谦,轻声说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会努力活下去,和你白头到老。” “你先去忙吧,我去看看两个孩子。”虽然没受重伤,但是两个小家伙却还是饿了一天刚才大吃一顿,也不知道会不会积食。 宋云谦顺从地离开,匆匆向着可儿的宫殿走去。 宫殿里比早上要冷寂了很多,两个侍卫没精打采地守在门口,可儿蹲坐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身上明艳的正红正好衬出了她灰败的脸色,整张脸只有眼睛是活的,只是却如利刃,好像随时都能将人刺伤。 宋云谦走进来的时候,可儿连头都没太抬,但是嘴角却还是笑了,多年前她就能听出宋云谦的脚步声。 ”你来了。“这次,可儿没有叫师兄,因为她很清楚,他这次来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宋云谦见可儿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又燃起了火光,他侧头避开她的目光,很是不耐烦地问道。 “是。”可儿如实作答,嘴角笑意纵横,她很少对宋云谦这样坦诚,但是今天,她却控制不住地想让宋云谦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恨温意,多么想让温意死。 “你想要什么?”宋云谦的话语言简意赅。 “做你的女人。”可儿丝毫不畏惧宋云谦眼底的怒火,坦诚言道。 “换一个吧,这个不可能。”宋云谦说话的时候眼底的嘲讽不变,不管为了什么,他都不会让可儿这样狠毒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女人。 “我没有别的条件,要不她死,要不我做你的女人。”可儿不无得意地说道,她很确定,温意解不了那个毒,只要她催动了那个毒,宋云谦肯定会屈服,只是她不愿意让温意这么快就变成一个提线木偶,也不想让宋云谦被动的和自己在一起。 她喜欢宋云谦,她不想逼迫宋云谦。 “你忘了还有一个可能,你死。”宋云谦却好像没被可儿的情绪影响,很是平静地说道。 “我是南诏公主。你杀了我就等于与南诏为敌,你虽然不够贤明,但是却不是个糊涂皇帝,我一个人的性命和你千千万万将士百姓的性命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现在的你,觉得还会被南诏皇上维护吗?你知道重楼的身体怎样了吗?” “他没事,他肯定没事的,你没有理由将我置于死地。”可儿有些着急了,在去采薇宫之前宋云礼的侍卫就给自己分析过,宋云谦会暴怒,却不会要了她的性命,所以她现在才这样笃定。 只是没想到宋云谦会说起重楼的身体。 重楼的身体现在只有他和温意接触过,所以说病重还是无碍,纯粹是看他们的心情。 “我要如贵妃这个位子,我保证一个月之内不会催动她体内的毒。”最终还是可儿屈服,她提出了自己能接受的最坏的结果,而宋云谦依然阴沉着脸,很显然,他不喜欢这个结果。 第329章 良妃不良 第329章 良妃不良 “要想和我谈条件就把解药给我。” “师兄,我说一个月不催动她体内的毒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你执意要解药也不是不可以,大不了等她解毒之后我再给她下一种。” 可儿的话说的随意,可是宋云谦却听的毛骨悚然,他知道可儿心思歹毒,可是听她将温意的性命儿戏一边的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心惊胆战。 “师兄,为了和南诏的关系,你不可能废了我的,对我而言不过是妃子还是贵妃的区别,但是对于温意,那是一个月的性命。” “可儿,你不要逼我。” “师兄,你搞清楚,是你在逼我,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可是你现在在逼我饶了你喜欢的女人,你这才是残忍不是吗?” 可儿刚才脸上还维持的平静此刻已经不见,她又变成了那个被爱情折磨地疯子一样的女人,她以为自己可以平心静气地和师兄谈条件,但是很显然,自己做不到。 “我的条件和要求都说了,你如果能做到,那咱们就做,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可儿终于还是在歇斯底里中平静下来,只是她再次开口说出的话并非是妥协。 宋云谦没想到可儿会坚持,之前那个温柔可人的小师妹对她的要求从来都是愉快地答应的。 不过她说的也对,她喜欢的人是自己,温意是她的情敌,她自然不会对温意仁慈。 宋云谦沉默了很久,他一直低着头,可儿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宋云谦,月光透过窗户落到可儿的脸上,将她本来就斑驳的脸染上了几分凄厉鬼气。 “朕不会动你,但是你记得你的承诺,一个月不要催动你的毒。”宋云谦临走的时候重复了可儿的条件和要求,他要护住温意,虽然现在她只能护住她一个月。 “既然我如贵妃的位置不变,那十五个女孩应该就是我买的药人对不对?” “你别得寸进尺,那不是你的药人。” “可是他们被我喂了四十多天的药了,早就是我的药人了,有些我虽然没买下他们,但是也是别人主动送来的,所以你救不了他们,还是把他们送回来吧,没准我心情好了,还能留他们一命。” “这件事情不归我管,人现在在温意那里,你如果能要来就要,但是切记你答应我的,不对温意用毒,这一个月内不允许催发她体内的毒。” “师兄,你说温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堂堂帝王,有些事情还要听她的意见,看你这样被他欺负,师妹真的是很心疼呢。” 可儿说完还忍不住叹息一声,只是宋云谦却只是对她笑笑,临走,还忘不了对她说了一声:“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宋云谦走了,可儿如愿以偿,她依然是外人看来风光无限的皇贵妃,可是想到宋云谦离开时候嘴角那温和的笑意,生动如阳光,照进她的心里,也让她心如刀绞,因为那样的笑容不是自己给他的。 如果恨意可以杀人,此刻可儿心底的恨意足以将温意凌迟,她恨死了那个抢走了师兄的心的女人,尤其是她不觉得那个女人比自己强,她凭什么就霸占了师兄的心。 尤其是现在,她需要一张完美的脸,而现在她只能去找温意,即使她痛恨在温意面前示弱。 就在可儿想着要怎样将十五个人要回的时候,温意收到了宋云谦的传言,说那十五个药人中有人是别人送给可儿的,让她仔细查下。 这十几个女孩子都被可儿喂了毒,为的就是让他们排除皮肤上的毒素,之所以他们神智混乱,看到毒会忍不住想吃,不过是因为可儿用量太大让他们产生了应激反应。 温意和诸葛明商量了很久才确定了给她们解毒的方子,为了让他们脸部的肌肤呈现最好的状态,可儿用了很多好东西,所以虽然那毒伤了身体,却也不全是坏处。 “这些女孩子身体素质好的今天夜里应该就能醒过来,身体素质差点的可能就得明天了,还有那两个特别严重的,可能会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诸葛明轻声提醒温意。 从将他们救回来温意所有的心底就都在他们身上了,温意的目的很明确,救人,只是很多时候尽了全力未必能有想要的结果,他提前提醒,也不过是让我温意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温意感激地点头,诸葛明的心思她如何不懂,但是作为医生,她们的初心都还没变。 温意没想到,良妃宫中的小茜是最先醒的,她口干舌燥地厉害,轻声喊着水,没想到水真的就流进了自己嘴里。 这是她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了,之前她饿了张口要吃的,吃下的也是食不知味,渴了要喝水,喝的都是药,昏昏沉沉中,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吃五谷杂粮,喝这甘甜泉水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尝到水的甘甜。 她满足地添了下嘴唇,然后努力睁开眼睛,见到的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万笋见小牵睁开眼睛高兴地说这话,闻声赶来的温意赶紧为小茜诊脉。 小茜看到温意的时候才想起刚才那个似曾相识的人是温意门主的侍女,而现在温意竟然给自己…… “谢门主救命之恩,我命贱,您不用纡尊降贵给我诊治的,我已经死不了了,不值得您为我诊治的。”说话的时候小茜眼中已经全是泪水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更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温意。说完话小茜就挣扎着起身,要给温意行礼。 “等你好了再行礼吧,现在先好好养着,能醒来就好,等你好了我送你回你主子那里。”温意见小茜衣服感恩戴德的样子,出声安慰道。 “求门主救命,我不能再回良妃那里了,去了那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求您收留我吧。”小茜听到温意说她的主子,身体都颤抖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温意,她怕看到温意那双温和的眸子会忍不住地落泪。 “是良妃把你送给可儿的?”看着小茜对良妃这样的抵触,想着宋云谦让人捎来的话,温意试探着问道。 小茜没说话,只是流着泪不住点头,她知道这次死里逃生多亏了温意,但是她能不能真的活下去,还得看良妃,如果良妃再将自己送给如贵妃,那自己依然是死路一条。 她在用眼泪为自己拼一条活路,而温意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良妃能将她贴身的宫女拱手让人,难道宫内的势力已经联合? 只是想着,温意都觉得周身凉意,很多事情,她终究还是忽视了。 第330章 愿赌服输的勇气 第330章 愿赌服输的勇气 温意让万笋将小茜扶回床上,等她再次给小茜诊完脉,才轻声问了一句:“良妃为什么要把你送给如贵妃?” “如贵妃给了良妃娘娘一样东西,说有那样东西在,肯定能让良妃娘娘达成所愿。” “是毒药?”温意轻声问,因为可儿现在除了南诏公主的身份,最厉害的就是制毒的手艺,良妃娘娘的父亲一心想让梁氏家族发扬壮大,自然不会想通敌叛国的事情,所以他们合作,只能是因为毒。 “是,但是我不知道我们娘娘要做什么用,但是那东西对良妃肯定很有用,不然她也不会将我送给如贵妃封口。”小茜说到最后的时候有些义愤,在别人眼中她可能只是良妃娘娘个手下一个可有可无的宫女,可是她却是良妃真正的心腹,不然良妃也不会让她接手和如贵妃娘娘的合作。 所以当她知道自己被良妃娘娘舍弃的时候她心底全是绝望,而面对如贵妃给自己下的毒,她以为再无生机了,却不想她竟然活了下来。 以为自己必死的时候她连恨都没有了,只想能不被毒药煎熬着过下剩余的日子,可是现在,她却不愿意让良妃得逞,毕竟那是自己用命换来的,她的宝贝。 所以她将事情和盘托出,她很清楚温门主和良妃不同,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件事情我会调查,你现在我这里好好养身体,等有合适的机会我会送你出宫。”温意轻声说道。 “门主,小茜没有别的本事,但是求能留在您的身边,即使您不需要我,也要我等到良妃遭到报应,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过安宁的日子。” 温意的安排小茜很喜欢,即使是作为良妃心腹的那段日子,她最大的理想也不过出宫过安生日子,可是现在,当这一切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不愿意了。 “你先好好考虑吧,报仇的事情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温意很认真地对小茜说。 她不是救世主,救小茜他们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她不愿意掺和进他们的爱恨里,但是,如果良妃和宋云谦站到对立面上,她肯定是对付良妃的一把利刃。 “好,我会考虑,但是我不会改变主意。”小茜的回答很诚恳,她早就打定了主意。 温意和小茜对话完不久又陆续醒了几个女孩子,他们几个和小茜不同,都是被人半夜掳了来,懵懂地被喂了药,然后昏昏沉沉的死里逃生。 对他们的救命恩人温意他们自然是感恩戴德,但是对于那个能将他们捉来的仇人,他们显然没有小茜那样的恨意。 第二天一早,温意就让人放出了小茜清醒的消息,不管是可儿那边还是良妃那边,都需要小茜这个探路石。 按照温意对宫内众妃的了解,良妃在知道小茜的消息后肯定会慌乱不已,然后露出马脚,所以可儿闯进采薇宫的时候,温意都愣住了。 尤其是今天的可儿可谓光彩照人,她将头发高高束起,盘成最流行的发髻,有流苏在额头垂落,最艳丽的宝石正落在眉心,眼睛仿佛被黑夜浸润过一般,看着她得意看向自己的样子,温意莫名的想起了一个不是特别恰当的字眼:意气风发。 ”你怎么会来这里?“温意关注宫内的一切事情,却从来不跟踪宋云谦的行踪,所以昨天宋云谦去了可儿宫中的事情温意并不知情,她只记得昨天宋云谦是要让她在宫中好好呆着的。 “我是皇上的如贵妃呀,这里难道不是皇上的后宫,我为什么没资格过来?”可儿笑着问话,眼中得意非凡,好像昨天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是别人一般。 “那不知道如贵妃过来有何见教?” “就是想来让你知道,师兄心里还是有我的,我就是伤了你的儿女,他还是不舍得罚我。”可儿得意的笑着,眼波流转间,好像真的是一个被心爱的男人宠爱着的少女。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温意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在可儿身上发现了人心的一个定律,你缺什么就要像别人炫耀什么,比如说没钱的人会在朋友面前装自己很有钱,比如说不被爱的人千方百计寻找着被爱的蛛丝马迹,以求让别人证实他的幸福。 “温意,师兄昨晚对我道歉了,她终于明白了我的好,他说以后会好好待我。”可儿没想到温意竟然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不曾存在的事实正温暖着她的心,可是同样的事情,温意却不在乎。 “那你就好好珍惜他的好,祝你们幸福。”温意已经无语了,她不明白可儿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宋云谦已经三观扭曲到喜欢心肠歹毒的女人。 ”温意,你很失望是不是?你的孩子被我所伤,他却还是宠我如珠如宝,温意,你终究是个第三者,我会用事实让你看到,你连在这个宫中待下去的资格都没有。” “嗯,我只是后悔昨天没当场杀掉那的三千侍卫。” “温意,你……” 温意是在善意地提醒可儿,其实昨天所有的争夺和坚守,最后的结果是温意赢了,她救回了想要救的人,可儿带来的南诏的三千侍卫已经被飞龙卫全部拿下。 所以,当可儿来这里炫耀胜利的时候,温意心底只剩下嘲讽。 “这三千侍卫我是不会还给你的,所以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件事要怎么和你的主子交代吧。”温意见可儿的脸再次变得狰狞,忍不住再次笑着提醒。 “温意,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还有,把我那十五个药人给我,不然……” “可儿,那十五个人我今早已经送出宫去了,有飞龙门的人暗中保护,你应该再也不会见到他们。“ 可儿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了,眉心的青筋更是鼓得高高,好像整张脸都要爆炸了一般。 ”可儿,你曾叫我姐姐,也曾深爱过的宋云谦,看在以往咱们的情分上,我从你四个字,愿赌服输。“ ”温意,这才刚刚开始,我怎么可能输,我依然是如贵妃,依然是师兄的小师妹,我会让师兄清楚自己的心,让她知道只有我才配得上他。“ 可儿却连听温意的话都不愿意,她不觉得自己输了,未来还在她的手里,温意的命也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相信自己最终能战胜温意,站到师兄的身边。 第331章 又有女人要进宫 第331章 又有女人要进宫 可儿一直很自信,所以她一直觉得那属于云深公主的三千护卫没什么用处,即使比温意拿下了她也不在意。 更何况他们是南诏的士兵,除非祸乱大梁,不然为了两国关系,这三千护卫也不可能有性命之忧。 只是可儿不知道,她眼中这些无所谓的东西正是宋云礼许久之前就布下的棋局,却不想因为她的蠢,将能插入宋云谦势力心脏的利刃给丢了。 可儿得意地从温意那里示威回来,见门口的侍卫垂着头,她仔细看,才见那侍卫脸上有被打的痕迹。 “谁打你了?”可儿莫名恼怒,这后宫中的人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势了吗?竟然连自己的侍卫都敢打,真是…… 那侍卫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但是他这幅被打了却没任何血性的样子让可儿火起,忍不住对这侍卫的主子也多了几分轻视。 “这是让人闻了就会神智模糊的毒,找时间给我下给那人。”可儿终于还是出手,将袖间的毒递给了那个侍卫,侍卫却不敢接,一直不停地说不用不用。 “废物。”可儿没想到这人竟然连报仇的机会都不要,心底失望,盘算着要和宋云礼好好说说,给他换个侍卫,最起码要有温意身边李长安那样的本事,和温意斗,总是要势均力敌才更好。 那侍卫鼓足勇气想开口,可儿却没心思听了,她带着两个侍女进了宫,看到大殿内,身穿一身重紫锦衣的宋云礼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神色恹恹,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但是看先可儿的时候眼中的暴戾却让人胆寒。 “听说你要用毒毒死我?”宋云礼的话语淡淡,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但是话语中的危险气息却越来越浓,让可儿连喘息都变得小心翼翼。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合作伙伴,没有达到目的,我怎么可能对你下手。”可儿慌乱解释,宋云礼听了她的解释还是笑了,他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可儿,眼睛却只盯着自己细长白皙的手,好像那是人间极品一般。 “你的意思是,事成之后,你要卸磨杀驴?”宋云礼话语中带着轻笑,他笃定可儿没有这个胆子,但是他听着很不爽。 他知道很多人想要他死,可是这不应该包括可儿,如果没有她,可儿现在已经黄土一堆了。 “没有,我说过,我只对是师兄感兴趣,我也只要师兄,这江山给你就是了,还有温意,都是你的,你只要把师兄留给我,我会乖乖听话。”可儿着急地解释。 “乖乖听话,小可儿,你乖乖听话的把我三千侍卫都给毁了,你再乖乖听话下去,你说我的狼顶峰是不是也是温意的囊中之物?” “我没有毁他们,我当时让他们来护卫我,就是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们的秘密,那十五个女人身上我已经种下了,我们……”可儿着急地解释,虽说那十五个女人关乎自己的脸,但是更是他们利用的工具,她当时要护卫他们,也是情有可原。 “你以为什么事情值得那三千人吗?那三千人如果用得好,那想取整个皇城都是轻而易举,可是你竟然……” 宋云谦见可儿一张无所谓的脸,心底已经恼火非常了,这个女人真是无知者无畏了,自己当初真的不该选这么个蠢货。 可是现在,好像后悔都晚了。 “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名义上是南诏的兵,温意不会把他们都杀掉的,我们还有机会。” 之前听温意说的时候可儿真的觉得无所谓,但是如果这三千人是宋云礼这样重视的,那确实是自己错了。 “去求宋云谦,让他们回南诏吧。”宋云礼幽幽地说道, “他们回了南诏我们就没有这三千人了,你不是说他们很重要。”可儿有些不解,可是宋云礼显然已经不愿意解释了。 可儿见宋云礼不再说话,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但是还是轻声说了一句:“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这次事情我没做好,我再送你两种毒药好了。” “嗯,好,还有你身上的香粉味道不错,也给我来点。” “你……”可儿有些诧异,但是看着宋云礼瞧着的兰花指,她心底又抹过一丝了然。 “其实这种小事你不用来的,让人传话给我就行。”可儿觉得宋云礼是闲了,所以才冒险进宫来和自己见面,所以轻声提醒道。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由着你做主了?”宋云礼有些不满地瞪了可儿一眼。 可儿不敢说话了,虽说两人是合作,但是她的性命都是宋云礼救的,她终究是弱势的一方。 “我这次来是告诉你,过几天这后宫会再添新人,到时候你们一起,把这后宫给我搅乱。” ”为什么又要进新人,你明明知道师兄是我的,现在他后宫中已经有这么多女人了,你还要进人勾—搭他,宋云礼,你觉得我可儿太好欺负了是不是?“ 可儿没想到宋云礼竟然会这样欺负自己,明明知道她喜欢的是师兄,却还要给师兄送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虽然她不说,但是她很清楚,这后宫莺莺燕燕的女人,有很多都出自宋云礼之手。 宋云礼懒得和可儿说话了,他要的是宋云谦的江山,只要能达到目的,他才不会介意自己的手段。 “那个女人对师兄很重要是不是?他们和宫中那些花瓶不一样是不是?” 可儿见宋云礼不回答自己,心底的慌乱更重,如果只是普通的莺莺燕燕,宋云礼怕是和自己说一声都不会。 如果那个女人很特殊,那势必会抢占师兄的心,到时候…… “宋云礼,你如果真敢把师兄在乎的人送进来,我绝对会给她一包毒药。”可儿只能威胁。 “可儿,那个人确实很重要,有可能能成为宋云谦的皇后,但是你记住了,别动她,如果你再破坏我的计划,等我大事成了,你得到的宋云谦绝对不会是完整的。” 宋云礼恼火地看着可儿,枉他之前欣赏她的毒术,觉得她对宋云谦的了解和对温意的恨意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现在看来,只要遇到宋云谦的事情,她就只能犯蠢。 “这次侍卫的事情你如果搞不定,我就卸掉宋云谦的一条腿,你觉得这个建议怎样?”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嘴角全是笑,但是眼神中的阴冷让人莫名胆寒。 “我会做好,我会做好,但是那个女人……”让三千侍卫离开对可儿来言不难,她现在在乎的只是那个要进宫的女人,还未见面,她心底已经全是嫉恨了。 那个人是宋云礼的人,所以等她进宫之后也会得到宋云礼的支持,那自己在这宫中就不是他仰仗的唯一了,那到时候…… 虽然对自己的毒术有信心,但是如果被宋云礼放弃,只是想着这个可能她就有些心惊胆战。 而看着宋云礼那张冷漠的脸,她更清楚了,那个女人进宫已经是不可挽回之事。 第332章 和陈雨竹一模一样 第332章 和陈雨竹一模一样 “可儿,如果你想在事成之后得到宋云谦,现在就乖乖听话,不然,后果你承受不了。”宋云谦突然俯身在可儿耳边低语,那冰寒的语气让可儿胆战心惊。 “所以等那个女人进宫之后,你要帮她,把这后宫的水搅乱,越乱越好。”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已经直起身来,嘴角带着诡异的笑。 “为什么?”可儿有些好奇,宋云礼让他进宫就是为了里应外合,为了刺激温意,可是现在,他的目的好像已经变了。 “你不用管为什么,乖乖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宋云礼说完话之后就嚣张离开,而可儿看着她的背影,一副乖巧的样子,心底的狠毒却巨浪一般翻腾。 这个世上的男人,除了师兄之外,果真没什么好东西。 所以,宋云礼,你永远都不要怪女人的狠毒,都是被你们逼的。 虽然不清楚宋云礼的意图,但是让后宫变乱,可儿却是满怀期待的,虽然不能对温意动毒,但是让她手忙脚乱到没时间去研究解毒也是很好的,不是吗? 在可儿还在谋算着要给温意添麻烦的时候,温意已经预感到这麻烦要到了。 消息是万蔷带来的,这段时间她的人一直负责监控陈元庆,因为陈元庆的坚韧已经超出了温意的预期,他现在每天都被痛楚折磨,却始终都没服软,温意怕出什么意外,毕竟安然也只是要教训一下陈元庆,不能伤及他的性命。 虽说陈元庆桀骜不驯,却是个难得的将才,现在靖国侯还在昏迷中,她不能让陈元庆有任何意外。 只是这次,万蔷带来的消息却还不是陈元庆服软,而是陈元庆亲自去城外接回了一个女子。 “女子?”温意记得陈元庆已经有一妻一妾了,他现在在朝堂上更是着力与拉拢势力,应该没有心思去风花雪月,但是他却要亲自去城外接一个女子,这本身就透着怪异。 “那女子很漂亮,要比可儿都美,不过她是那种柔弱的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能跑了。”万蔷如实作答,温意也只是点头,莫名的,脑海中浮出了陈雨竹的样子。 陈雨竹和杨洛衣有几分想象,但是两人最大的不同也就是气质上,记忆中的陈雨竹始终都是一个病美人的样子。 “看样子是他的心上人啊,门主,你说这算不算他的软肋呀?”万蔷若有所思地问道。 温意没说话,如果真的被陈元庆珍视,那可能会是他的软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去查一下这个女人吧,我想知道她什么来路。” “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现在还没结果,等有消息了我会禀告。” 只是不等温意将那女人的来龙去脉查清楚,陈元庆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带那个女人走进所有人的视野。 他先是要求带着那女子去拜见皇太后,皇太后让人来询问温意要不要见。 陈元庆对温意的敌意从来都没掩饰过,尤其是要带着一个女人入宫,太后想想都觉得他肯定是针对温意来的。 “让太后见吧,他毕竟是陈雨竹的哥哥,虽然陈雨竹不在了,但是还是亲戚不是。” “可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恨我,自然会出招,我们应对就是。”温意其实已经猜到了陈元庆的意图,他是来给宋云谦送女人的。 陈元庆在女人的事情上很是冷漠,外面从未出过他和妻妾琴瑟和谐的传言,他不可能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就改了性子,所以那个女人肯定不是他喜欢的人,尤其是还要见太后呢? “温大夫,你和太后说你不想见太后就会不见的,你没必要委屈自己。”都是聪明人,碗娘从太后让自己过来的时候就猜测到了,看着温意如此,她很是心疼,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温意也清楚皇太后碗娘对自己的维护,只是如若她真的任性妄为会让太后为难。 “我也去见见吧,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陈大将军迫不及待地想送给皇上。”温意出宫的时候脸上始终都带着浅浅笑意,好像这件事情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温意很清楚现在宋云谦的心中只有自己,倾国倾城的可儿都入不了他的眼,真不知道哪个女人能让陈元庆这样迫不及待地送进来了。 只是温意不会想到,她到太后宫中的时候见到的会是陈雨竹。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浅笑,还有看向周围怯生生的样子,一切,让温意猝不及防地回到了过去,那次,他在宋云罡府中见到她的样子。 “温意,这是陈将军的庶妹,一直在老家养着的,最近才被接了回来。”太后见温意愣住,赶紧提醒道。 “民女陈雨柔拜见姐姐。”陈雨柔见温意走向太后,赶紧起身行礼,却不想不等她屈膝,陈元庆就一把拖住了她。 “她不是什么姐姐,她是先帝的皇贵妃。”陈元庆说完话还带着几分恼意地看向温意。 这个温意真是过分,看着人对她行礼都不知道阻挡,真是……恃宠而骄。 “既然陈将军知道我是先帝的皇贵妃,那你的妹妹更应该向我行礼了。”温意知道陈元庆恼火的是什么,所以淡淡说道。 “你……”如果不是在太后宫中,陈元庆都要揍人了,这个女人还真是…… “民女陈雨柔拜见皇贵太妃。”陈雨柔却伸手扯了一下陈元庆的衣袖,然后温婉地对着温意行礼。 温意一脸无所谓地坦诚受礼,太后却在一边变了脸色。 他早就知道的陈元庆对温意很不恭敬,却没想到在自己面前都会给她这样的欺侮。 “元庆,皇上下旨过,不许提皇贵太妃这件事情,你是将皇上的圣旨当成儿戏了?当着哀家的面欺负她,你真觉得哀家会不管不问是吗?” 陈元庆恼火地瞪了一眼温意,然后敛却身上的杀意,对太后说道:“太后,我只是心疼妹妹,她身体不好,您刚才都没舍得让她行礼,我……” 太后轻笑出声却再没说什么,而温意却笑着问了一句:“我还想请太后做主让你妹妹进宫的,可是宫中规矩森严,如果连行礼都做不到,那怎么进宫呢。” 温意话语遗憾,站在不远处陈元庆和陈雨柔瞬间都变了脸色。 第333章 我是陈雨竹 第333章 我是陈雨竹 皇太后听了温意的话却突然间就笑了,她拍了拍温意的手,神色慈爱。 “臣也不想让雨柔被宫规所制,可是雨竹却夜夜托梦给我,说不放心皇上,想让妹妹代替她照顾皇上,太后您也知道,雨竹死得冤枉,对皇上又是情深意重,她亡灵难安,我这做哥哥的……”陈元庆说到最后竟然有了潸然泪意。 虽然说他的妹妹雨竹已经回来了,但是她痴恋皇上,为皇上受得苦楚还是让他想到就心酸不已。 “元庆,你也清楚,雨竹去世了五年多了,皇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让你雨柔进宫,哀家担心他会辜负了这个好姑娘。”太后很是为难地和陈元庆说道。 如果是温意回来之前,陈元庆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陈雨柔进宫,可是现在,温意回来了,她不能再给他们之间制造阻碍,尤其是陈雨柔是陈雨竹的妹妹,而陈元庆现在更是手握重兵。 “只要能让姐姐安息,雨柔不委屈的,请太后成全。”不等陈元庆开口,陈雨柔就跪到地上。 “雨柔,你……”陈元庆看着这样急切的妹妹,心底既恼火又心疼,如果雨竹愿意,他真想让她远离宫廷,幸福的过自己的余生,可是她却认定了宋云谦这个负心薄幸的男人,为了嫁给她,她还要委屈自己。 “这件事情哀家会和皇上好好商量,哀家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太后不愿意再听陈元庆的这种情深意重的话语了,她早就见识过了温意对宋云谦的情深意重,所以对陈雨竹的“情深意重”已经免疫了。 陈元庆不会想到,当每次都以施恩的姿态来表述陈雨竹的情深意重时,再多的情深也会被消磨,再多的意中也会成为负担。 陈元庆本来对陈雨柔进宫是志在必得的,却没想到在太后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他有些恼火,拽着陈雨柔就走,陈雨柔却挣开了陈元庆的手,温柔地对她摇头,然后重新跪到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我想和温姐姐说说话。” “那咱们去采薇宫吧。”温意看着陈雨竹闪着哀求的眸子,终于还是不忍心拒绝。 她的脸和陈雨竹太像了,看着她哀求的样子,温意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她离世那晚,她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和自己说的话。 “温意,你最好不要乱来,雨柔如果有个万一,我决不饶你。”从太后宫中出来,陈元庆就跟在他们身后,一副护卫姿态,见温意瞥向他,他出言提醒道。 “我的采薇宫没有洪水猛兽,我也不想和陈将军交恶,即使陈将军一直看我不顺眼,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你的妹妹带走,是她想和我谈谈,不是我要找她。”温意对于陈元庆已经无语了,怎么即使事实就在眼前,他都要偏执的认为自己才是害人的那个。 陈元庆被温意堵得再也无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温意,而陈雨柔始终温柔地跟在陈元庆的身后,看着两人剑拔弩张,却什么都没有说。 陈雨柔是想和温意单独谈谈的,所以陈元庆只能认命地离开,离开之前还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警告的意味明显。 “姐姐,我回来了的。”陈元庆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陈雨柔柔弱地声音惊雷一般地响起在温意的耳边。 温意猛地回头,看着陈雨柔温柔的眼睛,轻声问了一句:“你是陈雨竹?” 其实早就该清楚不是吗?一个庶妹怎么值得陈元庆亲自出城迎接,一个庶妹怎么值得陈元庆这样的呵护。 “是。”陈雨竹轻声回答,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 “我不放心他,他是个大英雄,我知道他现在很艰难,我想让哥哥帮他。”等了很久,陈雨竹才迫不及待地开口,话语真诚,温意看着她透亮的眸子,心底突然生出了感动。 如果陈雨竹心中的大英雄不是宋云谦,她肯定会拼尽全力帮她和她的大英雄终成眷属,可是现在,她要怎么办? 无力,慌乱,袭扰着温意的理智,她只是低头坐在那里,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做他的皇后还是妃子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帮到他,所以姐姐求你成全我,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你说的话他会听。”陈雨竹轻声说着话,好像没有看到温意的失神。 温意最终没能给出陈雨竹答复,即使她知道她应该答应,可是她真的要答应吗? 明知道宋云谦给不了她想要的感情,明知道宋云谦心中只有她一个,为了他的江山她真的要答应吗?宋云谦不会愿意的,她一直知道,可是她更清楚,这是最便捷的路。 “他不会喜欢你,所以,我们都不会利用你。”温意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话说出口,她感觉到自己心底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皇宫比当初的王府还要复杂,现在朝局纷乱,你一个柔弱女子,还是不要掺和进来来,既然能回来就好好地享受哥哥的呵护,如她所愿,找个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安稳度过余生吧。”温意轻声地劝道。 “那姐姐为什么还是回来了?己不所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姐姐应该懂的。”陈雨竹说完话之后,眼中又泛上了盈盈泪光,嘴角淡淡的嘲讽,轻易就戳破了温意的伪装。 温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如果自己没有爱上,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肯定会寻找爱情,暗度余生,可是那个人是宋云谦,是她摆脱不了的宿命。 “这件事情,我们都慎重考虑一下吧。”最终,温意只能选择妥协,给彼此时间。。 “那姐姐能不能救救我哥哥,他好像病得很重,身体经常会疼痛,我知道你医术盖世,我……” “你哥哥身体没事,是我的徒弟乱来的,我一会儿给你开个方子,他喝上五天应该就没事了。” 温意本来就没想用安然的事情让陈元庆屈服,只是给他点教训罢了,现在他已经被煎熬了这么多天,是时候让他恢复正常了。 “谢谢姐姐,我就知道姐姐医术盖世,没有治不好的病。”陈雨竹温意答应,她兴奋地表达着自己的感激,而温意面对他的恭维只是摇头,很认真地说了一句:“当年,我是真的没办法解你的毒,不管你信与不信。” 第334章 我不走 第334章 我不走 陈雨竹闻言看着温意,眼神灼灼,好像能看进温意的心中。温意坦然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的躲闪。 “太后的毒是你解的?” “是,但是是别人把解药给了我,如果你现在再次中那样的毒,我能解。” 陈雨竹的问题让温意诧异,但是她还是选择坦诚,她虽然对陈雨竹了解不多,但是却可以肯定陈雨竹不会向陈元庆那样自以为是。 “我知道了。”陈雨竹轻声说完就准备起身,温意有些诧异,她以为她最起码是要说一声相信自己,即使心里不信,可是她竟然就这样走了。 “姐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有没有私心,我只想护好他,哪怕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所以,我终究是要进宫的。”温意送陈雨竹到采薇宫的门口,陈雨竹突然回头郑重地和温意说道。 “我知道。” 温意当然知道,现在朝堂上各方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异动,宋云谦就需要寻找可以帮扶自己的力量。 陈元庆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如果陈元庆出手的前提是要陈雨柔进宫,宋云谦应该也是会同意的吧。 毕竟偌大深宫,有太多的莺莺燕燕,给不了他们爱情,却可以给他们位份权势。 可是温意也清楚,陈雨竹和后宫中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不管是宋云谦还是自己,对陈雨竹都心怀愧疚。 陈元庆见陈雨柔在采薇宫走出来,不放心地打量了很久,确定了她没任何事情才放下心来,很自然地扶着陈雨柔离开。 而温意看着陈元庆和陈雨柔的背影,许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温意在想着要如何告诉宋云谦陈雨柔的事情,她很清楚必须尽快,不然宋云谦会被陈元庆弄个措手不及。 现在接手了梁珪的势力,陈元庆愈发地在朝堂上嚣张肆意,只要陈雨竹坚持想要入宫,陈元庆肯定会让她如意。 想着陈雨竹满心要帮宋云谦的样子,温意不由得苦笑,她可能都不知道,现在最让宋云谦忌惮的是他的哥哥。 “门主,良妃去找皇上了。”万笋的声音传来,将温意的神思唤了回来。 “找就找去呗,皇上还能被他吃了不成。” 温意清楚宋云谦对他们毫无感情,或者说对他们只有厌恶,所以他们去找宋云谦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当她说完话,她突然转头看想万笋,瞬间便明白了万笋告诉自己的用意。 良妃,手上可是有可儿手上的东西,那东西据说能改变皇上和她的关系。 之前听小茜说起的时候,温意觉得他们交换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在知道良妃去找皇上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些怀疑,那会不会是…… “良妃在去找皇上之前,刚刚知道小茜被您救醒的消息,是咱们的人故意传给她的。”万笋轻声提醒。 “我正好找皇上有事,你跟我过去吧。” 事关宋云谦,温意都些心绪难安,这种慌乱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走进宋云谦的寝殿。 没有她预料中激情缠绵,见宋云谦还在平心静气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良妃,温意的心才终于落到了实处。 “皇上,那个小茜不是我送给皇贵妃的,是她强要去的,我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她是南诏的公主,她看上的人我哪里还敢留,所以我才鬼迷了心窍,我也没想到皇贵妃会杀人呀,不过幸好温门主厉害,将人给救了,不让我都要后悔死了,我……” “皇上,臣妾真的不是坏人,也没想过要害小茜……” “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 “皇上……” 不长时间温意就已经听够了良妃的话,千言万语,都不过是一句话,是可儿要走了小茜,和她没关系。 她是来撇清关系的。 温意几乎也要相信她不过是知道了小茜的事情之后心慌了才要来和宋云谦说明白,直到她鼻息间闻到了一抹怪异的药香。 怪不得她要在这里哭哭啼啼翻来覆去的解释,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着药效发作。 温意正想闯进去,却听到良妃娇呼一声:“皇上,皇上。” 万笋闻声就要闯进去,却被温意拦住了,她面色平静的站在门口,好像房间里的人不是她心底深爱的宋云谦一般。 “皇上,您知道臣妾最爱的就是您,我还想给您生个小皇子,我父亲说了,到时候会好好地辅佐他,让他成为咱们大梁的储君呢。” ”皇上,您也喜欢臣妾的是不是?那次在御花园我看到您看我了呢……“ ”皇上……“ 大殿中只有良妃的声音传来,万笋面红耳赤,有些恼火地看了眼温意,做了一个要闯进去的动作,可是温意只是笑着摇头。 “不是来捉奸的?再不出来就见不到了。”大殿中宋云谦温和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传来。 万笋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她帮着温意推开大殿的门,大殿中良妃已经痴狂了一般,一边撕扯着自己衣服,一边往宋云谦的身上贴,而宋云谦只是不断嫌恶地推开她靠近的身体。 ”小路子,把人送进偏殿。顺便给她找个男人。“见温意一脸促狭笑意,宋云谦一边吩咐路总管,一边起身缓缓走向温意,淡笑着说:“这下放心了。” “我没有不放心,只是怕……” “不用怕,我没事。”宋云谦笑着伸手就将温意抱在了怀中,只是他的手很热,怀抱都是滚烫的。 温意抬头看着宋云谦,突然拿出袖中的金针对着他几个穴位刺了下去,她恼火地对宋云谦喊道:“你不要命了?” 她还以为宋云谦之前有了防备,却不想他只是点了穴控制着自己毒发,良妃的招数虽然拙劣,但是他还是中招了。 “我没事。”宋云谦说话的时候鼻子里已经开始流血,温意又用金针刺了几个穴位,只是宋云谦脸上的红晕不减,他半躺在椅子上看着温意紧张地为自己施针,感受着她温凉的小手落在自己的身上,星星点点,她轻易就点燃了他心头的燎原之火。 “温意,快出去,快。”宋云谦拼了最后的理智低声吼道。 温意看着宋云谦,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我不走。” “快走,求你。”宋云谦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不受控制了,他一边轻声哀求着,手却缓缓地落到了温意的腰上。 温意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心底感慨不已,她握紧了宋云谦手,很认真地说道:“宋云谦,我不走。” 第335章 短暂缠绵 第335章 短暂缠绵 宋云谦了解自己的身体,这毒的霸道,他已经深有体会,如果温意不走,他控制不住自己。 虽然他想她想的发狂,但是他不能,如果放纵自己的心和留她在自己身边只能选一个的话,他只能选择守在她的身边。 所以,不是不想,是不能。 温意是大夫,在闻到那抹药味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毒的霸道,之前看宋云谦淡定的样子,她还以为他早有准备,可是现在宋云谦的样子,他不过是强行克制了身体里毒素的蔓延。 她更清楚这毒如果强行遏制,那后果不堪设想……,甚至可能丢掉了性命。 在听到温意说话的时候,宋云谦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落入了云端,所有的理智也因为她的一声我不走全都溃退,他紧紧抱住温意,火热的唇缓缓滑过她的脸,那带着凉意的温度,仿若是他此生最大的救赎。 他心底一遍遍嘶喊,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万笋,让咱们的人在寝殿外警戒,你在门口守着,谁都不许入内。” 温意还没有失去理智,她很清楚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和宋云谦,但是事出紧急,她不能让宋云谦伤及性命。 所以,即使身体因为宋云谦的触碰亲吻已经变得绵软,她依然吩咐了身后的人,然后才投入到宋云谦火一样的激情中。 一室温柔缱绻,让温意觉得这一切都仿若一场梦。 激情过后,宋云谦沉睡在温意的身边,温意为他诊脉,确定毒素已经解了,才放下心来。 她穿好衣服,自己简单地梳妆了一下,给宋云谦留下了一张纸条。 看着宋云谦的睡颜,满足又幸福的样子,让温意心头全是酸涩,她低头稳住他光洁的额头,轻声叹了一句:“不过是我想做你的女人,你想做我的男人,可是,就是这么难。” 说完之后,温意就起身离开,到宫门口的时候本来温柔的笑脸变成了仓皇失措,带着几分悲伤。 万笋看着突然变脸的温意,有些诧异,温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说我都看到皇上和良妃在一起了,这样的表现怎么样?” 万笋一愣,但是瞬间还是明白过来,本来全是诧异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愤怒。 温意满意地和万笋对视一眼,然后两人快速离去。 温意不知道,她离开的背影还是落在了宋云谦的眼中。 当温意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因为那句话,他莫名地悲从心来,不敢抬头看她,所以装作睡着的样子。 他清醒着承受了温意的吻,看着她匆匆地离开。 如果不是现在形势危急,他真想将她留下来,总是失去了才知道,原来一觉醒来能看到心爱人的脸,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他曾离幸福那么近,可是现在,幸福离他却那么远。 他缓缓坐起身来,看着温意留下的字条,简单地说了她以后的打算,只是宋云谦却看得心疼,他的傻姑娘,从来都是在为他着想,只是不知道,当自己真的如他所愿这样做的时候,她会不会心疼。 但是,既然这是你想要的,那我成全你。 宋云谦的眼睛一直盯着温意字条的最后几个字:“终有一日,咱们会在一起。” 温意呀,她总是有办法抚平自己的怒火…… “小路子,良妃那边……”宋云谦收回神来的时候见路总管正在看着自己傻笑。 路总管跟自己多年,他和温意的事情他都清楚,自然也是盼着他们在一起的,所以他是在为他们高兴吧,所以宋云谦开口说话的时候都带了几分暖意。 “皇上,那个贱人敢肖想你,奴才最是气不过,所以找了个乞丐来伺候她,可是她中毒比您厉害,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结束。” “你呀。”宋云谦倒是没想到路总管会这样狠,不过既然是良妃招惹了他,找个侍卫还是找个乞丐,和他根本没什么关系。 对于良妃,宋云谦没有任何的歉疚,她本来就是为了家族才进宫的,如果自己不防备,到时候要被梁氏家族算计地渣都不剩,所以感情,他有都不敢有,平常相安无事也就罢了,既然她奈不住寂寞,自己总是要成全她的。 “嗯,待会儿把人送走,做一副刚才是我和她一起的假象。”宋云谦轻声吩咐道。 “皇上,这……”路总管有些吃惊,他可不觉得只有自己讨厌良妃这个嚣张又做作的女人。 “按照我说的做。”宋云谦不愿意解释,不管温意的计划如何,他必须让所有人知道,今天和良妃在一起的是自己,只有这样,温意才是安全的,她将自己全部交付给了他,他不能不顾她的安危。 “好,只是这样便宜了良妃了。”路总管不情愿的答应了,然后突然问了一句:“那皇上您现在……” “温门主看到我和良妃缠绵了,现在伤心欲绝,朕总是要去安慰一下的。”宋云谦话说得坦然,没有人知道,对于采薇宫,他早已经心驰神往。 刚刚别离,已经开始思念,和温意云雨一番的宋云谦觉得现在的自己又变成了多年前宁安王府中那个莽撞有骄傲的青年。 他迫不及待地想再次见到温意,看到她眼中的笑意,或者听她说话,哪怕是没用的废话,也是好的。 宋云谦怎么都没想到,温意竟然会给自己吃了闭门羹。 万笋笑着看着呆在采薇宫门口的宋云谦,很认真地对宋云谦说:“门主心情不好,不想见您。” 宋云谦听了万凉的话,也怀疑她说的不是真的,但是又担忧这是真的,不知道温意在离开他的寝殿之后有遇到了什么事情,他…… “皇上还是回去陪着您的良妃娘娘吧,我们门主知道您和娘娘情深意重,还嘱咐我一会儿给良妃娘娘送点赏赐过去。“ 万笋没想到英明的帝王也会因为自己的阻拦变得手足无措,所以只能好心提醒。 ”我知道了,可是这有些误会,是良妃她……“宋云谦欲言又止,说完之后轻叹一声,竟然不顾万笋的阻拦就冲了进去。 ”皇上,我们门主的宫殿岂是你能随意乱闯的,你最好出去……“万笋追着宋云谦进了采薇宫,她不满的声音也渐渐隐没在宫中。 第336章 只有你是我的女人 第336章 只有你是我的女人 宋云谦没在大殿中找到温意,就向着她寝殿走去,万笋怎么阻拦都拦不住。 他急切地推开寝殿的门,看到眼中的风景,整个人再次僵住了。 温意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散在背后,只穿了一件白色素袍,有些吃惊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人。 她的眼中全是水泽,温润的红唇如樱桃一样闪着诱人光泽,脖子上有深深浅浅的唇痕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梦。 看着宋云谦呆愣的样子,温意突然就笑了,宋云谦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只剩下她的笑容,如一道白光一样将他的世界完全侵占。 “温意,你……,我……”宋云谦支支吾吾许久,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温意看着宋云谦的呆样笑得乐不可支。 “呆子。”温意上前握住宋云谦的手,眉梢眼角全是温软情意,感受到她指尖的暖意,宋云谦才终于缓过神来,他拉住温意的手,缓缓将她揽入怀中,他紧紧抱住温意,好像抱住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 “对不起,对不起,我……”宋云谦轻声的道歉,他醒来之后,中毒后的一幕幕都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他的粗鲁直接,他的毫不怜惜,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想着要将温意霸占,他只是太贪婪了。 “呆子。”温意自然知道宋云谦话语的意思,红潮袭上脸来,她低头嗔怪一声,然后扯着宋云谦的手,缓缓坐下。 宋云谦看着温意,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两人重新在一起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自己记忆中那样。 他的温意,应该被呵护珍视,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温意的时候,他无法控制自己,他觉得自己像一直饿极了的猛兽。 “我……”宋云谦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话,歉疚,紧张,担忧铺天盖地,将他的甚至搅得混混的,或者说,是惊喜来得太快,他到现在都没办法消化。 “我嘱咐你的事情,你都做了吧?”温意轻声问道,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他不能指望宋云谦变成那个英明睿智的君王,她只能引导着让他从之前那场缠绵中走出来。 “都做了,你放心。”宋云谦这才缓过神来,不过他还是伸手握住了温意的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温意的存在一样。 “你不是从来不在乎这些女人的,怎么要……”在看到温意留下的纸条的时候他心底就全是疑惑,毕竟温意从进宫以后都一直将那些嫔妃视若无物,好像那些嫔妃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是他养在御花园的花花草草。 所以这次她突然要针对良妃,他都有些诧异。 “远的不说,他敢觊觎我的男人,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我就允许不了。”温意笑着说道。 如果他们只是做好自己家族棋子的使命,她可能还会可怜那些女人,可是如果他们心思不正,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宋云谦只是笑着看着温意,听到她宣言一般说他是她的男人的时候,他心如擂鼓,恨不得马上再将温意揽入怀中肆意怜爱。 “这些人我都是不喜欢的,收拾掉也是早晚的事,你看着办就是。” “如果这话让他们听到,估计明天又得来我这里跪请要离开了……”温意笑着,心中却不无得意,虽然宋云谦身份使然,那些嫔妃是宋云谦的妃子,但是心底,她真的还是想独占这个男人。 “温意,他们没你想的那么重要,你尽管动手就行,朝堂上的事情还在掌控之中。” 宋云谦很清楚在温意的心里自己是多么的需要帮扶,但是他现在还可以应付,只要给他时间,朝堂清明会来的,外忧内患也可以解除。 “我知道,但是这次又有难题了。陈雨竹也回来了。” 温意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宋云谦,看他在听到自己说话的时候,神色明显一怔。 他只是有些纳闷,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为什么都是发生在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身上? “她想进宫。”温意见宋云谦愣住了,轻声说道。 “不可能。”宋云谦很果决地回答,温意没想到宋云谦会回答地这么干脆,她盯着宋云谦,等着他给自己解释原因。 “她现在是什么身份?” 经历了温意和可儿的事情,对重生宋云谦还是有些了解的,如果陈雨竹回来肯定不是以自己的原身,那她现在是谁,才是目前最关键的问题。 “陈元庆的庶妹。”温意轻声说着,然后轻声将陈雨竹和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宋云谦,宋云谦只是淡漠的听着,即使听到陈雨竹说想要守护他,他都无动于衷。 “陈元庆怕是会逼你就范,她对进宫是势在必得的。”温意很认真地对宋云谦说道。 “你的男人还不没有弱到需要女人来守护,之所以同意飞龙门进宫,接受飞龙门的效忠,不过是因为这样我才能靠近你。”宋云谦说话的时候捏住温意手的力度加大,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愈发坚定。 “可是她是陈雨竹呀……” 温意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因为陈雨竹和宫中所有女人都不同,她是真的喜欢当初的宁安王爷,也是真的用命在守护他,所以,即使没有爱情,宋云谦和自己的心底对陈雨竹都是怀有歉疚的。 “现在只有你是我的女人。”宋云谦宣誓主权一般对温意说着话,而温意只是低头想着接下来的事情,虽然双胞胎的事情刚过,可是她总隐隐觉得这宫中已经有了风雨欲来的架势。 宋云谦在温意宫中一直呆到很晚,两人闲话家常,说起双胞胎的趣事,说起未来他们想要的生活,心底全是幸福和满足。 而为了制造两人有了隔阂的假象,万笋将大殿中的瓷器都砸碎了,宋云谦从寝殿走出来的时候,正看到路总管一脸崇拜地看着万笋。 万笋则是一脸无奈地对宋云谦说:“你如果再出来晚点,我只能砸路公公了。” 宋云谦看了眼路公公,一本正经地对万笋说了一句:“你们门主不会这么暴力。” 看着宋云谦带着路公公离去的背影,万笋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愤慨,转身去告宋云谦的黑状。 第337章 柔妃 第337章 柔妃 第二天还下早朝,飞龙门的人就来禀报,说皇上在朝堂上忆起旧事,在知道陈雨竹还有个妹妹时,就封了陈雨柔雨柔郡主的名号,还要给雨柔郡主指婚。 “陈元庆肯定不同意的。”那禀报的人话刚说完,温意就轻声说了一句。 陈雨柔喜欢的是皇上,已经在太后那里试探过了,现在皇上要封雨柔郡主,那等于是当众打他的脸。 想到那个昨天还说自己能稳住朝堂的男人,为了一个陈雨柔就公然和陈元庆对上,真是…… “万笋,你去看着朝堂上的情况,随时让人过来禀报。“温意着急地吩咐道。 温意本来想缓缓时间再处理陈雨竹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今天必然要尘埃落定了。 想到陈雨竹心底丝缕的担忧溢出,如果陈雨竹还的五年前的陈雨竹,那她将凤印交给他都没问题,可是陈雨竹真的还是五年前的陈雨竹吗? 路公公将话传给宋云谦的时候朝堂上已经纷乱不已了,陈元庆一党更是认定了,只要皇上不娶陈雨柔,那陈雨竹肯定亡灵难安。 宋云谦失望地看着这些曾经被精心挑选出来的精英们,此刻他们将鬼神之说拿到朝堂上宣扬,甚至要用鬼神来逼迫自己去纳妃。 宋云谦甚至能想象到,如果自己对陈雨柔不好,那他们还要拿出陈雨竹的亡灵来逼自己就范。 “陈元庆,你堂堂大将军,现在代兵部尚书一职,你的妹妹嫁给任何一个高门大户那都是妥妥的正妻,为什么非要送到宫里来做妾?”萧相看着陈元庆一党嚣张跋扈,越来越没了样子,忍不住低声轻斥。 “谁说我的妹妹要做妾,皇上还没有皇后呢。”萧相的话让陈元庆的脸瞬间都红了,之前他只执着要让妹妹进宫,因为他认定了妹妹只要进宫肯定是皇后,却不想萧相竟然会这样开口。 陈元庆的话刚说完,朝堂上就陷入了诡异静谧之中。 在场很多人都有女儿在后宫之中为嫔为妃,虽然不得皇上喜欢,但是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飞上枝头,可是现在,陈元庆竟然张狂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在陈元庆看来,自己的妹妹必须是要做皇后的,之前就是宁安王妃,现在做皇后并没什么不妥,他却忘了,现在这个妹妹虽然是陈雨竹,但是也不是陈雨竹了。 “都说陈将军嚣张跋扈,已经渐渐不将皇上看在眼里了,今天看来还真是如此,皇上当年娶你的妹妹,是因为敬贞皇后是你们府里嫡出的小姐,但是陈雨柔只是你的庶妹,一个庶女这样理所当然的要做皇上的皇后,真是……” 闲着无事上朝来找自己存在感的朱方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在听了陈元庆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轻嗤出声。 ”陈将军,您这庶妹刚从老家接回,性情如何还没有定论,只因为敬贞皇后的托梦就让皇上封后,这确实有些……“ ”皇上,臣昨天梦到了敬慕皇后,她说您说过此生挚爱都是她,如果封后她也不安心呢。“张司空早就按耐不住了,见陈元庆越来越离谱,也忍不住出言怼道。 张司空的话一说,朝堂再次陷入寂静,在朝堂上他们虽然为了自己利益唇枪舌剑的争夺,但是都还算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忘了多日之前为了皇后的谥号各方争执不下,最后因为敬慕皇后才尘埃落定。 “雨竹是我的妹妹,她思念我才给我托梦,你和敬慕皇后有什么关系?” 陈元庆恼火地瞪了张司空一眼,这个老匹夫好像专门和自己作对一样,只要自己觉得可以的事情,他必然是站在反对面的。 “可能是因为敬慕皇后知道我不会胡言乱语,也不会让皇上为难,不过按照敬慕皇后的行事风格,她有可能也给靖国侯托梦了,可是这些年靖国侯都没提过要皇上不要封后,真是可怜他拳拳爱女之心。”张司空说到靖国侯也是一脸哀伤,只是嘴角翘起的笑意出卖了他此刻心底的愉悦。 张司空的话说完后直接堵住了陈元庆的嘴,毕竟他是代兵部尚书,而靖国侯在兵部尚书一职上这么多年都没凭借自己的职位威胁皇上,陈元庆却借着自己的力量几次发难,这样嚣张的臣子,确实让人…… 陈元庆能感觉到朝堂上的气氛已经对自己不利,他低头站在那里,没坚持要宋云谦封后,也没将陈雨竹入宫的事情放弃。 “皇上,微臣觉得陈雨柔毕竟是庶女,封妃足以了,还是不要的……”本来就因为陈元庆想要自己的妹妹做皇后而一脸紧张的张先辉终于得意的站出来说道。 本来还想着要拼尽了力气阻止陈元庆的妹妹成为皇后,还担忧这样一闹他们的联盟都会出嫌隙,却不想张司空一句话就杜绝了这种可能。 所以他笑着出来做好好先生,因为谁都看得出来,陈元庆不愿意放弃妹妹进宫,而皇后之位已然不可能。 宋云谦清楚,张先辉的建议是最合适的,可是他心底还是不愿意。 他知道,陈雨柔就是陈雨竹,她毕竟曾经是自己的妻子,曾经与自己共患难,又为自己而死,即使没有爱,他心底对她也全是愧疚。 如果陈雨柔进宫,他必然会多方关照,陈雨柔对自己的心思会更重,他太怕被人隐忍地爱着了,尤其是见识了可儿的真面目之后,他更是不敢对人显示自己的感情, 尤其是温意也在宫中,让可儿进宫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再加上一个不确定的陈雨柔…… 他不敢冒险了。 就在他犹豫着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万笋突然带着飞龙门门主的令牌出现,她走到宋云谦面前,转身对着朝臣们说道:“飞龙门门主有令,封陈雨柔为柔妃,三日后行册封礼,赐住柔仪宫。” 看着皇上和陈元庆对峙的众臣们终于松了口气,即使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他们心头的疑团都依然存在,他们不明白,皇上收了那么多女人进宫,为什么偏偏对陈雨竹这样抵触。 第338章 威胁梁光祥 第338章 威胁梁光祥 更让朝臣们不能理解的是在万笋说完话后,宋云谦的脸上却全是怒火。 他连话都没说就起身离开了,直奔温意的采薇宫,而温意好像料定了她会来一样,早已经准备好了清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怒火终究还是被压制了下来,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对温意愤怒,但是坐下来的时候他还是铁青着脸。 “为什么?”做了很久之后,宋云谦才出声质问道。 “你说了那些女人让我看着处理,我以为陈雨竹也是其中的一个,她不是吗?” 温意轻声反问,眼睛里一派坦诚。 一句话,将宋云谦堵得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他想告诉温意,陈雨竹不同,可是他连陈雨竹在自己心中和别的女人不同这样的事情都不想让温意知道,因为事实就是他爱的女人只有温意一个。 “我以为君无戏言的,所以见你在朝堂上为难,所以帮了你一把,再说,她是执意要进宫的,今天不行还有明天,与其一直为这件事情烦恼,不如直接将她接进宫中,如果她真是陈雨竹,咱们好好待她,如果不是,也好知道在哪里下手对付不是。” 温意将自己的意图说得明白,而宋云谦在听完她的话后眼睛里全是诧异,他忍不住问道:“你的是意思是,陈雨竹是假的?” “我不确定,她和之前的陈雨竹很像,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觉得她怪怪的。” ”那她更不能进宫,双胞胎和你都在宫中,如果是引狼入室,我……“宋云谦紧张地看着温意,上次双胞胎深陷可儿的暗室之中,已经让他担惊受怕过一次了,他不能允许这样的话私情再次发生。 “如果她是假的,是陈元庆造的还是宋云礼?这些咱们都还不清楚,她在宫外我们也没办法暗查,把她请进宫来,只要有动作,小尾巴就露出来了。” “可是……” “没有可是,谦,你应该知道,我是飞龙门的门主,还是一个大夫,我有能力自保,我的目标不是被你呵护的小女人,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并肩而立。”温意缓缓覆上宋云谦的手背,她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担忧,只是他要面对太多的风雨,而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稳住后宫。 宋云谦在温意面前从来都是没有原则的,所有的坚持,只要想到温意有朝一日可能会离开,他就全都放下了。 只要她愿意就好,而他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不让她受到伤害。 “陈雨竹你不用担心,你该担心下宫中的其他妃子了,他们知道了昨天你和良妃共赴云雨了,所以今天都异常兴奋。” “良妃今天还来门主这里示威了,惹得我们门主心情不好,所以就给您纳了个柔妃,” 温意是当笑话和宋云谦说的,千山见她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心底烦地厉害,所以插嘴说道。 “她胆子倒是大。”宋云谦轻声说完,然后审视一般地看着温意,温意只是说了一句:“她被我欺负了,所以一会儿我大发雌威之后,你还是要去良妃那里安慰下的。” 温意一脸促狭地笑着说完就起身推着宋云谦离开,而和昨日一样,万笋又在忙着摔瓷器,这次路总管倒是乖觉了,一直在提醒着万笋轻点摔,累坏了就不好了。 “门主,你这样将皇上推给那些女人,也不怕他们把皇上吃的渣都不剩,还有那个良妃,她下次再干这样得瑟,你别拦着我,我好好收拾下她。”千山依然说得义愤填膺。 温意自然清楚,千山心底只认定了自己和宋云谦才是已对,对任何觊觎宋云谦的女人都没有好感,只是她现在这脾气暴躁的,真是…… “千山,前几天在搜可儿的暗室时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药粉,我现在正在着力研究怎么解毒,吕宁会没事的。” 温意小心地安慰着,她最是知道相爱的人相守却不能靠近的苦楚,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让千山忙碌着,以免她胡思乱想,可是吕宁中的毒太诡异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接触,却不敢贸然解毒。 ”门主,我知道的,就是解不了毒,我们能这样一辈子守着也挺好的,总比他上次被宋云礼杀了要好。“千山安慰着温意,但是说话间眸子里已经有了沉沉泪意。 “你放心就是我解不了毒还有可儿呢,我们总会有办法将解药要回来的。”温意安慰完千山,就开始问她克州那边的情况。 之前他们猜测到宋云礼会先对李长安麾下的飞龙卫动手,却没想到他们要对手的是漕帮。 漕帮帮众众多,遍布天下,如果真的动了漕帮,那才是斩断了飞龙门的羽翼,到时候连飞龙卫的粮草供给都没法保证,飞龙卫就会一盘散沙,到时候自顾不暇,更没办法守护皇权。 在确定宋云礼要对漕帮动手的时候,温意都惊住了,她没想到宋云礼会将着眼点放在这里,不得不说,他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也是个可怕的对手。 “内奸已经查出来了,满叔这几天也将账目重做,即使他们发难,应该也查不出什么纰漏。我们暗探门在那边现在也有发现,只需要时机成熟,一切尽在掌握。” “梁光祥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克州了吧?” “昨天就到了,咱们的人联系他,他只说会秉公办理。” 说到梁光祥,千山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她一直以飞龙门为荣,在她眼中,梁光祥就是一个背叛了飞龙门的白眼狼。 “如果他真的能秉公办理就好了,让咱们的人跟着他,还有,告诉他,别太过份,凌贵太妃和规儿还在宫中呢。” “门主就早就该这样,不敲打他他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千山很少见温意以妇孺威胁人,她有自己的坚持,千山随也有自己的善恶观,但是却无法消除对凌贵太妃的怨念,在她看来,凌贵太妃才是梁光祥和飞龙门疏远的主要原因。 “派人保护好他们母子,他们有个万一,我们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温意还不忘提醒千山,威胁梁光祥是回事,她更清楚凌贵太妃回宫是因为自己能治规儿的病,如果他们有个万一,她可能不能保证梁光祥会迁怒到她的身上。 毕竟,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陈元庆现在还恨不得置自己于死地呢。 第339章 宋云谦的初衷 第339章 宋云谦的初衷 宋云谦前脚刚从温意宫中出来,后脚宫中就传出消息,说温意和皇上闹别扭了。 原因还是因为宋云谦宠幸了良妃。 当然还有人证实昨天皇上去找了温意门主,但是被门主拒之门外,后来倒是强行闯进了采薇宫,只是采薇宫的瓷器昨天晚上全部换成了新的。 今天早朝温门主更是用一块飞龙令牌让皇上纳了柔妃,很多朝臣们都清楚当时的情况,皇上根本就不愿意柔妃进宫。 一时间,宫中传言甚嚣尘上,所有关于皇上和温门主的议论不绝于耳。 不过最后都归结到温门主善妒,自己不能和皇上在一起,还不允许皇上和别人在一起,见皇上喜欢良妃,就给皇上添加宫妃。 当然皇上对这样的温门主也是失望透顶,所以今天去采薇宫和温门主吵了一架后就精致去了良妃的宫殿。 当然,最让宫妃们兴奋的还不是两人的关系,而是皇上终于愿意宠幸后宫了,他既然愿意给良妃机会,那他们也是有机会的。 当然所有兴奋的人中,良妃正在兴奋的顶点,即使是昨天,她都不会想到,自己和皇上真的有了肌肤之亲,虽然事后自己就昏睡过去,今天醒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上朝去了,但是昨天自己睡着之后的事情还是有人全部告诉了自己。 皇上虽然心里不说,但是肯定是喜欢自己,想着昨天自己神智迷乱时候将自己抱在怀中的温热身体,她的脸都羞红了。 她进宫四年,从来没和皇上私下接触过,虽然有了昨天的激情缠绵,但是想到自己和宋云谦还会接触,她都忍不住害羞,忍不住手足无措。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父亲送进宫的,身上背负着家族的荣耀,没有人知道,她也是喜欢宋云谦的,只是宋云谦一直对自己很是冷漠,她没有接触的机会罢了。 很早之前她就想孤注一掷为自己拼一把了,只是她一直不敢,她怕自己会万劫不复,她怕父亲会彻底放弃自己,所以她一直准备着,却一直不敢行动。 昨天,她真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温意竟然知道了她跟可儿交易的事情,也知道了自己不顾小茜的死活,她本能地想到了,皇上也会知道这件事情,她怕皇上知道自己是狠毒的女子,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真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她孤注一掷,然后赌赢了。 现在她满心幸福地等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她甚至知道,皇上不会给自己奖赏,因为顾忌温意。 但是她会忍住,她要用自己的温柔体贴让皇上知道,她比刁蛮善妒的温意好千倍万倍。 她不会计较名位,她只要能天天看着他,能守着他就够了。 所以当宋云谦出现自己自己宫殿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突然间就被阳光给填满了。 她笑着迎上去,看着宋云谦皱着的眉头,她忍不住抬手,想为他抚平眉间的皱纹。 宋云谦见她伸出手来,瞬间就侧过脸去躲避她的触碰,而良妃也识趣地放下手,只是跟着宋云谦走到椅子边,看着他坐下,她慌乱地让侍女上茶,宋云谦则是喝茶,很长时间,两人没有一句话。 “皇上,我……”良妃紧张地看着时间流逝,心底所有的情话此时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很好。”宋云谦只是淡漠地看了良妃一眼,然后继续喝茶。 等茶喝完了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良妃想开口阻拦,却不想宋云谦却突然开口:“让内务府送点精致的东西给良妃宫,就比照采薇宫的规格。” 宋云谦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良妃几乎要高兴地蹦起来。 他们这些宫中的女人,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却都清楚皇上对温意的感情,采薇宫的装饰摆设在温意入住之前全换过了,据说是皇上亲自挑选的。 所以,皇上虽然没和自己说多少话,但是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不是。 “以后不要去找温意,平白地让自己受委屈。”就在良妃还愣怔的时候,宋云谦已经走到殿门口了,就在良妃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温厚又满带磁性的声音,瞬间让良妃如同身在云端。 良妃哪里会知道,此时宋云谦这样做,全是为了温意,只有隐藏住他对温意的在意,可儿和有心人的目光才会落到良妃的身上。 既然她敢算计自己,那他就算计回来,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宋云谦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只是良妃哪里是真的听话的人,尤其是她是真的喜欢宋云谦,宋云谦对自己的好,她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包括温意。 所以一下午,良妃就像一直骄傲的公鸡,四处宣扬着宋云谦对自己的宠爱,她不知道的,真正被宋云谦所爱的那个人根本不知情,而爱宋云谦到骨子里可儿却嫉妒地要死。 尤其是她很清楚,良妃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获得了师兄的心。 良妃这样恶心的方式她是不屑的,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师兄的纯粹,如果一段感情因为毒药在一起,他肯定不会喜欢这样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将那样的毒药给良妃。 却不想师兄竟然…… 这样反常的师兄,可儿从未见过。 可是温意的反应她是满意的,她觉得这样下去,只要温意再针对良妃,温意被遣送出宫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所以,即使她恨死了良妃,她都要将良妃留着,她就是温意心底的一根刺,只要她在,总有一日,师兄和温意之间会遍体鳞伤。 到时候就是自己渔翁得利的时候。 可儿此刻最恨的是另一个要进宫的女人,一个酷似陈雨竹的女人。 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宋云礼要说的那个人,只是那个是陈雨竹吗? 第340章 期待吃亲爹的喜宴 第340章 期待吃亲爹的喜宴 外面现在已经盛传温意和皇上有了嫌隙,为了不给温意招惹太多的麻烦,宋云谦也只能减少了去采薇宫的次数,只是没有了温意在身边,日子突然变得难熬了。 而温意却一直在忙碌着,现在后宫各嫔妃已经是蠢蠢欲动,飞龙卫们必须严防死守,再也不能出现上次良妃那样的事情。 温意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惊不已,如果当初自己没有跟过去,谦岂不是…… “妈妈,父皇真的不要我们了是不是?他真的给我们找了一个母妃。”重楼稚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的时候温意才突然想起,自己和宋云谦计划的事情双胞胎是不知情的,所以他们现在应该是真的…… “妈妈,你们真的不准备复婚了吗?我们还是希望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的。”京默的声音也透着委屈。 两个人眨着葡萄样的眼睛看着温意,好像只要温意说我外面的事情是真的,他们马上就要哭出来。 看着脸上还带着细微伤口的两个孩子,温意突然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她一直告诉两个孩子她和他们的父皇是离婚了,孩子们也说的很是随意,她以为他们不在乎,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在乎,可是…… “妈妈,父皇惹你生气的话,我去揍他。”重楼显然已经听说了外面的传言,现在他对父皇的好感已经低到极限,而京默听了重楼的话也连连点头,她甚至想上前抱抱妈妈。 “大人的事情你们不要管,妈妈只告诉你们一点,不管他做什么事,他都是你们的父皇,而且,父皇爱你们,妈妈也爱你们。”温意终究还是没想好说辞,所以说出的话很是冠冕堂皇。 经过了上次的事情,她已经不敢让双胞胎涉险了。 “妈妈你放心,如果父皇不要你了,我也跟着离开,到时候让他的江山后继无人。”重楼认真地跟温意保证,就在温意以为京默也要安慰自己的时候,京默却突然哭了起来,她哭着说:“可是跟妈妈走了,我就见不到父皇了,我还是喜欢父皇的。” 京默的伤感轻易就传染给了重楼,不长时间两个人就哭哭啼啼起来。 “你们俩有好长时间没见到毛主任和炭头了,要不你们去干爹那里住段时间吧?”温意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明白不能让孩子继续留在宫中了,不然他们对宋云谦的印象会越来越差。 “不要,我们要在这里陪着妈妈。”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让温意有些无措了。 她知道家庭夫妻关系对孩子有很大的影响,他们的感情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可是利用,犯利用,阴谋算计,这些真的要告诉面前这两个才四岁多的孩子吗? “妈妈像你们保证,你们父皇现在爱的是妈妈,妈妈也爱你们的父皇,只是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我们只能让别人认为我们之间出了问题,所以……”温意不确定自己这样解释孩子会不会听懂,但是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四岁多的孩子,不管多么古灵精怪,也终究是孩子。 ”那妈妈需要我们帮忙吗?做戏总是要认真一些的,比如说我们帮你揍一顿那个负心汉?”温意没想到重楼不仅听懂了,还提出了这样的建议,而京默也同样点头附和。 “不用,你们就乖乖地去干爹那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温意还是想将他们送走,虽然她进宫是为了保护双胞胎,但是这几天宫中事情纷杂,她怕会顾不上。 尤其是现在,各宫妃嫔的胃口都已经吊起来了,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宋云谦,而宋云谦能下手的地方不多,双胞胎就是很好的入手点。 “不要,我们要留在宫中喝喜酒。” “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明知道有宴会还让我们离开,你还是不是我们亲妈?” 和重楼的直接拒绝相比,京默的话语显然更有杀伤力,温意直接放弃让他们离开的想法了,按照他俩的德行,知道有宴会,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不会走了,只是温意还是忍不住腹诽。 没见过这样没出息的孩子,吃自己亲爹纳妾的喜宴用得着这样兴奋和期待吗? 因为温意的解释,双胞胎已经没有了来质问时的郁卒,放下心来的孩子凑到温意身边轻声说着悄悄话,温意眸色温柔面露微笑,整个采薇宫说不出的怯意温馨。 陈元庆闯进采薇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等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的时候,母子三人也已经闻声看向了他。 “毛毛虫叔叔你来了?我受伤了,所以这几天没办法去谢谢你,你的冰糖葫芦很好吃,我可喜欢了,我……”京默抬头看着陈元庆,小小的眼睛眨呀眨,仿若带着晨露的葡萄。 看着身体柔软的小女孩抱住自己的腿,陈元庆有些无措,但是片刻他就回过神来蹲下身子,笑着对京默说:“只要你喜欢就好,以后有机会叔叔还会送你糖葫芦吃。” “我就知道毛毛虫叔叔对我最好了。”京默高兴地抱住陈元庆的脖子,温软的小嘴啪嗒一下就亲上了陈元庆的脸。 陈元庆愣住了,很久之后才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一直以为这样温软的感觉只能出现在记忆中了,却没想到,京默会…… 陈元庆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填的满满的,就连妹妹重新回来都没能让他心底发出这样满足的喟叹。 “陈将军这么喜欢孩子,真该自己也要一个的。”温意没想到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冷面煞神样子的陈元庆竟然会被一个孩子弄得如此呆萌,忍不住出声说道。 陈元庆这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温意,说道:“让孩子们出去吧,我有事找你。” 温意对着两个孩子点头,两个孩子乖巧地离开,整个过程陈元庆一直看着的京默,那小小的影子总是会让他失神,将她和多年前的雨竹重叠在一起。 等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陈元庆的视线里,他会头冷声对温意说道:“雨竹进宫之后,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陈元庆说话的时候一脸的理所应当,而温意看着如此笃定的陈元庆,好奇地问了一句:“凭什么?” 第341章 不欢而散 第341章 不欢而散 温意是想过等陈雨柔进宫之后要派人去保护的,因为她是陈雨竹,自己和三宋云谦都对她心怀愧疚。 但是打算去并不代表自己必须要去,尤其还是被陈元庆这样命令着。 “凭她当年就是因为你的嫉妒才让她离开这个世界五年,凭你欠她的。”陈元庆没想到温意会反驳,所以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几分恼恨的。 听了陈元庆的理由,温意几乎要笑出声来,她看着陈元庆,再次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道:“陈元庆,陈雨竹当时我是尽力了的,我问心无愧,我不欠她的。” “还有,麻烦你出门左转,去如贵妃宫中也这样嚣张一次,因为是她当年下的毒,所以她现在必须要保护好你的妹妹。”温意越想越气,之前她还敬佩这个男人对妹妹的感情,敬他是条汉子,却没想到,现在竟然扭曲成这样,不讲道理也就罢了,连话都听不懂了吗? “温意,你手上有飞龙卫,飞龙卫现在负责宫中守卫,所以你能保护得了她。”陈元强的声音突然低了,没了之前的蛮不讲理,却也像是在客观陈述,全然一副债主的姿态。 “如贵妃那里有南诏的侍卫,保护你的妹妹她更责无旁贷,你还是去找她。”温意说完话就准备起身,她现在已经放弃和陈元庆的交流了。 自大,骄傲,自以为是,温意终于明白为什么宋云谦说陈元庆已经不是之前的陈元庆了。 “温意,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现在宫中四处都有你的势力,只有你能保护好她。”陈元庆的态度再次变软,只是那话语中依然觉得温意保护陈雨柔是应该的。 “那陈将军您现在代理兵部尚书事,可以说统兵百万,更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妹妹,再说,咱们不熟。”温意还是忍不住出言讥讽,她的话音刚落,陈元庆就低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你飞龙门的人负责着后宫的守卫,我的人想进来也不可能。‘ 这才是陈元庆找温意的最主要原因,他其实想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的,可是飞龙门的人可以说已经将守卫做到了极致,他的人根本就进不了后宫。 之前因为陈雨竹一死,他一直在朝中拉拢自己的势力,他没想到陈雨竹会回来,所以等他着手安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晚了。 如果他自己的势力能保护好陈雨竹,他当然不会来找温意。 “温意,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保护我的妹妹本来就该是你的责任,如果雨竹在后宫中出了任何的意外,我绝对会让宋云谦付出惨重的代价。”陈元庆没想到温意会对自己的提议无动于衷,还出言讥讽。 没办法,她只能用威胁,虽然不喜欢温意,但是他很清楚一点,宋云谦就是温意的软肋。 温意听了陈元庆的话,突然就笑出声来,她看着陈元庆,再次一字一句地说道:“那我也告诉你,保护陈雨竹不受任何伤害我可能做不到,但是如果你敢为难宋云谦,我绝对会加倍地还到陈雨竹的身上。” 温意说到最后,嘴角都带着笑,她很少威胁人,但是这样嚣张的威胁陈元庆,感觉还真的不错。 “温意你……” “陈将军现在应该好好想想要在呢么对皇上了,你如果再向之前那样嚣张跋扈,我不介意将你在朝堂上的事迹对你的妹妹讲一下,到时候……”温意为难地看着陈元庆,而陈元庆也铁青了脸。 但是只是片刻,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故作平静地说了一句:“雨竹最是善解人意,她当然会明白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他,如果我不是他倚重的股肱之臣,如果不是我有了自己的势力让他忌惮,他怎么能让我的妹妹幸福。” 陈元庆在跟温意解释,更像是解释给自己听,温意没再说别的,只是笑着看着陈元庆,陈元庆莫名地讨厌这样的温意,因为他在温意的眼中看到的竟然是怜悯。 “雨竹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她以后也肯定会幸福。” “嗯,盼着一切会如你所愿。” 见陈元庆下定决心一般地说出的话语,温意心底全是嘲讽,宋云谦现在对陈雨竹的愧疚已经被陈元庆消磨地越来越少,如果陈元庆继续在朝堂上作威作福,纵使宋云谦不会迁怒,后宫的这些女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他们想讨好宋云谦想得都疯狂了。 所以,一切真的不会如陈元庆所愿…… 陈元庆站着看了温意许久,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来温意这里,这简直是自取其辱,所以他转身就走,他自己都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他脑海中响起的全是温意的话,自己终究是要站到宋云谦对立面的,那时候的雨竹要怎么办? 想到说到宋云谦眼睛里就全是光芒的陈雨竹,陈元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元庆不会想到,在这个时刻,自己和温意想的一模一样,他们都不明白,向来聪慧的陈雨竹,为什么明知到宋云谦心有所属了,还要跌进后宫这个深渊之中? 温意不相信有这样的真爱,而陈元庆显然是被妹妹的痴情打动了,心里还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妹妹得偿所愿。 在这场不欢而散的谈话结束之后,温意和陈元庆开始为同一件事忙碌,柔妃进宫。 直到让人安排柔妃的册封典礼时温意才恍然想起,杨洛凡也曾被封为柔妃的。 过往的种种因为一个封号在温意心底翻飞,而过往的一切也让温意更加坚定地要跟宋云谦走下去。 温意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操办宋云谦的封妃典礼,可是当一切章程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底还是忍不住酸涩了。 宋云谦娶了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女人都没得到过他的爱,可是自己这个得到她爱的女人,连孩子都为他生了,却还是没办法像陈雨柔陈雨竹一样,以光明正大的身份走进他的生命中。 温意真的很羡慕陈雨竹,也很羡慕那些冠上宋云谦名号的女人。 第342章 谦,我爱你 册封里的前一天晚上,可儿又来到了采薇宫中。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面纱,只露着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美目,但是却没了往日的妩媚娇艳,她更像是失去了水分滋养的娇花。 “温意,你想好了吗?你真的要让她进宫?”可儿见温意一副闲适的样子,恼恨地说道。 温意最爱的人不是师兄吗?既然那么爱,为什么还要让别的女人进宫,更何况那个别的女人还是陈雨竹,师兄对她的愧疚她们都是清楚的。 温意抬头看着可儿,只是淡漠地笑着,她没想到,可儿会因为这件事情来质问自己,她真的以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可以和她同仇敌忾? 好像是谈判一般,可儿见温意的情绪毫无波澜,心底已经全是惊慌了,他不敢违拗宋云礼,所以只能指望温意出手。 “只要你不要她进宫,我可以将吕宁的解药给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不愿意陈雨柔进宫的,这样两全其美,不好吗?” “门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忌吕宁,他就是死都不会让如贵妃娘娘如意的。”坐在温意身后的千山在听了可儿的话之后神色一滞,随即嘲讽出声。 “这件事情已经是定局了,不可能改变,恕我无能为力。”温意轻声说完就继续低头看自己的书,而可儿看着温意,试探地问了一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师兄了? 当宫内流言纷传,说温意和师兄闹别扭的时候她还觉得不可能,师兄毕竟为温意守身五年,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温意应该不会……,可是现在看来,她好像真的不在乎师兄多一个少一个女人了。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就为了他什么都给不了我?还是为了他可以不顾我的感受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说到宋云谦,温意似乎有些恼火了。 “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不离开?你连个正儿八经的名位都没有,离开不是最好?”听了温意的话,可儿已经无法抑制住心头的喜悦,她试探着问,眼中却闪着期待的锐芒。 她没想到温意会放弃了,仅仅是这样的一件小事,她和师兄之间竟然就…… 不过可儿好像也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根源,师兄和温意都是骄傲的人,长久没有名分的陪伴会让温意焦躁,而师兄也毕竟是个男人…… “我进宫可不是为了他,如果不是双胞胎还在宫中,我早就离开了。”温意轻声说话,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最是诡计多端,我才不会信你。”可儿说完话转身就走,脸上的笑容却怎么都遮挡不住。 即使师兄和温意还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他们两人现在也已经有了嫌隙,自己终于还是等到了机会。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心底的喜悦,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他们之间有了裂痕。 可儿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再不出手,那都要对不起这天赐良机了。 温意,你等着吧,明天就是你的离宫之日,以后,你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我和师兄之间。 师兄,只能是我的。 可儿前脚刚走,宋云谦就来了。 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采薇宫的门了,刚踏进殿门他就看到了安静看书的温意。 只是三天,他觉得好像过了漫长的一辈子,他贪婪地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早就憋在心头的闷气此刻更是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 “你把这后宫搅得天翻地覆,自己倒是自得其乐。”话语中带着几分愤懑,虽然他根本不在乎这后宫如何,但是自己的吸引力连她手中的书都比不上,堂堂一国之君的宋云谦觉得自己很挫败。 “你以为我想招惹那群疯了一样的女人,我是为了谁?”听着宋云谦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温意不由得笑着问道。 “刚才可儿来过了,她没……”宋云谦担忧地看着温意,虽然他与可儿有约定,虽然温意有着过人的医术,但是听说可儿来过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来了。 他终究还是不放心,尤其是两人那日在一起之后,他连梦中想的都是道长的话,他怕温意会再次离开自己。 温意连回答都没有,只是无奈地笑着看着宋云谦,直到宋云谦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我只是有些担心……”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了。” “温意,你确定真的要这样做吗?”虽然是他们之前就计划好的,但是事到临头,他又有些畏惧了,他怕自己保护不好她。 “奖励都提前预支给你了,怎么你现在要反悔了?”温意有些无奈,她喜欢的男人分明不该是出尔反尔的人呀。 “我都没和你谈过,是你单方面做的计划。”宋云谦很认真地对温意说,脸上那份不满好像是在说一切的错都在温意,所以他是有资格反悔的。 温意只是笑着看着宋云谦,当时形势危急,她总不能为了这件事看着宋云谦毒发身亡,而且如果她和宋云谦商量的话,他有同意的可能吗?那日他之所以同意也不过是因为和她春风一度之后心底全是歉疚,温意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就是了。 “那你现在想要反悔?”温意看着宋云谦幼稚的样子,很郑重地问道。 宋云谦没有说话,如果他能停止,那他今天就不会这样烦躁了,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勇气将温意置于危险之中,即使那危险可以预期,即使那危险对于温意而言可能没什么,但是宋云谦觉得自己还是感到了自己的心被一双手抓着,随时会让自己窒息。 “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都回不了头了,谦,继续在他们面前做个薄情的男人,对咱们都好,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温意有些语重心长,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宋云谦的脸。 宋云谦呼吸一滞,他看着温意,许久才很是认真地说了一句:“你明明知道,面对你,我永远都做不到薄情。” “如果你不想让我的努力白费,那就做一次,我不会怪你。”温意温和地说着,她不是不明白宋云谦此刻的纠结痛楚,但是既然选择了这样的路,他们只能走下去,而且必须要走好。 温意一边说话一边扯着宋云谦的手走到殿门,她松开手,推了宋云谦一把,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将宋云谦推出宫门的。 宋云谦被温意突然的动作一惊,当然,他脸上所有的震惊,更是因为温意在送开他的手之前说的一句话:“谦,我爱你。” 第343章 将军的尊严 宋云谦登基之后已经改了先祖的很多规矩,尤其是在后宫封妃之类的事情上。 都是自己不爱的女人,典礼都成了负担,而太后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没有阻拦。 但是在温意下了飞龙令要封陈雨柔为柔妃之后,宋云谦还是下令按照先祖封妃的惯例来。 这可是连可儿都没有享受过的殊荣,虽说宋云谦依然不会出席封妃的典礼,但是这对于后宫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深水炸弹。 尤其是他们只是被一顶小轿子接到了宫中,柔妃却是陈元庆早就置办好的八抬大轿,更要命的是八抬大轿的轿夫竟然是八个领兵的将军。 ”这八个将军中有三个正二品将军,两个三品将军,三个从三品的将军。”千山绘声绘色讲着门外的传言,她知道陈雨竹对宋云谦和太后的意义不同,所以故意在宋云谦和太后面前说这些,让他们厌恶陈雨柔。 温意自然清楚千山的心思,她无语地瞪了一眼千山,然后很是抱歉地看向太后,太后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她和宋云谦温意在这里等柔妃行礼等了半个多时辰,却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 “这陈元庆越来越过分了,他想做什么?这满朝的将军都成了他家轿夫了?”太后这几年修身养性,很多年没有发这么大的火了。 “太后,陈将军爱惜自己的妹妹,这情有可原,你就别气了,再说当年陈雨竹的事情,毕竟是皇上对不起她,这也算弥补了。”温意见宋云谦也有些恼了,赶紧出言安慰道。 “哼,如果不是觉得对雨竹那个孩子歉疚,这些年我们也不会这么纵着他,却没想到他越发地无法无天了,竟然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虽说太后不管朝堂的事情,但是人心她却看得明白,陈元庆绝非善类,如果现在不留心,总有一日会成为心腹大患。 “太后,您放心,谦心里还有数的,虽说性情跋扈了些,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温意轻声安慰着太后,宋云谦却始终都铁青着一张脸,即使昨天被温意安慰过了,但是想到温意做主给自己纳妃,他还是没办法让心情好起来,所以对温意的求助他视若罔闻。 “太后娘娘,陈将军和柔妃娘娘已经到殿外求见了。”碗娘走进殿中传话,成功让已经词穷的温意解脱,只是她还没松口气,就听太后说了一句:“柔妃僭越了,她不过是个二品妃子,竟然让朝中正二品的将军做轿夫,传令下去,先痛打二十大板再进来行礼。” 太后的话说完,温意已经一身冷汗,她喊了一声太后,可是太后却丝毫不为所动,她看向宋云谦,宋云谦则轻吐了一口气,说道:“进宫之前让她知道下分寸也好,免得进宫之后依仗着陈元庆无法无天。” “宋云谦你故意的是不是?”温意想着之前宋云谦古井无波的脸,很是笃定地说道。 “你……” “温意,你要求我纳妃,我纳了,但是你总不能连我纳妃的过程都要管着吧?再说,你是飞龙门的门主,还管不到太后管教自己的儿媳。”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得逞的笑意,而太后脸上也带着笑意,很显然,这是他们早就准备做的。 温意现在也终于明白过来,其实他们这样做全是为了她,如太后所说,今天柔妃受罚与她温意无关,但是认清了自己身份的柔妃却是要在温意掌管的后宫中生活,这样,算是杀了柔妃的锐气,也算是警告了陈元庆。 “可是柔妃身体不好,您这三十大板……”温意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她是见识了陈元庆的小肚鸡肠的,如果太后皇上被他迁怒,又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情。 “打了她她才会在宫中安分守己,免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宋云谦语重心长地和温意说道。 温意看着宋云谦,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今天晚上的封妃宴肯定不太平,陈雨竹因伤不出席也是好的,这也算是变相的保护了,只是如果柔妃真的是陈雨竹,她会不会心怀怨怼? 温意终于还是放弃了阻止的打算,而陈元庆却在这个时候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大殿中。 今天的陈元庆穿了一身崭新地枣红色袍子,容貌显然也是精心修饰过了,比穿铠甲的他少了几分锐芒,只是此刻他神色中的愤怒却如火一般,落在温意的身上。 ”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女人在捣鬼,你已经害死她一次了,你还想再害死她一次是吗?“陈元庆说话的时候已经伸出手,虎口正对着温意的脖子,温意使力后退几步,脱离了陈元庆的掌控,她刚站稳身子,却发现宋云谦已经出手,手紧紧扼住了陈元庆的脖子。 陈元庆恼怒地瞪着宋云谦,抬起的手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宋云谦见他放弃了反抗,轻嗤一声,说了一句:“别以为朕纵着你你就无法无天,她不是你能动的。” 宋云谦说完话就松开了手,陈元庆喘息几口,涨红的脸渐渐恢复了本色,他恶狠狠地对宋云谦说:“他是你的底线,可是末将也有自己的底线,是她先动了末将的底线。” “陈元庆,你的底线是哀家动的。”太后见陈元庆对温意动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陈元庆竟然胆大妄为到这样的地步,等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听到的就是陈元庆的话。 “太后,没有她的怂恿,您怎么可能这么对柔儿,您……” “如果她和雨竹一样乖巧懂事我当然不会让人罚她,但是现在,祖宗法规都在那里摆着,我不能任由战场上为国家冲锋陷阵的将军成为一个妃子的轿夫。如果她只是你的妹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无权过问,但是如果她是皇上的女人,就不能践踏这些将军们的尊严,这是对战场上将士们的不尊重。”太后的话,一字一句,如针如刀,狠狠扎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陈元庆也曾征战沙场,更清楚将士们的血性和骄傲,听着太后的话,他突然想起前天他将为妹妹抬轿子这件事情吩咐下去的时候,那几个将军脸上的错愕和失落…… 第344章 愿意受罚 当太后义正词严地说出这段话后,陈元庆张口几次,终于没说出反驳的话语。 他可以为了妹妹反驳太后,可是,那等于是否定了自己,尤其是等于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 “可是柔儿身体不好,您这二十大板……,不如太后就惩罚末将好了,这件事情是我的主意,与柔儿无关。” “哀家已经说过,只要她想进宫做这个柔妃,就必须接受这二十大板,你是代兵部尚书,用你自己的手下做任何事情,哀家管不着。” 陈元庆恼恨地看着太后,她没想到太后这样针对自己的妹妹,他有些心寒,他们好像都已经忘了自己妹妹曾经对宋云谦的付出。 帝王无情,可是他陈元庆却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不能任由自己的妹妹被惩罚,他还想再争取一把,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太后执意要罚,自己就带妹妹离开,这样的皇宫,这样的男人,陈元庆才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妹妹。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门口温柔的声音已经缓缓响起:“兄长,这件事情是妹妹的错,太后罚得对,是我僭越了,太后,温门主,我愿意受罚。” 陈雨柔一身淡红的嫁衣,高耸的发髻上点缀几颗东珠,细碎的流苏从额间垂下,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她柔弱地身子缓缓从殿外走来。 说完话陈雨柔就跪在了太后的面前,而陈元庆则走到陈雨柔的身边,蹲下身来,低声说道:“不行,你的身体不好,哥哥决不会让你受委屈。” “哥哥,太后已经说了,我要进宫做皇上的柔妃,就必须受罚。”陈雨柔眼中含泪地看了一眼陈元庆之后,眼神就落到了不远处的宋云谦身上。 温柔缱绻的眸光如水一样流泻到宋云谦的身上,温意正盯着陈雨柔看,看到她深情的目光之后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而宋云谦也看着陈雨柔,只是他看到的则是她眸子里淡淡地哀怨和苦涩。 宋云谦被陈雨柔的目光盯得有些慌,他慌乱地看向温意,温意也正看着他,温意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是苦的。 温意以为,宋云谦对陈雨竹没有感情,她可以不在乎的,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在乎,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平淡地看着宋云谦和别的女人幸福在一起,可是事实却告诉她,她做不到。 “来人,带下去。”温意的情绪自然不会瞒过宋云谦的眼睛,他冷声说完话就缓缓走向温意,却忽略了陈元庆看向他时怨毒的目光。 侍卫很快就将陈雨柔带走了,陈元庆当然紧紧跟着,而宋云谦走近温意,轻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的心很小。“ 温意看着宋云谦,想摇头,想告诉他他如果能和陈雨柔在一起也是好的,毕竟陈雨柔是真的爱他,可是她却发现自己自私地连话都不想说,她喜欢他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下她一个人。 “谦,你忘了,咱们现在已经有了嫌隙,刚才,你太急切了。”温意终于还是转移了心神,很认真地提醒道。 刚才陈元庆突然袭来的时候她明明已经躲过了,可是宋云谦还是心急了,他这样的在乎,怕外界的传言,陈元庆也不会信了吧? “你放心,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他宝贝妹妹的身上。”宋云谦倒是有些不以为然,虽然陈元庆嚣张跋扈,但是区区一个陈元庆,还翻不起大的波浪,还不至于左右朝局。 “但愿吧,以后不要这样……” 宋云谦没有回答,他想告诉温意,其实他对她的在乎早已经成了本能,无论他们有多少周密的计划,在她的安危面前,他没办法让那个自己冷静。 等陈元庆抱着一身是血的陈雨柔走进大殿的时候,眼中的愤怒已经如火一般,灼灼,落在太后、温意和宋云谦的身上。 “还能站起来吗?”看着陈雨柔被染成血红的嫁衣,温意有些震惊,她没想到那些侍卫在惩罚起来竟然毫不留情。 “温意,不需要你假惺惺的。”陈元庆见温意开口,眼底恼火更重,说话也带着几分火气。 温意无奈地笑笑,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陈元庆都能理所应当地将怒火对准自己。 “柔妃,如果还能站起来就给哀家,皇上还有温门主行礼,如果不能就先回去歇着吧,等身体好了再来补上。”太后听了陈元庆的话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却也没与陈元庆计较,只是对陈雨柔说道。 陈雨柔眼中含着泪光,很是委屈地看了太后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脸淡漠的宋云谦,终于还是在陈元庆的怀中挣扎着站起来,忍着后背的剧痛,跪到地上,恭敬行礼。 看着柔弱的女子坚定地跪在地上行礼,温意有些心疼,几次想站起身来,而太后好像明白了温意的意图一般,对着她轻轻摇头。 “陈元庆,带着你的妹妹去柔仪殿吧,封妃的典礼在那里举行。“宋云谦轻声吩咐道。 陈元庆又是一愣,他以为皇上会和自己一同前去的,毕竟,这是他妹妹的封妃典礼。 陈元庆感觉到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突然紧了,他低头看一眼被他护在怀中的妹妹,她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快要滴落下来了,陈元庆心疼莫名,终于还是开口问道:“皇上不去吗?” 陈元庆的话刚出口,殿中几个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宋云谦,尤其是陈雨柔,含泪的眸子紧紧盯着宋云谦,任谁都看得出她眼中的期待。 “按照祖宗的章法,皇上不一定到场的。”太后看了一眼看着宋云谦出神的温意,轻声说道。 陈元庆盯着太后,眼睛里已经带了恨意,之前他对太后的尊重全是因为当年她对妹妹的喜欢,却不想现在她竟然…… “可是皇上如果到场,雨柔肯定会很高兴的。”陈元庆终于还是恨恨地开口。 皇上如果参加某个妃子的封妃典礼,那等于是告诉整个后宫,这个妃子是他在乎的宠爱的。 “这是朕的家事,陈将军管的有些宽了。”宋云谦终于还是开口提醒,话语淡漠,连看陈元庆一眼都不曾。 “皇上还是去吧,毕竟柔妃第一天进宫就受罚,如果您再不过去以示恩宠,宫中不知道多少人要欺负柔妃呢。”温意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 第345章糊涂的不止是你 宋云谦和陈元庆虽然是君臣,但是现在话语中已经是剑拔弩张,而被陈元庆护在怀中的陈雨柔眼泪都落下来了,只是她一直在深情地看着宋云谦,那痴情的样子,总是让温意想起陈雨竹毒发的日子。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想成全陈雨柔的一片痴心,即使,那是她喜欢的男人。 宋云谦闻言看向温意,眼中全是恼火,而温意只是淡淡笑笑就低下头去,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让宋云谦去,可是陈元庆不会善罢甘休,更何况他怀中的陈雨柔,那是因为宋云谦连命都丢掉的人。 “温门主只是掌管凤印,没想到和陈将军一样,喜欢管朕的家事。”宋云谦恼火地起身向殿门口走去,温意松了一口气,轻声对陈元庆说:“送柔妃娘娘去柔仪殿吧,皇上已经去了。” 陈元庆都做好了要带妹妹离宫的准备,在等着宋云谦做决定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要用什么办法逼着宋云谦亲自上门迎娶自己的妹妹,却没想到,刚才还一副坚定姿态地宋云谦,竟然就这样改变了主意。 看着陈元庆的背影消失在大殿中,太后侧身握住了温意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如果皇上出席封妃典礼,那今天晚上皇上是一定要住在新妃殿中的。” 温意只是点头,这个规矩她是知道的,所以她才会开口让宋云谦过去。她很清楚,只有她能劝动宋云谦。 宋云谦纳了陈雨柔,为的就是笼络陈元庆,如果现在因为一个封妃典礼就让两人剑拔弩张,那他们才是得不偿失。 “真是委屈你了,如果不是先皇糊涂留下了个烂摊子,皇上现在也不至于……,哎。”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一声长叹。 “太后,相信我们,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温意很少听太后这样感性地说话,感受到太后的疼惜,温意也紧紧握住了太后的手,很郑重,很认真地保证。 只是,让一切都好起来却注定了是一条漫长的路,而这条路上又太多的坎坷曲折,这些曲折充斥在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之中,即使一个简单的封妃宴都是风云迭起。 晚上温意到柔仪殿的时候,宋云谦和各宫嫔妃都已经到了,宋云谦冷着脸坐在大殿正中的座位上,他的身边坐着柔妃,他的右侧座位上坐着的是可儿和兰贵妃,只有左侧空着一个位置。 温意缓缓走过去对着宋云谦行礼,宋云谦只是轻轻点头,脸色依然冰冷,好像真如传言一般,他和温意之间…… 各宫妃嫔自然都关注着两人的互动,只是温意却不以为意,不等宋云谦开口就站起身坐到了他左边的位置上,然后笑着环视众人。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在可儿和兰贵妃的带领下起身,刚刚被封的柔妃自然也不能例外,她在宋云谦身边缓缓站起,正准备向兰贵妃他们身侧走去,胳膊就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不用对她行礼。”宋云谦的话语淡淡,却让那些已经站起身的宫妃们嫉妒不已。 温意只是冷笑着看了一眼宋云谦,而柔妃在被宋云谦握住胳膊的那个瞬间,脸已经红透了,她含羞地看了一眼宋云谦,又无奈地看向温意。 “你看她做什么?这后宫还是朕的后宫。”宋云谦见陈雨柔看向温意,恼火更重,高声说道。 一众宫妃闻声都偷偷看向温意,而温意神色淡淡,好像根本不在乎宋云谦说的什么,而宋云谦见温意出声,冷哼一声起身将柔妃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如果说之前良妃被宠幸的传闻让他们对皇上还有些忌惮的话,今天宋云谦的举动无疑让他们的心激动沸腾。 皇上真的在怜惜温意之外的女人,皇上真的和温意之间有了嫌隙。 皇上真的已经不再为温门主守身了,之前有良妃,现在有柔妃,那他们的春天还会远吗? “既然这都是皇上的后宫了,那你们也没必要对我行礼,我在这后宫只是做飞龙门的事情,等飞龙门的事情结束了,我自然会离开。”温意说完话之后就站起身来,缓缓向着大殿门口走去。 “你站住。”宋云谦恼火地对着温意喊道,温意闻声果真站住了,她笑着问宋云谦:“不知道皇上有何赐教?” “你留下。”宋云谦低沉的话语好像能将人冻结,只是所有人眼中都看出了宋云谦眼底的厌恶。 “飞龙门主没有义务给皇上捧场。”温意嘴角带了一抹讽刺的笑意,而宋云谦看着温意笑着说了一句:“可是朕的柔妃是飞龙门门主给朕纳的,你算是我和柔儿的媒人,怎么能缺席这封妃宴。” 温意没有说话,转身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只是之前脸上的淡笑都不见了踪影,只冷着脸看着众人,她身后的千山则恩狠狠地瞪着宋云谦。 宋云谦却视若罔闻,一边和柔妃低声说话,一边还深情款款地看向良妃,可儿和兰贵妃等没被宠幸的宫妃也都说着奉承的话,开心地给皇上敬酒,宋云谦全都笑纳了,只是在一众妃嫔的笑语声中,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看向温意的方向。 温意一直淡漠地坐在那里,看不出脸上有任何的忧伤。 可儿也不时打量温意,如果说昨天她心底还有怀疑,那今天她是彻底信了,师兄和温意真的闹翻了。 “之前是朕糊涂了,以为天下的好女人只有她一个,现在才清楚,原来天下除了她一个全是好女人。”宋云谦喝醉了,说出的话如同匕首一样扎进了温意的心头,却也烟花一样绽放在这群心思各异的女人们心底。 温意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的酒杯,缓缓站起,眼中全是受伤,她淡笑着对着宋云谦说了一句:“糊涂的不止是你,我也曾以为你是天下第一等的男子,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和那些流连花丛的风流浪子有什么区别,宋云谦,你真的让我,让飞龙门失望了。” 温意说完话就站起身来就走,宋云谦闻言还要开口,却见千山猛地回头等着宋云谦,说了一句:“皇上你这样对待我们门主,你会后悔的。” 说完话之后千山就追上了温意匆匆离开的脚步,而温意还没走出大殿就听到后面咚的一声,有人晕倒了。 第346章 温意下毒 “良妃娘娘……” “快传御医,快传御医。”温意一边往殿外走,一边听着身后宫女们慌乱无措的喊声。 “柔妃娘娘……” “快传御医,传御医……” “如贵妃……” “皇上……” 温意没想到身后会越来越混乱,她正准备回头,就听到宋云谦带着怒意地声音:“温意。” 温意闻声回头,触目所及,心惊不已,刚才还端坐在位置上的良妃和如贵妃已经昏倒了在了地上,之前坐在宋云谦身侧的柔妃此刻则苍白着脸昏迷在宋云谦的怀中。 “温意,快帮他们看一下。”宋云谦高声地喊了温意一声,就低头看着柔妃,神色中的着急真真切切,刺痛了温意的眼。 “你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宋云谦再次抬头的时候见温意还愣在那里,又高声喊了一声。 温意终于回神,匆匆走到宋云谦身边,伸手就给柔妃诊脉,等她结束了诊脉准备告诉宋云谦结果的时候,她还能感受到宋云谦身体的颤抖。 他在紧张。 宋云谦见温意看着自己,神色突然慌了,他低下头,想趁机握住温意的手,温意却只是淡笑着收回手,对皇上说了一句:“中毒了,我可以解。” 宋云谦有些失落地看向温意,他想解释,可是嘴张开却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只说了句:“好。” “温门主,麻烦您帮我们娘娘看看。”良妃的宫女早就关注着温意的举动,听温意说柔妃的毒能解,赶紧跪下请求。 温意看着良妃的宫女,正要起身过去,却不想那小宫女又对着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才说道:“温门主,我们娘娘是皇上的女人,她做的事情都是她的身份使然,她……” 那宫女现在最担心的是良妃的性命,她着急地替良妃解释,谁不清楚这几天皇上和温门主已经有了嫌隙,而罪魁祸首就是她的良妃娘娘。 “温意,快点过去给良妃看看。”温意正想开口,宋云谦就忍不住出声道,温意转头看了宋云谦一眼,眸子里全是寒凉,如刀锋一般,让宋云谦的心都不由得一滞。 见宋云谦终于低头珍视地看着柔妃,她才缓缓走向良妃,诊脉之后得出的结果却与柔妃不同:“她中的毒我没办法解。” “温门主,我们娘娘和柔妃娘娘同时中毒,柔妃的毒您能解,我们娘娘的毒您却……“那宫女的话刚说完,在场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看向温意的眼神也渐渐变得不同。 ”温意,你对我不满,冲我来就是,不要为难她一个弱女子,别忘了你是大夫。”宋云谦的话,在大殿中窃窃私语声中如利剑直刺温意心底,也将众人心底的怀疑瞬间放大。 温意看着宋云谦,嘴角的笑意已经全是嘲讽了,她轻声说了一句:“皇上还知道我是大夫?既然是大夫我就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良妃娘娘的毒与柔妃不同,我无能为力。” 温意很坦然地对宋云谦说,心却好像落入了深井之中,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可以怀疑她的用心,只有宋云谦不可以。 “温门主,劳烦您帮我们娘娘看看。”春蓝已经有些无措了,现在的情形让她不确定要不要温意给可儿诊治,她现在是在场唯一的大夫,可是她和可儿的仇怨显然比良妃都要深。 但是春蓝还是开口了,她也是在赌,赌温意是个大夫,也赌如果温意再次没办法解毒,宋云谦肯定会对她失望,这样的结果,是两全其美。 温意看了一眼宋云谦,眸底现出嘲讽,她缓缓走到可儿身边,抬起她的手腕为她诊脉,神色平静认真,让人觉得她现在只是个大夫。 大殿中所有人都盯着温意,只是各怀心思,关心可儿生死的,此时却只有宋云谦,温意和她的婢女。 温意诊脉结束之后对着春蓝笑笑,轻声说道:“把你们主子抬回去吧,不用多长时间她就会醒来。” 春蓝吃惊地看着温意,很久才问了一句:“温大夫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主子之前是曾伤害过您的孩子,可那也是无意的,您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谁说我见死不救了?”温意听着春蓝的质疑,心底的恼火再也抵挡不住。 她现在在宫中的身份是飞龙门的门主,但是此刻,她是个大夫,她不允许人质疑她的医品。 如果他的医品真的有缺,那她之前就会拂袖离去,这群觊觎宋云谦的女人们,哪个不是她的敌人? 她留下了,因为自己是医生,所以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故意拖延,更不会见死不救。 更何况,可儿的毒? 温意问完话之后,就从贴身衣兜里取出金针,对着可儿的百会穴就扎了下去,等她取出针来之后笑着对躺在地上的可儿说道:“如贵妃您的毒已经解了。” 温意笑意浅浅,只是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极浓。 可儿细密的睫毛眨了几下才睁开眼睛,柔美的双眸中泪意盈盈,她笑着对着温意,轻声问了一句:“是姐姐救了我吗?谢谢姐姐。” 可儿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温意去只是冷笑着,她缓缓凑到可儿耳畔,说了一句:“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人能对你下毒?” 可儿微楞,她确实是装作昏倒的,只是她没想到温意会回来为她诊治,她以为她肯定会一去不回,所以才会在柔妃和良妃昏倒之后也假装晕倒。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不过是喜欢皇上,您也不能因为这个就给我下毒?您以为给我解了毒皇上就会再对您生出好感吗?” 可儿在愣怔过后,见温意眼底的笑意,心底恼火非常,她笑着看着温意突然开口,而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再次愣住,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温意给如贵妃下毒?良妃,柔妃和如贵妃中毒竟然是温意所为?那她会来为他们诊治,这真是……,尤其是良妃,她之前说过解不了毒的。 温意是有理由恨良妃的,所以要置她于死地? 可儿的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温意,之前温意只呆在采薇宫中,他们对她的了解太少,而今天温意突然给了他们太多的信息,他们对温意的观感也一变再变。 第347章你不信我 温意也没想都可儿会这么说,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低估了可儿的无耻程度。 她正要开口反驳,却猛地愣住了,看向可儿的目光也愈发地意味深长。 温意已经清楚了,当自己手触碰到可儿的时候,她已经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现在,她的身上有木菊花的味道,更有曼陀罗的味道,这是两种可以入药的中药,也是可以致人昏迷的毒,柔妃中的就是木菊花的毒,而良妃,虽然她现在还探查不出来,料想应该与曼陀罗有关。 “姐姐,你不能因为良妃和柔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就这样对她们,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她们是皇上的妃子呀,你这样,让我们……”可儿含泪看向周围那些看着她的妃嫔们,神色中全是担忧。 她的担忧瞬间就传递给了周围的女人们,如果说被皇上宠爱就要被温意下毒的话,她们…… 如同可儿所说,他们是皇上的妃子,肯定会为了吸引皇上的注意力不遗余力,成功当然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如果这样就要被温意嫉恨。 而温意现在是飞龙门之主,掌管后宫凤印,他们的安全岂不没有保障…… 宋云谦直直地看着温意,眼中蕴着的失望越来越多,温意看着他深潭一样的眸子,一时间有些慌乱,但是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慌乱地握住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千山的手,千山本已经怒气冲冲,在温意求助一般的手握住之后,她对着可儿大吼一声:“都是你在作怪,你不要诬陷我们门主,你……” “千山姑娘真是……,我怎么诬陷你们门主了,我只是懂得点毒药方面的常识,也恰巧闻到温门主身上有木菊花和曼陀罗的味道罢了?我都被害得昏迷了,现在醒来连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的资格都没有吗?那瞒住所有人是温门主的意思?”可儿的话语咄咄逼人,她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字字如针,逼得温意再无退路。 而之前还有些犹豫的人听了可儿对温意这样的指责,心底更是笃定,这一切都是温意做的。 “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你……”千山本来想维护温意,却不想她刚开口,可儿就伶牙俐齿的反驳,说话的时候楚楚可怜的样子更是说不出的风情和动人。 温意对千山摇头,示意她不用再说话,现在的情形,早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现在的局面更不是千山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所以在这里做无畏的争辩已经成了最没有的意义的事情。 “温意,你当真以为真不会拿你怎样是吧?所谓的飞龙门也是我大梁的飞龙门。”宋云谦脸上的怒意也再也遮挡不住,显然他没想到温意会这样做,话语中也全是失望。 温意看着宋云谦死灰一样的脸,嘴角露出几分讥诮地笑,她对宋云谦说:“皇上你不信我?” 宋云谦看着温意灼灼地目光,心底有几分动容,脸上却全是嘲讽,他讥笑一般地说了一句:“你让我怎么信任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朕喜欢的是你的良善,却没想到你的良善只是伪装,柔妃和良妃他们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朕喜欢,你就要这么对他们,你让朕怎么放心把后宫交给你?” 温意怔怔地看着宋云谦,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走近宋云谦,轻声问了一句:“你不信我?” “你敢说这毒不是你下的,你敢说你对良妃他们没有敌意?你忘了之前你和朕说过的,你希望良妃去死?现在你如愿了。”宋云谦没有看温意,话语中的不耐让所有人觉得宋云谦是连搭理都不愿意搭理温意了。 宋云谦是多么纯粹的一个人,他向来爱恨分明,为了爱温意他倾尽所有,而现在,他恨温意,更是不留一丝余地。 “姐姐还有什么话要说吗?”可儿缓缓走到温意身边,得意地欣赏着此刻温意心灰意冷的样子,话语却依然温婉,想一个懂事又贴心的妹妹。 “我与他,已经无话可说。”温意看着宋云谦,很决绝地言道。 宋云谦的眸子里已经着了火一般,他恼火地站起身来,对着温意喊道:“那你就滚出朕的后宫,朕不需要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来掌管后宫。” “你不用端着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这乌烟瘴气的后宫,我们门主不稀罕。”千山感觉到温意指尖传来的凉意,自然明白温意此刻的怒火和失望,她高声对宋云谦喊完,就拽着温意的手向店外走去。 殿内虽然坐满了人,却一片冷情,所有人都看着宋云谦和温意,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很多人心底是欢快的,因为就在几天之前,所有人还都觉得皇上这一生都不会和温意分开,她们都以为自己守不到云开月明之日,可是现在,皇上竟然出言要温意滚出后宫。 他们太喜欢这滚出两字了,温意狼狈的离开,她是高高在上的飞龙门主,怎么可能再回来。 宋云谦看着温意带着千山离开,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视野,心底突然有些慌,他伸手,想要喊住他,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他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担忧和心疼,所有人看着这样的皇上,只是以为他对温意失望透顶,连她离开都不愿意看。 “温门主伤害了我的妹妹,就想这样全身而退吗?”陈元庆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起,走到大殿门口的温意正迎上陈元庆充斥着怒意的眸子。 “陈将军,朕已经让她离开后宫了。”宋云谦见陈元庆闯进来,有些不悦地提醒他道。 “那是皇上的处置,可是她给末将的妹妹下毒,末将也要和她算一算账的。”陈元庆浑身戾气,看向温意的时候眸色中带着诡异的笑。 “现在柔妃是朕的妃子,就不劳陈将军费心了。”宋云谦再次开口,显然已经很不满陈元庆的态度,而陈元庆却恍若未闻,只是笑着看向温意,淡淡说了一句:“温门主,你一次次害我妹妹,这次,连皇上都不帮着你了,是咱们算总账的时候了。”陈元庆说话间就要对着温意出手,却不想宋云谦已经开口喊道:“住手。” “皇上还要帮着这个贱人?”陈元庆恼火地盯着宋云谦,虽然宋云谦面色平静,他依然能感觉出他的紧张和担忧。 第348章始作俑者 宋云谦想开口,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陈元庆,眼睛的余光不时扫向一脸镇定的温意。 “陈将军消息灵通啊,你的妹妹没什么大事,只要服了药,一会儿就会醒来了。”温意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说话也是一副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还指望本将军对你感恩戴德?是你给我妹妹下的毒,你这心肠歹毒的女人。”陈元庆说话间已经要出手,温意笑着没动,本来怒气冲冲守在温意身后的千山怒不可遏,她伸手就迎上了陈元庆的攻势。 陈元庆只能迎敌,只是片刻两人就缠斗在一起,温意也自觉地退出了两人的攻击范围。 千山毕竟是飞龙门训练过的门主的侍女,即使陈元庆武艺高超,两人交手百余招之后还是落了下乘,动作间不免有了几分燥意,在千山不留神的时候,他突然袭向温意,温意本来想退身躲开他的攻击,却不想身后有股力量猛地将她推向了前面。 陈元庆的掌已经避无可避,温意在瞬间侧过身去,将陈元庆掌力的伤害降到最低。 只是胳膊还是硬生生受了一掌,痛意瞬间袭来,温意忍痛看向得逞的陈元庆,他脸上嚣张的笑意连掩饰都没有。 “门主。”千山没想到陈元庆会突然对温意出手,见温意被击了一掌,她高喊一声温意,却将所有的怒火和心底的恼意都撒向了陈元庆,千山的出手也完全出乎陈元庆的预料,谁都不会想到作为侍女的她不去关心温意,却对着陈元庆进攻起来。 陈元庆躲闪不及,几次被千山攻击,温意见陈元庆也被千山揍了几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千山,回来,咱们走。” 陈元庆本来就清楚不能恋战,见千山住手,也乖觉的停了手,只是看向温意的时候依然是敌意满满。 宋云谦一直担心温意的伤势,却忍着一直没有开口,现在见千山和陈元庆停止了缠斗,心底的担忧更是铺天盖地,他恨不得马上走到温意身边看看,可是他更清楚,现在的他,只能站在这里远远看她。 他努力隐藏住眼底的伤痛,带着几分痛心的对陈元庆说:“陈将军你真是愈发地大胆了,她可是飞龙门主。” 比起飞龙门门主这个身份,宋云谦更愿意温意是自己的女人,只是他很清楚,此刻他只能用飞龙门门主这个身份压制陈元庆。 “一个处心积虑害人的飞龙门主,有什么让人忌惮和尊重的,皇上多虑了。”陈元庆所丝毫不以为然,他不是不知道飞龙门门主在朝中的地位,只是想到自己的妹妹因为温意一再受委屈,他就自然地选择了忽略。 “陈元庆,我们门主一次两次不与你计较,你别蹬鼻子上脸了,一个小孩子都能整地你半个多月疼痛难忍,飞龙门的报复你承受不起。”千山很是不屑地看着眼睛已经长到了天上的陈元庆,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 陈元庆瞪了千山一眼,只是冷哼一声,他现在已经清楚了千山的武力值,自然是不会再和他斗下去。 “皇上,您最好管好您的心腹爱将,如果他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他就是我们飞龙门的敌人。”千山不愿意再理陈元庆,怒火却对准了宋云谦,他对门主不是情深意重,却眼睁睁看着门主被欺负,到现在还不说一句话,这让千山怎么不寒心。 “千山,先看看你主人的伤势。” 与千山对他不满相同,宋云谦现在对千山也是各种不满,温意受伤了她是看到的,可是却只顾着和陈元庆斗气,到现在还不看看温意的伤势如何。 “不用你管。”千山恼火地瞪了宋云谦一眼,却还是听话地走到温意身边,温意只是苍白着脸对她摇摇头,眉眼中全是苦涩。 温意没再说话,只是领着千山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宋云谦,好像真的对宋云谦已经失望之极。 宋云谦不敢看着温意离开,尤其是现在她身上还带着伤,他怕自己只要一眼就会忍不住心疼。 “陈将军,今天,是你逾越了。”宋云谦将目光转向陈元庆,他现在只盯着躺在宋云谦怀中的妹妹,连宋云谦说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柔儿,哥哥来了,哥哥来晚了。”陈元庆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担忧,缓缓走到宋云谦的面前,将陈雨柔抱在了自己的怀中。 即使知道柔儿的毒不重,喝了药就会醒来,他还是赶了过来,他现在越来越不放心将柔儿刘在这后宫之中,这才短短一天,被打了板子又被下毒,哪一样都是惊心动魄。 “皇上,末将求您保护好我的妹妹,她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进了宫能和皇上相守,还请皇上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 如果有选择,陈元庆更想把陈雨柔带走,可是她坚持入宫,坚持要和宋云谦在一起,他这个做哥哥的,只能成全,现在看着被伤害的妹妹,他甚至要放下自己的尊严去求宋云谦。 宋云谦淡漠地扫了陈元庆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陈元庆这个人总是愿意将自己标榜的伟大,陈雨竹的一往情深在陈元庆眼中就是不可辜负,而温意对自己何尝不是一往情深,他却要自己无视,想想都可笑得厉害。 “姐姐,妈妈走了,我们没有妈妈了。”一直躲在角落里欢畅地吃着喜宴的两个孩子刚才一直在吃吃吃,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作为两个旁观者,他们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在无形中成了这件事情的参与者,因为他们的妈妈和爸爸,好像真的离婚了。 担忧和委屈在孩子软糯的声音包裹下,让人心生怜意,听到重楼的声音,宋云谦吃惊地看着躲在角落里吃的满嘴都是渣滓的孩子,他的心突然就被刀割了一样,他抬手,想喊两个孩子过来,却不想在重楼身边的京默已经哭了。 “弟弟,这次是咱们错了,咱们就不该给母妃们下毒的,不然妈妈也不会被误会,不然……” 京默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之前他们心底所有的猜测瞬间都变了,谁都不会想到,这一切混乱的制造者竟然是这两个还不懂事的孩子。 第349章我心情不好 “姐姐你别难过,我本来是想毒死母妃们,父皇就只能有妈妈一个女人了。”重楼一边安慰着京默,一边将自己心底的话说给京默听,而京默一脸伤心的样子,不停地说她也是这么想的。 而在场的所有人在震惊于两个孩子作为的同时,也不由得心底抽动,这就是孩子们的逻辑吗?什么叫毒死母妃们,父皇和妈妈就能在一起了,这样恶毒的心思,为什么他们说出来却这么理所当然,而他们听得人也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两个孩子带偏了的时候,抱着陈雨柔的陈元庆也将目光看向了京默。 粉嘟嘟的小脸,星子一样的眼睛,带着泪水眨呀眨的,瞬间就将心给萌化了。 “姐姐,现在怎么办?父皇和妈妈真的离婚了,咱们就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了,我不想做那样的可怜虫。”重楼说着,眼泪再次落下,委屈的小样子,让宋云谦的心再次抽动。 “京默,重楼,你们两个过来。” 宋云谦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两个孩子,他只清楚,现在自己和温意之间的事情,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这两个孩子,可是,看着两个孩子委屈的小样子,他就觉得愧疚,愧疚得他想用自己的全部来弥补两个孩子。 “父皇,我不过去,你身边有坏叔叔,刚才就是他打了妈妈,他是坏人。”重楼见宋云谦招呼自己,赶紧站起身来,却不想京默伸手就拉住了重楼,一本正经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扫了一眼陈元庆,陈元庆则震惊地看着京默,他没想到京默会说自己是坏叔叔,明明几天之前,他在后宫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说他是大英雄,是帅叔叔,可是现在…… 那个像极了妹妹小时候的孩子,此刻满眼怨怼地看着自己,这种感觉,让陈元庆如鲠在喉,他想解释,可是张开口之后却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因为就是他没分清楚状况,单方面的认为是温意伤害了他的妹妹,也是他在和千山的对阵中突然对温意出手,现在竟然证明了一切与温意无关…… 陈元庆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知道自己错了,但是他依然不愿意承认。 在他的心中,温意的形象早已经是根深蒂固,她就是害了妹妹的女人,也是抢夺妹妹爱情的女人,她那样狠毒的女人就该死,可是当京默带着委屈和恼意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固有的认知却开始动摇。 “父皇,几个母妃的毒都是我们下的,我们没想毒死他们,我们就想让她们知道,父皇您是妈妈的,他们不能让妈妈生气,我们都把安然带来了,安然说这些毒他都能解的。”京默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就走到不远处的安然身边,将安然拽了起来。 “皇叔,几位皇婶的毒我能解的。”安然有些为难,却还是对宋云谦说道。 “安然,你不要跟他们胡闹,他们俩……”宋云谦是见识过双胞胎的本事的,到现在也不确定两个孩子说得真假,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能让安然也牵涉其中。 “皇叔,刚才师父只是没想到第二种毒和曼陀罗有关,如果她能想到良皇婶的毒也是可以解的,师父都教过我的,我马上去写药方。” 安然解释完后好像逃一样的离开了宋云谦的盯视,而京默和重楼依然远远地看着宋云谦,神色戒备,再也没有之前的友好。 “京默,重楼,到父皇这边来。”宋云谦柔声说道。 “父皇,你是不是也要人打我们?之前您怀疑母妃下毒,坏叔叔就打了妈妈,我们……”重楼最怕被打,尽管宋云谦现在面容慈爱,他不无担忧地问道。 “我……”宋云谦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回答,他只能看向陈元庆。 很显然,现在之前打了温意的陈元庆才最有发言权。 只是陈元庆怎么会甘心认错,即使京默让他心底有愧疚,也不足以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或者道歉。 “安然世子,您真的能给柔儿解毒吗?还请您快点下方子抓药。”陈元庆只能转移话题,只是他却要求助另外一个孩子。 现在他自然已经不敢小瞧安然,他见识过安然的金针术,自然清楚他是有能力为柔儿解毒的。 安然笑着看着陈元庆,说了一句:“我和师傅不一样,师傅是心怀大爱,不管是自己的敌人还是朋友都会出手诊治,我看心情。” 安然话语中带着几分傲然,不得不说,学医之后的安然显然在医术上找到了自己的骄傲和自信,话语间的骄傲像极了他的父王。 “那你快点过来给柔儿看看,她……”陈元庆不明白安然为什么会说这些无用的废话,他已经见惯了温意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所以压根不会觉得安然会拒绝自己。 “陈将军,我说了,要不要解毒,我看心情,很显然,现在我心情不好。”安然再次认真地提醒陈元庆。 陈元庆的急切都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安然会拒绝,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妹妹都已经中毒昏迷了,能解毒的安然竟然说他心情不好。 “你……”他想对着安然发火,可是安然是镇国王爷的爱子,如果自己真的冲他发火,镇国王爷那关就难过,可是如果安然不给柔儿解毒…… “本世子是镇国王爷的唯一的儿子,你凭什么命令我给这个女人解毒?”安然见陈元庆发怒,忍不住笑着提醒。 在师父的身上他已经看得分明了,陈元庆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原谅,既然他眼高于顶,自然就要承受高傲的代价。 “本世子好心提醒一下,这几位皇婶中的毒恐怕只有我和我师傅能解,只是现在我师父已经在走了……”安然说完就起身离开,步态从容,好像殿内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宋云谦自然不会为难安然,而陈元庆看着安然离开,终于着急地看向宋云谦,说了一句:“皇上,要不咱们把温大夫请回来吧?” 陈元庆的话语中带着淡淡哀求,让温意回来他是不愿意的,他太清楚温意回来之后宋云谦的心就会跟着跑了,可是现在,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中毒昏迷,而安然世子,他们的仇怨已经结下,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温意,却好像忘记了,之前他曾重伤过温意。 第350章双胞胎的条件 “叔叔,你让妈妈回来做什么?给你怀中的漂亮母妃解毒?”不等宋云谦回答,京默就笑着问道,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大人。 “叔叔不会让妈妈回来的,他刚才都认定了,是妈妈给柔母妃下的毒,如果妈妈来解毒,不是多此一举。”重楼很认真地给京默解释。 所有人都想起了不久前在大殿中发生的一幕,温意是带着伤离开的,面对陈元庆的指责和怒火,她连辩驳都没有。 “既然是妈妈下的毒,那再给他们解毒太麻烦了,还不如不下。”京默继续和和从楼一唱一和的说话,虽然是简单的童言稚语,却极容易传达他们此刻的情绪,无助,委屈又愤怒。 “京默,不是你妈妈下的毒,你妈妈是个好大夫。”陈元庆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承认,只是在说话的时候看着京默澄澈的眸子,他还是觉得心虚不已。 “好大夫也会受伤,也会伤心呀,所以我不许妈妈来,叔叔你另请高明吧。”京默小声回应着陈元庆,神色坚定又从容。 鬼使神差一般,陈元庆竟然回答了一句好。 面对京默的言辞,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有的坚持在面对京默的坚持时都会溃不成军。 宋云谦看着面前两个可心的孩子,心底早已经化成了一汪温泉,只是不等他触摸到两个孩子温软的身体,他就听到了如雷击一般的声音。 京默和重楼手牵着手,对着宋云谦很认真地说了一句:“父皇再见。” 两个孩子一副决绝的样子,让宋云谦的心都碎了,他上前两步,想追上他们的脚步,可是他追上的只有他们的背影。 “快去给朕追回来,朕不许他们出宫。”宋云谦高声喊着,允许温意出宫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如果让京默和重楼也离开自己的保护范围,他真的会因为担心疯掉的。 宋云谦的话音未落,殿中的人都急匆匆地去追赶京默和重楼两个小主子,而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可儿更是一马当先,她现在对整件事情都有些混乱,明明是她下的毒,怎么可能成了双胞胎下的? 双胞胎行踪诡异,紧跟在他身后的宋云谦和侍卫们只追了几步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而跟在宋云谦身后的则是可儿和其他的后妃们,看着皇上着急的样子,他们也都装出寻找孩子的样子,开始在柔仪宫外的花园中寻找。 “漂亮母妃,你在找我们吗?”童稚的声音突然传入可儿的耳鼓,可儿循声看向倒挂在树上的两个小小人影,他们正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仿若阳光一样璀璨夺目。 “重楼,京默,你们快点下来,你父皇在找你们。”虽然对两个孩子心有余悸,但是既然找到了她们,可儿还是想抓住这个在宋云谦面前讨好的机会,所以话语也很是温柔。 “父皇不相信妈妈,妈妈很伤心,我们要去陪着妈妈,以后就不回来了,妈妈说过,漂亮姐姐是喜欢父皇的,以后你就陪着父皇吧,最好再给他生个小弟弟,让他继承皇位,这样父皇就不会找我们了。”京默很是失落地对可儿倾诉衷肠,而重楼不断地点头,一副姐姐说的对的样子。 可儿看着面前两个娇小的孩子,她想说服自己不要相信他们,上次自己就是被他们给骗了,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欢悦,他们真的要离开了,那属于他和师兄的幸福生活就会开始。 她控制不住心底雀跃的心,温意离开皇宫,孩子也离开了,那皇宫之中就只有自己和师兄了。 可儿压根没把其他的女人放在心上,现在最有威胁的柔妃和良妃都已经陷入昏迷了,能不能醒来,得看她的心情。 可儿觉得,如果没有了温意,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会变得如意,现在想想没有温意的后宫,连呼吸都会畅快不少。 “不过临走之前我还是想去告诉父皇,那毒真不是咱们下的,我看到漂亮姐姐下毒了。”重楼轻声对京默说着,说完之后还点点头,好像已经做了决定。 “嗯,其实我也看见的,柔妃的毒下在她的酒杯上,良妃的毒下在了她面前的糖醋里脊上,我本来还想去良妃那里讨点糖醋里脊的,酸酸甜甜才是我的爱。”京默不无遗憾地说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可儿却已经变了脸。 她是用毒的高手,自然也有本事在用毒的时候不漏一丝痕迹,可是,怎么偏偏就被两个孩子全都看到了? 可儿不知道的是,双胞胎说的话都是猜测,只不过是她在宴席间关注这两样东西要多一些…… “你们不要胡说,我才没有,我……”可儿还想解释,可是说出的话语却带着明显的心虚了。 “不过你如果答应我们两个条件,我们是可以不告诉父皇的。”京默见可儿有些着急,好心情地提条件道。 “什么条件你说?”可儿咬咬牙轻声问道,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提出的条件是自己轻易就能满足的。 “我们还没想好,不过你记得一定要说话算数就是了,不然我们肯定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皇。” 可儿听了京默的话几乎要蹦起来,她最不担心的就是以后,温意和双胞胎走后,她就是后宫的主宰,师兄会看到自己的好,只要自己和师兄感情好了,即使他们告诉师兄今天的事情是自己做的,师兄也会体谅自己对他的一片爱意,不舍得责怪。 “漂亮姐姐,你要记好,等我们回宫的时候你就要兑现的。”见可儿神色间的喜悦,重楼再次提醒。 可儿不觉得两个孩子能提出自己完不成的条件,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 两个孩子心满意足地离开,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可儿脑海中突然再次响起两个孩子的话。 等我们回宫的时候你就要兑现的。 可儿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们之前明明说过要跟着温意离开,连皇位都不要的,为什么又说要回来呢? 如果他们回来,那自己和师兄?可儿觉得自己必须尽快俘获师兄的心,不然温意可能会再次入侵自己的生活。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趁温意不在,催动她体内的毒素,这样的话,一了百了。 第351章思念泛滥成灾 后宫的侍卫将后宫翻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双胞胎,宋云谦颓丧地站在柔仪宫门口,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皇上,今天是末将妹妹的封妃之日,您还是留在这里陪他吧。”陈元庆不知什么时候从殿中走了出来,看到失魂落魄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看着陈元庆,深潭一样的眼睛里全是锐利锋芒,他淡笑着问道:“陈将军应该知道朕的孩子要离宫,你觉得这个时候,朕还有心情陪自己的妃嫔吗?” 陈元庆没有说话,虽然他想告诉宋云谦,既然娶了他的妹妹,就应该善待,不能让她受丁点的委屈,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想要开口的时候,他眼前竟然出现了京默带着几分委屈的小脸。 “皇上以后还会有孩子的。”陈元庆最终安慰一般地说道,宋云谦冷冷笑着看了陈元庆一眼,就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宋云谦很清楚,温意在,自己要和她保持距离,温意不在,他们更没有了亲近的可能,那他此生,他可能只有京默和重楼两个孩子。 从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后,他一直努力补偿这些年他们缺失的父爱,可是终究,他还是让两个孩子失望了。 偏偏他心里的苦楚没办法告诉两个孩子,他更没办法让两个孩子知道,他心里的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他们的妈妈一个。 “不早了,陈将军该离宫了。”昔日的战神将军和忠诚下属,现在成了相对无言的君臣,两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宋云谦终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柔儿最爱干净,所以皇上记得帮她沐浴。”陈元庆仿佛笃定了宋云谦会留在柔仪宫,说话的时候更像是吩咐,宋云谦没有说话。 陈元庆前脚刚走,宋云谦就对身后的路总管说:“去采薇宫。” “皇上,这……” “朕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离开。” 宋云谦的话语中透着深深地绝望,虽然早就知道温意要借着和自己离心的理由离开,但是还是不愿意想,等他走到采薇宫中,那里已经是一片冷清。 他还在奢望,能再见温意一面,即使是相对无言,即使是她再次说点冷情的话语,他都是愿意的。 只是宋云谦最后的一点奢望在他踏入采薇宫的时候就已经化成了齑粉,洒落到他的心上。 人去楼空,采薇宫又恢复了几个月前的样子,冰冷荒凉,再也没有暖意将自己的心暖透。 宋云谦缓缓走过采薇宫的每一个房间,一步一步,仿佛在走温意走过的路,他看着房间里所有熟悉的摆设,仿佛看到了温意靠近他们的样子。 当初,如果知道要再次面的这样的荒凉,他就不该答应温意将计就计,当时他是被温意迷了心智,他才觉得要将温意想要的一切都拱手送上,可是现在,她果真如愿了,可是他却后悔了。 宋云谦真的怕了温意离开的感觉,虽然这次与之前不同,但是他却依然伤感,依然担心他不会再回来。 宋云谦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担忧,他面色凝重地坐在温意常坐的那个椅子上出神,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皇上,按照规矩,您今天是要宿在柔仪宫的,您……”路总管看着皇上很是不忍心地提醒道。 宋云谦看了一眼路总管,正想说话,路总管又说了一声:“您住在柔仪宫这可是温大夫的意思,您如果不按照她的计划,坏了她的事,怕她会恼了皇上。” 路总管说话的时候努力让自己脸上带着忧色,即使他很清楚,这些年温意从来都没怪过皇上,不管皇上做了什么,她始终都是皇上身边的守护者。 “朕马上就过去。”果真还是温意的名号管用,路总管只是提了一句,刚才还黯然伤神的宋云谦就已经站起身来向着店外走去。 “小路子,宣旨,将采薇宫封宫。” “皇上?”路总管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在宫中还情深意重的皇上,在出来之后竟然要封宫,他跟随皇上多年,最是明白采薇宫对皇上意味着什么,温大夫不在的五年,就是采薇宫这熟悉的一切支撑着他一步步熬到了今天,现在,他是要连这微薄的念想都要掐断呀。 “她不是要我和她崭情断意吗?我得让她如愿。”宋云谦似乎心情很好地对路总管解释,说话的时候眸子里闪过的温柔和暖意能将人灼伤。 既然这是温意想要的,他能给的也只有配合了,他相信不管自己做什么,温意都会相信自己,就如同今天在封妃的喜宴上,不管自己面上怎样的痛心疾首,他心底一直知道,温意不会给这几个宫妃下毒。 这样拙劣的手段,温意是不屑的,在这一点上,他对温意很有信心。 “去查一下到底是谁下的毒。”宋云谦再次开口,路总管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对于下毒的事情,双胞胎不是已经承认了,现在要查…… “那两个孩子应该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妈妈,朕的孩子心思纯良,怎么会做下毒这样不入流的事情。”宋云谦的话语中透着骄傲与自信,在孩子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楚了,只是当时情况纷杂,他只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罢了。 “查到之后将证据留好,不定什么时候能用到。”宋云谦说得很是笃定,他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可儿的手笔,如果有朝一日他要将可儿废了或者杀了,没有足够的证据,怕南诏会因此发难。 “小皇子和公主身边总是需要人保护的,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温大夫,他们……”其实路总管最担心的是两个小祖宗,他们出了柔仪宫就不见了踪影,他们肯定是去找温意了,可是他们还是孩子,他们的安全…… “飞龙门的人会保护好他们的,别说是他们,如果不是我还有要承担的帝王的职责,我都想跟着温意去克州了。” 之前宋云谦是关心则乱,现在他冷静下来了,哪里还会不明白,双胞胎之所以和自己说再见,是要追他们的妈妈,虽然他们都不想让让双胞胎沾染成人的世界,但是他们却总是积极地闯进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宋云谦吩咐完就去了柔仪宫,下半夜他一直守着柔妃,他新册封的妃子,也是他曾经的王妃,没有人知道一脸柔情地看着柔妃的帝王,这个漫漫长夜中思念的却是一个刚刚离别的身影。 刚刚离别,思念已泛滥成灾。 第352章云集镇 温意离开皇宫后,带着千山等人连夜赶往克州,第二天天明就已到了克州境内。 赶了一夜的路,众人都很疲惫,温意本想到漕帮在克州的分舵再休息,奈何毛主任养尊处优惯了,在一家餐馆门口各种不配合。 “毛主任你是不是看上哪头母驴了,我给你买回去。”温意说话的时候还做出一副四下张望的样子,气得毛主任抬起蹄子就要蹄她。 当然没找到母驴,但是看着几人疲累的样子,温意终究还是心软了,说了一声,先吃饭,然后再赶路。 几人如蒙大赦,对毛主任感激不已,尤其是千山,她跑到毛主任身边,笑言道:“你这么贴心,真不知是哪头母驴的幸运。” 毛主任瞪着千山,又抬蹄要蹄千山,千山赶紧躲进餐馆,只是不时看向毛主任,脸上全是得意。 毛主任懒得和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所以在瞪视了温意和千山片刻后,就开始低头寻找吃的,他哪里会喜欢母驴,他只是许久不活动,活动了一晚累了而已。 而温意和千山落座之后,刚吃了几口饭,就发现了很多异常,温意和千山对视一眼之后,千山就开口问店小二:“小二,咱们克州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好多人都带着行礼往外走。” 千山没说出口的是,这些带着行礼神色匆匆的人中有太多小姑娘。 “客官您还是先回去吧,不要去克州了。”那店小二闻声赶过来,却没有回答千山的问题,只是小心劝说道。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千山再次开口的时候面上已经带了几分着急。 “您没听说过?从几年前开始我们克州就经常丢姑娘,尤其是那些模样漂亮,出身好的,前几天有传言说那些姑娘都被送到了云集镇,训练后再送给各个贵人府上,这样的事情一出,做父母的自然想保护孩子,别的做不到,远离克州他们还是可以的。” 那店小二一边说话一边唏嘘,而温意和千山在知道了原因之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两位姑娘都还年轻,你们去克州肯定要经过云集镇的,为了安全,还是……”店小二劝道。 “谢小二哥提醒,我们心里有数了。”千山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了点碎银子算是对小二的奖赏,小二一边道谢一边退下。 “你们怎么看?”温意看着面前的李长安,万笋万蔷,低声问道。 “门主,咱们去端了那云集镇的老窝吧,他们不死,百姓没办法安居乐业。”千山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刚才店小二的话是轻描淡写,但是他们却都能想到那被抓女孩的悲哀,一生的清白自由全被毁了。 “门主,这件事情拖不得,我们得尽快行动。”李长安也轻声附和道。 “那咱们就去云集镇看看吧。”温意的话语淡淡的,但是看神色就知道,她分明已经打定了主意。 毛主任自然是听到了店里他们的对话,所以在赶往云集的路上更是各种傲娇,等着温意夸他,可是温意哪里还有别的心思,云集镇已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底。 “李长安,让咱们的人先过去探查,找到姑娘们被囚的地方。”到了云集镇,温意才发现云集镇竟然是一个和克州城差不多大的城镇,凭借他们几个人很难找到姑娘们所在的地方,为了更快的达到目的,她只能动用飞龙门的人。 “门主,咱们有人在这城中,我发信号让她们过来。”温意的话刚说完,千山就轻声说道。 温意自然不会想到连云集镇这么一个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地方都有自己人,她更没想到的是这次来和自己接头的竟然是万凉。 万凉穿着艳红如火的衣服,竖着繁复又精致的发髻,画着有几分浓重的妆,比之前的她多了几分妩媚和风情,她笑着对温意行礼,然后得意地问温意:“门主,怎么样,有没有惊艳到你?” “你成功惊吓到我了。” 温意的回答很诚实,见惯了飞龙门侍女们平常素雅的打扮,依然这样的浓妆艳抹,她真是有些不习惯,如果她身边的侍女们都如现在的万凉一般,温意觉得自己可以改行当老鸨了。 “人家天生丽质,门主连夸赞一声都不舍得,真是让人伤心。”说着伤心,脸上却不带分毫伤心神色,万凉一边说话一边就握住了她身侧万笋的手。 “我们来不是听你废话的,你怎么会在云集镇,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万笋平时最看不惯万凉的废话连篇,一边甩开她袭上来的手,一边问道。 “不好意思,给咱们飞龙门丢人了,我又被抓了。”万凉很认真地对温意说道。 温意没说话,只是看着万凉,她应该是来去自如的,不然看到他们的信号也不会马上赶过来,所以万凉带着几分遗憾的话,其实不足为信。 “门主,我真的是被抓的,被抓的时候我还受了伤。”万凉见大家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赶紧解释,只是事实摆在眼前,与听到的相比,他们显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 “万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多废话,咱们门主是为了被抓的女孩来的。”万笋忍不住提醒万凉,不靠谱也要看时间,现在分明已经是十万火急了。 “我就是被抓的女孩呀,门主这是要来救我出火坑吗?”万凉听了万笋的话,一脸兴奋地看着温意,温意却只是盯着万凉。 万凉被温意盯了片刻,瞬时就没了开玩笑的心思,她不过是好久没见门主了,想逗门主开心一下而已,只是看门主的脸色,好像开心不起来,所以她只能放弃,轻声说道:“门主,我真的是被抓来的,只是抓我的人和看守我的人都不如我本事大,所以在看到咱们的信号后我才能赶过来。” “被抓的女孩多吗?他们现在什么情况?” “有四十多个,不过现在最危险的是三个,其中包括我。” “万凉,这个时候你还给自己加戏呀?”万蔷忍不住拍了一下万凉的肩膀。 “我说的真的,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今明两天我就要被送走了。”万凉很认真地对温意说道。 “送去哪里?”温意轻声问道。 “不知道,估计是京城或者地方上某个达官贵人的府上。” “你的意思,他们抓这些少女,真的是为了……” 第353章因为我们是飞龙门的人 嗯,他们送的不仅是美女,还是迎合达官贵人心思的美女。” “什么意思?”千山不明白万凉话语所指,盯着万凉问道。 “意思就是我们是被量身打造的,完全符合那个权贵喜欢的类型。”万凉说完话的时候还点了下头,好像在肯定自己说的话。 “幕后主使是谁?” “还不知道。” 温意脑中闪过几个人的影子,陈元庆、张先辉、梁珪、宋云礼…… “门主,这云集镇经营时间不短了,只是之前对美女需求没这么高,而且有很多是在外地带过来的,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劫掠本地的少女更多了。”万凉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悉数告诉了温意,温意却一直在出神。 “这个地方十有八九是宋云礼的。”温意的话语几乎已经笃定,张先辉和梁珪位高权重,他们拉拢人完全不用用美人计,而陈元庆也是最近才有了野心,只有宋云礼,他最熟悉人心,所以才会用这种量身定做的方式来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们也是用毒控制这些女人们让他们听话。”万凉听了温意的话,突然说道,而她的话更加佐证了温意的猜测。 “门主,我身上的毒和他们一样的,你帮我看看。”万辆说这话就抬手要温意诊脉。 温意不敢迟疑,为万凉诊脉后轻声说道:“这个毒我是可以解的,等我回头就把解药治了给你送过来。” “门主你真是活菩萨,有了解药我们就不用怕他们了,到时候我能带着他们离开那妓院的,门主你放心。” 万凉早就料定了温意能解毒,就在前几天还酝酿着要不要想办法脱身去见见温意,可是她又怕自己走了再回来没办法取信他们,所以一直没用行动,却不想老天爷对她不薄,竟然将门主送来了。 “解药得十天左右才能送来。”温意见万凉一脸兴奋,还是忍不住说道。 她现在就能开解毒的方子,只是那药材却并不好找,一般药店是没有的,所以得运用飞龙门的力量将药材送到克州她才能制出解药。 “门主,如果那样的话,我可能等不到你的解药了,我说了,我现在是最危险的。”万凉有些着急了,刚刚还想得很美好,信心百倍地对温意保证自己可以将那些人带出来,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尤其是看到老鸨子那张对自己很是认可的脸。 万凉有些后悔自己在那妓院中表现太好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被送出去。 “门主,我回去会装笨的,他们再教授我什么东西我也会装作学不会,我……”万凉脑子里已经一团乱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如果有了解药她却不在,她不能确定她们能不能安全逃出来。 温意看着万凉,轻声说道:“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可以制出解药,让他们跟你走,出来之后我带他们离开就是。” “不是的,门主,没有解药她们怕是不敢出来的,我们见过中毒的人毒发死在我们面前。”万凉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镇定了,神色中闪出的恐惧让人纳闷,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毒药,能让暗探门的负责人都露出胆怯的一面。 温意看着万凉,安抚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自然知道毒发是什么样的状况,这下毒之人果真狠毒,毒发的时候中毒的人会不受控制地抓自己的皮肤,直到身体各处皮肤全都溃烂,中毒的人才会死去。 这样的毒对七尺高的汉子而言可能不算什么,不过是死之前痛苦些罢了,但是对于如花似玉的女孩们,即使他们不怕死,也会因为死状太难看而心生畏惧。 “门主,你想好办法通知我就是,我得快点离开了,我那迷烟坚持不了多久。”万凉见温意一直一副思索的样子,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虽然逃出来不容易,但是时间长了不回去被发现了,自己更是前功尽弃。 “飞龙门的人会盯住你去的地方,到时候有什么计划我也会马上通知你,你不要再冒险了,放心,有门主在,谁都不会有危险。”温意轻声安抚万凉。 如果不是形势危急,温意真不想放万凉回去,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使不放心,她还是终于做了决定。 “我那边有消息也会想办法传出来的,云集镇这边应该有不少他们的人,门主的行踪还是隐秘些好。”万凉提醒完转身就走,温意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李长安,让咱们的人跟上去,务必要保证那几十个少女的安全。“温意轻声嘱咐。 温意心中很明白,只要那些女孩还在那妓院之中,他们就没有危险,毕竟下了本钱培养的,他们不舍得轻易折损,他们担心的是不等她们行动,就有人被送出来,到时候…… “门主,如果有被送出去的,我们怎么办?”温意想到的可能,李长安自然也想到了。 确实,这是最难的处理的,在妓院中可以保证安全,如果被送出来,他们行动的话会打草惊蛇,肯定会影响依然被藏在妓院中的姑娘们,如果不行动,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被送出的姑娘羊入虎口。 “万凉刚才说过,要被送出的只有三个,她是其中之一,到时候咱们等他们离开克州,或者到了京城再动手救人,为了避免他们担心,万凉那边就不用动手了,我相信她。” “可是……”李长安有几分不忍,他都听得出来,温意说的我相信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毕竟被送走之后又是另外的危局,万凉虽然是出色的暗探,但是那仅限于探查消息,如果…… “没有可是,在那些无辜的少女和万凉之间,我们只能选择他们,因为我们是飞龙门的人。”温意的话语,斩钉截铁,让她身后的人热血沸腾。 飞龙门是为了护卫皇上,护卫皇位正统,但是他们更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存在的,他们必须为百姓而战,这是他们使命,更是他们的荣耀。 第354章矿山矿山 “那门主,我们是在云集镇呆着还是去克州城?”千山问温意道。 克州那边的事情至今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而云集镇此刻更是关乎几十个女孩子的性命,孰轻孰重,千山心底真的没有底了。 “去克州城。”温意轻声说完就转身离开,千山和李长安跟在她的后面若有所思,万笋和万蔷更是有千言万语要和温意说的样子。 “我感觉这件事情和克州城的事情息息相关,有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现在传言这么多,宋云礼应该不会顶风作案,所以这边的女孩子们暂时还算安全。”温意轻声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千山等人纷纷点头。 确实,他们是关心则乱了,按照宋云礼的谨慎,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再行动,如果行动他也只会在别处,所以相对而言,克州城那边出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有云集镇的事情横在心头,几人都不敢再耽搁地往克州城赶,连毛主任都没再闹情绪。 因为在云集镇耽误了时间,他们赶到克州城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在他们路过克州县衙的时候,见到密密麻麻的人都围在县衙门口,人群中更是议论纷纷,提到矿山什么的。 在来克州之前满叔就让人将克州的资料都送到了温意的面前,她记得克州境内好像并没什么矿山。 她带着千山李长安等人挤进人群,不长时间就挤到了县衙门口,而这个时候的他们也基本上在别人的议论声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是有人在击鼓鸣冤,而且是一个村的老弱病残。 他们说村里的青壮年都被人带去矿山了,已经一年多了,可是自从离开了就再无消息,他们跪在县衙门口,请官府出面将他们带回来。 温意看着眼前跪着的人,有幼小儿童,有耄耋老人,还有无助的妇人,他们都神色急切地盯着府衙门口,他们一直在等着县官大人的出现,好像他会是他们的救星。 而在不远处的登闻鼓边上站着一个衙役模样的人,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人。 “这位官爷,您看他们都跪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您还去禀报,难道真要等出了人命吗?”千山最先忍不住开口问道。 温意清楚,千山说的不是虚言,这里跪着的老人和孩子,如果再不喝点水吃点东西,怕是扛不了多长时间了,她也将希望寄托在那个衙役的身上,可是那衙役只是无奈地看了千山一眼,说道:“您一看就是外来人,您有所不知,我们克州城管辖范围内并没有矿山,所以我们真的是没地方找人,他们这真的像是无稽之谈。” 那衙役显然也知道再这样等下去跪着的人会体力不支,更清楚克州城外来的人会对他们官府有误解,可是他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但凡有矿山,他们肯定会去帮着他们寻找,谁不清楚一个青壮劳力对家庭的作用。 “这位官爷,我们不会无凭无据地乱说话,真的是有人到我们村子里说他们矿山上需要人,一年可以给十两银子,我们的儿子媳妇才会跟着去做工,可是他们去了都一年多了,还没回来,也没见银子寄回来,现在我们是真的已经揭不开锅了,如果再这不到他们,我们祖孙只能饿死了。”说话的老人脸色苍白,头上的碎发贴在满是褶子的脸上,眼睛里的哀伤和绝望让人看着都心疼不已。 “老太太,您不要难为我们,您说的矿山,这真是无稽之谈,我们真的是不知道在哪里,更不知道怎么帮您找回儿子,我们……”那衙役快要被一个有一个这样的话语逼疯了,他轻声解释着,可是解释的话语因为这群人的坚持也变得越来越不自信。 如果一个人是无稽之谈,那么一个村子的人呢?他们的丈夫儿子是活生生不见了的,可是,矿山,他们要到哪里去找? “我们县太爷已经派人去按照你们说的地方去找了,如果有消息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现在天也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回去吧。”那衙役的话语中已经带着请求。 “青天大老爷,你们一定要把人找到,不然我们真的没法过了,老婆子死了没关系,我是担心我这孙子没人照顾养育,我……”又一个老太太站出来说话,只是话未说完,眼泪就先落了下来,看得人心酸不已。 “去让暗探门的人也查查吧,万一有什么线索。”温意见那衙役说的不像作假,但是心底却依然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表面这样简单。 “好,我马上安排。”千山轻声答应着,眼睛却盯着刚才说话的老妇人,她正缓缓起身向着衙役的放下走去,她脚步蹒跚,踉跄前行,几次都差点跌倒。 “这位官爷,您告诉县太爷,我们真的不是刁民,我真的是没了儿子。求您让县太爷帮我找到,我的小孙子,我真的已经养不了了。”老妇人走到衙役面前哀求道。 那衙役只能点头,如果可以他也想找到矿山,将他们要找的人给找出来呀。 那老妇人说完话之后就对着衙役跪了下来,衙役赶紧上前要将老妇人扶住,只是还没等他走到老妇人跟前,她已经站起身来,面向县衙大门冲去。 “不好。”千山低声一吼,整个人向着县衙门口冲去,只是她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冲到县衙门口的时候,老妇人已经撞上了县衙的大门,血从老妇人的头上汩汩流出,刚才她撞到的地方此刻也有一股鲜红血流滑落,触目惊心。 “您这是何苦。”千山赶紧俯身抱住老妇人,那老妇人笑着看着千山,轻声说了一句:“姑娘,您是个有本事的人,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真的没有撒谎。” “门主,门主。”千山听了老妇人的话,眼泪已经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哭着喊温意,她能感觉到老妇人生命正在流逝,她想让温意救下她,救下这个可怜的母亲。 她是在以死明志,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告诉县官和所有人,她们没有撒谎,他们的儿子真的是去矿山了。 温意上前给老妇人诊治,可是她的脉搏已经很是微弱了,如果她所料没错,这老妇人身体状况早已经不好,即使没撞到门上,身体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第355章背后图谋 温意最终对着千山摇头,她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千山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没尝过家庭温暖的女孩,她知道老妇人这是用自己的命为自己的孙儿争一份活下去的可能。 ”老姐姐,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之前说话的老妇人蹒跚走上前,见千山怀中的老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声息,眼泪落了下来,她低声地呢喃,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眼中的决然正好落入温意眼中。 温意起身拦住老人要撞向县衙门口的身子,轻声说了一句:“老人家,你就不想再见自己儿子一面了?” 温意的话让老妇人愣了一下,泪水就簌簌落了下来。 如果可以活下去,可以一家团聚,谁愿意去死,她也是没了办法,他们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了,县衙却只告诉他们没有矿山,这让他们心寒,也让他们绝望。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们都已经找了一年多的人了,可是我们找不到,我们只能求助官府,可是官府……” 老妇人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着急的衙役,再看看官府门内冷清的场景,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妇人,您先等等,容我想想办法,好不好?”温意的话语中已经带了祈求,她不确定飞龙门的人能不能找到矿山,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他们意气用事。 “刚才那位姑娘是有本事的,您肯定也是有本事的人,求您看在我那可怜孙儿孙女的面上,帮我们找找吧。”老妇人刚才是见着千山直接凌空扑到县衙门口老妇人身上的,她和刚才死去的老妇人一样,都断定了千山是有本事的人。 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绝望,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丁点的希望,所以话刚说完她就对着温意跪了下去。 “姑娘,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您帮帮我们吧,求您了。”见老妇人跪了下来,之前还跪在县衙门口的人都纷纷将头对准了温意,不停地磕头,好像只有这样温意才会答应一样。 “我们会尽力去找的,还请你们先回去吧,身体是自己的。”温意心痛不已,她甚至不敢想,如果宋云谦知道他兢兢业业努力维护的国家,他心心念念的百姓黎民竟然是这样的绝望,他会是怎样的心痛。 “姑娘您真是菩萨转世,只要找到我们的儿子丈夫,我们村就给你塑个金身日日参拜,只求您多子多福,福寿绵长。”那老妇人轻声保证着,只是那话语,那不确定的语气,让温意的心愈发酸涩。 他们的心底也已经明白找到他们儿子亲人的希望已经很小很小了。 “只要有一丝希望咱们就不要放弃。”温意俯身对老妇人说话,只是这话她更像是说给自己。 “我们不放弃,不放弃。”老妇人被温意搀着手扶了起来,她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温意,一遍遍地说着不放弃。 “都回去吧,有消息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温意将老妇人送进人群轻声说着,只是话音未落,就见围观的人中又有很多人都跪了下来,对着温意大喊:“活菩萨救命。” 温意诧异地看着这庞大的跪下的人群,正想开口,跪着的人中就有人开口道:“姑娘,刚才求您的是李村的人,我们是周王村的,我们村也有七十多个年轻力壮的人被找去开矿了。” “活菩萨,求您救救他们,他们也都离开一年多了,没有任何消息,我们本来是想看看李村这边的事情县太爷会不会管的,所以才没有一起,求您救救我们村的人……” “姑娘,我们是柳正村的,我们村有一百多个人被寻去开矿了,也是毫无消息……” “姑娘,我们村有十几个……” “活菩萨,我们村还有七十多个……” “……” 众人话语纷纷,温意的心却越凝越重,她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失踪。 “千山,安排人先去做好登记,失踪人的年龄,性命,失踪时间,另外仔细询问下当时别人带走的情况。”温意言简意赅地吩咐完就转身离开。 保证的话语她不敢说,尤其是知道失踪的人数已经很是庞大的时候。 但是她会尽力,不仅仅是因为宋云谦,更因为她是飞龙门的门主。 晚上等千山将登记的信息交到温意手上的时候,温意的脸色都变了。 “两千三百四十二人,人数竟然庞大到……” “这个数值是克州城十分之一正当年的劳动力。”和 温意一样,千山的脸色并不好,虽然之前他们已经预料到克州城有猫腻。 “先让满叔弄点银钱给只有老弱病残的家庭送过去,最少能支撑一个月的花费吧,不管人找到没找到,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温意说完就埋头在千山带来的卷宗之中,她希望能在里面找到蛛丝马迹,能帮这些悲苦的人找到他们的支撑。 温意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克州城内那位被百姓围堵都没出县衙的县太爷于正敏正与人把酒言欢。 “主子不是说温意很厉害,怎么这么轻易就上当了?”于正敏对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一脸谄媚地说道。 “是主人高看她了,不过是个女人罢了,有什么难对付的,既然她敢来到克州城,咱们就将她留在这里好了,是她自己找死的,咱们也没办法不是。”被奉承的男子一脸得意地和于正敏说着话,神色中全是倨傲,显然他并没将温意看在眼中。 “可是矿山的事情,万一被她查到?到时候王爷肯定会大怒的。”于正敏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说道。 “你以为她有什么本事,查到矿山?再说,即使她查到也没事,大不了把她引进去,我瓮中捉鳖,到时候把她送给王爷,王爷肯定会夸咱们两个事情办得好。” “那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王爷那边……”于正敏显然没有高个子那样的自信,他在克州县府这个位置上战战兢兢多年,他现在求的不是有多大建树,而是平安的在克州府衙的任上呆着。 他很清楚,就这些年自己为王爷做的事情,等王爷大事已成,自己肯定会有不少的封赏。 他不敢冒险了,而他对面的人显然不是,他想要天大的功劳…… 只是这件事能不能成为功劳,于正敏想都不敢想,那可是飞龙门的门主…… 第356章他以前是个很好的人 温意到克州城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告知了飞龙门上下,梁光祥却在第二天晚上才找上门来。 梁光祥见到温意的时候温意正在摆弄草药,云集镇那些中毒的女子需要的药材已经集齐了,她正在想着如何的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解药炮制出来。 梁光祥就看着温意埋头在草药之中,一会儿闻闻草药的味道,一会儿仔细看看草药的成色,神色却一直平静,但是就这样简单的场景,这样静谧的时光,让梁光祥不忍打扰。 “你来了。”温意拿着草药出神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梁光祥,她放下手中的草药,神色淡然地看着梁光祥,语气平静,好像梁光祥来找他是吃饭喝水一样平常的事情。 梁光祥不由得一愣,然后恭敬言道:“门主。” “你来了几天了,军营哗变的事情处理地怎么样了?”温意轻声问道,好像只是问一件平常事情。 “门主,这是朝政,您……”梁光祥很认真地提醒温意,温意从进了宫掌管封印之后一直管的是后宫事物,朝堂上好像根本就没出现过飞龙门一样,现在温意却对朝政这样关心,难道是…… 梁光祥心中还是有不祥的预感的,他不愿意飞龙门的人接触朝政,因为他才是飞龙门中最大的官员,他当然想让飞龙门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相信他,可是现在他的作为…… 虽然说没有背叛,但是在飞龙门每个人的心中,提到自己,怕都是要顾忌几分。 “朝政的事情飞龙门一直是责无旁贷的,不然也不会有你现在的位置。”温意神色依然淡淡,却好像提醒着梁光祥的离心,梁光祥脸色有些不好,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微愠。 “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但是你记得你离京之前留下的话,飞龙门的宗旨你最清楚不过,不要踩到底线。” “门主放心,我不会做逾越的事情。”梁光祥知道温意是在提醒自己,回答地倒是痛快。 温意只是笑笑,所谓逾越的事情,他早已经做了,只是衡量自己的标尺永远都是有弹性的,所以他才会这样的理直气壮。 温意自然不会惹恼梁光祥,虽然他几乎要脱离了飞龙门,但是他现在至关重要,即使不能合作共赢也不能让他成为敌人,所以她总是忍不住提醒,一次又一次。 “军营那边的事情属下会秉公办理,门主您来克州……” 梁光祥依然不想让温意知道军营的事情,所以只是轻巧的一句话带过,却开始试探温意的来意。 温意只是笑笑,同样没说话。 梁光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逾越了,飞龙门门主有权利问自己的行踪,而飞龙门的长老却没有资格过问门主的任何行为。 “这克州并非风平浪静,门主处理完了事情尽快离开吧。”梁光祥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提醒温意道。 “除了克州军哗变,还有别的事情吗?”看梁光祥一脸凝重,温意轻声问道。 “有些话属下不方便说,但是还请门主不要多管闲事,很多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简单。”梁光祥的话语说得隐晦,温意却已经清楚,他说的应该是克州县衙门口的事情。 “梁光祥,你既然没有脱离飞龙门,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百姓,才是朝廷立身之本,也是飞龙门要守护的对象,所以,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这样的事情,飞龙门还会去做,即使危难重重,我们都不会放弃。”温意的话语很轻,却力重万钧,梁光祥看着温意,不由得想起自己意气风发的青年时光,当时的自己,也曾如温意一般,以天下万民为己任…… “门主,我记住了。” 在温意灼灼的盯视下,梁光祥终于还是开口了,虽然说出记住的时候,他心底仍然有些微痛,这几年和凌贵太妃在一起的快意日子,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跋涉万里,是为什么出发。 “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不希望咱们有反目的一天。”温意站起身郑重地送梁光祥离开,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总觉得梁光祥和自己越走越远。 “凌贵太妃还好吧?”梁光祥抬步离开,却在走了几步之后转身看向温意。 “她还好。” 刚刚分别几天就这样的牵肠挂肚,看来两人是真的情深似海。 “请门主保护好她,保护好规儿。”梁光祥犹豫了片刻,才轻声说道。 他心底此刻是带着内疚的,因为刚才温意问的问题自己并没有给她答案,如果是等价交换,温意完全可以拒绝,只是在深宫之中,除了飞龙门的人他现在谁都不敢相信。 温意听着梁光祥的话,突然就笑了。 “我不会对女人和孩子下手。”温意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虽然她不会动凌贵太妃和孩子,但是如果她承诺了保护好,那就必须保证他们安全无虞,如果她只是承诺不下手,那别人下手温意是不会管的。 梁光祥自然知道温意话语中的意思,他几次张嘴想开口说话,最终却依然没说。 “如果他们有个万一,我不会原谅门主的。”梁光祥最终说出的话让温意有些吃惊,而刚从门外走来的千山听了梁光祥的话突然笑出声来。 “梁光祥,你是真的觉得咱们门主好欺负是不是?这天下的好事都必须得给你是不是?你既不想为飞龙门办事,又想让飞龙门保护你的妻儿,飞龙门是欠你的呢,欠你的呢,还是欠你的呢?” 千山的话语直白,话说完之后,梁光祥的脸色都白了几分,他看着千山说道:“千山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之所以回宫,是因为门主。” “梁光祥,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他们是因为门主进宫的没错,但是我怎么记得是你的儿子病了,所以才进宫求医的?” 梁光祥没再回答,他自然清楚千山的嘴最是不饶人,所以他只将目光对准了温意。 “如果你做的是飞龙门要做的事情,我自然会保护你的妻儿,如果违背了飞龙门的宗旨,我就会袖手旁观。”温意依然是之前的答复,梁光祥看着温意,最终甩袖离去。 “门主,我真想把凌贵太妃和规儿那个小崽子给杀了,如果不是他们,梁光祥也不至于……,他之前是个很好的人。” 先到当年,千山的神色都落寞了许多,当年那个会带着好吃的去飞龙门总部汇报的梁叔叔已经没有了呀。 第357章渔翁得利 “找人盯着梁光祥,我总觉得他今天的行为有些怪……”温意对千山说道,看着梁光祥离开,温意心底突然有些慌乱,总觉得克州军哗变的事情并不简单,梁光祥在其中肯定会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 “给宫中传递消息,让他们务必保护好凌贵太妃和规儿的安全。”温意轻声吩咐。 “门主,就他的女人和孩子,咱们才不要保护,他都……”千山最不赞成用飞龙门的势力保护好凌贵太妃母子,她一直觉得他们才是导致梁光祥变了的源头祸水。 “如果凌贵太妃在宫中出了任何的事情,梁光祥都会彻底背叛。”温意的话,一字一句,让千山心惊不已。 “门主……” “宫中这几日可能会有人对凌贵太妃动手逼梁光祥就范,梁光祥现在还在犹豫挣扎,所以他做的事情不愿意让我知道,他现在应该还没有触碰底线。“温意轻声说道,虽然只是猜测,她都免不了担心,毕竟克州军是五万兵马,除了羽林卫和守城官兵,这是离皇城最近的兵马,是宋云谦最需要的利器,她不能让他们有任何的不测。 “我会安排好人的,门主你放心。”虽然心底很是不喜欢凌贵太妃,但是事关大局,千山很清楚,这马虎不得。 “让负责克州这边暗探的负责人来见我。”温意轻声说完就继续将目光对准了手边的草药。 看着温意的目光始终都在中草药上逡巡,千山忍不住问道:“门主你吩咐下面人去炮制就好了,这些药肯定都没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入药的顺序和炮制的时间,咱们可能得再去一趟云集镇。”温意轻声说着,脸上的愁云渐渐泛起,刚才和梁光祥聊天的时候,梁光祥的提醒让她突然想到,云集镇的一切可能不会如自己想象的这样简单,尤其是想到万凉的脉相,虽然和自己件见识过的毒很像,却又隐隐透着古怪。 “晚上出发,争取明天中午能回来。”温意轻声提醒千山,千山赶紧点头,然后转身出去安排。 离开克州城之前,温意见到了负责克州暗探的人万安。 “门主,梁光祥来了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和几位将军在一起,每天都会找将军谈话,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但是他的行动透着古怪。” “你觉得他可能要做什么?”温意轻声问道。就如万安所言,梁光祥的行为透着古怪。 “不知道,我只觉得他如果真的是代天巡狩的话,应该要接触底下的兵士,因为哗变的不是将军们,他们哗变的缘由是因为已经半年没发过军饷了。” “是因为军饷?”温意诧异地看向万安,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清楚克州军哗变的事情,宋云谦曾告诉她,克州军是不满几个将领的严厉,她一直以为宋云谦的消息不会出错,却不想…… 温意终于清楚了古怪的缘由,如万安所说,如果是因为军饷,那梁光祥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向朝廷禀明情况,发放军饷,安抚士兵情绪。如果是因为对将军严苛不满,那梁光祥要做的就是和将军们谈话了解情况,然后将将军们的承诺告诉士兵们。 处理因为军饷问题的哗变,银钱是关键。处理对严苛的不满,关键则是将军们的态度。 “确实是因为军饷,克州军中有咱们暗探门的人,不然也不会知道这样的消息。”万安话语很是笃定,因为这消息的来源绝对可靠。 “千山,马上给皇上送信,告诉他克州军哗变的原因,让满叔将分舵的财务整理一下,将可以调用的钱准备好。” 如果是军饷的问题,那发放军饷刻不容缓,尤其是朝廷钦差已经到了五天了,如果再没有银钱方面的消息,怕军队会再次哗变。 士兵的愤怒情绪会达到顶点,到时候怕一个梁光祥没办法控制事态的发展。 所以,必须将银钱先运进兵营,然后再说安抚的事情。 梁光祥,温意轻声喊出这个名字,只是这次,话语中却全是冷意。 这样恶意拖延时间,这是要让克州军五万兵马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呀,他到底想干什么? “让咱们的人盯住梁光祥,务必要探查出他的目的,刻不容缓。”温意对万安命令道。 万安却面露难色,梁光祥是飞龙门的人,飞龙门的手法他自然最清楚不过,暗探们想躲过他的眼睛太难,这些边缘信息都是他们的千辛万苦得来的。 “门主,不行的话启用暗线吧。”千山终于忍不住提醒道。 暗线,是每个飞龙门门人的身边人,连飞龙门的人都不知道暗线是谁,他们只接受门主和暗线组组长的命令。 暗线,一直都是提防门人的背叛,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暗线不会现身,而现身之后,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 也因为如此,飞龙门的人除了门主和暗线组的组长,没人知道这个人是谁,即使飞龙门门主的侍女千山也不清楚。 千山之所以知道有暗线的事情,还是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曾经处置过背叛的人,她就在身边,所以知道了暗线的存在。 温意看着千山,犹豫再三,那是她在梁光祥身后最大的暗棋,也是她现在可以放任梁光祥的最主要原因,因为她清楚,只要暗线在他身边,不管梁光祥做了什么,她都有办法力挽狂澜。 可是现在,好像真的到了不用不行的地步了。 关乎克州军,关乎五千将士的性命…… “先让万笋和暗线联系吧,让他随时准备着,万一有情况,立马行动。”温意犹豫了很久才开口,一个能成功潜伏在的梁光祥身边多年的暗线,本事绝对不比梁光祥要小,要损失那样的一个人才,温意还真是不舍得。 “告诉万笋,找人保护好那个暗线,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在吩咐完后温意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千山答应之后就去找万笋,如果不是温意开口,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平常温婉的万笋竟然会是暗线组的负责人。 “门主,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千山在温意的话语中听到了雷霆万钧的意味,对接下来的事情心底不由生出了几分憧憬。 “接下来去云集镇。”温意笑着和千山说话,她自然明白千山期待的是什么,但是她不盼着那一刻的到来,她不希望克州军再次哗变,因为那样,只会让渔翁得利。 第358章再见万凉 温意带着千山,万笋连夜赶往云集镇,到云集镇的时候天色将明,白色雾霭中他们只看到了一些模糊人影。 就在他们前方十几米处,几个莽汉正拽着一个姑娘往马车上拖。 “门主,是万凉。”万笋和万凉从小一起长大,对万凉的动作语言最是了解,只凭借着人影,就能辨别出与人撕扯的正是万凉。 “万笋,你装作行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温意轻声叮嘱道。 “万一……”万笋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之前温意已经说过,如果这里的人想将万凉带走,他们不能行动,避免打草惊蛇,可是现在要她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出现…… “万凉看上你会明白咱们就在身边,只要咱们不出手,她就知道咱们的用意,自然会配合行动。”温意轻声说完就示意万笋行动,万笋明白了温意的打算,赶紧上前,形色匆匆地从万凉和那几个莽汉身边走过。 那几个莽汉自然不会怀疑一个娇弱女子会阻碍他们什么,所以自动地选择了无视,而万凉也果真如温意所料那般,在见到万笋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般,只挣扎了几下,就任由那莽汉将自己推上了马车。 几个莽汉长舒一口气,纷纷上马,几个人成功将马车围住,车夫挥鞭驱马,几个莽汉护卫在身边,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骂着。 “门主,这几个人武功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如果要动手,得把咱们的人喊出来。”万笋在经过万凉身边的时候也观察过几个莽汉的身手,他们三人显然不是六个大男人的对手。 “谁说要救人了,咱们先跟上去,见机行事。”温意对万笋说完就策马追去,千山和万笋也只能跟着。 等马车行到山底,已经渐渐不见人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门主再不行动咱们今天都回不了克州城了,那边的事情……”千山有些担忧,从知道了克州军哗变的真正原因之后,她就觉得克州军像极了一个不定时爆炸的炸弹,只有温意在克州,她才放心。 “我知道,可是这几十个女孩的性命咱们也不能不管,千山,你吃了这个。”温意说话间已经将一个黑色药丸放到了千山的手里,千山依言吃下,温意将另一个苹果般大的黑色药丸递给千山。 千山震惊地看着温意,这么大的药丸,她…… “不是让你吃的,一会骑马走过他们身边,把这个使劲扔地上他就会爆炸。”温意轻声解释着。 “你已经服下了解药,他们也只会暂时昏迷,一会儿就会醒来,而且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昏迷过。” “门主你太厉害了,什么时候弄出了这么厉害的药来,以后咱们不用担心害怕可儿了。”千山听说了药的用法和药效之后很是兴奋地夸奖着温意,虽然她一直相信温意,觉得温意是最厉害的大夫,但是所有的坚持都不如见到这么神奇的药更有说服力。 听着千山的恭维,温意不由得苦笑,因为琢磨药方制药的初衷不同,她制作的最大的毒药就是这种,让人暂时昏迷以便于自己行事,而可儿却是以杀人为目的,她从来都不会在乎中毒者的生死,所以可儿的毒杀伤力更大。所以,她在用毒方面,她永远都比不上可儿。 尤其是现在,她身上的毒依然没能解掉,虽然她遏制了毒素在体内的扩张和蔓延,但是她已经经常性的头疼,她清楚那是毒药的反噬…… “千山姐姐,快点去呀。”千山本以为自己的夸赞能让温意展颜,可是温意却只是呆愣在那里,她有些担忧地盯着温意,总觉得温意还有什么话要说,万笋却等不及了,她忍不住催促千山。 千山没再说话,她策马上前,如温意所说,走到那几个骑马的莽汉身边的时候,猛地将手中的丸药扔在地上,那丸药好像爆炸了一般,虽然没有发出声响,却升起了浓浓的烟雾,那几个莽汉赶紧捂住口鼻,只是他们的行动还是慢了一步,几个人都软塌塌地趴在了马背上,载着他们的马也都软软趴在了地上。 等浓雾散去,温意和万笋赶紧上前,万笋一脚将昏迷的车夫在马车上踹下,温意则进了马车。 马车中万凉也在昏迷之中,温意将解药塞进她的嘴里,不一会儿她就醒来了,看着温意着急地说:“门主,你们为什么救我?现在时机不对,如果你救了我,会打草惊蛇的,我没事的,不管他们把我送到哪里,我自保是没问题的。” 万凉很是着急地对温意说,温意看着眼前一脸着急的姑娘,忍不住说了一声:“放心,我们不会管你的,一会儿他们还得押着你离开。” “门主你太狠心了,都救了我了还要把我抛弃,你考虑过我的心肝肺的感受吗,都碎成渣渣了。”万凉故作哀伤地说话,眼中不带任何恐惧担忧。 “有时间你好好想想以后怎么逃出来,别在这里贫嘴了。”万笋最是见不得万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忍不住低声提醒。 出言反驳早已经成了万凉的习惯了,可是看着给自己诊脉的温意眼中全是沉重,她不敢说话了。 “门主,您专门过来给我诊脉?不会是因为我要死了吧?门主你千万帮我想想办法,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找个帅哥享受人生呢,我还小,我……” 万凉心中也是有恐惧的,她习惯了用说话来掩盖自己的慌乱,可是她刚说了几句,守在温意边上的万笋就忍不住低声说了声:“闭嘴。” 万凉果断闭嘴,其实她也明白现在的情形,门主能专程赶来就是为了救她的性命。 “万凉,这次咱们的人会暗中跟着你,随时保护你,虽然不能救你出去,但是我们会保证你无性命之忧,这次委屈你了,我……”温意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心底的愧疚,如果有别的选择,她也不愿意让万凉身入虎穴狼窝。 “门主你放心啊,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吃亏的,万一他们这次把我送给一个小帅哥,小鲜肉的,我的人生就圆满了,你再不放我走,是毁坏我姻缘的,不厚道的,不过门主,临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毒?” 万凉虽然说话不算很靠谱,却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温意在转移话题,之前信誓旦旦说能解她身上毒的门主此刻面色凝重,那似乎只有一个解释。她中的毒绝不简单。 第359章十日乱 温意看着万凉,欲言又止。 “这个毒我有办法解,只是比较麻烦,可能需要时日,所以他们手中可以缓解的药是不能或缺的,所以……” 温意自然知道万凉是要被送去做什么的,如果万两抵死不从,那等待万凉的可能只有死路一条,而如果万凉真的委曲求全,那她…… “门主,那种事情总是男人出力女人占便宜的,所以我看得开,你放心。”万凉自然知道温意的所指,在明白过来的那个瞬间她脸色还是一变,随即就恢复如常,故作漫不经心地和温意说话。 “万凉,我……”温意很是为难,她想安慰她,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温意心底的愧疚翻江倒海,明明这一切她可以阻止,可是她…… “门主,我先求您件事,万一我看中了那个男人,等咱们事成之后你饶他一条狗命,还有,如果我万一怀孕了,咱们飞龙门得出钱帮我养孩子,还有我……”万凉说着一个又一个不靠谱的可能,温意只能点头,她连眼角的泪意都控制不住。 如果万凉不是这样懂事,如果万凉指责自己,她可能还会心狠离开,如果万凉说自己要逃避,她肯定会说服自己最后一线理智帮万凉离开,她知道,只要自己在万凉身边,她一定会控制住她体内的毒素。 “门主,我真的看得开了,你不也是没和皇上成亲孩子就生了俩了,我是你最忠实的下属,自然要有样学样,我……”万凉只看出了温意的失落,她急切地想让温意不要有这样的情绪,大大咧咧的她真的不适应这样悲戚的气氛,所以她继续安慰,只是话还没说完,千山就忍不住打断了。 “万凉,别胡说八道,咱们门主在好久之前就是宁安王妃了,怎么……”千山急切地想帮温意解释,万凉跟着门主的时间短自然不知道温意心底的痛楚,如果温意和皇上之间没有这么多的阻碍,他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 再说,门主即使未婚和皇上也是情投意合才会生下孩子,万凉这丫头,还不知道被送给哪个男人呢,就在这里胡说八道,真是…… 千山的话一出,万凉自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自然也是知道门主和皇上之前的事情的,她低头在那里,很久才说了一句:“门主,我没什么坏心思,我只是看你不高兴,想安慰你,很多事情我看得开,你放心好了。” 温意没再说话,她从怀中掏出两粒丸药递给万凉,轻声说:“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用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万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手里的丸药问道。 “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只要服下这粒毒药,他会痛不欲生,你们可以互换解药。只是你身上的毒他可能没有解药,只能缓解或者拖延十日。十天的时间足够了。”温意轻声说着,这毒药是诸葛明研究的,前段时间献宝一样送给了她。 她本来是想研究下这些毒药,找到制毒规律的,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她还没来得及,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有了用处。 “还是门主想得周到,以后这样的毒药我们暗探组人手一份,到时候所有的消息就手到擒来了。”万凉笑着对温意说话,温意看着异想天开的万凉已经无语。 交代了所有的事情,为万凉诊了脉,温意赶紧起身,毕竟她之前的迷雾能够让人昏迷的时间有限,如果被他们发现了,那自己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那门主你告诉我我中的是什么毒?或许知道了毒的名字我也会有办法呢。”虽然知道她能找到解药的可能很小很小,但是事情总有万一。 “十日乱。”温意轻声说出那毒的名字,她的话说完之后,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十日乱,中毒之人如果不服解药十日之后必死,解药却不是一种,解药可以在这十天中的任何一天服下,只是任何一天的解药都是不同的,如果服错解药,中毒之人必死。如果服下缓解的解药,生命可延续十天。 中了十日乱之后,如果碰不到懂这个毒的大夫,必死无疑。 温意很确定,现在能解这个毒的除了自己和可儿,只有诸葛明可以勉力一试。 “我命大着呢,门主你放心,等我活着杀回来请你们喝酒,你们快走吧,这里不能多呆。”在千山和万笋还在震惊中的时候,万凉已经回过神来,她挥挥手就让他们离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千山和万笋看着万凉一副大义凛然无所谓的样子,心底愧疚迭起,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之前相处的时候就不要对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有太多的苛求了,她现在…… “行,等你安全回来,我给你开庆功宴。”温意努力维持住自己脸上的笑,只是连她自己都很清楚,她的笑容很苦涩。 离开马车后温意带着千山和万笋又在隐蔽处藏了很久,等到那几个莽汉和车夫都在昏沉中醒来,看着他们一切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前行,温意和千山等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千山,嘱咐好咱们的人,务必保护好万凉的安全。”温意都不知道要为万凉做什么了,因为她很清楚,其实最好的路已经被她堵死了。 “门主放心,我们会的。”千山轻声说道。 “对了,让咱们人准备一副精巧的面具过去,万凉曾经在狼顶峰呆过,可能会有人见过她。以防万一。”温意之前总觉得忘记了什么,现在想起来突然都惊出一身冷汗,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门主你当万凉是傻子吗?暗探组的人哪个不是化妆易容的好手,如果真的遇到见过的人她自然会想办法遮掩的,她行动都出了上千次了,哪次都比这次危险,所以您尽管放心。”万笋见温意这样担心万凉,心底很是温暖,她不知道要怎样劝说温意,只能实话实说,现在的温意对万凉,不过是关心则乱。 “门主,为什么我总觉得十日乱这个名字怪怪的,我总觉得和克州那边有什么关联。”千山从知道了十日乱这种毒之后脑子里都是乱的,不仅仅是因为这毒的刁钻,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哗变的士兵,心头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第360章 道德绑架 在知道万凉所中的毒是十日乱的时候,温意就隐隐觉得,这可能是宋云礼给自己的警示。 现在被千山说了出来,她只觉得心底都不由得生出了寒意。 宋云礼到底在做什么他们不确定,但是她很清楚,宋云礼志在必得,不然她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警示。 “门主,万凉她……” 如果真的是宋云礼的警示,那万凉此去可能会踏上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如果挽救,还来得及。 温意看着千山满脸的忧色,轻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这不过是咱们的猜测,宋云礼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可是……”千山还想再说,温意已经回头,对她郑重说道:“没有可是,为了那四十多个姑娘,这是唯一的路。” “你们不要小看万凉的本事,她可是暗探组的组长,是阎王都要惧怕三分的人,别看她平时说话荤素不羁,关键事情上从来没掉过链子,和你们悲观的想法相比,我觉得万凉这次有可能会给咱们惊喜也不一定。” 万笋见气氛沉重,终于忍不住开口,她说话的语气倒是轻松,她和万凉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万凉的深浅。 知道万笋是在安慰他们,千山和温意都不再多言,一路疾驰回克州城。 他们谁都没想到,仅仅是一天一夜的功夫,他们居住的小院已经被人围满了。 有几个千山和温意是认识的,就是几天之前在县衙门口跪着的人,还有很多他们没见过的,不过看神情,和之前那些人无异,应该也是求温意帮他们找人的。 “都告诉他们了咱们会去找,他们这是做什么?”看着声势浩大的人群,千山很是急切地想上前将他们劝离。 “没用了,找不到人他们怕是不会离开了。”温意伸手拦住千山,话语笃定,千山不由得看着温意,一脸不解。 “如果能劝走,满叔和万安他们早就将人劝走了。” “可是……”千山心中全是不解,当然她此刻心底也很是恼火,他们飞龙门的人已经去寻找他们的亲人了,他们都来这里跪着算怎么回事,人又不是他们藏起来的。 “没有可是,你赶不走他们,也不能赶,所以就让他们跪着吧,记得给准备好吃的,老人和孩子晚上的时候发床被子。”温意一边说一边向着不远处的宅子走去。 好在飞龙门的落脚点都有暗道,而这座小院子的暗道就在不远处的宅子之中。 温意从暗道中出来就见到几个飞龙门的首领们满面愁色,满叔低头坐在那里不停地叹气。 “就外面这些人不应该让你们愁成这样吧?”温意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松开口。 “门主,属下无能,他们……”满叔见温意出来,震惊过后脸上全是愧疚。 “这不怪你,他们不是咱们的仇人,咱们不能用武力,所以就让他们呆着吧,又不会打扰到我们生活。”温意轻声说着,话语中带着淡淡无奈。 “可是门主他们现在认定了咱们能帮他们找到自己的亲人,他们已经知道咱们是飞龙门的人了,他们……”满叔着急地想解释,他也想无视他们,可是他们中的有些人说出的话,确实让他心寒不已。 “他们说门主您答应了帮他们找到亲人,就必须得找到,不然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万安不如满叔老成持重,说出的话语已经全是激愤,他没想到人可以这样的蛮不讲理,可以这样的胡搅蛮缠。 可是真的如门主所说,他们没有办法改变这样的状况,即使他们有足够的武力能将他们驱散,到时候毁掉的就是飞龙门的名声,可是任由他们这样跪在门前,以谦卑的姿态逼着他们去找人,万安觉得再坚持不了多久,他就要冲出去不管不顾将这群人杀死了。 “万安,生气是最没用的,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你还不如带你的人去找找矿山,找到人,他们自然也就散了。” “可是门主,他们也太……” “你们不说我都猜到他们的说辞了,我答应了要帮他们找到亲人,我还是飞龙门的人,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现在找不到人是我们没有去找,他们这是用自己的行动逼着我们行动。”温意声音清浅,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千山万凉等都震惊地看着温意。 他们确定温意没有听到那些人的交谈,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一板一眼。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满叔万安他们的表情,显然温意说的都是对的。 “岂有此理,这群人真是……” 千山恨不得马上就走出去让他们知道这几天他们的努力,可是…… “道德绑架罢了。”温意倒是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样子。 其实在看到门口那一幕的时候,温意已经清楚了,人心这种东西,无望的时候给自己希望的人就是救命稻草,但是等从绝境中出来,就开始想这稻草多么的不坚韧,多么的没达到她想要的目的,然后各种苛责,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卸磨杀驴。 当然外面这群人还不至于狠毒到卸磨杀驴的地步,他们的用心也不过是想尽快找回自己毫无音信的亲人,他们更像是被人利用了。 “门主,咱们就任由他们这样,他们……欺人太甚。” “万安,你去带人找矿山去吧,门主不是已经说了,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满叔家万安一脸愤怒,忍不住提醒他道。 满叔毕竟见识过太多风浪,自然明白温意这样处变不惊的姿态是处理这件事情的关键。 飞龙门传承百年,这点小的风浪还是经得起的。 万安见满叔已经开口,自然不敢再多说,对着满叔行礼之后就离开了。 “满叔,去查一下幕后的人吧,这件事肯定有人主使,我怀疑是宋云礼的人。”温意轻声提醒道。 “已经派人去查了。”满叔轻声回复道。 “满叔,我让你准备的银两都准备好了吗?”温意很清楚,不管外面是怎样的情况,五万克州军的军饷必须马上解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门主放心,明天就能从京城运过来。”满叔看着温意,面色一滞,轻声说道。 “满叔,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克州城分舵这边储备的银两应该不少于五百万。”温意没想到有五百万银两的克州分舵竟然连一百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第361章目标依然是飞龙门 “门主,之前我和您说的克州分舵这边出了问题不仅仅是他在运输上的造假,还有账目的虚报瞒报,而且他们竟然还挪用了公款。”说到最后,满叔的面色都有些沉重。 “挪用了多少?” “四百五十多万两。”满叔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 虽然这银两的数额对飞龙门而言不算很大,但是对克州分舵而言却几乎是全部家当。 满叔说完话后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看着温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原来不是一个人背叛呀。”温意话语清淡,心底却是一片凉意,以组织严密著称于世的飞龙门竟然会遭遇团体的背叛。 挪用几百万的银两,分舵舵主,管账先生,还有各级负责人都难逃其咎。 飞龙门一直是崇尚信仰的,能让他们忘却了养育的恩德,抛却了信仰,这背叛的筹码得有多大…… “这次运银子过来务必要小心,不能走露风声,我总觉得这是个很大的局,而且这个局,是由宋云礼主导的,咱们好像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温意话语轻轻,心却沉了下去。 见到门口跪着的那些无辜的人之后,温意更确定,这一切都是宋云礼的局。 万凉的事情只是为了让她离开克州城,只是他们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所以他们才用了第二步,接下来要发生事情的,肯定是克州军。 “门主,您说过,如果宋云礼动手,肯定会先动飞龙门。”千山轻声提醒着温意,这是在狼峰顶大战之后,温意曾和她说的话,所以这次宋云礼出手对付克州军,让千山有些意外。 “傻丫头,从我以门主的身份入主后宫,飞龙门已经和朝堂息息相关了,飞龙门和朝堂也再无区别,而且,谁说他这次动的是克州军,这不过是个途径,目的依然是飞龙门。” “门主,咱们怎么办?”温意的话音刚落,满叔就已经明白了温意的意思。 “先去查被挪走的银两流向,能追回的尽量追回,另外查一下克州军这半年的饷银都到了哪里。”温意轻声吩咐着,心底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暗探组送来的消息是这半年的饷银朝廷没有发放。”满叔很认真地提醒温意。 而温意看着满叔很确定地告诉他,克州五万兵士的饷银从来没有被拖欠过。 “门主,这……”满叔也愿意相信温意,只是没有证据,现在连克州军最高的统帅怕是也不知道朝廷发放过饷银吧? “我来之前曾经和皇上谈过克州的情况,最近一年多朝廷关于克州事宜他都整理成册给了我,他不可能对我撒谎。” 温意目光坦诚,说完话之后她转头看向满叔,满叔脸上的恼火已经很重,温意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直到很久之后满叔才长叹一声,说了一句:“宋云礼真是祸国殃民。” “满叔,银钱的事情关系重大,你一定到费心把流向查清楚。”温意再次郑重嘱咐。 “门主放心,判官笔这个名号绝对不是浪得虚名的。”满叔很是自信地对温意保证。 “我相信满叔,你一切小心,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传给我。”温意再次嘱咐。 自己和宋云礼的这场交锋,现在她已经处于下风了,因为宋云礼已经弄走了她太多的银两,所以,她必须掌握所有的消息,以便在关键的时候迎头痛击。 “那门主矿山的事情咱们要怎么办?万安那边都快把克州城给翻遍了。”满叔准备离开了,走到门口他不由得回过头来看向温意。 克州军的事情有银钱就能解决,万凉和云集镇的事情也自然有飞龙门的人处理,只有门外这群人,他真是头大得厉害。 “我想办法。”温意也没有好的办法,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道德绑架这东西,真是让人烦心又无奈。 满叔知道温意话语的意思,他只是无奈地笑笑,然后离开,而温意则疲惫地坐到椅子上,看着千山,许久才说了一句:“我想双胞胎了。” “门主,您还是别想双胞胎了,如果让皇上知道您又要让他们两个涉险,您他不舍得怎样,他是不会饶了我的。”千山自然明白温意的意思,可是只要想到两个小主子在可儿宫中的暗室中呆了那么久,还受伤了,她都心疼不已,所以赶紧阻止温意有这样的想法。 “他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忘了他都不信任我了,还纳了柔妃,他现在温香软玉在怀,我却在这里被人围堵……”温意一脸哀怨,看的千山都忍不住别过头去。 “千山,我说的不是真的吗?” “你说的是真的,你想离宫皇上就配合你演戏,你想给皇上纳妃皇上就纳妃,你不知道皇上对您是千依百顺吗?” 千山看着温意故作委屈的样子忍不住拆穿道,堂堂的一国之君对她都有求必应了,她还在这里委屈,真是…… “我真的很委屈的,所以我想用用他的儿女,他应该会没意见的,是不是?”温意却不管千山在说什么,很认真地问千山。 “门主,你不能因为皇上对您好您就肆无忌惮,皇上多喜欢这两个孩子您是知道的,上次两个小主子出了事情您还忙着宫内宫外的事情,皇上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千山想到当时宋云谦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擦身子的样子,心都是酸的。 “千山,宋云谦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现在怎么总帮着他说话了?”温意自然明白宋云谦对孩子的重视,所以赶紧转移话题。 “我只是实话实说,皇上一直想补偿两个孩子,可是还没补偿什么呢,您这边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俩孩子为他涉险,你想想这当父亲的,心里该多内疚,多无奈。”千山轻声分析给温意听,她希望温意能打消这个顾虑,毕竟孩子还太小。 “千山,这江山你觉得谦最后会传给谁?”温意只能再次转移话题,她从来没见千山这样顽固。 “小主子呀,还能有谁。”千山很是笃定,他们门主不在皇上都为她守身了,皇上的江山还能是别人的不成。 “所以,为了他自己的江山,他干点活是应该的。”温意见千山终于进了自己设下的套,得意地说道。 “可是……” “千山,没有可是,除了他们两人,谁都找不到,他们是唯一能帮咱们的了。”温意见千山还要反驳,她终于将最关键的一点说了出来。 温意看着千山,刚才还不羁的神色中全是哀伤,她是孩子的母亲,没有一个母亲愿意自己的孩子涉险,只是这场斗争太复杂,他们不能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输了,飞龙门就输了,朝堂上的宋云谦就输了,到时候他们的境地会更为难。 第362章瓜分江山 “妈妈,帮你们会不会有麻辣小龙虾吃?”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温意耳畔响起,如果不是麻辣小龙虾几个字,她都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上次我们帮妈妈找到了漂亮姐姐,妈妈就说话不算话,没给我们吃小龙虾,所以这次你就不要指望了,妈妈那个女人说话就是为了不算话的。”重楼的声音在说道小龙虾的时候愈发沉重,说到温意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却异常欢快。 “所以这次还是不要帮她了,不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孩子是不能得罪的。”京默的话语很是认真,可是她的话音刚落,重楼纠结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可是妈妈说,这江山以后都是我的,我干点活是应该的。” “你不干活这江山就不是你的了?大人们这么懒都是因为咱们太勤快了,所以这次,坚决不帮,要帮你自己去。”京默态度依然坚定。 “可是姐姐……” “叫我姐姐也没用,父皇的江山又不是我的。” “我会把江山给你一半的,你要江还是要山?” “你喜欢吃鱼,我就把江留给你,山我要。”京默很不客气地将山归为己有。 他们丝毫都不清楚,这样瓜分他们父皇的江山,不管是行为还是方式,都是不对的。 “那以后我想吃山兔的时候,你要给我呀,我把山都给你了。”重楼还念念不忘好吃的烤山兔,姐弟两个完全忘了他们之间商量的问题是要不要帮妈妈。 “那我想吃虾的时候你也要送给我。”京默一边答应着重楼的要求,一边提自己的要求,很显然她虽然得了重楼的山,依然不想吃亏。 “咱们是姐弟,当然是有我吃的就有姐姐吃的,我对姐姐最好了。”重楼软萌地说着保证的话语,让听着他们对话的温意和千山心都软了。 “门主,两个小主子在哪里呢?怎么听到他们说话了,却没见到他们人。”重楼和京默的声音分明已经近在眼前,可是千山看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找到。 温意也扫了一遍房间,对千山说了一句:“他们这是背着咱们说悄悄话呢,只是没想到咱们都听到了。” 千山闻言不由得愣住,但是随即就大笑出来,她的这两个小主子,真是活宝,这样瓜分宋家江山的事情都能…… “京默,重楼,给我滚出来。”温意对着墙壁大声喊,不用想都知道,两个孩子是藏在墙里面了。 “姐姐,妈妈听到了,妈妈……”重楼听到温意的声音先慌了,也不顾温意会不会听到他们的话,就大声对京默说道。 “嗯,听到了就听到了呗,大不了给她当牛做马一次。”京默在慌乱片刻之后却出奇地镇定,她可不是弟弟那个笨蛋,她很清楚,他们的话妈妈听到也没关系,因为她是要求着他们干活的。 “你俩给我出来。”温意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无视了,明明她都喊了他们出来,可是他们还在讨论,丝毫没有出来的意思。 “妈妈,我害怕,出不来了。”重楼委屈地声音从墙壁里传来,恐惧和害怕这样的情绪会让他发挥不了自己的异能,尤其是想到妈妈那铁青的脸,还有她可能要给自己的惩罚,重楼只是想着就害怕地要哭起来。 “重楼你笨死了。”京默看着重楼要抹鼻子流眼泪,恨铁不成钢的喊了一声,就伸手将墙壁拨出了一个洞,她自己轻巧地在洞里出来,还伸手拽了一把重楼,重楼从墙壁里出来,怯怯地看着温意,眼中泪水不停地打转,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妈妈,我们不是不帮你的,我……”重楼想想之前和姐姐说的话,就想解释。 “你们为什么出宫了?不是安排你们在宫里跟着父皇吗?”温意自然不会因为孩子的童言稚语生气,她担心的是他们的安全,两个孩子,在宫里出来,一路跋涉来到克州。 “妈妈,父皇连您都不相信了,您觉得他们还会喜欢我们吗?我们现在是没有爹疼的孩子,您就不要再罚我们了。”京默一板一眼地说话。 “你刚才不是偷听妈妈说话了吗?我和你父皇是假装的,你觉得你父皇会不喜欢你们?”温意笑着问面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京默突然低下头去,就在温意以为她要屈服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对温意说道:“妈妈您是假装的,如果把我们留下他们不会相信的,所以我们也假装对父皇失望了,这样的话,宫里那些女人们也就相信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聪明?”京默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好像在说自己说得对。 “妈妈,我们是在帮你。”刚才还沉浸在恐惧中的重楼智商终于上线,随声附和道。 温意看着人小鬼大的两个人,轻声说了一句:“抄《论语》十遍。” “妈妈不要啊。”京默听了温意的话,马上就抱住了温意的腿,一脸哀求地看着温意,重楼则委屈地盯着温意,显然他也是盼着温意能改变主意的。 “知道妈妈为什么罚你们吗?你们两个太小,自己来克州,知道多么危险吗?”千山俯身抱起重楼轻声问道,重楼自然明白千山这是变相为他们求情,所以不住地点头,而京默也乖巧地松开了温意的腿,走到千山身边,轻声说:“千山姨姨,我们是担心妈妈,我们担心妈妈伤心,担心妈妈安全,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要保护妈妈。” “但是在妈妈眼里你们永远都是孩子,你们的安全最重要,以后不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好不好?”千山看着两个懂事乖巧的孩子,心都要化了,她一边轻声询问着,一边看向温意。 千山知道温意对孩子要求严苛,自己求情怕也是没用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门主,要不罚两个孩子去找矿山吧?” 温意看向两个孩子,京默赶紧说道:“妈妈,写字手疼了,我就没办法把石头掰开了,真的,我们以后会听妈妈的话,不会再乱跑了。” “妈妈最好了,如果这次我们完成不了任务,妈妈再罚我们好不好?”重楼也轻声地哀求,因为抄写什么的太可怕了。 “你们真的能找到矿山?”温意自然不会忽视京默的话语,她说要掰开石头,显然,对矿山在哪里他们已经了然了。 “妈妈放心,我们马上去找。”见温意态度已经软了下来,京默赶紧抓住重楼的手就走,好像温意是瘟疫一般。 第363章矿山内的情况 “门主,要不要让人跟着他们?”千山见两个孩子消失在墙壁之中,不无担心地说道。 “谁能跟得上他们。”温意无奈地说了一声,两个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把跟着他的人都甩开了,毕竟飞龙门的人都没有他们钻山越岭的本事。 “可是……” “千山,这两个孩子完全可以自保,放心吧。”温意安慰着千山,心却始终都落不下来,即使知道孩子身怀异能,她都不放心。 两个孩子果真没让温意和千山失望,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回来了,而且一脸得意。 “矿山在哪里?”温意看着两个神色狼狈的孩子,着急问道。 “妈妈我们饿了,很饿,很饿,只有吃小龙虾才能有力气说话。”京默看着温意,很郑重说道。 “重楼,矿山在哪里?”温意没想到京默会给自己这样的回答,她只能转头看向比较憨厚的儿子,只是憨厚的儿子给出的答案和京默是一样的,他说:“妈妈,我饿了,没力气说话。” “千山,给他们弄点吃的。”温意无奈地对身后的千山说道,虽然她不相信俩孩子会饿得连话都没力气说。 “只有小龙虾才会让我有说话的力气。”重楼见千山转身,赶紧追上去,眼巴巴看着千山说道。 千山姨姨对他们的纵容他最清楚不过,也很清楚能不能吃到小龙虾得看千山姨姨。 “你们俩还小,不能吃。”温意绝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硬生生掐断了两个孩子正蓬勃成长的渴望。 “妈妈,我们上次吃过的,很好吃,我们也没有不舒服,我们……” “妈妈,为什么你吃的东西我们就不能吃,我知道你背着我们偷吃过小龙虾的。” “妈妈,你们大人都这样不顾孩子的感受吗?” “妈妈,你真的不想知道矿山在哪里?” 两个孩子对温意各种威逼利诱,最后却也只能拿出他们掌握的独家密器来让温意屈服。 他们觉得现在温意最想知道的就是矿山的秘密,如果他们想心想事成,就必须拿矿山做幌子。 “我记得在抄写和寻找矿山之间,你们选择的是寻找矿山呀,你们不告诉我结果,就是你们愿意去抄写《论语》了?” “妈妈,矿山就在离云集镇不远的那座山里,那座山只有一个很小的入口,只能一个人进去,所以才没人发现。”对抄写深恶痛绝的重楼听了温意的话之后早就忘了小龙虾的诱惑,乖巧地将矿山的位置告诉了温意。 “里面什么情况?”温意更想知道的是那些被带到矿山中去的人,他们现在情况如何。 “妈妈,我们真的饿了。”京默将温意满心全是矿山的事情,心底有些委屈,她们已经一天多没有吃饭了。 他们从宫中出来以后先去找了干爹,从干爹那里知道妈妈来了克州,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没顾上吃饭呢,就去找矿山,现在…… 重楼虽然没说话,却很配合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千山,先给他们弄点吃的,小龙虾等我忙完了这次的事情回宫中给你们做。”温意的心神终于落到了双胞胎的身上,两个孩子形容有些狼狈,神色也带着疲乏,委屈地看着自己。 温意心疼得厉害,在宋云谦和两个孩子之间,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宋云谦。 她这个母亲,真是的不称职呀,所以她得尽快将两个孩子的肚子喂饱,也承诺会让孩子吃上小龙虾。 尽管她很清楚,孩子还小,麻辣的东西他们柔弱的肠胃根本承受不了,但是此刻,好像除了对他们的纵容,她没办法弥补自己心底的愧疚。 “只能吃一次,以后不许拿小龙虾作条件。”温意又补充道。 “好。”两个孩子的回答都斩钉截铁,温意满意地点头,然后和千山一起下厨,给孩子做了好吃的,看两个孩子肚子都变得圆滚滚了,才细声问道:“矿山里面你们进去过没有?” “里面的人都忙着呢,有的在挖山,有的在炼铁,还有的在造兵器。” “妈妈,我们还看到了好多死人的骨头,就扔在一个大坑里。”京默轻声地说,眼中还带着几分恐惧,温意闻言,赶紧将京默和重楼揽入怀中,轻声说:“不要怕,没事的,妈妈在的。” 温意之前只是想让孩子帮她寻找矿山,却忽略了他们会看到不好的东西,比如说森然白骨。 “妈妈,那里有坏人,你要把坏人杀掉,就不会有死人了。”重楼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期待,温意只能一遍遍点头。 “妈妈,坏人用鞭子抽着让伯伯和叔叔们干活呢,咱们去救他们好不好?”京默双眸璀盯着温意,眼中的期待如灿烂星河。 “你们想想里面有多少坏人,妈妈好带人去将他们救出来。”温意轻声询问,他们现在对矿山知之甚少,如果想要进去救人,还需要更详细地了解里面的情况。“ “妈妈,这是地图,里面有设计机关,你们到时候要小心一些。”京默乖巧得在兜里取出早就绘出的图,郑重交到温意手上。 “谢谢你们。”温意抱住两个孩子,心底万千思绪最终变成了一声感激。 温意都不敢想,如果没有这两个贴心的孩子,矿山的问题要怎么解开,还好,上苍仁慈,在给自己太多磨难的同时,也给了自己两个贴心又身怀异能的孩子。 “妈妈,没有什么感谢是一顿小龙虾解决不了的,如果还解决不了,那就两顿。”京默看得出温意是动了情,低声说道,全然忘了之前温意提醒过,只能吃一次。 所以在她的话说完之后,温意瞬间就在感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她瞪了一眼京默,说道:“如果你再说这样话,一顿小龙虾都没有了。” “妈妈,重楼只要一顿就好了。”重楼见温意又提到了小龙虾,赶紧出言维护自己的小龙虾,京默也不敢再说话,温意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千山说:“把万安他们叫来,咱们商量下行动的策略,这次务必要把人救出来。” “门主我马上去办。”千山知道了矿山的情况,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连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轻松。 第364章关于吕宁的毒 温意和飞龙门的人商量了很久,根据双胞胎地图标示的机关设定了拯救方案,等忙完这一切回到房间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了。 可是时间紧急,她这个做母亲的连让孩子睡个安稳觉都做不到,她收拾了一下就喊了千山,一人一个将双胞胎抱在了怀中,和已经集结好的百余名飞龙门士兵暗探一起向着云集镇的方向赶去。 他们赶到双胞胎所说的那个山的时候,两个孩子依然睡得酣畅,千山看着温意犹豫了下,说道:“门主,还是让咱们暗探门的人再找找吧,两个孩子肯定很长时间没睡安稳觉了,让他们再睡会儿。” 温意看着千山,最终还是点头,双胞胎说得很明白,入口很隐蔽,只能有一个人出入,所以目标明确,如果没有两个孩子的指引,飞龙门暗探组的人也应该很容易找到。 “让暗探组的人去找吧,留下两个人看着他们两个,这次就不带他们了。”带着两个孩子纯粹是为了以防万一,到时候两个孩子可以帮着救人,但是现在他们还睡着,而且之前京默说的森然白骨的事情,温意还是不想让俩孩子再见到。 她想让两个孩子留在外面,等他们休息好了她也已经将山内的白骨给清理了,到时候两个孩子进去会更好一些。 对双胞胎极为宠溺的千山自然是满意温意的安排的,温意话刚说完,她就安排好了飞龙门人的人守着他们的车驾保护两个孩子。 暗探组的人终于还是找到了出口,等温意走到山的入口的时候都不由得惊住。 这哪里是一个人可以进入的?双胞胎所说的可以一个人自由进出是按照他们自己的身形来的,他们要进去必须侧着身子一点点挪进去。 就这样的一个入口,还在两棵老树后面,如果不是有双胞胎提供的信息,任谁都不会想到,这座普通的山会有这样一个入口,而山内别有洞天,甚至在里面炼造兵器。 温意将准备好的药丸递给身后的人,自己也吃了一粒。 虽然双胞胎没有说这里有没有瘴气毒烟之类,但是提前防着总好过他们贸然进去连性命都丢掉要好。 温意自己服了药丸之后,就侧身从入口中往山内挤,飞龙门的人没想到他们的门主会身先士卒,一时间有些愣怔,但是随即都开始劝温意出来,让他们先进去。 “里面有机关,你们破不了的。”温意拒绝了他们的提议,继续往山内挤。 连呼吸都因为这狭小的空间变得急促又憋闷,温意一点点挪动身体,靠近山外的手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 “门主,我们一起。”千山对着温意笑笑,不再说话,只是和温意保持着相同的节奏,一点点地挤进山内。 等温意和千山终于挤进去之后,温意因为山体的挤压呼吸有些急促,而千山却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门主,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你总该知道减肥是有必要的了。” “千山,你以为就这点小困难会让我立志减肥?让我减肥的理由从来都只有一个,可是现在那个理由不存在。”温意说话的时候面带笑意,眼睛却已经开始看向地图中标示的那个机关。 “千山,你去那边将那个石块搬走。”温意在南山城的时候曾经研究过奇门遁甲,对机关的事情虽然不算熟知,但是一般的机关她还是可以破解的,尤其是这山体内的人从来就没想过会有外人进来,所以设置的机关也很随意,破解的难度也不高。 千山依言将那石块搬走,温意轻轻触碰几个机关牵连的点,果真没了反应,她放下心来,对陆续进来的飞龙门门众做了一个前行的手势。 千山将取下的石块拿到手中,走到温意身边轻声问道:“那门主能让你减肥的理由是什么呀?”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微妙,但是她的八卦之心依然不死,因为温意每天都喊着减肥减肥,最终却连行动都没有。 “当然是男人了,女为悦己者容你没听说过?你现在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为了你家吕宁吗?” “你不是也有皇上吗,皇上他……” “因为他不会在意的,她爱的是我自由不羁的灵魂。”温意笑着说道,她很清楚,这句看似玩笑的话语其实是最真实的。 她从来都很清楚,宋云谦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外表。 所以她没必要为了让他赏心悦目来委屈自己,如果自己饿了肚子,心疼的反而会是他。 “可是,有情人不都想将最好的一面给彼此,吕宁现在即使中毒了,身体虚弱,在见到我的时候也都会强撑着,也……”想到皇城那个不顾自己身体依然要将最好一面呈现给自己的吕宁,千山的心底刺痛不已。 “因为我们是老夫老妻了,而你们还小。”温意将话说得坦然,虽然她和宋云谦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相爱的时间却足以让他们承担老夫老妻的名声。 “温意,吕宁的毒我和诸葛已经有了解毒的办法,只是这办法有可能是错的,所以我才不敢用,也没告诉你。” “门主,和他的身体好起来相比,我更想要与他朝朝暮暮的陪伴,所以解毒的事情,我不急。”说到吕宁身上的毒,千山现在的情绪比之前好了很多,而且她早就想好了,大不了两个人少见面,只要他活着,两个人还能见到,就是上苍的恩泽了。 “嗯,你有这样的想法很好,你放心,我会找到解药的,而且这一日不会太远。”温意轻声地对千山保证着,这段时间千山的隐忍和委屈她一直都很清楚,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劝慰这个坚强的姑娘。 “门主,我相信你,我一直都信你会让一切都变好。”千山握住了温意的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给温意力量一般。 温意反握住千山的手,一点点向着山内走去。 “什么人敢闯我飞龙山?”就在温意他们已经听到山内敲敲打打的动静的时候,一道威严男声突然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 温意和千山寻声望去,在他们的不远处的山峰上,一个黑衣男子正满面怒火地看着他们。 第365章留得青山在 太阳还没出来,天地之间依然带着几分混沌,山峰上的人带着戾气看着他们,而他们抬头望去的却是男人身边的淡淡雾霭,根本看不清楚他身边还有没有人埋伏。 温意心中一惊,是她大意了,以为解决了机关他们就不会有人发觉。 他们比自己想象的要谨慎。 也是,如果这里真的如双胞胎所说在炼制兵器的话,那这里就是宋云礼另外的一个大本营了,他怎么可能让人随意进出。 “飞龙门的人果真不简单,连那么小的入口都能找到。”那男子俯身看着温意等人,好心情无以复加。 “这百年来飞龙门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千山等着山峰上的那人,很是骄傲地说道。 “所以,他们成功把你们送进来送死了。”那男子一点都不介意千山的骄傲,在他看来,她很快就会为自己的骄傲付出代价。 “到底是谁先死还不一定呢,你这话说得太早了。”千山虽然知道他们是突然闯入,但是看着那男人傲慢的语气,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开口怼回去。 “小姑娘,难道没有人告诉你,逞一时口舌之快的人死得往往是最快的。”那男人丝毫不觉得千山的话是对自己的挑衅,他笑着和千山说完,就对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天道昭昭,作恶多了阎王也会喜欢你的。”千山话刚说完,就有一道利箭冲向了她,她一边侧身躲开那暗箭一边对那黑衣男人说道。 “真是不知死活。”那男人听到千山的话语,又轻易躲过了他让人放的暗箭,话语再也不向之前那样的平和。 “我看不知死活的是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不怕飞龙门将你全家都杀干净了。”千山已经一副恼怒地样子,出言反击。 “你……”那黑衣人已经恼羞成怒,他继续和千山说话,只是丝毫不将千山这个飞龙门门主的侍女放在眼中。 而温意在千山不知所谓的挑衅黑衣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她轻声对身边的万安说道:“让还在山入口的人分成两组,绕着去后面,记得,这几个地方有机关,破除的方法是……” 万安领命离去,正在盛怒中的黑衣人并没有觉察出温意他们的异常,而千山则更是毫不留情地告诉黑衣人:“等我出去之后绝对会让你好看。” 千山的话音刚落,那黑衣人就狂妄地笑出声来,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千山:“今天,这里,就是你们飞龙门的葬身之地,你们的门主,你,都会死在这里。” “你这话说得为时过早了,如果我没猜错,你身后隐藏着的弓箭手也不过是一人罢了,你不会以为只要站到高处就可以用话语将我们都杀了吧。”万安离开,温意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她扫视四周,又想了事情的经过,终于很是确定地开口。 温意的话让飞龙门的人吃惊又欣喜,千山看向温意,很认真地问:“门主,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温意的回答言简意赅,千山不由得惊住,她看着温意,轻声说:“看那黑衣人的表情,好像你真的说对了。” 千山说话的时候还盯着山峰上的黑衣人,他的神色确实比之前慌乱。 “很显然,我猜对了。”温意也很确定自己猜对了,刚才,她也是很冒险的,双胞胎已经将人手布局都告诉了她,山里宋云礼的人不多,都各司其职,所以黑衣人能在短时间内调动的人不多。 温意很清楚,如果她猜错了,那黑衣人的周围有很多弓箭手的时候,那她的话说完,她们现在肯定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温意,我已经让人去叫人了,你既然敢来我飞龙山,那就只有死路一条。”男子在片刻的慌乱之后就恢复了镇定,说话的语气依然如之前一般,不可一世。 “嗯,那我等着。”温意很自然地回答,好像真的要如男子所说,她要等死。 “温意,你可能怎么都想不到你有今天吧?”那男子见温意竟然只说了等着,心底的狂妄和得意已经再也掩饰不住。 在温意从县衙门口扶起那个跪着的老妇人那刻开始,他就等着温意闯进来。 只是他一直以为短时间温意不会找到入口,所以他才大意了,没有向县官于正敏要人,不过现在好像也不晚,他们自投罗网,他瓮中捉鳖。 “我建议你最好闭嘴。”千山说完话之后就对着温意一笑,然后跃身而起,只是蜻蜓点水,在山上落了几下脚,就已经欺身到了男子的身边。 千山整套动作飞快,如行云流水一般,将温意都看呆了。 就在温意想提醒千山注意弓箭手的时候,千山已经挟持了黑衣男子,一脚将之前隐藏的弓箭手踢下山峰,温意只听到那人吃痛的哀嚎。 黑衣男子自然不愿意就这样被千山挟持,他想反击,可是他只是挣扎了几下,千山横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就有鲜血流出了,痛楚让他放弃了挣扎,他恶狠狠地看着温意,高声喊道:“我是云礼的表哥,你们最好放了我,不然等他成事了,是不会放过你们,不会放过飞龙门的。” 温意之前还觉得千山轻易将黑衣人拿下有些异常,现在听了那黑衣人的话终于放下心来。 飞龙山这样铸造兵器的地方对宋云礼而言太过重要,能负责这里的只能是心腹,而没有任何心腹可以比有血缘之亲的人更可以交托信任,尤其是宋云礼这种亲人为数不多的。 所以,守着这飞龙山的就是这个眼高于顶的废物。 “千山,既然是宋云礼的表哥,那肯定是十恶不赦,直接弄死了,让他知道助纣为虐的下场。”温意显然不愿意与这样一个人多费口舌,吩咐完千山就带着飞龙门的人继续往里走。 千山果真听话,在温意说完话之后就将匕首差劲了宋云礼表哥的腹部,剧痛传来,他看向千山的时候已经多了几分哀求,全然没有了之前目中无人的倨傲,他现在只觉得千山会杀了自己。 他不敢想了,现在是人为刀俎,他是鱼肉,他不想死,他还想活下去,他很清楚,要活下去,只能用用价值的东西换。 “你放过我,我也饶过你们。”在闭着眼睛犹豫挣扎了片刻之后,黑衣男子看着千山,很认真地说道。 “你都这样了,你要怎么饶过我们,真是痴人说梦。”千山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中,他不信面前这个怂样的男人还能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说的是真的,这飞龙山才是表弟最重视的地方,他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布置,你们继续走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真的。”黑衣人显然比千山都要着急,他很清楚,他现在在千山手上,如果下面飞龙门的人有任何的不测,他都只有死路一条,他要救自己。 他很确定,即使自己这样做了,他的表弟也会原谅自己。 他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真理他还是懂的。 第366章怪异直觉 黑衣人的话落之后,千山的面色都多了几分凝重,虽然面前这个毫无气节的人让她鄙视非常,但是他说的话却是有道理的。 宋云礼想拿下这偌大江山,阴谋诡计必不可少,但是更重要的是手中要有兵,要有武器。 武器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所谓狡兔三窟,宋云礼不可能不知道面前这人的性情,所以在他交付这飞龙山的同时,他肯定也会做出另外的打算。 “宋云礼的后手是什么,你告诉我,我饶你一命。” “我不知道。”黑衣人的神色是坦诚的,答案却也出乎了千山的预料。 “那你就只能一死了。”千山的话语很是笃定,对于一个不能给自己提供有用信息的废物,她是不想有这样的拖累的。 “我……真的不知道。”那黑衣人脸上已经一片绝望,他只知道宋云礼在这山中设了死局,可是宋云礼并没有告诉自己,那死局是什么。 千山面色凝重,之前将这黑衣人拿下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她相信这个怕死的人不会撒谎,可是那死局到底是什么,能让这个男人这样的笃定? “在接管这飞龙山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能力不够,我让他换人,他告诉我的,他说让我放心就行,真的有一天有人从我手中抢走飞龙山,他有有办法让所有进了飞龙山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见千山不说话,心底慌乱更重,他努力解释着自己知道的关于那危险的蛛丝马迹,希望能因此得到千山的宽宥,能侥幸保住自己的性命。 千山已经看出在他身上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所以也不废话,点了他的穴,让他老老实实跪在这山峰上,然后就去追温意。 千山带来的消息让温意一惊,直觉告诉她千山说的是对的,但是她却看不出这飞龙山的异常,只能吩咐众人。小心行事,注意安全。 温意和千山一行,可以说是小心谨慎,但是直到到了山的腹地,除了双胞胎标注的那些机关,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危险的存在。 之前按照温意吩咐已经先一步到来的行动组的人员已经和被困在这里面的工人们碰头,而宋云礼的人也都被他们控制,所以当温意见到这些衣衫褴褛的矿工们时,他们看向她的眼神热切又激动,不等温意开口,就都直直地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喊着观世音菩萨。 “姑娘,你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从人群中颤颤巍巍走出来,缓缓走到温意面前,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温意看着面前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心底酸涩难平,她轻声问了一句:“不是说被带来的全是青壮年吗?” 老人脸上闪过痛楚和苦涩,却还是轻声解释说:“我是想多赚点钱补贴家用,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我求着他们让我来了……” 说到最后,老人已经泪眼婆娑,而跪在老人不远处的矿工们也都红了眼圈。 他们所有人当初都是抱着这样美好的愿望,希望他们能多赚银钱回家,可是结果却是银钱没赚到,连家人都没机会再见到了。 在这里他们只是工具,病了也不会有人给医治,还要坚持上工,实在干不动了,等着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不是没有抗争,只是所有的抗争都被镇压,所有的血性都被成河的血流淹没,他们日复一日的煎熬,等着未知的命运。 在煎熬中,希望越来越少,直到他们以为自己要这样一天天熬到死去。 却没想到,他们还能等到这样的一天,有人会进入山中,说要带他们回家。 “您真能带我们回家?我们……”见温意只是看着他们眼泪打转,刚才还在兴奋中的一个青年心底突然生出了惶恐,他不顾众人的情绪,奔到温意面前,着急问道。 温意不敢回答,虽然这个还算是男孩的青年问出的话语就是她的初衷。 “我们真的可以回家吗?你们来这里就是带我们出去的不是吗?”见温意不说话,青年显然急了,他看着温意,目露急切。 “我们是来带你们回家的。”相比温意此刻的顾虑,千山在见到这些被繁重的工作累得面色枯槁的人脸上的兴奋时,她就忍不住高声告诉他们。 “那姑娘咱们走啊,还等什么。”刚才问温意话的老者听了千山的话之后,赶紧开口,生怕千山会瞬间就改变了主意。 “您要收拾下东西的,这里……”千山没想到老人已经这样迫不及待了,她忍不住提醒老人。 “我们哪里还有收拾的东西,身上穿的这件衣服就是全部的家当了。”千山的话让老人有些楞,但是随即他就开口说道,他的话让很多人都跟着点头,千山感受得到他们的急切,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千山,带着他们尽快离开,我们的人留在这里断后。”温意轻声吩咐千山,她来了这里自然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这里毕竟也是宋云礼的大本营之一,这些年他造了多少兵器之类她都是要搞清楚的。 “千万小心,如果有事情第一时间的通知我们。”千山领命带着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向着来的方向走去,温意忍不住再次叮嘱温意,虽然危险还没发生,但是温意总感觉那危险就在自己身边。 “门主,这群人只是在这里打造武器的,并不是矿工,咱们的人已经去开矿的那边了,估计那边的情形不会比这里好多少。”万安见温意看向自己身边的属下,刚才和宋云礼的人大战一场,他们死伤不少,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工人们看到情形也起身反抗,可能现在他们还控制不了局面。 “那咱们过去增援。”温意听说还有人困在这里,心都揪了起来,她清楚飞龙门门人的战斗力,如万安所说,他们能胜利多亏了工人们的反抗,那矿山里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宋云礼在矿山的战斗力也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很多。 “门主,您还是先回去吧,我总觉得有些怪。”万安跟在温意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 他只是本能的不想让温意身处危险之中,而他这种怪异的感觉,可能只是他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觉。 第367章洞口不见了 “让受伤的人整理规整下这边的情况,登记造册,然后离开,我和你去矿山那边。”温意像是没听到万安的话一般轻声吩咐完就率先起身,万安跟在身后,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乖乖地跟在温意的身后。 作为忠诚的属下,万安很清楚,这是门主的选择,他必须尊重,但是他也会保护好门主。 锻造兵器的是飞龙山的腹地,矿山却是飞龙山的山体,如果不是看到零落到地上的铁块,温意怎么都不会想到,前天自己和万凉立足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里竟然蕴藏着丰富的铁,这座山还有着和他们飞龙门相同的名字。 温意和万安还没进矿洞就听到了里面的打斗声,温意和万安对视一眼就冲进了山洞中,里面战斗的场景要比腹地激烈许多,虽然战斗还没结束,但是已经是血流成河。 只是战斗的胜负似乎已经看得分明了,死伤最重的依然是宋云礼的人,他们几乎是被矿工们群殴。 “门主,看来咱们不用加入战斗了。”万安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终于放下心来,他还是低估了这群被禁锢在这里的人,他们的愤怒足以让这些平日看管他们的人生不如死。 他们之前不一定没有愤恨,只是他们看不到希望必须得隐忍,而他们飞龙门门人的到来,只是点亮了他们的希望之火。 “那就先不用管这里了,先安排人准备他们的退路,越快越好。”温意轻声吩咐万安,她不知道她几乎预知的危险什么时候到来,她必须和死神抢时间,将这群人安全地带出去,因为他们的家人还都盼着他们回家,她不能让他们在这个时候还有闪失。 “嗯,我先提醒他们差不多就得了。”万安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好的不得了。这种单方面将对手致死的场景,真的是太爽了。 “找个可靠的属下带着这些人离开,咱们留下来。” “门主,还是你带他们离开吧,这里有我呢。”明白了温意的意图,万安劝说道。 “我不放心。”温意轻声解释,不过万安很明白,温意不放心的并非自己,而是这飞龙山。 “可是……” “没有可是,服从命令。” 万安只能乖乖听话,安排人送那些对他们感恩戴德的人回去。 他们都急切地向着飞龙门的人道谢,这次温意却躲了,她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她做的不过是飞龙门门主应该做的事情,这样的千恩万谢,更像是讽刺,讽刺她这些年的疏漏和失察。 送走了矿工们,温意刚想探查山洞的具体情况,就听到了千山慌乱的声音。 “门主,不好了,我们出不去了。” 温意闻声从山洞门口回过头来,看到千山脚步踉跄地奔向自己,神色中全是慌乱。 温意从来没见过千山这样慌乱的样子,她急切地盯着温意,好像温意是她的救命稻草。 “怎么回事?咱们进来的地方不是有人守着吗?难道有人动了手脚?”温意开口询问,但是心底早已经否定了这个答案。 “门主,咱们进来的地方不见了,之前咱们守着的人还守在那里,可是咱们进来的那个小洞口没有了。”千山很认真地解释,她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你们是不是要害死我们?你们把我们出去的门都堵上了,我们就只能死在这里了,如果不是你们,门还在的。”一个年轻力壮的人在见了千山的慌乱之后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听了千山的话之后,他忍不住高声指责。 “门主,他们都还不知道,我见发现了异常,就让他们在那里休息,我自己赶过来的,只是来得匆忙,没顾上身后这个尾巴。”千山有些着急地和温意解释,她很清楚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人有多么的想离开,她怎么敢将洞口不见的消息告诉他们。 温意已经顾不上人的指责,只是看了千山一眼,就起身和千山一起向着之前的洞口走去。 而之前跟在千山身后的人自然也不懈怠,带着一身愤慨跟在他们后面。 温意走到洞口的时候,之前被安排守在洞口的人赶紧就跪了下来,高声说道:“属下失职。”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没了洞口?之前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温意轻声询问,她很清楚,这不是他们的责任。 “门主你们离开之后我们就一直守在这里,没什么异常,就是在我们已经看到千山姑娘的时候,我听到了身后响了一下。” “就和关门的声音差不多,我们没想到这洞门竟然也能关上。” 温意看着他们,仔细地观察刚才他们进入的洞门,现在那里已经是一块硕大山石,哪里有半丝缝隙。 如果不是他们就在这里的洞口中走进来,他们真的会怀疑面前见到的才是真实的。 “你们这群骗子,你们是来害我们的是不是?你们不要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出去的门,你们以为我们呆在这里呆傻了吗?”之前他们还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但是听着温意和门人们的对话,他们怎么还不明白。 刚才巨大的欣喜和现在巨大的绝望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愤怒之火,熊熊,好像随时都能将温意焚烧。 “算了,出不去就出不去吧,之前有出去的路,我们也是走不出去的,这就是命。”之前和温意说话的那个老人看着温意凝重的神色,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说道。 “什么命,如果他们不来,咱们最起码还有吃的,还能活下去,可是他们来了,我们杀了那些人,没人给我们送吃的,我们现在就要死了,是他们害死了我们。”刚才追着千山的那个青年情绪激动,看向温意他们的时候脸上全是恼意,如果不是顾忌着飞龙门的人都护着温意,他真想将温意这个刽子手给杀了。 “你们还有点良心没有,我们是为了救你们才来这里的,我们是为了你们身陷这样的境地,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千山面对眼前愤怒又蛮不讲理的人,心底恼火不已。 可是千山的话没说完,温意就拽住了她的手,温意对千山摇头,示意她闭嘴,她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愤怒是最没用的情绪。 第368章火光 温意和飞龙门的人一直在找着出去的路,可是始终毫无所获。 那群被他们救了的工人和矿工,一部分人已经如之前的老人一般认命,更多人则是愤怒。 如果飞龙门的人如果没有来,他们至少还可以活下去,而现在,他们却只能等死,因为再没人给他们送来食物。 心底的恐慌都变成了愤怒加之于飞龙门门人的身上,之前千山还想辩驳,到了后来,她连话都懒得说了,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们一般,能坦然面对生死,能够不抱怨不责怪。 等他们将山腹内所有的石头都摸了一遍,等他们确定他们真的没有路可以出去的时候,本来就压抑着愤怒的人将飞龙门的人围了起来,之前那些涌动着感激的眸子,此刻溢满的全是绝望和愤怒。 飞龙门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样的突变,但是他们本能地将千山和温意护在身后。 温意从人缝中挤出来,一点点离那些矿工更近,千山明白了温意的意图,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副守护的姿态。 “很抱歉,可能没办法带你们出去了,但是这不是我们的初衷,我们闯进来真的是要带你们回家的。” 除了歉意,温意此刻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是他们的到来让他们没有了走出的机会。 “既然没办法保证百分之百带我们出去,为什么还要来害我们?我们已经够苦了,我们还想活着见见我们的亲人,我们只是想活着见见他们。”虽然被愤怒支配,虽然群情激昂,但是他们之中还是有冷静之人,在温意说出歉意之后,他高声地质问,好像只有这样,死亡的恐惧才不会来临。 “抱歉,我们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们……” “是你们要害死我们了,你还要说什么……” “都是你们让我们见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你们……” 温意低着头接受着他们的指责,心底酸涩不已,她只是救人心切,她只是想尽快带他们回家,但是她终究还是大意了,她低估了宋云礼的狠毒。 “姑娘,虽然他们都恨你,但是我很感激你,谢谢你们能来,让我终于敢反抗,让我即使死也不会憋屈,我谢谢你们。”之前绝望地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众人的面前,他不顾矿工和工人们的愤怒,缓缓跪到了温意的面前。 “姑娘,他们不是是非不分,他们知道你们是来就我们的,只是他们不想死,所以他们的话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老人家,是我做事不够全面,害了大家,他们说什么都是应该的,我……” 温意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会理解自己,而且是一个殷切地期待着回家的老人。 “是你让我们死的像个人,如果不是你们出现,我们也会死,只是早晚,不是累死就是病死,是被那些畜生活活折磨死,他们是不会让我们活着出去的。这次虽然我们可能没办法多活几天,但是死我们死的也有尊严,是我们将那些人杀了,我们……” 话说到最后老人的身体都有些颤抖,而他身后的人也都听了老人的话。 之前激愤的情绪奇异地被抚平,老人的话语不少,却直指两个字眼:尊严。 他们都很清楚,之前他们呆在这里做工,等着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是被人奴役,被人歧视,连死都不由自主。 现在却不一样了,是他们和飞龙门的人联手将奴役他们的人杀掉了,现在死了,他们最起码是有尊严的死。 之前的怒火好像被火浇灭,虽然还有愤怒的情绪,但是却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针对飞龙门的人。 温意心底划过暖意,就在不久之前她还觉得她和飞龙门的人会率先死于他们的怒火。 “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还是再找一遍,没准能找到出路。”温意轻声说道,她现在不敢轻易给别人希望,她只是不想让所有人坐以待毙。 飞龙门的人自然是听温意的吩咐的,她的话音刚落,他们就四散开来继续寻找出口,而之前只是看着飞龙门的人行动的矿工和工人们也有三三两两的走出人群,和飞龙门的人一起,轻轻敲打着每一块山石,认真抚摸每一个石缝。 见飞龙门门人心无旁骛地寻找出口,依然站在那里的人终于还是有所触动,又有人走出来加入到飞龙门的队伍。 站在那里等着的人越来越少,寻找出路的人越来越多。 千山看着温意,轻声说道:“这群人还真不是太浑,终于知道轻重了。” “他们不是浑,他们只是太害怕死亡,还好有看明白的人。” “看着这样的他们,我总算不觉得为他们而死冤枉了。”千山似乎很满意那些矿工们的做法,之前对他们的怨气也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到最后一刻,咱们不能认命的。”温意轻声提醒千山,作为飞龙门的负责人,她最先不能绝望,不然他们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可是门主,咱们真的得认命了。”千山突然回答,话语慌乱,温意闻声看向千山,她正看着不远处的山,黑色的眸子里映着熊熊火光。 “宋云礼果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给我们了,他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温意看着山腰上逐渐蔓延的火势叹道。 “他将我们困住我们已经是必死无疑了,他怎么连一两天的时间都等不得?”千山轻声地问,只是不等温意回答,她就知道了答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很显然宋云礼没有和他们继续斡旋地心思。 “他可能是怕我们能找到出口。”温意的回答和千山所想的不同,却让千山眼前一亮,只是随即,那亮光就沉寂下去。 真的有出口?可是现在,火光泛滥,他们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门主,我能带你到半山腰,我……”千山现在只想怎样帮温意逃出去…… 她也清楚,即使她们拼尽全力,温意也没办法逃出去,更何况,温意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他们。 “千山,马上传令,让飞龙门的人保护好矿工和工人,即使是死,飞龙门的人也要死在他们的前面。” 温意的命令斩钉截铁,千山明白了她的意思,含泪点头,然后火速向着飞龙门门人而去。 千山的身影很快被火光掩盖,熊熊烈火,好像瞬间就会烧到他们的眼前,而火的炙热已经在瞬间穿透了四肢百骸。 第369章宋云谦闻讯 此刻被火光炙烤的温意不会知道,与自己心意想通的那个人此刻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心却如坠冰窖。 他的手上现在拿着一封信,是飞龙门的人传给他的,上面写着温意去飞龙山救人,然后不知所踪。 宋云谦反复地看着不知所踪四个字,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可是心头,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她要离开自己了。 她终于还是要离开自己吗? 宋云谦不敢想下去,他不知道如果温意真的离开了,自己还有什么样的勇气继续坐在朝堂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他从来都不敢想的真相,终于在心头缓缓冒出。 这些他勉力支撑,他夙兴夜寐,为的也不过是她回来他能给她一片锦绣江山,他能给她和乐安宁的幸福。 他还没能做到,她就回来了,他还没能做到,她就不知所踪…… 如果她走了,自己还要这江山安宁做什么呢…… 宋云谦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努力,却没想到自己却努力成了一个笑话。 “马上让人安排,我要去飞龙山。”宋云谦轻声对身后的路总管说道 “皇上,这不妥呀,明日还要早朝呢,如果被朝臣们知道,怕是……”路总管很清楚能让宋云谦如此着急离开的只有温意,可是现在,显然不会皇上任性的时候。 “陈元庆还在宫中吗?”路总管的提醒让宋云谦有了几分理智。 “陈将军从柔妃进宫之后就没离开过后宫,他……”对于陈元庆,路总管已经是满腹的怨言,他一个外男在宫中留宿几日,丝毫不顾及宫规。 “那你去告诉他,他想要的,我会给他,但是让他这两天给我稳住朝堂,保住皇城。”宋云谦很清楚自己的作为无异于与虎谋皮,可是现在,有能力与宋云礼对抗的只有陈元庆。 “可是皇上……”路总管还想再劝…… “没有可是,去吧。”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转身收拾东西,没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已经慌乱如麻。 为君多年他很清楚今天这个决定有可能引起的后果,可是他不能不做。 路总管回来的时候宋云谦已经整装待发,他看着宋云谦,轻声说了一句:“皇上,陈元庆他太猖狂了,他……” 路总管都不愿意描述陈元庆那小人得志的嘴脸,看样子他早已经不将皇上放到眼中了。 “都准备好了吗?咱们马上出发。”宋云谦却不愿意听路总管的抱怨,现在除了温意,所有人都与他无关。 “皇上恕罪,咱们不能出发了。”路总管看着宋云谦急切地脸,缓缓跪到了他的面前。 宋云谦看着路总管,正想开口,耳中却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皇上就准备这样离开吗?”慈爱却又透着清冷的声音让宋云谦面生愧色,他看着急匆匆向着自己走来的母后,轻声说了一句:“母后,我……” “是温意出了什么事情吧?”太后着急地看着宋云谦。 她很清楚,能让自己冷静的儿子做出这样不理智事情的,只有温意。 而现在温意不在宫中,之前他们的事情她没有过问,是因为她很笃定自己儿子和温意的感情。 “母后,温意失踪了。”宋云谦轻声说道。 “那派人找了吗?怎么会失踪的?”太后脸上的急切并不比宋云谦少多少,她着急地问,说话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母后,儿臣要去将她找回来。”宋云谦没有回答太后,只是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她。 太后听了宋云谦的话,只是看着宋云谦,眼中哀伤迭起,好像积雨的云。 “如果找不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许久之后,太后含着哀伤的声音突然传来。 “母后,没有这个可能,她会回来的。”宋云谦本能地反驳,只是话说完之后他整个人都变得颓废了不少。 怎么没有这个可能呢?连飞龙门的人都没能找到她,他就真的能找到她吗?只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个可能罢了。 “如果她回不来了,你准备怎么办?”太后仿佛没听到宋云谦的话,继续问之前的问题,只是这次更为急切,她盯着宋云谦,等着那个她早就了然于心的答案。 宋云谦会怎么办?温意不在身边的五年,他就行尸走肉一般活了五年,如果温意真的没了,他的命还能不能在,太后想都不敢想。 “所以你才让陈元庆稳住朝堂,所以你才不管不顾要离开,所以你……”太后没等到宋云谦的回答,但是话语中已经全是失望。 “母后,我……”宋云谦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现在不敢想母后说的那个万一,如果真的会是那样的结果,他…… “哀家只是替温意失望,温意喜欢上的是那个意气风发,以天下为己任的好男儿,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堂堂帝王,哪里还有……”太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知道自己的言辞狠戾,更明白此刻的宋云谦不像堂堂的君王,更像是一个普通的丈夫,一个担心自己妻子的丈夫。 “母后,我……” “宋云谦,你告诉我,温意此去是为了什么?”太后不敢让宋云谦说话,有太多的理由让她屈服了,她只能疾言厉色地对宋云谦说话,不停地说话,让宋云谦没办法缓过神来。 “那你今天一去,她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你知道吧?”太后的声音终于变得温和,只是字字如刀,切割在宋云谦的心上。 “如果温意有事,你去了也改变不了结果,如果她没事,那你更应该为她守好这后方。” “即使温意有了万一,你也不能甩手,你这江山到底是要给重楼的,你打算像你的父皇一样,给孩子留一个烂摊子,让重楼也像你一样,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没办法护住吗?”太后说到最后,眼泪簌簌落下。 她心疼温意,心疼自己的儿子,更知道这个时候宋云谦应该前往飞龙山,可是前朝后宫,除了宋云谦没人再能震住,一步踏错,到时候他和温意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 “母后的话,你听明白没有?”太后轻声地问,话语中全是慈爱和怜惜,她郑重地拍了拍宋云谦的肩膀。 “母后,我明白了,是儿子鲁莽了。”太后的一席话终于还是唤回了宋云谦的理智。 “飞龙山那边,还是派人去找,温意这孩子福大命大,肯定能逢凶化吉。”见宋云谦终于不再执意离开,太后松了口气,却依旧不无担忧地提醒宋云谦,宋云谦点头,然后让路总管送太后离开。 宋云谦独自一人呆在静寂的宫殿中,他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心却好像已经被硬生生撕下,痛楚又空茫。 第370章你的解药是我 温意他们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本以为自己要落入水深火热之中的万凉却见到了一个她熟悉的男人。 面白如玉,神色温和,让万凉的心瞬间从冰天雪地到了人间四月天。 只是,惊喜过后,她突然发力向着男人袭去,男人快速躲过,他抓住了万凉的手,轻声问了句:“这么想找死?” “你如果让我死了,你怎么跟我们门主交代?还是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不喜欢我们门主了?”被抓住了手腕的万凉一边挣扎着,一边质问。 宋云礼闻声,笑着看向万凉,轻声说了一句:“原来是你。” 万凉这才想起自己简单易容了,宋云礼之前并没有认出自己。 也是,得有多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将飞龙门暗探组的组长和被经过特殊训练风情万种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你们飞龙门倒是人才辈出。”看着面前与当日的万凉完全不同的女人,宋云礼不由赞叹道。 “你们宋家也总是出蠢货,比如说宋云礼,比如说你。” “姑娘,留点口德,不然你真的会死的。”九王对于万凉的口无遮拦很是无奈,他一边低声劝万凉,一边松开了禁锢着她手腕的手。 九王没想到,自己刚刚放手,万凉还会对自己动手,因为猝不及防,他的小腹还是中招了。 他疼得脸都变了形,看着万凉,说着:“你……” “上次你坏了我的好事,所以见到你就想揍你,本来要揍你的脸的,但是看在你这张脸还算好看的份上,你的肚子就受点委屈吧。”万凉的话语坦然又真诚,九王却满心无奈,因为面前这个女人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宋云礼一直以为飞龙门的人应该与他们的门主温意一样,洒脱,大方,爱憎分明。 “姑娘你好好想想,我坏了你的好事?明明是我救了你,这救命之恩,你不想着好好报答也就算了,你竟然恩将仇报,你……” “你还好意思说你救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在那悬崖下面呆三天,如果不是你,我……”想到当时自己在悬崖底的挣扎和煎熬,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再上前揍就九王一顿。 “如果不是我当初救了你,你现在这小脸早变成可儿的了,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当时如果不是形势紧急,他怎么会不顾自己暴露的危险去救她,可是这个女人,真真是…… “我当时都和你说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要让宋云礼后悔将我捉来,可是你呢,你都不信我,就把我推下了悬崖,你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万凉恼火地对九王解释。 九王看着万凉,突然就想起了那日万凉说的话,她确实说过自己是能离开的,当时她也很自信。 难道…… “宋云礼现在之所以还能蹦跶地这么欢快,你功不可没,所以我告诉门主了,说你早已经和宋云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我们门主很生气,告诉我,如果有机会见到你,让我杀了你。”万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万凉很清楚,九王对他们门主还是有些喜欢的,不然当初也不会救自己,所以现在对他而言,自己再多次的进攻都不如温意对他的失望更有杀伤力。 “你在胡说八道,温意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的多。”九王很是笃定地对万凉说道,虽然在万凉说话的时候他的心也蓦地一疼,但是只是片刻,他就清醒过来,他相信温意不会说出这样狠毒的话语。 温意对自己最大的惩罚也就是将自己视作路人,视作最熟悉的陌生人。 “看来我真的说对了,你喜欢我们门主,我们门主的心思你都能猜到。”万凉见九王神色镇定,心底不由赞叹,都说他聪慧狡诈如狐,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她怎么说的,关于我的事情。”见万凉不说话,九王更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他也更想知道,温意在知道自己就在狼峰顶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还能怎么说,她很高兴地说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你还活着。”万凉这次倒是没有撒谎,这是她将九王的事情告诉温意之后温意说的一句话,而九王在听了万凉的话之后竟然笑了。 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她很高兴,这就够了。 “九王殿下,请注意我说话的重点,祸害,我们门主觉得你是祸害。”万凉见九王神色愉悦,她的心情就变得很不美丽,她郑重地提醒,而九王则笑着说:“你有所不知,你们门主喜欢叫我祸害。” 就如当年她给自己治病,他问她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她说的就是,祸害遗千年,你不会死的。 就如当年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每次他担忧自己的身体,她总是用这样拙劣的借口来告诉他,他能够活下去。 当年能够活下去就是他最大的理想了,可是现在他终于活了下来,却多了几分奢望,希望还能再见到她,希望还能与她把酒言欢,希望看着她幸福。 “你是不是受虐狂呀,说你是祸害你都这么高兴。”万凉有些不明白面前男人的脑回路了,尤其是他现在一副高兴地样子。 “与你无关,你既然是她的人我就会护住,放心。”虽然不喜欢万凉的毒舌,但是他现在能为温意做的,好像也只有将她护住。 “我自己能自保,不用你多管闲事。”万凉言之凿凿的,只是说完话之后,她的脸色就变了。 体内有灼热缓缓升起,波浪一样拍打着她的理智,只是片刻,她就觉得浑身燥热不已。 看着神色有异的万凉,九王眸子里划过几分厉色,他轻声对的万凉说道:“知道他们送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吗?” “嗯,诱-惑你。”万凉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绵软,看向九王的时候神色中也多了几分痴缠,全然不是之前那敌视又好奇地眸光。 “你身上中毒了,如果我所猜没错,你的解药就是我。”九王很认真地说话,他不想趁人之危,但是将训练好的女子送给有用的人这个主意还是他给宋云礼出的,他还记得当时他建议宋云礼,就让男人做女人的解药,这样,不怕哪个女人对男人不死心塌地。 九王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然他更没想到,当初他建议宋云礼用来笼络人心的招数他竟然会用在自己身上。 第371章意见分歧 “九王,你喜欢的是我们门主,你要为我们门主守身如玉的。”万凉听了九王的话,瞬间就想起了温意的话,那延缓十日乱发作的药可能在她要见到的人身上,只是没想到,那解药竟然要以这样的方式获得。 “你们门主都给我侄子生了两个孩子了,你觉得我得为她守身如玉?还是你觉得我喜欢和我侄子共有一个女人?”九王见这个时候万凉仍然不忘胡说,忍不住提醒她道。 他确实曾经喜欢过温意,只是这喜欢在温意和宋云谦在一起之后,就变了。 他依然喜欢,只是他喜欢压在了心底,慢慢的将这喜欢变成了亲情,温意曾经在自己最绝望地时候出现,曾经努力为自己续命解毒,他永远不会忘记温意对自己好,正如他永远都不会成为温意的敌人。 “万凉,要怎样选择在你,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个女人,今天你没有成功,过几日肯定也会有别的女人送来,但是我却是你的解药,你要想活下去,必须和我发生点什么,我不想让你死,但是,这种事情……”九王话语坦荡。 九王已经很清楚了,他总归是不能让宋云礼放心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温意,所以他才会塞给自己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让他食髓知味,从此恋上这个女人,断了和温意感情上的牵绊。 宋云礼是看低了他对温意的感情,也看低了他,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喜欢上一个女子。 万凉此刻已经浑身燥热,她看着九王,媚眼如丝,最后的一丝理智在心底一遍遍叫嚣。 九王的话她很清楚,她也知道自己要想活下去,就逃不过去。 “让宋云礼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我是愿意做的,更何况谁都知道九王爷英姿飒爽,面如冠玉,将九王睡了,以后我万凉说出去都有面子。”万凉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对九王调笑道。 “万凉,这大殿的后面就是我的寝室,大殿的左边有一汪泉水,泉水可以缓解你体内的不适,最终如何选择,在你。”九王一边说话一边向着自己的寝室走去,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对万凉就是蛊惑,宋云礼用药,从来都是霸道地,烈性的,就向他的为人。 “九王,我万凉好歹还算个美人,都投怀送抱了,你都不懂怜香惜玉,怪不得我们门主不喜欢你,你可真是块木头。”万凉心头已经做了决定,怎么可能允许九王就这样离开,她快走两步攀上了九王的胳膊,灼热的身体倚在了九王的身上,他只觉得浑身有电流袭过。 “万凉,这可是你的选择,本王……”九王将浑身灼热地万凉抱起,缓缓走入了自己的寝殿。 “九王殿下,你成了我万凉的男人,以后见到我们门主也得行礼,叫门主的。” “九王殿下,你不会连女人都没有过吧,连女人的衣服都不会解,真是……” “九王殿下,你的手这样笨,我们门主知道吗?” “九王殿下,你……” “万凉,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还要和你说哟,你如果之前连女人都没有过,我会对你负责的,我……” “九……”万凉的声音终于被吞没,不长时间,寝室里就传来了女子细碎的呻吟和男子喘息的声音,当然还有万凉不时发出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 此刻春意缱绻的两人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连床笫之间都要提及的那个女人,此刻正在生死一线挣扎徘徊,。 火势以不可控制的势头向着山底扑来,直到这个时候温意才知道,原来这才是宋云礼的杀招。 不远处的山峰上传来了黑衣男子被火烧到之后凄厉地哭喊。 “门主,他可能会有什么线索,我去将他带下来。”千山听到黑衣男子的声音,一边说话一边准备发力奔向山峰,温意伸手拉住了千山的胳膊,轻声说:“别冒险了。” 因为黑衣男子的方向此刻已经全是火焰,即使千山凭借武功闯进去,也只会葬身火海之中。 “门主,我们……”千山绝望地看着温意,终于还是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不用看着吕宁煎熬了。” “千山,我们会出去的。”温意轻声安慰她,只是话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坚定。 她脑海中划过宋云谦的影子,心底却全是暖意,这样也好,没了自己,他就少了很多的顾忌,他终于可以不用被人牵着软肋,终于…… 可是,想到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心底还是酸涩不已。 也许,这就是命运,她不应该强求留在他身边的。 只是两个孩子可怜,这么小就要失去妈妈。 想到双胞胎,温意心底全是酸楚,但是只是片刻,她眸子里就已经有了亮色,她转头看向千山,轻声说道:“我们可能真的有救。” 千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火势都要蔓延到他们身边了,他们连这火海都逃不出去,怎么可能还有救? “门主不要安慰我了,能和门主死在一起,千山死而无憾。”千山的话语中透着决绝,温意看着千山,轻声说出了三个字:“双胞胎。” 千山也愣住,但是随即,她眼中就只剩下了激动。 两个孩子的能力千山也是见识了的,只是现在…… “门主,这么大的火,两个孩子没办法的,再说,虽然他们可以穿山越岭,但是他们两个孩子总不能将山……” 惊喜过后依然是失望,虽然双胞胎身怀异能,但是短时间内让两个孩子将山打开,将火扑灭,这更像是天方夜谭。 “他们肯定有办法的,肯定有。”温意也不清楚两个孩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只是确定,有他们,到了最后关头,她们都不能绝望。 温意和千山都不会想到的是,他们寄予厚望的两个孩子刚睡醒不久,他们从出了京城就一直赶路,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自然就睡了个天昏地暗,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山里着了大火,而妈妈之前进去的洞口已经被封住了。 “先救火,然后咱们把山打开。”京默在了解了情况之后,很镇定地吩咐重楼道。 “先开山,妈妈说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有异能,只有趁乱开山,他们才不会怀疑是我们两个孩子做的。”一直很听话的重楼这次却出奇地不配合,很果断地否决了京默的提议。 第372章 积雨云 “不行,必须先救火,如果咱们去晚了,火势会越来越大,万一烧到妈妈身上,万一毁容了,那父皇就会喜欢别的女人了。” 显然,京默作为一个女孩已经明白了容貌的重要性。 “京默,开山是个力气活,如果咱们先救火的话,那估计就没力气开山了。”重楼也是一本正经,显然在他心中认定了只有开山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知道开山咱们需要太多时间,那到时候的火控制不住怎么办?妈妈被烧死了怎么办?”京默有些着急地对重楼喊,她之前只觉得重楼是个胆小鬼,却没想到他的智商也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那别人知道了咱们会异能怎么办?现在坏人那么多,他们会把我们带走,让我们像山里的叔叔伯伯一样,每天都干苦工的。”显然,里面矿工和工人们的遭遇已经成了重楼的噩梦。 京默看着神色笃定没有半分动摇的重楼,无奈说道:“那你自己在这里开山吧,我去救火。” “你自己根本救不了这么大的火。”重楼很笃定地说道,他更清楚,他也开不了这么大的山。 所以救温意这件事情如果要成功,必须两人通力合作。 “我救不了也会拼命的,我不像你一样,可以看着妈妈火火烧死。”京默离开的时候已经带了几分怒气,她深深觉得重楼辜负了妈妈的爱。 重楼还想和京默争吵,却见京默只是在山上跳跃几下就没了影踪,重楼看着姐姐已然消失的背影,突然委屈地说了一句:“我也和你一样想妈妈,可是咱们得先救妈妈好吗,你这样任性,妈妈知道会打屁股的。” 京默没有再回应他,即使他很清楚,京默会听到他的说话,重楼有些失落,却已然乖乖地蹲到了山脚下,伸手缓缓分开一体的石头,一块接着一块,不长时间,他稚嫩的小脸上已经全是汗珠,但是他却始终坚持着,直到手都涨红,慢慢地滴出血来…… “小主子,您还是先等等吧,您的手……”飞龙门的人在京默和重楼吵架的时候都已经逮住了,他们以为这只是两个孩子的玩笑,直到京默离开,重楼在这里徒手开山,他们才意识到两个孩子说的不是玩笑。 看着重楼吃力的样子,他们想劝说他停下来,可是他们也清楚,现在要救门主出来,需要这个孩子,只是,他的手都滴血了。 “妈妈在里面,重楼要救妈妈,我不动手你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如果你们心疼我,就给我准备点小龙虾吧,我要麻辣味的。” 重楼的话说得一本正经,他觉得现在只有小龙虾能医治自己的手疼,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忘用手将面前的石块拨开,只是石块太硬太多,他觉得自己的手都要废掉了。 “京默你快点回来帮我呀,你不帮我,妈妈会死的,我也会死的,到时候你就是孤零零的小可怜了。”重楼一边委屈说着一边干活,本来就被他的小龙虾搞得很惊奇的飞龙门门人此刻都忘了动作,只是看着这个哭得一脸呆萌的小孩子。 “你们都是坏人,苦活累活都要我干了,我虽然是男人,可是我是小男人,再说我也不是你们的男人呀,父皇最该来这里干活了,还有京默你未来的男人,他们才应该英雄救美的,我……”重楼越想越委屈,也越来越崩溃,他的手疼得厉害,好像只有说这话,他才会不那么疼。 重楼不知道的是,此刻被他腹诽的京默并不比她轻松多少,她此刻正站在云端,双颊红的要滴出血来,她几次大声呼唤云雨,可是能听话赶过来的并不多,而她的脚下,山中的火势凶猛,她甚至只能靠猜测才能知道妈妈的方向。 京默很清楚,如果再耽误下去,妈妈可能真的就危险了。 如果是她与重楼一起呼云唤雨,还有一线将雨降下的希望,可是现在…… 看着脚下的熊熊火焰,京默忍不住再次大喊:“云来,雨来。” 平常有用的话语,此刻没有任何用处,云依然在远处,雨依然不会来。 京默着急地奔到一朵大云面前,猛的就骑上云的身子,控制着她的方向,让她稳稳停在了飞龙山的上空。见那云认命一般呆在飞龙山的上空,京默终于放下心来,向着不远处的另一朵大云奔去,如此反复,不久飞龙山上空已经是阴云密布。 京默对着云朵高声喊:“下雨,下雨。” 可是云朵安静地呆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京默着急地对着云朵又打又踹,可是他们没有丝毫的动作。 “你们救我妈妈,救我妈妈,求求你们了。”京默对着厚厚积聚的云朵大声喊,眼中的泪水已经奔涌而出。 她现在已经不敢看山中的火势了,她怕会看到最不愿意看的一幕,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希望妈妈能等着自己。 可是心底的无力感还是从四肢百骸传来,京默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样无用。 可是云朵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们只是软软呆在那里,看着京默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哭得让人心软。 而山下温意等人虽然心有期待,却阻止不了火势的蔓延,现在火马上就要烧到他们身上了。 “门主,那两个孩子不会没办法吧,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出现……”千山自然知道京默和重楼的本事,这个时候他真的期待两个孩子能出现,即使救不了他们所有人,能将温意带走也好啊。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两个孩子都没有出现。 “他们会来的。”和千山的担忧不同,温意很确信两个孩子会来,只是到了现在还不来,会不会遇上了什么麻烦? “门主,要下雨了,你看天上的云。”千山一直在想办法控制火势,只是火势凶猛,宋云礼又是有备而来,所以她一直没找到办法,她不停地向四周看着,希望能在这最后关头找到自救的阀门,她没想到无意中对着天看了一眼,就看到积云重重,她兴奋地和温意说话,温意等人闻声抬头,心底的喜悦因为厚重的云层绽放开来,此刻他们心中一片清凉,全然忘了他们现在正在被大火炙烤。 第373章 帅哥哥 京默并不知道自己在飞龙山上空凝结的云会给妈妈他们带来巨大的喜悦和希望,她此刻哭得梨花带雨,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让她不知所措。 她想去喊重楼,让重楼来帮自己,可是她不确定重楼会不会听话,她想让云朵听话,可是她们…… “小姑娘,你为什么哭啊?”一个一身白衣,仙气飘飘的男子突然出现在云朵上,他蹲下身轻声问京默道。 京默看着面前连丝毫瑕疵都没有的脸,精致地如同美玉,他的眸子仿若深海,让人不由自主的沉沦,他的笑像春风一样,京默瞬间就停止了哭泣,看着男子小声说道:“帅叔叔,你帮帮我。” “帅叔叔?”男子正看和京默精致的小模样,心底喜欢地不得了,却不想,她开口的一个帅叔叔,让他柔软的心瞬间僵硬如铁,看向京默的眼睛也没有了之前的温柔。 “帅就是英俊潇洒的意思,你是我见过最英俊潇洒的人了,比我父皇都要帅。”京默一边说话一边点头,好像是肯定自己的话。 “可是我老了,你都叫我叔叔了。”本来僵硬的面色在听了京默的话之后变得柔和了几分,他淡淡地和温意说话,话中带着浓重的遗憾。 “你怎么会老呢,你这么年轻,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高,我是想叫你帅哥哥的。”京默有求于人,又听这人这样在意自己的年纪,赶紧急切地解释道。 “我也不算高的,你以后叫我哥哥就好了。”听了京默的解释,男子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看向京默的时候也愈发地满意,不等京默再说话,他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称呼。 “那帅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京默见男子一脸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妈妈被困在火中了,我要给她下点雨,不然我就没有妈妈了,我……”京默话没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看着刚才红润的小脸上全是泪水,被称作帅哥哥的男人叹了口气,抬手为京默擦干了眼泪,轻声说了一句:“既然是你妈妈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人各有命。” 京默听了白衣男人的话,刚才小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虽然小,却明白这人话语的意思,妈妈是真的要死的,这是妈妈的命。 可是京默不想做没有妈妈的孩子,京默…… 白衣男子看着京默痛哭流涕,心底也不由得被揪得紧紧地,他正想开口,却不想京默已经站起身来,小小的身体冲着飞龙山大火地方向而去。 白衣男子看着京默小小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伸手对着京默的方向一指,一道金色绸带缓缓裹住京默软软的身体,然后将她带到了白衣男子面前。 “你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里着火了,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白衣男子的话语中带了几分冷意,但是看向京默的时候眉宇间还是控制不住地柔软。 “既然不能救妈妈,那要我何用,我就陪着妈妈,我和妈妈同生共死。”京默的话,斩钉截铁,白衣男子一改之前的随意,很认真地盯着京默问道:“你真的要救你妈妈?” “当然。” “如果你救了你妈妈,以后你妈妈会多受很多苦,你会后悔的。”男子终于不忍轻声提醒京默,京默自然不会知道这男子说得句句都是天机,她现在一心就想救妈妈,所以男子话说完之后,她斩钉截铁地告诉白衣男子:“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我救了妈妈。” 京默说完之后看向白衣男子,轻声问了一句:“帅哥哥,你真的能救我妈妈吗?” 白衣男子沉默,这三界之中,还没有他想做做不到的事情,只看他愿意不愿意罢了。 “如果你救我妈妈,我会好好感谢你的,我会以身相许,我……”京默一本正经地许诺自己能够给白衣男子的好处,可是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报酬,除了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白衣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他不会承认,已经沉寂千年的心在听了京默软糯的一句话之后,竟然有了些许的动摇。 想到那个倔强地将云征服,将他们都带到飞龙山,想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想到她要冲进飞龙山和妈妈一起同生共死,这个软软糯糯的小孩子,真是给了他太多的惊喜,太多的震撼,太多的…… 如果她真的能以身相许,那似乎真的是件不错的事情。 那自己真的可以结束这几千年古井一般的日子,想想,似乎真的是不错的体验。 看着白衣男子神色温柔,京默郑重地解释说:“不是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吗?” 白衣男子看着稚嫩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语,心底真经非常,此刻他都想飞身下去问问那个叫温意的女子,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为什么小小的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想到京默可能对别人也说出以身相许地字眼,他心底突然就不高兴了。 “我妈妈已经是父皇的人了,所以只能我以身相许了。”京默一本正经地说着话,丝毫不知道今天的话会直接影响到她的未来,影响到她的一生。 “叔叔你放心,我不会嫌你老的,我……”京默见白衣男子不说话,心底很是担忧,她怕他拒绝,现在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恩人。 白衣男子看着着急地京默,缓缓蹲下身,轻抚他的额头,轻声说道:“你记着自己的话,以身相许的人只能是我一个,不然你会……很惨。” “京默是好女孩,不会一女嫁二夫的,再说,我是公主,除了我自己没人能逼我嫁人的。”京默在解释着,她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她只将自己许给这个男人,没有人能改变这个决定,虽然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给白衣男子的解释是不是有说服力。 “你现在是我要嫁的人了,你要救我妈妈,不对,是救你的岳母大人。”京默很认真地命令白衣男子,好像此刻,他们真的已经有了婚约一般,白衣男子听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岳母,心底突然生出怪异地感觉。 他抚摸着京默的头,轻声对身边的云朵说了一句:“还在这里做电灯泡吗?快点去救我的岳母大人。” 云朵们早就被这位不管人间疾苦的上神逗弄孩子的行为惊到了,现在见他满嘴的嫌弃,哪里还敢呆在这里,都纷纷化身雨珠,向着飞龙山疾驰而去。 第374章 京默的决定 看着京默眉宇间的着急终于散去,白衣男子轻叹了一口气,俯身将京默抱在怀中,缓缓坐到了身侧的云朵上。 京默一直盯着飞龙山,而他则一直盯着京默,白嫩的小脸,生动的眼睛,微翘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浑身都软软的,软的让他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怕惊吓到她。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她,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这样谨小慎微的感觉,他伸手拂过京默精致的眉眼,看着她此刻眼角眉梢的喜悦,他的心情蓦地就变得格外地好。 看着火势渐小,京默的注意力终于从飞龙山转移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上,他的身上带着淡淡清香,像是清风,更隐着淡淡花香,让人心旷神怡,让人忍不住想沉醉其中。 京默抬头看着俯视着自己的男子,黑发如瀑般倾泻在他的脑后,眸色深邃,鼻梁高挺,薄削的唇紧抿着,嘴角有着上翘的弧度,却依然改变不了他清冷的气质。 京默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也从来没有人会因为容貌让她失神,但是在盯着男子的那一刻,她忘记了所有,只是看着她,仿佛坠入了无边深海。 “怎么,对你未来夫君的容貌还满意吗?”促狭地声音带着淡淡笑意传入京默耳底。 “你很好看。”京默坦诚作答,慧黠的眸子闪呀闪,像极了天边的星子。 “你已经说过我帅了。”男子很认真地回答。 “刚才是情急之中,根本来不及看你,现在仔细看看,发现你真的很帅。” “你倒是诚实。”男子无奈地看着一脸诚挚看向自己的女孩,坦言道。 “我是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了,我觉得最好看的字眼就是帅了。”京默以为男子不高兴,她赶紧讨好,男子看着京默,想开口,却什么都没说。 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竟然要和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类的字眼。 当然他更魔怔的是他竟然在意自己的容貌,这上万年的时光里自己什么时候在意过这张皮囊…… 但是不得不说,小女孩那句她觉得最好看的字眼就是帅还是愉悦到了他。 “谢谢你救了我妈妈。”京默见飞龙山的火势终于被雨水止住,在男人的怀里高兴地直拍手。 “嗯。”只是简单回应,对于举手之劳就能让小女孩高兴成这样,他还是很愉悦的。 “我要走了,谢谢你。”京默有些歉意地对男子说道。 “这么快?”说话的时候,抱住小女孩的手都紧了几分,万年不变的心好像突然缺失了点什么,他看着京默软糯的小脸,终于还是点头。 京默见他痛快的答应,高兴地从她怀里蹦下来,踩着云朵就要向飞龙山飞去,白衣男子突然伸手扯住了她细细地胳膊,轻声说道:“不要忘记,你已经许给我了。” “嗯,许给你了,你这么帅,又这么厉害,有你这样的夫君我不亏的,所以我不会改变主意。”京默见男子有些着急,似乎要得到她的肯定,所以她坦然地说道,只是这成熟的话语,丝毫都不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京默说完就踩着云朵向着飞龙山而去,白衣男子看着女孩娇小地人影消失在自己的是视线里,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亏她说得这样的理直气壮,连他的名字都没问,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她要怎么嫁给自己,还夫君……,虽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称呼还是很甜蜜的。 精致地毫无瑕疵的脸上突然就带了几分淡淡失落…… “上神,您下凡历劫的时候到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侍从看着自己家上神一副心有所属的样子,忍不住轻声叹道。 “告诉月老,这次他给我找的这个女人还不错。”被称作上神的男子轻声说完就转身离开,等上神的背影都消失了,他才忍不住高喊:“不会吧,您老人家这样心急火燎地跑来,就是为了看看您未来的娘子,您也是……太任性了。” “废话,没有一个有趣的女人,历劫就会成了真正的劫难。”平静无波的声音在云端传来,让侍从很是无奈,因为在天界了无生趣,所以才要历劫,历劫前都不忘看一眼和自己有姻缘的女人。 果然,上神的世界就是太寂寞了,也太…… 而此刻飞到飞龙山的京默成功见到了温意,温意身上的衣服被火烧了几个窟窿,形容狼狈,但是神色中的喜悦却无法掩盖。 见到京默,温意高兴地将她抱在怀中,说道:“妈妈就知道,肯定是你们对不对,妈妈的宝贝真是太棒了。” “妈妈,不是我,是个帅哥哥,是他让云朵听话的,他们都不听我的话。”京默坦诚告诉妈妈,温意惊异地看着京默,等着京默继续把话说下去,京默自然是明白温意的意思,她只能解释说:“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没办法的时候他出现了,我求他,我说以身相许,他就答应了。” 温意已经无语凝噎了,一个才五岁的孩子,说以身相许,这已经够诡异了,可是为什么还有人会同意,是脑抽了还是…… “妈妈,他很帅的,他比我和重楼都厉害,我当时就想着,只要他能救妈妈,我嫁给他也是可以的,我……”京默见温意一脸地生无可恋,赶紧解释,却不知道她越解释,温意崩溃地越厉害。 “那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为什么会让云朵听话,他有没有什么嗜好,他……”温意还想解释给京默听,可是刚说了几句,她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在她刚刚死里逃生,刚刚见到女儿之后,就要对五岁的她说这样的话语,温意觉得自己肯定是脑抽了。 “他什么都没告诉我,他肯定会说话算话的,我会等他的。”京默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急着找妈妈,确实忘了问很多事情,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既然以身相许了,就等他来娶自己好了。 “可是……”温意还想说,可是她也清楚,现在和京默说这些为时过早,只是温意怎么都不会想到,京默骨子里的执拗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以至于后来漫长的时间里,她和宋云谦都在愁京默的婚姻大事,只是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他们现在最忧心的还是怎么走出飞龙山,不然,即使灭了火,他们依然是死路一条。 第375章 官府的江山 “京默,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找到了出口了?”千山不知道温意和京默在低声嘀咕什么,见两人不再说话,她赶紧过来兴奋地问京默。 京默的突然闯入了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他们希望从京默的嘴里知道出口的消息,所以在千山问出话语之后,他们都盯着京默,京默则看着温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妈妈嘱咐过他们,不能让人知道他们身怀异能,可是现在除了她身怀异能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好的解释。 千山见温意皱着眉,突然明白过来,她后悔死了自己刚才的冲动,赶紧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又爬山玩了,才掉下来的?幸亏我和你妈妈在这里,不然摔到了可怎么办?” 京默还没反应过来,千山已经上前装模作样地为京默检查,京默突然就明白过来,嚎啕大哭着躲进千山的怀中,说道:“姨姨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我好不容易爬上山,可是下雨了,山路滑,我又没找到下山的路,就掉了下来,幸亏你们在这里,不然京默真的要死了……” 京默哭着说出的话让所有人的希望变成了失望,千山和温意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 幸亏京默只是个孩子,当她哭着说出这番话语之后,所有人心底的疑窦渐消,之前因为京默的出现带来的喜悦也渐渐消退。 “继续找吧,找不到出口,咱们能找到往山上爬的路也好的。”万安低声吩咐飞龙门的人,虽然他也觉得京默的出现过于怪异,但是既然这是门主和千山的决定,他只能遵从,然后在第一时间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 “妈妈,我困了,要睡觉,我带我去山洞睡觉好不好?”京默看着依然不停在自己身上打量的人,轻声对温意说道。 温意自然知道京默的用意,她抱着温意进了不远处的山洞,京默愧疚地对温意说:“妈妈我错了,我只是太担心你们,才进来看看,我现在马上出去和重楼一起开山。”京默轻声说道。 “开山?这山真的没有出口?”温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直以为之前那个入口是个机关的,只要找到机关,他们就能出去。 “妈妈,那确实是个机关,但是机关合拢之后他就和山融为一体了,所以你们要出去,只有开山一条路。” “你们两个……”温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让两个孩子开山,这未免有些太…… “妈妈放心,我们会把你救出去的。”京默低声保证着,然后就悄悄地隐没了自己的身体,温意好想嘱咐京默几句,可是不等她开口,京默就不见了。 温意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扯动了,疼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一直想给双胞胎撑起一片天,可是结果却是孩子们一次次不顾危险,冲锋陷阵地救自己。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无能,对孩子们的愧疚如山呼海啸一般将她席卷。 温意很清楚,她现在能做的只是帮自己的孩子一把,让他们不要为自己辛苦太多,所以她走出山洞之后就吩咐万安:“去把他们打造的铁器都带着,听到外面哪里有声音,就在哪个地方动工,哪怕是一块块的挪,我们也要把这山给挪出一个口子。” “门主……”万安有些为难,他觉得温意这个决定太过大胆,就凭着他们现在这些人,还有残存不多的体力,他么可能只有搬开几块石头的力气。 “不想坐以待毙的话就去做,让千山通知飞龙门在外面的人配合京默和重楼行动。”温意话语很轻,却力重千钧,在听到温意说京默和重楼两个名字的时候,万安一时间醍醐灌顶。 京默不在山洞中,她是去了外面,能自由在山体间出入,京默是有异能的,所以,他们肯定会获救,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自救。 万安吩咐飞龙门的人将山中铸造的铁器分发下去,然后就带人去找山外有声音的地方,找到了就命令人赶紧开凿。 看万安一脸笃定,又听到了山外的声音,本来的质疑也都变成了希望。 他们很清楚,有人和他们在一起努力,要将他们救出去,即使不知道这山他们要挖多久,但是有希望,他们就要向着希望努力。 温意也一直跟着他们搬石头,清丽的脸上全是汗水,但是眼神却坚定如灿烂星斗。 温意能感觉到她和两个孩子的距离越来越近,因为心底那两个懂事又体贴的孩子,温意的心头全是暖意。 温意不知道,在他们已经看到希望的曙光的时候,在她就要见到两个孩子的时候,两个手都被山石磨破了的孩子又遇到了难题。 “你们敢毁坏山体,是不想活了吗?”是克州的县官于正敏大人,说话的间歇他已经让人将开山的人围堵了起来。 “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愿意开山,管你什么事。”听到于正敏的话,京默先不高兴了。 “官府有规定,这山不能乱挖的。”于正敏见一个孩子狂傲地和自己说话,脸上的不屑更重。 “京默,官府是谁?比父皇都要大吗?”重楼听到了于正敏说官府,心底早已经乐不可支,他高声问京默,说话的时候故意将父皇两字说得特别地重。 “重楼,你忘了这山你以后是要给我的,所以,这山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才不会管官府什么的。”京默还记得她和重楼瓜分江山的事,所以这山本就是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听官府的,她连父皇都不想告诉呢。 于正敏听着两个孩子的话,心底也是有些慌乱的,尤其是父皇那两个字,尤其是面前还是一对年龄差不多大,模样又很相似的双胞胎。 他们,真的有可能会是皇上的孩子,可是…… 于正敏犹豫了片刻,终于稳定了心神,对着身后的衙役说道:“去把那两个冒充皇子和公主的孩子给我捉过来。” 衙役自然不知道于正敏的打算,他们只是听话地上前,要将两个孩子捉住,飞龙门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们将双胞胎捉走,在衙役们走近的时候赶紧将两个孩子保护了起来。 第376章摄魂术 只是两个孩子显然不想被飞龙门的人保护,他们刚围成了一个保护圈,两个孩子就站到了圈子外面。 “你们确定要动手抓我们?我们是公主和皇子,我叫宋京默,他是我的弟弟宋重楼。”京默的脸色已经很郑重了,事有轻重缓急,虽然这个县令将这山当成自己家的私产让她很不高兴,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和他们计较这个的时候。 “别听他们胡说,他们怎么可能是皇子和公主,快点将他们拿下,不要听他们废话。”于正敏见听了两个孩子的话之后衙役们已经在退缩,赶紧高声喊道。 “捉到这两个孩子我重重有赏,赏白银一百两。”于敏正没想到自己的话都不管用了,刚才一往无前的衙役即使在自己许诺一百两白银之后依然畏缩不敢前行。 “你们如果连两个孩子都拿不下,还有什么脸面做我克州府衙的衙役,你们……”于正敏心里着急非常,如果真让这两个孩子将山打开,那到时候铁矿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到时候被说宋云礼会怪罪,就凭着几年前自己下的封山令,皇上都不会将他轻饶了。 “你们尽管来捉我们就是了,到时候我们会不小心在身上弄点剐蹭的,到时候看我父皇不要了你们的命。”京默同样在威胁这些人,对于这么一群现在都搞不清楚情况的蠢货,她才不舍得用钱来贿赂,妈妈说过,钱都是辛苦赚来的,不能浪费到废物身上。 说完话之后,京默就牵着重楼的手走到了衙役们面前,还伸手做了一副愿意束手就擒的样子,只是他们越主动,衙役们越是不敢上前。 他们消息虽然不如于正敏,但是他们也都已经在传言中知道了皇上认回了自己的皇子和公主,宠得如珠似宝。现在眼前的两个孩子虽然形容狼狈,却带着几分他们周围孩子所没有的气度,尤其是面对他们的围堵,他们比大人们都要镇定。 “这山里有人,我们这样做是在救人,所以你们最好别拦着我们。”京默见衙役们不动弹,牵着重楼的手一步步向他们走近,逼得他们一步步后退。 京默童稚软萌的声音却带着出奇的力量,让他们不觉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你们都在这里呆着,这件事情我会告诉父皇,不会追究你们,如果你们敢乱来,那也别怪我们不饶你。”京默出言警告,那些衙役果真什么都没做。 在矿工们的家属围堵县衙之后他们就已经怀疑向来公正廉洁的县官大人了,现在听了这个孩子一本正经的话,他们更是担心自己的上司会做出什么天大的错事,他们怕被殃及。 所以如果能换来女孩的一句既往不咎,这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他们自然不敢再乱动。 见唬住了这些衙役,京默笑着走向于正敏,轻声说了一句:“于大人好大的官威,竟然想要我们的性命,也不看你够不够格。” 对于想要抓住自己的与于正敏,京默显然没有了之前的好心情,她一边说一边抬腿踢在他的膝盖上,顺着踢的力气挺起了她的小身板,瞬间抬手,将一巴掌落在了于正敏的脸上。 于正敏显然没想到京默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会打到自己的脸,他恼火地瞪着已经安然落地的京默,高声喊道:“你……” “怎么了?你要打我吗?”京默带着几分委屈,轻声问道。 于正敏看着一脸无辜的女孩,正准备开口,重楼就学着京默的样子,一脚踢了于正敏的膝盖,在他另一侧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巴掌印。 “你们……”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他现在就是被两个孩子打脸了,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恼羞成怒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想上前对他们动手,却不想还不等他抬手,他的膝盖上又是一疼,接着脸上又是一巴掌,如此反复,不长时间他的脸已经肿了起来。 他可以肯定这两个孩子是不同寻常的,他们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力度绝对不比普通人小,他们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的连贯,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 等京默打够了,才扯了下重楼的手,示意他可以停止,看着依然变成猪头的于正敏,她得意地说:“这只是给你点警告,让你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至于里面那些人的仇,父皇肯定会给你一个好的答复。” 于正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座山是封着的,没有人知道山内的情况,就连他也是听说有人要开山才急匆匆赶来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知道了里面的情况。 “把他们都杀了,宋云礼会给你们加官进爵,快点。”于正敏确定了这里的人已经知道了里面的事情,脸色都变了,他高声喊着。 于正敏很清楚,杀人灭口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如果现在不杀人灭口,那山里的事情都会曝光,到时候他再无生路,不管是皇上还是宋云礼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衙役们自然不敢乱动,他们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相信了面前两个小孩,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摄魂术一说。 他们都乖觉地站在那里,好像没听到于正敏的话一般,于正敏则已经恼羞成怒,拿起他身边不远处衙役手中的刀就向着京默和重楼砍去。 他本来就是文人,京默和重楼更是身负异能,他追着他们砍了很久,都没能得手,于正敏的眼中已经带了几分血腥。 而两个孩子好像跟于正敏玩游戏一般,被他追着乱跑,但是最终吃亏的却更像是于正敏。 此刻,云端之上,面如冠玉的白衣男子懒散地看着眼前的揽天镜,看着镜子里的小女孩猫捉老鼠一样的戏弄着于正敏,他心底蓦地生出了几分不悦,他低声对身后的侍从说道:“敢欺负我的人,把他给我劈了。” “上神,这小姑娘还不是您的人呢,您得历劫了,她才会是您的……”侍从好心提醒,话刚说完,上神就转身看着他,让他心底生出几分惶恐。 “把那个丫头的异能给我收回来。”上神一本正经地吩咐,侍从看着男子,面露为难。 “你是准备让我历劫的时候连自己的女人都收拾不了吗?” “可是……”侍从还想解释。 “给她一个不死之身,她保护不好自己也没事了。”上神似乎明白侍从的话,轻声解释完就转身离开。 因为那个小丫头,他对历劫这事竟然十分期待了…… 第377章异能消失 “可是上神,这异能不是我们赋予的,我……” “你是在告诉我这件事情你做不到?”慵懒的神色已经带了几分锋利,侍从看着他那张冰冷了千年的脸,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怕惊动那些老东西,到时候不仅是小姑娘,就连她的母亲,怕也……” “飞龙山的事情,已经惊动了阎王那老东西了,那可是几千人的性命。”白衣男子难得好心情的解释。 侍从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身负异能的京默没有办法操纵云雨,事关太多人的性命,天庭地狱怕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云朵们才不敢擅自行动。 “那温意……” “她那本就不是自己的性命,早晚都要死的,我只是让她晚死一段时间罢了。” 理所当然地语气,依然是不将任何人的性命放在眼中的高傲。 “可是小姑娘怕是……”侍从想着那为了救母利用骑行将云朵聚在一起的京默,眼中已经多了几分不忍。 “本上神马上就要历劫了,有我保护她不比他那个没用的妈要强?” 依然是理所当然,全然忘记了男女之情从来都没法和母女情深相比,更何况,他们家上神历劫是要从孩子做起的,要一个吃奶的孩子保护一个五岁的小姑娘,侍从想想都觉得不是很靠谱。 可是他们家上神显然已经不愿意和他废话,他已经起身,整装待发,准备入凡世,再次和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见面。 侍从只能认命地看着他的上神离自己越来越远,犹豫了很久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上神潦草地看自己姻缘的时候,他是仔细看了的,他们的上神和京默连在一个国度都不是,他要怎么保护那个小姑娘啊…… 虽然没提醒自己家上神,但是他还是听话的将上神嘱咐的事情给办了。 比如说,在京默和重楼他们再次奋力开山的时候,已经被飞龙门的人困缚的于正敏竟然被雷劈了。 已经无雨的天空中突然雷电交加,等雷电过后,一滴雨都没下,只有守着于正敏的人发出的惊呼。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竟然成了一个黑乎乎的焦炭。 “老天爷你真够眼瞎的,这人我没捉住的时候你不把他劈了,我捉住他有用呢,你给我一个闪电就劈死了,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专门和我京默做对吗?你最好别犯在我手里,不然,我让你好过。”京默指着蓝天高声大骂。 这于正敏死有余辜,可是连她这个小孩子都知道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可是老天爷竟然…… 京默不知道有人就在天上听着她的话,不得不说她的话是有些道理的,是自己执行命令的时间选择的不对…… 他只能默默祈祷,等他的主子历劫归来能忘了自己临行前的嘱咐,不然到时候,自己貌似会死得很惨。 “姐姐,咱们还是先开山吧,我都听到妈妈的声音了。”重楼见京默义愤填膺,忍不住轻声说道。 “嗯,等我把山开了,我就把这天给撕个大窟窿,让他胡作非为,该下雨的时候不下,不该劈人的时候把人给我劈了。”京默满脸愤然,说话也毫不客气,躲在云层之上的人再次被吓了一跳。 自己的主子刚刚下凡历劫,这天就被捅出了一个窟窿…… 还好自己家主子英明,让收了这个小姑娘的异能。之前他还为小姑娘可惜,现在他哪里还敢犹豫,京默话音刚落,异能就消失了。 刚才还能轻松将山上的石头挪动,可是现在…… 她的手因为使劲已经胀红,指尖的血再次涌了出来,可是石块没有任何的动静。 她看向重楼,重楼依然身负异能,轻松就能将石块搬动,可是自己…… 京默再次暗暗用力,可是结果依然是…… 她甚至连一块小小石头都搬不动了,这体力和一个五岁的孩子无异。 京默听得到山里面温意的声音,她想将妈妈救出来,可是却无能为力,她拼尽了全力都不能改变石块地分毫。 “老天爷你玩我是吧,你等着,我早晚要你好看。”京默低声诅咒,可是心底却是连绵慌乱,此刻她的心底只剩下了无措,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别说漫长的以后,现在,她连把妈妈救出来都做不到。 京默不会知道自己今天的话语都会成真,只是那已经是多年后的事情了。 正如京默不知道在她慌乱无助又委屈的时候,那个听命将她的异能收回的人终究还是起了怜悯之心,他指尖对着飞龙山一指,静默和重楼正卖力挖着的地方已经出了一道可容人通行的道路,虽然很窄,却能让山里的人出来。 “妈妈,妈妈,你们快出来,快点出来,我们把山打通了。”重楼看着突然多出来的缝隙,赶紧伸手,努力想将山的缝隙拉大,可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没能撼动分毫。 “孩子,妈妈马上就出去,你们乖乖地在外面等着。”温意听到重楼的声音,心里全是暖意,他一边安排万安和千山等人安排众人离开山中,一边高声对着山外的重楼喊道。 两个孩子听了妈妈的话,心底的担忧终于落下,他们守在山口,等着妈妈出来。可是温意出来,已经是这些矿工和工人们出来之后了。 她的形容比京默见到她的时候要狼狈许多,衣服上沾着污泥,脸上得笑容却依旧明亮,看到京默和重楼,她高兴地上前,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她亲了又亲,怎么都亲不够。 漫长的惶恐和担忧让重楼眼泪都出来了,确定温意安然无恙的京默在温意怀中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京默一直古灵精怪,遇事有决断,很少有在自己怀中哭鼻子的时候,今天的反常让温意心都揪了起来。 “京默,遇到什么事情了,受委屈了?有妈妈在呢。”温意轻声安慰,京默却哭得更厉害。 “妈妈,我没办法开山了,我也没办法上天驾驭云朵,我什么都做不到了,我现在连个大石头都搬不动,我……” 这些异能是他们出生就带着的,他们从来没觉得他们多余,可是现在,那异能突然消失,让她只能做一个平常孩子,她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这段时间,他们身上的异能帮了妈妈很多。 温意也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异能可以消失这类的事情,当然,她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身负异能,重生之类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了她周围的人和自己的身上。 第378章通敌叛国 “京默,不怕,妈妈和弟弟在呢,我们会保护你.”温意自然是明白京默此刻心底的惶恐和无助,而此刻她除了给她拥抱和承诺却做不了任何事情. 她隐隐觉得京默如此和那个降雨的人脱不了关系,只是京默对那个人的了解太少,而那个人如此做,可能也只是为了保护京默.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温意已经发现身负异能这件事情可能对保命有利,却也可以招来太多的祸患. 所以这样的结果京默虽然不愿意接受,却也是好的. “姐姐,以后咱们两个寸步不离,我会保护好你的,不让任何人欺负.重楼见京默哭得伤心赶紧安慰,可是京默还是看出了他安慰之外的好心情,她瞪着重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高兴着呢,以后只有你能帮妈妈做事,以后麻辣小龙虾,好吃的全是你的了.” “姐姐,不会的,以后有什么好吃的我都会和你分享的,我不会的……” 京默盯着重楼,重楼最终还是心虚地低下头去,在吃的面前,他从来都没想过和姐姐分享呀,但是姐姐好像也每次都会和自己抢好吃的。 “京默,以后妈妈不会让你们做这样的事情了,以后你们也不要自作主张去做,不然妈妈会生气的。”温意认真地跟两个孩子保证,现在飞龙门的很多人都知道了他们身负异能的事情,她还要封锁消息,不然不知道会给孩子招来什么样的祸患。 “妈妈你不能因为弟弟以后会帮到你,你就把好吃的全给他,妈妈不能偏心。”京默对吃的执念不改,温意无奈地看着她,轻声保证说不会。 京默知道妈妈向来说话算话,心底的担忧和伤心渐渐平复,而千山见母子三人已经叙话完毕,赶紧上前问道:“门主,我先将这些人带到克州城,让他们和家人见面吧,这两天咱们不在,那群人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子。” “将他们中的管事都留下来,我还有事情要问。”温意轻声提醒,在山中他们想得都是如何出来,现在出来了,她就得查一下里面铸造兵器的事情了。 “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我先带着两个小主子和矿工们回去,我把万安留给您。”千山轻声说道。 “好,就按你说的办。”武器的事情事关重大,温意自然不放心放到别人手上,所以千山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 千山带着孩子离开,不长时间飞龙山下留下的就只剩了里面的几个管事和飞龙门的人。 “恩人,我这里有他们铸造兵器的清单,每次我都记着的,我本来是想拿着这个威胁他们让他们放我离开的,可是我又不敢,我怕他们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会直接要了我的命。”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走到温意面前,将一个账册递到温意手上。 “恩人,我这里虽然没保存什么清单,但是我们铸造的兵器样子我都是能画出来的,劳烦您给我纸笔,我马上就画。” “恩人,他们让我们铸造的兵器,好像不仅仅是咱们的样式,有南诏的连环刀,还有紫旭国的长杆矛。” “你说什么?”温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飞龙山铸造的兵器,不仅有他们国家的,还有南诏的,紫旭国的。 宋云礼给别的国家铸造兵器?是为财还是为利? “万安,你让刚才那位大哥把这几年他们做的武器的样式画出来,对照着清单一一查明,想办法找到这些兵器最终落到了谁的手上,最好连通过什么途径都查清楚。” “门主,我马上安排人去查。”万安听了也是心头大振。 “万安,我这次要你查的是宋云礼通敌叛国的证据你知道吗?”温意的话语愈发郑重。 如果查出了宋云礼通敌叛国的证据,那宋云礼在民间和朝堂的风评就会变差,他想谋朝篡位都不会得到百姓的支持。 到时候即使他再会玩弄人心,他都没有办法让百姓臣服。 “门主,我知道的。”万安显然也是激动地,这次他们死里逃生,如果能抓住宋云礼的死穴,那这场劫难,真的是值得。 “我们再去山中看看,看他会不会有蛛丝马迹留下。”虽然经历了一场大火,但是温意总希望还能在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帮他们去调查事情的结果。 “我陪您进去。”万安说完就跟在了温意的身后,虽然他们已经出来了,但是他依然不放心,怕他们进去之后,山会再次封上,他要保护门主。 “这次不会了,你放心。”温意看得出万安的紧张,但是这次的出口是两个孩子拼尽力气弄出来的,宋云礼就是想安置机关也是需要时间的。 万安没说话,只是跟着温意进了山中,在几乎全都烧成灰烬的山中寻找,最后竟然找到了兵器的草图,而南诏国和紫旭国兵器的草图,上面的标识竟然是南诏文字和紫旭国的文字。 “门主,这就是他通敌叛国的证据,有这些东西在,他宋云礼……”万安激动地说话,可是话还没说完,他看向温意的脸色就多了几分沉重,他看着温意,轻声问道:“门主,咱们怎么证明这些东西是宋云礼的?” 温意没说话,这也是她此刻最头疼的,他们都知道这山是宋云礼的,可是那个眼高于顶的所谓的宋云礼的表哥已经死了,山中一场大火之后,能证明这里和宋云礼有关的证据全都没了。 所以,即使他们拿着这确凿的证据告诉别人宋云礼通敌叛国,他也可以无辜发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到时候冤枉宋云礼的人就变得其心可诛。 “门主,咱们怎么办?”万安面色难看地看着温意,之前的喜悦全都荡然无存,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办法,最后他却只能求助温意。 “查着兵器运出的途径吧,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安呢,总觉得他铸造这些兵器别有用途。”温意轻声说着话,心却突然慌乱,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第379章惩处叛徒 温意回到住的地方时,两个孩子都已经睡了,千山见温意一脸疲惫地进了院子,赶紧迎上去,轻声说道:“门主,满叔那边查到了银钱都流进宋云礼的手中了。” “什么?”温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都没想到飞龙门中竟然有人会与宋云礼有了勾结。 “真是胆大包天,真是……”温意说不出话来了,内疚如重重暗云压在心头,如果不是自己这几年不管飞龙门的事物,事情可能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自己的飞龙门竟然也会成了宋云礼的助力。 “满叔怎么说?”温意轻声问道,现在知道了钱的去处,追回已经不可能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满叔说叛徒已经捉回来了,看您怎么惩处。”千山轻声说着,飞龙门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很难过,以忠诚著称的飞龙门竟然出了忠诚于宋云礼的人。 “一般他们背叛了要怎么惩处?”温意轻声问道,她翻阅过飞龙门的全部资料,却并不记得有记载惩处叛徒的。 “一般惩处叛徒都是看门主的意思,不过这些年,飞龙门出的叛徒很少,很少。” “是我无能。”温意的话语沉重,如果自己这飞龙门的门主能震慑住他们,也不至于让他们有了背叛的心思。 “门主,是宋云礼他太厉害了,他捉住了这些人的软肋,背叛的人也都是有所求的,我们飞龙门满足不了他们,所以……”在温意没来的时候千山已经了解过这些背叛的人背叛的理由,在痛恨这些人没骨气的同时,她不得不赞叹宋云礼将人心拿捏到了极致。 雪中送炭,投其所好,利益诱导,那不过都是对有心之人,如果心意坚定,又怎么可能背叛自己的信仰。 “既然是他们的选择,那惩罚他们也应该有数,飞龙门不留不忠之人,处理掉吧。”温意不愿意杀人,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做的事情又有大错,这个时候如果不杀鸡儆猴,到时候怕更多人会效仿。 “门主,他们……”千山开口想求情,可是话语开口,她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 克州分舵的舵主之所以背叛,是因为老母亲病重急需千年人参续命,宋云礼的人不断送人参过来,恩德太重,所以他才动了心思,并不是真的想背叛,他现在也很内疚,一心求死,只是不放心自己的老母亲。 “是谁值得你求情?克州分舵的舵主?”温意轻声地问,千山很是震惊,她没想到温意竟然知道了。 “来克州之前我就查过他的情况,只是没想过他会背叛。他还算个孝子。”温意中肯地评价。 “门主,他……” “不饶。”温意回答镇定,千山不解地看着温意。见她轻轻开口说道:“他这次造成多大的损失你知道吗?不止是几百万两银子,这些银子都成了宋云礼的助力,这会给朝堂,给我们飞龙门带来多大的祸患你知道吗?如果这钱是用来制造兵器的,那这里面有很多兵器会插到飞龙门门人的身体里,这样的背叛,可谓致命,饶恕不得。” 如果可以选择,温意也愿意原谅所有的人,可是原谅的结果却不是他们能承受得了的。 “那老人……”其实这才是千山想求情的关键,如果没了这个孝子,老人要怎么活下去。 “老人家是咱们飞龙门的人,飞龙门有责任为她治病养老。”温意说完话就转身准备离开,她不愿意谈论这样的话题,与人性命相关的事情总会让她心底烦躁憋闷。 千山也很清楚,这已经是温意做的最大的让步了。 温意走出几步之后,突然回头对千山说:“惩处那几个人的时候,让梁光祥来看着吧。” “门主,这……”杀鸡儆猴的意思真的要这样明显吗? “让满叔通知吧,飞龙门的长老必须到场,这样也不会显得刻意。”最后一句温意更像是在自说自话,千山却还是听到了,很认真地告诉温意:“只要把梁光祥叫过去,就是刻意。” 谁都清楚梁光祥现在是脚踩两只船,所以这样的警告真的有用吗? 千山表示的很怀疑。 “我就刻意的,就是想要提醒他,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背叛了飞龙门,飞龙门不会饶过他。”温意见千山看着自己,很笃定地说道。 “门主,你现在对梁光祥没信心了是吗?”千山的话,一针见血,直刺温意心底,她看着千山,眼中闪过几分慌乱。 “凌贵太妃那里……”千山不知道温意的不确定来自哪里,她轻声提醒温意,温意淡笑着对千山说道:“如果他不想为我所用,让凌贵太妃出宫那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梁光祥手中是有兵权的,也曾在宫中驻守,偌大深宫怎么会没有他的人,如果不能保证凌贵太妃全身而退,当时他怕是不会让凌贵太妃带着孩子入宫。 凌贵太妃入宫,看似是他向自己表忠心,其实这忠心,早就被他算计好了。 “咱们看管好凌贵太妃,梁光祥就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那是她的女人和孩子……”话语说到最后,千山也不自信了。 “如果凌贵太妃真的出了问题,那对他也不是坏事,他正好以这样的理由彻底的背叛。” “门主,梁光祥是真的喜欢凌贵太妃的,不然他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连先皇的贵妃都敢染指。”千山试图说服温意,也让自己慌乱的心镇定下来,可是她越说越不自信,说完话后她看着温意,却不想温意轻声说了一句:“他确实喜欢凌贵太妃,但是他最喜欢得人却不是凌贵太妃。” 千山有些不解,温意也没想继续解释,只是让千山拭目以待,如果自己猜测没错,梁光祥这次不会站到飞龙门的一边。 只是温意还是希望,她的猜测是错的,她不希望自己多一个敌人,尤其是这个敌人还应该是自己的属下。 当然,她也不惧怕敌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相信自己终于可以战胜那些自私和卑劣。 第380章警示梁光祥 温意不愿意杀人,也不喜欢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的面前,但是为了梁光祥,她还是出现在了惩处叛徒的现场. 她刚刚落座,;梁光祥就来了,他盯着温意,轻声问了一句:“门主是什么意思?” 不怪梁光祥会有这样的疑问,她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在警示梁光祥,不要再行差踏错. “没什么意思,是梁长老想多了.” “你……” “我只是觉得门内好多年没惩处过叛徒了,所以才借这个机会和大家聚聚,顺便希望各位回去以后约束好自己的属下,以后但凡背叛,杀无赦。”温意的话语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人都心颤不已。 在场所有人都对温意有了新的认知,之前他们只觉得温意这任门主温柔有余,气魄不足,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他们想错了。 梁光祥一直在盯着温意,他希望能在温意的脸上看出点东西,可是温意始终冷着脸,直到事情结束她都没从温意脸上看到分毫的异常,就连眼睁睁看着杀人她也是神色淡淡的。 梁光祥很确定,现在的温意要比他认知的,比传言中的都要冷上许多。 “门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梁光祥见温意始终冷冷坐在位子上,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 “嗯,梁长老还是回去吧。”温意淡淡扫了梁光祥一眼,话语随意又温和。 梁光祥突然有一种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他以为温意至少是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的,可是她竟然什么都没说。 “门主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梁光祥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 温意的眸子里带着精光,扫了一眼梁光祥,轻声问道:“梁长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我?” 就在那一瞬,梁光祥几乎以为温意知道了一切,但是只是瞬间,他就确定温意不可能知道。 等他再看温意的脸时,她眼睛里的急切还是落到了他的眼中。 梁光祥可以确定,她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温意也看出了梁光祥情绪的变化,但是结果她依然失望了。 梁光祥显然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 “梁长老,飞龙门对叛徒虽然严苛,但是对自己人,他永远都张开怀抱,即使曾经行差踏错,只要没有酿成大错,只要他愿意回来。”温意的声音是温和的,就像多年前母亲谆谆地教导。 “门主还是年轻人,不要说这样老成的话语。”梁光祥又有片刻失神,但是随即,他就提醒温意道。 不是不可以说这样的话语,而是如果温意再说这样的话,他会动摇的。 没有人知道这几年自己在飞龙门和宋云礼之间的挣扎和为难,他想要爱情,想要权势,想要自己的人生充斥着幸福和满足。 这些,飞龙门给不了。 但是飞龙门却是他的根,没有飞龙门,他现在可能一无所有。 “梁长老后会有期。”温意已经很确定,她现在的只言片语,根本就撼动不了梁光祥已经坚定的心。 他们终究还是越走越远,这一次,如果梁光祥不悬崖勒马,他们怕是后会无期了。 温意看着梁光祥渐渐走出她的视线,心头却惶恐地厉害,千山见温意神色有些慌乱,赶紧上前,抓住了温意的手,轻声说道:“门主你放心,飞龙门的人想背叛,不是做了决定就可以的,飞龙门教给我们的忠诚,已经刻到了骨子里,或许到了最后关头,他会……悬崖勒马。” 但是这只是一个美好想象,如果梁光祥将飞龙门的教导放在心上,将飞龙门对他的恩德放在心头,他现在也不会…… “暗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或者说,暗线也已经被梁光祥收服?”温意忍不住问千山,现在梁光祥那边,他们唯一的胜算就是暗线的信息,可是万笋已经发出了暗线令,却依然没有消息,这不能不让温意慌乱。 就好像风筝,她现在能看到风筝在天上越飞越高,可是扯着风筝的线却已经脱手。 “暗线被收服的可能不大,没有消息传来可能是因为他自身不安全,或者还没有接触。 这样的温意很反常,反常到她都觉得陌生。 “门主,万凉那边有消息了。” “你说的是云集镇还是万凉本人?” “万凉本人。” “她被送去了哪里?现在安全有保证吗?”温意着急地问道,她现在迫切需要知道万凉是不是安全,想到那日送她离开,温意的心头现在都带着丝缕痛楚。 “被送进宋云礼的大本营了,而且送给了九王。” “……”温意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她是不知道此刻要说什么了。 “门主,万凉传来的消息是:九王这个男人很好用,希望门主能让给她,她会善待的。” 千山说完话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而温意则愣住了,很久才明白过来她话语的意思,尤其是很好用三个字,让温意有些忍俊不禁。 “门主,要不要回信,就说九王原本就不是您的?”千山忍不住问温意,温意看着千山,很认真地说:“你告诉万凉,好用也要适度,小心铁杵磨成针。” 千山瞪眼看着温意,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温意的话,她真的要以为自己见到的是一个假的门主,也不知道门主这么污,皇上知道不知道。 不过千山也不得不承认,温意的答复要比自己的回答高明许多。 “如果方便,顺便给九王捎封信,把万凉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他。” 温意已经能想象到九王变脸了,被自己的女人说好用,他应该是很兴奋很兴奋呢,还是应该很抓狂? “门主,咱们暗卫们传信不容易,您不应该说点正事,问问宋云礼的计划什么的妈?” “千山,你觉得九王如果能知道宋云礼的计划,那他会什么都不说?万凉还没糊涂到有信息不传的地步。”温意也想知道宋云礼那边的消息,但是他很确定,宋云礼是不会让九王接触核心的信息的。 “所以万凉只是用另外一种方式表示他们还好,甚至,万凉之所以这样说话,是担心宋云礼会截获他们的信息。” 所以温意才会给万凉回复那样的信息,即使被截获,也不至于让九王被宋云礼怀疑。 就在千山领命准备离开的时候,温意突然开口说道:“云集镇那边,咱们该行动了。” 第381章陈元庆的要求 “门主,那边不用这样着急吧?咱们的人都护着那些姑娘们呢,他们不会有事的。” 温意看着千山,想开口解释,却什么都没说,这几天她总是想起十日乱这个名字,她总觉得有很大的事情在十日后发生,现在已经过了四天了,她不知道十日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源头都切断了。 不管是警示梁光祥还是去云集镇,她只是用做这些事情来遏制自己心头的慌乱。 “毕竟是几十条人命,我们亲自过去。” “门主,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您如果不放心,这次我过去看着还不行?”温意从离宫之后就忙于奔波,这几天更是连休息都不曾有过,即使是铁人怕也熬不下去,千山看着她憔悴的脸,心疼地说道。 “如果我不去,咱们就是闯进去救他们出来,他们怕是也不敢,毕竟身上中了十日乱,他们如果想活命,就不敢离开,除非我过去,有温意这个金字招牌,他们才敢离开那龙潭虎穴。” 千山没有说话,她很清楚,即使自己有再多的理由,温意这个理由都是最重要的。 温意不去的话,他们有能力将那妓院给端了,但是却没办法让那些姑娘们跟着他们离开。 “门主,如果皇上知道您这么拼命,肯定要心疼死了。”千山轻声说着,眼中却全是心疼。 温意回来之后的辛苦她都是亲眼所见的,为了皇上她真是殚精竭虑,可是皇上一直想要的是温意不要接触这些事情,他不舍得她辛劳。 “不告诉他不就是了,对了,我们被困在飞龙山的事情没有告诉他吧?”如果不是千山提起,温意几乎都要将宋云谦忘掉了。 “可能已经传消息给他了。您以为咱们来克州,皇上会连保护的人都不派,您出任何问题。皇上那边怕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温意当然知道宋云谦会派人来保护自己,即使她身边高手如云,他都不会放心,可是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被困在飞龙山…… “那马上把咱们脱险的消息告诉他,别让他太担心了。”温意赶紧嘱咐,心头却一阵阵地发紧,她甚至都不敢想,如果宋云谦知道了自己被困飞龙山的事情,他会是怎样的愧疚和担忧,又是怎样地无奈和崩溃。 已经发生的事情,她改变不了,她只能尽快让宋云谦知道她还好,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门主,皇上的人会传消息给他的,您放心。”所谓地关心则乱,现在的温意完全忘了她刚刚说的话。 “我还是写信给他吧,不然……”想到宫内对自己始终不放心的人,温意烦乱的终于变得安宁又温暖。 此刻别人的千言万语都不如她的几行字更能让他安心。 温意的信写了很久,温意也很清楚即使千言万语,即使她一遍遍地说自己没事,宋云谦的心都不会放下来,在她离宫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跋山涉水跟着自己来到了克州城。 温意将信交给千山后就开始准备行囊赶往云集镇,她不会想到,此刻的深宫中,那个惦记着他的人在借酒消愁。 自从知道了温意被困飞龙山,他就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着道长的话,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甜蜜安宁的时光,他竭力让自己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可是他终究还是控制不住,他总觉得温意要离开自己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可是醉酒后神智却更清醒,他耳边响着的全是道长的话,他们是宿世情缘,可是她会因为他而死。 无奈和绝望充斥在宋云谦的心间,连宫殿中有人走进来他都没有发觉。 “皇上是在为那个女人伤心吗?温意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话语中依然是不屑的,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自己的妹妹。 “温意没什么好,却会拼了命爱我,因为爱我,她才命途多舛,始终在危险边缘徘徊。”听到是陈元庆的声音,宋云谦很是不悦地说道。 他的亲人,他的好友都知道温意为自己的付出,都知道是自己一次次害了温意,是自己配不上温意的深情,只有陈元庆,他从来都不觉得温意的不易,他眼中只有自己妹妹的付出。 可是陈雨竹付出的全部都抵不过温意付出的万一,温意是在用自己的命来爱着自己。 所以他很讨厌陈元庆理所当然地语气,他讨厌陈元庆话语中对温意的不屑,他觉得那不仅是对温意,更是对自己的羞辱。 “皇上的眼睛盯着温意一个女人了,除了她还有很多人爱你,相信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了,你现在的柔妃,就是我的妹妹陈雨竹重生而来,她为你死过一次了,这份深情,她又怎么比不过温意。”和宋云谦的不悦相比,陈元庆的怒火更重,他不明白明明雨竹要比那个女人对宋云谦更为情深义重,可是宋云谦看到的只有温意那个可恶的女人。 “她为朕做的朕很清楚,所以朕才会让她进宫,除了朕的心,她想要什么朕都会帮他达成所愿。”不管对陈元庆的自以为是多么地厌恶,对陈雨竹的愧疚宋云谦从来都没敢忘记。 陈雨竹曾经因他丧命,所以他给她再多的补偿都是应该的,只是他没办法将自己当成补偿,他的心早就在遇到陈雨竹之前就已经全都交付到了那个叫温意的女子身上。 “皇上的意思是不管雨竹为你付出了什么,都要还要辜负她了是吗?”在陈雨柔没有出现之前,他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陈雨柔的出现至少能撼动宋云谦那冰冷的心,可是,结果依然一样。 从始至终,被伤害被抛弃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妹妹。 陈元庆嘴角露出讽刺的弧度,他不等宋云谦回答,就说了一句:“你刚才说了,除了你的心你都能给她,她现在中毒,昏迷不醒,你让温意给她解毒。” 依然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完之后他倨傲地看着宋云谦,等着宋云谦答应,等着他屈服。 第382章君臣情绝 “当初温意不是不给她解毒,是你……”想到温意离开时候那失落仓皇的神色,即使知道她有伪装的成分,宋云谦依然忍不住心疼。 当初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出现,他的指责甚至要对温意动手,当时温意不会离开地那样快,陈雨柔也不用在床上躺了这么久。 “可是皇上您的妃子,一个深爱你的女人中毒了,就躺在床上,皇上明知道谁能救她却袖手旁观,您觉得您对得起雨竹对您的一片痴心吗?”在对待温意的态度上,陈元庆承认自己当日有些过分,只是当时的情况,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转移话题,重新提起陈雨竹对宋云谦的情深。 “陈将军应该清楚,她去了克州,短时间内回不来。”宋云谦轻声说话的时候,他的手还抵在胸口,那里有他刚刚收到的一封信,说温意从飞龙山出来了,成功地解救了被困的人。 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宋云谦才确定,温意骗了他,她当时说要离宫去克州,是飞龙门的事情她必须要去处理。 现在看来,她知道飞龙门的事情和宋云礼的事情是相关的,她再一次为了自己险些丢了性命,而他却连赶过去都做不到。 “你如果要她回来,她肯定会回来的,柔儿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样躺下去,我怕……”陈元庆的话语终于还是软了,现在陈雨柔躺在床上的样子,总让他想起雨竹临死的时候,虽然知道有解药,但是他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她进了飞龙山,生死未卜。”虽然知道温意已经脱险,宋云谦却还是说了谎。 “飞龙山?”陈元庆的脸色也变了,他和宋云礼有联系,虽然不知道飞龙山有什么猫腻,但是飞龙山对宋云礼的重要性他却是清楚的。 他还记得有一次和宋云礼说起飞龙门,她骄傲地说温意有飞龙门他有飞龙山。 “所以恕我无能为力。”宋云谦的声音淡漠,眼神哀伤,一时间陈元庆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应对。 宽慰的话他说不出口,他甚至希望这次温意永远都不要走出飞龙山,只有温意死了,的她的妹妹才会有机会赢得宋云谦的心。 “那皇上请安然世子为柔儿解毒吧。”陈元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转移了话题。 别人的生死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妹妹。 “你和安然世子有宿怨,他愿意与否不是我能决定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安然自从跟温意学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他愿意出手与否宋云谦真的不确定,但是他一个长辈总不能强求一个孩子。 “皇上您的圣旨他不敢不遵从的。”陈元庆想到安然头皮发麻,那些日子的痛楚依然历历在目,让他却找安然,他自认没办法让那个孩子出手。 “可是他只是个孩子,朕不可能去逼一个孩子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听了陈元庆的话,宋云谦差点没笑出声来。 之前的陈元庆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为了自己的脸面,他连君王的脸面都不顾了。 “皇上,如果安然世子不出手,怕是没人能解了柔儿的毒,她……”陈元庆还想再说,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很清楚,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良妃的毒,安然已经给解了。”见陈元庆还想再说,宋云谦叹了口气轻声提醒道。 “皇上,您还是想想办法吧,柔儿身体太弱,她进宫也是为了您,即使您心有所属,也不能……”陈元庆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宋云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安然愿意给良妃解毒,却不愿意给她的妹妹解毒。 “皇上,您真的不帮我这个忙吗?如果柔儿醒了,知道皇上对她如此绝情,她会伤心的。”此时陈元庆才发现,要让宋云谦就犯,除了雨竹曾经因为宋云谦丧命,他没有任何能说服宋云谦的理由。 他们曾经是战场上饮酒畅谈的知己好友,他们曾经共同冲锋陷阵,书写一个又一个不败的神话,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走到了这样的地步,明明几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却选择袖手旁观。 “末将对皇上很失望。”陈元庆见宋云谦不说话,心底已经失望透顶,他觉得当年是自己错看了宋云谦,是雨竹错付了自己的一片深情。 “彼此彼此。”宋云谦轻声对陈元庆说道。 “那皇上别怪末将不客气了。”陈元庆的眸子里已经带了怒火,他盯着宋云谦,嘴角扯出诡异的笑,宋云谦只是淡淡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又什么时候客气过,一军统帅,连自己的君王都不知道效忠,现在军营中只知有陈将军,不知道有皇上,若不是当年自己曾是飞鹰将军,麾下曾有无数效忠将士,现在军中怕早就成了他的一言堂。 “陈元庆,你心疼自己的妹妹,朕可以理解,但是不要行差踏错,我是愧对陈雨竹,但是对你,朕问心无愧,所以,如果你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你不要怪朕不讲情面。”在陈元庆要甩袖离去的时候,宋云谦还是轻声提醒。 这是他最后一次提醒陈元庆了,为了他们当年共同征战沙场的情分,如果他还不知道收敛,那他绝对不会再讲情面。 陈元庆说完话就离开了,连告辞都没有,只留给宋云谦一个愤怒的背影。 “皇上,现在不是激怒陈将军的时候啊,您这样怕是……”一直看着陈元庆和宋云谦交锋的路公公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说话。 “我只是想看他们这次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局,既然是十日乱,那就更乱一些,不乱不治不是。”宋云谦淡淡笑着,却并没对路公公讲他的打算。 和温意这么多年的情分,他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她既然想将水搅浑,那他就帮她把水搅得更浑。 他相信温意有解决的能力,他的温意,永远都灿若星斗。 做完这些宋云谦的心头全是苦涩,他和温意相处的时光虽长,时间却短,,短得屈指可数的日子里,好像总是温意为了他在冲锋陷阵,而他却连护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第383章三千护卫 陈元庆前脚刚走,可儿就来了。 可儿最近经常来找宋云谦,在她看来,没有温意,她就没有了威胁。 只是她没想到,宋云谦连见她都懒得,她心中忿忿,觉得肯定是温意蛊惑了师兄,才让师兄依然对自己全是误解。 每次宋云谦给她的理由都是他不在,但是这次,她看着陈元庆走进宋云谦的寝宫,呆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她确定宋云谦就在寝宫之中,所以不顾宫外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 “师兄,你怎么又喝酒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闻到宋云谦身上浓重的酒味,可儿眉头皱了皱,然后快步走到宋云谦的身边,俯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宋云谦能感觉到可儿在行动间努力地靠近自己的身体,她身上的香气馥郁,带着腐烂的气息,让宋云谦忍不住要作呕。 不等可儿将茶端到自己面前,宋云谦就站起身来,保持着和可儿的距离。 可儿端着茶水,看着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宋云谦,面纱下的脸有些抽痛,她盯着宋云谦,眼中全是痴情,说出的话更是带着满满伤痛。 “师兄,你非要和我这样保持距离吗?”可儿看着宋云谦的眼睛里全是伤痛,那盈盈双眸含着秋水,让人忍不住心生疼惜。 只是,这样的可儿已经打动不了宋云谦了。 “可儿,话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有事你就说,没事就回你自己的宫中。”宋云谦冷声说完就继续拿起酒杯喝酒,可儿看着宋云谦,眼中全是伤痛,更让她崩溃的是,她此刻的伤心和失望,宋云谦并没放在眼中。 她一个绝色倾城的大美人,竟然没办法和他的杯中酒相比,这对可儿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师兄,我的心思你是清楚的,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我只是担心你,哪怕我和全世界为敌,我都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离我这么远。”可儿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宋云谦,她不喜欢宋云谦和自己疏离的样子,她不愿意再这样煎熬下去。 宋云谦后退两步,厌恶地看着可儿,低声说了一句:“你如果不想让朕对你动手,就快点滚。” 宋云谦现在对可儿只有厌恶,尤其是那张她遮掩的脸,如果当初不是她的狠毒,自己和温意就不会有五年的分离,现在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她还要来作梗,如果不是她的身份特殊,宋云谦真想弄死她一了百了。 “师兄,为了让你高兴,我在这宫中连存在感都没有,我已经够委屈了。你不想让我针对温意,我答应你了,你不像我在宫中兴风作浪,我就在这宫中像个隐形人,师兄你想要的我都做到了,你还想要什么?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我要的从来都只是你一个人而已,我……”可儿说到最后,见宋云谦的脸上依然全是淡漠,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可儿觉得自己的委屈已经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了,她是南诏的公主,身份尊贵,只要她逼迫宋云谦,宋云谦不可能不从的,可是她知道宋云谦不喜欢被人胁迫,所以她从来没拿出公主的架子,那么多对他虎视眈眈的人,她明明嫉妒到要死,却依然装作毫不在意,就因为她清楚后宫的这些女人对师兄都是有用的,她甚至连温意都放过了,明明她可以轻易左右她的生死。 宋云谦苦笑着看着可儿,最终还是坦诚说道:“很久之前我就告诉你了,我不会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我爱的人从来只有一个,除了温意之外,我不喜欢任何人的触碰,所以还请你和我保持距离。” “师兄你这是何苦,温意现在不在宫中,只要你愿意,没有消息会传出去,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这宫中所有的女人都是你的,你……”可儿见宋云谦态度坚决,心底嫉妒到要死,她强撑着最后的理智冲着宋云谦喊道。 她希望自己高亢的声音能让宋云谦的理智回笼,她的师兄不应该是现在这副样子的。 “可儿,所谓的爱情,你不懂的。”看着可儿歇斯底里的样子,宋云谦心底竟然生出阵阵快意,他轻声将事实告诉可儿,可是可儿却不相信,她盯着宋云谦义正辞严地说:“师兄,所谓的爱情就是我爱你,为了你我连姐姐和爹都不要了,为了你我重生到这个世上,从南诏跋山涉水来到你的身边,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没有人能比得上。” 可儿一字一句地和宋云谦说话,她的爱情,可昭日月,是她的骄傲。 只是可惜的是,她的骄傲并非是宋云谦的骄傲,对她的偏执,宋云谦是不屑的,甚至是厌恶的。 “可儿,你可以回去了,我还有事。”宋云谦显然不想和一个疯子说太多,比起和可儿在这里谈他们不同的三观,他更愿意在酒中寻找自己和温意当年的回忆。 “师兄,我还有话要和你说,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我……”可儿有些做抓狂了,他觉得师兄对自己的误解越来越重了,如果不解释清楚,她怕…… 虽然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但是对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她望眼欲穿,怎么可能放弃解释的机会。 “可儿,要不你走,要不朕走。”宋云谦轻声开口,说话地时候他冷漠地扫了,一眼可儿,眼中没有半分情分可言。 “师兄,我找你有事,说完事情我就走。”虽然心底不愿,但是可儿已经清楚,不管自己说什么,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打动宋云谦,她只能另找机会。 宋云谦连话都没说,只是瞥了可儿一眼,他不相信可儿说的能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宋云谦怎么都没想到,可儿说的竟然是她陪嫁的三千护卫。 “师兄,他们犯了错确实该罚,可是他们是南诏人,所以把他们遣送回国吧,这也是我父皇的意思。”可儿说话的时候神色坦然,全然忘了犯错的人是她,而并非那三千护卫。 “师兄,为了你我可以自愿连臂膀都断了,我就是为了让你安心,我不想让你为难,我……”可儿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她想将这一切的功劳都据为己有,她觉得这样,师兄就会对自己多一份爱重。 第384章让李洵护送 可儿一副善解人意和温柔体贴的样子,可是却丝毫都打动不了宋云谦。 他见过她最面目可憎的样子,虽然说是爱他,但是她的爱都是淬了毒,带着血的。 更何况,可儿并不简单,她的身后现在有宋云礼,所以她所谓的为他考虑,最大的可能是宋云礼的授意。 “三千护卫在飞龙门的人手中,朕……”宋云谦本能的不想答应可儿。 “师兄,飞龙门已经视你为主,这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你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答应吗?我真的是为你的好的,不然等我父皇国书到了,您就被动了。”可儿一副委屈的样子,落到宋云谦眼底,没有激起半分的柔情,只觉得心烦不已。 三千护卫现在是杀不得,也放不得,杀了,与南诏可能因此结下仇怨,放了,那三千经过专门训练的士兵会成为皇城最大的隐患。 不得不说,放他们回南诏,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他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师兄,可儿真的是为你考虑的,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我是顾念着咱们的情分,所以才没将国书拿出来,你这样,真是太伤我的心了。”可儿见宋云谦还在用话搪塞自己,心底酸楚不已,她双目盈盈,委屈地盯着宋云谦。 宋云谦扫了一眼可儿,心中烦闷非常。 现在这个时候,三千兵士出现在哪里都会惹出不小的麻烦,所以他必须慎重,万一他们去了克州城…… “师兄,这是我父皇的国书,您看一下吧。”可儿见说服不了宋云谦,终于从衣袖中拿出了一封国书。 “国书怎么会在你手里?”宋云谦盯着可儿,眼中全是震惊。 国书是国与国之间传递的信件,一般都有专门的途径,会直达君王的手中。 如果不是传输途径出了错误,即使可儿是南诏国的公主,都不会落到可儿的手中的。 可儿能收到只有南诏皇上的家书,而非盖了专门印章的国书。 “师兄,是南诏皇上担心我在这里有些事情解决不了会为难,在我出嫁之前给了我三封没空白的信,都加了印章,我想要做什么,只要写到上面,给你就可以。”可儿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温柔的笑,但是神色中的娇宠却让宋云谦心烦不已。 南诏皇上到底和宋云礼达成了怎样的协议,所以才可以这样放心的给出三分空白的国书。 “师兄你放心,我不可能让你为难的,和这封国书一样,另外两封上面我写下的内容也肯定是为你好的。”可儿很满意宋云谦的震惊,她温柔地解释,嘴角笑意不减。 宋云谦心底全是嘲讽,这不过是可儿的保证罢了,他才不会相信,最终写下的内容还是宋云礼决定的。 不过宋云谦现在倒是确定,这三千护卫宋云礼是早就决定了用途的。 不管他怎样拒绝,最终结果他都改变不了。 “既然是南诏皇的国书,那朕就给他这个面子,朕明天就会让人送他们离开。” 听了宋云谦的话,可儿脸上都显出了几分涩意,宋云谦是在和自己保持距离呢,明明是她写到国书上的内容,可是宋云谦却偏要说是给南诏皇的面子。 “师兄,你明明知道做这些的人是我,我是为了你好,我是最爱你的人,最终你会知道的。” “你可以回去了。”宋云谦不愿意再听可儿千篇一律的话语,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她是为了他好。 为了对他好,她害死了他周围太多的人,她的好,他早已经承受不起了。 所以,这些听起来情深似海,情意深重的话语,落在宋云谦耳中只剩厌恶。 “师兄,让李洵去送吧,别人我不放心。我怕他们会乱来。”宋云谦的反应,让可儿伤心,但是走到门口,她还是回过头轻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看着可儿脸上的担忧,心底不由全是嘲讽,她这是在担心吗?之前不是信誓旦旦,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朕会考虑的。”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转过头去,他不愿意再看可儿分毫,别说她现在带着面纱,即使她依然是之前那样倾国倾城的样貌,他都觉得恶心。 “师兄,我真的是为你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宋云谦的敷衍可儿怎么会感觉不到,但是她还是一遍遍说着情深的话,她盼望着自己的话,师兄能入心,她真的不会害师兄的。 “你可以走了。”宋云谦厌恶地说完就转头示意路公公将人送走。 路公公跟了宋云谦多年,自然明白宋云谦的心思,所以行动起来毫不客气,连推带拽,只是几下就将可儿从宋云谦的寝宫带了出去,可儿恼火非常,她等着路公公说道:“你等着,等以后师兄知道了我的好,我先要你这狗奴才的命。” 可儿自小被父亲娇惯,师兄师姐又对她很是疼爱她,后来跟着宋云谦,连宫中的帝后都对她疼惜不已,即使重生,她也是南诏的公主,哪里试过被一个奴才这样的欺负,所以路公公的行为让她恼火不已,她等着路公公威胁,却只换来路总管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世界上怕只有可儿一人相信,他依然有被皇上喜欢的那天。 可儿气鼓鼓地走了,路公公回到寝宫,恭顺地站到了宋云谦的身边。 “李洵,你觉得这个人可用吗?”宋云谦话语清淡,好像只是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皇上,奴才只是个太监。”路公公闻言有些吃惊,但是片刻之后他恭顺言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就是,朕不会怪你。”宋云谦神色一怔,随即说道。 “皇上,李大人和吕宁关系不错,吕将军咱们是可以放心的。”听了宋云谦的话,路公公松了口气,状若无意地说道。 “嗯,那就让李洵跑一趟吧。”宋云谦的话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路公公显然也没想到宋云谦竟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同意了,他震惊地看着宋云谦,犹豫了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皇上您要不要和镇国王爷他们商量一下?” “不过是三千护卫,只要李洵信得过,一切都没问题。” 一反之前的郑重,宋云谦这个决定太过随意,随意到好像他已经不在乎那三千护卫。 第385章李洵的哀求 “可是皇上,李洵毕竟和如贵妃……”宋云谦的无所谓却让路公公心底多了几分慌乱,他生怕自己随意的会造成严重后果。 “那明天吧,下了早朝,你让人把李洵带过来,朕和他聊聊。”宋云谦话语依然淡淡,话语随意到让人诧异,他做的决定好像不是深思熟虑之后,只是因为路公公的一句话而改了主意。 路公公还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只能出去安排人去传旨,让李洵明日入宫见驾。 第二天宋云谦上早朝之前,就看到了等在寝殿门口的李洵,他看着李洵,轻声说了一句:“朕记得让你下了早朝再来的。” “臣怕耽误了时辰,所以……”李洵没想到宋云谦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神色慌乱,却只是片刻,就恢复了镇定。 “朕着急去早朝,你去御书房等着吧,小路子你送他过去。”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转身离开,路公公想跟上去,犹豫片刻,他只能回过头来,对李洵说道:“李大人跟我去御书房吧。” “劳烦公公带路。”李洵的态度客气恭谨,一路安静地跟在路总管的身后。 “你在这里等着吧,奴才去陪皇上上早朝。”路公公轻声说道。 “公公,不知道皇上传我来是为了什么,我……”李洵轻声说着话,神色中地担忧却怎么都遮挡不去。 “皇上找您过来肯定是为了皇上分忧的,这次差事如果办得好,李大人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呢。”路公公笑着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只留下李洵,看着偌大的御书房,神色中的担忧控制不住地流泻。 本以为离开了家时光不会这么难熬,可是等在御书房中,李洵觉得这里的时光与在家中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几年他做事勤勤恳恳,为的就是自己的能力能被皇上看到,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皇上却并没有看到他的努力一般,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努力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他不相信皇上看不到他的努力,他的官职虽然不高,但是刑部的每一个大案他都出力不少。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皇上想起了他,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现在不愿意被皇上重视,所以,从昨晚知道宋云谦要见自己开始,他就胆战心惊,早早进宫也是为了求一个结果。 李洵待在御书房度日如年,思绪万千,朝堂上却依然纷争不断,等处理完了朝堂上的事情,宋云谦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小路子,告诉御膳房,今天再加两道菜,红烧狮子头和清蒸鲢鱼,今天就让李大人和我一起用午膳。”宋云谦见到李洵后赶紧对路公公说道。 路公公看了一眼李洵,还想开口,却听宋云谦说了一句:“你亲自去传旨吧,朕这里没什么事,就和李大人聊聊。” 路公公赶紧点头然后离开,李洵则恭敬站在宋云谦的面前,等着宋云谦开口。 “早上来这么早,是因为夫人又闹腾了吧?”宋云谦说话地声音很淡,语气却很笃定。 李洵怎么都没想到,宋云谦开口说的第一话竟然是…… “皇上,微臣……”李洵觉得自己心头的苦因为这句话全都涌了出来,他想说点什么,可是面对堂堂君王,他竟然手足苏措。 “你的私事,朕不会过问。”宋云谦突然开口,让李洵再次愣住。 “今天让你过来,是让你去办件事,是可儿推荐的你,我觉得你也算不错,所以……” “但凭皇上吩咐,皇上让臣做的事情,臣万死不辞。”李洵怎么会听不懂宋云谦话语的意思,但是此刻,在听到皇上有事要自己去做的时候,他唯一想的就是效忠。 只是说完话之后,他神色中又带出了几分慌乱,他看向宋云谦,心底隐隐期待着宋云谦能过问一两句自己的私事,他…… “朕知道你和吕宁关系不错,朕相信他的朋友不会错,之前,是朕故意忽视了你的存在。”宋云谦坦诚承认道。 李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看着宋云谦,心底的喜悦却再也控制不住。 原来,他之前的努力皇上都是看着地,他…… “朕不能再扶起一个陈元庆,你对可儿曾经是付出过真心的。”宋云谦说得很肯定,一字一句,如刀一样扎在李洵的身上。 “皇上,是臣让您失望了,臣……”李洵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扑通一声跪在了宋云谦的面前。 宋云谦没说话,只是看着李洵,轻声说道:“这次他们让你去,必然是有打算的,朕放你去,至于怎么做,朕等着。” “皇上,求您不要让臣去,臣……”李洵现在心头只剩下了丁点的希望,或者说,他是在逃避选择。 “理由。”宋云谦只冷声地问了两个字,却让李洵见到了生的希望一般,他欣喜地看着宋云谦,轻声说道:“皇上,臣的孩子在他们手上,这次他们必然会以孩子的性命威胁我为他们所用的,我……” “那孩子你不是早就放弃了?”宋云谦话语清淡,但是神色中的不赞同却尤为明显。 他也是在有了双胞胎之后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父爱,他没办法理解李洵将自己的亲骨肉送人的事实,即使那不是心爱的人所生,那也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呀。 “臣没有,臣当时只是被迷了心智,臣不能没有那个孩子,如果没了那个孩子,臣的夫人怕是……”李洵说到最后,眼角竟然起了朦胧泪意,眼底的伤痛连宋云谦这个大男人都不敢直视。 “皇上,臣现在知道谁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臣再也不会胡来,再也不会……”李洵言语慌乱,却一直都盯着宋云谦,好像一个落入水中的人抱着救命的稻草。 “李洵,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朕说说吧。”本以为可以冷硬的心,在他哀伤地说到自己夫人的时候突然就软了下来,宋云谦终于还是不忍,轻声问道。 李洵自然明白,这是宋云谦给自己的生机,他低头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起那些曾经。 第386章深情不该被辜负 “当年臣很清楚可儿姑娘不喜欢我,但是可儿那样明艳倾城的姑娘臣一见倾心,所以选择了默默守护,却不想她香消玉殒,臣曾哀伤不已,也曾想见过了那样的女孩子,就不会再有人走近我的心了,直到我遇到了刘氏,她和可儿长得有七八分相像,虽说是嫡女,父亲却嫡庶不分,我见他可怜,有心救她出苦海,所以在相亲之后就答应了婚事。” “刘氏确实是个好女人,对公婆孝敬,对我也是温柔体贴,还劝我将所有心力都放在公事上,我因为郁郁不得志苦恼的时候也是她软语温存帮我排解心头烦忧。”说到婚后的日子,李洵痛楚的脸上多了几分怀念。 宋云谦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李洵,他现在已经很清楚,在李洵描述的安宁和乐的日子里,李洵已经爱上了刘氏,只是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我没想到可儿会出现,她说她心仪的人是我,她这几年一直对我念念不忘,她还说我应该有大的功业,而不是在刑部名不见经传地虚度一生。”李洵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芒,及时他不描述自己听到这些话时候心底的沸腾,宋云谦都能感觉到他当时的血脉喷张。 “臣当时被猪头蒙了心,只觉得可以功成名就,可以娶自己心仪的女子才不枉大丈夫一生,所以,当时就答应了为他做事。” “臣没想到她要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臣的孩子给她,她说我的孩子也会是她的孩子,她会善待,她还说有她抚养我的孩子我才可以后顾无忧地干大事,我当时只想着刘氏出身商贾,在养育孩子方面肯定不如可儿,我想着……” 宋云谦安静地听着李洵在自说自话,李洵的愧疚丝毫都没让他动容,他的这些所谓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过是他舍弃儿子的借口罢了。 “所以在刘氏为我产下孩儿的当天,我就把孩子带走送给了可儿,在去找可儿的路上,我心底都是欢快的,因为我离可儿更近了一步,我把孩子给她,她肯定会知道我对她的真心,以后我们的未来肯定会是好的,可是我没想到,我将孩子给了可儿,可儿却连看都没看,就让人去送给宋云礼。”说到这里,李洵脸上已经带了痛楚,他当初应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可儿哪里是想帮我抚养孩子,她是想让我拿孩子当人质,让我做宋云礼的人,我……”想到当时可儿看自己时候的淡漠,想到自己亲生儿子在离开他的时候拿微弱地哭声,李洵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 “刘氏以为我抱着孩子给亲朋看,没想到我把孩子送走了,从那个时候她就怨上了我,我没想到,为了孩子她会疯掉,再也没有了之前那温柔的样子,她现在看我的时候,眼中都带着怨毒,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因为我一句话娇羞的姑娘,她再也不会对我温柔如水,而她怀孕的时候曾经为我描述的美好未来,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我辜负了她,是我对不起我的孩子,我……”李洵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他不奢求皇上的同情,但是他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了,他想让人知道他也是被骗的那个,可是即使他说服了自己,他依然迈不过自己的心门。 是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幸福,是他奢望太多,将到手的幸福都给浪费了。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维持现状,他不想为可儿和宋云礼所用,他更不想害死自己的孩子。 之前的状态是最好的,宋云礼和可儿不会想到他,皇上也不会想到他,他只是刑部一个小小官员,因为丢了儿子,妻子有些发疯。 这样的日子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太好,但是这是他能维持住的最好的日子了。 如果真的跟着宋云礼和可儿去做那所谓的大事,被皇上知道了肯定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如果不做,那他的孩子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李洵才会恳求宋云谦,不要让自己去做可儿要求的事情。 “李洵,你该死。”宋云谦很久没说话,终于开口的时候,李洵都吓了一跳。 “臣罪该万死。”李洵以额触地,神色哀痛,他俯身跪在那里,不敢看宋云谦的眼睛。 “一个男人可以追名逐利,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一个深爱着你的女人,可以为了功业连亲生的儿子都不顾,朕不信你的当初没有仔细考虑过,是你的贪婪害了他们。”宋云谦说话的声音很是低沉,没有人知道,在李洵说这些往事的时候,他脑海中全是温意。 他的温意和刘氏一样,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深爱的男人。 可是,他护不了温意的周全,李洵更是混蛋,竟然将她的一片痴心都…… 每一份深情都不应该被辜负,所以,李洵是混蛋,他也是个没用的男人…… 李洵以为宋云谦的怒火是因为他当时的私心,他向宋云礼和可儿的靠拢,却没想到,高居朝堂的君王,所有的怒火和失望,竟然是因为他愧对了自己的女人。 但是李洵却不得不承认,宋云谦说的是对的,是他的贪婪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是他的贪婪亲手毁掉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皇上,只要臣的孩子能平安,您要臣的性命都没问题的,臣罪该万死。”李洵大着胆子开口,尽管他很清楚,自己现在没有资格有任何的要求,可是要求他不能不提,如果他的儿子真的死了,那刘氏必然不会活着。 那样的结果,是他想都不该想的。 “你并没有做出对江山社稷不利的事情,朕还真的没办法惩处你,但是你的孩子,是你亲手送出去的,你自己去救,”宋云谦轻声说着,话语郑重。 “臣……”李洵不明白宋云谦为什么这么说话,他抬头看着宋云谦,等着宋云谦继续开口。 “和宋云礼他们谈谈条件吧,做好他们这次要做的事情,把孩子先救回来。”宋云谦淡淡开口,却让李洵心中警铃大作,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上说的是让他按照宋云礼要求的去做,那…… “可是皇上……”李洵不明白宋云谦的意思,他不相信自己孩子的性命会让皇上连自己的江山都不顾。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他…… 第387章诉衷肠 “朕的底线就是人的性命,你带着这三千护卫去南诏,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伤及无辜百姓的性命,别的,朕无所谓。”宋云谦话语郑重,这已经是他能为李洵做的最大的让步,如果李洵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不是他宋云谦的问题了。 “皇上的意思臣懂了,臣定不辱命,只要孩子能安全回来,臣定为皇上赴汤蹈火。”李洵跪在地上,话语虔诚,心底的感激如奔腾的江流。 “去吧,好好安慰你的妻子,是你让她受了委屈。”宋云谦轻声说完就继续忙手头的事情,只是心绪却始终没法平静。 “皇上还是派人跟着我吧,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第一时间传给皇上,我……”对于宋云谦突然交付的信任,李洵有些震惊,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朕相信你对刘氏的感情,也相信你是真的想做一个父亲。” 宋云谦并不多么相信李洵,毕竟一个可以被功名利禄吸引的人,随时都有变节的可能,可是他的忏悔却是真的,他对刘氏的喜欢也是真的,就凭这一点,他就应该不会行差踏错。 李洵没有说话,却被这沉甸甸的信任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从没想过那个好像没有看到自己努力的君王竟然会这样的相信自己,而他,除了努力不辜负这份信任,却再也做不了什么。 “今天下午出发,务必要将他们送到南诏,中途最好别出什么纰漏,克州是必经之地,也是容易出事的地方,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联系温意。”宋云谦轻声嘱托,如果不是温意在克州,他可能连嘱咐都不会。 他只是隐隐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向着克州的方向聚拢。 “臣明白了,臣告退。”李洵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宋云谦话语所指。 “午膳陪朕用吧。”虽然已经没有话嘱咐,但是宋云谦还没忘了刚进御书房的时候说的话。 “皇上,臣想回去陪陪刘氏,臣这一去,不知道……”李洵话语苦涩,在明白了宋云谦的心思之后他已经做了决定,这一趟,就是死,他都要让皇上无后顾之忧。 “没有人稀罕你的命,留着你命陪着你深爱的人和你的孩子就是。”宋云谦不喜欢这样悲戚的气氛,也并不希望这次李洵丢掉性命,他轻声开口,却让李洵心头多了几分欢喜。 “去吧。”宋云谦最终还是没有阻拦李洵离开,如果是真的深爱,那分别会是太大的煎熬,他能做的也就是多给他们一餐饭的时间,只是想想传言中已经疯掉的刘氏,宋云谦心中又莫名地多出了几分哀伤。 温意,温意,他心底反复描摹的名字,如果他不是帝王,他真想抛下这一切,只为能和她共用一餐饭食。 可是他的温意却不在身边,她能做的只有思念,还有已经笼罩在心间阴云一般地担忧。 被宋云谦暗暗羡慕的李洵却连和心爱的人一起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刘氏排斥他,看到他就疯了一样的要上来撕扯。 虽然知道见到刘氏就是这样的结果,李洵还是进了刘氏的小院。 虽然刘氏已经疯癫,但是下人们依然不敢懈怠,小院被打扫地很干净,刘氏就坐在湖边的栏杆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水中的游鱼。 如果不走近,这会是清新又怡人的画面,李洵远远看着,突然心痛非常。 如果不是自己的贪念和奢求,这样美好的场景会陪伴着自己一辈子,可是…… 李洵不敢上前打扰,他只远远地看着,却不想,画面中的人好想还是闻到了他的气息,她转过头看向李洵,眼中闪过嘲讽,继而,泪水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李洵忍不住走上前去,她的眼泪好想刀子切割着他的心,他受不了心被凌迟的苦痛。 “嫣儿。”李洵哆嗦着嘴唇轻声开口,本应是甜蜜的称呼却透着苦涩。 刘氏闻言回过头看着李洵,满眼地情深义重,但是只是瞬间,她眸子里就闪过几分冷冽,好像有锥心地苦痛掠过她的心,她猛地后退,挣开了李洵已经抱住她的臂膀。 她戒备地看着李洵,突然尖声高喊:“你个小偷,你滚,你偷走了我的孩子,你滚。” 如果是平时,李洵可能就这样离开了,他看不得刘嫣如此戒备又痛恨的样子,每一次他都是落荒而逃。 可是今天,他却不能离开,他怕自己一去再也回不了头,怕自己再也看不到她了。 李洵贪婪地看着虽然神智混乱却依然美貌不减地妻子,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紧皱的眉头,轻声说道:“嫣儿,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坏人,我是你的李洵,是你的夫君,是咱们孩子的父亲。” 李洵轻声说着话,却不敢看刘嫣的脸,更没有注意到此时刘嫣眼底地痛楚,她任由自己躲在李洵的怀中,任由自己控制不住地颤抖。 李洵以为这颤抖是她的戒备和激动,可是只有刘嫣自己知道,她此刻的痛楚和纠结。 “孩子没了,夫君也没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我……”刘嫣在李洵怀中痛苦嘶鸣,好像失去了幼鸟的鹰,更像是开败了的花朵。 “嫣儿,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可是我改变不了了,我只能走下去,我得让咱们的孩子活下去,我知道,没了孩子你也活不成,所以你放心,即使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会护住咱们的孩子,嫣儿,我之前从未告诉你,我喜欢你。” 李洵最后的话说得极为郑重,此刻他并没有讲刘嫣当成一个神智失常的疯子。 他从来没将刘嫣当成疯子,她一直都是自己的妻子,自己最钟爱的爱妻。 “如果这次我能侥幸活着回来,我定然好好待你的,如果我丢了性命,也会让人把咱们的孩子送回来,到时候你带着孩子改嫁,找一个对你好的人,好好过自己的下半生,你这样美好的女子,上天不会给你太多苦痛,所以,你的以后肯定会幸福。”李洵说道最后眼底都染上了几分泪意。 他希望自己钟爱的女子会幸福,只是他更盼着这幸福有自己的参与。 可是,自从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他好想再也没有了陪着她幸福老去的资格。 李洵深情说着,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女子神色已经镇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女子神色平静温婉,与他每日见到的疯女人判若两人。 第388章母子相见 今天的刘嫣很反常,对李洵的示好和温柔没有太多的排斥,任由他抱着一遍遍说着心里话。 那些足以让人落泪的深情表白换来的却只是怀中女子僵硬的脊背。 从孩子被送走之后,她在自己的怀中再也不是原先温软的样子,李洵轻轻抚摸着刘嫣的后背,心底的万语千言,终究还是没能全部倾泻。 他也清楚,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不管他说什么,刘嫣都是不明白的。 他的愧疚都没有方法表达,更不知道如何弥补,这才是对李洵最大的折磨。 “嫣儿,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会把小宝带回来,你相信我。”李洵最后轻声说道。 “小宝,小宝,我的小宝被坏人带走了,我的小宝。”沉默了很久的刘嫣终于有了反应,只是说出的话却更像是利刃。 李洵心底痛楚不已,他不会忘记,自己要带走孩子的时候,刘嫣还说让他想好了小宝的名字。 他没能将小宝带回来,所以名字的事情不了了之,在刘嫣疯魔了这段日子,她嘴里喊的名字都是小宝。 虽然心底不舍,李洵还是鼓足勇气离开了,他不知道的是背后的女子在她离开之后神色就恢复了镇定,她从栏杆边缓缓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们的卧室,直到傍晚都没走出来。 刘嫣疯了之后一直都是这样,在一个地方待一天半天都是太常见的事情了,所以直到晚上都没人发现,从疯了之后就被少爷保护起来的少夫人不见了。 “快让人去给少爷送信,就说……少夫人病了,让他速速回来。”闻讯赶来的老夫人看着已经慌乱失措地婢女丫鬟,心底也已经慌乱不已,许久才缓过神来一般让人马上去给李洵送信。 别人也许不知道,她却看得分明,李洵是将这个夫人当成自己的心肝来疼的。 现在他刚出府,他的夫人就不见了,他们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李洵交代了。 她知道李洵是奉旨办差,可是刘嫣的事情他们不能隐瞒,不然李洵不会原谅他们。 老夫人见送信的人着急得离去,眼角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本来好好的日子,本来幸福的家庭,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幅破败不堪的样子。 可是这都是李洵的选择,即使他知道错了也已经没办法改变,只是可怜了刘嫣,那个痴心爱着李洵的孩子了。 “快去找,她一个女人,神智不清,走不远的,一定要把人找回来。”老夫人着急地吩咐着府中着急万分的侍从奴婢,说话间她已经起身,对贴身的丫鬟说道:“咱们去刘府看看,她别是回了娘家。” 刘嫣料想到了的李府会因为自己的离开鸡飞狗跳,她也不想让老夫人担心,可是她只能离开,为了她的小宝,这是她唯一能走的路。 她没疯,或者说她曾经疯过,但是在知道了小宝的消息之后,她就好了。 那人许诺过她,只要李洵乖乖听话,他们就会放过小宝。 刘氏虽然不懂朝堂争斗,跟着李洵却也耳闻了一些朝中事情,也清楚那人是和皇上站在对立面的。 她太了解了李洵了,当皇上和他自己放在一个天平上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皇上。 尤其是今天皇上召见,他可能已经将宋云礼拿着孩子威胁他的事情都告诉了皇上,他们甚至应该已经有了计较。 她太爱李洵了,了解他就像是了解另外的自己,她清楚,这次李洵根本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她对李洵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在家和国之间,他选择了他的国,她和孩子成了他最先抛弃的。 刘嫣心底全是酸楚,她没想到自己一场毫无保留的爱,竟然变成了这样蚀骨的恨意。 刘嫣的目的地是狼峰顶,陪着她来的就是当初将孩子的消息传给她的府中的一个小丫鬟。 刘嫣没想到,她会见到传说中的宋云礼。 宋云礼今天穿了一件大红的衣服,脸上带着重紫色的妆容,披散地黑发上带着闪亮珠宝,就连捏着葡萄的指甲上都已经染上了浓艳的红色。 刘嫣震惊万分,没想到宋云礼本人和传言中相差甚远,她不免探究地继续看向他,宋云礼笑着瞥了刘嫣一眼,那眼神凛冽如寒风,直让人毛骨悚然。 “怎么,没想到本王还是个美男子吧?皮囊是父母给的,这皇室的骨血都差不到哪里去的。”本以为刚才的窥探会让宋云礼不满,却没想到他开口竟然是这样自恋的话语。 刘嫣不敢再抬头,但是心底却很是纳闷,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这样怪异的男人会是百姓口中的一代枭雄,说出这样直白话语的人真的是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宋云礼吗? “我又不吃人,你怎么连看我都不敢?”宋云礼瞥了刘嫣一眼,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纤细的手指上,话语说得都漫不经心。 “李洵怕是已经将孩子的事情和皇上说了,我……”刘嫣鼓起勇气开口,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了,李洵要做的事情她是一无所知的,她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见自己的孩子,然后想办法将孩子救出去。 “你有办法让他听命于我?”宋云礼依然没看刘嫣,话语却简单又直白,让刘嫣有些怔然。 “想好了办法再来找我吧,我很忙的。”宋云礼说完话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刘嫣看着宋云礼毫不留情地离开,心底一阵着急,她轻声说道:“让我看看孩子,我有办法让她听命于你。” 刘嫣的话语让宋云礼有些吃惊,他看向刘嫣的时候神色中带着几分探究,但是随即,他还是笑着点头道:“我会让人把孩子送来,你见过之后最好乖乖去做我想让你做的事情,不然,孩子会死得很惨。” 刘嫣看着宋云礼,看他眸子里闪过的狠毒,心底不由得一阵惧意,但是她还是郑重地点点头。 宋云礼很满意刘嫣的态度,甩手示意人将孩子带过来,孩子已经两岁多了,穿着并不合身的衣服,脸上还带着泥垢,他怯怯地看向刘嫣,一双葡萄样的眸子闪呀闪地。 刘嫣蹲下身子,看着小小的孩子,她伸出颤抖的手,想抚上孩子的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可是那孩子却警觉地侧过脸,再看向刘嫣的时候,神色中多了几分审视。 “孩子,我是你的娘亲,我……”刘嫣想告诉孩子,自己就是他的娘亲,可是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让这个孩子叫自己娘亲。 第389章做个交易 那孩子依然怯怯地看着刘嫣,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宋云礼,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刘嫣听到孩子的哭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不顾孩子的排斥,三两步就走到孩子身边,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那孩子在刘嫣的怀中挣扎、哭泣,刘嫣抱着孩子,哭得像个孩子。 “让我给他洗个澡吧,孩子身上很脏,我陪他一夜,明天我和你们去追李洵,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不如我在他心中的地位高,有我在,他肯定会放弃自己的选择。”刘嫣眼中含泪,只是眸子里的坚定和认真让宋云礼清楚,她说的是事实,她确实能让自己达到目的。 宋云礼最终还是点头了,虽然这样哭哭啼啼的母子感情让她心烦意乱,但是看刘嫣那坚持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记得你说的话,明天最好不要耍花样,只要李洵乖乖地听我的话,你们一家很快就会团聚。” 宋云礼的话言之凿凿,听得刘嫣心头都生出一阵暖热,虽然心底对李洵有怨念,但是与他还有孩子在一起,那是自己曾经最渴望的未来,现在孩子就在身边,到时候李洵也回来了,他们…… 只是,他们真的有那样的未来吗?刘嫣不确定,她之前觉得能见到孩子人生已经圆满了,她现在才知道,所谓的幸福,如果没了李洵,同样也是不存在的。 刘嫣带着孩子离开,她出了大厅就有人带她去寝室,她一路都抱着哭泣地孩子,好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直到丫鬟们将沐浴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才缓缓放开怀中的孩子,温柔地解开他的衣衫。 只是在她为孩子褪下裤子的时候,她眼中的泪却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神色中全是慌乱,她手忙脚乱地将孩子衣服脱掉,将孩子抱到木桶中,她一边给孩子擦洗着身子,一边流泪。 木桶中的孩子好像感觉到了刘嫣的情绪一般,在水里挣扎着,还不停地哭泣。 刘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给孩子擦洗完身子,用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了,抱到床上,孩子依然在哭,哭得刘嫣有些心慌意乱,也出动了她心底最深的绝望,她紧紧抱着孩子,两人相拥嚎啕大哭。 外人都以为刘嫣这是看到孩子喜极而泣,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心底的绝望和伤心。 直到夜深了,刘嫣暂住的房子里依然哭声不断,孩子已经睡了,睡梦中都在抽泣,而刘嫣则是盯着孩子流泪,从见到孩子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从来没停过。 “一个赝品也值得你哭成这样,你见到自己亲生孩子的时候还您不疯了?”淡淡地奚落声从房顶传来,刘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子正笑着看向自己。 即使没有精致的装扮刘嫣也能看出她是个绝色的美人,刘嫣盯着她,许久都没说话。 虽然这女子说话不好听,但是当她说那个孩子是赝品的时候,刘嫣就已经清楚,这个人是来帮自己的,所以看向那女子的时候她眼中全是希冀。 “你也真够蠢的,宋云礼什么都没做你就自投罗网啊。”黑衣女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语中竟然全是赞叹,只是刘嫣清楚,这赞叹中更多的是嘲讽。 她苦笑着看着黑衣女子,问了一句:“如果你做过母亲,就会知道,如果知道孩子有危险,母亲不会袖手旁观,我确实很蠢,但是我不能对我的孩子不管不顾。” 黑衣女子不由得愣住,却还是说了一句:“那你这样依然见不到自己的孩子。” 刘嫣的泪突然就涌了出来,她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见到的孩子竟然是假的。 她的孩子腰间是有个胎记的,刚才她在给孩子脱衣服的时候专门看了,这个孩子没有胎记。 在那个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宋云礼为什么不让她的孩子见她?孩子病了?或者已经没了…… 她不敢想下去,可是等这个假冒的孩子睡了,她心底的恐惧却变成了越来越大的黑洞,好像瞬间就能将自己的理智吸附,她没办法控制来自心底的恐惧。 “我明天会和宋云礼谈条件,如果他不让我见到亲生的孩子,我就是死都不会帮他说服李洵。”这是刘嫣早就想好的主意,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你真有办法说服李洵为宋云礼所用?”黑衣女子显然是怀疑的,虽说李洵和刘嫣关系不错,但是为了未来和权势李洵还不是讲孩子送到了宋云礼的手中。 “他是我的夫君,我了解的。他现在对我不仅仅是夫妻感情,更多的是愧疚。”刘嫣说话的时候神色清明,话语坚定。 “那你就想让他的人生以后就和宋云礼这乱臣贼子牵扯到一起,让你们的孩子以后都要背着逆臣的罪名存活于世,那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黑衣女子的话落到刘嫣心里激起层层波浪,这是她没想过的,她只是想救出自己的孩子,以后的事情,太过遥远,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当这一切被这个黑衣女子说出来,她心底的慌乱就更重了。 她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个黑衣女子说的是对的,她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你明天见到自己亲生的孩子后要怎么办?凭借你一己之力将孩子带出去?好像不能够吧?”黑衣女子的话毫不留情,她说完话后就看着刘嫣。 看着灯光下刘嫣的脸变得愈发苍白,苍白到好像一张透明的纸。 刘嫣不知道自己怎么办了?她想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也想保护好那个让她失望了的丈夫,可是事实是她谁都的保护不好,她还将自己陷入了危险之中。 “咱们做个交易吧?”黑衣女子见刘嫣已经频临崩溃,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 刘嫣盯着黑衣女子,眼中全是苛求,她很清楚,这个女人是来帮自己的。 “我是飞龙门的人,是飞龙门门主温意的侍女万凉,你和李大人的事情我们都是知道的,我只是可怜你一个女人,才自作主张来了这里,希望能帮你们一把。”万凉轻声说着,此时脑海中想的却全是九王那该死的声音,他说她自己的地瓜都烤糊了,还要帮别人去称重。 “我……”刘嫣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但是神色却肩见镇定下来,飞龙门她是听说过的,也知道温意是皇上心爱的女人,他们肯定是站在宋云礼的对立面的。 第390章李洵的孩子丢了 “我可以帮你救出孩子,但是你不能帮宋云礼。”万凉的话说得简单明了,她是要帮刘嫣不错,但是她更要帮自己的门主,如果九王预料的不错,李洵带着的三千护卫是要去克州的。 “你知道宋云礼要我夫君去做什么事情对不对?”刘嫣看着万凉,眼中很是期待,其实就在她答应宋云礼的时候她心底都是担忧的,她想救自己的孩子,却恨李洵的自私,却也不愿意看着李洵去死的。 “我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是肯定是帮宋云礼做事,如果我所料没错,他去的地方应该是克州。到时候要对付的人是我的门主温意。”万凉只是猜测的话语却让刘嫣脊背生寒。 她虽然不懂朝局,却也知道皇上对温意的感情,如果李洵真的帮了宋云礼对付温意,那不管温意有没有事,皇上都不会饶恕他。 “我答应你,你帮我找到孩子,我会想办法保全李洵,让他不要对你的门主动手。”刘嫣轻声说话,柔声细语之下隐藏的却是她已经坚定的心。 “只要你明天能见到孩子,我就能在你离开之后救出来,只是你确定,你可以让李洵改变主意?”万凉其实是不相信刘嫣的能力,如果李洵真的可以对她言听计从,那孩子也不会被送到宋云礼这里来了。 “放心吧,只要你能帮我救出孩子,我绝对不会让李洵成为宋云礼手中的利刃。”刘嫣信誓旦旦,在知道她能同时保护住自己深爱的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等你救出孩子,记得告诉她,她的母亲是爱他的,他的父亲亦然。”见刘嫣已经打定了主意,万凉转身就走,这毕竟是宋云礼的地盘,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就多一会儿被发现的危险。 “这话还是你告诉孩子最为妥当,尤其是他的父亲爱他这样的话,除了你说,谁说都没用的。”万凉有些无奈地看着刘嫣,不明白这个时候她为什么执着这些所谓的深爱之类的虚幻的东西。 深爱这种东西都是用事情和时间来证明的,之前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说明李洵对孩子并不重要了,现在还纠缠在这个问题上,真是让人头大。 愚蠢的女人真是麻烦。万凉心中惊叹,不过她庆幸自己来了一趟,让这个蠢女人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 万凉没有答应刘嫣的请求,刘嫣看着万凉的背影,突然间嘴角就溢出了笑容,最后笑出了眼泪,眼泪汩汩,好像不息的泉水。 “如果我可以告诉他,我就不用求任何人了,我也知道,谁告诉他这个他都不会信,在他的父亲做出舍弃他的举动之后,可是以后照拂他的只有他的父亲了,如果他们之间不够亲厚,我的孩子,以后要怎么办?” 刘嫣无声地说着发自肺腑的话语,其实她让万凉转告,也不过是想让他们父子感情能融洽一些,可是,显然不能够了。 刘嫣一夜未眠,她守在那个假冒的孩子身边,看着他的眉眼入神,好像看着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喊刘嫣过去,刘嫣抱着孩子走到之前呆过的大厅。 宋云礼的着装一如昨天一般,妖艳魅惑,浑身上下透着股邪魅气息。 “你现在就去告诉李洵,让他找理由拖住那三千护卫,争取三天后到达克州城。”宋云礼扫了刘嫣一眼轻声说道。 “那在我去之前,王爷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我亲生的孩子一眼?”从进了大厅之后一直神色怯懦地刘嫣突然抬头,盯着宋云礼,她话语轻柔,可是态度却不容拒绝。 “你怀中抱得就是你的亲生孩子,本王不会调换了你的孩子。”刘嫣的话让宋云礼很吃惊,但是随即他很笃定地告诉刘嫣,她怀中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 “您可能有所不知,我的孩子腰上有个胎记,这个孩子没有。”刘嫣没有反驳,神色平静地对宋云礼说道。 宋云礼看着刘嫣,脸上瞬间就笼上了一层冰寒,他转头对伺候着的侍卫说道:“去把这两年照顾孩子的人都给我带过来,我倒是想看看谁在我眼皮底下把孩子给换了。” “你先去等着,等我把你的孩子找回来,让你见见。”宋云礼对刘嫣却难得地多了几分柔色。 他是有办法逼着刘嫣就犯,让刘嫣说服李洵的,相比而言,她更愿意看着刘嫣心甘情愿为自己赴汤蹈火。 不过是个孩子,他相信自己是有办法的。 刘嫣听话地离开,她显然也不想知道太多狼峰顶的事情。 只是事情超出了宋云礼的预料,他以为只需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李洵和刘嫣的孩子,可是结果却是孩子刚送来的时候确实是有胎记的,只是不久就没了胎记,什么时候胎记消失的,他们都不清楚。 是孩子身上的胎记消失了还是孩子被人换了,谁都不清楚。 宋云礼没想到自己顺藤摸瓜,摸出的是这样的一个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解决的瓜,他的脸色阴沉着,许久,大厅中都没有任何的声响。 “既然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留着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了,去吧。”宋云礼对着面前战战兢兢地人们甩了甩衣袖,就继续缓缓剥葡萄,葡萄的汁液顺着他白皙细长的手指滑落,他不悦地伸手,等着伺候的人将手擦干净,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以后这种废物,不要再弄到狼峰顶来。” “王爷,这件事情他们也不知情,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对一个孩子下手,尤其是李洵的孩子。”那侍从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人哀求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求情。 “你肯定也觉得本王武功高强,善于算计人心,从来都不会陷于危险境地,所以你不用随时戒备是不是?”宋云礼突然转头盯着那说话的侍卫,嘴角全是笑意,但是眼睛里已经带了弑杀。 “王爷饶命,属下不敢。”那侍从跟了宋云礼多年,自认是了解他的性情的,可是今天他还是…… “一个会忽视本王安全的人,本王不会留的,看你和他们关系不错,就和这群废物们一起去见阎王吧。”宋云礼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怜悯,好像真是体谅他们之间的关系。 “王爷……”侍从心底哀鸿遍野,却也明白已经无力回天。 是他没有注意到王爷的变化,最近他总是很暴躁,也开始无端迁怒…… 第391章温意必死 侍从和照顾李洵孩子的人都被带了下去,可是大厅中的戾气却始终都没有消散,宋云礼坐在大厅的正坐上,精心修饰的容颜冰封住一般。 “他们都是无辜的,你何必与他们置气。”九王无奈地声音在大厅外传来,宋云礼转头看向门口,盯着一身飒爽淡笑着走进来九王,冷着脸说了一句:“九王叔你如果是来笑话我的,可以先离开了。” “饶了他们吧,他们也不知情,没有要忤逆你的意思。”九王并没有接话,依然为他们求情。 “如果我说不呢?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让我怎么饶恕他们,他们……”宋云礼想到之前自己心底的挫败,容色中多出了几分狰狞。 “云礼,我们有血脉之亲,我不会害你。”九王无奈地对宋云礼说话,虽然他现在也清楚,宋云礼现在有多不在乎他们的血脉之亲。 “如果有一天我被宋云谦捉住了,不知道九王叔会不会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为我求情呢,”宋云礼瞥了九王一眼,神色淡淡地说道。 “不会。”九王回答地很快,态度坦诚,让宋云礼的脸色变了又变,他恶狠狠地对九王说道:“我就知道你的心是在宋云谦那边的,你从来就没有真正跟我站在一个战线上,他宋云谦有什么好?一个没本事的废物罢了。”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你被捉住了,我能逃得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在他面前为你求情。”九王无奈叹道。 他早已经摸出了和宋云礼相处的规律,只要说到宋云谦,他肯定是要抓狂的,只有将自己和他归为一类,他的怒火才会平息。 果然,九王的话愉悦了宋云礼,他脸上的戾气散去,他笑着对九王说:“九王叔,你说的很对,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可是连温意的侍女都给睡了,你和温意也回不到以前了。” 宋云礼说话的时候脸上再起了诡异地笑,九王故作震惊地看着宋云礼,问道:“你说什么?我房间里你的女人,是温意的侍女,你……” 宋云礼很满意九王的反应,他缓缓点头,轻声问道:“九王叔你始终都想着温意,我心里很不踏实呢,我本里是想找个漂亮的女人让你收心,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是温意的侍女,本来我想杀了这个女人的,可是我又觉得这样也不错,有了这个女人,你再也不可能和温意有关系,你就只能死心塌地跟着我了。” 九王看着宋云礼,一脸痛心,他装作不知道地问:“这个女人,就是当时关在禁室中的那个女人对不对?当时你怀疑我放走了她,我现在真后悔当初没放她离开,不然我能见她一面,也不会这样错得……离谱。” 宋云礼很满意九王的表现,看九王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并不想作假,他的心情更好,他轻声说道:“九王叔,你就是知道了她是温意的侍女,你那日也不会看着她毒发身亡的,你什么性情我最了解,性情温厚又怜香惜玉,真不知道被先皇忌惮的那些年,你怎么活下来的。” 宋云礼脸上的满意越来越重,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起身缓缓走到九王身边,轻声说道:“九王叔你如果不喜欢那个女人,等以后我大事成了,我再给你换,什么国色天香找不到,肯定比温意强的。” 宋云礼一直在自说自话,九王只是看着宋云礼,神色怔怔,好像始终都没在万凉是温意侍女的打击中缓过神来。 “九王叔,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不过是觉得你这些年孤身一人,都想给你找个伴,那个女人姿色还可以的,如果不是想留给王叔,我自己都享用了。”宋云礼心情愉快地劝说着九王,但是任谁都看出来,他哪里是在劝九王,他是在得意,为自己成功打击到九王,为自己成功分化了温意和九王。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你最好好好活着,好好谋划你的大事,我还不想死。”九王不愿意听宋云礼再这样喋喋不休地说下去,很是厌烦地说完,转身就走。 “九王叔你放心,不会有你我被宋云谦捉住的那天的,不出几天温意就会死,没了飞龙门这个臂膀的宋云谦,不足为虑。”宋云礼高兴地对着九王喊。 “你要对付温意?”九王回头,盯着宋云礼。 “九王叔是要为她求情?她几次出手让我损失惨重,飞龙山的事情也被她给搅了,我有什么理由放过她?”宋云礼一脸无辜,好像温意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你准备怎么对付她?”九王盯着宋云礼,眼底地渴望再也掩饰不住。 “这是我的事,王叔就不要管了,你就等着喝我的庆功酒就是了。” “你好像什么事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终究是你的王叔,和你是血缘至亲。”如自己所料,宋云礼还是不想将自己的谋划告诉他,九王很是失落地说话。 虽然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次还是帮不了温意,想到这个,九王就烦躁地厉害。 “九王叔,等温意死了,以后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到时候咱们叔侄一起努力,把宋云谦的江山抢过来,那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九王的身后,信誓旦旦地说话,可是九王却连听都不愿意听下去。 看着九王离去的背影,宋云礼有些哀怨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温意,她就那么重要吗?当初你将她算计进去的时候也没见你多么心疼,时隔多年,倒是怜香惜玉起来了。” “既然你怜香惜玉,我成全你好了,我会给她留个全尸。到时候让你日日祭拜。” 说完狠毒的话宋云礼就准备离去,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在那里痴痴等待地刘嫣。 她不知道大厅中发生了什么,此刻还在焦急等待着要见到自己的儿子。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自己的儿子?”刘嫣看到了宋云礼见到自己时候那片刻的慌乱,她的心也慌乱不已,她着急地问。 “如果我不让你见你儿子,你是不是准备不去不听我的话?”宋云礼突然开口,邪魅的眸子里含着精光。 “是。”刘嫣的回答镇定又坚决。 “如果你不听话,我会要你的命,你也不愿意帮我?”宋云礼盯着刘嫣,话语平淡,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清楚,此刻他已经下了狠心。 第392章不会放弃孩子 “我是为了我的孩子来的,见不到我的孩子,我是不会做任何事情的,你杀了我也没用。”刘嫣话语坚定,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已经全是绝望。 万凉昨天告诉过她,只要她能让孩子出来,他们就能想办法把孩子救出来,可是现在宋云礼连孩子都不愿意让她见到。 她不能放弃任何希望,即使她此刻心底已经盈满了绝望,孩子李洵是送给了宋云礼的,可是现在宋云礼没办法把孩子带出来,让她看一眼都不能,这让她怎么不多想? “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刘嫣掩饰不住心底的绝望,她的心好像已经被一双无形的手掏空,连喘息都带着疼痛,问话的时候神色也不如之前那样温婉,她直盯着宋云礼,等着他的开口。 这样的逼视让宋云礼很不舒服,他侧脸躲过刘嫣的眼睛,如实说道:“孩子被人掉包了,谁做的我不清楚,不过我会帮你找到孩子,你应该相信我,去按照我说的做。” “呵呵……”刘嫣冷笑着,她嘲讽地看着宋云礼,她都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自信让宋云礼说出这样的话来。 刘嫣的冷笑终于变成了大笑,她笑得疯狂,笑得眼睛里都带了泪,却始终都没答应宋云礼。 “你们男人做什么事我不管,但是那只是个小孩子,他不该被你们这样算计,你们堂堂三尺男儿,想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威胁妇孺,宋云礼,你真够无耻的。”刘嫣说的话,字字带泪。 “孩子没了,我活着也就没了意义,你还是杀了我吧。”刘嫣绝望地对宋云礼说话,如果说之前装疯的日子,她还期待着能见孩子一面的话,现在,她所有的期待都被扼杀了。 她虽然希望孩子还活着,但是她明白,孩子活着的概率太小了。 她的幸福,终究不会存在了,她会对孩子满心愧疚,会痛恨将孩子送走的李洵,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怎么会杀了你,你也说了,李洵在乎你,我把你带到他面前,我不信他会不听我的。”宋云礼看着原先乖顺的刘嫣变得面目狰狞,也很清楚,她不会再为自己所用,只是李洵必须听自己的话,那三千护卫,他是大用处的。 那是他精心准备给宋云谦的利刃,他怎么会允许他们这样灰溜溜地退场。 “我就是死都不会让听他你的。”刘嫣没想到宋云礼可以这样的卑鄙,她甚至怀疑,之前和自己谈条件的宋云礼是不是假的。 “有些事情你说了不算。”宋云礼笑着看着刘嫣,眼中的得意将刘嫣心底的希望全部浇灭。 她现在才真正明白宋云礼和宋云谦的不同,宋云礼就是个魔鬼,他早已经没了一个人应该有的善良和品德。 “你就是个魔鬼,我不会让你满意的,你是害死了我孩子的刽子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刘嫣高声喊着,心底的恐惧海浪一般地涌到心口。 “你的孩子只是丢了,照顾他的人我都杀了,已经为你报仇了,你凭什么还要这么敌视我?”宋云礼显然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觉得自己对刘嫣已经仁至义尽。 “我的下场从来都不是你这样的蠢货说了算的,来人,带下去,就送到李洵面前,如果李洵敢不按照我说的做,送去的人就享享艳福,这刘氏可真是个大美人。”宋云礼话语惋惜,只是神色却一如之前狠毒,说完话他就离开了,而刘嫣也终于明白他要用什么办法让李洵屈服。 不得不说,宋云礼太狠了。 或者说,他太懂得人心了,他清楚李洵对自己的愧疚,李洵不可能看着自己被人凌辱。 只是,宋云礼也忽略了一个母亲的悲伤,没了孩子,她已经了无生意,她虽然恨李洵,但是还没恨到要毁了他的地步。 宋云礼离开之后刘嫣就被人押走了,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命运她很清楚,只是很多时候的人的命不是被别人左右,而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刘嫣的被关押到了禁室之中,她一直在期待着万凉的到来,可是万凉却没有出现。 她高估了万凉的能力,昨夜她能去找她是因为有九王打着掩护,这禁室戒备森严,如果万凉贸然闯入,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她一个。 当所有的期待落空,刘嫣才发现,即使万凉来了都没用的,她的孩子已经没了,见到万凉又能如何呢? 她不过是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的母亲,活着,对她而言都没了意义。 想着即将到来的命运,刘嫣嘴角全是苦涩的笑意,不知道当初李洵将他们的孩子送给可儿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的幸福会变成现在寥落的样子。 他不过是动了贪念,他不过是太想出头了,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上苍果真从来没饶恕过背叛…… 刘嫣第二天一早就被送走了,她被拖着上车的时候,有一张纸条塞进了她的手里。 她借着如厕的名头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 孩子依然没有着落,应该没死。 这是万凉探查的结果,只是此刻知道这个消息,刘嫣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唯一明白的是,万凉的话是可信的,她肯定会帮自己探查孩子的消息。 她的孩子,应该会被找到吧?只是那一天,自己可能等不到了…… 万凉看着押送刘嫣的车离开,心情莫名地赌,见九王在悠然喝茶,她上前就夺了杯子,很诚恳地告诉他,没用的男人是没资格喝茶的。 “本王以为本王在床上还是可以一用的。”九王很是无奈地看着面前无理的女人,轻声叹道。 “你给我闭嘴。” “我说的是实话,为什么闭嘴。”九王抢过万凉手中的茶,悠然喝着,说话的语气和讨论公事一般。 “你堂堂九王,竟然满口……”好像从那日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之后,这个男人就随时拿这个开涮。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不是?你可是告诉温意,我挺好用的。”九王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语气让万凉心头头不由一紧。 第393章没有办法了 “你偷看了我的信,你……”想到那样私密的话语都被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知晓,万凉有些恼羞成怒。 九王看着炸毛的万凉,眉眼生动,浑身上下都带着蓬勃朝气,他伸手揽住了万凉的脖子,小声说道:“不看你的信我怎么能知道,你其实对我挺满意的。” “谁对你满意了,我只是……”万凉见九王笑得暧昧,心底多了几分不自在,脸上也多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我对你也挺满意的,如果咱们最终都能活下来,你就嫁给我吧。”九王轻吻了万凉红艳的唇,话语清淡如扫过的风。 “别闹了,你喜欢我们门主不是吗?我……”万凉眼底闪过几分喜悦,但是只是瞬间,她的眸子里就恢复了清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她了?她可以算我的好友,也可以算是妹妹,却唯独不会是有情人,” “可是……” “我和你们门主认识的时候,她已经喜欢上宋云谦了。” “爱情是可以争取的,是……”万凉的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语,但是好像只有这样乱说话,她才能掩饰住自己心底的慌乱。 是的,慌乱…… 她以为只是逢场作戏的,可是这个男人,怎么好像认真起来了…… “你是认定了我不会喜欢你是不是……”见万凉努力为自己寻找着追求温意的理由,九王有些恼火,明明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应该很介意自己有别的女人的,可是她却…… 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或者说,从他认识万凉以来,她从来都没有按常理出牌过。 “我只是……”万凉肯定九王不会喜欢上自己,即使他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她是飞龙门出了名的野丫头,做事不拘形式,说话更是口无遮拦,她觉得自己这样生猛的女孩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她甚至都做了孤身一辈子的准备。 所以当初,她才毫不在意地和九王滚了床单。 所以,当有人说要娶她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我们在一起时间不长,如果你只是为了负责,我觉得大可不必,那样的婚姻不会幸福。” 万凉作为暗探组的组长,看多了恩怨情仇,更清楚这所谓负责造就了太多的怨偶,她才不会那么蠢,明知道是个坑还要跳进去。 “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阴暗,我只是觉得和你在一起还不错,所以想尝试继续下去。”宋云礼很认真地对万凉说道。 他不知道要怎样解释心头的感觉,眼前这个鲜活明艳的少女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意外和悸动,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还能跳动,而她的话语和行为又总是出乎他的预料,让他有些期待接下来的时光她能带给自己的新奇和喜悦。 和温意在一起,他只是觉得舒服,可以全身心的放松,和万凉在一起,则是放松之余更心生期待。 如果之前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性子如此跳脱的女孩吸引,但是现在,他确实被吸引了。 她的慧黠直白爽朗轻易就撩动了他古井一般的心。 万凉没想到九王会说出这样的话,虽然不是动听情话,却让她心底生出阵阵喜悦,她甚至有些喜不自胜,高兴地对九王说:“我其实也这么觉得,如果你以后再帮我打掩护的话。” 听万凉开口的话,九王还有些高兴,却不想,她接上了一个先决条件。 这个条件有些让人哭笑不得。 “放心,只要你没有大的动作,宋云礼要不了你的性命。”九王认真地说。 他最了解宋云礼,只要万凉不做太多惊动他的事情,他不会对万凉动手,毕竟他要留着万凉膈应自己。 “我离开狼峰顶算不算大动作?为在狼峰顶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总觉得门主这几天有危险,我想……” “想都不要想,你以为狼峰顶是你想来就来的?”见万凉说到温意眼中光芒大盛,九王只觉得自己脑仁疼的厉害。 原来在万凉的心里,离开狼峰顶都不算什么大动作…… “你可以试试,然后你就会知道自己死得多惨。”对万凉的脑洞,九王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指望,只是提醒她道。 “你不是说没有大动作就可以,我担心门主,我……” “可是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这狼峰顶不是你我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温意有危险?我不知道这次宋云礼下了狠手。” 说完话九王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语间竟然还带了怒气,只是这怒气更像是针对自己的。 “你也知道门主那边会有危险,我们……”万凉见九王的话语笃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盯着九王,一副恨不得马上就带他去救温意的样子。 “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宋云礼困在狼峰顶的,你以为咱们能出去?”九王的话如凉水一样浇灌了万凉的理智,可是想到温意,万凉还是看着九王,问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肯定有办法救门主他们,你……” “万凉,我现在能救的人只有你,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你要相信温意,她是有能力化险为夷的。” 九王的话凉凉的,浓重的担忧怎么都遮掩不了,而万凉见惯了九王的意气风发,突然听他说出这么丧气又无助的话,心莫名就疼了。 “可是门主……” “万凉,这次我真的是没办法了,如果可以,用我的命换温意的,我也愿意,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老天有眼,不要让宋云礼得逞。” 九王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克州的方向,他没有告诉万凉的是,此刻他的心里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的无能,也恨自己当年的行差踏错。 “门主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王爷你不知道,门主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人……” “王爷,其实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们门主的,我们门主……” “门主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万凉喋喋不休地说话,好像是在说服自己,更像是在安慰九王。 九王本来喜欢安静,可是听着万凉喋喋不休地话语,他悬着的心竟然慢慢安宁下来。 第394章旧症重现 此时的温意已经感知到了将要到来的危险,却并只知道宋云礼为自己准备了什么样的杀招。 周围的一切看起来太正常也太不正常。 尤其是从云集镇营救那些被困的女子,只是稍微遇到了些微的抵抗,然后人就被成功救了出来。 宋云礼的防守不应该如此薄弱,尤其是他寄予厚望的东西。 但是就是这么顺利得手,让做足了要打一场大战的温意措手不及,又有些不知所措。 温意将那些女子都带到了克州城,一一给他们诊脉并且写出了对应的药方,让她们服下之后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那些女子,得来的太容易,她就更怕失去,怕宋云礼早就在他们身上准备了杀招。 她担心自己的营救会害死了这几十名少女,所以她一直战战兢兢地守着他们,直到服药十二个时辰之后,他们身上没有了中毒的迹象。 “你们可以走了。”温意如释重负地对少女们说道。 “我们没事了是不是?我们……”女孩们听了温意的话,一脸喜悦的,温意笑着点头。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们知道你们是飞龙门的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入你们飞龙门,我想报恩。”一个女子柔声请求道。 温意看着她诚挚地眸子,在看她周围的其他女子,他们脸上也带着期待。 “你们先回家吧,和你们的父母团聚,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你们可以回来找我们。”温意轻声婉拒,这些人毕竟曾经被宋云礼训练过,虽然她救了他们,但是此刻风雨飘摇,她不敢将他们留在飞龙门中。 这些女孩中的聪明人自然知道了温意的意思,憨厚些的也只是觉得温意为他们考虑,让他们去见家人。 只是他们谁的脸上都没有露出喜悦的笑容,刚才说话的女孩突然站出来跪到了温意的面前,轻声说道:“门主,我们这些人即使回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失踪了这么长时间,闺誉早就没有了,他们或者将我们草草嫁人,家里古板些的怕是要将我们沉塘的。” 女孩的话说完,刚才还站在温意面前的女孩子们都跪到了地上,面露哀求。 “门主既然救了人,就好事做到底,给我们一条生路,如果门主不放心我们,那可以放到我们飞龙门任何一个产业中,让我们干活养活自己也是好的。” “千山,你去安排吧,给他们找个好的营生,可能不会如他们之前一般大富大贵,但是保证他们衣食无忧。”温意轻声说着,千山赶紧点头。 “你们跟我来吧。”千山听温意说完,就对着跪在温意身边的人说道。 温意心软了,所以才将他们留了下来,她没让飞龙门的人随意安置却嘱咐千山,全是因为千山谨慎,她亲自出手肯定不会将他们留在飞龙门的关键位置。 千山离开之前突然回头对温意说:“门主,你给脚上敷点药啊,都流血了你也不管。” 千山说完话就带人离开了,温意闻言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心底突然一阵凉意,从头到脚 她的脚确实受伤了,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在云集镇和人打斗的时候,她没注意到,只因为她没有感觉到疼痛。 温意脱掉鞋袜,使劲按住伤口,依然没有痛意传来,她心底的慌乱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她终于还是要离开宋云谦了吗?师傅之前说的真的没错,只要和宋云谦在一起,她就会死去。 她终究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命运吗? 她…… 温意不敢想下去,她呆愣得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脚,她慌乱起身,寻找了止血的良药就往脚上抹。 可是不管用。 药抹上了脚上的血依然在流,好像要将她体内的血都流尽一般。 温意眼中突然涌出泪来,她一遍遍地对着自己的脚说:“你不能这样,你不要流血了,你可以慢慢溃烂,就好像之前一样,但是你不要流血,这样流下去我撑不了多久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好像听懂了温意的话一般,竟然不再流血,只是伤口狰狞,看着都让人心惊不已。 千山回来的时候,温意依然坐在椅子上,眼角带着泪痕。 “门主,你怎么哭了,你……”千山从未见过温意哭得样子,这次只是脸上的泪痕就让她诧异不已。 “我想谦了。”温意收起自己神色间的慌乱,轻声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当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的时候,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宋云谦。 之前的五六年,宋云谦知道自己活着都过得那样的凄苦,如果真的看着自己死了,他以后的日子要怎样继续下去…… 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她还能为宋云谦做点什么? “门主,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五岁了,这才分开几天……,真不知道你之前在南山城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时想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还在原地等着你回来,纵然思念心头都是暖的。”温意说话的时候嘴角都是苦涩。 生离已经是刀子一样切割着自己的心了,死别,她想都不敢想。 不管是宋云谦还是自己,都不愿意看到那一天。 所以,即使是要离开,都要选择一个借口,一个让宋云谦可以放手的借口。 师傅说过,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没有回到宋云谦身边的可能了,所以,飞龙门她也要交出去。 交到一个可以托付的人的手中。 直到现在温意才觉得,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 克州城的事情,宫中的事情,飞龙门的事情,双胞胎的事情,吕宁的事情,靖国候的事情…… 所有这一切,其实都是宋云谦的事情,每一件都是为了他…… 当然,温意最想做的还是和宋云谦在一起,既然时日无多,她真的不想管那些所谓的伦理道德,那些朝臣非议。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名声,那些顾忌和两个人能够在一起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她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大把的时间。所以她才愿意和这些人去耗,去争,她相信胜利终于会属于他们。 可是现在,他们连时间都没有了,还能争什么? “可是您不知道皇上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是想找你回来又不敢,唯一支撑着他等下去的就是您的师傅说的你们有夙世情缘。”千山一直在京城,又和吕宁在一起,自然是知道宋云谦这五六年的煎熬。 这是千山第一次说起宋云谦五六年的日子,只是听着,温意就心疼不已。 第395章宋云礼,果真够狠 “千山,你说如果我将两个孩子留给谦再回南山城,会怎样?” “不会怎样啊,你也就会把皇上的半条命也带走。”千山说得随意,温意的心却锐痛不已。 “门主,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再次离开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千山突然觉得温意说要离开的话语有些反常,轻声警告道。 “放心,有我们千山在这里,我哪里都不舍得去。”温意笑着和千山说话,千山虽然行事干脆利落,却也心细如发,她怕千山会因为自己的话生出疑虑。 “反正我早就发誓过的,门主活着我千山就活着,如果门主死了,我也不活了。”千山话语随轻,却无比笃定。 “千山,不要胡说,你现在还有吕宁呢,”温意话语嗔怪,心底却依然酸涩不已。 千山的性情她最是了解,她曾在先太后面前发誓效忠自己,所以如果她真的去了,千山怕是不会独活,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前,她也要想办法让千山活下去。 “我们活着反正也没办法在一起,只是有个夫妻名分,他如果娶了别人,倒是能结婚生子。”千山说话的时候话语中全是怅然,这段时间她早就知道了,吕宁只有和自己在一起才会毒发,如果让他另娶别人,传宗接代总是没有问题的。 “千山,你也不怕自己的胡说八道被吕宁听了去。”温意轻声警告道。 虽然笃定吕宁不会听了去,但是千山还是扫了一眼四周,最终对着温意讪讪地笑了。 这其实是她的打算,如果吕宁的毒真的解不了,那等所有的事情了了,她就远遁天涯,让吕宁可以找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她也清楚,吕宁如果知道了自己这样的心思,怕是自己的命不要都要和她在一起。 “门主放心,我还是相信你的,相信你肯定有办法为吕宁解毒的。”千山见温意脸上全是愁苦,忍不住轻声劝解道。 面对千山的信任,温意却有些不自信了,之前她还可以劝说自己,自己有的是时间,肯定能找到解毒的办法,可是现在…… 她连时间都没有了。 “门主,不好了,咱们从京城运来应急的银子,被抢了。”满叔一脸急切地闯入了温意的房间,着急说道。 温意愣住,她看着满叔,轻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这些银两,如果不出意外,两天之前就应该到了,满叔一直没来禀报,她以为一切已经搞定,却不想…… “门主,京城那边也出了点状况,所以银两发出的有点晚,我都安排了一个长老押运,却没想到……” “被谁抢走了?宋云礼还是……?” 其实不用问答案已经明确,除了宋云礼似乎没有第二人选的。 “是宋云礼。门主,您先离开克州城吧,这边的事情不是咱们想象的那般简单,我总觉得他们是冲着您来的。”满叔神色急切,脸上全是担忧,他隐隐觉得,这是宋云礼和他们飞龙门的一场大战,而现在,很显然,他们是处在下风。 如果这一战必不可免,那他能做的也就是让温意离开,保留住他们飞龙门最核心的力量。 “如果我走了,他们冲谁来?飞龙门?”温意轻声问道,话语中带着几分厉色,满叔闻言,为难地看着温意。 “我是飞龙门的门主,如果飞龙门有事,那我应该更应该守在这里。” “可是门主……” “没有可是。”温意的回答坚决,却也让满脸忧色的满叔心底激动不已。 “那属下陪着门主等着,宋云礼有什么杀招尽管来就是了,咱们飞龙门还从没有怕过什么呢。” “满叔,我前两天嘱咐你的事情做好了没有?”见满叔不再执着于让自己离开,温意的心神才稳定下来,轻声问道。 “门主放心,那些银两昨天已经到了。” 听了满叔笃定地回答,温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门主,克州军再次哗变,只是这次他们针对地不再是朝廷,而是咱们……飞龙门。”就在温意他们终于稳定下心神的时候,万笋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温意连行礼都没有,就急切地说道。 “胡闹,他们的军饷,和咱们飞龙门有什么关系,咱们……”千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克州军之前哗变是因为军饷没发,这关他们飞龙门什么事,凭什么要针对他们飞龙门。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他们现在知道了门主您就在这里住着,现在正带着兵器往这里赶呢,所以门主,咱们先躲一下。”万笋一边着急说着话,一边伸手拉住温意,想马上带着温意离开。 “咱们没有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怕他们,在这里等着。”温意甩开万笋的手,很认真地说道。 “可是门主,他们那群大老粗是不会听人解释的,他们只知道他们没有钱吃饭,没有钱养家糊口是因为咱们飞龙门,所以他们不会轻饶了飞龙门的人,在他们看来,咱们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万笋见温意一脸震惊,着急地说道,她是见过那群人的愤怒的,自然没办法像温意那样镇定。 “万笋,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温意盯着万笋,万笋虽然话语慌乱,但是却已经透露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信息。 “有传言说的克州将士们的饷银是通过飞龙门来运送的,那饷银被咱们飞龙门据为己有了,而且这银两不仅用来豢养美女蛊惑朝臣,还用来制造南诏和紫旭国的兵器。”万笋说完话之后就看着温意,温意的脸色已经阴沉不已。 云集镇的事情,矿山的事情,银两失踪的事情,军队哗变的事情,竟然,归结到了一起。 之前温意做过的事情,全成了飞龙门和这些事情有关的证据。 怪不得,之前的事情那样的顺利,所有的怪异似乎都找到了解释的理由。 温意也在瞬间就理解了这些将士们的愤怒,他们没拿到的军饷,竟然变成了攻击他们的武器。 他们心底怕是已经对飞龙门失望透顶,现在恨不得要了温意的性命。 而这不是结局。 如果自己被克州军所杀,那宋云谦是要为自己报仇,还是…… 宋云礼,果真够狠…… 第396章围堵小院 “门主,现在咱们先出去,不然……” 他们这次来克州带的飞龙门的人不多,根本没办法和克州军一战,现在,好像只有离开,才能避免这次冲突。 只是如果离开的话,他们会被视为畏罪潜逃。 这才是宋云礼最深层的算计,不走,死路一条,走的话,飞龙门的名声必败,到时候哪里还有辅佐君王的资格? 千山的脸上也透出了几分焦躁,她看着温意,轻声说了一句:“门主,让万笋带你离开,我留在这里和他们解释清楚。” “千山,现在已经解释不清楚了。”温意清楚,千山说出这样的建议也只是为了让她离开,因为现在,等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一群半年都没发军饷的士兵,知道了自己的粮饷已经用来铸造敌国的兵器,他们的愤怒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压制的。 “满叔,你带着千山他们离开,我留下。”温意轻声对身边的满叔说话,虽然声音不大,确实话语铮铮。 “门主,我说过,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不会走的。”千山自然明白温意这样说话是为了保全她,可是她不需要保全,在她成温意侍女的那一天,她就注定了要和温意同生共死的。 “门主,我年纪大了,最后还是守在你身边吧。”满叔看着温意平静无波的脸,也平静地开口,好像只是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与生死无关。 “门主,万笋也不走的,我是飞龙门门主的侍女,就要守在门主的身边。” “门主,我们不走。” “门主,我们不走。” 门口,院子里闻讯赶来的飞龙门门人异口同声地喊道,看着齐心协力,在危急关头依然舍生忘死的飞龙门门人,温意眼中全是泪意,她轻声说了一句:“既然不走,就陪我去看看吧。” 温意面前的人自动让出了路,由着温意走过,她的身后跟着满叔,千山,万笋,还有无数的飞龙门门人,他们像护卫自己的神一样护卫在温意的身后。 小院里面众人齐心协力,小院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甚至能听得到兵器触地的尖锐声音。 千山见温意平静地看着门口,正准值备上前问询,却见温意已经伸手将门打开了。 门打开的那个瞬间,外面所有的喧闹声都停止了,但是只是片刻,就有士兵打扮的人拿着长矛冲着温意直刺而来,温意正准备伸手,千山已经出手握住了那长矛,冷冷看向那个对着温意出手的士兵。 那士兵本来是满心怒火要发泄却不想就硬生生被截下来,他只能恼火地看着温意,高声喊道:“兄弟们,杀了这祸国妖女。” “就是她蛊惑皇上,将给咱们的军饷用到了铸造南诏和紫旭国的武器上,咱们父母妻儿挨饿,他们却大发横财,真是侮辱了飞龙门这个名号。” 那个愤怒的士兵话音刚落,就又有人开口,他的话让门口的人激愤不已,拿着手中的武器就对着温意刺去,好像只有杀了温意才能解了心头之恨。 这次满叔和千山没让长矛近温意的身就悉数全部拦下了,温意就那样平静地看着愤怒的士兵,神色悲悯,全然没有做事被戳穿的窘迫。 “真是死不悔改,皇上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又一道尖锐的声音透过嘈杂人声传入温意耳中,她转头看向那声音的发出方向,终于开口说道:“飞龙门是辅佐皇上的,它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皇上的事情,所以各位,不管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请好好分辨清楚了,别等做了错事才意识到自己信错了人,到时候覆水难收,怕是要让幕后的人得意了。” 温意高声对着眼前的士兵们喊道,被误会,她心底也是有委屈的,只是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她诉说委屈的时候,她只是希望这些被愤怒左右的人能平静下来,理智地考虑问题。 显然,这只是温意的美好理想,她的话语在这群愤怒的士兵们心底没有任何的分量。 她现在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甚至连听她说话都不愿意听。 “说得倒是好听,那你给我们证明你问心无愧,证明飞龙门忠于皇上啊?或者你给我们证据证明,那飞龙山不是你们飞龙门的?还是那云集镇的女人和你们无关。” “我马上就可以把云集镇的女人们给你们带来,还有飞龙山的人,如果不是我们,他们早就死了,我们是救了他们,可是他们并不是我们的人。”千山着急地解释,可是她的话连相信的人都没有,他们依然恼火地盯着温意。 “没有他们作证,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地来你们这里吗?我们今天就是要为皇上除了你这妖妇。”一个小将模样的人听了千山的话,脸上的不屑更重,不等说完话,他就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对准了温意。 温意并不躲闪,只是看着那长枪向自己袭来,千山和满叔正准备出手,温意摇头示意之后,迅速侧身,躲过攻击的同时,抬腿将长枪一踢,那小将赶紧收枪,准备再次攻击,只是枪刚刚伸出,温意就伸手拽过长枪,顺势将那小将也拽到了自己面前。 “想除掉我这个妖妇我没意见,但是你想好了除掉我之后的结果吗?”温意笑着看向一脸义愤的小将,轻声问道。 在场的人都没想到温意在这个时候还有胆量将他们的人给擒拿,他们开始面面相觑,在听到温意说话的时候都转头看向温意。 那小将虽然被温意禁锢着脖子,却依然不屈地说道:“不管我有没有做贪污军饷的事情,不管我有没有做云集镇的事情,你杀了我,就只有一死,在场的任何一个都不会被饶过。” “你未免太高看了自己。”那小将听了温意的话之后,心底只惊了一下的,但是随即,他还是高声喊道。 “如你所想,我是祸国妖妇,可是不管我怎么祸国,皇上都是喜欢的,我死了,他能不为我报仇?” “即使皇上看到了你们的忠心,但是你们别忘了,现在皇上唯一的儿子是我的孩子,他现在就在这小院之中,你觉得他会绕得了你们?”温意话语不重,却一字字一句句全都落到了的在场人的耳中。 第397章被刺伤 “到时候别说是你们,就是整个克州军,怕都要为你们今天的冲动付出代价。”温意依然不疾不徐地说话,可是谁都清楚,她说的真的。 君王一怒,浮尸千里。 不管是现在的宋云谦还是未来的宋重楼。即使他们今天做的事情是对的,但是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杀了自己母亲这样的事情,如果仇都不报,真的是枉为男人的。 “结果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如果还觉得现在必须要杀了我的话,你动手就是。”就在众人还在愣神的时候,温意已经松开了刚才被她禁锢着的小将,连之前被她抓住的长枪都交还到了小将的手中。 温意的动作行云流水,很多人都没看清楚她连贯的动作,但是从她的身手可以看出,如果她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们是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才能将她杀了的。 更何况温意的身后还有神情肃穆的飞龙门门人,如果温意想反抗,他们肯定会全力以赴,到时候杀出一条血路也不是不可能的。 刚才还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温意杀之而后快的小将此刻长枪的枪头正对着温意,只是神色中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狠厉,他看着温意,神色中多了几分惧色。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温意说的是对的。 今天,如果他们真的杀了温意,那今天参与这件事的人无一幸免,甚至于克州军…… 到时候克州军的英名怕是要被…… 以他们全军的命换温意一条命,真的值得吗? 即使温意是祸国妖妃,即使她真的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社稷,他们今天的行为就真的算是的为国尽忠吗? 温意对小将此刻的犹疑很满意,她缓缓迈步让自己的胸口离着长枪的枪口更近,那小将一用力就能取自己的性命。 那小将见温意丝毫都不畏惧死亡,心底已经全是慌乱了,他看着温意,眼中透着急切,说道:“我们这样做都是你逼的,我们的军饷都被你们飞龙门弄走去做南诏和紫旭国的兵器了,你狼子野心,我……肯定要将你杀了的。”那小将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字眼,希望能说服自己对温意动手,可是直到他的话都说完,他依然没能鼓起勇气。 “你好歹也是个小将军,做事情怎么不用脑子想想,我们和南诏紫旭国勾结,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们门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女人,她的孩子是皇上唯一的孩子,不管是现在的皇上还是未来的皇上,都是我们门主的亲人,她勾结外人来攻打自己孩子的江山,她脑子有病吗?” 千山刚才听温意说不管是皇上还是未来皇上,杀了他这些兵士们都必死的时候,千山已经想明白了宋云礼做这个局最大的缺陷在哪里了。 他将温意设计成了图谋江山的人,可是事实却是,温意是最没有必要图谋江山的。 宋云礼算计的是人心,最了解的是人心,却也忘了,人情,所谓的男女情爱,所谓的母子情深。 “谁说皇上要将皇位传给这个女人生的孩子,皇上正在盛年……” “你如果不杀我,我不确定皇上会传位给谁,但是杀了我,皇位肯定会传给我的孩子。”温意笑着对刚才出言挑衅的人说道。 “皇上还会有孩子的,皇上他……”那人似乎还想解释,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了,皇上在温意没有在的五年多的时间里从来没宠幸过后宫他们是知道的,他们虽然不知道温意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但是温意说出来,他们都莫名地相信了。 “你这女人最会蛊惑人心,以为说这些话我们就会饶了你,你们飞龙门侵吞军饷,杀了你们都没办法让人泄愤。”本来围住小院气势嚣张的士兵们因为温意的一席话和作为,怒火已经渐渐控制,就在温意心底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人出言挑衅。 “如果真的是飞龙门侵吞你们的军饷,将证据传给朝廷,自然会有人为你们伸张正义,总比你们现在因为一时怒火连自己的性命要丢掉的好。”一直没开口的满叔信誓旦旦地开口. 飞龙门财务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负责,他最是清楚朝廷的军饷从来都没有通过飞龙门运输过,所以这所谓的将军饷挪为他用纯粹是无稽之谈,他们能拿出来的证据也绝对不会经得起推敲。 众人在温意对上小将军的枪头的时候就已经被惊住了,虽然他们很愤怒,但是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和一个不在乎自己性命的人对阵,他们好像早已经没了胜算。 “克州军当年跟随镇国王爷南征北战,也曾是战功赫赫,现在在场的很多老人应该都曾和镇国王爷一起冲锋陷阵吧?不知道镇国王爷知道了你们今天的鲁莽,会不会失望,更不知道你们杀了我这个皇上宠爱的女人之后,镇国王爷要如何面对皇上,毕竟他曾经忠心耿耿的属下杀了他弟弟最心爱的女人。”温意见人群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激愤,继续轻声开口。 如果刚才只是震慑,那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让他们放弃今天鲁莽的行为。 “当然,你们今天杀了我们门主,镇国王爷安然世子就没了师父和义母。到时候没准安然世子会因为我们门主和镇国王爷父子离心呢。”千山见温意开始走情谊路线,赶紧出声相帮。 关于镇国王爷的安然世子他们都是听说过的,温意是他的义母他们是清楚的,却不想温意竟然要将自己的医术也传给安然世子…… 围堵小院的老人们看向温意的时候脸色都变了,和之前的敌对相比,他们此刻更多的是窘迫,王爷是他们心中的战神,王爷都愿意让自己的儿子跟着温意了,那这个人的人品,肯定是经过王爷验证的,那他们今天…… 围堵的士兵甚至有人已经在窃窃私语准备离开了,温意正准备开口,却不想抵着自己心口的长枪突然就插进了她的胸口。 锐痛从温意胸口四散开来,她本能地护着胸口,抬头看向脸色已经变得苍白,神色慌乱的小将,他看着温意,脸色苍白,着急又慌乱地解释说:“不是我,我不想杀你的,镇国王爷救过我的命,我不可能杀安然世子的师傅,我真的……” 第398章 城门对峙 “我知道,是你身后有人推了你手中的长枪。”温意对着那小将宽厚一笑,然后眸光对准了站在小将身侧的人。 那人见温意看着自己,本能地想逃走,却不想千山已经一个健步上前,将人抓住了,拎小鸡一样拎到了温意面前。 不等温意开口,那个小将就已经上前一步,抬脚就将那个男子踢到,小将挥拳对着那男子说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克州军?” 说话的时候,小将的拳头就落到了那个男子的脸上,但是只是挥了几拳,那个小将就突然停止了动作,他看着被自己摁到地上的男子,满脸震惊地看向温意,说道:“他不是我们克州军的人,我几天带来的两千多人,我全都认识,他不是。” 那小将言之凿凿,跟随小将而来的人也开始了纷纷议论。 事实已经摆在了面前,真的是有人居心叵测,有人想要温意死,有人想彻底废了克州军。 “我知道。”温意的脸色已经苍白,胸口蔓延的血好像开到荼蘼的花,她一手捂住胸口,一边说道。 “那你杀了我吧?饶了他们。”那小将见温意面色平静,心底全是悔意好愧疚,他突然跪在了温意的面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现在只有温意能救克州军,虽然现在温意已经没有了救克州军的理由,她都被自己伤了,怎么还愿意为克州军出头。 温意看着迅速明白一切的小将,轻声说了一句:“我没事,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的枪口上,和你,和克州军都没有关系。” 温意的话让小将怔住,他没想到温意会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递上橄榄枝,也没想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温意还会原谅自己,还会拯救克州军。 “为什么,我们都想杀了你,你还……” 温意的选择,小将有些不敢相信,他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温意问道。 “克州军是皇上的克州军,我是皇上的女人,咱们从来都不是敌人。”温意的话语简单,语气却很沉重。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知道宋云谦有多么需要这五万人的忠诚,没有人知道宋云谦要面对多么强大的势力,没有人知道自己早已经做好了打算,哪怕是自己丢了命都不能让宋云了这五万的兵马。 如果说之前温意说的话他们还有所质疑,当温意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们是真的不怀疑温意会做损害克州军的事情了,即使证据确凿,他们都不相信。 “千山,将这个人抓进小院的地牢中,你们都散了吧,别再被人抓住把柄。”温意的话依旧掷地有声,可是守在她身边的千山却已经感觉到了她站立不稳。 “我们可能走不了,我……”小将看着温意,面露为难。 温意艰难地抬起已经有些眩晕的头,探究一般地看着小将,那小将愧疚地对温意说:“我只是打前锋的,后面还会有几千人过来,这次围堵你这小院,估计会有五千人。” “不过你放心,我会告诉他们我相信你们,我……”那小将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他的战友们会不会听,他…… 温意没想到竟然会有五千人,。 温意心底闪过一阵凉意,他们这次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她虽然劝服了这两千人,但是让他们对抗即将到来的三千人不现实。 而这两千人能不能说服继续赶来的人,还是个未知数。 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别说是承受第二枪,就是坚持站在这里都有些艰难。 她脸上露出无奈地笑,她对那小将说:“我的命就在这小院之中,等你们商量好了要不要取,尽管冲进去就是,我们飞龙门的人绝不阻拦。” “我不会冲进去的,我……”那小将心中已经很是坚定,只是他不确定他的战友们能不能心悦诚服。 温意苍白的脸上终于挤出了几分笑意,然后她紧紧握住扶着自己的千山的手。 千山感觉到温意身体的颤抖,她侧身,将身体大半的力气都用来支撑温意的身体。 “我累了,先进去了。”温意话语简单,好像是和友人之间的告别,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浅色衣服上氤氲出大片的血迹。 大片的红,轻易就能刺痛人心。 温意踉跄着被千山扶进了小院,刚进院子,她就头重脚轻,整个人向着地面跌去。 千山猛地伸手保住她迅速下坠的身子,对着身后跟上来的飞龙门门人说道:“你们谁是大夫,跟我进来。” 有两个大夫闻声从人群中走出来,紧紧跟在千山的身后,进了温意的房间。 小院内外,都是气氛紧张,一面是给温意止血救命,一面是等着自己同袍的指责。 此时,不管是陷入昏迷的温意还是小院外面已经渐息怒火的士兵,都不会想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在上演着剑拔弩张的情境。 “李洵,你如果想要自己女人的命,就在这里乖乖等着,等事成之后,女人还给你,宋云谦绝对没有理由制裁你。” 克州城的城墙上,被五花大绑的刘嫣正含泪看着李洵,不住摇头,可是她身边的黑衣男子却对着李洵高喊。 “你们休想。”如果说之前李洵还不清楚自己能做什么,那他此刻唯一清楚地就是,温意现在有难。 皇上在临行前曾嘱咐过他,一切以温意为重。 所以在知道了温意有难之后,他必须杀进去。 “那你也休想要你夫人的命了,王爷可是命令过我们,要让我们尝尝这绝色美人的滋味,你如果不听话,那我们是不介意在你面前做的,相信这样的美人,即使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绝对是风情万种。”那人一边说话,一边银斜地将手伸进了刘嫣的衣服中。 刘嫣惊恐地躲避着黑衣人的手,却不看城门口的李洵一眼。 刘嫣最清楚李洵的性情,如果现在,她眸色中露出几分哀求,李洵的坚持可能都会溃不成军。 所以,她不能。 “李洵,你确定还要进城吗?”黑衣人确定自己的动作李洵能看清楚,即使看不清楚,刘嫣的衣服已经被她撕扯的凌乱,他也应该能看分明。 李洵看着刘嫣,眸子里全是痛楚。 本以为已经做好的选择,在看到刘嫣的时候已经动摇。 第399章 刘嫣之死 在得到家人消息说刘嫣丢了的时候,他还曾奢望能很快找回来,却没想到她是被宋云礼的人带走了。 而且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自己的面前。 李洵不敢看刘嫣,虽然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女人,他将她的孩子作为投名状送了人,他已经足够愧疚了,可是现在,她竟然成了威胁他的筹码。 “嫣儿。”李洵痛苦地喊道,可是话还未说出口,他的泪水就已经涌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绝望过,即使孩子没了,即使刘嫣疯了,他的眼泪都是偷偷流的,可是今天,面对着刘嫣,他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夫君,他们可能害了咱们的孩子,刘嫣宁死也不愿意你为他们做事。”刘嫣在听到李洵深情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身体抖动地更加厉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李洵,忍不住开口。 本来,她是想继续伪装成一个疯子,这样就可以避免和李洵说话,避免让李洵犹豫,可是,当听到李洵那痛苦的嘶鸣一样的声音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 她说的话是最让自己心痛的,但是在她看来,只有这样的话能激起李洵的愤怒,能让李洵再也不管自己,冲过去,就算是为他们的孩子报仇。 只是刘嫣错了,在她说完话之后,她清楚地看到了李洵脸色的变化,震惊之后是剧痛,他痛苦地看着刘嫣,轻声问了一句:“你被抓,是因为孩子?” 其实不用问,李洵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刘嫣没有疯掉,除了孩子,好像没有别的理由能让刘嫣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刘嫣没疯,那她之前…… 她是恨自己,所以要用那样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如果孩子没了,那他剩下的只有刘嫣了。 他不能失去刘嫣,这是在送走了孩子之后他能支撑下去的唯一的勇气。 “你们放嫣儿下来,我带她走。”李洵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在说完话的那个瞬间,他如释重负。 刘嫣显然没想到李洵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怎么可能选自己?他爱的人不是自己,他最盼望的就是建功立业,为君王赏识。 很显然,如果他今天能进了克州城,他的人生必然会不同。 可是,为了她,他放弃了。 两年来积聚在心头的怨气突然间就全都消散了,刘嫣深情地看着城门口的李洵,心底从未有过的满足。 此生,能被他如此地重视过,她死而无憾。 是的,死而无憾。 刘嫣挣扎着身子靠近城墙,她笑着看向李洵,高声喊道:“李洵,我刘嫣此生没有嫁错。” 守在城门口的黑衣人以为刘嫣是因为李洵的选择兴奋不已,所以才挣扎着要和李洵说话,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们夫妻两人愿意以怎样的方式交流,那是他们的事情。 李洵听着刘嫣的话,选择的痛楚都忘记了,他也没想到,此生还能听到刘嫣说出这样深情的话语。 足矣了。 李洵心底也溢满了满足,今天就这样吧,哪怕是明天就被皇上拉出去砍头,他都认了。 “李洵,如果有下辈子,我刘嫣还嫁给你,我爱你。”刘嫣好像看到了李洵脸上满足的笑,她笑着对李洵喊道。 话音落入李洵耳中,甜蜜过后,他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就率先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刘嫣纵深在城墙上跃下,她艳红的衣衫,火一样在他的眸子里绽放,然后,寂灭。 一声闷响过后,李洵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坍塌了。 而城墙上以为可以功成身退的黑衣人们也都愣住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城墙下已经血肉模糊的人,许久都缓不过神来。 李洵却很快在惊痛中清醒过来,他高喊着嫣儿冲到了城门下,那里,已经血肉模糊的刘嫣身体还在抽动。 李洵俯身将刘嫣抱住,好像抱着的是稀世珍宝。 “嫣儿,你怎么这么傻,你……”除了一个傻字,李洵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被掏了一个窟窿,此生怕是再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他填补。 “嫣儿,嫣儿,你……”李洵泣不成声,他的手轻轻拂过刘嫣全是血水的脸,眼中全是痛楚神色。 “李洵,咱们的孩子没死,飞龙门的人答应我了,会帮咱们找到孩子,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好孩子,孩子已经没有母亲了,你这个做父亲的,即使不喜欢他,也要看在他可怜的份上,好好疼他。”刘嫣的声音已经虚弱的如蚊虫,但是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李洵的心上。 李洵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刘嫣,好像这样做刘嫣就能留在他的生命中一般。 “照顾好咱们的孩子。”刘嫣见李洵直对着自己流泪,什么话都不说,她很着急。 只是她的话语,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完话之后,她就连看一眼李洵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耳朵却依然在等待,等着李洵答应自己。 她意识到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没做,比如说帮李洵擦一下眼角的泪水,比如说…… 可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她只听到了李洵痛苦如野兽般的嘶鸣。 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说声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的世界,已经陷入了黑沉的暗夜,再也没有了光亮,没有了孩子,没有了当年那个光风霁月一般走入自己生命中的男子。 李洵抱着刘嫣,像是没了生命力雕塑。 之前,他以为孩子没了,刘嫣疯了已经是他最深的绝望,却没想到,绝望之地仍有深渊。 他永远失去了最爱他的妻子,还找不回失踪的孩子。 李洵不敢去想,不敢让悲伤继续弥漫,他怕自己连支撑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夫人显然已经为您做了选择,咱们还是尽快进城吧,你总不能让李夫人血流。”一直被李洵率领的南诏三千护卫的首领缓缓走到了李洵的身边,不熟悉他的人根本就不会认出,她就是飞龙门的长老,李长安。 其实不管李洵今天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们都只会冲进克州城,这一点,李洵也是清楚地,但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选择了刘嫣。 可是即使他选择了刘嫣,刘嫣还是离开了他。 李长安的话,李洵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他只紧紧抱着刘嫣,轻声在她耳畔说着:“我说的放弃进城,保全你,这次我是真的能做到的,你为什么还是……” 第400章 门前对峙 李长安在来之前见过宋云谦,自然知道李洵的事情,他心底对李洵其实有些蔑视的,但是今天,刘嫣却让她刮目相看,只是李洵没有福气,辜负了一个好女人。 李长安带着飞龙门的人假扮南诏的三千护卫,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能助温意一臂之力,自然不会因为李洵一个人的儿女情长耽误时间,他率队越过李洵直冲克州城中温意的小院而去。 那里,另外的三千人已经悉数到场,和之前到的两千人正在对峙,只是气势上,后来的三千人气势更强。 “兄弟们,真的是误会,这次事情咱们等搞清楚状况再乱来,不然会害了克州军的。”刺伤了温意的小将军此时就站在两千人马的最前面,着急地对后来的将军说话。 “苏衍,你最好搞清楚状况,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想做克州军的叛徒,护着那个妖女是不是?”后来的将军一脸络腮胡,说话的时候嗓门很高,声音穿得很远,他的话得到了后来者一致的认同。 他们此刻群情激奋,和之前来的人刚刚将小院围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高德光,我这样做是为了咱们克州军好,你如果乱来,到时候克州军毁于一旦,你就是千古罪人。”苏衍实在拿不出铁的证据来证明温意和军饷的事情无关,他现在想护住温意只是本能,可是这种本能的信任,他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他在解释的时候急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没能说出劝服人的理由。 或者说,直到现在温意他们都没拿出能让他们信服的理由。 “苏衍,不要拦着老子杀进去,老子先取了那个妖女的性命,回来再收拾你。”高德光高声喊着,脸色因为激动已经变得通红。 李长安带的人就在他们两方相持不下的时候到来,看着穿着南诏兵士服装的人突然从他们身边出现,高德光脸上的激动更甚,他对着苏衍高喊:“看到了,南诏人都来救那个妖女了,咱们再不行动,那女人被救走了,到时候咱们的军饷就更没着落了。” 苏衍看着向他们方向疾驰而来的南诏人,脸上的忧色更重,他心底是相信温意不会和南诏人勾结的,所以这次南诏人过来,是敌非友。 他们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他们南诏人也是飞龙门的敌人,飞龙门只效忠于皇上。”苏衍不知道怎么解释南诏人和温意的关系,他只是着急地对高德光说话,可是高德光此时却已经不愿意听苏衍废话。 “苏衍,你把路让开,我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你如果不让,哥哥我连你一起收拾。”高德光见苏衍不长的时间内已经倒戈,认定了苏衍是受了温意的蛊惑,心底对温意的成见更大,说话的时候已经将腰间的佩剑取了下来。 “高大哥,您稍微等等,等我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给您听,您听完了,如果你觉得要杀进去,那我陪您。”苏衍目露哀求,现在情况如此复杂,他真的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了。 如果不是高德光要冲进去,他真想冲进去问问温意要怎么处理眼前的乱局。 “你看不到南诏人的旗帜还是看不到他们的兵马,他们是来救温意的,他们是咱们的敌人,你明白不明白?”如果不是在马上,高德光都要蹦起来了,他从来没觉得苏衍是这么迂腐顽固的人。 “高德光,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来救温意的,我马上让你进去杀掉温意,然后我自刎在你面前怎样?”苏衍被高德光逼得没了办法,他闭着眼睛说道,当然说话的时候他心底更多的是惴惴不安,因为现在谁都不清楚南诏兵马来这里做什么。 高德光没想到苏衍会这么说,他有些呆愣地看着苏衍,最终却没有说话。 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温意,杀掉这个祸国妖女,只要能达成目的,他愿意等一等,反正南诏军已经近在眼前了。 看着南诏军近在眼前,高德光忍不住高声问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杀你们。”李长安看着眼前死到临头还气势高亢的高德光,知道他们已经中了宋云礼的算计,被人算计还这样理直气壮,李长安很是不耐地回答道。 “苏衍,现在你小子知道了吧,快点给我让开,让我杀了那个妖女。”高德光听了李长安的话,转过身就对着苏衍喊道。 苏衍也愣住了,他没想到南诏军的人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而高德光已经在他愣神的间歇冲到了小院门口。 他是个武将,最清楚的道理就是擒贼先擒王,有温意在手,他想要做什么都会方便一些。 “高德光,你回来,她受伤了。”苏衍见高德光马上就要破门而入,赶紧开口阻拦,连自己说的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但是他的话却让李长安听得清清楚楚,他甩出手中长剑,直冲高德光的背影而去。 “小心。”有人见长剑直冲高德光而去高声喊道,高德光和苏衍都猛地回头,高德光本能地侧身,苏衍却猛地冲向了那长剑,长剑穿破他的胳膊,他的身体改变了长剑的方向,最终那剑斜插进高德光身侧的木门中。 李长安的眼睛里已经全是血红,他盯着高德光和苏衍,终于开口问道:“冲进去,保护门主,闯入这院子里的人,杀无赦。” 李长安的话音刚落,跟在他身后的穿着南诏护卫服饰的飞龙门门人就听令向围堵小院的士兵走来。 好像感染了李长安身上的杀气,他们手中的长矛直指围堵着小院的人,本来还激愤的克州军兵士此刻连反抗都不敢。 虽然对方人数不如自己,但是刚才李长安的出手还是震慑到了他们。 将自己的佩剑扔出这么远,还让他们的将军避无可避,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和他们硬碰硬,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被震惊的不仅是克州军的兵士,还有高德光,他刚才已经做好了被李长安佩剑重伤的准备,却没先到苏衍会率先一步,为自己挡剑。 他走到苏衍跟前,看着他胳膊上鲜血淋漓,有些不忍,又有些心疼,但是此刻他心底更多的却是愤怒,因为错失了杀掉温意的良机,现在,显然已经不能够了。 第401章 围剿 “苏衍,你这次吃里扒外,以为救了我我就会饶你吗?你休想。”高德光说完话瞪了一眼苏衍就用手中的佩剑砸门。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因为南诏的兵士在向着小院走来的时候连抵抗都没遇到,他已经错过了冲进来的良机,那他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进去将温意杀了。 可是,不等他再次举起佩剑,李长安身后的两个小将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身,凌空而行,一人扯着高德光的一只手,将他带离了小院的门口,他们将高德光带到李长安面前,然后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按照宋云礼的推断,你们现在应该已经杀了温意,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剿灭你们。”李长安见小院外面已经被飞龙门的人完全掌控,心情很好地对高德光解释。 高德光一时间只觉得自己满头雾水,不明白宋云礼和整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飞龙门克扣我们的军饷,用这些军饷为你们南诏和紫旭国铸造兵器,这样的人就是我们的仇敌,我们要杀了他有什么错吗?” 高德光依然言之凿凿,只是说话的气势已经明显不如之前,看向李长安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探究,他总觉得刚才李长安的话,有些……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往我们飞龙门的头上扣,飞龙门从建国到现在,一直掌控着漕帮,名下店铺数万,你们这点军饷都不够平时我们门主赏人的。”李长安有些不屑地对高德光解释。 说完话,李长安就下马向着小院门口走去,将高德光扔到地上的两个小将紧紧跟在李长安身后,其他诸将跟在小将的身后,浩浩荡荡的走到小院门口。 “飞龙门长老李长安奉圣旨前来护卫门主。”李长安说完话之后,就从袖中拿出了圣旨,他恭敬地举过头顶,而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也都高声喊着末将前来护卫门主。 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只是听着就觉得热血沸腾,苏衍此时手臂上血流不止,却也挥手,示意跟着自己前来的士兵跪在了飞龙门兵士的身后。 此时被扔在地上的高德光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一般,他看着飞龙门兵士的背影,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们分明是南诏人,你们……” “他现在还没搞明白,带他去醒醒脑。”李长安自然听到了高德光高喊的话语,只是他显然已经不愿意和他废话。 “高大哥,圣旨你也不遵了吗?皇上既然派人前来护卫温意门主,肯定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而且……”苏衍直接不愿意说下去了。 他们虽然只是普通的兵将,皇上的性情他们还是了解的,他不会容忍背叛,所以,他能让下旨,那就证明温意是无辜的。 那所谓的证据肯定是假冒的,尤其是李长安还提到了宋云礼。 所以,整件事情,聪明人已经都看明白了,这是宋云礼主导的要杀掉温意毁了飞龙门的计划,如果不李长安到的早,他们怕都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他想起之前在小院门口温意平静地说出的话,心底震惊非常。 高德光纵使再迟钝,现在也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差点被人当枪使了。 “妈蛋的,宋云礼那个兔崽子在哪里?竟然敢算计我们克州军,老子去杀了他。”高德光在明白过来的那个瞬间,猛地站起来,拎起被扔在地上的佩剑就往军营的方向冲。 “拦下他,带他进去。”李长安显然不想和高德光废话,他见小院的门开了,千山正站在门口,赶紧吩咐完,就起身向小院走去。 “门主没事吧?怎么会受伤?”李长安着急地问,他来的时候明明场面还是可控的,怎么就受伤了? “门主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但是……”千山面有忧色,看着李长安欲言又止。 “千山姑娘对我还要隐瞒吗?”李长安很少见千山这样为难的样子,心底也多了几分担心,开口问道。 “门主现在昏睡着,但是克州军营那边出了事情。”千山轻声开口。 “军营那边怎么了?姑娘可以告诉我,我或许可以……”苏衍一直跟在李长安的身后,他是担心温意的伤势,想进来看一眼,却不想听到了千山和李长安的对话。 “刚才梁光祥身边的暗线传来消息,那边梁光祥正在带人屠杀克州军。”千山的脸色已经变得冰寒,看向李长安的时候眸子里忧色不减,而苏衍在听了千山的话之后,脸色更是变了几变。 “梁光祥?”李长安轻声说着梁光祥的名字,但是弑杀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为什么,克州军被拖欠粮饷半年都没什么大的异动,他竟然……”苏衍有些不敢相信自的耳朵,他一直期待着梁光祥能将他们的情况上达天听,却没想到…… 他们相信的代天巡狩的太尉大人竟然要……,他们围攻的温意,竟然…… 事态陡转,他都有些不知道要怎样应对了。 “因为你们杀了我们门主。” “可是她没死,你刚才还说,她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苏衍着急地解释,好像只要解释通了,他们克州军就可以免于被屠杀。 “是我们的暗线给梁光祥放了假消息,让他误以为我们门主死了。”千山解释给苏衍听,而苏衍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明白,他们克州军是被人算计了。 背后算计他们的人,先是用粮饷被用来制造敌国兵器的事情来激起他们对温意的愤怒,五千人足以让温意没有生还的可能,然后借着他们杀掉温意的名头,将整个克州军灭口。 “那我们呢?我们没在军营,是不是等我们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苏衍的脸上全是恐惧,心底却万分庆幸,庆幸他没有杀死温意,庆幸他刚才拦截了高德光。 “不用回去,你们就已经是死路一条了。”千山被苏衍的问题难住了,按理说宋云礼不会让着五千人脱离掌控,就在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苏衍的时候,李长安缓缓开口。 他的话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的注意,他面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人,缓声说道:“如果我们这些人真的是南诏的护卫,那李洵会带着我们就地围剿,理由就是你们杀了温意。” 第402章 温意的选择 苏衍在听李长安的话之后心底不由得一惊,继而是铺天盖地的庆幸,庆幸自己之前的理智,让一切都没有糟糕到没办法解决的地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杀回去?还是……”苏衍着急地看着李长安,现在李长安和千山已经无形中成了他心底的支柱,虽然他此刻最想杀回去,将要置克州军于死地的人全都杀光。 “是谁在执行宋云礼的这个杀招?梁光祥?”李长安问完话之后就看着千山,神色凝重。 千山没有回答,只是两人对视的时候答案已经全在眼睛里了。 “他带了多少人做这件事情?”李长安继续问,虽然他心底早已经有了不好的答案。 “不少于四万人。” “不可能,在克州境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人,克州军是……”被人拖着进了小院的高德光也早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一直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震惊,却还是被千山说出的数字给震到了。 “是宋云礼的人,估计在这场屠杀中,唯一死的就是小院门口这五千人,其他的四千五百人还会活着。”李长安说得很是笃定,苏衍和高德光等人却听不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 千山自然是懂得,梁光祥带来屠杀那四万五千克州军的人会变成克州军,换言之,以后的克州军就不再是国家的军队,而是宋云礼个人的了。 而且这个属于宋云礼的军队还要吃国家的粮饷,还会在关键时候给国家致命的一击。 宋云礼,果真心思缜密,果真够狠,四万多人的性命在他眼中竟然草芥一般。 当然,更狠的是梁光祥,他们飞龙门走出去的梁光祥,尽然能对克州军举起屠刀,那样的狠辣,不知道要宋云礼付出多大的代价。 “将军,我们要怎么办?克州军没有杀温门主,就连对温门主的敌意都是被人挑唆的,求您救救他们。”高德光见李长安和千山都在沉默,心底担忧非常,他挣扎着跪在地上,苏衍也跪到了地上,现在他们克州军能够保存下来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们了,此刻别说是跪下来,就是要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满叔呢?”李长安轻声地问,现在形势危急,但是却不是他们轻举妄动的时候,现在门主昏迷,他们几个飞龙门的长老总是要商量一下的。 “门主在医治的时候曾经醒过来一次,她嘱咐满叔将飞龙门前几日送来的银子送往克州军营。” 之前他们还不知道梁光祥他们的算计,温意还以为解决了军饷之后,围困小院的人情绪会得到纾解,一切慢慢解决,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是现在,显然情形已经不在他们的控制之内。 “你是带兵的人,这件事情还是你拿主意。”千山轻声和李长安说话,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温意,根本想不出任何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现在能解决问题的,只有门主,只要她出现在克州军中,梁光祥就没有了理由,到时候梁光祥带着的那四万人,怕是会和克州军拼个鱼死网破。” 李长安轻声说着,他显然已经明白,他们必须出手,无论胜负。 “那还等什么,咱们带着温门主去呀,她出现了,一切就都好解决了。”高德光着急地开口,全然忘了温意还在昏迷之中。 千山瞪着高德光,恨不得抽高德光两个嘴巴,克州军确实很重要,但是温意现在的伤…… 更重要的是,即使温意出现,那也不会是整件事情的终点,只是一场大战的开始。 和早就准备好的宋云礼的兵士相比,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多出了八千人,今天围堵小院的五千,还有李长安带来的三千飞龙门人。 “这件事情还考虑什么,咱们马上过去。”温意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千山和李长安循声望去,温意正苍白着脸站在门口,一脸忧色,胸口处又露出了几分血迹,很显然,是她的动作牵扯了伤口。 “门主,刚才大夫说过,您现在不能乱动,不然伤口再开裂,您……”千山担忧地对温意说,虽然早就知道,她知道这件事情后肯定会做这样的选择,但是她还是希望她能自私一些,能对自己更好一些。 “我是大夫,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不过,我没事。”温意说着就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她现在浑身都轻飘飘的,连站立都没有足够的体力,她现在也完全顾不得形象。 “千山,你去准备马车,咱们马上出发。”李长安见温意一脸憔悴,心底已经担忧到不行,但是他更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万笋,帮我把桌上的金针拿过来。”温意说完就虚弱地抬手去接,等银针到手,她拿着银针对着自己胸口的几个穴位就扎了进去。 “门主,不行我假扮你过去吧?我们的易容术都还可以。”万笋看着温意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你骗不过梁光祥的。”温意没精力废话,她一边扶着万笋艰难起身,一边轻声说道。 李长安见温意走路虚浮,终于忍不住上前,轻声说了句:“门主,得罪了。” 说完话之后李长安就俯身将温意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向门口。 此刻,围在门口的克州军已经知道了大营的事情,都在议论纷纷,见李长安将虚弱地温意抱了出来,他们好像见到了救星一般,脸上全是兴奋和雀跃。 温意没精力管他们的情绪,只是靠在李长安怀中,眼睛却看着苏衍,又看向高德光。 苏衍被温意看得心底愧疚更重,高德光却是一头雾水,跟在温意身后的万笋终于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这次我们过去,听你们两位谁的命令?” 飞龙门的人自然是不会听高德光和苏衍的命令,所以万笋的话只是提醒他们,这次过去,他们必须要听李长安的。 苏衍虽然年轻鲁莽,却最是聪明,听了万笋的话之后,他猛地就跪到了李长安的面前,高声喊道:“末将苏衍愿听李将军号令。” 高德光还有些犹豫,因为李长安并非朝廷的将领,他只是飞龙门的将领,如果勉强算职务,也只是护卫后宫的。 李长安倒是也不在意,他将温意抱上了马车,帮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才回身对苏衍点点头。 第403章 为了谁 “高大哥,能让飞龙门的将领带着咱们冲锋陷阵,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荣耀,你怎么……”苏衍站起身来才看到高德光还在那里犹豫,他心底一阵恼火,恨不得将拎不清的高德光给胖揍一顿。 “可是……”高德光还在犹豫,即使他心底也明白,现在接受李长安的号令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 “那你留下吧。”李长安倒是也不强求,说完话就抬手示意飞龙门的人跟着他前行。 苏衍的人都乖乖地跟在了后面,高德光的人开始还因为高德光的原因在犹豫,见苏衍带着的人都已经跟着离开,高德光带来的人也有人开始跟上他们的脚步。 现在克州军危在旦夕,真的不是计较谁来领导的问题,再说,即使将这几千人都交给高德光,他真的有能力将克州军那边的事情搞定?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一个连自己的处境都有些拎不清的将领,显然不会有大的发展前途。 所以,高德光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带来的兵都跟上了苏衍的脚步,最后小院门口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家寡人。 “我又没说不去,我只是觉得,这是咱们克州军的地盘,还是咱们克州军的人做统帅比较好。”很显然,高德光觉得自己的顾虑是有道理的,他们五千人马,飞龙门只有三千,凭什么飞龙门的人才是统领。 当然,高德光心底的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在不久之后的大战中,飞龙门门人以一当十,所向披靡。 战后高德光在一次醉酒的时候就说过,飞龙门就是只有一个人在,那也一定要让他当统帅。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苏衍胳膊上的伤依然在滴血,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现在他满心想的全是克州军的兄弟们。 “苏衍小将军,我们门主要见你。”万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苏衍的面前,轻声说话,只是脸色冰冷,对于这个刺伤了自己门主人,她实在不愿意给出什么好的脸色。 “她……,我……”苏衍没想到这个时候温意还要见自己,她的伤很重,现在应该好好养着,可是他……,他好像又有很多话要和温意说。 “别废话了,快点过来。”万笋见他欲言又止,又犹豫为难,忍不住皱眉说道。 “好。我马上就过去。”苏衍轻声说完就乖乖跟在了万笋的身后。 “上马车吧。”走到温意的马车前,苏衍就停止了脚步,他等着温意开口,却不想等来了万笋这样的一句话。 “不可以,温意门主是皇上的女人,末将不敢僭越。”苏衍有些震惊于万笋的话,闻言之后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放心,有皇上珠玉在前,门主看不上你这样的小白脸。”万笋忍不住出言讥讽,如果不是温意能听到她的声音,她都要说苏衍太蠢了。 “我……”苏衍显然没被人这样讽刺过,可是眼前的女人又是温意的侍女,他心底对温意又全是愧疚,所以只能憋红了脸,低头站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 “万笋,让他上来。”温意并不知道两个人在车外的对话,她听到外面有万笋的声音,就着急说道。 “门主,这个榆木脑袋顾虑你是皇上的女人,他不敢。”万笋见苏衍在听到温意的声音之后再次后退一步,忍俊不禁,却仍不忘揶揄。 “苏将军,情况特殊,皇上会理解的,你上来吧。”温和声音如同充满暖意的春天,苏衍再多的坚持都因为这一句话溃不成军,他低声答应着,然后果断上车。 温意笑着看着苏衍,轻声说道:“很抱歉,现在才想起你的伤。” 苏衍没想到温意叫自己来竟然是为了他的伤,他有些不知所措,或者说是受宠若惊。 “门主,我不碍事的,真的没事,我……” “不碍事也不能任由他这样流血,还是你真的不要命了?”温意的话语依然是宽厚温和的,落在苏衍耳中,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门主,我……”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万笋从马车外进来,听到的又是苏衍磕磕绊绊的话,忍不住提醒道。 如果不是在小院门口见识过苏衍说话利索的时候,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结巴了。 好像自从温意被刺伤,他说话就没连贯过。 温意瞪了万笋一眼,万笋识趣地闭嘴,然后乖乖地将温意的金针拿出来,温意将金针拿到手中,一下下对着苏衍受伤的胳膊扎下去。 苏衍呆愣得看着认真为自己止血的温意,心几乎被连绵的暖意席卷。 “温门主,我没事的,你先好好养伤。”见温意撑着坐直身子的时候神色中多了几分隐忍,苏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刚才我太着急了,忘了你身上的伤,很抱歉。”温意一边为苏衍止血,一边说话,好像没听到刚才苏衍的话一般。 “没事的,这伤是我自己弄的,不怪你们的,你的伤……”相比于自己的伤,苏衍更担心的是温意,他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自然清楚自己一枪下去,足以要了温意的半条命。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甚至于他想关心一下温意,都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们本应是仇敌,却在短短的时间里成了同仇敌忾的盟友。 “我的伤没事,你的伤倒是很重,这次不要上战场了,不然,这胳膊怕是要废了。”温意清洗完苏衍的伤口,很认真地对他说道。 苏衍身上是贯穿伤,不仅伤到了肌肉,连骨头都断了,她现在可以帮他固定住,但是如果再拿着枪上战场,怕是…… “这次是我给克州军惹来的祸患,我不可能不上战场的。”苏衍听了温意的话,呆呆地看了一眼温意,然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即使你的胳膊废了也没关系?”温意有些不明白他的坚持,她一直觉得苏衍还算通透,却没想到他在这件事情会这样的偏执。 她将苏衍叫上马车一是为了查看他的伤势,另外就是告诉他今天不要参战,却不想他果断拒绝。 “苏衍,你不是救世主,你一个人改变不了形势,所以,护全自己吧。”对这个虽然鲁莽却聪慧直爽的小将,温意心底多了几分喜欢,她轻声劝解,却不想苏衍听了她的话之后,轻声问了一句:“你也不是救世主,你的伤也很重。” “那不一样。”温意轻声辩解。 “在我看来,是一样的。”苏衍言之凿凿,温意却突然笑了,她看着苏衍,眸子闪烁如天边星子。 “不一样的,我今天来,不仅仅是为克州军,更是为了我的夫君,我的孩子。” 第404章 凌贵太妃失踪 温意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车窗外的,她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神色有多么的温柔,眉眼有多么的生动,苏衍看着她不由得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皇上对这个女人情根深种。 在所有人心底,皇上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神,可是只有在温意心底,他只是自己的夫君,他不是无坚不摧,他也需要有人守护。 “克州军就是我的家,那里有我同生入死的兄弟,我必须得为他们而战。”苏衍学着温意的样子平心静气地说话,可是在说话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自心底涌动的万丈豪情。 温意笑着看看苏衍,终于还是俯身,再次拿出金针,对着苏衍上臂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之前的痛意竟然瞬间就消散,伤口处传来的只剩酥麻。 “我只能封住三个时辰的穴位,三个时辰之后必须马上医治,不然你的胳膊真的就废了。”在听苏衍说出克州军就是他的家的时候,温意是有些动容的,也明白了,如同没有人能劝动自己一样,苏衍定然会杀入战场。 所以她用金针术封住了他的穴位,为他尽可能地往后拖延医治的时间。 “谢谢你,如果这次克州军能幸免于难,我请你喝酒。”苏衍没想到温意还会给自己这样的惊喜,他高兴地都忘了温意的身份,心底只将她当成了可以一起豪饮庆贺的战友。 但是话刚说完,苏衍就愣住了,他有些尴尬地看着温意,低头说道:“我太高兴了,所以……” “嗯,我很期待和苏将军一起开怀畅饮。”温意的话语依然轻轻地,却极好地化解了苏衍的尴尬,苏衍兴奋地抬起头,却没再说话。 他现在是不敢说话了,多说多错,即使他心底真的已经认同了温意。 是的,认同,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的奇妙,仅仅是因为几句话,两件事,不共戴天的仇敌都能成为朋友。 “皇上有你这样的女人,真是有福气。”因为苏衍不敢说话,马车内的空气都变得尴尬不已。 苏衍看着温意,没话找话地开口,成功收获了坐在温意身边的万笋一个鄙视的白眼。她不屑地扫了一眼苏衍,低声说道:“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你还觉得我们门主是祸国妖女,蛊惑了皇上,罪该万死的。” “万笋,之前没发你这么不会聊天呀?”本来形势危急,温意也不免有些紧张,所以刚才她一直在想找个轻松的个话题聊聊天,化解尴尬,顺便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却不想这么好好地一个话题竟然被万笋一句话给聊死了。 “门主我只是气不过,他们欺人太甚。”万笋着急地和温意解释,她也有些搞不明白,看着面前这个愣头青就生气,尤其是他脸上的憨厚让她觉得像极了假象,就忍不住想要戳破他的假面。 “他也不是有意的,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温意嗔怪地瞪了万笋一眼,然后笑着对苏衍说道:“他自从认识了我就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没福气的人了。” 温意的话语,带着淡淡叹息,却也发自肺腑,苏衍看着温意脸上浮着的淡淡哀愁,想劝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们之间,完全是两个世界,他们之间半天之前都还没有交集。 在遇到自己之前宋云谦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如果没有自己,他可能依然还是那个骄傲又果敢的宁安王爷,如果没有自己,他可能早就顺理成章的登基,完全不用应对复杂的朝局。他的治国理想,他的追求可能会轻而易举地实现。 如果没有自己,可儿可能会如愿嫁给他,杨洛衣、杨洛凡,陈雨柔,他们可能都会还在,娇妻美妾,他的人生可能依然意气风发,他依然会是无数闺中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如果没有自己,他哪里需要经历这么多的波折,如果没有自己他哪里需要经历这么多的磨难,如果没有自己…… 温意脸上的苦笑越来越重,看得苏衍有些心酸,他强装出几分笑意,对温意说道:“你以为的砒霜未必不是皇上渴望的蜜糖,别的我不清楚,为皇上的克州军,您不顾自己的身体前往,这一点是谁都会感动的。” 万笋听了苏衍的话,脸上已经全是无奈了,刚才门主还说自己不会聊天,这苏衍就会聊天了?一点含金量都没有的话,亏他能说出来。 什么蜜糖砒霜,他们门主对皇上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怎么就成了砒霜了。 苏衍不明所以地看着万笋,眼底全是委屈,他明明说的就是实话,为什么万笋依然是一副嫌弃的样子? “如果不是我,他哪里需要为克州军头疼。”温意没办法告诉苏衍现在的朝局和自己息息相关,也不知道要如何让苏衍明白,她真的是他们嘴里的祸国妖女。 看着万笋不时传来的冷飕飕的眼神,苏衍不敢再说话了,他只是低着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温意自然也不指望苏衍会懂,从脚上再次出现伤口之后,她总是这样莫名伤感。 她有些尴尬地对着苏衍笑笑,说道:“今天事情太多,我有些乱,有些……,让你见笑了。 苏衍看着温意眸子里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心底的担忧终于退去,他起身准备告辞,万笋不耐烦地对他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在万笋看来,苏衍就是让温意失落的罪魁祸首。 “门主,还有件事属下忘了告诉您。”苏衍刚刚离开,李长安的声音就从车窗外传了进来。 “皇上让我告诉您,在我来之前的一天,凌贵太妃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皇宫。” “我知道了。”温意轻声说完,就继续想自己的事情,万笋却不解地看着她问道:“在咱们飞龙门的重重护卫之下离开,这凌贵太妃不是凡人呀。” “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温意话语带着淡淡遗憾,万笋不解地看向温意,温意看着万笋,说道:“那孩子的治疗正在关键时期,中间耽误了,治疗会功亏一篑的。” “这梁光祥真是造孽,想害了这克州军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 “梁光祥那边暗线的事情,一直都是你负责的,消息怎么来这么晚?”在知道梁光祥彻底背叛的那个瞬间温意就已经清楚凌贵太妃不会在宫中了,相比于凌贵太妃的消息,她更纳闷的是梁光祥身边的暗线,之前万笋就联系过了,却事到临头才传来消息。 说到突然传来消息的暗线,万笋脸上全是为难,她犹豫了很久,才说:“门主,这次的暗线不是咱们之前留在梁光祥身边的人。” 第405章我是温意 温意侧头看着万笋,许久,才问了一句:”那你确定这暗线可信?” “门主,梁光祥那边的暗线咱们之前联系不上,是因为那暗线已经死了,现在联系咱们的,应该是他去世之前就已经找好的,咱们暗线组的成员是有权利寻找替身的。”万笋轻声解释。 暗线组的人可以自由发展替身,事态紧急时可以不用向总部汇报,这规定温意是知道的,也是理解的,毕竟谁都没办法保证能活得比跟随的人要长久,也没有谁能确定,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温意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梁光祥身边的暗线身上。 “接头的暗号都是对的,而且我们的吩咐他也都做到了,所以他的消息是可信的。”万笋看着温意小心说道。 “那就好。”正如万笋所,暗线已经按照他们的吩咐将梁光祥的真实意图探了出来,他们自然是可以放心的。 温意的心终于放了下很来,虽然克州军应那边形势危急,但是她的身体却虚弱地厉害,没了担忧的事情,她在马车上神思昏沉,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听到马车外的厮杀声和刀枪剑戟的交锋声。 “万笋,到了是不是?”温意抬头看向一脸忧心的万笋。 万笋看向温意,面露为难,然后缓缓点头。 温意觉得事情有异,她赶紧掀开马车,触目所及,一片血腥。 她的眸子猛地就浮上了血色,她努力控制着颤抖的身子,高声喊道:“千山,李长安你们马上去把梁光祥给我拿下。” 温意怎么都没想到,梁光祥竟然真的敢这样做。 这哪里是厮杀,这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克州军装扮的士兵们手无寸铁,被那些穿着盔甲的士兵收割稻草一样的屠杀。 温意浑身都是冷的,她心中全是悔恨,后悔自己知道消息晚了,后悔自己来得迟了,后悔自己竟然让眼前的一幕发生。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将梁光祥杀了,即使她清楚,杀了梁光祥,现在的局面已经无法更改。 “兄弟们,你们拿起自己的枪啊,咱们克州军不能被人这样杀了,咱们不是怂包,你们这些畜生,你们……”再温意准备站出来的时候,一直跟在队伍后面心情不忿的高德光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都红了,他再也顾不得自己心底的情绪,挥舞着剑就向那些杀戮他同袍的士兵门杀去。 “兄弟们,梁光祥、孙翼德他们已经和别人勾结了,他们反了,皇上没有要杀我们,反抗呀。”苏衍见他们一副任由别人杀戮的样子,眼中已经全是泪光,他高声地对自己的战友们喊着,也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杀了进去。 “你们凭什么在这里杀人?”温意在万笋的搀扶下从马车中走出来,她站在马车上,高声质问。 温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话之后都有些气喘吁吁,只记得是她的声音和对面的厮杀比起来,太小了,小到没有人注意到。 温意求助一般地看着万笋,万笋为难地看了眼温意,对着身后飞龙门的护卫们示意,四十几个青壮年汉子异口同声地对着前面厮杀的人群高喊:“住手。” 这声音力重千钧,让正在打斗的人都停止了动作,所有人都看向温意的方向,脸上带着好奇、震惊。 “兄弟们,她就是温意。”高德光正杀红了眼,他的话语根本没几个人听到,他正愁苦的时候听到了这些人的声音,高声对着自己的战友说道。 “你没死?皇上说我们的人杀了你,要杀了我们,我们……”高德光说话也是用尽了力气,他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们很震惊,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是假的,温意早就被克州军的人杀死了,皇上下令,对克州军杀无赦。”刚才杀人杀得兴起的一个士兵很不屑地看了温意一眼,然后高声说道。 “你放屁,你凭什么说她是假的,你……”高德光听到有人反驳,忍不住跳着脚骂了起来。 “兄弟们,是你们让我和高德光去杀了温意的,很抱歉,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没对温意门主下手。”苏衍自然知道那人说温意是假的的用意,所以他高声对着一脸茫然的克州军战友们说道。 “我就是温意,是奉了皇命来救你们的,我知道你们现在心头有很多的疑问,有很大的不满,但是现在,大敌当前,这些杀你们的人,不是皇上的人,是宋云礼的人,他筹谋许久,为的就是杀光了你们,然后让他的人彻底代替你们,从此,克州军就再也不是国家的军队,再也不是朝廷的军队了,所以,请你们拿起自己的武器,没有武器的,夺过对手的武器,咱们为了克州军的名声而战,为了克州军的未来而战。”温意体力已经不支了,她脑海中努力搜寻着可以让克州军信服的字眼,可是说出来的,却是最简单话语。 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克州军的人对她怀有成见,她不知道自己的话他们能听进去多少。她唯一希望的是大敌当前,他们能清楚,谁和他们一个阵营。 “兄弟们,咱们克州军的人应该是死在战场上的,想用这些阴谋诡计算计咱们,他们休想,杀呀。”高德光听了温意的话,眼泪都落了下来,大敌当前,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杀光这些对他们用阴谋诡计的人,杀光了这些侮辱了他们尊严的人。 “飞龙门将士听令,马上给我杀进去,这些杀人的人,一个不留。”温意轻声吩咐,但是说出的话却好像带着利刃。 见飞龙门将士都冲进了战场,温意再也站不住了,她摇晃着身子支撑着,最终却只能顺着万笋的身体缓缓坐了下来。 “门主,您进去休息下吧。”万笋看着脸色苍白的温意,目露心疼。 “万笋,你也去,杀死几个算几个。”温意轻声说话,万笋却一脸地不敢相信。 “门主,您……”万笋满脸震惊,谁不知道他们门主对杀人这件事情很抵触,刚才都已经下了一个不留的命令,现在还让她也…… “我不杀人,只是不杀无辜之人,当他们举起屠刀,对着手无寸铁的克州军军人的时候,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万笋对着温意点头,然后转身进入了战场。 温意看着面前本应该是热闹非凡的军营,此刻却杀戮声四起,她看着没有武器的军人们反抗,看着他们成功夺取敌人的武器,看着他们厮杀缠斗。 那么多艳红的血,染红了她脚下的土地,而她触目所及的天边,残阳似血。 第406章 战胜也哀伤 这是一场血肉和刀枪的较量。 这是一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厮杀。 这是一场没有被记录进史册却让人铭心刻骨的战役。 战前,克州军早就被下令放下了武器,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着被屠杀。 或许,他们也曾想过反抗,只是终究是抵不过骨子里那忠君爱国的热血。 幸好,温意来了,不至于让这群舍弃性命都要保全克州军名声的将士枉死,幸好温意来了,他们重新拿起手中的刀枪,对准了阴谋算计者的胸膛。 飞龙门的人以一当十,克州军的人化悲愤为力量,他们两队人马勇往直前所向披靡。 宋云礼的人,虽然武器精良,却并未做任何的斗争的准备,所以面对突然反扑的飞龙门人,他们措手不及,很快就溃不成军。 但是毕竟是四万多人,他们打杀直到深夜,飞龙门的人和克州军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看着面前嗜血的将士们,他们终于心生恐惧,终于有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做出了投降的姿态。 其他人自然也不愿意做困兽之斗,也都乖乖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温意的命令刀一样扎在他们的胸口:一个不留。 可是现在,他们都要投降了,他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苏衍,高德光等克州军的将士们虽然在杀戮中已经消磨了怒火,但是想着他们到来时候看到的他们屠杀自己手无寸铁的同袍的样子,他们眼中依然血红。 飞龙门的将军自然要去请示温意,却不想他刚刚离开,高德光就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剑,他高声喊着:“刚才他们就是这么杀我们的兄弟们的,我们的兄弟们已经死了,老子要报仇。” 对战场上放弃武器的人是不能够再动手的,可是现在,只要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控制不住,对于这样一群要杀了他们取而代之的人,他实在是做不到为人宽厚,他只想杀了他们。 高德光带着人向投降的人杀去,飞龙门的人即使不赞同,却也没有阻拦。 因为所有的规则都是战胜的人决定的,现在他们占了上风,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温意的马车赶过来的时候,高德光他们正杀得兴起,所有人见马车到了,都停止了动作,看向温意。 他们中有的聪明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部分真相,有的人还不明白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还有很多人只知道之前是有人假传圣旨,说他们克州军杀了温意,皇上要整个克州军陪葬。 是温意突然到来,让他们的罪名不成立了,也是温意的到来让他们知道,有人要他们克州军全军覆没。 所以,他们现在都不得不承认,温意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即使,之前他们曾经同仇敌忾,想要杀了她这个祸国妖女。 温意没说话,只是看着一些依然没办法在愤怒中平静下来的将士对着宋云礼的人进行斩杀。 “门主,要不要我……”万笋见温意脸色苍白,看向宋云礼的士兵时眸色复杂,赶紧开口问道。 “不用。”温意说话的时候很是平静,说完话后她就看着宋云礼的人在拼死挣扎,看着克州军的人一下下将刀剑插入他们的身体。 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盯着那些依然愤怒依然哀伤的同袍,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这诡异地寂静终于让厮杀中的人缓过神来,高德光猛地扔掉了手中的长剑,痛哭一声:“我杀了你们有什么用,我的兄弟们,不会再回来了。 高德光的声音绝望又哀伤,他的话刚说完,温意身边站着的几个铁血的汉子都落下泪来。 “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只想要军饷,我还要领了军饷孝敬我的老娘呢,可是为什么就是这样,他们都不放过我们,他们混蛋啊,太混蛋了。” 呜呜地哭泣和哀鸣生不长时间就将整个战场弥漫,温意看着这群伤怀的人,心底的愧疚,铺天盖地。 如果她的心思能更缜密一些,如果她能对梁光祥多点戒备,一切会不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一切都不得而知,一切都已经发生无从改变。 “温意门主,对不住,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被用心人怂恿,差点还得您丢了性命,我代表克州军的五万将士,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相比于高德光的义愤,苏衍则镇定很多,他也是了解整件事情最多的人,在众人还在哀伤的气氛之中的时候,他已经跪到了温意的面前。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认真又虔诚,为他身后依然健在的四万兄弟。 如果不是温意,今天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此刻最应该做的事情,不应是在这里悲伤,而是叩谢活命之恩。 “苏衍,去找军医给你接骨,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温意现在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轻声对苏衍说道。 苏衍看向温意,眼中的感激和震惊无以复加,他几次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他最想说的是让温意回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温意的伤势比自己要厉害,她更需要医治和休息。 但是想到来的路上她安静地说出的那句话,她说做这些事情是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苏衍也明白,自己的劝说没有任何的作用,她依然会执着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因为她的夫君,她的孩子。 “你还不站起来,等着我们门主去扶你吗?拜你所赐,我们门主现在没力气去扶你起来。”从马车过来就一直守在温意身边的万笋见苏衍一直跪在那里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心底又是一阵恼火。 “这位姑娘,刚才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苏衍抬头看着万笋,神色认真地说道。 “谁救你了?”万笋很是不屑地对苏衍说道,说完后她还探究一般地看向苏衍,她实在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救了苏衍。 “姑娘刚才只顾着打斗了,是姑娘出手帮我挡住了一枪。”苏衍认真解释,万笋的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就这点小事真的不值当在门主面前掰扯出来呀。 可是苏衍见万笋依然一脸茫然,还要开口继续解释,试图让万笋想起来。 “苏衍,如果可以选择,我当时不会救你的,你如果再在这里废话,信不信我把那枪插进你身体里?”万笋终于忍不住抓狂,冷声对的苏衍说道。 第407章报仇 万笋面带威胁地瞪着苏衍,苏衍这才明白万笋是真的怒了,他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跪在那里。 “万笋,将苏将军扶起来。”温意此刻身体虚弱地厉害,他们两人的她的话语也只是听了分毫,见万笋离苏衍很近,她就轻声吩咐。 万笋不由苦着脸看着温意,但是见温意已经虚弱地闭了眼,她不忍心再给她添麻烦,很不高兴地站到苏衍面前,伸手就捏住了苏衍受伤的胳膊,苏衍疼痛不已,他不解地看着万笋,万笋正边笑边说:“我们门主不放心苏将军的伤势,您看有必要让我扶您去看军医吗?” 虽然是问询的语气,但是说话时候眼睛里的促狭却让苏衍头大不已,他僵硬着笑脸说着不用不用,火速转身,逃一样的离开。 直到走到军医那里,苏衍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温意门主那样温和大气的女人身边,身边的侍女竟然古怪又刁蛮…… “这次的事情完全是误会,是有人恶意拖欠你们的粮饷,然后栽赃到飞龙门的身上,很抱歉我没能及时赶到,让咱们克州军的将士受苦了。”温意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闪动的都是她打开马车窗户见到的血腥一幕。 “证明飞龙门和你们粮饷无关的证据随后就会送到军中,请你们相信我温意,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损害你们的利益,在来克州之前皇上曾让我看过关于克州军的资料,你们的饷银,直到上个月都是按时发放的,至于为什么没发放到你们手中,不管是皇上还是飞龙门都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温意拼尽了身体的力气高声对克州军的将士们讲话。 她此刻最盼望的就是经此一役之后,他们依然能心向皇上,依然能够如之前一般忠诚勇武,对皇上毫无芥蒂。 “我们相信温意门主,我们等着朝廷给我们的解释,我们等着。”温意的话让在场的很多人都激动不已,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但是危急关头不顾自己生命危险来救他们的人,他们理应效忠。 既然是温意让他们等着,他们就等着,他们相信温意,相信朝廷会给出他们满意的答复。 “门主,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回去之后才能办,但是这几个畜生,咱们还是现在处理了的好。”李长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温意的身后,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李长安身后绑缚着几个将军模样的人,此刻他们形容狼狈,看到士兵们看着他们时候满脸的怒色,他们都不由得低下了头。 “温意门主,就是他们告诉我们军饷被飞龙门的人带走了,就是他们蛊惑我们去杀了你,也是他们告诉我们,圣命难违,要保住克州军的名声,就不能反抗。”一个老兵看出了温意脸上的茫然,愤怒地说道。 “门主,他们该死,他们想毁了克州军。” “门主,您得为我们兄弟们报仇,他们死得冤枉,我们都是商量好了,要死在场上的,可是……” “门主……” “求您为我们死去的一千多将士报仇……” 要报仇的声音不绝于耳,泪水和悲愤让温意心绪难平。 “门主,他们都是领兵的将领,尤其是孙翼德,他不仅是克州军的统领将军,更是陈元庆的嫡系。”李长安轻声对温意说道。 如果可以选择,他都不会给温意添麻烦,可是这几个人,身份都很敏感,陈元庆的嫡系,朝中几位重臣的亲戚…… “一个将军,连自己的兵都不会保护,一个将军,为人所用,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将士,这样的将军我留他何用?”温意看着一脸为难的李长安,神色愤怒。 李长安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他讪讪看着温意,温意却已经对着他抬起了手。 “门主,您……”李长安自然明白温意是向自己要剑,可是现在…… “身为将军,上不知道忠君爱国,下不知道体恤兵士,和人狼狈为奸,构陷飞龙门,还妄图将克州军全盘换血,让他多活一刻都浪费这一刻的空气。”不等李长安动作,温意已经迈出一步,将李长安的剑拿到了手中,话说完之后,她笑着将剑刺入了孙翼德的胸膛。 “你……,大将军不会饶了你的,你这个……”那孙翼德显然没想到温意会连话都不问自己一句就将自己杀了,尤其是在李长安讲明了自己身份的时候。 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是身体的痛楚和胸口流出的血让他明白,自己真的要死了。 他还记得几日之前陈元庆给自己写的信,他骄傲地说,让他随意去做任何事情,他都能给自己兜住。 可是结果,他就这样轻易丧命了。 将剑刺入孙翼德的身体之后,温意几乎站立不稳,她连将剑抽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意求助一般地看着李长安,李长安看着温意叹了口气,抬手就帮温意将剑抽了出来。 从远处匆匆赶回来的千山和万笋一左一右撑住了温意摇摇欲坠地身子,温意却只是盯着李长安,她相信,李长安能懂自己的意思。 这些人,这些害死了克州军将士的所谓的将军们,今天都得死。 因为他们身份太复杂了,如果押解回京,他们肯定有千百种方法保住性命。 如果是之前,温意可能还会想着要慢慢解决这些人,可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以,现在借着今天的机会,全都杀掉他们,即使后续有很多的麻烦,但是也要避免养虎为患,她没有时间和他们耗下去。 李长安终于做了决定一般,轻叹一声,对着万千克州军说道:“这孙翼德不是温意门主杀的,是我李长安看不惯他栽赃我们飞龙门,还请各位做个见证。” 李长安说完话,就再一次将剑插入了孙翼德的身体,孙翼德身体抽动一下,然后再无动静。 李长安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虽然不懂朝政,却明白李长安话语间是在保护温意,既然这样可以保护温意,李长安能做的,他们也都能做。 所以不等李长安再次拔剑对准另外的将军,离李长安最近的几个士兵已经出手,将手中的长矛短剑刺入了平时他们尊敬的将军们的胸口。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上前补刀,不长时间,这几个将军都变成了血窟窿,软软地躺在地上,像是一坨坨带血的垃圾。 第408章背叛的理由 “李将军,这些人要毁了我们克州军,我们不答应,所以被我们杀死了,和温意门主无关,和您李将军也无关。” “李将军,这是我们克州军内部的事情,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杀这些畜生,真的不用你们出手了。” “李将军,如果皇上要追究杀人的罪名,您就说是我高德光下令的,我几天的糊涂早已经罪该万死了,因为杀了这几个畜生死,我高德光死而无憾。”高德光闷声闷气地说话,看向那几个软软躺在自己面前的将军们时眼底都依然带着恨意。 按照律令,为兵为将者擅自杀掉自己的长官,是要处死的。 所以看着这群群情激愤的人,李长安的心底全是感动,他们已经意识到杀掉他们会给温意和飞龙门带来很多的麻烦,所以…… “放心,不管是皇上还是兵部都不会为难飞龙门的,我刚才只是不想让门主为难,你们放心吧,这件事,我李长安还是能处理得了的。” 李长安转头见千山和万笋在马车边站着,轻声问道:“门主怎么样了?” “之前她是用金针控制住了伤势,现在事情了了,她就支撑不下去了。”万笋脸上全是担心。 “梁光祥的事情,咱们怎么处理,还有满叔,应该马上就到了。”千山面露为难,虽说战事已经结束,但是属于他们的战争却还没有结束,现在正是需要温意这个主心骨的时候。 “李长安,让人找苏衍过来,让他帮着满叔把饷银发下去。”温意虚弱地说完话,就继续闭目养神,她哪里能不清楚这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可是她的身体,真是太不争气了。 “万笋,去军医那里买点药出来,按照这个药方来,马上熬了,我要服用。”温意颤巍巍地从马车中递出一张药方。 “千山,带我去见梁光祥。”温意再次开口。 “门主,您还是先休息吧,梁光祥我们已经抓住了,他跑不掉的。”千山听温意要见梁光祥,赶紧劝阻,一是为了温意的身体,二是怕温意会因为梁光祥发火,她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她有太激烈的情绪。 “克州军的叛徒咱们都处理了,飞龙门的……。”温意话语很轻,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梁光祥,按理说,飞龙门的叛徒是不能留了。 如果不是温意当初心软,觉得梁光祥不会酿成大错,也不会有今天克州军的惨剧。 “门主,要不您别去的见他了,我直接杀了他就是。”想到梁光祥,千山心底的怒火显然比温意更重,在今天之前,她想的都是梁光祥的好,想的都是梁光祥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可是,当记忆中那个好人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她首先要迈过的是心里的槛。 “哎。”温意低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一句:“梁光祥不是没有后路的人,他既然敢做出背叛飞龙门的事情,肯定就做好了保命的准备。” “可是……” “千山,没有可是,梁光祥在朝中筹谋多年,他早已经不是谁的嫡系,他手下的朝中重臣不少,如果我们处理不慎,朝堂动荡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他太该死了,这一千多枉死的克州军,这……”千山低声地说话,暗夜中她的眸子里全是刀锋一般的恨意。 “千山你放心,这次他必然会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咱们飞龙门惩处叛徒绝对不是只有杀人一招。”温意低声安慰着千山,也安慰着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马上就把梁光祥杀了,永绝后患,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干脆利落就可以解决的。 只是温意和千山怎么都没想到,梁光祥准备保命的招数竟然是效忠。 “你说什么?你现在凭什么说要对飞龙门效忠?就因为你刚刚害死了那么多命?你觉得现在,我们还需要你的效忠?”千山听到梁光祥低声说,自己愿意效忠飞龙门永不背叛之后,整个人都抓狂了。 梁光祥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温意,眼神诚恳又平静。 “梁光祥,这次,为什么?”温意没有回答梁光祥,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人能看出她的情绪。 “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梁光祥平静地回答。 温意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盯着梁光祥,轻声说了一句:“可是你效忠了飞龙门,可能此生都不能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门主是凤印的掌握者,您如果想的话,可以给她自由,也可以给她任何一个身份。”梁光祥轻声说着。 “你知道我有这个权利,为什么还要做背叛我的事情?”温意不由得有些好奇,她一直觉得梁光祥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却没想到,竟然是…… “门主,明明你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事情,可是你却不愿意帮我们,我恨你。”梁光祥轻声说道。 温意嘴角全是苦涩,她盯着梁光祥,几次,欲言又止。 “门主是想着你终究要成为宋云谦的女人,所以才不愿意顶上废了先帝贵妃的名声,其实你随意就可以给的成全,你却……” 梁光祥眸色中带着的几分怨意,说完之后就低下头,再不说话。 “梁光祥,你也不想想你做过什么对飞龙门有利的事情,飞龙门养你一场,你成了最大的白眼狼,现在还有脸在这里嫌门主不成全你们,你有什么脸要飞龙门的成全如果我是门主,我这辈子都让凌贵太妃顶着贵太妃的名号,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和她在一起。”千山听了梁光祥的话,终于忍不住走到他面前,盯着他大声喊道。 梁光祥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跪在温意的面前。 “既然恨我,为什么有要效忠?就是为了保命?”温意听着梁光祥的话,脸上突然全是笑意,她穷尽自己的想象力,都没想到梁光祥最终站到自己对立面上,竟然是为了自己的不成全。 世界上最不缺怕就是梁光祥这样的人,对别人的衡量的都是以利己为标准,对自己的衡量标准却几乎没有。 所以,别人没做到的事情永远都会别人的错,自己没做到的事情就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只是没想到,位高权重位列三公的梁光祥,竟然也是这样的利己者。 所以,今天的血腥,他都没有丝毫的愧疚…… 温意眸底终于还是闪过了杀意,冷冽如刀…… 第409章千山的怒火 “我只是清楚,如果这次门主能侥幸活命,依然还会帮着皇上,如果我手中的势力能为皇上所用,那皇上必然可以在朝堂上如鱼得水。”听得出温意话语的嘲讽,梁光祥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 “门主,飞龙门在朝堂上的势力就在我手中,只要他们能服从您的指挥,加上萧相和张司空的势力,到时候皇上想制衡陈元庆和张先辉他们就是再简单都不过的事情。”不得不说,梁光祥的话是说到了温意的心里,即使她现在直想让梁光祥死。 她没有多长时间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宋云谦做多少事情,她不知道快刀斩乱麻要好一些还是给梁光祥,也给他们一次机会要更好。 “门主,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梁光祥看出了温意精力不济,也知道这件事情她需要慎重考虑,所以也不再逼迫,只是轻声说完,就恭敬地低头跪在那里。 温意从未见过梁光祥这样臣服的姿态,看着这样的他,温意心底别扭的厉害。 为了性命委曲求全,这是大多人都会做的事情,可是看着飞龙门的长老如此跪在自己的面前,温意只觉得心头全是羞耻。 “我会好好考虑,你先待在这里。”温意轻声说完,就示意千山扶自己离开,看着温意的背影要消失在营帐中,梁光祥突然对着温意的背影说了一句:“我从来都没想到门主会这么厉害,竟然连宋云礼的必杀局都给破了。” “可能只是因为我命大。”温意回头看着梁光祥,轻声说道。 到现在温意都觉得一切好像是一场梦,从她踏入克州境内开始,云集镇,飞龙山包括昨天白天,克州军包围了她的小院。 当时她真的没有想过会有生还的可能,她忘不了苏衍带领的士兵看向自己时候拿嗜血的样子。 他们当时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的。 所以,温意其实很感激苏衍,感激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克州军的内奸,如果不是他贸然出手,她可能就不是重伤,而是没命了。 “不过我是不会忘记,梁光祥,我飞龙门的长老也是想要我的性命的。”温意话语淡淡,却让梁光祥听得惊心不已。 温意说完话就离开了,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被绑缚着的梁光祥,他有些颓然地坐在了地上,全然没有了面对温意时候的镇定自若。 他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 如果不是宋云礼言之凿凿,将他的计划全部都告诉了自己,他可能不会出手。 可是宋云礼给的许诺太美好了,计划也太完美了。 如果宋云礼这次赢了,等到宋云谦被赶下皇位,他会被封王,会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双宿双飞。如果宋云礼输了,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没有人知道他曾帮助宋云礼一夜之间斩杀了四万多的克州军。 可是,谁都不会想到,事情竟然会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效忠飞龙门,成了他唯一的底牌。 他清楚温意有多么的爱皇上,她定然会为皇上殚精竭虑,保住一切可以用到的势力,可是,当他看着温意的眼睛,看到她眼底那抹失望和冷意的时候,他心底又不确定起来。 这个新任的门主,看着简单无害,却滴水不漏,最让人摸不透。 他低着头在想着对策,却突然对着帐外大喊:“来人,我的夫人和孩子呢?把我的夫人和孩子给我带过来,快点。” 只是他此刻只是飞龙门的罪人,克州军也早已经将他视为仇敌,他喊了许多声帐外都没有动静。 梁光祥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他颓丧地坐在地上,脑子里却全是凌贵太妃和规儿,如果不是他成竹在胸,他不会讲凌贵太妃和规儿都留在军营之中,可是现在…… 他相信温意不会对着无辜地妇孺动手,可是克州军呢?是他下令让宋云礼的兵屠杀克州军的。 他们此刻应该是群情激愤,他没有顾惜过克州军兵士的性命,他们又怎么会顾忌自己的妻儿。 “快点把规儿给我带过来,快点呀。”梁光祥再次高声地喊,他已经很清楚这样徒劳无功,可是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妻儿做的。 直到他声嘶力竭,直到他心底全是绝望,悔意如同连绵江河灌入他的脑海肺腑,让他连呼吸都只感觉到了痛楚。 “梁长老如果还记得自己是个父亲,就应该想想,那些死去的士兵也都是父母的孩子,有的也是父亲。”千山恼恨的声音突然传入梁光祥的耳鼓,梁光祥沉寂的眸子里突然生出希望的光芒,他抬头看向千山,着急地请求道:“千山姑娘,救救我的妻儿。”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救你的妻儿?”千山不解又不屑地看着梁光祥,刚才在他出言说要效忠温意的时候她就向出手教训他了,好不容易等温意睡了她就匆匆赶了过来,却不想,他竟然还让自己救他的妻儿。 梁光祥看着千山,愣住了。 如千山所说,他现在确实没有资格求千山的,可是此刻,除了千山,怕是再也没有人会救自己的孩子。 “千山,咱们都是飞龙门的人,先太后在世的时候,我也常去太后宫中,咱们之间交情不浅。”梁光祥轻声说着,话语温和,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过去那些还算温暖的记忆,她希望千山能在看到先太后的面子上,帮帮自己。 “如果先太后知道自己当年费心提拔的是一头白眼狼,知道你今天会对门主动手,她老人家估计早就不会让你留在这个世上了。”千山笑着和梁光祥说话,只是说话的时候眸子里全是杀意。 和温意的不愿意杀人相比,先太后那个慈爱的老太太对不忠的人从不手软,这一点,跟随她多年的千山和梁光祥都清楚。 “千山姑娘,他们都是无辜之人,我犯的错我认,门主愿意怎么罚我,就由着她吧。”“由着门主,你之前好像不是这样说的,只要门主饶过你,飞龙门的势力会帮着皇上。”千山嘴角的嘲讽更重,她很清楚,梁光祥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哪里会舍得自己的性命? “不是我不舍得自己的性命,是我活着的用途比死了要大。”梁光祥很诚恳地说道。 “你活着留给飞龙门的隐患也会比死了大。”千山出言毫不客气,说完话之后她就直直看着梁光祥。 “千山姑娘是来要我的性命的?”梁光祥虽然心底不确定,但是千山眼底的杀意,他却无法忽视。 第410章凌贵太妃的请求 千山愣住,他没想到梁光祥会这样直白地将话问出来. 她真的想马上就杀了梁光祥,但是显然,她不能. “既然千山姑娘不杀我,那以后咱们肯定还有一起做事的机会,所以,即使你不顾之前的情分,还请看在以后的事情上,帮我护住他们母子,求你了。” 梁光祥的话语最是真诚,却让千山几乎要呕血。 “梁光祥,你现在求我护住你的妻儿,你怎么没想过那些枉死的克州军也有妻儿,那些兵士死了,谁来护卫他们的妻儿,谁来……” 说到最后,千山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现在不敢想刚到军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她觉得那些无辜枉死的士兵肯定会怪自己此刻的无能。 “所以这次,听天由命吧。”千山轻声说完,就转身离开。 她现在才发现真的如门主所说,她和梁光祥已经没有了共同语言,梁光祥还披着之前的伪装时,好像和飞龙门断绝关系都是无奈的,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他是一个完全的利己者,只有对自己好的事情他才会去做。 “千山姑娘,你可以帮我去求下门主,她会帮我的.”见千山要走,梁光祥才着急起来。 千山回头告诉梁光祥:“这次门主可能帮不了你,不过不是你以为的见死不救,而是拜你所赐,门主现在还昏迷不醒,如果不是她命大运气好,她可能早已经死在了你们的算计之中了。我真是不明白你的脸皮是怎么长的,前一刻还在算计人的性命,下一刻就要别人为你办事,或者你心里真的将自己当成了皇上,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不过话说回来,就是皇上让门主做事情,那也是付出了深情,最起码皇上能为门主守身五年,你呢?连效忠都做不到。” 千山眼底全是鄙夷,她不愿意再和梁光祥多说话了,多说也只会让自己更恼火。 他早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梁光祥了。 “门主会救他们的,之前门主明知道我要脱离飞龙门都会救规儿,她不会由着他们母女被欺负。”梁光祥见千山已经走到了门口,心底的紧张更重,他高声对着千山喊。 千山再次回头,一字一句地对梁光祥说道:“就是因为门主不管你忠诚与否都要救你那可怜的孩子,所以你觉得自己很厉害,门主都忌惮你,所以不管你做出什么事情,门主都会原谅你,然后依仗你是不是?你想得真好。” 千山嘲讽地说完转身就走,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凌贵太妃的事情她打死都不要告诉温意,关于梁光祥的事情她也会劝着温意狠下心来。 这次梁光祥没再开口,他很清楚千山不会因为自己的话帮到自己的妻儿了,他心底唯一的期待只剩了温意。 如果温意能知道他们母子的处境,肯定会伸出援手。 可是要怎样才能让温意知道,或者要怎样才能让他们母子找温意求救? 梁光祥此刻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自己刚来克州军的时候,这里的士兵将自己当成了拯救一切的英雄,可是现在,他们却视自己为洪水猛兽,连进自己被关押的帐篷都不愿意。 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他本来有一条坦途,可是他却选择了另外的路。 但是选择了,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他只能在这帐篷中一遍遍地想,到底谁能帮到凌贵太妃和他的儿子,可是他想了半夜,都没想出结果。 梁光祥猜对了,当这些士兵们领了银两,将自己的同袍战友的尸体都在修罗战场上抬出来之后,他们心底的愤怒再一次爆发。 只是这一次,他们已经没了发泄的对象,直到他们想到梁光祥,想到梁光祥的妻儿。 梁光祥已经飞龙门的人控制起来,他们自然不会擅闯,毕竟飞龙门不久之前刚刚救了他们的性命,但是梁光祥的妻儿,他们却不能饶过。 不知道是谁率先闯进了梁光祥妻儿的帐篷,那里,一身素衣的凌贵太妃正含着泪看着怀中虚弱的孩子。 “你们……”凌贵太妃怯懦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士兵们,缓声问道。 “我们的兄弟被你的夫君杀了,我们自然是要让你来偿命的。”一个士兵将自己手中的长矛对准了凌贵太妃。 凌贵太妃吓得缩了下身子,然后低头看向半睡半醒的规儿,许久,她才鼓足勇气站起身来,柔声说道:“让我先把孩子安顿好,我的生死,由着你们。” “你的儿子凭什么不用死?今天死在外面的克州军兄弟,难道不是父母的孩子?”一个士兵听了凌贵太妃带着祈求的话语,不由得笑道。 “求你们了,这孩子可怜,从小就被宋云礼的人下毒,直到现在毒都没解,即使活下去,怕也不能像普通的孩子一样,这次的事情他不知道,全是他父亲一人的错,如果要杀,你们可以杀了我,也可以杀了他的父亲,求你们留他一条性命。”凌贵太妃话语虔诚,说话的时候泪意盈盈,说不出的哀婉可怜。 “那宋云礼应该是你们的仇人,你的夫君现在做的事情可是与仇人一起害我们……”听凌贵太妃的话,他们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谋杀自己儿子的人沆瀣一气,这真的不是挑战自己为人的底线吗?还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儿子到了这样地步? “求你们了,饶了这可怜的孩子,我的死活,任凭你们做主。”凌贵太妃清楚他们此刻的怀疑和鄙夷,可是没有办法。这就是事实。 凌贵太妃本来就是个大美人,此刻双眸含泪,期期艾艾地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要如何做了。 梁光祥对克州军下手,那是他天良丧尽,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即使是他的孩子。 他们虽然恨不得马上就要了梁光祥和他家人的性命,但是真的见到他半昏迷状态的孩子,见到他哭泣地无法自已的妻子,他们真的下不了手了。 因为他们,也曾是他们努力护卫的子民,他们虽然心底全是恨意,却没办法对曾经保护的人举起屠刀。 “你要把孩子送到哪里去?我帮你送。”终于有个士兵忍不住开口说道。 “求你们让我自己去,我只是想把他送到温意门主那里,孩子的病只有温意门主能治。”凌贵太妃柔声说道。 在场的人再次惊住,他们现在更搞不明白了,不过也更确定,梁光祥真是个渣渣,他这次做事不仅枉顾克州军兵士的性命,他是连儿子的性命都不顾了。 第411章凌贵太妃是暗线 “我知道梁光祥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我不求你们饶了我,只求你们看在这孩子病弱的份上,饶了他。”凌贵太妃此刻低着头哀求,此刻她眼中只有自己病弱的儿子,她现在只想贪婪地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 慈母之心怕是世间最无坚不摧的利器。即使盛怒如克州军的将士,在看到凌贵太妃那张怜惜又不舍地看向自己的眼睛时都再无声息。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有人缓缓让出了一条路,任由凌贵太妃抱着规儿,一步步,踉跄地走向温意暂住的大帐。 温意帐外驻守的是飞龙门的人,他们知道温意此刻昏迷着,也早已经得了千山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的闯入。 所以凌贵太妃被拦在了门外,她无助地看着守卫着的飞龙门门人,再回头绝望地看一眼气势汹汹跟在自己身后的克州军士兵。 “请你告诉温意,我想见她。”凌贵太妃犹豫了片刻,再次开口,面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傲然凌人之意,她的态度恭谨,哪里还像宫中高高在上的贵太妃。 “门主身体不适,现在不见任何人。”守卫的侍卫在克州军的人涌进凌贵太妃住着的大帐中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她是梁光祥的人,此刻自然不会给她好的脸色。 “那我……”凌贵太妃犹豫了很久,再次开口,可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门主都不想见你了,你还是……”跟在凌贵太妃身后的克州军士兵听了飞龙门门人的话,对凌贵太妃的怜惜再也不存在。 凌贵太妃绝望地看着对自己说话的克州军士兵,原先精致美颜的脸上只剩了绝望,她呆呆地看着大帐的门口,终于跪到地上,一手抱着规儿,一手将一个黑色的钥匙从怀中取出,举到了飞龙门门人的面前。 负责守卫的人在看了凌贵太妃手中的东西之后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轻声说了一句:“稍等。” 门人进了大帐,不长时间就走了出来,然后恭敬地将凌贵太妃迎进了大帐之中。 大帐中温意依然在昏睡着,苍白的脸上全是疲惫神色,千山和万笋就守在她的床畔,李长安和满叔坐在大帐正中的椅子上。 “飞龙门暗线组组员凌菲见过各位长老。”凌贵太妃抱着规儿对着李长安和满叔就行礼。 万笋手中握着刚才门口守卫的人送来的黑色钥匙,轻声问了一句:“你就是夜魅?” “是,属下就是夜魅。”凌贵太妃抬头看着万笋,很认真地答道。 “夜魅是怎么死的?”万笋轻声问道,帐中都是飞龙门的长老,自然知道万笋说的夜魅,是指之前潜伏在梁光祥身边的人。 “他为了救我而死,临死前将密钥交给了我,让我监视梁光祥。”凌菲轻声答道。 “他要脱离飞龙门你应该知道吧?是为了谁你更应该明白。”千山听到凌贵太妃说到之前的夜魅是因为她而死,心底的恼火再也控制不住。 “属下也想过平凡人的日子,不想做什么暗线,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双宿双飞,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错地这么离谱,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凌贵太妃脸上全是慌乱,她着急地解释,可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解释没有任何的信服力。 事实就是她蛊惑了梁光祥,也奢求和梁光祥有正常人的生活。 “夜魅有没有告诉过你,飞龙门门人的第一守则?”万笋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属下,慵懒问道。 “无条件效忠。”凌贵太妃轻声答道。 “那你呢?明知道飞龙门效忠的是皇上,却要蛊惑皇上和他的臣子离心,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前任夜魅的牺牲,你……”万笋的平静再也伪装不下去,如果可以,她真想马上就讲凌贵太妃弄死。 暗线组的成员都是在飞龙门门人身边的人,他们最重要的作用却不是监督,而是辅佐和效忠,只是谁能想到,凌菲的辅佐,竟然将梁光祥辅佐成了自己的男人,竟然蛊惑地梁光祥和飞龙门离心。 “我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才会将他要屠杀克州军的事情告诉你们,我……”凌菲着急地解释,她说的话是真的,只是她的后悔太晚了。 “你为什么会后悔呀?如果今天你不送信给我们,那他可能就会赢了,你想要的就都得到了,你不会是现在这样狼狈的样子。”万笋走到凌菲的身边,缓缓蹲下身,好像是探究一般地看着凌贵太妃。 凌贵太妃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夜魅,这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在见到凌贵太妃的时候,她最想问的问题也就是这个了。 “当年梁光祥代替吕宁守卫后宫,夜魅也是跟随的,他是梁光祥的贴身侍卫,当时我被后宫嫔妃陷害落入湖水中,夜魅救了我,但是也是因为救我,他伤了头,当时他头上流了很多的血,临死的时候他将密钥交到了我的手上,他说如果可以,让我帮他辅佐帮助梁光祥,他还说我做不到也没关系,只求我不要做对飞龙门不利的事情。”凌菲说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全是泪水,看得出来,说到前任夜魅的时候,她的感激不是假的,那毕竟是救命的恩情。 “我为了报恩,才会想办法接近梁光祥的,我一个女人,没有别的办法接触他,只能用自己,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真的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因为孩子,我们才有了奢求,希望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希望他依然如之前一般位高权重。” “我以为一切都可以的,所以任由他和宋云礼的人接触,任由他行差踏错,只是我没想到门主愿意帮我救规儿,我们母子的命都是飞龙门的人给的,我……,所以,我才……” “我以为我可以背叛飞龙门,但是当我知道飞龙门有灭顶之灾,门主有性命之忧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平静以待,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晚了,我能给你们的只有我的一条性命了,只求你们饶过我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第412章我还没输 “夜魅,怎么处置你们,不是我们能做主的,尤其是这个孩子,他的身体是需要门主调理的,在梁光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门主还愿意不愿意出手,我们不确定。”千山见凌贵太妃哭得梨花带雨,进门后唯一的请求就是自己的孩子,她低声言道。 在场的人她是最熟悉温意的,温意对待病人很少感情用事,这也是当时她会救规儿的原因,但是她对病人的无所求导致了现在这场变乱,她会不会更改自己行医的原则,千山都不确定了。 凌贵太妃看着温意躺着的侧脸,憔悴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血色,就那样安静的睡着。 “大夫说了,要醒来可能需要等很长的时间,之前她是用金针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如果不是真的扛不住,她可能会将你们的事情处理清楚,这一次,梁光祥竟然真的想要了门主的命,她是你们孩子的救命恩人呀。”千山见凌贵太妃看向温意,淡淡说道。 凌贵太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继而神色中全是灰败,别说是温意和千山他们不会想到,她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的不顾一切,连孩子的性命都不顾了。 “不过这次,谢谢你了。”千山的话语依然是浅淡的,只是却让凌贵太妃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飞龙门内部的人,做的一切都是执行命令,所有的一切,不用言谢,可是今天,千山却对她说了谢谢。 不是她立了不世功绩,而是他们已经不将她当成飞龙门的人了。 “我会等门主醒来的,门主想怎么处理我们,我绝无怨言。”凌贵太妃轻声说道。 “门主应该不会要你的性命,至于梁光祥的……”万笋轻声说道。 虽然这次梁光祥错得离谱,但是凌贵太妃在被开除出飞龙门之前,她还是她的属下,所以她忍不住告诉她。 “谢组长。”凌贵太妃眼中闪过惊喜,低头跪在温意面前。 “千山你们也去休息下吧,这一夜过去,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满叔见千山李长安等人都满脸疲惫,忍不住提醒道。 “这里是尘埃落定了,谁知道朝堂那边又会如何。”千山听了满叔的话,脸上却再次被担忧弥漫,虽然不知道一大早的朝堂上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却可以预料到,一切都会和克州军,和飞龙门有关。 “放心,昨天晚上门主已经让我做了准备,一切会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满叔轻声对千山说话,但是脸上的担忧却不减。 宋云礼,确实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他能鼓动五万克州军对温意的敌意,也敢将五万克州军换个彻底,这样的心狠手辣,他的对手如果一着不慎,迎来的都会是满盘皆输的局面。 “但愿吧,但愿。”李长安的话语中也全是担忧,在经历了围困小院和克州军一场厮杀之后,他们都对宋云礼有了新的解读。 大帐中一片静谧没有人愿意离开,都在安静地等着,等着温意的醒来,等着各方面消息的传来。 此时,在狼峰顶上宋云礼也终于盼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这是他毁掉飞龙门主至关重要的一步,也是他在军队中占有一席之地关键的一战。 这一战,他筹谋许久,终于到了要收获的时候。 一整晚,他的心都是雀跃的,他甚至在想,像自己这样算无遗策的筹谋,温意能死在其中,五万克州军能被他的人全部换血,他们都应该感到荣耀。 只是,当他兴奋地接过他的人在战场上送来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英俊白皙的脸上全是狰狞,许久之后,他才突然哈哈大笑,笑到让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温意,温意,这样你都能不死,你……”宋云礼最终恶狠狠地吐出恨极的名字,眼底却全是疯狂。 他的四万五千精心训练的兵士竟然就被杀了,被愚蠢的克州军给杀光了。 他所有的筹谋,竟然…… “温意不是受了重伤吗?快点去,让人去刺杀她,将十大高手全部派出去,我现在只想要温意的命。”宋云礼高声在大殿中叫嚣,他的眼中带着嗜血的恨意,他说话的时候身体都是颤抖的,他此刻心底只有一个声音,要温意死。 温意,就像是他的克星,明明他都必赢的,却还是…… “给我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谁负责那个环节,给我杀。” “还有,堵截送往皇城的所有信息,既然你死不了,那就给我再死一次,温意,你等着。” 宋云礼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之中,他习惯了一切都手到擒来,习惯了靠自己的谋略和智慧让人臣服,收获一切。 所以当他精心准备的一切得到的结果和他料想的完全不同的时候,最先受不了的是他高高在上的骄傲。 他甚至已经失去了理智。 也是,他的精兵,四万五千人,日日苦熬训练出来的士兵,到时候可以帮自己谋取天下的士兵,竟然被斩杀了。 那是他的心血,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又怎么可能不抓狂…… “快去,把本王吩咐好的事情办好,不然,你们都得死。”宋云礼看着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士兵,高声喊道。 那士兵终于战战兢兢地走了出去,正迎上九王缓缓走进大殿。 “九王,王爷他……” “按照他说的去做的,咱们的王爷,素来都是算无遗策的。”九王淡淡地说完,缓缓走进了大殿。 “王叔,你不和你的美人好好享受,这么冷的晚上,来我这里做什么?”宋云礼看着九王云淡风轻的样子,恼火问道。 “我能说我被美人从床踢下来了吗?”九王一本正地说道。 本来盛怒中的宋云礼看着九王平静地样子,想着他说的话,终于在暴怒中冷静下来。 “你是来嘲笑本王的?”沉默了很久,宋云礼连上又染上了怒气,看向九王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只是想来劝你,暴怒伤身,你还是要留着这身体一统天下的。”九王缓缓开口,话语平静又淡漠,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在关心人。 “九王叔,你不用来嘲笑我,我还没输,不到最后关头,谁都不能轻言胜负,九王叔你还是乖乖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宋云礼盯着九王,笑得诡异莫测。 第413章只有死能分开 “云礼呀,收手吧,这次,你已经输了。”九王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所以才会被那个女人踹下床,让他来查探消息,当然,万凉的理由也很充分,盛怒中的人才容易暴露自己的谋算。 “九王叔,你盼着我输是吧?我怎么会输,温意肯定打死都不会想到,我还在上朝堂上给她留了一手,我要让她活得像过街老鼠,我要毁掉她的飞龙门,她毁掉了我精心培养的克州军,我毁掉她的飞龙门,这很公平,是不是?”宋云礼期待地看着九王。 “但愿会如你所愿吧,你准备在朝堂上对付温意?宋云谦不会让你得逞的。”九王轻声提醒,眼睛里却带着探究。 “证据确凿,满朝文武会信,宋云谦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们现在也不是之前那样的恩爱,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不堪一击。”宋云礼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芒,之前他周身的怒火已经消失不见,只剩期待。 “你真的确定他们之间……”九王轻声地问,像是好心提醒,更像是试探。 “九王叔,他们的关系好与不好和我的计划没有关系,温意既然没死,那就让她看着自己的属下被宋云谦的人杀死,想想他们两人自相残杀,我就觉得很兴奋呢。”宋云礼的脸上全是贪婪和兴奋的精光,九王看着他,想开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你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九王还以为自己来了这里之后会见到宋云礼失控的一面,却没想到,他的愤怒持续了太短时间,四万五千人在他心底竟然不算什么。 “九王叔慢走,明天我请你看戏。”宋云礼看着九王的背影,笑着说道。 九王只觉得自己脊背生寒,他没敢回头,因为此刻的宋云礼,笑得如同鬼魅。 九王刚走出大殿,胳膊就被人抓住了,继而那个人的胳膊就缠住了他的胳膊。 “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做什么?”九王无奈地看着一脸喜色的女人,轻声问道。 “什么叫众目睽睽,你眼瞎了,除了这几个侍卫,没有别人了好吧。”万凉一脸委屈地对九王说道。 “你这是在狼峰顶。”九王无奈地瞪了万凉一眼,轻声说道。 “知道宋云礼吃了大亏,我兴奋得睡不好,我兴奋不行吗?”万凉将脸凑到九王耳畔,小声说道。 “这个可以有。不过,很快你就兴奋不起来了。”九王轻声说着,拖着万凉快速离开大殿,等回到房间,万凉才着急问道:“他又憋什么坏招了?” “在朝堂上,估计要离间皇上和温意呢。” “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皇上和我们门主之间,离间?”万凉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们门主和皇上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他们再清楚不过,怕是任何离间的招数对他们都没有用的。 “不过正因为谁都这样认为,所以他才能得逞。”和万凉的轻松相比,九王却很是担忧,毕竟玩弄人心,没人能比得过宋云礼。 “温意这次离宫,是因为和宋云谦有了嫌隙。”九王很郑重地对万凉说道。 “不会吧,皇上还舍得和我们门主闹别扭呀?皇上他怎么可能,皇上对我们门主的心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我们谁都看出来,就是我们门主说天是黑的,皇上估计也会下旨说以后天都是黑的,所以不可能,直接不可能。” “这次是真的,所以你想办法送信出去,让皇上这次有个准备,别真的着了宋云礼的道。”九王很郑重地对万凉说道。 “九王殿下,你确定要我送消息出去吗?如果皇上和门主闹崩了,你就有机会了,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们门主的。” 万凉一边说话一边笑着双手环住了九王的脖子,笑得像极了一个坏狐狸。 “如果我真把温意拿下了,把你放哪里呀?做通房大丫头?”九王无奈地看了眼万凉,笑着问道。 “我才不会,虽然你身份尊贵,可是我也不会伏低做小的……”万凉很认真对九王说话,九王脸上的笑却越来越多。 “我和你们门主不可能了,所以以后这醋不要吃了,还有啊,什么身份尊贵,现在我是乱臣贼子,以后我能不能留条性命,还得看你飞龙门门主侍女的身份呢,所以,我现在得好好讨好你。”九王的话像是开玩笑,但是字字认真,说得万凉有些搞不明白他是在看玩笑还是说真的了。 “你和我说这些是……”万凉有些不知所措了,尤其是一本正经和自己说话的九王,让她有些不知道要怎样应对了。 “诉衷情啊,告诉你我以后要指望你了,所以你不用患得患失的。” “九王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我现在小命都在你手上呢,我……” “九王我想好了,等你的命在我手上的时候,我一定要……”万凉说话的时候嘴角突然全是坏笑,九王探究地看着万凉,本以为她不会再说,却不想她再次欺身到他身侧,低声说道:“让你天天在下面。” “万凉,你以为本王收拾不了你了是不是?”九王的脸色变了又变,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给掐死,可是他也很清楚,现在显然不是收拾她的时候,因为他现在还指望着万凉用飞龙门的网络将消息传给宋云谦和温意。 显然,九王在意的也是万凉仰仗的,他看着九王咬牙切齿的样子,转身一边写着消息一遍说道:“那王爷你尽管收拾就是了,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收拾了谁。” 九王没说话,只是看着一脸得逞笑意地万凉写完了消息,然后传递出去。 万凉有些不适应九王突然的安静,等她忙完了,才走到九王身边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九王依然没说话,却伸手就将万凉揽入了怀中,然后对着她粉嫩的唇就亲了上去。 万凉被九王突如其来地亲密惊住,被九王亲得晕头晕脑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拍了一下九王的肩膀,很认真地问道:“你说门主和皇上现在随时都有危险,咱们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九王被怀中的女人气得都要吐血了,明明是两人之间最亲密的事情,也是他夺回自己尊严和骄傲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和宋云谦和温意扯上关系? “你不是都说了,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死就可以将他们分开。”好像赌气一般,只是万凉的话最终被吞没。 之前房间中的紧张和担忧也被浓浓情意覆盖,情至深处的吟哦传出很远很远。 第414章温意死了? 宋云谦被一场噩梦惊醒,他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眼睛已经被担忧填满。 他不自觉地去回忆那个梦,虽然他心里恐惧至极,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去想,只是想着,心都揪痛不已。 他梦到了温意满身是血的和自己告别,他梦到了温意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不管他怎么喊温意的名字,她都没有应答。 他终于再次失去了她。 他千呼万唤,温意都没了应答,回应他的只有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小路子,夜里有没有收到温意的消息?”宋云谦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轻声问门外的人。 “皇上,路公公不在,我们没收到的温意门主的消息。”门外恭谨的声音传来,却无法抚平宋云谦心底的慌乱。 “如果飞龙门送消息过来,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宋云谦高声地嘱咐,生怕外面的侍卫听不到。 外面的侍卫应了声,宋云谦却怎么都睡不着了,他脑海中一遍遍出现温意的模样,那并非倾的国倾城的普通容貌,很快就占据了他的心,将他的心口捂得热热的,只是他的心,依然慌乱得厉害。 宋云谦再也无法入眠,却也不愿意起身,就任由自己躺在床上,想着和温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糟糕的相识,在一起的误会重重,她为自己不管不顾的付出,她拼了命的回到自己身边,拼了命地为自己筹谋一切…… 宋云谦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无能过,但是自从温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她一直是以保护者的姿态守在他的身边,不管是第一次为了自己的腿她自伤,还是后来以皇贵妃的身份为自己筹谋,帮自己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温意,温意,你哪里是我命中的瘟疫呀,你是我命里的火种,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不知道要多多少寒凉。”宋云谦在自言自语,可是话语却出自心底。 “温意,不管怎样,都要安全地回来,等你回来,我就将你护住,再也不让你离开了,什么飞龙门的事情必须要你出面,以后你休想再骗我。”宋云谦轻声说着,嘴角溢出满足的笑容。 宋云谦想着温意离开时候言之凿凿的话语,心底都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竟然信了她会因为飞龙门的事情要处理才要离开皇宫几日。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怕是没有人会让温意为他冲锋陷阵了,所以这次,又是自己将温意送到了危险的境地,让她独自面对那些本应该是他应对的风雪刀霜。 “再派一对羽林卫去克州,务必要保护好温意的安全。”宋云谦突然坐起身来,对着门外喊道。 “皇上,御林军只剩下一百多人拱卫皇宫了,再也抽调不出人了。”外面的侍卫听了宋云谦的话,有些无语这几天皇上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将护卫自己的羽林卫和暗卫往克州派,一副要将克州变成皇宫的样子。 宋云谦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的他只要想到温意,心就慌得厉害。 而除了往那边派人,他似乎什么都做不到。 他明明知道,有飞龙门在,温意身边就会高手如云,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温意离开了皇宫,他的心早就跟着去了。 “皇上,如贵妃来了。”不知道又愣神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禀告的声音。 “让她走,朕不想见她。”想到可儿对自己衣服情深义重的样子,却伤害着自己最在乎的人,宋云谦心底就全是厌恶。 “师兄,我得到了消息,姐姐已经没了。”可儿听到了宋云谦的话,却依然温婉地说话,只是说完话之后她嘴角还是露出了得意地笑。 这是她一直等着的时机,温意死了,师兄定然是伤心难过,她打定了主意在他最伤心的时候陪着她,她很清楚,宋云谦不是无情的人,他肯定会看到自己的付出,感动于自己的真心。 他们在一起的好日子,已经不远了。 可儿温婉地声音如炸弹一般炸响在宋云谦的耳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身体却抢先一步站起身来,他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一身华服,淡淡地笑着看向自己的可儿,伸手,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把你说的话再说一遍。”宋云谦盯着可儿,眼神中带着嗜血光芒,周身的哀伤冰川一般。 “师兄,不是我说,别人也会告诉你的,我说的是真的。”可儿心底酸涩不已,恨透了让师兄如此动容的温意,话语却依然温婉,说完话后她闪亮地眸子盯着宋云谦,眼泪簌簌落下。 “我都想好了和姐姐好好相处了,却没想到姐姐却……”可儿说话的时候还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好像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亲如姐妹。 “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宋云谦自然不愿意看可儿惺惺作态,却依然忍不住质问。 温意那边有什么消息,他应该第一时间就能知道的,可是可儿却说得这样的确定,让他没缘由的心慌不已。 “师兄,你知道的,我对温意下蛊毒了,她是不是活着,我手中的母蛊能感觉得到,她已经没了生命迹象了,师兄,我知道你对温意的情谊,所以我才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可儿说话的时候故作哀伤,而不等她的话说完,宋云谦冰寒的脸就靠近了她,他果真出手卡住了可儿的喉咙,低声说道:“你胡说。” 宋云谦的眸子里哀伤迭起,他几乎无法控制住心头突然蔓延出来的悲伤,看可儿笃定的样子,宋云谦心底的绝望越来越重。 “师兄,我有没有胡说你可以等着那边传来的消息,我不会骗你,因为我爱你。”可儿此时依然不忘深情款款地对师兄表白,只是她的话,此时宋云谦丝毫都没听到心里。 宋云谦一直在想着可儿之前的话语,如果没有凭据,可儿怕是不会来告诉自己这些,毕竟她还口口声声爱着自己,为了自己的爱,她也不会用撒谎这样的手段来的让自己更讨厌她。 她是已经得到了温意死了的消息,或者她确定温意会死。 “告诉我,他们准备怎么对付温意?”宋云谦低声说着话,眼中已经全是狰狞。 可儿很少见宋云谦这幅样子,这样一副要将人吃掉的样子,让她控制不住地慌乱,她看着宋云谦,轻声说了一句:“师兄,人已经没了,你现在再追究怎么没的,还有什么用处?姐姐已经没了,师兄你要节哀,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可儿都想告诉宋云谦,现在他能做的只有怜取眼前人了。 “可儿,告诉你身后的人,如果温意真的遇到了什么不测,我不介意鱼死网破。”宋云谦低声警告道。 “师兄你说什么呢?你想和谁鱼死网破,小师妹帮你。”可儿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却让宋云谦脸上的恨意更重。 鱼死网破,他早就该如此的。 如果自己拼尽全力,未必会输,那样的话,他就能护住自己的妻儿。 第415章飞龙门反了 可是现在,温意已经…… 不,不可能的,宋云谦的失落瞬间就消失不见。 现在还没有克州城的消息,如果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飞龙门的人高手如云,他又抽掉了宫中护卫和暗卫,被那么多人护着,温意的性命肯定无忧。 宋云谦一遍遍地再说服自己,虽然他根本就没办法说服自己。 只要温意的事情,他就没办法全然地冷静。 “送如贵妃回宫。”宋云谦高声对身侧的侍卫说完,转身就走,他不敢待在可儿的身边,他怕她的任何一句关于温意的话语都会扰乱他的心神。 此刻,他只需要安静,心底已经慌乱如麻,他需要安静下来,好好想想。 “师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让我离开,你就不想知道关于温意的事情吗?”可儿见宋云谦又要赶走自己,心底万分着急,虽然恨极了温意,却依然不得不用与温意相关的事情来吸引宋云谦的注意。 宋云谦突然回头看向可儿,说道:“温意是我爱的女人,她的事情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反而是你,温意恨你入骨,你觉得她的什么事情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师兄,你别忘了,温意为什么离开,她和我一样,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女人,在对付你的女人上,我们同仇敌忾。”可儿着急解释,可是宋云谦却连听都不愿意听。 可儿还是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温意,知道他们两人情深的都会清楚,他不会接触别的女人,更不会因为女人这样的事情伤害了温意。 “你和温意不一样,别总把温意和你联系在一起,那样会侮辱了温意这个名字。”宋云谦很是不悦地对可儿说道。 “师兄,你……”可儿心中委屈得不行,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兄就是看不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走吧。”宋云谦懒得看可儿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尤其是现在她带着面纱都遮不住的脸上的狰狞。 可儿不愿意离开,可是宋云谦态度坚决,侍卫已经不留任何情面的站在了她的身后,恭敬地等着自己离开。 可儿转身刚离开,宋云谦就变了脸色,他的脸上是再也遮挡不住地慌乱。 即使他一次次告诉告诉自己,温意没事,可是可儿的话无疑是加重了他的担忧。 时间因为担忧变得煎熬不已,可是宋云谦却只能等着,他心底很清楚,如果克州城那边昨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温意肯定会在早朝前将那边的消息传递过来。 宋云谦很确定消息会来,这好像是他和温意之间的心有灵犀。 关于克州的消息确实在上早朝之前就送到了,宋云谦着急地接过信件,看完之后,脸上担忧却更重了。 温意被克州军围堵在小院子里,还算安全。 温意的信中话语过于勉强了,所以温意肯定是有危险了,只是尚能解决,不然她也不会让人给自己送信来了。 只是不知道一夜过后,情形有什么样的变化,温意真的还好吗? “再去等着,有了克州城的消息,第一时间给我。”宋云谦对送信来的侍卫吩咐完,就急匆匆换了朝服去了朝堂。 三跪九叩之后,众臣都安静地站着,等着宋云谦开口。 宋云谦已经告诉路公公,他今天心绪不宁,如果没有奏报直接退朝就是。 却不想路公公的无本退朝刚刚说完,陈元庆就站起身来禀报道:“皇上,日前梁太尉代天巡狩,已经将克州军哗变一事都查明了,是飞龙门和宋云礼勾结,侵吞军饷导致。” 陈元庆的话刚说完,朝堂上就只剩了一片议论之声。 宋云谦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轻声议论的朝臣们。 “这飞龙门到底是效忠谁的,竟然与宋云礼的人勾结。” “温意门主不是对皇上情深义重吗,怎么和宋云礼勾结到了一起?” “飞龙门势力庞大,如果真的有了异心,还是要赶紧除掉……” “这件事情不好处理,咱们该怎么劝皇上?皇上对温意……” “……” 宋云谦一直平静地看着他们议论,他们的声音虽然细小,却有不少话语落入了宋云谦的耳中。 “太尉可有证据证明?”宋云谦沉默了很久,直到朝堂上的声音已经渐渐消失,他才缓缓开口。 “太尉说证据已经在来的路上,先恳请皇上准予特权,可以随时调动克州军针对飞龙门。”陈元庆很认真地说道。 “那就等证据到了,确定证据没有任何问题,咱们再商量飞龙门的处置问题。”宋云谦轻声说道。 “可是皇上,他们与宋云礼勾结,如果您等着,怕他们会对克州军不利,毕竟,宋云礼手底下能人不少,万一……”张先辉先站了起来,他只是纯粹不想让温意得意,想趁机挑拨皇上和飞龙门的关系,只要皇上下令除掉飞龙门,温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情深义重的两人会变成怨偶。 到时候,温意不在宫中,他的女儿就有机会。 想到能在温意眼皮子地下和皇上成了好事的女儿良妃,张先辉心底全是满足,所以在挑拨皇上和飞龙门的关系上,不遗余力。 “皇上,飞龙门势力强大,既然和宋云礼勾结,那对朝堂,对百姓的危害都会巨大,所以我们应该趁着他们还自顾不暇的时候马上出手,不然到时候飞龙门真的会成为朝堂的心腹大患。” “皇上还请三思,飞龙门一直效忠皇室,从太祖皇后一直到现在,都未曾背叛过,我们断不能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让飞龙门的将士们寒心。” “皇上,即使飞龙门真的有意于宋云礼,我们应该做的也是交好而非剿灭,如果强行欺辱飞龙门门人,怕结果咱们谁都承受不了。” 看张先辉,陈元庆一党一直在说温意和飞龙门的坏,镇国王爷宋云罡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高声说道。 “皇上,对叛臣贼子不能心软,如果当初不是皇上对宋云礼存了慈心当时没有穷追不舍,那现在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了。”陈元庆见宋云罡的话已经让宋云谦的面色有些软了,赶紧说道。 “皇上,这次的事情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如果您下旨完了,到时候飞龙门剑指那五万克州军,到时候怕皇上后悔都完了?镇国王爷您是带过克州军的,那是一支多么骁勇善战的军队,万一他们因为飞龙门和皇上生了嫌隙,到时候怕皇上后悔都来不及了。” 张先辉见宋云谦神色有些微动,赶紧开口继续劝,宋云谦耳根软,很容易被形势所逼,但是今天他却好像丝毫部位所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好像看一场闹剧一般。 第416章宋云谦的态度 “皇上,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也刻不容缓。”陈元庆自然也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飞龙门神秘莫测,如果能将他们和皇上离心,到时候朝堂上还不全是他们的机会。 “皇上,梁太尉的加急文书到了。”就在宋云谦看着朝臣们着急不已的样子,心底全是嘲讽的时候,他身边的路公公突然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带了一封加急的信,他担忧地看了看宋云谦,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听了路公公的话,宋云谦看了他一眼,伸手就将信取了过来,一目三行的看完之后,他嘴角的嘲讽质疑更浓,他扫了一眼群情激愤的朝臣们,轻声说道:“梁太尉的信朕已经收到了。” “那皇上能否将信的内容告知?如果梁太尉所言属实,那皇上是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剿灭飞龙门了?”陈元庆脸上的兴奋早已控制不住,这信的内容他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在朝堂上首先发难。 “梁太尉的话也并非圣旨,宣誓要效忠朕的飞龙门都能反了,谁能保证梁太尉不会?”宋云谦淡淡开口,话语中全是冷漠。 “还有一件事朕不明白陈大将军是怎么知道梁太尉查到飞龙门谋反证据的?难道梁太尉先通知的你,然后才写信给朕的?”宋云谦话语依然淡淡,只是看先陈元庆的时候眸子里全是锐利。 “皇上,臣现在全权负责兵部事宜,关于拖欠粮饷的问题,他确实应该和臣商量的。”陈元庆也有些无措,这样重大的事情越过皇上他们先行商议,确实是有些…… “那你们两人商量着怎样解决就是了,干嘛还要到朝堂上来告诉朕,这明明就是兵部的事情。” 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已经明显全是怒意,臣子越俎代庖,这是真的不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了。 “皇上,梁太尉也是着急,毕竟这样大的事情,要怎么告诉皇上才不让皇上痛心,他们这样做,想必都是为了皇上。”张先辉小声为陈元庆辩解,毕竟他们现在是同盟,即使知道陈元庆这次做的不够缜密,他也必须声援。 “看来朕的臣工们都是愿意为朕分忧的,也是彼此都了解彼此的心思,朕心甚慰。” 宋云谦看着陈元庆,张先辉他们紧张又担心的样子,开口说话,话语却不带任何感情,只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绪。 “皇上,现在事实都摆在眼前了,您觉得现在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还是您不担心克州军,如果飞龙门真的要给克州军换血,克州军危在旦夕,皇上必须早做决断。” 陈元庆心底是恼火的,他觉得现在的皇上真是拎不清,明明飞龙门反了的消息才是重中之重,可是他却抓着他们的细枝末节不放。 “孰轻孰重朕心中自有衡量。”宋云谦轻声地说,却带着威压,让人清楚,现在皇上分明是恼火了陈元庆的。 “可是皇上,飞龙门打着守护皇上的名义,行勾结逆臣之事,皇上要视而不见的话,那国家危矣。”张先辉一党的人见皇上一副对陈元庆不依不饶的样子,赶紧出来高声提醒。 “皇上的臣子们都已经可以越过皇上商量国家大事的处置方式了,飞龙门再不勾结逆臣,难道要看你们这些自诩忠心耿耿的臣子们将皇上架空?”萧相看着眼前的乱局,心中已经是荒凉一片,张先辉,陈元庆他们是愈发地不像话了,而飞龙门…… 萧相很清楚,温意不可能背叛皇上,飞龙门也不可能背叛,现在他们在朝堂上针对飞龙门,不过是因为飞龙门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萧相这话说得,我等怎么可能与飞龙盘门一样,我们忠心的是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皇上。”张先辉听出萧相话语的讥讽,赶紧开口为自己辩护。 说话的时候,他心底也有些慌乱,他比谁都清楚,和所谓的忠君爱国相比,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族的利益。 萧相嘲讽一笑,张司空的笑声却再也控制不住,他的话语更是直白,他直问张先辉:“你既然忠于皇上,为什么看着有人视皇上为无物,你还要帮着他们说话?” 张先辉恼恨地看着张司空,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朝堂也陷入诡异寂静,直到张先辉想到攻讦张司空的理由:“皇上,张司空最没资格说这样的话,谁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就是温意的侍女,没准飞龙门和他也是有勾结的,他们一起要乱了朝堂。” 张先辉盯着宋云谦,脸上的喜悦再也无法遮挡。 “嗯,确实如此。”谁都没想到,宋云谦会突然认同了张先辉的话,张先辉也有些受宠若惊。 “皇上圣明。”张先辉高兴地迎合,却不想宋云谦突然又说了一句:“温意是朕最喜欢的女人,所以和她一定也是有勾结的。” 朝臣们脸色巨变,他们没想到宋云谦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任由温意危害社稷,还是任由飞龙门作乱不管,这样国家真的就危在旦夕了,皇上您一定要三思。” 陈元庆已经变了脸色,如果宋云谦这样的态度,他怕是完成不了宋云礼的嘱托,他们之间的交易…… “诸位忘了,朕现在只有重楼一个儿子,而且这孩子聪慧,朕是属意将这江山交托到他手上的,温意不是不知道朕这个打算,她为什么要谋反,对这个江山不利的事情,她和朕一样,没必要做。”宋云谦话语真诚,众臣却都惊住了。 其实他们心中未必不清楚,宋云谦想将皇位传给温意的孩子,他们唯一的期待就是皇上未来会厌倦了的温意,临幸后宫。 而这个希望额很渺茫,别说温意回来了,就是温意没回来皇上都为她守身。 即使前段时间他宠幸良妃的事情,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意外,因为这个意外皇上和温意已经闹了起来,看现在皇上的意思,好像要对温意妥协了。 以后还有没有女人能入了皇上的眼,只是个未知数。 即使不是皇后所出,飞龙门门主和皇上的儿子,这两重身份也足以让重楼稳稳地站在朝堂上。 第417章封温意公主? 众臣处在震惊之中,完全忘了,这并非今天的重点。 “皇上春秋鼎盛,而且皇子只有一个,现在决定立储实在是太早了,还请皇上三思。”张先辉先慌了,他将女儿送进后宫,为的就是能让她诞下皇嗣,以后继承皇位,如果因为这次飞龙门的事情就让皇上决定立储,那他们还有什么指望? 他可不会天真的告诉自己,飞龙门门主和皇上的儿子会是平庸之辈。 宋云谦显然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立储的事情搞得朝堂上人心沸腾,所以轻轻点头,说了一句:“朕只是说说而已。” 拿重楼出来做挡箭牌,这还是温意在被围困的时候用的法子,在她给自己的信中都已经细说了,此刻,他也觉得有重楼在,飞龙门连造反的理由都没有。 宋云谦的说说而已,让朝堂上再次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能熬到朝堂上商议政事,哪位不是人精,自然也都明白了皇上说出重楼的用意。 “各位还觉得飞龙门会和乱臣贼子勾结吗?”宋云谦见众臣都不再说话,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 “皇上,为了杜绝飞龙门和叛臣勾结,臣建议马上立储。”萧相见宋云谦一声简单地感慨就让群臣没了声息,毫不在意地继续给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伤口撒点盐。 “皇上,现在克州军那边形势不明,皇上也只有一个皇子,实在不是立储的时候,皇上您三思。”张先辉瞪了一眼萧相,高声喊道。 他的话说完,他一党的人赶紧附和,陈元庆看了看张先辉的人,也轻声附和说:“皇上现在立储太早了。” 陈元庆的打算和张先辉他们一样,和良妃比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更有可能诞下皇嗣,毕竟她曾是名正言顺的宁安王妃,她的儿子是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所以,现在绝对不能让温意的儿子成为太子。 宋云谦依然淡淡笑着,只是眸底的冰冷,只有张先辉和陈元庆等人看得到。 “可是飞龙门的忠诚,除了立储,朕真不知道要怎么保证,尤其是他们现在就在克州,想要克州军也只是轻而易举,朕……”宋云谦很是为难地看着刚才在朝堂上言之凿凿,要自己下旨控制住飞龙门的陈元庆,眼底的嘲讽意味更能浓。 如果他们不是满心全是自己的私欲,好好想清楚事情的原委,这样的问题就不会抛到朝堂上来。 可是他们太想让自己和温意有嫌隙了,他们太想除掉堪称自己心腹的飞龙门了。 “皇上,如果不是证据确凿,我们也不敢在朝堂上乱说,纵使皇上相信,皇子是她的儿子,温意门主也不一定没有私心,所以臣等才……” “温意门主肯定是对皇上有了怨怼才会如此做的,温意为什么离开后宫,皇上最应该清楚不是吗?”和陈元庆此刻的窘迫相比,已经不担心宋云谦会立太子的张先辉再次开口。 “温意门主有怨怼也是正常的,毕竟她和皇上曾经真心相爱,却因为朝中一些迂腐的人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张司空笑着说,看着他们纠结在飞龙门的忠诚身上,他突然觉得这是争取温意和皇上在一起的良机。 这些年他一直愧疚于当初的迂腐,如果不是他当初的执意阻拦,一切可能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他一直寻找机会让他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她是先皇的贵妃,怎么可能和皇上,人伦纲常,我们不能视而不见。”见张司空又提到温意和皇上的事情,张先辉一党,梁珪一党,还有陈元庆一党都赶紧站起来反击。 在温意的事情上,他们是同仇敌忾的,如果皇上和温意在一起,他们的损失都是巨大的。 “不顾人伦纲常的是先皇,他明知道皇上和温意门主情意深重却执意将温意封为贵妃……”张司空再一次苦口婆心地说出当年的事情,只是在场所有人,关心当年的不多,他们更关心的是现在的利益,他们不能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皇上,如果温意因此有怨气,和您离心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咱们还是想想,咱们要怎么收拢温意的心。”宋云罡说话的时候神色中已经很是得意了。 虽然碍于纲常伦理,碍于宋云礼等人背后的筹谋,宋云谦和温意还是不可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但是趁着这个机会为他们争取一些东西总是可以的。 毕竟,机会千载难逢,而且这机会还是宋云礼和陈元庆他们拱手送上的。 “皇上可以立储。” “皇上曾说过,温意和您已经是亲人,您可以下旨将她封为公主……”陈元庆终于在失落中缓过神来,他轻声说出自己的建议,瞬间得到了很多人的赞赏。 陈元庆的建议不可谓不毒辣,只要温意公主的名分定下来,那她和宋云谦就是兄妹,那世人怕是不会管温意这个公主是什么时候封的,只会觉得重楼是宋云谦和温意兄妹乱伦得来的孩子,这是要直接斩断了重楼成为太子的可能。 宋云谦最明白陈元庆的居心,虽然他现在狼子野心,努力在朝堂经营,但是他毕竟是个武将,心思不够细,他的意图很容易让人察觉。 “荒唐,难道以后要让皇子叫自己的母亲姑母吗?”张司空脸色都涨得铁青,如果可以,他真想揍这个居心叵测的陈元庆一顿。 “那就是要本王的皇子叫义母一声姑母了,本王不同意,义母就是义母,姑母又是什么玩意?”宋云罡满脸怒色,很坚定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岂能不知道宋云罡的意思,他是用蛮横的方式在帮助自己,因为陈元庆提出的建议,除了影响到重楼,其实是可行的。 “让皇子叫自己的母亲姑母确实太荒唐了,皇上对温意门主情深义重,这些年都不曾碰过女人,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准备以后也如此,为温意门主守身?”萧相轻声地问,眼睛里却全是精光。 “朕对别的女人不会有兴趣。”既然是萧相的问话,即使不知道他的意图,宋云谦都会坦诚作答,毕竟这是朝堂上为数不多的自己人。 “皇上,您不久前刚和良妃娘娘春风一度,您这话说得未免绝情。”张先辉听了宋云谦的话,先是恼火起来。 “朕怎样和良妃春风一度的,你最好回去问问你的女儿,朕没有怪罪你全家,你应该谢朕的宽宏。”宋云谦对着张先辉冷漠一笑,轻声言道。 张先辉自然是知道女儿如何和皇上有了首尾,所以也清楚自己是在自取其辱了,不过看宋云谦一副不想追究的样子,他才送了口气。 只是接下来,萧相又有什么意图,他却猜不透。 第418章光明正大 “只要皇上给温意门主一个承诺,说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您只会有她一个女人,这样她自然会放下对皇上的怨怼。”萧相话语说得轻松,却成功让张先辉陈元庆他们变了脸。 即使他们知道皇上一直在为温意守身,即使他们知道皇上除了温意怕是再也不会喜欢上别的女人,但是如果皇上这话说出来,他们所有的希望就都断了。 宋云谦看着笑眯眯的萧相不由得愣住,他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 温意根本就不需要安抚,这是张司空为自己争取来的机会,所以他必然不会错过。 “皇上万万不可,这样与册封温意为后有什么区别?您这样做依然是不顾人伦,再说,您如果给了温意门主这样的承诺,那后宫妃嫔又要如何自处?”张先辉已经恨萧相恨到了牙痒痒,这个笑面狐狸,从来都是在谈笑间给他出太多的难题。 “这当然有区别,皇上和温意在名义上还是什么都不是,跟亲人一样,到时史册上写的皇上的皇后也只有杨洛衣和陈雨竹,至于后宫的妃嫔,他们不过是继续现在的日子罢了,皇上给不给温意门主这样的承诺,他们的日子没什么不同。”萧相很认真地告诉张先辉等满脸激愤的朝臣。 “那皇上要置臣的妹妹于何地,她是因为爱慕你才进宫的。”陈元庆看着宋云谦脸上淡淡浮起的笑容,高声质问道。 “温意也是为皇上才入宫的,皇上不是却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难道谁对皇上情深义重,皇上都要付出相同的情深义重,陈将军这话未免有些好笑。”张司空见陈元庆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赶紧好心提醒,只是话语中的得意却怎么都掩饰不住。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您这样做会让有女儿亲眷入宫的朝臣们心生怨怼,到时候……” “可是皇上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温意门主心生怨怼,如果温意真的与飞龙门作乱。必然会成为皇上的心腹大患,所以让温意归心才是当务之急。”萧相一板一眼地反驳着质疑的人,脸上的笑容却再也控制不住。 “皇上,您真的要这样做吗?”陈元庆见萧相张司空他们面色已经不如之前紧张,心底对宋云谦的失望更重,却还是不甘心地问了一句,他还是希望皇上能顾及到自己的妹妹的,不要做出这样的决定。 “朕还有别的办法吗?陈爱卿刚才也说,飞龙门如果反了,后果不堪设想。”宋云谦一脸地为难,心情却是特别的好。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不能因为国事委屈了您,飞龙门的事情咱们总是有办法解决的。”张先辉依然不甘心,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冠冕堂皇说的委屈了皇上,其实他们的皇上甘之如饴。 但是没有办法,为了让皇上改变心意,他只能睁着眼说瞎话。 “现在形势危急,你告诉朕还有什么办法?”宋云谦一脸无奈,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陈将军和张大人这反应也太……,谁都知道这样委屈了皇上,也委屈了后宫的各位娘娘,不如这样,皇上可以许诺温意门主,除了她同意您临幸的人,别的您不会碰。”张司空见陈元庆和张先辉一党都一副不被会善罢甘休的样子,赶紧提议。 “再说,这不过是当务之急,等皇上彻底收服了飞龙门,皇上要不要信守承诺,不过是看心情罢了。这样的承诺也不过是男女之间私下的话,总不能写进圣旨。”萧相也退了一步,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知道刚才萧相的提议张先辉和陈元庆他们都不会答应,他们心底全是自己的私利,满嘴的忠君爱国也不过是获取私利的口号罢了。 但是这样的退步,他们再不答应,那朝堂之上,他们连虚伪的忠君爱国的面具都留不住了。 其实在场的人都清楚,那样的承诺是皇上最期待能给温意的,他怎么可能更改。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如果温意死了,这样的承诺就再也不会存在了。 只是宋云礼做了这样大的一个死局,让皇上和她离心,让飞龙门因此对她心生怨怼,这样她的死期必然不远了,可是这个所谓死局,竟然因为一个重楼就轻易破了。 玩弄人心的高手,却忽略了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亲情。 “温意不是自私的人,为了朝政为了皇上,她也不会独霸皇上的。”萧相再一次很肯定的说,虽然他们为温意和皇上争取了这样的机会,但是如果事关朝政和宋云谦,不管宋云谦愿意与否,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为宋云谦牺牲,这一点,他们再清楚不过。 “皇上,这是目前咱们能稳住飞龙门最好的办法了,您还要犹豫吗?”萧相轻声问道。 “那朕就写封信给温意,将你们的意思告诉她。”宋云谦自然清楚,这件事情如果下朝之后再做有可能再生变故。 所以立马让路公公取来了纸笔,给温意写了一封信,内容倒是简单,他告诉温意,以后没有谁能阻拦他们在一起了。 名分,他是想给温意的,但是他更想和温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至于名分,未来的日子还长,她终有一日会成为自己的皇后。 宋云谦心底满满全是激动,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温意脚上的伤口已经再次出现,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来人,马上将信送到克州城,务必要亲手交到温意门主的手中。”宋云谦有些激动地将信交到了路公公的手上,然后才环视群臣,轻声问了一句:“诸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皇上这次真的不追究飞龙门与宋云礼勾结的事情吗?即使您要笼络飞龙门,可是他们毕竟已经和宋云礼勾结到了一起,如果……”陈元庆盯着宋云谦,他知道萧相的建议已经不可更改,但是将飞龙门抹黑,也算是自己没有一败涂地。 “没有如果,朕说过,自己相信飞龙门,不管有什么样的证据,朕都相信飞龙门不会和外人勾结。”宋云谦言之凿凿,说话的时候眼底全是笃定。 “可是梁太尉的证据……”陈元庆盯着宋云谦,低声问道。 别人不知道梁光祥的证据有多么的充足,但是他却是知道的,只凭着那证据,完全可以让温意和飞龙门万劫不复。 第419章李洵作证 “那陈将军的意思是,今天就要将飞龙门与宋云礼勾结的证据摆出来,然后逼反了飞龙门是吧?那朕刚才做的事情还有什么用处,还是陈将军就想让飞龙门反了?”宋云谦的话语已经全是恼火,他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地步,陈元庆依然会不依不饶。 “臣只是觉得……”陈元庆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宋云谦连证据都不愿意给他们看,他还能怎么办?只是就这样轻易放过温意和飞龙门,他真是不甘心。 “皇上,毕竟证据确凿,您可以让我们看看梁太尉的信,到时候咱们商量怎么应对。”张先辉不知道梁光祥的证据是什么,但是见陈元庆依然不依不饶,赶紧出言相帮。 “信上的内容倒是简单,不过是飞龙门几日前给狼峰顶送了五百万的白银,他还怀疑宋云礼为南诏和紫旭国制造的兵器,也都是飞龙门出资。”宋云谦云淡风轻的话语,却成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包括宋云罡,萧相和张司空等保皇一党。 怪不得宋云谦不愿意告诉他们梁光祥信的内容,这其中的任何一条都可以让飞龙门万劫不复。 “皇上,如此重罪,您难道只要用一句信任就搪塞过去,皇上甚至愿意委屈臣的妹妹和后宫妃嫔都要……”陈元庆看似悲愤到已经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只是他看向宋云谦时候眼中的得意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势在必得。 “皇上,这样的温意,哪里值得您委屈自己,这样的飞龙门,咱们真的还需要他们的效忠吗?”张先辉表现地和陈元庆一样的悲愤。 陈元庆和张先辉的话让与他们一党的人都纷纷出言,一副温意和飞龙门必死的姿态。 完全忘记了就在刚刚,他们还担心飞龙门立马反了会对克州军不利。 他们只是想着扳倒温意,离间皇上和飞龙门罢了。 “可是,朕今天收到的不仅是这样的一个证据,还有飞龙门让人送来的,说三日前他们运往克州的要发给克州军的军饷被宋云礼劫走了。” “皇上,这只是他们的借口,被发现和宋云礼勾结,他们自然要说的冠冕堂皇。”陈元庆赶紧开口,他没想到飞龙么会将银两丢失的事情都告诉皇上。 “皇上,那他们为南诏和紫旭国制造兵器又是怎么回事?”张先辉高声喊着,即使那五百万两白银是被宋云礼劫走了,那为敌国制造兵器这样大的罪名,怕也是没办法洗清了。 “飞龙山的事情温意早已经给自己来了信,她只是救了那里的工人们,送信的时候她还送了几个矿工过来,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听听他们的话?”宋云谦轻声询问,话语却带着冰寒。 见宋云谦一脸笃定,陈元庆和张先辉都不敢再说什么。 而朝臣们也已经清楚,这些所谓的证据,在皇上和温意已经有了沟通之后,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皇上,梁太尉八百里加急文书到了,他说克州军以为飞龙门侵吞了他们的粮饷,围攻飞龙门和温意门主,温意门主死了。” 朝堂上一片冷寂,萧相和张司空,宋云罡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就在刚刚,他们还为温意争取她和皇上在一起的机会,可是现在,竟然说她死了。 怎么可能? 可是又怎么不可能?对于侵吞自己军饷的人,而这人还与敌国叛军有勾结,那被愤怒左右的克州军,似乎什么都能做出来。 可是,堂堂飞龙门的门主,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被人算计死。 只有宋云谦,脸上不辨悲喜,只是安静坐着,整个人好像瞬间都老了许多。 陈元庆和张先辉却不由得先松了一口气,温意死了,他们之前的担忧就不会再存在,这朝堂后宫,就还是他们的天下。 没有人看到,宋云谦袖中紧紧握住的手,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握住的另外的一张纸,上面有温意的笔记,上面写的是她安好的消息。 “皇上,如果这样,飞龙门和朝廷怕是水火不容了。”张先辉轻声说道,他努力隐藏着心底的兴奋,之前还以为大势已去,却不想,得来的全不费工夫。 “皇上,这样只有剿灭飞龙门了。” “皇上,克州军竟然不顾大局,害死了温意门主,这样的将军兵士,我们不能再留,不然谁知道他们今天弑杀了温意门主,明天会不会对皇上起了歹心。” “皇上,臣请旨出兵平叛。”陈元庆突然跪在地上,很认真地请求道。 “陈将军平叛的意思,不知道这叛军指的是克州军还是飞龙门?”宋云谦话语缓缓,盯着陈元庆的眸子愈发深邃。 “皇上,温意已死,飞龙门必然会视朝廷为罪魁祸首,他们不会再忠于皇上,而克州军竟然敢对温意门主下手……” 在陈元庆看来,不管是飞龙门还是克州军,都已经是叛军了。 看着陈元庆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宋云谦心底不由得一声冷笑,然后悠悠说道:“温意没死,早朝之前,我收到了她给我的亲笔信,在克州军围攻她的住处之后。” 宋云谦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惊雷一般响在所有人耳中,尤其是陈元庆,此刻脸色通红,他显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他也明白,刚才宋云谦的问询不过是对他的试探,而他却入了坑。 “克州军已经被安抚住了,所以陈将军就不用去平叛了。”宋云谦的话语淡淡地,嘲讽意味极浓。 “皇上,末将也是情急之中才……”陈元庆赶紧解释,却也明白自己操之过急了。 作为克州军的最高统帅,在得知了克州军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撇清关系,甚至要带兵剿灭他们,他的态度传出去之后,怕克州军都要对他生出嫌隙了。 “皇上,一面是飞龙门的门主,一面是朝堂的太尉,皇上偏听偏信地也太厉害了。”张先辉见陈元庆神色窘迫,赶紧出言相帮。 毕竟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证据,只是双方各持一词,所以在他看来,陈元庆不管有什么样的态度都是正常的。 “那就把人证请上来吧,朕也想知道,克州城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见一人在大殿门口缓缓走进来。 那人神色憔悴,浑身上下溢满了悲伤,但是看向宋云谦的时候却神色坚定,他一步步走进大殿,对着宋云谦跪拜。 “皇上,这一切都是宋云礼的谋划,他的目的就是要杀了温意门主,毁了克州军,让飞龙门和皇上离心,皇上千万要明察。” 第420章兵部尚书 宋云谦是在上朝前得知了李洵回来的消息,只说这一切都是宋云礼的阴谋,他来不及和李洵细说,只嘱咐了,如果朝堂上陈元庆发难让他出来作证。 宋云谦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宋云礼的谋划竟然这样的大,一箭三雕。 而且箭箭都指向了宋云谦的死穴,其中任何一个成功,后果都不堪设想。 而这些被成为朝堂重臣的人,刚才还在逼着皇上对飞龙门动手,对克州军他们也有所怀疑。 “李洵,这样的事情事关重大,你最好还是想清楚再说,什么宋云礼要谋划杀了温意,毁了克州军,让飞龙门与皇上离心?温意和宋云礼勾结,明明就是证据确凿。”陈元庆自然知道这一切是宋云礼的计谋,但是现在,他却不能让李洵再说出来,说出来,他们就成了助纣为虐,即使他们可以说自己不知情。 但是谁都会怀疑,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 “皇上,这是宋云礼给末将的信。”李洵用带血的手在怀中摸出了一封信,恭敬地举过头顶。 路公公赶紧走过去,拿到宋云谦面前,面色为难地看着宋云谦,说道:“皇上,这信上全是血污,要不奴才读给您听吧。” 宋云谦看了一眼路总管,抬手就将信接了过来,信的内容倒也简单,写着梁光祥会想办法策动克州军的人围攻温意,等克州军的人将温意置于死地,让他带着三千护卫以为温意报仇为名杀掉克州军,然后去克州军军营,将南诏的三千护卫编入克州军。 “梁光祥才是真正与宋云礼勾结的那个,所以他所谓的证据,不足为凭。”宋云谦一边示意路公公将信给几位重臣过目,一边郑重说道。 看过了那封信之后,群臣没有人再说话,都等着宋云谦再次开口。 “陈元庆,你要不要和朕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云谦轻声问道。 “末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克州军距离皇城很远,我……”陈元庆先撇清自己和克州军的关系,却忘了之前他在朝堂上说他和梁光祥联系是因为他是代理的兵部尚书。 “呵呵。”对于陈元庆积极甩锅的行为,宋云谦最终只是呵呵两声,却再也没说什么。 只有陈元庆觉得自己的心揪了起来,因为这样的宋云谦不是他熟悉的样子。 “皇上,飞龙门密探紧急送来了情报,请皇上御览。”突然有侍卫闯入了大殿,着急地将手中的信件送到路公公手上。 路公公本还想斥责那人的鲁莽,还未开口就见宋云谦已经抢先一步将信拿到了手中。 今天在朝堂上,即使李洵已经说出了这一切是宋云礼的阴谋,他都依然没办法放心。 能让他安心的,只有飞龙门的消息,只有温意的人传来的消息,他才敢相信。 急匆匆看完信,宋云谦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示意路公公将信给萧相,宋云罡和张司空看过之后,就轻声说了一句:“还好有温意在,还好有忠心耿耿的飞龙门在,如果不是他们,克州军今天已经全军覆没了,宋云礼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的势力将克州军换血,是温意和飞龙门阻止了他们的行动。” 宋云谦说完之后觉得自己的心头都是热的,他的温意,永远都出人预料。永远都让他骄傲。 五万克州军的性命,她救了下来。 从此之后,这五万克州军再也不会是陈元庆的私兵,他的势力再一次被巩固。 “陈将军,你是代理兵部尚书,你也说过,克州军哗变的事情你也一直关注,为此还与梁光祥有联系。”宋云谦轻声地陈述,话语平淡,却让陈元庆惊心不已。 “末将愚钝,偏信了梁光祥,差点害了克州军,肯定皇上恕罪。”陈元庆此时已经什么都不敢说了。 克州军出了任何事情,就是他的失职,之前军队哗变,他刚刚接手不久,情有可原,可是这一次,梁光祥图谋为克州军换血,他却毫无所知,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掌管军队的最高首领竟然没有几个心腹在军内?这样的话说出去谁信? 但是他显然不想和梁光祥一起承担罪名,所以他聪明地认罪,只说自己偏信了梁光祥, 当然,他偏信梁光祥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皇上是信任梁光祥的,不然怎么会让他代天巡狩? “陈元庆,你这次不仅是偏信了梁光祥,更是失职,所以……”宋云谦没有想好要怎样处置陈元庆,毕竟现在靖国候的病还没好,朝中能担起兵部尚书一职的人除了陈元庆再也没有别人。即使陈元庆现在居心叵测,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带兵的好手。 “皇上,陈将军如此大错如果都轻轻揭过,你要怎样服众,要怎样给克州军枉死的人一个交代?”镇国王爷宋云罡见宋云谦在这件事情上依然优柔,忍不住低声说道。 “皇上,臣觉得这兵部尚书由镇国王爷暂代更为合适。”萧相见宋云罡开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赶紧开口说道。 “皇上,这不妥呀,我朝很少有皇族担任兵部负责人的,毕竟皇族血脉……”张先辉见陈元庆在听了萧相的话后不停地对自己使眼色,心底虽然不愿,却还是开口说道。 “皇上,这次陈将军之错如果不严加惩处,到时候怕引起军心不稳,到时候……”张司空在张先辉说完话之后赶紧说道,他看得分明,现在不是讨论谁更适合兵部尚书的问题,而是要惩处陈元庆,只有陈元庆没有资格再代理兵部尚书的职责,宋云罡才可以被理所应当的请出来。 “陈元庆的兵部尚书肯定是不能继续代理了,克州军那边,朕必然要给出交代的。”宋云谦当然明白张司空的意思,所以轻声说道。 “皇上,这不妥,关于兵部尚书的任免,需要皇上,萧相,微臣还有太尉一起商议……”张先辉听宋云谦已经决定,心底有些恼火,只是说出话之后,他才意识到,梁光祥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议政了。 皇上和萧相必然是一体的,自己一人,无力扭转…… “皇上,臣确实失职,可是……”张先辉明白的道理,陈元庆自然也清楚,只是就这样交出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他真的很不甘心,他对着宋云谦极力为自己辩白,只是宋云谦只是对他冷漠一笑,并未更改他的决定。 第421章死路一条 “既然陈将军也知道是自己失职,那就先闭门思过,至于兵部的事情,就先由镇国王爷负责。”不等陈元庆说完话,宋云谦就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宋云谦心底前所未有的畅快,从陈元庆暂代了靖国候的兵部尚书之职,他在朝堂上就被左右掣肘,现在态度不明的梁光祥已经不会是自己的顾虑。 “皇上,末将……”陈元庆还想再争取,可是开口之后他也明白了,正如自己不愿意放弃这兵部尚书的职位一样,皇上同样对他觊觎许久。 皇上想要自己人坐上这个位子,而现在,他显然已经不是皇上的自己人。 陈元庆心底多出了几分嘲讽,自己的离心都是宋云谦导致的。 “皇上,末将的妹妹现在还中毒昏睡,末将……”兵部尚书的事情暂时已经没办法争取,他现在只能要自己行动的自由,除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他手中还掌控着兵权,他还需要笼络更多的人心,他不能被限制自由,即使短期内都不可以。 “她既然是朕的妃子,朕自然会对他负责,你一个外臣每日都宿在宫中,朕不会乱想,但是你也应该注意影响,毕竟,这后宫住的全是女眷。”宋云谦清淡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感情,却足以震慑陈元庆。 陈元庆这些日子一直理所当然的逾矩,他以为宋云谦是对自己的忌惮,却不想回成为朝堂上他反驳自己的铁证。 “陈将军确实有些不像话了,这后宫之中哪里是外男应该住的。” “陈将军没准也将自己当成皇上了,不然怎么会连皇上都不放在眼中,这规矩可是老祖宗定的。” “陈将军也是关心自己的妹妹,情有可原。“ “……” 听着背后偷偷议论的声音,陈元庆终于噤了声,这所谓的规矩,自己曾经无视的规矩,原来也会将自己打入别人议论的深渊。 “陈将军,你先回去静思己过,等朕回来会好好和你聊聊的。”宋云谦一副已经决定的样子,看向陈元庆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锋利。 “皇上,镇国王爷身份实在特殊,兵部尚书之职……”张先辉见陈元庆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依然不甘心地提起了宋云罡的身份。 按照祖宗规矩,皇族中只有皇子才可以成为六部尚书,皇上的兄弟叔伯是不可以的。 “张大人可知道为什么皇上的兄弟叔伯不可以掌管六部?”张司空见张先辉依然困兽犹斗,忍不住提醒道。 “自然是怕王爷们……”张先辉看了一眼宋云罡,终于什么都没敢说。 当着宋云罡的面说他可能会造反,说他对皇上不够忠心? 宋云罡可是带过兵的王爷,身上那股子杀神的气势都能将他杀死。他还真没生出和宋云罡作对的胆子。 “皇上,张大人是在怀疑本王的忠心。”宋云罡看着张先辉瑟缩的样子,笑着对宋云谦说。 “皇兄,这江山你如果想要,弟弟我双手奉上。”宋云谦的话说得很是真心,他很清楚,这皇位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皇兄,都只是枷锁而已。 如果不是为了宋氏的列祖列宗,不是为了黎民百姓,他真想放手。 宋云罡苦笑着看着宋云谦,轻声说了一句:“如果我稀罕这位置,现在上面坐着的人必然不是你。所以你还是早点回来,把我身上的担子卸了。” “那就有劳皇兄了。”宋云谦很坦诚地道谢,心底对温意的感激更重。 如果不是温意,自己和皇兄之间,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兄弟情,如果不是温意,他可能再也感觉不到这冰冷的朝堂上有这样的暖意。 “你我兄弟之间,说这个就客气了。”宋云罡说完就坦然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之前提出质疑的张先辉听了他们兄弟的对话,在无形中他们已经打了他的老脸。 既然皇上已经表态相信镇国王爷,而现在朝中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所以几个心中仍有疑虑的人都没再说话,萧相张司空他们几个乐见其成的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 “克州城的事情事关重大,虽然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朕还是要过去一趟的,如果不是朕识人不明,也不会让克州军造此大难,再就是温意门主,她因为克州军的事情受了重伤,朕也需要过去慰问一下,毕竟各位臣工也都说了,朕行事不能让飞龙门寒心。”宋云谦轻声说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在说到温意的时候,心底升起的关切还是透过话语传递出来,隐忍克制的感情,丝丝缕缕,让人心生痛意。 “梁光祥的事情,皇上准备怎么处理?毕竟这场事端都是因为他。”萧相有些为难地看向宋云谦。 梁光祥是先帝朝的老人了,更是被先太后看重,几番扶持,这次做出这样大的错事,按理说死都不能恕罪,但是他是朝中太尉,他一死,朝局怕是又要重新洗牌,现在宋云谦还没有将梁光祥势力全部吸收的能力,所以…… 宋云谦看着萧相,轻声说了一句:“伤了不该伤的人,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梁太尉毕竟与社稷有功,为了一个女人,您就要了他的性命,这未免……”梁光祥一党的人从李洵出现说出了梁光祥和宋云礼勾结之后,就一直没人敢大声说话,现在听宋云谦想要要了梁光祥的性命,他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赶紧站起来轻声言道。 他自以为抓住了宋云谦话语的漏洞,脸上有些自得,觉得这样可能能救梁光祥一命。 “朕说的他不该伤的人是克州军,朕的精兵是要在关键时刻和来犯外敌厮杀的,他们的性命关乎着百姓的安危,梁光祥连他们的性命都不顾及了,朕还要顾及他的性名吗?” 宋云谦的话掷地有声,脸上全是怒色,朝堂上没有人敢再次发声,只有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的刚上任的兵部尚书,他笑着看着宋云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宋云谦之前话语中的那个人,不是克州军,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第422章为谁风露立中宵 喧闹纷扰的朝堂,在宋云谦的怒火中草草结束。 下朝后,宋云谦召见了萧相,张司空和宋云罡。 他着急地交代了一下朝中的事情之后就匆匆启程,向着克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知道温意受伤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要过去一趟,正好朝堂上有机会,他自然就抓住了。 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虽然说出的冠冕堂皇的话语是他不放心五万克州军,其实,他不放心的只有一人而已。 宋云谦赶到克州城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克州军的大营中一片缟素,就在他和群臣在朝堂上讨论温意和克州军的事情的时候,活着的克州军军人将他们的同袍战友在宋云礼兵士的尸体中找寻出来,对他们进行了火葬,然后安葬。 一整天,克州军沉浸在哀伤之中,连周围的空气多变得低沉。 感受到克州军这样的气氛,宋云谦心底的不安却更重,他觉得这样的气氛肯定和温意有关,心头,昨夜的梦境再次出现,他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 不会的,肯定不会,他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急匆匆地向着军营正中的大帐走去。 既然是温意救了克州军,那现在她肯定在那里。 宋云谦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走到大帐门口,却又不敢冲进去了。 “温意怎么样了?”他犹豫地问守在大帐门口的侍卫,脸上既着急又担忧。 “门主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守门的侍卫是飞龙门的人,今天已经应付了太多来打探温意消息的人,对于这个半夜依然来打探的人自然没有好气。 “她的情况很不好是吗?那为什么不去请太医?”想到温意病情可能很严重,宋云谦也不由得怒了,为什么飞龙门的人都不重视温意的身体,为什么…… “我们门主的情况怎样和你有什么相干,你还是哪里来的去哪里,别在这里打扰我们门主休息。”守门的士兵见宋云谦理直气壮的指责,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烦躁,高声说道。 “皇上,咱们还是进去先看看温意门主吧。”路公公见皇上被一个守门的士兵这样的训斥,忍不住上前说话,他故意将皇上儿二字说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让守卫的人知道宋云谦的身份。 “吵什么吵,我们门主睡着了,吵醒了我们门主,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侍卫的关注点却全然不在陆公公话语的内容上,他只觉得陆公公说话的声音太大,他低声训斥,脸上的恼意已经再也掩饰不住。 “你……,我们……”路公公跟着宋云谦这么多年,哪里被人这样训斥过,他连宋云谦的脸色都没看,就要指责那侍卫,却不想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宋云谦一声轻咳给制止了。 “皇上,他太……”路公公对着宋云谦抱怨,宋云谦视若不见,却依然温和地看着指责他们的侍卫,温和问道:“温意门主睡了很久了?” “嗯。”那侍卫低声答应了一句,就转过头去,一副懒得搭理他们的样子,被无视到这样彻底,路公公的脸都扭曲了,宋云谦却依然淡淡地站在那里。 “皇上,我们……”被侍卫指责过声音大,皇上也没站在自己这边,路公公压低了声音说话。 “在这里等着吧,会影响她休息。”宋云谦轻声说完,就向后退了几步,安静地站在静谧的月光之中,满脸的风霜都被融融月色包围。 路公公看着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的皇上,认命地走到他的身边。 作为皇上多年的心腹,他自认是了解他的,可是遇到温意之后,他的皇上,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比如说这为谁风露立中宵的戏码,真的应该是他堂堂帝王应该有的姿态吗? 而且这样的等待,竟然只是因为不打扰了温意的安睡。 如果可以这样安心的等待,那之前不惜马的性命都要急切赶来克州城,又是为了什么? 可是,这所有的疑问只能放在心里,现在他如果敢开口说话,皇上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所以路公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安静地陪着宋云谦等在这里。 他哪里知道宋云谦此刻的幸福,因为离温意这样的近,他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她终于可以和温意呼吸着相同的空气,终于可以在温意有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终于不用惴惴不安地猜测着她可能遇到的危险,终于可以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霜刀剑。 即使,此刻风霜已落,刀剑已停。 宋云谦没想到的是,直到第二天天色大亮温意都没有醒来。 这明显不是温意的作息习惯,宋云谦看着天边升起的太阳,心中的疑虑也渐渐升了起来。 “你们门主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宋云谦有些着急地走到侍卫的面前,急切问道。 “我们门主为什么还没醒来你们还不清楚原因,这不都是你们克州军的功劳,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侍卫显然也是恼火的,因为温意被刺伤,他现在对克州军有着天然的敌视。 “我说过多少次了,对克州军的人不能这样,他们也是被蛊惑的。”李长安有些烦躁的声音从大帐中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对手下的人说这样的话了,可是他们总是阳奉阴违。 “李将军,我是宋云谦,温意……醒了没有?”不等侍卫回话,宋云谦就着急问道,话语中全是询问和担忧。 帐中不仅是李长安,千山,满叔,万笋等人都愣在了那里,外面的声音,是皇上的? “皇上,您……”李长安已经率先一步走出大帐,见宋云谦安静站在大帐门口,他脸上全是震惊,连行礼都忘了。 “她……”宋云谦没有心思看李长安等人的脸色,他现在所有的心神都落在温意身上,他甚至连走进大帐去看一眼温意的勇气都没有。 “皇上,您进来看看吧。”对于温意的状态,李长安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最终,他只能侧身让宋云谦走进大帐。 宋云谦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要怎么走进去,好像温意睡着的大帐,是龙潭虎穴一般。 路公公显然没有宋云谦那样的紧张,他笑眯眯地走向门口守卫的侍卫,看着他眼中的震惊,轻声说了一句:“兄弟,还是你厉害,敢把皇上凶得跟孙子一样。” 说完话,路公公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伸手堵了一下自己的嘴,然后赶紧追着宋云谦进了大帐。 第423章男人的泪水 看着安睡在床上的那张熟悉容颜,依然是他魂牵梦萦的样子。 他迫不及待地想靠近,又不敢,这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在昨天晚上他站在她的帐外时就在他心头萦绕着,现在温意近在眼前,这种感觉更重。 或者说,此时他心中最重的感觉已经不是思念,而是愧疚。 他爱温意,却一次次亏欠,一次次看着温意为自己身陷险境,冲锋陷阵,而自己却什么都给不了她,连个名分都给不了。 如果他的不靠近可以让她免于这样的辛劳,他真想马上就离开,可是他又不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了自己的心,不,她是自己的命。 “皇上,门主也很思念您的,前两天她还说如果知道这么危险,她就不出来了,和舍生忘死的拼杀相比,她更喜欢和您厮守在宫中。”千山自然是明白宋云谦的感觉,见宋云谦脸上的痛楚纠结,她终于忍不住劝说。 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温意可以重新选择,她依然会选择来克州城。 宋云谦想象得到温意抱怨时候的样子,她的眸子肯定晶亮如天上的星,每次她这样抱怨或者调侃的时候,总是那样,笑意浅浅,出的全是口是心非的话语。 “嗯,如果事情真的重新来过,朕绝对不会放手让她来这里。”宋云谦赌气一般对千山说话,只是眼睛却盯着昏睡中的女子。 仅仅十几日的时间,她瘦了不少,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憔悴又没有生命力的样子,总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之前,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自己的怀中…… “皇上,军医说门主今天应该能醒,醒来就见到你,她肯定会高兴的。”见宋云谦脸色越来越阴沉,千山开口劝道。 宋云谦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千山看了一眼,然后目光继续落到温意身上,他缓缓坐在她的床畔,带着风尘的脸上全是焦虑。 见宋云谦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又守了一夜的温意满叔他们都匆匆离开,大帐中很快就只剩下了温意,宋云谦和路公公。 “小路子,去弄点吃的来。”宋云谦终于想起什么一般,轻声吩咐。 路公公如释重负,心底高呼,您终于记得自己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可是他还没走出大帐,就听宋云谦又说了句:“软烂一些,不要太油腻,她不喜欢吃太腻的东西。” 路公公脸上刚刚泛起的笑容瞬间冰封,皇上想起来的要吃饭了,不过是想着要给温意喂饭。 路公公自然不敢多说,温意在皇上心中有什么样的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路公公前脚刚走,宋云谦脸上努力维持着的震惊就不复存在了,他握紧了温意的手,将脸埋进她的手心里,许久没有动静,许久许久,久到时间好像要静止了。 直到温意纯白的指尖溢出一汪清水,一滴滴,落到地上。 宋云谦的哽咽声终于发了出来,隐忍地,好像是受了重伤的猛兽。 温意依然沉睡着,并不知道,那个天塌下来都不会变色的男人,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此刻哭得像极了一个无措的孩子。 在温意不在的时间里,他一直盼着有朝一日她能回来,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终于回来了,自己给她的不是安宁的日子,而是这样纷乱的局面,还得让她为了自己劳心劳力。 昨天在朝堂上,没了梁光祥的掣肘,更是借机惩戒了陈元庆,让皇兄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这些事情,他一直以为需要很久才能做到,但是因为温意的出现,因为克州军,他终于占据了朝堂的主动权。 他迫切的想和温意分享这畅快的感觉,他迫不及待地来了,却没想到,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她受伤很重,并不是信上说的她没有大碍。 酝酿了一夜的话,攒了十几日的感情,在面对没有生机的温意时,他的心只剩下了慌乱。 他不知道要怎么控制这慌乱的感觉,他只想抱着她大哭一场,可是他又怕惊扰到她,所以,只能默默饮泣。 “温意,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没有你,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宋云谦的脸紧贴着温意的手,她手心有灼热的温度,好像她的人一样,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给她继续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自始至终,宋云谦只说了一句话,然后他擦干眼泪,守在温意的身边,轻轻帮她擦脸,在她耳边轻声说话,那温柔的语气,仿若是许多年前他小心翼翼地和自己心动的女子说话。 路公公早就回来了,只是他没敢闯进去,皇上和温意门主的悄悄话,不是谁都能听的。 可是,皇上对温意门主说的悄悄话,温意门主连听都听不到,皇上还说个什么意思? 没有人知道,平素很少说温柔缱绻话语的宋云谦此时所有的话语都是为了让温意醒来。 对温意说命令的话,他早已经不舍得,他不愿意温意过多涉足朝堂,所以朝堂上的事情也不能说,两个孩子,他了解的显然不如温意多,所以算来算去,他能说的也不过就是温柔的情话。 他很少对温意说这样的话语,他甚至觉得这样温柔小意的话语和他的性格不搭配,但是此刻,当他缓缓在温意耳边说出的时候,他才觉得,原来这些话语早已经深植于他的骨血,也是他心底早就认同的。 他相信,即使自己什么不说,温意都会明白自己的心思。 时光,就这样一点点流逝,大帐中始终安静如漫漫长夜,没有人知道,此时大帐中神色温柔的男子就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在知情人眼中,那不过是个寻常的男子在等着自己的妻子醒来。 宋云谦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疲累,只是依着床头睡着的他手都紧紧握住温意的手.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陷入沉睡之后,那只素白的手缓缓动了,然后从他手中挣脱。 温意还未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胸口的痛楚,还有四肢百骸传来的酸楚,温意心底不由得叹息,从身体再次出现排异反应之后身体已经大不如之前了,这次受伤昏睡的时间严重超出了她的预料。 当然,更超出预料的是她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的场景。 第424章 唯一要求 宋云谦竟然一身疲惫胡子拉碴地睡在自己的床头,他的手依然保持着刚才握住自己手的姿势。 回宫了?或者是个梦境? 温意努力让自己清醒,看向周围的环境,不是做梦,她依然在军中大帐,那是宋云谦来了克州? 温意心底生出汩汩暖流,不用他细说,她都明白,他是为她而来。 身体的痛楚好像被缓缓释放了一般,温意满足地握住宋云谦的手,闭上眼睛,想继续这个美丽的梦。 但是宋云谦还是因为她的动作醒来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温意含笑的眼睛。 “醒了?”他轻声问,话语温存又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了温意会醒,好像他们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 温意笑着点头,然后郑重对宋云谦说:“经历了这些事情我还活着你不是应该很惊喜吗?” “不许说死活的,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忌讳。”宋云谦听温意醒来就死活的,这几个字眼莫名就让他恼火,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温意躺在这里毫无生命力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也信怪力乱神了?”温意声音虚弱,却是控制不住心底的好奇。 “只要你能好好的,别说是怪力乱神,就是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鬼,我都相信的。”宋云谦的话语依然是温和坚定,温意听了只觉得心都是暖的。 宋云谦早就为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的鬼神之说,这情话说的,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块木头。 “刚才我醒来的时候都恍惚了,你说的话,让我觉得我们只是民间一对平常夫妻……”温意欲言又止,话语中却全是羡慕。 “温意,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们会过上那样的日子,我会做到的。”宋云谦眸子里闪过一抹锐痛,继而神色平静地对温意说道。 温意艳羡的日子也是自己日日渴望到达的彼岸。 “我知道,不管前路千难还是万险,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温意轻声说着,心底却生出了几分恐慌,她不知道自己着坚定的话语会不会实现。 只是他们都这样努力了,如果到达不了终点,真的是……不甘心。 “不用,温意,不用你陪着我,你只要等着我就行,我很快就会做到。”宋云谦着急地说道。他现在不愿意让温意做任何的事情,只要她好好活着,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他不需要她冲锋陷阵,更不要让她身陷险境。 “温意,你好像一直都没有记得,我是你的男人,应该为你撑起一片天的。”宋云谦很是无奈地对温意说道。 这些年,一直都是温意为自己拼搏,他给温意的太少太少,少到他想起来都会恐慌。 “温意,我并非你想象的那般无能,很多事情没有你出手,我一样可以做到。”宋云谦见温意不说话,心底更是着急。 在经历了这场危机的之后,他迫切的想要温意一个承诺,想让温意再也不要涉险。 “我知道。”被宋云谦这样霸道地逼迫,温意心底却只有暖意,她如何不知道,宋云谦说这些,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再出手。 可是,他是她的谦,是她深爱的男人。如果力所能及,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从来都不是被豢养的金丝雀。 “温意,我不是要斩断了你的翅膀,我只是太怕失去了,我已经失去了你两次,道长曾经说过,我们在一起,会害了你,我只是担心,我……”宋云谦见温意答应地极为痛快,心底的不安更重。 阳奉阴违,没有人比温意更懂这四个字眼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这样说话我是真的心疼了,这样的你哪里还像是的我喜欢的那个骄傲的宋云谦呀?”温意轻声说着,确实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患得患失,如果不是真的在乎,骄傲到骨子里的宋云谦,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温意,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了,就离开吧。”宋云谦面色平静,显然,这也是他早就想到过的一个可能。 温意一怔,她盯着宋云谦看了又看,直到宋云谦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算了,即使你不喜欢也不要离开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温意看着宋云谦不由得笑了,面前宋云谦矛盾又骄傲的样子,好像让她回到了当年。 那个对自己失望又动心的青年,当时他也是这样矛盾着接近自己…… “孩子都给你生了两个了,人老珠黄,我离开还能去哪里?倒是你,正是一枝花的年纪,又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知道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呢。”温意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赶紧开玩笑说道。 “那些姑娘与我无关,你也别想再去追什么少年郎,你敢红杏出墙,我就敢坐在墙上掐红杏,有一朵掐一朵,直到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朵花了。”宋云谦自然是明白温意的意图,说话的语气也轻松不少,只是说到那一朵又一朵的红杏的时候,他眉色间全是恼意。 “你还记得呀?”温意听着宋云谦说话,心底又是一番波澜,当年他们在闲聊的时候,她曾说过,她的理想就是去草原上追逐少年郎,可是现在都徐娘半老了,年轻时候的理想依然是理想,想想都让人觉得惆怅。 “我当然记得,我也说过我会去草原上追逐牧羊姑娘,只是这么多年,能入梦的牧羊姑娘只有你温意一人。”宋云谦看着温意,眸子里全是盛放的情谊,那温柔的样子,让温意的心都化了。 刚刚还觉得不会聊天的人,瞬间成了撩妹高手,让她只觉得心中小鹿乱撞。 “温意,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我不在乎你为我做多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要你在我身边,再坎坷的路都是坦途。”宋云谦的话说得郑重又意味深长,说完之后他直直盯着温意,等着温意的答复。 现在,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澜之后,他唯一的奢求只剩了温意在自己身边好好活着。 这是他最卑微的要求,也是他最深切的渴望。 第425章 不用你管 温意看着宋云谦患得患失的样子,很郑重地答应了他. 不管自己会不会真的如自己答应的一般,此刻的她都不忍心拒绝. 温意对宋云谦,从来都不会狠下心来。 见温意答应了,宋云谦神色中都带了兴奋,看向温意的时候眼神愈发缱绻,习惯了和宋云谦努力保持距离,温意觉得自己都要被他的眼神给融化了。 “我饿了”温意轻声转移话题,宋云谦才想起什么一般,对着帐外高喊:“小路子,把饭菜送过来。” “皇上,您也好久没吃饭了,和温意门主一起用点吧。”路总管讨好地看着温意,他很清楚,皇上能不能吃饭,全看温意一句话。 温意自然明白了路公公的意思,宋云谦怕是许久没吃饭了。 “等你吃完了我马上就去吃。”宋云谦看着温意审视的目光,笑着说道。 温意没说话,她只是安静看着宋云谦,看得他的心没缘由就虚了。 “咱们一人一口吧。”温意见宋云谦已经端起碗,一副要喂自己吃饭的样子,赶紧说道。 宋云谦愣了片刻,然后温和点头答应,他喂了温意一口粥后,温意就淡淡看着他,他无奈地对着温意笑笑,然后用温意用过的勺子舀了一勺饭,放到嘴里。 两人嘴角全是幸福笑容,任何山珍海味都不如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饭更暖心。 两人就这样你一勺我一勺的吃饭,整个大帐温馨又安静,路公公看着此刻满脸幸福的两人,心底不由得感慨万千。 世人都觉得皇上好,可是皇上登基这几年,最好的日子也不过就是这段和温意在一起的日子。 他心底所求也不过就是这样和心爱的人一起吃一顿饭,无需山珍海味,无需奴仆成群。 等宋云谦伺候温意吃完饭,为她擦了嘴角,漱了口,温意脸上已经全是疲惫,看着温意精神头明显不如之前,宋云谦轻声劝她休息。 “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吧?我昏迷好久了。”温意带着几分哀求,轻声说道。 “放心,有我在呢,没什么需要你担忧的。”宋云谦轻声说道。 “那你和我说说我昏迷之后的事情吧?我肯定错过了很多事情,还有,你怎么能来这里,陈元庆他不会兴风作浪吧?张先辉也不是安分的。” 看着温意说话时满脸的担忧,宋云谦只说了一句:“放心,不会出问题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和我说一下外面的情况还有朝廷的情况吧?这次克州军的事情影响很大,我想知道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温意轻声请求,眼睛盯着宋云谦,盈盈目光让宋云谦心软不已。 “温意,你好好歇着,以后的事情都不要你再管,你答应过我要陪在我身边。” “可是这并不冲突。”温意的回答一针见血,却让宋云谦再次变了脸色。 “在我看来有冲突,你只需要在后宫等着我回来,在我有时间的时候和我聊聊天就行了。”宋云谦的话说得掷地有声,他觉得有必要让温意知道自己的决心。 “宋云谦,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飞龙门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管,我也不可能做你后宫中的金丝雀,如果你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你可以回去了,我是不会进宫的。”温意的话说得很认真,按照之前在宫中的经验她就可以想到,如果自己现在进宫,怕以后连飞龙门的事务都没办法处理。 宋云谦看着温意,欲言又止,只是两人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 在宋云谦和温意的心底,这是原则问题。 宋云谦要温意好好地待在宫中做一个和其他妃嫔无异的女人,而温意想和他并肩而立,想为他遮风挡雨。 都是因为爱极了才要做的事情,却如此水火不容。 “我累了,你出去吧。”温意在两人僵持了许久之后,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她不愿意再和宋云谦这样僵持,所以开口说道。 宋云谦看着温意,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缓缓地走出了大帐。 只是走到大帐门口,看千山和李长安守在帐外,他才轻声说道:“她现在身体虚弱得很,不管是朝堂的事情还是飞龙门的事情,都先不要告诉她。” 千山看着宋云谦凝重的神色,轻轻点头,然后走进了帐中。 账内温意已经躺到了床上,神色疲惫得很,看到千山,她只轻声问了一句:“你准备和他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 “门主放心,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千山见温意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忍不住轻声说道。 “还是你好。”温意轻声叹道,千山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多,她轻声说道:“哪里是我好,是我清楚,皇上根本就挡不住你,不管他现在怎么坚持,你撒个娇什么的他就妥协了,他在你这里哪里有坚持和底线。” 温意听千山这样说,心底的郁卒终于消失不见,看她脸上终于重现了笑意,千山才郑重说道:“门主,不管是朝堂还是门内都没什么大事,你先休息,等你再醒了我全说给你听。” 温意眼底的希望因为千山的话陷入沉寂,说什么不会和宋云谦一样,结果却是和宋云谦一样,准备什么都不告诉自己。 “那你让皇上去见下梁光祥吧,还有怎么处置他必然关系到朝堂上,还是要听听他的建议的。”温意轻声嘱咐道。 “门主,夜魅竟然是凌贵太妃,她说自己愿意以死赎罪,但是求您照顾好他的孩子。”千山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凌贵太妃的事情告诉了温意。 温意闻言,神色有几分动容,最终却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次她也是立了大功的,如果没有她……” “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孩子,让她放心就是,不管孩子的父亲做了什么,我都不会对孩子下手。”温意轻声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虽然想知道外面的事情,但是这身体,真是…… “千山,我先睡会儿,我累得很。”温意说完话不久就陷入了沉睡之中,看着如此虚弱的温意,千山脸上全是担忧,门主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可是这次,好像特别的虚弱。 千山走出来的时候宋云谦还站在帐外路公公正在和他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见千山出来,他制止了路总管的话,一脸问询地看向千山。 千山轻声说道:“门主让你去见见梁光祥,至于怎么处置梁光祥,门主说遵从您的建议。” “不是说不和他说外面的事情,你怎么……”宋云谦还是没控制住心头的怨念,轻声嗔怪道。 第426章 梁光祥的罪证 “我没说,是门主主动让我告诉您的。”千山有些无语地对宋云谦喊。 “你帮我劝劝她,我这样做事为了她好,我不想让她再这样劳累了。”宋云谦不由得叹了口气,而千山则苦笑一下说道:“皇上这件事是你的错,你喜欢的是一个和你并肩而立的女人,如果你把她拘在宫中,她和你的那些妃嫔有什么区别?还是皇上现在已经喜欢那样的女人了?” “千山,我只希望她好好的,不管她是和我并肩而立还是在宫中无所事事,我只要她好好地,你懂吗?”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嘴角全是苦涩,他自然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温意,只是如果自己喜欢的温意注定要离开自己,那他宁愿温意不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他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能在自己疲累的时候和自己聊聊天说说心里话,能在自己困倦的时候给自己一个温柔的笑,他觉得那样的人生就已经是完美了。 他有过太多次的失去,所以从来都不敢对命运奢求什么。 “可是,只要门主想做的事情,您怕是没办法阻拦。”千山很诚恳地提醒宋云谦,温意总是有让宋云谦妥协的办法,这一点,千山很笃定。 “那就能拦一天是一天吧。”宋云谦也清楚千山说的是对的,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皇上,梁光祥那边有保命的东西,他和我们门主说,留他一命,他会效忠于您,他手中的势力也会成为皇上的助力。”知道宋云谦肯定要去见梁光祥,千山不由得提醒。 她是恨极了梁光祥,尤其是在做了这样恶贯满盈的事情之后他依然有这样的办法保住性命。 “现在镇国王爷已经暂代了兵部尚书的职务,所以有没有他梁光祥,影响不大了。”宋云谦轻声说着,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却没办法平静。 不得不说,罪大恶极的梁光祥给他抛了一个太大的诱惑,如果梁光祥这些年经营的势力也能为自己所用,那朝堂上陈元庆梁珪和张先辉加起来都不足为虑,只是,他不愿意再妥协。 尽管妥协会让他朝堂上的路走得更顺畅,他都不愿意,因为梁光祥触及了他的底线。 “皇上的意思……?”千山心底闪过喜意,如果能好好惩处了梁光祥这个飞龙门的叛徒,她最高兴不过,她和温意不同,她不愿意前后思量,她就是想让坏人得到惩罚,不管后果如何。 “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不过他死之前,朕是要见见他的,毕竟是朕的“股肱之臣”。”宋云谦说完就示意路公公带路。 他已经知道了飞龙门已经帮自己处理了孙翼德等败类,那飞龙门的败类是他出手处理掉的时候了。 梁光祥的状态并不好,不知道凌贵太妃和规儿的处境,他被困在这大帐之中,好像被困住的猛兽,但是他挣脱不了,他只能在这大帐中煎熬,煎熬到心都要焚掉了。 宋云谦的在晨光中走进来的时候,梁光祥以为自己在做梦,确实是在做梦,皇上怎么可能来这里,怎么可能…… 可是只是愣怔了片刻,他就清醒了过来,温意在这里,皇上来这里又有什么不可能。 “梁光祥,朕自以为这几年还算对得起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宋云谦走进大帐就直接坐到了大帐正中的椅子上,话语直白又简单。 他要的只有一个答案,他想不出梁光祥做出这样事情的理由。 “为了皇上没办法成全,皇上早就知道我和凌贵太妃的事情,却不愿意成全,我只是想为我们拼一个出路。”梁光祥看着宋云谦,眼底全是嘲讽。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样的理由,上一次是针对温意。 他们两人,一个是自己在朝堂上要效忠的对象,一个是他在飞龙门的主人,他们都不愿意成全自己和凌贵太妃,这才是他怨恨的根源。 他们手中都掌握着可以让他幸福的权利,可是他们却不愿意给他幸福,所以他心中怨气,所以他才会铤而走险,为了自己的未来你去拼一把。 “梁光祥,你要朕为了你去废了先皇的嫔妃?那样的话,先皇的脸面还有吗?”宋云谦被梁光祥的理直气壮都气笑了,他没想到梁光祥的理由竟然会是这个。 “皇上为了先皇的脸面不愿意成全臣的幸福,这样的皇上我为什么要效忠,你们和温意都是一样的人,都太自私,为了自己,不愿意成全别人。”梁光祥被关在这里的几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得多了,就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这一切都是温意和宋云谦的错。 “那你呢?你不自私?为了自己的私欲连五万克州军的性命都不顾?你如果真的想要自己的幸福,凌贵太妃在庙中两年,你想带她去哪里不成,你放不下自己的荣华富贵,却要别人为了你……”宋云谦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臣子,竟然是这样的自以为是,原来他心底真拿自己当太阳了,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 “这荣华富贵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打拼来的,我为什么要放手,这都该是属于我的。”梁光祥低声说着,显然他不觉得自己不放弃这些荣华富贵有错。 “小路子,把带来的折子给梁大人看看,让他知道这荣华富贵真的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吗。”宋云谦的话刚说完,路公公就把折子扔到了梁光祥的面前。 梁光祥被绑缚着双手,看着落在递上的奏折,一脸狐疑。 路公公蹲下身子将奏折打开,将它挪到梁光祥的面前,梁光祥看完一份他就放下打开另一份,十余份走奏折梁光祥看了很长时间,看的时候他的面色变了又变,等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全是灰败了。 “梁大人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和我说,你现在的富贵是自己努力得来的?”宋云谦轻声地问,话语中全是轻蔑。 那十多份奏折都是这几年别人弹劾梁光祥的奏折,他一直留中不发,才保全了他的权势富贵。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梁光祥想不出宋云谦这么做的理由,他眼中很是诧异。 第427章动了不该动的人 “因为你是飞龙门的人。” 宋云谦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大帐外太阳的光落到他的身上,梁光祥看着一身常服的宋云谦,他神色温和如同邻家男子,可是周身的气度,却是他从来没在他身上看到过的。 这气度,是他一直忽视了的,他一直以为皇上只是没有办法让他听命,他甚至因此觉得皇上是懦弱无能的,却不想结果竟然是这样。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但是却一次次纵容,直到自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这幅样子都是你害的。”梁光祥很笃定,如果在自己第一次行差踏错的时候宋云谦就给自己应有的告诫和惩罚,他怕是不会错的这么离谱。 “梁光祥,人心总该又一把尺子,你觉得我应该衡量你的对错,你却忘了,你是飞龙门的人,飞龙门对你也有要求,我们两者,你有任何一方的忌惮都不会到如此的地步。” “所以,你现在这样,是你自作自受。”宋云谦字字诛心,却也句句属实。 宋云谦的话梁光祥无法反驳,他说的对,不管是飞龙门还是朝堂上,自己如果遵从任何一方,都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所以,在他心底选择背弃飞龙门的时候,等着他的就只剩下万劫不复了。 梁光祥嘴角全是苦笑,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到了这样的境地,他还要为自己争辩什么?他现在只需要等着属于自己的命运就是了。 如果是温意在,他还会有一命,毕竟温意在乎宋云谦在朝堂上的处境,可是宋云谦来了,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很了解面前这个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君王,他动了他的底线。 “梁太尉和宋云礼勾结为温意门主不下了天罗地网,您就不想知道温意门主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吗?给飞龙门传出您要屠杀克州军消息的可是太尉您的枕边人。”路公公见宋云谦不再说话,忍不住低声说道。 路公公的话让宋云谦都有些震惊,他从来了克州军营一直都在忙着照顾温意,对令贵太妃的事情还不了解,路公公则是借着皇上忙着的时间打探了不少消息。 知道梁太尉伤了温意,他心底也全是恼恨,所以不顾身份不顾场合的就将凌贵太妃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梁光祥的眼睛闪动的全是难以置信,但是随即,他就了然了。 “你是说,凌儿是暗线?”能在关键时候传出消息的只有他身边的暗线,他一直知道飞龙门有暗线一说,也曾多方打探,却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就是暗线。 “对呀,是凌贵太妃将消息传给飞龙门的。”路公公自然不会放过梁光祥神色中的震惊,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生怕梁光祥不明白。 虽然猜测到了,但是他不敢相信。 如果凌贵太妃是暗线,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自己她想要过平凡日子,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如果不是她这简单的奢望,他也不会背的叛了飞龙门。 可是,为什么结果会这么的好笑?明明是凌贵太妃背叛飞龙门在先,是她诱惑了自己,可是却在关键时候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 他所有的努力为的也不过就是能够光想正大和她在一起,他不过是想将自己这么多年努力的成果也让凌贵太妃享受到?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温意对不对?她用什么办法蛊惑了凌儿,还是凌儿有什么把柄在温意的手上?凌如果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凌儿是不会这么对我的,她明明和我一样,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梁光祥的话语已经变得凌乱,他还想在宋云谦面前隐藏自己此刻的慌乱,只是不管他如何隐藏,宋云谦还是看出了他此刻心底的溃败。 他们都是男人,都想将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心爱的女人,为了这个目的,他们甚至已经成为了敌人。 结果却是,什么都没做的宋云谦赢了,他努力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多,最终却成了宋云谦的阶下之囚。 而这个结果,也同样是因为女人,因为他们深爱的女人。 “宋云谦,你何德何能,能高坐朝堂,如果没有温意,这次克州军就是宋云礼的了,如果没有温意,你的失败已经注定。”梁光祥看得出宋云谦眼底的鄙夷,所以说出的话刀锋一样,好像只有伤到宋云谦的自尊,他才会赢回一筹一样。 “我宋云谦自认没有梁太尉的本事,可是就是眼光好,爱上了一个好女人,而这个女人聪慧勇敢,能在你们重重算计中为我赢得一切。”说话的时候,宋云谦眼中全是骄傲的荣光,没有人知道在他骄傲的背后,他又是怎样的心疼和担忧。 “你……”梁光祥想说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错,可是凌贵太妃最值得骄傲怕就是她是飞龙门暗线的身份,可是就是身份让他一败涂地。 “这样也好,如果飞龙门暗线的身份能让她保住性命,也好。”梁光祥终于还是认输了。 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庆幸,自己败局已定,如果凌贵太妃能因为飞龙门暗线的身份保住性命,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这辈子爱过那样一个女人,也曾为了他们的爱情轰轰烈烈追求过,这就够了。 后悔无用,他也不后悔。 “这次的事情本就和她无关,臣任由皇上处置。”梁光祥终于想通了一般。 “听说你有保命的东西?难道不想再对朕说一次,万一朕心动了,没准你会活下去的。”宋云谦的话语平淡,语气却很真诚,好像真的想保梁光祥一命一般。 梁光祥看着皇上,脸上苦涩的笑容越发狰狞,他突然哈哈大笑的,等他停止大笑,他眼睛里都带了泪水。 “如果今天来的是温意,那我会活着,不是她宽宏大量,是因为她想帮你,为了帮你,多大的恶心她都能忍下,但是你不会。”梁光祥话语坦诚又直白,宋云谦看着到了最后关头都神思清明的梁光祥,心底一阵叹息。 如果他的聪慧能够为自己所用,那…… 可是,一切已经无从改变。 “你清楚我在朝中的势力的,如果你犯了别的任何的错,我都可以和之前一样帮你隐瞒,但是这次,不能够。” “我知道,我动了不该动的人。”梁光祥看得出宋云谦的惋惜,所以在他补充完了宋云谦的话。 宋云谦听了他的话,就站起身来,缓缓离开。 而梁光祥在此刻突然恨起了那个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还有曾经培养了他的飞龙门。 他觉得如果不是飞龙门,他的凌儿肯定不会背叛自己。 第428章昏沉的规儿 宋云谦倒是没着急处死梁光祥,左右是在克州军中,梁光祥已经插翅难飞了。 宋云谦想让温意知道自己的决定之后再做处这件事情,毕竟梁光祥也是飞龙门的叛徒。 宋云谦还想要当着克州军的人斩杀梁光祥,这算是给枉死的那几千克州军兵士的交代。 只是宋云谦不会想到,已经有人将手伸进了克州军中,在他等着温意再次醒来的时候,梁光祥不见了。 在飞龙门侍卫的重重守卫之下,在梁光祥自己都认命的时候,梁光祥不见了。 人间蒸发了一般。 “马上去查找,通知宋云礼那边的暗探组成员,时刻注意,如果见到梁光祥,杀无赦。” 宋云谦可以断定,连梁光祥都不知道自己会被救。 能被人这样精巧设计地救下,只能说明一点,他不在乎的梁光祥的那点价值,有人在乎。 而这个人,不能是宋云礼的人。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马上安排人去通知。”来禀报消息的千山脸色很不好看,梁光祥简直成了他们飞龙门的心腹大患。 千山得了宋云谦的指示后就迅速离开了,房间里依然守在温意身边的宋云谦,脸色却异常得冷凝。 温意再次醒来,已经又过了一天一夜,她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见宋云谦还在身边,她淡淡笑笑,说了一声:“你应该回去了,朝中的事情纷杂……” “温意,我在那上面端坐了五年了,虽然处处被人掣肘,但没人比我更了解那些朝臣,我既然敢在这里陪你,就说明离了我朝堂那边不会出任何问题。”宋云谦脸上全是笃定,但是温意却没错过睁开眼的时候他神色中的担忧。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你如果不告诉我就离开,我会问别人。”温意的话语不容拒绝。 宋云谦不想告诉温意,但是看她坚定地神色,他很确定,只要自己不开口,就会被赶出去,然后温意再问别人其他的事情,那自己回来的时间都不确定了。 “梁光祥被人救走了。” “宋云礼的人干的?”温意本能反应一般地说道,现在克州军同仇敌忾,又有飞龙门的人守卫…… 宋云礼为了覆灭克州军,肯定在军内安排了不少的自己人,能将重重包围下的梁光祥救走…… “门主,不是梁光祥的人,不仅是暗探组的人没发现梁光祥被带往狼峰顶的痕迹,狼峰顶那边也没传出梁光祥被带过去的消息。”千山刚进门,听到的就是温意带着几分着急的声音。 “除了宋云礼,朝中怕是没有势力能做到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了。”温意很笃定,宋云谦闻声轻轻点头。 “让飞龙门暗探组四处查探,一有消息马上回报。”温意虚弱地嘱咐,宋云谦看着温意强撑着自己的样子,心疼不已,见她说完话就示意千山出去。 “千山,让凌贵妃来一趟吧,没准她会知道。” 千山走到门口,听到温意的声音马上回头,迎面看到的却是宋云谦在对她缓缓摇头。 “门主你先吃点东西,我让军医在来给您检查一下,等做完这些咱再见凌贵太妃吧。”千山自然明白宋云谦的意思,她也心疼温意的身体,所以赶紧为温意安排好了,不等温意开口,她就已经走出大帐去安排了。 “我的人,现在都成了你的心腹了。”温意很无奈地对宋云谦说道,刚才宋云谦虽然背着自己,但是他的小动作依然逃不过她的眼睛。 宋云谦笑着对温意说:“我和他们统一战线,唯一的目的就是你好好的。” 又来了…… 温意都觉得眼前的人是不是假的宋云谦了,这动不动就开撩,让她这颗已经好多年妹没被情爱浇灌过的老心脏,有点受不了。 “宋云谦,咱们老夫老妻了,你不用这样的,你突然这样,我有些受不了。”温意沉思片刻,终于决定投降。 原先清淡如水的相处不好吗?彼此都明了的心事,真的没必要都说出来的。 到现在温意才理解了为什么含蓄婉约更让人心动。 “我只是……。好吧,我答应你。”宋云谦还想解释,可是最终,却只能屈服,只是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缱绻,让人如芒在背。 宋云谦没说的话,了解他如同了解自己的温意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 宋云谦如此的紧张在意,如此的想将自己的心事告诉温意,不过是因为再经历了一场危机之后,他担心温意会离开自己,他怕自己所有的心事和感情都再也没有了寄托的地方。 温意不愿意听这样的话语,也不是因为真的讨厌,任何人都不会排斥心底的甜蜜,尤其是心爱的人的甜言蜜语。 可是现在,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她怕宋云谦这样浓郁的感情,他每一次深情的话语的都好像是在告诉温意,这样浓烈的感情,这样温柔的情话,她马上就要听不到了。 她甚至想到了,如果自己离开,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宋云谦要怎样才能继续以后的生活。 古井无波的日子,被思念侵蚀的日子,她过过,她太怕这其中的心酸了。 所以,她自欺欺人地说自己不愿意听这样的话语。 宋云谦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要说这样的话语,可是他的行为,他对温意的体贴入微还是让温意心颤,只是她再也不敢提出反对的意见,她怕宋云谦能感觉到。 温意吃完饭,军医为她检查了伤口之后,又在宋云谦的强制下休息了片刻,才哀求地对宋云谦说:“我要见凌贵太妃。” 温意用的是直白地陈述,不是商量。 她很清楚,如果商量的话,宋云谦必然不会同意,他现在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要管。 宋云谦看着一脸执拗地温意,叹了口气,就去吩咐千山,不长时间,万笋就带来了凌贵太妃和她的孩子。 规儿安静地沉睡在凌贵太妃的怀中,好像是睡着了,但是温意只是远远看着,就看出了他和沉睡中的孩子不同。 “规儿怎么了?他是睡着了,还是在昏睡之中?”不等凌贵太妃行礼,温意就着急地问道。 不管规儿的父母如何,她一直很心疼这个孩子,她一直以为有了安然护着,规儿会好起来,所以前段时间她一直没给这个孩子过多的关注。 当然这也是为了让梁光祥和凌贵太妃不要生出不好的感觉,觉得她是借着孩子威逼他们。 却不想,一段时间不见,规儿竟然成了这幅样子。 第429章双胞胎驾到 凌贵太妃听了温意的话,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门主,规儿这几天一直这样昏昏沉沉的,除了吃饭能醒来一会儿,别的时间……”此时的凌贵太妃眼中全是破碎的担忧,原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布满了憔悴,额间的碎发贴在脸上,任谁都不会相信面前这个女人曾经是艳冠后宫。 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无助的母亲。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温意轻声地问,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示意凌贵太妃将孩子抱到自己面前。 “三天前。”凌贵太妃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 温意探手给孩子诊脉,诊完之后她轻声对凌贵太妃说:“我需要孩子的血。” “门主可以救规儿吗?”没有回答,只是着急地询问。 “我想知道他血液中重金属的含量,只有知道了这个,我才能……”温意知道一个母亲的焦灼,但是现在规儿的情形未名,她还不知道要怎样对症下药。 “那就劳烦门主了。”凌贵太妃感激地说完,就要再次下跪,却不想温意伸手将她扶住,轻声说了一句:“这一次,该是我飞龙门感谢你,不然这五万克州军……” 凌贵太妃看着温意,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嗫喏着,想开口,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我身体不适,抽血的事情就由军医代劳,你放心,规儿的血我会亲自检测,如果有消息我也会让人第一时间通知你。”温意轻声说完就疲惫地斜倚到了床头上,这次被刺伤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娇弱了不少,说几句话,就能疲累到自己撑不住了。 “谢门主。”凌贵太妃赶紧道谢,然后迫不及待地要带着规儿去军医处,却不想守在温意身边的千山突然说道:“夜魅,梁光祥被人救走了。” 凌贵太妃的脚步僵住,脸上的急切也僵住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一般,看向温意,着急说道:“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的,如果不是他思念儿子将我们带来了克州军营,克州军的事情我都不会知道,我……” 凌贵太妃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解释才能让温意相信自己,但是神色中却全是急切。 “我相信你,你还是带规儿去吧。”温意轻声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没人看得出她的心思,凌贵太妃脸上的慌乱更重,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抱着规儿离开了。 “门主,她是最了解梁光祥的人,她……”千山有些着急地说道,梁光祥在朝堂的势力能让他和门主谈判保自己一条性命,这样大的势力如果为别人所用,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尤其是那个别人,他们还不会到是谁。 这肯定会成为朝堂的隐患。 “她是真的不知道。”温意的话语很是笃定,千山不解地看着温意,温意轻声告诉她:“规儿发病是在五天之前。” 千山僵住,瞬间也明了了一切。 五天前,那是飞龙门围堵小院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得到了夜魅的消息…… 所谓的愧疚,所谓的使命,所谓的救命之恩,其实全都不是,凌贵太妃最后关头选择飞龙门的原因只有一个:规儿。 所以,今天,如果她知道梁光祥的消息,也定然会知无不言,因为在她心底,只有温意可以救规儿。 “别的不说,她是一个好母亲。”一个可以将自己的情爱和未来全部毁灭来挽救自己孩子的母亲,确实让人敬佩。 “可是那规儿也是梁光祥的儿子,那样的人渣,哪里还配有孩子,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私欲,规儿根本就不会中毒,如果不是他将孩子带出宫,安然世子肯定能护住他的。”千山心底依然全是不忿,从梁光祥彻底背叛了飞龙门,所有与梁光祥有关系的人事千山都带着恶意,所以说出的话都是恨恨的。 “你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克州军毁于一旦,到时候还会成为谦的心腹大患。”温意很直白地告诉千山,这样的道理千山怎么能不懂,但是想到梁光祥,她就控制不住地生气。 “妈妈,父皇都不相信你了,你还让他进你的大帐,你是真的很缺男人吗?”就在千山眉头紧皱着,心底愤懑不已的时候,京默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大帐外。 “父皇你是知错了,才来找妈妈道歉的是不是?”相比于京默话语的尖锐,重楼显然更厚道,他只是高兴地询问。 对于父皇的到来,京默和重楼都是高兴的,毕竟没有一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感情好,只是表现方式却完全不同。 “妈妈,你如果缺男人,可以考虑干爹的,干爹不行诸葛叔叔也不错,毛主任好歹也追随了你许多年,他们几个都比我父皇强的。”京默的声音再次传来,温意的脸却抽了又抽。 自己是太纵容京默了吗?守着宋云谦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朱方圆和诸葛明也就算了,毛主任,她竟然…… 在她眼中,原来她的妈妈已经饥不择食到这样的地步了? “京默,你以为自己胡说八道父皇不会揍你是不是?”听着女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尤其是说要为温意找其他的雄性,他心情自然不会好,所以不等温意开口,他就出言警告。 “妈妈,父皇要打我,我不要他了,你给我换个父皇。”京默见宋云谦脸色阴沉,心知自己的玩笑开得有点大,一边高喊着一边冲进了大帐中。 “父皇,你不仅不相信妈妈,还欺负姐姐,你这样太不男人了。”见京默已经冲进了大帐,重楼也不愿意和宋云谦多说话,毕竟他们今天来的目的是看妈妈。 “重楼,父皇不会不相信你们的妈妈,如果你们的妈妈我都不相信,那我真的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真的。”宋云谦一边着急地解释,一边看着重楼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温意看着冲进大帐中的两个小身影,脸上瞬间绽放出璀璨笑意,只是两个孩子面色却是阴沉地,和在外面为自己“伸张正义”的他们判若两人。 “你怎么这么笨,让自己受伤不知道别人会心疼吗?” “妈妈你连命都不要,是要我父皇在伤心之后去和那些妖艳贱货们共享幸福人生吗?”相比于重楼本嘴拙腮的指责,京默的话语显然要高杆许多,只是,话这么说真的好吗? “妈妈,为什么不找重楼,妈妈危险的时候,我可以帮你的。”重楼看着温意脸色苍白的样子,在指责完她之后,心底的担忧再也控制不住,指责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 第430章快有小弟弟了 温意还没想好怎么回答重楼,就看到了京默脸上浓重的失落. 温意清楚,京默是想起了她丢失的异能,她也很想帮自己,但是却没办法像重楼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因为你们是妈妈的孩子,你们还小,应该是妈妈保护你们。”温意温柔地对两个孩子说话,眼中流露的全是慈爱。 京默乖巧地走到温意身边,重楼见状也跟了上去。 “妈妈,你如果不愿意见父皇我就赶他出去,刚才我们已经为你报仇了。”京默轻声说着,眼睛却不敢看温意,显然在她心里觉得之前对父皇的指责并不算是为妈妈报仇,她只是太担心妈妈,没时间好好让父皇反省。 “妈妈,你如果不解气的话,我和重楼还可以揍父皇一顿的。”京默低着头继续说,重楼在一边点头表示赞同,温意看着他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自己离开皇宫并非是因为宋云谦的不信任和辜负。 他们是四岁多点的孩子,她不知道要怎样将大人的心机谋算都说出来。 “你们误会父皇了,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妈妈和父皇一起想好的,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千山作为局外人显然看得更明白,也更知道要怎样告诉两个孩子真相。 果然,千山的话语刚落,京默和重楼就看向了温意,一脸问询,显然是要确定千山话语的真假。 温意轻轻点头,京默和重楼却面面相觑,最后京默得意地说:“重楼,你输了,按照之前的约定,只要是妈妈做的好吃的,都要我先吃够了你才能吃。” “姐姐,这不公平,咱们继续打赌,三局两胜的。”重楼听京默说了输了以后要付出的代价,脸色都变了,他着急地对着京默喊,一脸无赖的样子。 温意和千山被面前两个孩子闹得一头雾水,明明他们在说宋云谦的事情,可是为什么和吃联系到了一起?还有重楼这耍赖的样子,怎么这么熟悉…… “妈妈,姐姐欺负人,她知道你和父皇是假吵架,就找我说要和我打赌,赌你们吵架是做秀,然后要把所有好吃的她先吃个够,姐姐他欺负我。”重楼的哀伤来得迅疾又急切,千山和温意也终于在他的话语中明白了他们两人之前话语的意思。 “我还担心他们会因为我和谦的关系伤心难过,可是很显然,我们俩的恩爱的在他们眼中都不如一盘如意酥。”温意有些怅然地说道,但是心底,她还是感叹于两个孩子的聪明。 不过也幸好他们聪明,不然父母两人关系紧张,殃及的必然是孩子。 这也为她提了醒,以后如果有什么谋划,一定也要将孩子的心情算到其中。 “姐姐,三局两胜好不好?只要你答应三局两胜,我就答应以后你到不了的地方我用异能帮你。”重楼现在知道京默的软肋,所以笑着试探京默。 京默果然上钩,答应了重楼三局两胜的要求,不过想想以后自己没有异能同样可以穿山越岭,京默又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见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温意也没再插话,这本来就是他们姐弟之间的事情,即使重楼真的被京默抢走了吃好吃的的权利,那也是他技不如人,他应该懂得愿赌服输。 只是对于这三局两胜的最终结果,温意心中已经隐约有数,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两人这三局两胜的赌局会一直持续到他们已经对零食没有了偏爱的年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两人商谈的时候,宋云谦已经走进了大帐,看着被自己误会的父皇,重楼缓缓地走到温意身边,好像寻求保护一般。 京默则抬头看着宋云谦,一板一眼地说:“虽然你和妈妈闹别扭是假装的,但是我和重楼却是认真地伤心,所以我们对你有怨言你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即使不理解,看着她人小鬼大地和自己谈判,他也早就没了脾气。 “朕的小公主,是朕错了,不该让我的宝贝伤心,放心,以后不会了,你们只需要记住,你们的父皇和妈妈永远都不会吵架,父皇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妈妈一个。” 宋云谦的话,真诚又直白,温意的脸都不由得红了,而重楼和京默得了宋云谦的保证,脸上的喜悦更重,不过京默还是低头说了一句:“其实你们俩不会吵架也没什么好的,父皇霸占着妈妈,妈妈就不是我和重楼的了。” “不过妈妈受伤了需要人照顾,我们还是孩子,不懂照顾病人的,所以父皇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见京默着急地要离去,和温意还没有亲热的重楼心底很是不愿,却还是勉强说道。 说完话重楼就跟着京默走出了大帐,他们是来看妈妈的,但是看着父皇能在妈妈身边,他们就乖巧地离开。 虽然父皇和妈妈都没有和他们说过,他们都很清楚,父皇和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有限。 所以,他们要为他们创造在一起的机会。 “姐姐,我们很快就有小弟弟了。”走出来看着京默的背影,重楼轻声说道。 “你感觉到的还是猜的?”京默回头郑重说道。 “感觉。”重楼很认真地说,他们对未来的很多事情都有感知的,刚才在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耳畔有幼童的哭声,还听到了京默轻声地喊着小弟弟。 “又要有人来和我们争宠了。”京默哀怨地叹了一声。 虽然有父皇的日子很幸福,但是有了父皇,妈妈就不是他们两人的了,父皇要占走一大部分,如果再有了小弟弟,那…… “他还会抢走咱们喜欢吃的零食,还会……”最后的话,重楼没有说出来,他只觉得心头涌动的全是酸涩,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他觉得如果自己说出这一切,所有人都不会相信,甚至有人说自己是荒谬的。 “重楼,你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你应该想啊,以后咱们就有了一个小跟班了,长得还和你很像,然后咱们可以欺负他……”京默兴奋地描绘着未来,而重楼却开始羡慕京默。 虽然京默没有了异能,却可以不用看见未来,不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着急懊恼。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没有异能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第431章苏衍的心思 宋云谦和温意商量着要回克州城。当然,对外宣称要回京。 “为什么要回克州城?” “宫中并没有什么大事,我还有几天的时间,想好好陪陪你。”宋云谦的回答在温意的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她原以为宋云谦会带自己回京。 宋云谦确实想带温意回京,但是温意的身体还扛不住,而且,他想任性一次,想陪陪温意,因为回京之后,朝堂之上波谲云诡,自己还能陪着温意都很难说了。 温意没说话,只是直直看着宋云谦,显然在确定他话语的真假。 看宋云谦神色坦荡,温意的心才终于放下,点头答应。 “温意,虽然不让你过问朝堂的事情,但是有件事情我还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见温意答应,宋云谦终于放下心来,他缓缓坐到温意身边,神色温柔地开口说道。 “是关于克州军的?”温意轻声地问,现在能让宋云谦郑重和自己商量的除了飞龙门的事情,就只剩克州军了。 克州军全军上下视自己如救命恩人,各种偏方药材都借着飞龙门门人的手送进了大帐,现在她在克州军中绝对是一呼百应,而孙翼德死后,克州军群龙无首,如果要扶起一个将军,那她出面要比宋云谦出面强得多。 “朝中得用的将领不多,能够来坐镇克州的实在是没有合适人选,而且我怕用到的不是自己人,到时候克州军会成为心腹大患。”宋云谦很担忧地说道。 温意明白宋云谦的担忧,现在朝堂上的年轻将领大部分都是陈元庆提拔上来的,怕是没办法和宋云谦同心协力,所以得用的将领已经是青黄不接,将五万克州军交到谁的手中,他都不放心。 “飞龙门的人倒是有可以统兵的,但是一下子统帅五万兵马,朝中谁都不会任由飞龙门势力如此扩张,所以……”宋云谦有些为难,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这五万兵马交到温意的手上,没有人比温意更让他放心。 “飞龙门统兵的也是各司其职,抽调怕也难……”温意很为难地对宋云谦说道。 这几天她也在考虑克州军的事情,虽然没了孙翼德,但是却不能将克州军交到另外一个孙翼德的手中了。 “皇上有没有想过在克州军幸存的小将中找个将军?”温意将这段时间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头的念头说了出来,宋云谦闻言看向她,问道:“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皇上觉得呢?”整个克州军没有参与进叛乱的不多,能侥幸留了一条命的,现在只有高德光和苏衍。 高德光年纪虽然不小,但是性情冲动,现在的职位怕已经是人生的顶峰了,苏衍虽然聪慧,却太年轻,如果将五万人交给苏衍,朝堂上怕又要一番争论。 宋云谦沉默不语,显然,他并不看好温意这个提议。 “我觉得苏衍不错。”温意轻声告诉宋云谦。 这几天温意虽然在养病,却也关注着克州军的事情,现在苏衍虽然只是一个领兵的小将,但是这几日显然就是他在统帅众兵,也没见有兵士有反抗情绪,所以任命苏衍,军中会心服口服。 至于朝堂上,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个理由。 “能力还行,可是太年轻了,这五万人垂涎的人不少,到时候苏衍能不能经受住诱惑,咱们谁都不确定。”宋云谦坦诚说出自己的担忧。 “那就再看看,在朝堂上的将军中选一个吧。”温意也不执意坚持,在她心中,克州军统帅并非非苏衍不可。 “朕再想想吧,不把克州军的负责人安排好,我的心总是不安。” “那就好好想想,当年你和镇国王爷的属下,都是可以放心任用的。”温意轻声提醒,可是换来的依然是宋云谦紧皱的眉头。 当年那些跟随镇国王爷和自己的将士,基本上都在陈元庆的麾下呆过,现在是不是自己人,已经不好说了。 “门主,苏将军求见。”刚才见宋云谦进来就跟着孩子离开的千山从帐外走进来,轻声对温意说道。 温意和宋云谦对视一眼,宋云谦轻声说了一句:“让他进来吧。” 苏衍低着头走进来,看到宋云谦的时候明显地一愣,他对着宋云谦行完礼,站起来看向温意,对着温意就跪了下来。 “苏衍谢门主的救命之恩。”说完话苏衍就虔诚地磕头,头和地面接触,发出砰地一声响。 “苏衍替克州军五万将士感谢门主的救命之恩。”话说完,苏衍的头再次触地,又是砰的一声。 温意正想起身去扶他起来,却见宋云谦轻轻摇头。温意只能坐在椅子上受了苏衍的大礼。 却不想苏衍依然没起身,又一个头磕了下去,他额头的血和地面接触,在地上留下小片血污。 “苏衍自愿加入飞龙门,从此守护门主,守护皇上,求门主收留。”苏衍的话,掷地有声,字字如珠。 温意震惊地看向苏衍,脸上全是不解,苏衍的感激,她是明白的,可是他加入飞龙门…… “苏衍,加入飞龙门,生是飞龙门的人,死是飞龙门的鬼,如果背叛,死无葬身之地,你现在前途大好,为什么要……” 很多人加入飞龙门是因为飞龙门的活命之恩,有的是世代传承,也有的是因为籍籍无名,希望飞龙门做后盾做出一番伟业,可是面前的苏衍,显然没有加入的缘由。 “门主有想守护的人,属下也有想守护的人,而加入飞龙门,就能好好地守护她了。”苏衍说话的时候看向温意,眼中全是盛放光芒。 “会有人守护好她,你没有资格。”即使温意还没明白苏衍的意思,宋云谦却已经明了,尤其是在看到苏衍看向温意的时候,那眼中隐藏都藏不住的情愫,让他的心堵得厉害。 所以他不等温意反应过来,就很果断地替温意选择了拒绝。 “皇上,多一个人守护她并没有坏处,末将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念想。”苏衍的话说得直白,却依然抚平不了宋云谦心底的憋闷。 温意好笑地看着身侧孩子气的宋云谦,轻声说道:“你既然想入飞龙门,我答应了,至于门内的规矩,你找万笋,她会和你说清楚。” 温意也明白了苏衍的心思,只是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他年轻莽撞,在遇到对的人之后,他会明白自己现在的莽撞,但是飞龙门需要苏衍这样年轻的将领,她能感觉到苏衍的真诚。 第432章再搏一把 “温意。”宋云谦的话语,像是警告,更像是愠怒,他是不会允许一个对温意有居心的男子以属下的身份守在温意身边的。 苏衍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皇上不悦的原因,但是在他准备效忠飞龙门的时候,早已经想好了,即使在军中没有了前途,他都无怨无悔。 所以他生怕因为宋云谦温意改变了态度,赶紧起身去找万笋,那迅疾地速度,好像有什么东西追在他的身后一样。 温意看着苏衍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盛,宋云谦的脸却越来越阴沉,千山想上前劝说,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温意看出了千山的为难,对她挥手示意她退下。 千山离开了,宋云谦看向温意的眸子愈发炽烈,脸上的怒气丝毫未减,他盯着温意,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可是最终还是说出了让他懊恼非常的话语:“你觉得苏衍很好是吧?” “确实不错,年轻,聪明,虽然还有些莽撞,但是时间打磨之后会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温意如实作答,如果不是觉得苏衍是快好苗子,她也不会顶着宋云谦的怒火收下。 “温意,他比我都要好是不是?”宋云谦心底的嫉妒已经沸腾,他盯着温意,好像只要温意说是,他就会爆炸一样。 温意看着宋云谦,一脸无语。 她终于还是低估了宋云谦的醋意,他被心底的嫉妒蒙了双眼,连她的意图都没看出来。 宋云谦一直盯着温意,他在等着温意的回答,心底却全是苦涩,他甚至隐隐做了决定,如果温意真的觉得苏衍不错的话,他退出也是可以的,只要温意好好的。 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他不敢多想,只是想着,就有要流泪的冲动。 “宋云谦,我孩子都和你生了两个了,半老徐娘,苏衍这样的小鲜肉我也就看着垂涎,牙口不好,早就咬不动了。” “如果咬得动呢?” 温意以为自己解释地已经够清楚明白了,可是宋云谦却依然不罢休。 “咬得动的话我也会咬你呀,前几天不是说了,你现在才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我眼睛不好才会放着你这样的不要,选择苏衍呢。”温意只能将话说得直白,不过很显然,她的话让宋云谦很受用。 宋云谦的面色终于和缓了不少,他看着温意,轻声说道:“如果刚才你说喜欢苏衍,我可能会成全你。” “你的师傅说过,我和你在一起,只会害了你,我担心……,如果真的有个你喜欢的,他也爱你的,为了能让你好好活着,我可能真的会选择成全。”宋云谦的话语是压抑的,虽然他轻松地说出了成全,但是他紧紧握住温意的手,温意能感觉到他心底最真实的情感。 说不感动是假的,能被一个人这样的喜欢,就是死也值得了。 “宋云谦,你记着我的话,我温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虽然从异世而来,却不相信所谓命运,我命由己不由天,所以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将那些预言打破,然后相守白头。” 温意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应不应该给宋云谦许出这么美好的未来,但是她就是想让宋云谦知道自己的心思,让宋云谦知道,她唯一想白首偕老的人是他宋云谦。 “谦,苏衍现在已经适合做克州军的统帅了。”宋云谦还沉浸在被温意表白的喜悦之中,温意却已经缓过神来,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 宋云谦不明所以地看着温意,温意轻声说道:“我会让飞龙门的人来辅佐教导苏衍,一直到苏衍能够独当一面。他现在已经是飞龙门的人了,飞龙门拯救了克州军,所以苏衍服众应该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而且,飞龙门会将拯救克州军的大功落到苏衍的身上,朝堂上到时候肯定也不会有太多的质疑声,唯一的坏处就是,克州军可能变成飞龙门的军队了。”温意轻声解释着,话语中带着淡淡喜悦。 温意只说了开始宋云谦就已经明白了,确实,如果苏衍是飞龙门的人,那一切,就都顺理成章。 就连苏衍的经验不足,飞龙门也可以派人补足,如果这样的话,苏衍确实已经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比起克州军在我手中,我更希望克州军是飞龙门的。”宋云谦清淡的话语打碎了温意最后的担忧。 “飞龙门人才济济,被他们统领的克州军,要比朝堂上陈元庆举荐的人合适许多,在他们手中,我才放心。”宋云谦继续给温意解释,温意明白宋云谦的意思,心底却又全是担忧,她没想到陈元庆的已经对朝堂将帅有了这么多的影响。 这样的陈元庆,更像是身体的毒瘤,如果要切除,身体都会元气大伤。 她真的需要好好想想,要怎样处理陈元庆的问题了。 宋云礼,张先辉;梁珪等人也都是心腹大患,他们现在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宋云谦的后宫中放了女人。 所以,突破口应该在后宫之中,可是要怎样做呢…… 温意还毫无头绪,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行事…… “想什么呢?”见温意和他在谈着军队统领这样关键的事情上都走神,宋云谦不仅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重楼和京默的一些事情。”实话温意自然不能说,只能拿着重楼和京默做挡箭牌,只是宋云谦却不相信,他了解温意就像是了解自己一样。 “温意,以后不要有事情瞒着我,咱们是夫妻,理应一起应对。” “我什么事情瞒过你,再说我身边你放了那么多的暗卫,我就是想瞒着你做事,估计我这边还没开始,你那边就得到消息了。”温意无奈说道。 “他们不是监视你的,是保护你,我……”听到温意说暗卫监视她,宋云谦脸上有些窘迫,确实这段时间温意的事情都是暗卫禀报的,但是他的初衷绝对不是监视。 “我知道,所以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温意话语说得坦诚,心底却已经在盘算,以后要怎样躲过宋云谦的暗卫。 她不能让宋云谦知道她可能不久就会死去,不然,她可能会被宋云谦限制所有的自由,她还想再拼一次,再搏一把,为宋云谦赚取更多。 她希望自己死后,宋云谦也能将皇位做得安稳,没了她,她总要让宋云谦有点寄托。 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心底酸涩不已。 第433章怀孕了 克州军的统帅定了下来,宋云谦就带着温意离开了。 名义上是回京,实际上他们回了克州城小院,按照宋云谦的说法,这叫出其不意。 在这个曾经危机四伏的小院中,此刻只有用幸福才能形容。 除了宋云谦温意和双胞胎,只留下了千山和路总管,他们负责各处消息的汇总汇报。 但是除了重大到足以影响朝局的消息,千山和路总管都给忽略了,因为他们所见的一家四口的幸福日子,他们实在不愿意用繁杂的事务来打扰。 他们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一家四口,过着平常人的日子。 早上宋云谦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钓鱼,捉鸟,捕兽,晚上一家四口吃完晚饭后会一起看星星,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因为他们脸上的笑意,秋天都被暖化了。 宋云谦知道自己该回去了,萧相和宋云罡催促的信已经有很多封了,他只是藏着没告诉温意,也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多一天,再多一天这样的日子,他太留恋这样的幸福了。 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这更像是一场随时都可能醒的梦。 “谦,咱们该回去了。”温意倚在宋云谦的肩头,轻声说道。 宋云谦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温意,许久都没说话。 今天是温意第一次能自己站着走出来吃饭,她还强撑着身体炖了他们捕来的鱼。 她是在用行动证明她的身体已经无碍,可是最了解她的依然是自己,她不过是强撑着,他努力隐瞒的事情,瞒不过她。 宋云谦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想着能多陪你几天。” 温意心底全是苦涩,如果可以任性,她真想就这样和宋云谦呆着,直到死亡的到来。 可是,她还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不管是为了宋云谦还是为了两个孩子,她都不能任性。 “我身体差不多了,而且这边的事情我都处理好了。”温意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地坚决。 “你不是说规儿的病还需要时日吗?你现在走了……”宋云谦只能搜罗一切可能将温意留下的理由,即使他不待见的规儿,现在也成了救命稻草。 “他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安然用药剑走偏锋,突然停药他幼小的身体承受不住,我调整了药方,他喝了这些天,已经渐渐调整之前的状态了,不过安然给他用药确实精准,他比我大胆,所以会出问题,但是效果也出奇地好。”说到安然,温意心底全是欣慰,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当年自己拼力救回来的安然,竟然真的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你收了个好徒弟。”这已经不是温意第一次夸安然了,每次说起来她脸上都带着兴奋的光,想都安然能让温意这样的兴奋和喜悦,宋云谦心底都酸涩不已。 他是真的希望温意所有的笑容和喜悦都是因为自己,可是,他好像做不到。 “那是,我慧眼独具呀,安然这孩子就是和我有缘,等回去之后我得把金针术教给他,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应该能掌握了。”温意轻声絮叨着,丝毫没注意宋云谦已经微变的脸色。 “再在这里呆两天吧,等回去又要忙了。”宋云谦轻声地劝说着,却没想到温意摇头,很坚定地告诉他,明天就走。 听到温意斩钉截铁的话,宋云谦心头火起,他高声对温意说道:“你就不能在乎一下你的身体,我拿你如珠似宝,可是你就是拿着自己当草芥,今天刚能起身,你就……” 宋云谦说完话之后还探究一般地看着温意,眼底的担忧不受控制地外泄。 他才不舍得对温意发火,只是为了她的身体,他只能佯装愤怒。 见温意依然不屈服,宋云谦心底叹了口气,狠心地丢下温意自己回屋了。 他等着温意来劝自己,即使他很担心温意的身体。 他知道今天不能屈服,如果屈服了,对温意的身体不好。 所以,他一直在等着身后那熟悉的脚步声,等了许久温意都没来。 他心底正在盘算着要不要屈服,如果屈服了要怎样劝服温意,却不想他还没想到好办法,就听到了院子里重楼和京默的惊呼。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妈妈你快点醒来,你怎么了。” 两个孩子带着哭腔的话语让宋云谦的理智瞬间溃败,他转身就奔向院外,院子里京默和重楼正蹲在地上,看着昏迷的温意,手足无措。 “千山,小路子,快点去请大夫,快点。”宋云谦的声音都变了,他一边喊着一边俯身将温意抱在怀中的。 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中,宋云谦脑子里全是悔恨,恨自己不该和她置气,不该等着她来劝自己,他能这样陪着她的日子不多,他就应该千依百顺,她不过是想回宫而已。 “温意,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大夫都说了你已经没事了,你肯定没事的。”宋云谦一边将温意抱回房间,一边轻声地说着话,话语温和,好像怕吓着睡着的温意一般。 父子三人神色凝重地等来了大夫,大夫诊完脉之后宋云谦就一个健步走到他的身边,等着大夫开口,却不想大夫却拱了手,笑着对宋云谦说道:“恭喜老爷,您的夫人怀孕了。” 宋云谦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被这惊雷给震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温意竟然又怀了自己的孩子,她…… 上次,知道温意怀了孩子的时候,她已经是生命垂危。 这次,温意又怀了他的孩子,他…… 手足无措,喜悦,慌乱,一时间宋云谦不知道要怎样形容自己情绪,他盯着大夫,许久,许久之后,才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当真?” “这位老爷,你家夫人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她怀孕也就一个多月的样子。”那大夫很认真地给宋云谦解释。 他看得出宋云谦镇定背后的无措,所以对他的质疑并不觉得是羞辱。 宋云谦还是没在震惊中缓过神来,他低头看着重楼和京默,他们俩人显然也是喜悦的,只是不像他,脑子已经停止了运转,世界里全是温意怀了他的孩子。 “父亲,你是不是高兴傻了?”重楼很认真地问道。 而京默则轻声说了一句:“重楼,咱们要失宠了,知道妈妈怀了咱们的时候,父亲肯定没有乐成现在这幅傻样。” 第434章孩子的未来 被自己的儿女说傻样并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体验,但是此刻的宋云谦,却仿若未觉,满脑子全是大夫的那句话:您的夫人怀孕了。 等宋云谦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重楼和京默已经厌弃地离开了,对于父皇喜新厌旧的行为,他们的愤怒已经不想通过语言来表述。 “夫人身体虚弱,必须要好好养胎,不要太劳累了,也不要……”大夫又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只是宋云谦始终都没回过神来。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写好了药方准备离开了,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着急问道:“大夫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吗?还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我……” “准备什么,好像为时过早,而且,这也不是老夫擅长的,怕是没办法给您合理的建议,至于您要怎样做,那得看您,好像和老夫无关。”老大夫被宋云谦抓住了双臂,看着宋玉年紧张的样子,老大夫也一脸无辜。 他年级一大把了,给很多人诊出过有喜,但是像今天这个老爷一样反应的,却从未有过。 老大夫的答案让宋云谦也蒙了,他再想想自己的问题,脸上都戴上了几分愧疚。 幸亏老大夫坦诚的话语,让他终于从巨大的惊喜和震惊中回过神来。 “路总管,给老大夫包个大红包。”宋云谦总不好再扯着大夫胳膊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他只能用另外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兴奋。 门外的路总管一脸不解,却也只能听令行事,他送大夫出门,还不忘在路上问大夫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的主子这么高兴。 老大夫只觉得这一家子都怪怪的,不管主子还是奴才,他的主母怀孕,哪里是他做了什么事情。 所以对路公公的疑问,老大夫看在红包够大的份上,没有直白地回答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选择了沉默。 路公公满心好奇却也只能在屋外等着,这是从住进这个小院之后皇上的吩咐,没有传唤不能进房间。 宋云谦是在努力制造和温意单独在一起的时光,所以纵使不愿意,路公公和千山也是愿意成全的。 可是今天,路公公显然在外面等不下去,他只能来回踱步,盼着宋云谦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之后能让自己进去,他对皇上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好奇。 而房间里的宋云谦,依然是激动的,他看着依然在昏睡中的温意,几次想握紧她的手,几次想靠近她的身体,可是他却不敢。 温意在他心底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易碎的娃娃。 最终,宋云谦的手还是落到了温意的腹部,柔软的触感,带着她身体的温度。 谁都不会想到,有一个小生命正在这里孕育。 上一次知道自己要做父亲,是在六年之前,只是他还没来及兴奋喜悦,就已经被要失去温意的悲伤笼罩,温意怀孕的消息只是让他的悲伤更重了一层罢了。 他没想过孩子会生下来,所以也就没有过期待。 可是这一次,一切已经不同了。 他遗憾的没有参与过的重楼和京默的童年,这一次他都可以参与进来。 这一次,他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这个孩子,他要将所有的困难和问题都解决掉,用清平盛世来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短短的时间里,宋云谦想了太多太多,大多是关于这个孩子的未来。 他甚至都想好了孩子的名字,不管是男孩女孩,都要叫安乐。 他要给孩子创造一个清平盛世,要让这个孩子不用像他的哥哥姐姐一样忍受父母的分离,要让这个孩子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他要将在京默和重楼身上的遗憾都找补回来。 温意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柔情地抚摸着自己腹部的宋云谦。 她有些愣怔,想起自己是要追着宋云谦进房间的,但是却突然眩晕,然后就倒下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记不起来,唯一能确定的是宋云谦在自己身边。 人都晕倒了,再和宋云谦要求早回去,好像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温意只能认命,却不愿意和宋云谦说话。 “温意,你怀孕了,咱们的孩子。”宋云谦见温意醒来了,又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心情不好的样子,他赶紧告诉温意这个好消息。 温意闻言猛地就睁开了眼睛,随即,脑海中闪过的就是自己已经开始溃烂的脚。 她颤抖的左手缓缓摸上了自己右手的手腕,有些紧张地感受着脉搏的滑动,她怕真的如宋云谦所说,又期待着真的可以再有个孩子。 她怕自己没办法活着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心里有隐隐期待着,拼了一切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让她陪伴宋云谦注定孤寂的余生。 “温意,你真的怀孕了,不用摸了,大夫很确定。”宋云谦语重心长地说话,话语温柔,生怕声音大了会吓到温意腹中的孩子。 是滑脉,脉搏珠子一样在她指尖跳跃,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心,让她的心瞬间就柔软如棉. “温意,之前我一直觉得上苍在捉弄我,可是就在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在你腹中孕育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了这个孩子,过往所有的破折灾难都已经不算什么了,我很高兴。”宋云谦有千言万语要对温意说,最终说出的却是最简单的话语。 发自肺腑的话语却让温意心如针扎,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宋云谦,他期待的这个孩子可能永远都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因为他的母亲已经…… 可是,她心底又总隐隐带着几分希望,希望这个孩子能入京默和重楼一般,能够安然降生,温暖他们的余生。 感受到宋云谦发自肺腑的喜悦,温意的泪水如决堤的河流,在矛盾挣扎之后,她只想拼一把,拼劲全力活下去,为了这个孩子,为了宋云谦的喜悦。 宋云谦不知道温意的心思,他只高兴他们又有了孩子。 “温意,这次咱们回去,你就不要进宫了。”在温意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宋云谦唯一理智的想过的事情只有这一件,宫内势力繁杂,他不能让那群疯狂的女人做出伤害温意伤害孩子的事情。 温意自然明白宋云谦的心思,她看着宋云谦,轻声问了一句:“如果我躲在外面将这个孩子生下来,那这个孩子的身份,你要怎么像朝臣们解释?明明对朝臣们保证,我们只是亲人,却……” 虽然喜悦于有了他们共同的骨肉,但是想想因为他出现再次引起的波动,温意的眉头皱了又皱。 虽说陈元庆被贬,梁光祥消失,但是宋云谦还做不到左右朝堂局势,而宋云礼依然在虎视眈眈。 第435章离他更近一些 “温意,朕就是不做这个皇上,也绝不会委屈了你们母子。”宋云谦轻声说道。 之前因为形势所逼,他只承认了京默和重楼的身份,现在温意再次怀上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再委屈温意。 即使温意愿意继续这样不明不白的跟在自己身边,他都不愿意。 为了宋云谦,为了宋云谦她付出再多都心甘情愿。 宋云谦给她的是自己全部的爱,这要比所谓的名分重太多太多。 “可是我在乎。”宋云谦说得很认真,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温意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最爱的人。 他想要温意贴上自己的标签,他不想让任何男人觊觎温意,比如说那个要效忠温意的苏衍…… “谦,这么多年咱们都忍了,到快要胜利的时候了,你反而忍不下去了是吧?或者,你要丢掉这皇位,那你想要谁做这个皇上?”温意话语温和,说出的字眼却锋利如刀,一字字凿在宋云谦的心上。 因为父皇的狠毒和无情,父皇一代只剩下了九王,现在还戴着一个逆贼的帽子。 他们这一代只有自己和皇兄宋云罡,当然还有一个对江山虎视眈眈,却对百姓性命视如草芥的宋云礼。 能放心托付的只有皇兄宋云罡,可是皇兄现在娇妻在怀,如果不是因为他被处处掣肘,怕是连朝堂都不愿意进,更何况安然那孩子更不是一个适合朝堂的性情。 “可是朕真的不能再委屈你了,朕……”宋云谦欲言又止。 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温意轻轻抬手抚上他的眉头,轻声说道会:“孩子还有九个月才会生下来,需要三四个月才会显怀,所以咱们还有时间。” “可是……”宋云谦也知道他们还有时间,但是能不能在三五个月内解决这一切,他心中其实是没底的,所以他才更想把温意保护起来,在他看来,只要温意是安全的,孩子好好地,一切来日方长。 “谦,为了咱们的孩子,你也要拼一把了。”温意轻声说着,话语温和,宋云谦看着她不住地点头,即使温意不说,为了他们的孩子,为了他们的未来,他都要拼一把。 “嗯,你给我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虽然知道对手是谁,可是要怎样动手,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动手,他总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谦,那些人自以为将女儿送进宫中,就可以诞下皇子,到时候皇子继承了江山,他们就可以安享权势富贵,咱们之前只是头疼这些女人,却忘了,他们也是这些臣子们的弱点,如果他们的女儿犯了错,祸延九族也不是不可能的。”温意轻声说着,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要怎样从他们入手,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极好地切入点。 “你准备怎么办?”宋云谦心底讨厌那些被硬塞进来的女人,却也一直不屑于从女人下手,如今听温意一说就有了几分兴趣。 “具体要怎么做我还没想好,但是良妃,和皇上春风一度,怀孕好像是很简单的事情吧?”温意轻声说道。 “嗯,这个让诸葛出手,应该不难。” “皇上对于有了自己孩子的妃嫔,还是要多关注一些的,还有就是,知道良妃有了身孕,别的妃子怕是不会轻饶了你,你可要小心别再次被算计了,我现在身怀有孕,可不能再做你的解药。”温意说话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促狭地微笑,宋云谦看着温意,笑着在温意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如果知道那次可以温香软玉在怀,在你回来之后我就该天天被他们算计。” “你也不怕铁杵成针。”温意瞪了宋云谦一眼,低声嗔怪道。 “温意,就咱俩这频率……,呵呵”宋云谦忍不住低声再次在温意耳边说道,温意脸上更红,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握住了宋云谦。 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一直都是风风雨雨,能在一起的时间太少太少,真的和别的夫妻一样,享受缱绻缠绵和鱼水之欢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现在想想,宋云谦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真的是委屈他了。 可是就是知道也只能如此,他们现在倒是时机正好,可是她的身体,显然已经不允许了。 看出温意眼底的惆怅,宋云谦倒是后悔提出了这样的话题,他起身将温意抱在怀中,轻声说道:“其实只要能和你在起,即使没有男女之间的事情也是没关系的,如果你实在歉疚,等以后你把欠我的全还给我。” 宋云谦说得一本正经,温意却有些无奈,这样的话题,自己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真是……太讨厌了。 “谦,带我回宫吧,这次飞龙门在克州军立下大功,你也当着朝臣的面给我写信,虽然没有你在乎的名分,但是信中的话语和许诺我是你唯一的女人没什么区别。我知足了,也可以借着你的歉意理所应当的回宫。” “就是因为我有过那样的保证,我才不敢让你回宫,宫中那群女人,哪一个不是疯狂的,我不敢将你放到一群疯子里面,尤其是可儿,她用毒出神入化,我不能不防。” 即使是温意一个人,宋云谦也不想再将她带回宫,更何况,这次温意腹中还有了另外的小小生命,他不能冒险。 “谦,即使你不允许,我也会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重新执掌封印,按照太祖的遗诏,飞龙门主入宫执掌凤印不需要皇上的许可。”温意已经清楚宋云谦不会松口,所以只能拿着自己飞龙门门主的身份说事。 “温意,你……”宋云谦看着一脸执着坚定的温意,心底更多的是疼惜。 他如何不知道温意入宫是为了谁?可是他好像也左右不了温意,即使他心底全是不舍。 “后宫是你的地盘,你要负责保护好我们母子。”温意很认真地对宋云谦命令,宋云谦任命的点头。 “早这样多好,还非要我抬出飞龙门门主的身份,真是……不识趣。”温意有些不忿地指责宋云谦,宋云谦什么都没说,脑海中已经在思考着要如何增强宫中布防,要怎样让温意的安全无忧。 宋云谦更不知道的是,在温意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是温意初衷,她只是想多离宋云谦更近一些,在她还能见到他的时候,在她还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第436章地南星 虽然温意坚持要回宫,但是宋云谦还是以孩子的名义在克州城又住了两天. 和以往一样,两人好像忘却了朝堂纷争,忘却了彼此的身份,在这个小院中,他们只是最平常的夫妻,和他们的孩子过着最幸福平淡的日子. 也许是这样的日子太过安稳,离开的时候温意神色中竟然全是不舍。 “我也喜欢这里,等重楼长大了,我们将这江山交到他的手上,然后我陪着你来这里住着,当然,你如果想去草原也行,我都陪着你,过这样的日子。”宋云谦果然是最了解温意的,他轻声对温意说道。 “好。”温意答应的很痛快,那样的日子不仅是宋云谦的期待,只是宋云谦不知道她此刻心底的酸楚,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两个孩子听着宋云谦和温意的话,眼底都带了几分被抛弃的哀伤,在父皇和妈妈对未来的规划中,他们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只是他们也很清楚,即使他们出言争取,只要他们想抛弃他们,太容易了。 所以两个聪慧的孩子只是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好像外面这两人和自己无关。 “两个孩子,送到老朱那里吧,现在宫中太复杂,我怕……”快到京城的时候,温意突然对宋云谦说道。 “不要,父皇妈妈,我有自保的能力,也能保护好姐姐的,我不想和你们分开。”本来最伶牙俐齿的京默还没开口,重楼就高声喊道,说话的时候他眸子里闪过的一阵慌乱。 “妈妈,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妈妈分开。”京默自然没有重楼的话说得那样的理直气壮,但是她不想和妈妈分开。 “你们好久没见干爹了,难道不想干爹吗?你们干爹之前四年多的好吃的全都喂了毛主任了,不对,毛主任都比你们要有良心。”温意和宋云谦都很清楚这次进宫和之前不同,两人有志一同的想将两个孩子留在宫外。 “妈妈,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能帮你的,他们都不会想到我能帮你。”重楼依然不甘心,他盯着温意,很认真地说道。 “妈妈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干爹会把你们保护地很好,所以听话好不好?”温意话语中已经带着哀求,这两个孩子人小鬼大,现在如此坚持怕是早就意识到皇宫会是龙潭虎穴。 “不要。”重楼和京默对视一眼,然后很坚定地说道。 “要不去皇伯伯那里吧,安然哥哥很喜欢你们,你们跟着他还可以学点把人迷倒,给人下毒的本事。”宋云谦见温意这里已经没了抵抗之力,小声建议道。 这两个孩子和安然关系不错,也总是在安然那里讨要一些小小的毒药什么的,这件事情他一直帮着双胞胎瞒着,今天当着温意的面说出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们不答应,父皇可能会将他们在宫中发坏的事情都告诉妈妈。 到时候的惩罚,那可不是少吃几顿好吃的能解决的。 妈妈对医术向来很敬重,如果知道了安然哥哥为了帮他们一直在研究毒,那…… “父皇,我们去找安然哥哥,许多日子不见,我好想安然哥哥的。” “父皇,我想见安逸妹妹了,快点送我们过去。” 京默和重楼迅疾地回应,很显然,他们被父皇威慑住了。 不过在他们对视的时候,也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他们以思念哥哥妹妹的名义过去,到时候也可以打着哥哥妹妹的幌子进宫,妈妈不可能不让安然哥哥进宫的,安然可是妈妈的徒弟呢。 宋云谦明显地是松了一口气,而温意却只是盯着两个孩子,她总觉得他们两人屈服地有些快,这不是他们的风格。 “刚才你们父皇说,安然给你们制药?”温意的话语轻轻浅浅,却轻松地落到了重点上。 “不是,妈妈,是我们拿了安然哥哥的药材炼制的,安然哥哥那个呆子,就对金针术感兴趣,对毒一窍不通,妈妈你觉得一个毒都不喜欢的大夫,能是个好大夫吗?”京默轻声问着,但是她要掩饰什么,还是分毫不差地落到了温意心里。 “放心,你们安然哥哥不会不认识毒的,妈妈和诸葛叔叔都会教他。”温意轻声说着话,心底却已经很明了了,安然这孩子需要再敲打一下了。 “妈妈最好了,我告诉安然哥哥,安然哥哥肯定会很高兴。”京默见温意这样说话,终于松了口气,她兴奋地对温意说,温意只是淡淡地笑着,什么都没说。 将两个孩子送到了镇国王爷府上,宋云谦就被宋云罡叫到了书房,温意知道叶儿忙着照顾安逸,她直接去找了安然,双胞胎也兴奋地跟着温意,京默甚至想着见到安然的时候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妈妈要教他用毒。 温意走到安然书房的时候,他正对着草药出神,脸上带着孩童脸上不该有的沉重。 他手中拿的是地南星,外可以除痈消炎,内可祛湿化痰,散结消肿。 看着痴迷于药材的是安然,温意心中很是安慰,他能对中药如此执迷,自己的金针真的是后继有人了。 “安然哥哥,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着这要将这地南星放到天机丸中,那效果肯定会……”安然好像没意识到温意的道来,以为是京默和重楼又来找他要“好东西”,所以话说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听着安然的话,温意的脸色已经变了。重楼和京默却一脸茫然。 “以后谁再欺负你们,你们就这么办,要不了他们性命,但是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你们不是好惹的。”安然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说话的时候嘴角都带着得逞笑意。 温意一直以为安然是温厚的性子,却不想竟然会…… “安然,知道这天南星和天机丸不能一起用?”温意轻声问道,她的话音刚落,安然的脸色就变了,他猛地转身,看着温意冰冷的脸,赶紧跪下,低声说道:“师父,徒儿知错了。” “这样的事情没少做吧?”温意轻声问道。 “师父,我……,我没弄害人的毒药,我只是让他们不要再欺负京默和重楼,他们在宫中也不容易,我只是心疼他们,师父,我……” 天机丸中有两味药和地南星药性相冲,如果服用之后,会腹痛不止。 温意只是冰冷着脸看着安然,她清楚两个孩子在宫中看似被宠上了天,实际上背后算计不断,但是这不是安然用医术坑人的理由。 第437章歧路 “安然,师傅其实喜欢你这样坏坏的样子,要比原先镇国王爷府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世子可爱很多,只是这样的你不会是一个好大夫。”温意轻声说道。 如果她只是安然的义母,她希望能看到安然这样鲜活的样子,你可是他是要学医的,这药材任何一种都由不得他儿戏,因为事关性命。 之前温意之所以会警醒是因为她从来没教过安然毒的知识,医毒不分家,但是安然年纪还小,心性不坚,如果真的痴迷制毒解毒,那走了歧路,自己都没办法和镇国王爷交代的。 可是安然好像无师自通,竟然可以将地南星和天机丸一起用,不是经验老道的大夫怕是不会察觉出其中的不同。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制出要人性命的毒药呀,看你这深谙其道的样子,不会已经制出来了,只是没有告诉师傅吧?”温意轻声地问,却字字诛心。 安然跪在地上不敢看温意,因为温意确实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确实很喜欢毒,在温意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甚至觉得研究毒要比医术更有意思,他是不受控制地沉迷其中,他喜欢别人的性命和痛苦喜乐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可是,当他面对温意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想的是不对的,可是至于错在哪里,他不清楚。 见安然不说话,温意已经明白自己的预料是对的。 “安然,你学医是为了什么?”温意轻声地问,好像并不在意安然之前做的事情。 “悬壶济世,我想救人,很多人不该死的,但是却死了。”安然说话的声音很轻,他依然不敢抬头,但是温意明白,他没有撒谎。 “那你为什么制毒呢?”温意循循善诱地问,语气温和。 “我只是想让那些欺负我的人受到惩罚,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被欺负。” “那你觉得谁欺负了你身边的人?”温意话语依然温和,但是心中却已经全是担忧,安然本应该是养尊处优的世子,哪里会有人对他不利,让他想用毒报复。 “陈元庆,张先辉,还有后宫的如贵妃,良妃他们,他们个个该死。”安然终于抬头,眼睛里浓烈的恨意已经再也遮挡不住。 温意满脸担忧,她怔怔地看着安然,克制住声音的颤抖,轻声问道:“为什么?他们和你没多大关系,你……” 这些人,出了陈元庆曾经和他有过交集,别人他应该都不是很熟,尤其是宫中可儿和良妃他们,为了讨好镇国王爷,对安然也是各种讨好,他们怎么会让安然这样的恼恨。 “师父,义母,安然已经长大了,安然懂医术,安然要保护你,安然不想让任何人再欺负你。” 安然的话让温意几乎落泪,即使他选择的方式是错的,但是能听到他发自肺腑的话,温意只觉得之前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她从来没求过会有回报,却没想到安然竟然给自己这样大的惊喜。 只是如果这惊喜真的如安然所愿,那就是惊吓了。 “那安然你觉得师父的医术如何,能不能制出让他们悄无声息死去的毒药?” “师父当然是可以的,可是……”安然最后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问题他是没想过的,他只是在父母的闲谈中知道师傅和皇叔被他们欺负,他才…… “安然,咱们做大夫的,是为了救人,让人更好的活着,而不是帮他们尽快地死去,有时候,死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的办法,而且,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因为自己对医术,对毒的独特了解,就果断地结束一个人的性命。”温意不愿意给的安然讲大道理,但是事关生死,她却不得不说。 “可是他们是坏人。”安然轻声说着,眼底已经很多不确定了。 “他们在你眼中是坏人,但是在别人眼中是好人啊,比如说陈元庆,他为什么针对我?因为他的妹妹也喜欢你的皇叔,他是个好哥哥呀,你毒死了陈元庆,那他的妹妹是不是可以想办法找到你也解不了的毒药,然后毒死你呀?” 安然看着温意,摇了摇头,显然,如果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也控制不了。 他想用最简单的办法将事情处理了,但是结果却是…… “师父,我……”安然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他又觉得就这样放过那些可恶的人,太过便宜他们了。 孩子的世界,永远都是这样简单,我爱的和我恨的,我爱的人我会拼劲全力去对他,我恨的,那就去死。 “安然,师父大道理不会讲,很多事情教你识字读书的师父会交给你,作为一个大夫,尤其是我的徒弟,你记住了,医者父母心,医术是为了救人,让人好好地活下去,不是为了杀人。”温意话语说得郑重,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安然明白不明白,但是这是她行医的准则,她希望安然学会的不仅是自己的医术,更是自己的准则。 行医者,必须有自己的底线,不然就是对病患的不尊重。 “安然,如果师傅的话你里理解了,就去宫中找师父,师父交给你金针术最重要的手法,如果想不明白,你就好好想着。” 温意愿意给安然时间,让他去想明白。如果他想不明白,那她会将这一身医术都教给别人,虽然这些日子的教授,她很确定,安然就是最合适的一个人。 温意说到金针术的时候,安然的眸子里亮光都闪了起来,他知道师父最厉害的就是金针术,他一直心心念念想学到手的,可是…… “师父,我会好好想想的,徒儿只是年纪小,可能想事情会有偏颇,但是有师傅在,肯定不会走上歧路的。”安然话语是肯定的,看向温意的时候眼神坚定,让温意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了下来。 温意又检查了安然这段时间对几本医书的学习,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他对药理和病理的理解很是到位,这让温意心底不得不认同,他是个天生的医者,只是如果引导不好,怕也会成为另外一个可儿。 离开安然书房之后,温意还是不放心,找到叶儿和她说了安然的情况才终于放下心来。 叶儿是个慈母,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将安然交给她来引导,最合适不过。 第438章妃子们的希望与绝望 温意在回去的路上问起宋云谦朝中的事情,宋云谦只说没什么大事,看他讳莫如深的样子,温意还是没有再问。 不管是宋云谦不想让自己知道还是真的没有大事,只要宋云谦不愿意说,她也没办法。 因为温意要回来,宋云谦早就让人收拾好了采薇宫,他们的马车穿过宫门直抵采薇宫门口,却不想宫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可儿,良妃,兰贵妃……,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不是温意想见的人,却也是她不能不见的。 宋云谦先下车,看到站在宫门口的人时,本来还温润的脸上瞬间冰封住了一般。 顾不得回身扶温意下车,宋云谦就急声问道:“谁让你们来的,都回去。” “皇上,我们也是听说温意门主回宫,才过来迎接的,我们又不是来找温意门主要个说法的,我们……”良妃仗着自己和宋云谦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率先开口说道。 她的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像是在提醒所有的人,温意走之前他们中毒的事情。 “良妃,那件事情不是温意做的,你们再清楚不过。”宋云谦脸上已经全是恼火了,虽然知道温意不会在意,但是他不舍得让温意委屈。 “皇上,谁都知道您对温意门主情深义重,您自然是向着她的,皇子和公主还有安然世子是承认了是他们下毒,可是他们都是和温意门主关系最亲近的人,即使不是温意门主下毒,那和温意门主也脱不了关系吧?”良妃说话的时候还淡淡笑着,但是话语中全是锋芒,在场所有人都看好戏一样盯着马车上那迟迟没出现的人。 “良妃你……”宋云谦没想到良妃会这样的猖狂,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张先辉的女儿,他可能会真的一怒之下要了她的性命。 显然,良妃也知道自己的依仗,所以没有丝毫的惧怕,只是淡笑着看着宋云谦。 这和之前在宋云谦面前努力讨好的良妃判若两人。 良妃自然也清楚宋云谦在打量自己,她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皇上在朝堂上众臣的面说了会对温意一心一意,即使临幸嫔妃也要征得温意的同意。 虽然当时父亲竭力反对,最后皇上还是当众给温意写了信。 她曾经让人问父亲为什么皇上还是会这样,父亲给她的答复是,因为温意是飞龙门的门主。 飞龙门的门主,如果有了反叛之心,那别说是朝堂动荡,就是乱了天下也是有可能的,他们谁都不能不忌讳。 所以他们只能屈服。 张先辉也告诉了良妃以后要走的路,她是得罪过温意的,又和皇上有了首尾,她已经不可能和温意和平共处了,他们只能对立,她要鼓动所有嫔妃对温意不满,要想办法逼着温意再次离开,只有那样,她在这后宫才有出路。 当然还有另外的路,只是不知道上苍会不会给自己那样的一个机会,在宋云谦审视的目光下,良妃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 “既然良妃已经认定了当初的事情和我有关,不知道良妃想怎么惩处我这飞龙门的门主呀?”温意清浅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温意穿着青绿色的衣服缓缓出了马车。 本来是很平常的容貌,却因为她那双深邃又有神的眼睛让人挪不开眼睛,在她俯身要下车的时候,宋云谦已经伸出手来缓缓扶住了她,他缓缓走到良妃面前,依然是淡笑着,周身的从容和气度,让良妃有些窘迫,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样的温意。 她本来只是想给温意难堪,却不想她只是问了一句话,就让难堪的人变成了自己。 如温意所说,即使当初的事情真的是她做的,他们现在也不能让皇上做主惩处他们的,和飞龙门保持良好的关系这是他们在朝堂上争论许久才有的结果,即使他们受了委屈,皇上也不会惩处温意。 “温意,终有一日皇上会不再需要飞龙门,我看你能张狂到什么地步。”良妃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地温意喊道。 “同样的话,我也送给良妃,不过除了飞龙门,我还可以依仗皇上对我的感情,但是你依仗的人,千万要保重,要好好的立在朝堂上。”温意的话语锐利如刀锋,说完之后她就握紧了宋云谦的手腕,一步步想着采薇宫门口走去。 “温意,你……”良妃被温意戳到了痛处,却也无言以对,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发狠。 “好了,皇上现在多宠着她你还不知道吗?别和她置气了,咱们这些姐妹们就你是个有福气的,忍了这么多年,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忍不住了呢。”兰贵妃见良妃看着温意和宋云谦并肩而去的样子眼中已经全是泪水,忍不住上劝道。 “你以为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师兄就会看上你,今天该看的你也看了,你做的那梦总该醒了吧。”可儿一直盯着宋云谦和温意,等听到兰贵妃的话才缓过神来,不过安慰的话语更像极了嘲讽,让良妃脸上的羞红更重。 这些日子,皇上不在,每次遇到如贵妃,她都会对自己冷嘲热讽。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办法和皇上春风一度的,她很不屑自己的手段。 “那也好过你,顶着南诏公主尊贵的身份都得不到皇上多看你一眼,你以为你比我强多少?”梁妃恼火地对着如贵妃喊,她已经受不了她每次见到自己时候的嘲讽了,尤其是她的嘲讽说的都是事实。 “皇上只是被温意迷惑了而已,他总会知道我的好,我们以后肯定会好好的。”可儿的神色在短暂的狰狞之后,又恢复了平常,只是她神色中依然不变的是期待。 “皇上已经被迷惑了五年了,咱们还有多少青春可等,等皇上终于明白了,咱们也年长色衰了,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更何况,谁都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迷恋温意一辈子。”兰贵妃惆怅地说这话,在场本来因为可儿的话生出细微希望人心底再次沉入绝望的谷底。 “不会的,皇上不会永远这样的,不然皇上就不会和我有肌肤之亲了,我还记得皇上当初和我说的话,他说温意怎么能和我比,我……”良妃努力想象着当日的事情,脸上已经全是绯红。 可儿听着良妃的话,终究没能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一个巴掌就冲着良妃的脸甩去。 第439章良妃晕倒 良妃没想到可儿会突然打自己,她慌乱地伸手去拦,却不想在混乱之中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整个人都扑到了可儿的身上。 可儿赶紧收手要将她推开,可是不等她用力,良妃已经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良妃娘娘晕倒了,良妃娘娘晕倒了。”不等可儿反应过来,良妃的侍女就高声喊了起来。 可儿只能收回了自己再次伸出去的手,缓缓扶住身体已经绵软的良妃。 她确实晕倒了,现在脸色都变得蜡黄,毫无声息地躺在可儿的身上。 “快点把良妃扶起来,还有,请太医,请太医呀。”可儿瞬间就恢复了镇定,对着身后的婢女喊道。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般,上前将良妃从可儿的身上挪开,只是他们只能托住良妃,因为现在他们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良妃突然晕倒,应该赶紧送回宫,然后由着太医诊治的,只是现在良妃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适合挪动,如果不适合,采薇宫似乎成了更好的选择。 只是良妃刚刚和采薇宫主人温意闹了不合,现在进去…… “还是人命要紧,我去求温意门主。”和良妃关系一直不错的兰贵妃轻声说完就向着采薇宫内走去。 在场所有人都屏气凝声等着兰贵妃出来,只有可儿,带着嘲讽地笑意看着良妃,在她看来,现在良妃做的事情就是为了能接近她的师兄。 这个无耻的女人,她现在已经越来越没办法忍受了。 兰贵妃还没走进采薇宫就被千山拦住了,现在皇上和温意在一起,她自然不会让别的嫔妃来打扰,兰贵妃看着千山,满是歉意地说道:“我们也不想打扰皇上和门主,只是良妃妹妹突然晕倒在采薇宫的门口,想借门主的地方一用,只要良妃醒了我们马上就带走她。” 兰贵妃人如她的封号一般,落落大方,吐气如兰,不卑不亢的样子莫名地让千山多出了几分喜欢。 “让她进来吧。”千山听完兰贵妃的话就果断做了决定,但是兰贵妃却一脸震惊,显然她没想到千山就能做主。 当然她心底更多的是失落,她以为这次能借着这件事情见到皇上呢。 千山没注意到的兰贵妃一闪而过的失落,只是安排人迅速将采薇宫侧房的寝室收拾出来给良妃用。 守在采薇宫门口的众人都借着不放心良妃的借口进了采薇宫,只是走进采薇宫之后,他们所有人的心神都已经不在良妃身上。 温意从进宫之后就下令不用嫔妃们给自己请安之类,所以能走进这传说中的采薇宫的妃嫔并不多。 关于采薇宫,他们知道的也多是传闻,据说这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皇上精挑细选的,据说这里面金碧辉煌是皇宫最奢华的所在,据说这里面任何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所有的传闻都将这里当成了藏娇的金屋,却没想到这采薇宫和宫中其他的宫殿没有什么不同。 里面的陈设也只是普通,还不如一些家世不错的妃嫔的殿宇。 所以他们在震惊之余,心底更多的是纳闷,他们不明白这普通的地方为什么可以让皇上流连忘返…… “各位娘娘如果担心良妃的身体就去良妃现在躺着的偏殿,如果有事的可以回去了。”千山自然看到了这群人扫视的目光,甚至有妃嫔在看向正殿的时候还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意图明显到让千山没办法忽略。 千山的声音成功的震慑了几个意图不轨的妃子,他们面露赧色的跟着妃嫔们的队伍进了良妃暂住的房间,只是他们依然忍不住探究,想在这院子里找到温意受皇上宠爱的缘由。 “千山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让温意门主出手帮良妃看看,我……”兰贵妃让人将良妃抬到了床上之后,看着良妃的样子,忧心不已,终于鼓足勇气走到千山面前。 她的话语真诚,看向千山的眸子也是澄澈的,千山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了。 一直以来她很喜欢兰贵妃这不争不抢的性格,可是今天,如果说之前的表现还差强人意的话,现在就明显地有些得寸进尺了。 “凭什么呀?”千山好像没看到兰贵妃眼底的忧虑一般,轻声问道。 千山说话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是话语却带着锋芒,兰贵妃抬头看着千山,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凭什么?凭良妃是宋云谦的妃子,和宋云谦有夫妻之实,还是凭良妃的父亲是朝中重臣,经常和宋云谦作对? 其实她能凭借的也不过是宋云谦对他们父亲的依仗,只是这依仗,温意会在乎吗? 温意是飞龙门的门主,和他们的父亲一样,都是皇上要努力讨好的对象。 “门主一路颠簸,身体有些不适,兰贵妃还是耐心等着太医过来吧。”千山见兰贵妃在听了自己的话之后一脸委屈,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 千山说的是事实,温意这几天已经有了害喜的症状,吃的是越来越少,但是之前在镇国王爷府上就已经很是疲累了,回了采薇宫就赶紧歇下了,皇上一直守在她身边,这也是她没有进去禀报就让良妃进来的原因。 “好的,我知道了千山姑娘。”兰贵妃没想到千山还会解释,听她说完话,她赶紧送上自己的感激,兰贵妃很清楚,这个千山姑娘看自己的时候和看良妃如贵妃完全不同,最起码,她不讨厌自己。 只是兰贵妃的话刚说完,温意和宋云谦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后,温意的脸上带着疲累,宋云谦脸上则全是恼火。 “兰贵妃,说下良妃的情况吧,在什么情况下突然晕倒的?”在众人愣神的时候,温意已经走到了良妃的床榻前,轻声问站在床畔的兰贵妃。 “就刚才,如贵妃妹妹和她有了口角,然后两人正要扭打,她就突然晕倒了躺到了如贵妃的身上。”兰贵妃一脸焦急地说着当初的情形,好像只是忧心良妃一般。 站在她不远处的可儿则是变了脸色,兰贵妃这样的招数早就是她用剩下的,她不过是看着师兄也在这里,要用尽办法败坏自己罢了,当然,她同时败坏的还有良妃的形象。 温意没再说话,宋云谦却是盯着兰贵妃看了几眼之后就看向可儿,可儿感受到宋云谦的眸光,赶紧摆出了自己最好的姿态,却不想只听到宋云谦冷声说了一句:“以后少惹点事,不然你身后的南诏都保不了你。” 第440章良妃有孕 “皇上,云深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是清楚不过,我怎么可能会伤害良妃,我……”可儿听到宋云谦的话,脸上全是委屈,她没想到师兄竟然会维护良妃那个贱人,更没想到,原来在师兄心底自己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个。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只是恼恨良妃那个女人在四处宣扬和师兄的事情。 她觉得良妃津津乐道的事情侮辱了他的师兄,良妃就是个蠢货,哪里配得上师兄了。 她只是气不过,她只是想为师兄出头,可是怎么到了师兄这里,自己竟然就…… “我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我只是气不过她胡说八道,我……”可儿说到最后,美丽的眼睛里已经全是盈盈泪水,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她眼中的轻雾却足以让人心生怜惜。 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宋云谦早已经对可儿的楚楚可怜的心生惧意,在他心中,可儿内心强大狠毒,根本不值得人怜惜。 宋云谦却显然没有了和可儿争辩的心思,可儿的狠毒已经不是可以用语言来掩盖的了,更何况,宋云谦之所以对可儿说出了厌恶的话语,并非因为可儿和良妃,他只是脑火她们打扰到了温意。 就这一点,他们就罪无可恕。 “你先回去吧。”宋云谦见可儿还想为自己辩解,赶紧出言阻止,他现在懒得听可儿的任何话语,如果不是因为她云深公主的身份,他可能早就控制不住将她杀了。 “皇上,我……”可儿有些不甘心,她很清楚,师兄肯定不会去自己宫中的,所以她很珍惜和师兄见面的机会,即使在采薇宫中,她都觉得是好的,可是这么卑微的奢求,师兄都已经不愿意满足了。 宋云谦显然已经不愿意和可儿废话,见她再出言,他对着身后的路公公轻轻挥手,路总管会意,赶紧示意侍卫上前,“护送”着可儿离开了采薇宫。 可儿虽然心底不忿,却也很清楚,宋云谦的性子最是受不得忤逆,她还想让师兄看到自己温婉懂事的一面,所以即使心底不甘,她还是一脸委屈地离开了。 见可儿走远了,宋云谦的心才放下来,对可儿,他面上表现出的是厌弃,可是心底却是惧怕,他怕可儿和温意在一起,会悄无声息地给温意下毒。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温意和宫中所有的女人都隔离开来。 宋云谦将眸光落到温意身上,说不出的担忧和温软,从宋云谦出现就将心思都放到宋云谦身上的嫔妃们自然也明白皇上关注的是什么,但是他们却只能藏起心底的嫉恨,笑意盈盈地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宋云谦的面前。 “皇上,良妃怀孕了。”就在众人对温意嫉恨不已的时候,一直被关注着的温意轻声开口说道。 在场所有的嫉恨,瞬间就转移了,转到了依然昏睡着的良妃身上。 温意,是他们无法企及地存在,不管是她飞龙门门主的身份,还是她在皇上还未登基的时候和皇上就已经有了的深情,可是良妃,她凭什么? 开始知道良妃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的时候,他们心底也是嫉恨的,可是随着皇上的漠视,他们的心渐渐恢复平常,觉得那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可是现在,她却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他们出身都差不多,都是在这深宫中煎熬的,他们有的模样要比良妃还要美艳,有的家世比良妃要好上许多,有的性情温婉,全然不是良妃这样莽撞直白的性子,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在所有的嫔妃还在努力吸引皇上注意力的时候她已经怀上了皇上的孩子? 宋云谦淡笑着看着眼前这群如花的女人们神色各异的脸,有的已经狰狞扭曲,有的依然强装镇定,有的依然脸带笑意神色却已经慌乱不堪。 宋云谦突然明白了温意为什么要带自己过来,这场好戏,不看真的是错过了。 但是在心底短暂的喜悦之后,宋云谦还是故作担忧地站起身来,走到温意身边,着急问道:“真的?我要做父亲了?” “你又要做父亲了。”温意也故作伤心,将话语中的又字说得艰难又伤心。 “温意,我也没想到的,我不是……,我……,可是我很想做父亲,在你怀孕的时候我没能陪在你的身边,也没陪你看着孩子长大,这次上天竟然又给了我一个孩子,我……”宋云谦面上全是对温意的愧疚,可是话语中却全是对良妃腹中孩子的期待。 众人将一切看在眼中,心底已经欢庆不已。 原来皇上对温意的感情根本就敌不过一个孩子,所以他们有的是机会。 “良妃怀了皇上的孩子,确实是可喜可贺,我既然执掌凤印,就给她个封赏吧,皇上觉得良贵妃如何?”温意神色冰冷,话语也带着冰寒。 温意能主动给良妃封赏,再次让在场的人全都提起了精神。 “就劳烦门主了。”宋云谦似乎对温意的态度很是满意,说完话他就坐到了良妃的床榻前,一副喜悦又深情的样子。 众人其实一直都在等着看宋云谦的态度,见宋云谦一改之前对良妃的漠视,心底也都有了各自的计较。 “温意,良妃还需要多久才能醒来?”就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宋云谦再次开口问道。 “只是情绪太激动,加上身体有些虚弱才昏迷的,一会儿就能醒来。”温意如实作答。 “小路子,找人将的良妃抬回自己的宫中吧,这么一个小小偏殿……”宋云谦没有将话说完,但是意味已经分明,他是觉得这小小偏殿会委屈了他的良妃。 这个时候,看着宋云谦如此深情地看着良妃,他们谁都不会想到皇上有这样的安排竟然是为了给温意一个安静的环境,让她好好休息。 温意自然是明白宋云谦的意思,知道他还要继续做戏,所以径自离开,连告辞的话语都没说一句。 她的举动,让后宫众妃嫔再次大眼瞪小眼,刚才温意还做出一副大度喜悦的样子,现在怎么突然就变脸了?话都不说一句就离开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们也都回去吧。”看着温意离开,宋云谦心底已经很着急了,他迫切地希望这些观察他的人赶紧离开,让自己能不要继续演戏。 对着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演深情的戏码,真的是非常大的挑战。 第441章兰贵妃 后宫这些被宋云谦冷落了多年的嫔妃们心底都不舍得离开,毕竟能这样近距离靠近皇上的机会不多,可是宋云谦都开口了,他们只能离开。 只有兰贵妃依然守在良妃身边,一脸担忧,好像没听到宋云谦的话一般。 “兰贵妃,你也回去吧,等良妃醒了朕会告诉他你很担心。”宋云谦的话说得直白,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平时存在感极小的兰贵妃竟然会成了最后一个离开的。 虽然兰贵妃和良妃关系一直不错,但是却也没有好到违拗他的地步。 “皇上,臣妾和良妃妹妹感情最好,她现在还在昏迷,臣妾……”兰贵妃抬头看向宋云谦的时候已经是泪眼盈盈,一副为良妃担忧的样子,只是宋云谦还是没错过她眸子里闪过的期待。 那样的目光,曾经是宋云谦熟悉的,和多年前杨洛凡看向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含着期待,但凡他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怕都会控制不住地心动。 只是,曾经沧海之后,所有的这些拙劣的戏码,在他心底都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也许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天下大多数男人的理想,却不是他的,他要的只是和温意能够相守,能够安然舒服地度过余生。 只要有温意就足矣了,别的美色于他而言都不过是路边的风景,他全部的感情都给了温意,再也分不出分毫给别人了。 “朕知道你很担心,但是朕想单独陪陪她。”对于对他有企图的女人,宋云谦毫不吝惜自己的直白和坦诚,他就是想让兰贵妃知道,他不喜欢她在这里。 兰贵妃虽然不受宠,在可儿入宫之前也是宋云谦的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人,平时宋云谦对他也很是客气,算是给足了她脸面,这也是她今天依然固执地想争取一下的原因。 可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出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心底划过浓郁地酸涩,她几乎要掉下泪来。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父亲曾经给自己描绘过的幸福未来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皇上,臣妾……”兰贵妃站起身来,一脸委屈,还想说话,可是不等她开口,宋云谦就率先言道:“之前你做的很好,如果你想好好做朕的贵妃,就不要乱来。” 这是宋云谦最后的警告。 因为温意,宋云谦心底对女人总是比其他人多一份尊重的,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从来没临幸后宫的原因。 其实,只要他愿意,花言巧语,细语温存,足以让宫中很多女人为自己所用,然后他就可以利用后宫改变朝局,只是他一直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用,如果真的触到了他的底线,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良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兰贵妃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宋云谦话语的意思,她眼中的泪水猛地就溢了出来。 “皇上,臣妾也想好好地做这个贵妃,只是如果臣妾一直如之前一样,皇上为臣妾相好的结局是什么?”兰贵妃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兰贵妃显然是拼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说完话之后她就倔强地低头站在那里,等着。 “最起码等着你的不会是孤寂的冷宫。”宋云谦很认真地和兰贵妃说道。 兰贵妃抬起头来,看着宋云谦,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臣妾想让皇上成全自己的爱情呢?” 兰贵妃的话说得很是大胆,宋云谦都没想到,他抬头笑着看向兰贵妃,轻声说道:“那就要看你为朕做了多少牺牲了。” “那皇上,臣妾的家人……”兰贵妃眼底喜悦更重,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接着问道。 “兰贵妃要的未免太多了,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两全,再说,你的父母早已经为了家族的权势将你牺牲了,他们还值得你……”宋云谦心底感慨万千。 兰贵妃的事情在她入宫之前他就知道了,兰贵妃小的时候就已经和青梅竹马的表哥订婚了,只是和梁珪步步高升不同,兰贵妃表哥家却是家道中落,但是两人一直有联系,兰贵妃也一直想嫁给表哥。 却不想她的父亲竟然不顾她有婚约将她送入宫中。 也正是因为兰贵妃心有所属,宋云谦才封她做了贵妃,因为他笃定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对自己死缠烂打。 本来看着她在宫中安分守己,并没有和梁珪狼狈为奸,宋云谦已经有了要成全她的心思,只是他一直想找个契机,却不想…… “臣妾明白了,臣妾不求皇上饶恕他们的罪过,他们毕竟是我的爹娘,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日,还希望皇上能饶他们一条性命。”兰贵妃的话语中已经没有了坚持,那个毁掉她爱情的家,她早已经没有了感情,而这句请求,也算是成全了她作为女儿的一片孝心,至于最终结果,还是听天由命。 “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朕会如你所愿。”依然和之前的话语相同的意思,但是兰贵妃也清楚,她需要付出的代价应该会很大很大,大到自己可能都承受不了。 “臣妾既然对皇上有所求,就想好了被皇上驱使,臣妾愿意做皇上的马前卒,只要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给臣妾一个姻缘。”兰贵妃虔诚地跪在地上请求道。 “过几日,你就会成为朕最宠爱的贵妃,到时候你可以嚣张跋扈,可以肆无忌惮的,朕……”宋云谦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他只是看着兰贵妃,一脸探究。 “臣妾会如皇上所愿,只是到时候温意门主可能会受点委屈……”兰贵妃是聪明人,听了宋云谦的话,就知道自己要成为后宫的靶子,但是为了她要求的东西,她也必须去做。 “朕会告诉她的,你也要适可而止,万一伤到她……”宋云谦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兰贵妃看着宋云谦紧张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伤到温意门主更好啊,她可以理所应当的养伤,避开宫中那些繁杂的事务和人不是更好?”兰贵妃轻声提议,宋云谦闻言,脸上一片惊喜。 “你倒是聪明,但是不得伤她是底线,你如果伤了她,自然有人会因此受加倍的伤。”宋云谦认真地警告,他觉得有必要让兰贵妃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任性随意就可以做的。 “臣妾觉得之前和皇上谈那样的条件,真是英明之至。”见宋云谦一直在纠结温意的安全,兰贵妃不由得叹道,眼睛的艳羡已经再也遮挡不住。 第442章可儿的嘶吼 “嗯,你是这深宫中为数不多的聪明人,所以……” “所以臣妾一定会得偿所愿。”兰贵妃不等宋云谦将话说完,就很认真地说道。 宋云谦没再说话,只是点头示意她离开,兰贵妃满意离去,宋云谦再次将目光对准良妃的时候,之前的温情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浓重的厌恶。 “小路子,一会让人将良妃带走。”吩咐完宋云谦就直奔温意的房间。 温意已经洗漱好了,只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有些疲惫地躺在床上,见宋云谦走进来她赶紧起身,宋云谦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的床前,将床榻上的外袍披到了温意的身上。 “已经是深秋了,你穿的这样单薄,万一病了可怎么好。”对于温意对自己身体的不在意,宋云谦很是无奈,如果不是身份所限,他真的想和温意时刻都不分开,那样他就不用担心她的身体了。 “我怎么就那么娇弱了,不过就是怀了孩子,没你想的那么……”温意很无奈地对宋云谦说话,被人宠着爱着是幸福,可是被人当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宠着,就是负累了。 “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才更应该照顾好自己,你病了不说,孩子也会跟着受罪的。”宋云谦一板一眼地说话,温意只觉自己对这样的宋云谦接受无能。 “谦,你现在应该和良妃在一起呀?怎么……”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宋云谦总是要因为良妃怀孕,对她多加呵护的,这也是为什么温意连等宋云谦都不等就回来的原因,这么好的表现良机,她可不能毁了,却不想宋云谦自己还是回来了。 “不差这一日的,明天开始,我就和她好好做戏。”宋云谦很认真地对温意保证,温意却丝毫都不相信,宋云谦讨厌虚伪造作,所以对于虚情假意的事情,他肯定是能拖就拖。 “我刚才和兰贵妃谈了谈,她倒是通透,是个聪明的女子。”宋云谦很少在温意面前夸奖女子,温意闻言不免有些诧异。 “她说会为我所用,条件是事成之后要让她和自己的情郎在一起。”宋云谦轻声言道。 “她入宫之前我就让人了解过的,她确实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所以……” 宋云谦的意思温意瞬间就明白了,她只轻声说了一句:“如果皇上真的要让兰贵妃宠冠后宫,那她和她的表哥还有可能吗?” 宋云谦愣住,许久才说了一句:“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两人之间的信任,肯定是有的。” 宋云谦只是以己之心度别人,如果有传言说温意和别人情深义重,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他觉得真心相爱的人肯定是有信任的。 可是温意却笑着摇头,轻声说道:“他们之间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见面了,而且,兰贵妃已经做了四年多你的贵妃,她的表哥现在是不是还对她情深如故,咱们都不确定。” 温意只是想提醒宋云谦,五年的时间太长了,很少有情侣能扛得住时间。 “我会让飞龙门的人去查,你和兰贵妃的合作,晚一些再开始。”温意轻声叮嘱着,宋云谦虽然心底不以为然,却还是点头答应。 “你先睡会儿,我去太后那里告诉她你怀孕的好消息。”宋云谦见温意深色疲惫地厉害,心底有些不忍,他站起身来缓声说道。 “今天我实在累得厉害,你告诉太后明天我过去给他请安,顺便给她诊脉。”温意轻声说着,目光中全是温柔,她留恋着皇宫,除了因为这是宋云谦的家,还因为宋云谦的亲人,他的母后,容贵太妃,宋云罡,叶儿,还有他的朋友诸葛明等人,都将她当成了最亲的人,她们都会因为她的喜悦而高兴不已。 “放心吧,母后如果知道你怀孕了,以后就不是你去给她请安了,她会天天来给你请安的。”宋云谦很无奈地说道。 之前温意没有回来的时候,母后是多么期待着有自己的孙子他是最明白不过的,虽说现在有了京默和重楼,但是再添一个她从小就看大的孙子,她肯定会特别高兴。 “太后年纪大了,别让她再过来了,我现在挺好的。”温意轻声嘱咐着,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她的身体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虚弱了,只是赶了一天的路,就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分明记得自己离开皇宫赶往克州城的时候,她连累的感觉都没有。 身体绵软无力的感觉让温意心慌不已,她总觉得这样异样的感觉,是在提醒她,她的日子不多了。 宋云谦一直等着温意睡着才悄声离去,他并不知道看着已然安睡的温意此刻心底早已经被酸涩和担忧占满。 在克州城的时候太后就曾经写信问温意的情况,今天他带着温意回宫,温意的身体不好,他没办法带她过去,他却是要去一趟的,必须亲自告诉太后温意的情况,她老人家才能放心。 他料定了太后肯定会着急地等着,所以脚步匆匆,却不想还是被可儿拦在了路上。 “师兄。”可儿低沉的声音如同鬼魅,但是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眸子里依然全是深情。 “良妃怀孕了,是师兄你的孩子是不是?”可儿见宋云谦一副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的 样子,心底更是着急,说完话她就盯着宋云谦。 “是。”宋云谦回答,一个答案,两个问题。 听到宋云谦肯定的回答,可儿的眼睛里全是伤痛。 “师兄,我哪里不如她,那样一个莽撞的蠢货,她有什么资格孕育你的孩子?”可儿的声音里都是狰狞。 “云深公主,如果你没什么事就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做。”宋云谦显然不愿意和可儿多说话,即使是和自己无关和温意无关的事情,他都不愿意和可儿多谈。 “师兄,你怎么可以喜欢那样的一个女人,你怎么可以和她在一起,你……”可儿见宋云谦一副维护良妃的样子,心底已经全是碎裂的痛意。 她一直以为只要师兄不再被温意迷惑,师兄就会喜欢上自己。 她一直等着师兄和温意两人感情出现裂痕,一直在等着他们分道扬镳。 她还没等来那一日,却等来了良妃怀孕的消息,当然同时传来的消息还有宋云谦很高兴,要封良妃为梁贵妃。 这让她怎么甘心,她历尽苦难,终于以他妃子的身份站在了他的身边,可是他却依然对自己的感情无动于衷。 第443章他们配吗? “你也不过是个贵妃而已,温意手掌凤印都没资格过问朕喜欢哪个女人和哪个女人生孩子,喜欢谁是朕的自由。”宋云谦故意将温意提出来,为的却是让可儿转移怒火,让她不要事事都针对温意,说到底,这后宫之中他想拼力保护的女人只有温意一个而已。 “师兄,我在意,是因为我爱你,这后宫中没有一个女人比我更爱你,你知道吗?我是真的不愿意让良妃那个女人辱没了你,师兄,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对你的真心?”可儿说到最后,眼中泪水盈盈,看向宋云谦的时候依然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 “朕最不需要的是你虚假的真情,你哪里会爱朕,你爱的只有自己,所以麻烦你回去,别挡了朕的路。”宋云谦很是不屑地再次告诉可儿,他现在真的是厌倦了她情深似海的戏码。 “师兄,你为什么还是不明白,我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我爱你,胜过爱我,胜过爱我的生命。”可儿好听的声音大提琴一般如泣如诉,只是却丝毫撩不动宋云谦的心弦。 宋云谦说完话直接就走,他不愿意和可儿多说一句话,尤其是现在,想到她拿着国书要求自己将她的三千护卫送走,为的也不过是要了温意的性命,要了克州军的性命。 “师兄,你不要走,我真的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可儿踉跄几步,追在宋云谦的身后。 宋云谦却连脚步都不停,只是往前走着,好像没听到可儿身后委屈地解释。 “太后不想见到你,所以如贵妃还是回去吧。”终于走到了太后的宫门口,宋云谦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转身对可儿说道,可儿看着宋云谦,眼中泪水更盛。 她没想到,自己在宫中的处境师兄都是知道的,他知道太后不喜欢自己,他全都知道…… 原来,他还是关心着自己的,即使他嘴里说的这样的冷硬…… 可儿几乎控制不住心头的雀跃,她看向宋云谦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喜悦,期待更是如火苗一般,在心底燃起。 “太后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师兄能清楚我的无奈,太后就是让我死我都甘愿的。”可儿低声说着话,努力笑着,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都展现给自己的师兄。 “不用你死,你离太后远点就行。”宋云谦却没看可儿已经激动兴奋的神色,只是平静说道。 让可儿离母后和温意远一点,她才没机会对他们下手。 可儿知道师兄和母后的关系一直很好,所以一时间不明白宋云谦话语的意思,她甚至觉得宋云谦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为了自己好。。 他或许只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委屈为难。 “师兄,你的心思我的明白的,我……”可儿心底依然全是激动,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也忘了她来师兄是为了质问,是因为心底的不甘。 “你先回去吧。”宋云谦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已经让可儿心底豪情万丈,他只是冷漠地对可儿说话,可是即使是一脸冰霜落入可儿眼中,那也是师兄的魅力。 没有了可儿的纠缠,宋云谦的脸色显然好了许多,可是端坐在大殿中的太后脸色却并不好。 “母后,温意怀孕了,身体虚弱地厉害,所以我才没让她过来,您别生气呀。”宋云谦以为太后的怒火是因为温意,赶紧出言解释。 “哀家不是因为温意那孩子,那孩子不来我去看她就是了,我生气是因为你,你刚才说什么,温意怀孕了?”太后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话说到一半她才想起宋云谦给自己的解释,脸上的怒气瞬间不见,只是期待地看着宋云谦,等着他确定自己耳中听到的消息。 “母后,温意确实是怀孕了,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宋云谦凑到太后耳边,轻声说道,嘴角绽放的也全是温柔笑意。 宋云谦没有想到,太后听了他的话之后不是喜悦的笑,而是一巴掌落到了自己的肩头。 “你别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就站在你这边,良妃也怀孕了,她知道这个消息要所伤心?你竟然……”太后心底很为温意委屈。 虽然这些年儿子苦熬着日子她看着心疼,可是温意受得苦更撩动着她的心,尤其是她回来了宋云谦依然给不了她光明正大的身份,她心底对温意,除了怜爱只剩愧疚,所以想到温意怀着宋云谦的孩子,却知道了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也怀孕了,同为女人,太后能想到温意心中的酸涩。 “母后。”宋云谦明白了母后是在为温意抱不平,他想解释,可是良妃事情,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现在母后这边依然有内鬼没抓出来,万一母后说漏了嘴…… 为了安全起见,宋云谦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母后,良妃那边怀的毕竟也是皇儿的骨肉,您不待见良妃我知道,所以还请母后看在孩子的份上,多照顾下她。”宋云谦低声请求,温意现在身怀有孕,他不想让她太操劳,再有就是良妃毕竟是他名正言顺的妃子,他怕温意心底会不高兴。 哪怕是一丁点的不高兴,宋云谦都不想让温意在心底生出。 他给不了温意太多,比如说皇后的位置,他现在只能等待时机,可是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女人,所以他只能委屈自己的母后。 太后听了宋云谦的话,面色愈发阴沉,他竟然让自己照管良妃,那个女人,哪里能比得过温意。 “皇儿啊,这次母后怕是没办法帮你,哀家眼中,温意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孙子孙女,别人,那都是外人。”宋云谦听了太后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喜还是该忧。 “母后,您就当帮帮皇儿吧,皇儿子嗣不多……”宋云谦不知道要怎么劝服自己的母后,只能找出这还算说得出口的借口,却不想太后只是冷笑一声,说道:“你儿子只有重楼一个我都不会嫌少,让那些狐媚子生哀家的孙子,他们配吗?” 第444章良妃的野心 “母后,有些事情儿臣不让您知道是为了您好,您就算是问了温意,也要对良妃好好地,好不好?”宋云谦见太后一脸坚决,心底无奈,只能轻声请求。 有些话他不能明说,但是太后在后宫中沉浮多年,应该明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太后看着宋云谦,见宋云谦在对自己眨眼睛,那急切的样子像极了他小的时候,每次做错了是需要她帮着遮掩的时候,他也都曾这样看着自己。 “母后,看在儿臣和您未来孙子的份上……”宋云谦看得出太后已经意动,赶紧开口继续哀求。 想到连温意怀孕的消息宋云谦都是偷偷和自己说的,太后也明白了宋云谦可能是有了别的打算,所以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纠结,只是无奈地说道:“罢了,你想让我护着那我就护着,只是如果她太跋扈了,哀家也不会饶了她。” 宋云谦轻轻点头,良妃再莽撞也不会冲撞到太后,为自己揽一个不孝的罪名并非什么明智的事情,所以太后的底线和自己的底线相同,那就是温意和双胞胎。 “母后,这段时间宫中会有很多事情,我不放心两个孩子,就放到皇兄府上了,如果您想他们,就让他们来陪您,但是不要让他们在宫中呆太久。”宋云谦依然是放低了声音说话,太后眸子里却多了几分锐利。 现在宫中局势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确实要提起心来,好好帮衬着宋云谦和温意这两个孩子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让那些狐媚子进宫,真是……”想到现在的处境,太后都有些后悔当时让宋云谦纳了这么多妃子。 可是太后也清楚,让后宫一个人都没有也不显示,皇上清心寡欲,可是扛不住权利和未来诱惑的朝臣太多太多,赌一把,对他们而言,输了也就损失一个女儿而已,赢了,可能就是家族百年富贵。 “是我的错……”宋云谦承认当时是想尽快收拢人心,可是当时他也确定温意不会回来。 如果早知道今天,他就是拼尽全力,也要给温意一个安宁后宫,一个温馨的家。 “说这些都已经无用了,宫中那些心大了的,想办法剔除一些,那些无欲无求的就更好办一些了的,你看着办,需要母后做什么,你开口就是。”太后轻声对宋云谦说着,她早已经看不惯这乌烟瘴气的后宫。 “母后你只需要对良妃好一些就是。”现在情形未明,接下来要怎么走宋云谦还不确定,但是由良妃开头,这已经是定下来地。 要让人灭亡,就先让其疯狂,这是温意说的话,他觉得很有道理,也想用到良妃的身上。 他不想让温意为自己劳神,所以才来找太后。 温意也很清楚,宋云谦想保护自己,只是她已经跟着宋云谦回宫了,无论宋云谦怎样的保护,她身处的都不是净土,而她唯一的路就是战斗,为了自己,为了腹中的孩子。 所以第二天一早温意就让人给良妃送了很多的封赏,并且将封为贵妃的懿旨都送到了良贵妃的手中。 温意送赏的人刚刚离开的,太后的人就鱼贯进入了良妃的房间,琳琅满目的赏赐,让良妃有些应接不暇,眼中兴奋的光芒越来越盛。 良妃兴奋地看着宫中最金贵的东西流水一样的进了自己的庭院,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幸福。 她曾记得父亲说过,当今皇上很重情,只要自己和皇上有了关系,就会苦尽甘来。 在她和皇上有了肌肤之亲后,她曾怀疑父亲话语的真假,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之前的关系是不够深厚,现在她腹中有了他的骨肉,他肯定会对自己…… 良妃心底全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悦,她甚至在想,要怎样规划自己的未来,她腹中如果真的是皇儿,那他要比重楼那个野种更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可是,皇上那样的喜欢温意的孩子,她的孩子皇上也会喜欢吗?或者…… 良妃想了很多很多,不得不说,人的欲望会因为得到越来越多的东西而愈发膨胀,会缓缓膨胀到她自己都想不到的样子。 比如,此刻的良妃,孩子还在腹中,她就已经着急于孩子的未来,想为孩子铺平道路了。 她能商量的人只有自己的父亲,现在她的父亲已经成了良妃的信仰,她觉得父亲说什么都是对的,父亲为自己规划的是最辉煌的一条路。 当然良妃可能忘了就在昨天她还怪父亲害了自己,让自己在这深宫中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宋云谦终于在中午的时候来到了良妃宫中,伴着他一起来的又是琳琅的赏赐。 “皇上,我……”如果说太后和温意的赏赐只是让良妃高兴的话,宋云谦的到来都让她喜极而泣了,她深情地看着宋云谦,激动地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好好照顾好咱们的皇儿。”宋云谦看着良妃矫揉造作的样子,心底很不耐烦,却依然做出了深情的样子,只是深情的话语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说孩子。 “皇上您会像疼大皇子和大公主一样喜欢咱们的孩子吗?”良妃深情看着宋云谦,一脸深情的样子让宋云谦厌恶不已。 “放心,只要是朕的孩子,朕会同样的疼宠,不会让他们受任何一丁点的委屈。”宋云谦轻声地保证着,他会对自己的孩子好,可是能为他生下孩子的只有温意一人,所以他当然会同样的疼宠,不会厚此薄彼。 “皇上,你真好,有你这句话,臣妾就放心了,臣妾知道您不喜欢臣妾,您更喜欢温意门主,我很担心皇上会不喜欢咱们的孩子,有您这句臣妾就放心了。” 宋云谦的保证让良妃心底全是雀跃,有他这句话在,她的孩子不会比重楼少任何东西,而且她的孩子有强大的外祖,到时候想登上皇位,简直是轻而易举。 “皇上,您喜欢孩子,孩子肯定也喜欢您,所以皇上有时间还是多来看看臣妾,臣妾喜欢皇上,一点都不比温意门主少。”现在有了孩子,看皇上对自己这样好,良妃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多,想要孩子的未来,想要宋云谦的疼宠,更想要自己在后宫的风光无限。 “好,朕有时间就会过来陪你,你不要胡思乱想。”宋云谦已经很恼火良妃什么都拿着和温意比较,他心底觉得将良妃和温意放到一起都是对温意的侮辱。 “嗯,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最好了。”良妃一脸柔情地扑进宋云谦怀中,宋云谦只能忍着心头的厌恶,手缓缓抚上了她的腰。 第445章善解人意兰贵妃 “皇上,温意已经下旨封我做良贵妃了,册封的大典……”如果说之前的话都是试探,现在良妃说的话就是重点了,既然皇上喜欢自己,重视自己腹中的孩子,那册封她做贵妃的典礼应该是不会缺少的,到时候她就和宫中如贵妃和兰贵妃一样了,再也不用见到他们行礼,也不用…… 不,她要比他们还要金贵,她腹中可是有了皇上的孩子,这孩子,以后是要做皇上的。 不等宋云谦回答,良妃的眼角就已经全是笑意了,她甚至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志得意满的一天。 良妃没注意到的时候,宋云谦在听了她的话后眸子里已经全是冰寒,他不喜欢贪得无厌的人。 “皇上,您……”等不到宋云谦的回答,良妃心底着急,她抬头看向宋云谦,一脸的情意缱绻。 “不过是个贵妃的典礼,宫中也不缺贵妃,没什么可办的,再说你身怀有孕,还是不要折腾的好,朕等着你诞下皇儿,到时候朕给你办皇贵妃的典礼。”宋云谦说话的语速很慢,却带着诱惑一般,瞬间就让良妃的心沸腾到了极点。 皇贵妃,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的皇贵妃,皇上已经属意给她了吗? 良妃心底全是狂喜,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全是幸福。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臣妾以后一定……”良妃想对皇上说出保证的话语,可是她能为皇上做的除了生下这孩子,别的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她的父亲…… “皇上,您放心好了,我会劝服父亲,让他不要在朝堂上和您作对,都是一家人,他是最应该支持您的。”良妃还不算太蠢,她很明白自己父亲在朝堂上一直针对宋云谦。 “朕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懂事,之前朕忽视你,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在朝堂上太嚣张了,不将我这个皇上放在眼中,对你,我也……”宋云谦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失落,而良妃心底升腾起的则是怨愤,如果她的父亲能顾虑一下宫中的自己,那怎么会让皇上这样为难,真是…… “皇上,你放心好了,臣妾是你的女人,腹中是咱们的孩儿,我知道谁才是我最亲近的人。”良妃轻声表态,她不知道父亲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是她和皇上才是一家人,如果父亲再针对宋云谦,那也是她的敌人了。 宋云谦淡漠地看着怀中义愤填膺的小女人,心情莫名烦躁。 “那柔妃进宫的时候皇上还让人准备了宴会,这次臣妾是贵妃,总不能不声不响的,皇上我……”虽然知道以后会有为自己准备的封皇贵妃的典礼,但是想到自己不声不响地成为贵妃,良妃心底还是多了几分不悦,她不甘心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很是不耐,不愿意弄封贵妃的典礼不仅是因为这个女人不值得,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让温意操劳,如果设宴,操劳的还是温意,他怎么舍得,但是良妃却是这样的不甘心,真是…… “既然你想要宴会,那朕就让人安排,你和兰贵妃关系最好,就让她来操办整件事情的。”宋云谦想到已经和自己示好的兰贵妃,郁结的心情终于得到了释放,只要不让温意费心,别的事情和他真的没什么关系。 “皇上对臣妾最好了,臣妾谢皇上。”良妃如愿以偿,高兴非常,她高兴地倚在宋云谦的怀中,却没顾及到宋云谦僵直的身子。 两人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共同语言,良妃没有了别的要求,就一副小女儿样的赖在宋云谦的怀中,宋云谦则是无聊,不仅是无话可说,更是想逃离,不管是良妃矫揉造作的样子,还是充斥在房间中的庸俗脂粉味,他在这里,度日如年。 “恭喜妹妹贺喜妹妹了,从今天开始妹妹就是良贵妃了。”在宋云谦想着要怎样离开良妃的时候,兰贵妃轻柔地声音在宫门外响起。 宋云谦好像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看向门口,良妃则是一脸不悦。 她觉得兰贵妃肯定是知道了皇上在这里,才来她这里的,她肯定是奔着皇上来的,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她的宫中,兰贵妃那个贱人竟然…… 虽然表面上是亲和的姐妹,但是心底良妃一直很讨厌兰贵妃,他们的父亲职位相当,她要比兰贵妃还美艳几分,可是她却一进宫就是贵妃,自己是良妃,虽然每次见到她她都不让行礼,可是位份却依然如山一般压在她的心头。 所以,她不喜欢兰贵妃,尤其是不喜欢兰贵妃这个时候出现。 她还不容易得到的和皇上单独相处的时间,她…… 可是皇上就在身边,即使心中再不愿意,也必须做出一副不介意的样子。 “皇上也在这里?妹妹,我不知道,我……”兰贵妃一进宫门就看到了良妃斜倚在皇上怀中,当然,她也看到了宋云谦求助一般的目光。 兰贵妃想和良妃解释,可是话还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什么一般,对着宋云谦行礼。 兰贵妃今天穿的是绯红色的衣衫,简约的装扮,姣好的容颜,好像人间三月盛开的桃花,静美娇柔,说不出的楚楚风情。 这样的兰贵妃和宋云谦记忆中的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兰贵妃判若两人,但是她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分明有着相同的容貌。 良妃自然也看出了宋云谦在直直地盯着兰贵妃,她心底的不悦更重,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轻声说道:“皇上,臣妾的小腹有些痛,不知道是不是咱们的皇儿……” “来人,快点去叫御医,让御医好好给良妃妹妹看看。”不等宋云谦开口,兰贵妃就轻声吩咐自己身后的婢女,那婢女也很机灵,闻言就向宫外跑去。 “皇上,臣妾……”见宋云谦又在盯着兰贵妃,良妃心底愤懑不已,可是此刻,她除了继续拿腹中孩子说事,却什么都做不了。 “妹妹还是先别说话了,好好躺着,现在孩子最重要。皇上您还是让良妃妹妹平躺着吧,您这样抱着她,她不舒服。”兰贵妃话语轻柔,却句句都说进了宋云谦的心里。 他早就不耐烦抱着良妃这个讨厌的女人,只是她一直缠着他,现在终于有了脱手的理由。 “皇上,臣妾……”良妃心底全是不甘,她甚至都不明白,她腹痛不已,皇上应该抱着自己应该着急不已的,可是现在,因为兰贵妃的出现,皇上并没有任何的焦急,他平静地将自己放在榻上,然后安静地等着太医的到来。 第446章他喜欢的女人的样子 御医急匆匆赶来,不等宋云谦开口,兰贵妃就引着御医们来到了良妃的床畔,让他们为良妃诊脉。 良妃本来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是想博取皇上的疼惜罢了。 只是良妃毕竟是后妃,他们不敢将实情说明,只能说是动了胎气,要静养。 兰贵妃听了御医的话还一直在不停地问,要注意什么样的事项才能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要怎么做才能让良妃更快的好起来。 良妃见兰贵妃在皇上面前不遗余力地表现着他们的姐妹情深,心底很是郁卒,却也只能认命,装作娇弱地躺在床上,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 “有兰贵妃照顾你朕也就放心了,朕还有事先去处理,你好好歇着。”见良妃已经将该演的戏码演的差不多了,宋云谦也再也没有了在这里待下去的心思,但是他还是强忍着心头的厌恶,柔声说道。 “那皇上还会来看臣妾吗?臣妾不想让皇上走呢,臣妾……”良妃着急地想将宋云谦留下。 她已经后悔刚才装身体不适了,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身体不适,皇上肯定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的…… “皇上,良妃妹妹只是不舍得皇上呢,您还是先去吧,臣妾会照顾好良妃妹妹的。”宋云谦本来还头疼要怎样应对这难缠的良妃,却不想兰贵妃抢先开口。 他再次看向兰贵妃,眼中全是欣赏。 兰贵妃娇羞地低头浅笑,良妃看着两人之间眼神的互动,心底恨极,手紧紧攥住,面上却只能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 “兰贵妃好好陪着良妃,等良妃生下孩子,朕也不会亏待你的。”宋云谦满意地许诺。 “良妃妹妹的孩子就是臣妾的孩子,皇上放心,臣妾肯定会照顾好良妃妹妹,照顾好她腹中的孩子。”兰贵妃自然明白宋云谦话语中的不会亏待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时候她的心都是雀跃的。 “嗯,有你在,朕很放心。”宋云谦满意地点头离开,良妃深情地望着宋云谦离开的方向,心底的不甘全都化成了不舍。 她是真的喜欢皇上,真的希望能和皇上长久的在一起,她很珍惜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 “贵妃姐姐,你来这里做什么呢?我和皇上本来好好的,你……”虽然心底怨极。良妃也不敢讲话说明白了,毕竟他们的父亲是合作伙伴,他们之间也应该携手并进的。 “妹妹,我也没想到皇上会在这里,更没想到你身体会不舒服,我只是不放心你,我……”兰贵妃一副明白了良妃话语的样子,脸上带着浓重的着急,她急切地想让良妃知道,自己不是故意要破坏她和皇上感情的。 “妹妹,我们都清楚这几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你能被皇上宠爱,能怀上皇上的孩子我是最高兴的,咱们两人有一人被皇上宠爱,总比两人都苦熬着要强,就是这后宫的女人都和你争宠,我都不会,因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刚才我和皇上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是真的把你腹中的孩子当成我的孩子,我不会有妹妹这么幸运,皇上也不会宠幸我,所以,我唯一的指望就是你和你腹中的孩子。”兰贵妃说到最后眼角都带了泪水,她的话语情真意切,直说到了良妃的心窝里,她看着兰贵妃,心底生出阵阵愧疚。 “贵妃姐姐,你的心思我知道了,我只是……” “妹妹明白姐姐的心比什么都重要,你放心,就是这宫中所有人都会害你,我都不会,我会陪着妹妹在这宫中走下去,一直走到妹妹成了太后,咱们的孩子成了皇上。”兰贵妃的话说得很坚定,也直说到了良妃的心里。 良妃虽然不够聪明,却也知道,如果有了兰贵妃身后家族的支持,她的孩子,未来的路只会走得更远,所以她不应该因为一时的误会而疏远了兰贵妃。 “姐姐,我知道这宫中,只有你对我最好,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良妃认真地承诺,说话的时候她抓紧了兰贵妃的手。 兰贵妃始终都是笑意盈盈的,没有人知道在她听到良妃的保证之后,眼中闪过的得意。 离开了良妃宫,宋云谦迫不及待地想着采薇宫走去,他觉得心底的郁卒只有到了采薇宫才能纾解。 他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正在摆弄着药材,连宋云谦走进宫中她都没注意到。 宋云谦已经示意千山万笋不要说话,他缓缓走到温意身边,坐到了她的身边,看她神情专注地盯着药材,时不时看向手边的药方,眉头或紧或皱。 等温意忙完了转身的时候才看到宋云谦,他正神色温和地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要去良妃那里?”宋云谦曾和温意说过自己今天的安排的,今天他没时间来采薇宫的,可是看样子,他却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去了,然后逃出来了。”宋云谦很认真地对温意说道。 堂堂帝王,在自己妃子宫中落荒而逃,想想那样的画面,确实不太美好…… “良妃现在怀孕了,不可能对你下药,你不必如此……”温意很认真地对宋云谦说话,眼中带着浅浅笑意。 “她是不会对我下药,但是会斜倚在我怀里,会对我撒娇,会低声说着自己想要封贵妃的典礼,会要朕下旨为她举办宴会,还会装作身体不适,任何一样,都让人头疼不已。”宋云谦很坦诚地对温意说,他现在实在消受不了那样的美人福。 “这才是女人应该有的小女儿的情态呢。”温意不得不承认,这才是女人该有的姿态,对比良妃,温意觉得自己少了太多的女人味. “谁稀罕那样的小女人,我都有些不明白这男人都怎么了,怎么喜欢那样的矫揉造作,真是……”宋云谦由衷地感叹道。 温意什么都没说,只是淡笑着看向宋云谦,宋云谦不明所以,也看着温意,许久,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也曾喜欢那样的女子,娇弱地趴在自己的怀中,轻声和自己说着情爱…… 现在想来,自己也曾享受被那样的女子喜欢的时光,可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当时确实喜欢过被人崇拜,被人依赖的感觉,但是后来遇到了你,才发现,最可爱的女子是你这样的,不矫揉造作,聪慧又勇敢,那样的可能只会让男人怜惜,但是你这样的女人,会让人心动。”宋云谦轻声对温意说话,他不得不承认,温意改变了他对女人的看法。 温意依然没说话,只是淡淡笑着,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调侃的一句话都能换来宋云谦一大片的心灵独白,她貌似是赚到了…… 第447章为什么是麻花 宋云谦喜欢和温意在一起的感觉随意,舒适,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和良妃在一起唯一的感觉就是累,撒娇也带着目的性,话语更是为了有所求。 所以,即使来温意这里温意没有太多的话语他都喜欢,哪怕就这样安静地看着温意忙碌,心也会放下来,呼吸都变得轻松许多。 就在宋云谦在采薇宫中享受难得静谧时,柔妃宫中却到了一位小小的不速之客。 她刚走进宫门就被侍女拦住了。 “小公主的,我们柔仪宫不允许陌生人进来的,您还是先回去吧。”看着面前软软糯糯的漂亮小人儿,宫女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你知道我是小公主,那我就不是陌生人不是吗?”京默小声说话,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黑亮的眼珠中全是狡黠。 “小公主,奴婢是认识你的,可是对于宫中的人来说,你还是陌生人,所以你还是回去吧。”宫女有些为难,谁不知道面前这位就是被皇上如珠似宝宠着的京默小公主,可是宫中的人,陈将军护得厉害,早就吩咐了,除了皇上谁都不允许进去的。 “那你告诉宫里的人,我要进去。”京默不想退缩,她低声请求着,哀求的样子无端的让人心软了。 “小公主,咱们柔仪宫住的是柔妃娘娘,柔妃娘娘病了,一直在昏迷着,我进去禀告她也没办法见您的,您还是先回去吧。”小宫女也有些着急了,她只听说这小公主古灵精怪,从来都不知道她这样难缠。 “那宫中总是有醒着的人的,我见他进来的,所以你快点去告诉他,就说京默想见他。”京默见宫女依然尖刺,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的话音刚落,那宫女就变了脸色。 自从陈元庆在朝堂上被皇上当面指责,他就不光明正大的进宫了,但是他不放心柔妃,所以每天还都会偷偷进宫。 只是这个秘密只有柔妃宫中的人知道,却不想被京默说了出来。 京默当然不会告诉这宫女,她是没见过陈元庆的,陈元庆在宫中是重楼告诉她的。 “宫女姐姐你去说就行,你如果不去,我会让父皇带我进去的,父皇有多么宠我和弟弟,你应该是有耳闻的吧?”京默说话的声音依然是软糯的,听上去不像是在威胁人。 那宫女的脸色随着京默的话语不停地变化,最终还是低头轻声说道:“你别乱说话,我和里面的贵人说,你在这里等等。” 宫女进去了一会儿,陈元庆就铁青着脸出来了,那宫女进去的时候一脸紧张,只说有人知道陈元庆来了柔仪宫,他正恼火有人连自己的行踪都摸得清楚,所以他从宫中走出来看向京默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厉害。 尤其是他看向宫门没看到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了。 正准备转身对刚才禀告的宫女发火,却发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他不由得低头,在看到京默那张粉嫩精致的小脸时,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许久,才缓过神来,他笑着看向京默,轻声问道:“事你找我?” “叔叔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京默很认真地说道,她见过陈元庆发火的时候,却没见过他这样阴沉着脸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看着京默有些胆怯地看着自己,他努力让自己脸上维持着笑容,他笑着说道:“叔叔不可怕,叔叔只是心情不好,叔叔不想吓京默的。” 陈元庆很认真的解释,对着京默这张软萌的小脸,她只会想到雨柔小的时候,也是这样软软糯糯的一团,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只是看着他,他的心就控制在不住地软了。 “叔叔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柔母妃吗?叔叔放心,我妈妈回来了,我会让她给柔母妃医治的。”京默乖巧地和陈元庆说话,再说到柔妃的时候,她脸上全是担忧。 “那天的毒不是我下的,柔母妃是你的妹妹,她肯定会喜欢我的,所以我不会对她下毒。”突然想起那天她和重楼是对所有人说他们下毒的,京默觉得陈元庆刚才之所以一脸杀意,肯定是因为那个。 但是毒真的不是她下的,只是她连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她只能打感情牌,她盼望着陈元庆能相信自己。 “我知道不会是你。”陈元庆连质疑都没有就很确定地对京默说道。 他是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京默的,但是看着她看向自己时候那不带任何杂质的眸子,那样的晶亮坦诚,让他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她。 “我刚从克州回来,我想你了,正好看到你进宫,所以就来了。”京默继续解释,她也清楚,陈元庆乔装过来,是肯定不想让人知道的。 陈元庆没说话,只是点头,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太过凑巧,但是只要是京默说的,他就无条件的相信的,因为她觉得京默和雨柔小时候一样,都是乖巧听话的,根本就不会撒谎。 “你想我了?”陈元庆回味着京默的话,眼底多出了几分笑意,他猛地就记起了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出征回来,当时的陈雨柔已经是豆蔻少女,她抬头看向自己,很真诚地说:“哥哥,我想你了。” 陈元庆记得当时自己的心好像被蜜糖填满了一般,就像今天,这个和自己毫无血缘的小女孩,也用同样的话,将他的心填满了。 “我还给你带了克州的特产,麻花,你尝尝,可好吃了。”京默说话的时候就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了陈元庆。 陈元庆愣住了,好久都没反应过来要伸手去接住那麻花,他看着京默,好像没有语言能形容他此刻的兴奋,或者说激动。 他从战场上拼杀成了战无不胜的将军之后,有好多人都试着讨好他,给他送的名贵的礼物不知凡几,皇上也经常会给各种各样的赏赐,可是没有任何一个礼物,能和此刻被京默擎在手中的麻花相比。 “为什么是麻花?”没缘由地,陈元庆问道。 他不相信一个孩子可以心机深沉到连自己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更何况即使自己的夫人都不知道他最爱的零食其实是麻花。 那是他和陈雨竹的秘密,好多年前就存在的秘密。 即使陈雨柔重新出现,她给自己送过很多礼物,都没送过麻花了。 可是京默,竟然…… 第448章妈妈是好人 京默自然不清楚陈元庆此刻心中的震惊,这样的问题,让她连答案都不知道要怎么给。 “我就是觉得他们那里的麻花挺好吃的,所以就买了一些,送给你尝尝。”京默轻声说道。 “你特意买给我的?”陈元庆贪婪地问道。 “对呀,特意给你买的。”京默很认真地回答。 陈元庆眼底的感动更重,京默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心底却在腹诽,如果不是为了讨好你,如果不是买的麻花太多吃不完会坏掉,我才不会送给你呢。 “你尝尝啊,可好吃了。”京默见陈元庆盯着麻花发愣,忍不住说道。 “好,我尝尝。”陈元庆说这话就拿起一根麻花,张嘴轻轻咬下,脆甜的麻花随着她的咀嚼在口齿间留下诱人的香甜,让他忍不住再吃一口,再吃一口。 “叔叔喜欢就好,我要走了。”京默见陈元庆吃了麻花,心底高兴非常,好想完成了一项重大的任务一般。 京默说完话就准备离开,陈元庆忍不住站起身来,伸手就扯住了京默的小肩膀,他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很是温和地对京默说道:“你留在这里和我说说话吧。” 是陈述的语气,落在京默的耳中,却带着淡淡哀求,让京默不忍心拒绝。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做的,你说就是了。”京默乖巧地坐在了陈元庆的身边,陈元庆见京默坐在了地上,也跟着坐到了地上。 “你刚才说,你会让你妈妈来给柔母妃医治……”陈元庆搜刮着可以和京默交流的话语,可是思来想去,想了半天,他开口说出的还是柔妃身上毒的事情。 一则是因为最关心的就是妹妹身上的毒,还有就是他和京默的交集确实太少,他想找共同话题都找不到。 “我会和母妃说的,这件事情本来就和我们有关,妈妈理应出面解决的。”京默的话一板一眼,说话的时候还在不住地点头,说不出的可爱。 “你真是个好孩子。”陈元庆轻声叹道,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温意那个虚伪的女人竟然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女儿,善解人意又体贴懂事,让人控制不住地喜爱。 “你能说服你妈妈吗?你的妈妈……,嗯,不是个特别讲道理的人。”虽然京默如此肯定,陈元庆却不敢相信,因为事实一直摆在他的心中,他不觉得温意是个好说话的人,尤其是事关他的妹妹,她不接机落井下石已经是难得了,如果让她出手救治,那还不知道要提出什么条件。 京默很不喜欢陈元庆最后说出的那句话,她努力隐藏住心头的不悦,低声说道:“我会说服我妈妈的,因为她在我心里是个很好的人。” 京默的话依然一板一眼,话语奶声奶气,却让陈元庆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窘迫,好像说别人坏话被别人戳穿了一般。 明明,京默只是说了一句客观陈述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想别的办法,但是我肯定可以说服我妈妈的。”因为陈元庆的话语,京默心底终究是不舒服了,她不愿在和陈元庆坐在一起,所以她说完话就要离开。 陈元庆没想到,一句话就让京默生了自己的气,他都有些恼火自己了,怎么对一个孩子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可是他想收回都来不及了,他想对京默解释,可是关系到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关系到朝堂的恩怨筹谋,他又要怎么开口。 面前分明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想解释都是解释不通的。 “京默,叔叔没有恶意,叔叔还是很喜欢你的,如果你没事的时候,可以来找叔叔玩,这段时间叔叔会一直在这里。”陈元庆着急地对着京默的背影喊,京默却什么话都没说,匆匆地就离开了柔仪宫。 陈元庆看着京默的背影,心底全是失落,他自己都没想到,京默,一个小小的人儿,竟然已经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心绪。 可能,是因为现在的她太像小时候的陈雨竹了,当时,别人说自己坏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维护着自己。 现在的陈雨柔,虽然和妹妹一样,却好像始终都缺少了当年的傲气,缺少了当年和自己的亲密。 这一切,都怪温意,如果温意不那样的自私,他们之间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可是这又关京默什么事?他实在不该和京默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是后悔显然没用了,他要想想怎么让京默消气了,她最喜欢的冰糖葫芦,他要不要给她买点冰糖葫芦呢?还有别的什么小的玩意,小女孩喜欢的。 京默气呼呼地冲进采薇宫中,见到的就是温意和宋云谦在安静地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见京默闯进来宋云谦先抬起头来,他温和问道:“你怎么进宫了?” “我想皇祖母了,所以皇伯母带我们进宫的。”京默对宋云谦解释完就看向温意,温意也在看着她,眸色温柔。 “妈妈,你不要给柔妃诊治了好不好?”京默轻声地请求,只是她说出的话语却让温意震惊不已。 “为什么?”不等温意开口,宋云谦就问道。 “她的哥哥,竟然说妈妈不是好人,不是好人那就不要给她妹妹医治,我也会告诉安然哥哥,不许给她治病。”京默很认真地对温意说着,眼神中的怒火怎么都遮挡不住。 “他说妈妈不是好人,那我是不是好人呢?”温意被京默的话逗乐了,她理解孩子心底的爱恨,但是却还是被女儿维护自己时候彪悍的样子给吓到了。 “妈妈当然是好人,南山城的人,克州军的人都说妈妈是好人,还有飞龙门的人,祖母,皇伯伯皇伯母,还有宫中的很多人都说妈妈是好人。”京默很认真地回答,在她心底妈妈就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好人,所以她才接受不了陈元庆的话。 “那么多人说妈妈是好人,就他一个人说妈妈是坏人,你说妈妈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妈妈不给他的妹妹诊治,他更会觉得妈妈不是好人。” 温意很无奈地给京默解释,她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面对这简单又复杂的命题,好人坏人,还真没有一个明确划分的概念。 “可是他都说妈妈是坏人了,妈妈还要给他妹妹医治,这……”京默脸上全是不忿,她心底甚至在想着,要怎么收拾一下陈元庆,让他以后不要再诽谤妈妈。 当然,在她盘算着自己心底计划的时候,首先被列入报复计划中的人就是身负异能的重楼,当然懂医术的安然也不例外…… 第449章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温意被京默纠结的样子逗乐了,她柔声对京默说道:“柔妃娘娘和别的宫中娘娘不同,你的父皇和我对她都是有愧疚的,所以不管他的哥哥怎样,妈妈都要为她诊治,为她解毒的。” 温意从来没想拿着柔妃的毒在陈元庆面前拿乔,只是她当时着急出宫,现在回来了,也是时候为她解毒了。 虽说后宫纷乱,但是长期让她这样昏迷着,对身体的机能都有损害。 “谦,我明天去帮柔妃把毒解了。”温意轻声对正温柔看着自己的宋云谦说道。 “你是在和我商量还是通知我?既然决定了就去,不过我不建议你这么着急帮她解毒,良妃和可儿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宋云谦很认真地说道,他不喜欢被女人们弄得乌烟瘴气的后宫,可儿,良妃,包括陈雨柔在他心底都是讨厌的存在。 他心底偏执地认为,所有阻碍着自己和温意的人都是讨厌的。 温意看着难得孩子气的宋云谦,轻声说道:“如果不解毒,陈元庆怕是对你都有意见了,到时候他再在朝堂上折腾,那才够讨厌的。” 宋云谦在离开的时候让陈元庆思过,现在回来了,也必然要让陈元庆重新上朝的,即使不是代理兵部尚书,他也是统帅着朝廷兵马的将军。 “可是我总觉得陈雨柔……”宋云谦想到自己和陈雨柔坐在一起的样子,心里总是怪怪的。 “她也是这宫中不会害你的人,你担心什么。”温意比谁都确定陈雨柔不会站在宋云谦的对立面上,这也是她想马上为她解毒的理由,现在这样纷乱的后宫,多一个战友要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多。 “我怕她会害你,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陈元庆归结到了你的身上,他们是兄妹,她未必不会恨你。”宋云谦很是担忧地说道,因为陈元庆为了陈雨竹与自己离心,他也不相信陈雨柔会毫不介意,毕竟他们是兄妹。 “我可能比你要了解陈雨柔,她喜欢你,所以等她醒了,可能会帮着你牵制她的哥哥,你应该知道她在陈元庆心中的地位,所以你要好好对她。”温意轻声嘱咐。 任何人的深情都不该被辜负,如果给不了相对应的爱意,那给她必要的尊重,给她让人艳羡的权势,这也许就是最好的补偿方式。 “陈元庆对我积怨已久,估计不会听她的话。” “你不试试那怎么知道,我总觉得陈元庆对她感情太深,深到她可以影响陈元庆的任何决策。尤其是这次,克州军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陈雨柔中毒,陈元庆可能会插手更多。”温意很认真地分析给宋云谦听,而宋云谦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克州军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他心头的伤疤,任何一个曾经参与到那件事情中的人他都不想饶过。 因为他们针对的人是自己的心,自己的命。 可是很显然如温意所说,因为柔妃中毒,陈元庆没有去克州,算是捡了一条命。 只是想到他也曾将主意落到温意的身上,想除掉温意,他心底就忍不住生出一阵又一阵的寒凉。 “这次不是他侥幸没参与进去,而是咱们应该庆幸他没去,他手上掌控的兵马太多,如果他连京畿的守卫带过去,到时候别说是克州军,就是飞龙门都再也没有活着的可能。” 温意自然知道宋云谦在想什么,她太了解他了,就像了解自己的身体一样,她轻声劝着,可是始终没办法让宋云谦的脸色变好。 “妈妈你们大人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我现在很讨厌那个男人,我要收拾他。”宋云谦和温意说话的时候都忽略了京默的存在,京默不知道是听没有听懂他们话语的意思,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插言道。 “京默,不许乱来,他说妈妈妈妈又不会疼,也不会少点什么,所以他想说尽管说去.”温意看着女儿一脸愤怒的小脸,柔声说道。 “京默,父皇和妈妈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好好和哥哥弟弟呆在皇伯伯府上,没事别往皇宫跑。”宋云谦很少这样认真地命令京默,他的话刚说完,京默的小脸就拉了下来。 “我只是想皇祖母了,皇祖母也想我们,我们才不想父皇和妈妈呢,我走了。”京默已经预料到如果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等待着自己的肯定是父皇不停地说教,他虽然不会疾言厉色,但是只是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话,都会让人崩溃的。 宋云谦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京默就要离开,正要再开口,却不想的京默边走边说了一句:“絮絮叨叨的中年男人真是不可爱。” 宋云谦听了京默的话,有些怔忪,他不由得转头看向温意,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京默这话语的语气,有点像……某人。 “我没有絮叨,我只是担心,我……”宋云谦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温意说话了,开口说了,又怕她觉得自己絮叨,可是不说,他又觉得冤枉得厉害。 温意看着宋云谦着急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她伸手握住了宋云谦的手,轻声说道:“那只是京默的想法,我觉得只要是你,絮叨点我也可以忍受。” 温意这话纯粹是为了安慰宋云谦,其实她也不适应宋云谦谨慎地嘱咐一切的样子,她爱上的那个宋云谦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以后我做的什么事情如果你不满意了,你不用忍受,你告诉我,我改就是。”宋云谦听了温意的话,有些着急了,他一直想在温意面前做最好的情人,却没想到,她是在忍受着自己,这让宋云谦有些挫败,也有些无所适从。 “好。”温意已经明白,多说无益,他是太在乎在自己了,所以才会紧张,才会患得患失。 温意想给宋云谦一个长久的承诺,让他永远都不用担心,可是她却给不来,她最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脚上的伤口越来越大,她却依然感觉不到疼痛,她甚至都不知道,死亡会在哪一天到来。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钟,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好好的,争取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温意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肚子,眼中全是柔情,她不敢看宋云谦,她怕自己心底的悲伤会传染,他太了解自己了,她的一个眼神都会他都会读懂,她不希望宋云谦变得和自己一样,心底被忧伤侵占。 第450章陈元庆的愧疚 第二天一早温意就带着千山来到了柔仪宫。 宫女们没看到温意的出现,显然是诧异的,在柔妃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陈元庆每天都会来,每天都会与在柔妃的耳畔说些话,那些话语会被伺候的人听到,然后就传到他们耳中。 对于那只能在远处看一眼的传说中的飞龙门门主,他们心底已经认定了,那是个心胸狭隘自私自利的人,所以他们压根不会相信温意会来柔仪宫,尤其是她还说,要帮柔妃解毒。 “门主,将军有令,这柔仪宫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入内。”那宫女看着温意,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嘴里说出的却是拒绝的话语。 千山听着宫女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在皇上的后宫,在皇上后妃居住的柔仪宫中,宫女竟然开口就是将军有令,陈元庆是真的将这后宫当成了自己家的后花园了。 那宫女看向千山,脸上带着几分恼怒,即使知道温意门主身边的侍女是飞龙门的长老,是高不可及的存在,但是看着千山那嘲讽的笑,她,忍不住说道:“这是将军命令,门主请回吧。” “这是皇上的皇宫,这后宫执掌凤印的就是温意门主,所以这后宫中任何一个宫殿我们门主都有权利进去,至于什么将军,不好意思,我孤陋寡闻,没听过。”千山见宫女如此坚决,脸色也变得难看。 “可是这是柔仪宫,现在柔妃娘娘在昏迷之中,将军吩咐过,在柔仪宫中,出了柔妃娘娘,我们只能听将军的。”宫女有些心虚,她知道柔仪宫也是后宫的一部分,可是将军说过,如果他们将闲杂人等放进去,等着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柔仪宫也是皇上的后宫,飞龙门的门主就是后宫之主。”千山好心提醒在自己面前依然义正词严的公主。 宫女不再说话,只是很戒备地看着温意和千山,许久才嗫喏着说了一句:“谁知道你们来是做什么的,如果要害我们柔妃娘娘,我……” 温意笑着看着那个执拗的宫女,轻声对千山说道:“既然这个小丫头出口就是将军的命令,那就把她送回将军府吧,这后宫,还是要听皇上和本门主的话的。” 温意的话语淡淡地,话语中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她本来也没想为难这个小宫女,只是这宫女出口将军闭口将军,在她眼中只有将军,没有温意更没有皇上,她心情可是真的很不好。 所以,眼不见为净,似乎成了最好的办法。 “你没资格的,我是将军府的人,我……” “千山,让人把她送到陈元庆面前,把她今天对我说的话学给陈元庆听听。”温意说完就再也不看那宫女,径直想着柔仪宫宫内走去。 那宫女已经被千山带来的飞龙门的人控制住,她着急地看着温意的背影,高声说道:“如果柔妃娘娘有任何的不测,我们将军不会饶过你的。” “我说了是来给柔妃解毒的,如果我真的对你们柔妃有什么不好的心思,那我直接不用过来,就让她这样躺在床上,做个活死人不是更好?”对那宫女的执念,温意已经很是无语了,她忍不住提醒那宫女。 她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在挣扎的宫女瞬间就呆愣住了,她盯着温意,许久许久,久到温意的身影已经不见,她才缓缓说了一声:“将军说过,你不是好人,不能让你接触我家小姐的,你……” 可是正如千山所说,温意是后宫之主,她根本就奈何不了她。 她甚至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比如说现在,她让人将自己送回将军府,自己就只能被拎小鸡一样的拎着离开柔仪宫…… 宫女没想到的是,自己被带进将军府后,陈元庆并没有对自己的行为大加褒赏,在听完飞龙门门人的叙述之后,陈元庆只狠厉地说了一声:“没有眼色的东西,真是该死。” 宫女震惊地看着陈元庆,不敢相信,自己忠心护主,将军竟然要杀了自己。 他们在将军府多年,当然明白陈元庆这一句该死说出来,她就只能有一死了。 “将军,我是为了保护小姐,我……”宫女一脸绝望,她着急地喊着,她都有些不明白陈元庆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 “温意好不容易愿意给妹妹诊治,你还将她拦到门外,你难道还不该死?” 宫女被陈元庆的样子吓得瑟缩不已,她不敢看陈元庆,只是心底弥漫的全是绝望。 只是她心底又全是不甘,为什么,她不过是对那个自私狭隘的女人多了防范之心,为的是护住自己的主子,怎么就该死了…… 只是陈元庆显然已经不愿意给她辩解的机会了,他不耐烦地对着身边的人挥挥手,就急匆匆地起身向着皇宫走去。 他现在心底充斥的全是喜悦,温意竟然愿意给妹妹诊治了,只要妹妹的毒解了…… 陈元庆想着又可以每天都和陈雨柔说说曾经的事情,想想陈雨柔可以安静地守在自己身边,他心底就被满足占满。 陈元庆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竟然这样的相信温意,相信温意不会对妹妹下手,相信温意会医治好自己的妹妹。 陈元庆更没想到的是在知道温意去柔仪宫为妹妹解毒之后,他脑海中全是京默那小小的软糯身影,从昨天和京默分开,他脑海中就不断出现京默那带着失望和恼怒的背影…… 她确实如自己所说,将她的妈妈请到了柔仪宫为妹妹诊治,可是自己竟然…… 陈元庆纵然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他也明白了自己无意识说出的那句话蠢到了极点,在一个孩子的面前诋毁她的母亲,不过她维护温意的样子也是让人心颤。 愧疚,在他急匆匆的进宫的时候闯进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陈元庆更没想到是,他竟然在无意中想着要怎样讨好京默,让京默不要记恨自己的话语,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像极了雨竹小时候的小孩子,他不愿意想京默看到自己时候一脸的疏离淡漠。 陈元庆甚至忘了,自己最应该担心的是在深宫中躺了多日的那个身体柔弱的妹妹。 而此刻守在陈雨柔身边的温意面色凝重,她没想到,陈雨柔体内的毒要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好多,而且和之前已经有了变化。 第451章不要孩子? 陈元庆冲进柔仪宫中,见到的就是温意皱眉坐在陈雨柔床畔的样子. 陈元庆以为,来回将军府这么长的时间,温意足以把毒解了。 “我还以为温意门主有多大的本事,原来连这毒都解不了吗?之前你可是信誓旦旦能为我妹妹解毒的。” 说完话后陈元庆都有些吃惊,好像每次面对温意,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恶意,比如说现在,他觉得温意做出这幅样子,就是等着自己过来,等着自己的千恩万谢。 可是他偏偏不想让温意如愿,所以说出的话语格外刻薄。 温意只抬头看了陈元庆一眼,就继续低头为陈雨柔诊脉,她的脉相变化太快,和之前中的毒有些不同,这才让她不敢轻易下药,毕竟陈雨柔身体柔弱,万一下错了药,半条命没了不说,陈元庆还不知道要怎样不依不饶…… “怎么,心虚了?当时你可是信誓旦旦可以给雨柔解毒的。”陈元庆见温意不说话,更加笃定了温意是在拿乔,说出的话语也就愈发刻薄。 陈元庆在知道温意没有给陈雨柔解毒之后,所有的心思都落到了自己妹妹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温意此刻已经是在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千山却是看得分明,所以在听完陈元庆疯子的话语之后,低声说了一句:“我们门主不欠你们的。” 千山说完话就扶住了温意的身体,一副要带她离开的样子 因为刚才思虑过多的,温意头有些晕,想要和千山说什么,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她只能抬头示意千山不要离开。 “她不欠我们?她欠我妹妹一条命,当年雨竹的毒和太后中的毒一模一样,她给太后解毒了,可是我的妹妹死了。”陈元庆说到陈雨竹的时候眼角都带了泪意,虽然说现在雨竹回来了,可是她受了苦,他这个做哥哥的想想都心疼。 “所以这次,你最好好好诊治雨柔,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也不会饶了皇上。” 陈元庆的话,掷地有声,是威胁更是宣言,当年他没能护住自己的妹妹,现在,他再也不会让任何人害自己的妹妹。 “谁规定的大夫治病就要给人治好,当时我们门主确实医治不了宁安王妃,现在门主救太后的解药都是宋云礼送来的,你爱信不信,我们门主问心无愧。”见温意对陈元庆的话语恍若未闻,千山忍不住为温意辩驳。 其实在决定将解药给太后的时候,温意就知道,陈元庆对自己的怀疑和怨愤都会达到顶峰,只是没想到,这压抑于胸的怒火直到今天才发出来。 温意很清楚,关于陈雨竹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办法为自己辩解,这本就是宋云礼在自己和陈元庆之间打下的死结,而陈元庆早就自主地忘记了那个下毒的罪魁祸首,却始终盯着自己,觉得是为了和皇上的感情见死不救。 所以温意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转身拿出金针,在陈雨柔的曲池和三里两个穴位上下针,然后将针取出。 她抬头对着看向自己的陈元庆点点头,然后就扶着床站起来,千山见温意神色疲惫,赶紧俯身去扶,温意终于找到支撑,心才放了下来,然后软软倚到了千山身上。 “晚上我把药方给你送来,你找放心的人抓药,煎煮,今天晚上一次,明早一次,明天上午我再过来,如果没什么问题,三天后柔妃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温意拼尽身体全部的力气,将话说完之后连看陈元庆一眼都没有就由千山扶着离开。 陈元庆本以为和温意还有一番唇枪舌剑,却没想到温意出了雨柔身上的毒什么都没说。 他习惯了和温意针锋相对,也见惯了温意锋芒毕露的样子,今天的温意,让他觉得自己拼力出拳,却像是打到了一团棉花上…… 陈元庆觉得自己都没办法理解自己的行为,分明讨厌死了温意,却莫名的相信她,她说三天后会让妹妹醒来,他就信了,连质疑都没有。 温意回到采薇宫的时候,宋云谦已经下了早朝等在那里了,见温意虚弱的样子,他的心都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是不是陈元庆那个混人又刁难你了?脸色这样白,我叫太医过来。”宋云谦一边低声说着一边转身,却不想被温意握住了手。 “我这只是孕期正常反应,有些恶心,别大惊小怪的,太医院中的御医们又有谁能比得过我?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放心。”温意轻声说话的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段时间她总觉得精力不济,稍微做点事情就累得厉害,今天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虚弱成这样…… “你自己开点药补补,这样虚弱,要怎么熬过以后的九个月,温意,要不,这个孩子咱们不要了吧?”宋云谦心底的担忧越来越重,最终终于开口说道。 温意本来已经快要陷入昏沉了,听了宋云谦的话,她猛地睁开眼睛,拼力坐了起来,看着宋云谦,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 刚才宋云谦说出那样的话纯粹是一时冲动,他只是看着温意怀孕太辛苦,想着已经有了京默和重楼了,不要这个孩子也没什么的,只要温意好好的。 现在,他也过了最冲动的时候,看着温意盯着自己紧张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只是觉得这孩子让你这样的虚弱,我怕……” 宋云谦所有的冲动都是因为温意,他怕温意离开,他不敢告诉温意,看着温意虚弱地躺在那里,连呼吸多变得微弱时,他心底的恐惧。 他怕温意就这样离开,如果不要这个孩子能让温意留在他的身边,即使没有重楼和京默,他同样会选择不要孩子。 “宋云谦,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他是咱们的孩子,是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不要他。”温意一字一句地说话,她看着宋云谦,那眼神灼灼,让宋云谦突然心虚不已。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宋云谦怎么不知道温意的意思,他也很宝贝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会弥补自己所有的遗憾,如果不是温意,哪怕是要他的性命留下这个孩子,他也会毫不犹豫,可是事关温意…… 但是,如果是温意坚持的,他也只能遵从。 第452章闯宫 “宋云谦,不要和我只是可是,我只告诉你,我要这个孩子。”温意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了泪水。 她很少在宋云谦面前示弱,可是现在,在宋云谦为了留住自己,选择不要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真的是慌了。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她可能没办法陪宋云谦更久了,她能留给宋云谦的只有这个孩子。 他们隔着五年的漫漫相思,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她不知道还能陪伴宋云谦多久,她能给宋云谦留下,只有这个孩子了。 所以,即使是拼了命,她都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不管宋云谦愿意不愿意。 温意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宋云谦肯定也是不舍得这个孩子的。 这是他们的孩子,不管是第一个还是任何一个,都是父母心中的至宝。 看着温意流泪,宋云谦慌了神,他赶紧伸手为温意擦泪,可是那泪好像汩汩泉水一般,不管他怎么擦都擦不净。 “温意,你要让我怎么办呀,我……”宋云谦最后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他见惯了温意忍耐的样子,见惯了她倔强的样子,见惯了她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身边帮自己遮风挡雨的样子,却从未见过温意像个女孩子一样,这样委屈地哭泣。 之前也有女人在自己面前哭,他都会轻声安慰,做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或者师兄,可是当温意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时候,他觉得他的心都碎了,理智早已经溃不成军,他唯一的意识就是,不能让温意再哭了,她身体这样的虚弱,哭坏了可怎么办? “温意,你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不哭了,你说,我马上去做好不好?” “温意,你怎样才能不哭了,你……” “温意……” 宋云谦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让温意不哭,最后他只能将温意抱住,好像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慰方式了。 可是,感受到宋云谦身体的温度,靠在她宽厚的胸膛上,温意更想嚎啕大哭一场。 宋云谦只能抱着哭得哽咽的温意,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下下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更舒服一些。 而温意长久憋在心底的担忧也因为一场痛哭渐渐消散,她终于在宋云谦的怀里沉沉睡去。 宋云谦连动都不敢动,就维持一个姿势抱着已经睡着的温意,这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她的怀里还有自己期待的孩子,他抱着他们,想抱着全世界。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千山悄悄走进房间,看着宋云谦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温意依然陈沉睡着,她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焦急。 “皇上,门主对陈元庆说过,晚上会把药方给她送过去,他现在已经派人来取了。”千山轻声对宋云谦说话,显然她也觉得现在叫醒温意并不合适,温意身体虚弱,这几天孕吐得厉害,好不容易能得片刻的安眠,她真的不舍得打扰。 “去告诉他,朕说的,柔妃既然已经昏迷这么多天了,不在乎这一两个时辰,温意身体不舒服,等她好些了就送药方过去。” 宋云谦很清楚,如果不是陈元庆的人太过纠缠,千山怕是都不会进来禀告,所以宋云谦的语气也很不好。 “皇上,这样说……” 千山是见过陈元庆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的,如果皇上这样说话,他那样的性子,怕是会很不高兴,所以…… “就这样说,这世界上多的是比她妹妹金贵的人。”宋云谦怒火未消,说出的话毫不留情。 千山对宋云谦点了点头就转身离开了,出门后却并没有如宋云谦说的那般,只说温意在研究药方,所以需要多等等。 柔仪宫中的人闻言就离开了,他如实将千山的话告诉了陈元庆,陈元庆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 “温意这女人,又在拿乔。”陈元庆愤愤不已地说道。 陈元庆在努力说服自己继续等待,可是心底却焦躁不已,他总担心温意那边会再出幺蛾子。 在他心中,温意绝对能和狡诈阴险扯上关系,所以在他左等右等都等不来温意的药方后,他不受控制地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采薇宫,静谧如同深沉的夜,只有几个房间闪着点点的灯,温意居住的正房却沉沉如夜,看不出任何在研究药方的样子。 骗子,陈元庆心底暗想着,缓缓走近了采薇宫的正殿。 “将军,我们门主还在休息,您还是……”见有穿着将军服饰的人要闯进殿中,在采薇宫守卫的门人赶紧出言阻拦。 他并不知道之前千山说了假话为温意遮掩,所以他的话成功激怒了陈元庆。 原来在温意眼中,雨柔的毒都不如自己的睡眠更重要,她果真是在骗自己。 恼火,愤怒在陈元庆心中升腾,最后变成无法遏制地怒火,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猛地就冲进了采薇宫的正殿。 所有人只听到宫门打开的一声沉闷响声。 “这位将军,如果有事找皇上也请您在这里稍微等等,我去给您叫来,您这般闯进去……”那侍卫见陈元庆不管不顾地闯进去,脸上也多了几分着急。 他们都知道克州军的事情发生之后门主的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睡眠,所以在门主休息的时候他们都极力避免发出声音影响门主的睡眠,却没想到这个莽汉,竟然…… 陈元庆不屑地看了那侍卫一眼,就要继续往里闯,侍卫眼见阻拦不急,赶紧示意身边的同伴出手。 只是还不等他们出手,就听到了寝宫中传来的宋云谦极力压制着的声音:“住手。” 飞龙门的人自然是听话地住手,却让陈元庆得了空子,继续向着寝宫门口冲去。 “陈元庆,你疯了是吗?”一直在侧殿的千山听到侍卫说话就走了出来,却不想见到的却是陈元庆要冲进温意的寝宫。 “我是疯了才会相信温意那个贱人会为柔儿解毒,在她眼中最重要的就是和自己的男人欢好,她甚至都忘了,这个男人是他抢的柔儿的。”陈元庆看着千山,就像是见到了温意一般,他高声说着,脸上全是愤怒。 第453章胡闹的陈元庆 “陈元庆,你闹够了没有。”宋云谦满脸怒色地瞪着陈元庆,陈元庆却直直盯着宋云谦凌乱的衣衫. 他心中的想法像是得到了证实一般,看向宋云谦的眸子里就已经全是嘲讽了. “陈将军最好给我一个擅闯采薇宫的理由,这里可是飞龙门门主住的地方。”宋云谦着重地强调温意是飞龙门门主,因为他手中统帅的兵马,宋云谦会对他有所顾忌,但飞龙门却没必要顾及。 陈元庆听了宋云谦的话,脸上的嘲讽意味更重,只是他还存着几分理智,很清楚不管自己为什么,擅闯飞龙门门主的寝宫是不对的。 “臣不该擅闯门主寝宫,臣愿意受任何给的惩处,只是飞龙门门主曾答应要救臣的妹妹,说晚上药方就会送到,迟迟没到,所以臣才过来亲自来取,没想到却打扰了皇上和门主的好事。” 前面几句话只是可观的陈述,话说到最后,话语已经全是嘲讽了。 “你是觉得自己妹妹被忽视了?所以才恼怒是不是?”宋云谦自然知道陈元庆是为了什么恼火,他最在乎的妹妹被轻视了。 “人被尊重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是谁的妹妹,而看他做了什么事情,包括你,陈大将军,在你肆意地贬低着温意的时候也不妨想想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理由值得温意全心相对。”宋云谦在走出来的时候温意已经醒了,所以此刻他也是恼火的,恼火于陈元庆惊扰了温意的好眠。 陈元庆如果能够反省自身的话,也不会和宋云谦越走越远,他现在只觉得所有的错都是温意的错,甚至于自己和皇上的离心,都是因为皇上和温意的自私,不关他的任何事情。 “臣只知道她答应了臣会给臣解药的药方。”陈元庆对宋云谦的话连想都没想,只是执拗地说道。 “千山,你进来,把药方给陈将军拿过去。”寝宫里温意虚弱地声音传出来,宋云谦听得心疼,陈元庆听了眉头却是皱了又皱。 在知情人耳中听到的是温意的虚弱和疲惫,在陈元庆心里,尤其是宋云谦刚刚从寝宫走出来,他自然听出了别的意味。 “皇上有时间还是好好疼宠自己的妃子们,这先帝的贵妃……”陈元庆欲言又止,只是话语中嘲讽意味极浓。 “陈元庆,管好你的嘴,不然朕……”宋云谦没想到陈元庆将话说得这样直白又难听,尤其是,温意就在不远处的寝宫,他的话语,她是听得到的,所以宋云谦也拉下了脸,这个陈元庆,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皇上何必恼羞成怒,末将只是说了个事实不是吗?柔妃进宫到现在皇上只在她册封那日去了柔仪宫一趟,昏迷多日皇上都未能一顾,对于这个先帝贵妃的居所皇上倒是流连忘返。”陈元庆心底已经全是怒火,他高声对宋云谦喊。 他喊出的不仅是因为他对温意的不满,更是重新进宫依然被忽略的妹妹的委屈。 宋云谦没有说话,他盯着陈元庆,很久很久,终于只是说了一句:“送陈将军离开。” 陈元庆见宋云谦不再说话,以为他是无话可说,所以在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还高声说了一句:“皇上与其在这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上浪费时间,不如好好地喜欢自己的女人一起。” 陈元庆是好心的建议,谁都清楚,以温意现在的身份,即使现在皇上在朝堂上再也不被掣肘,他依然没办法名正言顺的将温意封为皇后。 所以可能在所有人眼中都清楚,他们这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与其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偷欢,倒不如…… 或许在陈元庆的心中,那真的是个捷径,只是对于宋云谦和温意而言,那是他们此生都不会走的路。 千山从温意寝宫走出来的时候陈元庆已经被宋云谦赶了出去,她只能追出去将药方给陈元庆。 陈元庆纵使心底再多的愤怒,在见到那药方的时候还是息了火气,他接过药方转身就走,连谢意都没有。 “陈将军,以后还请您给温意门主多点尊重,不然到时候你再求到温意门主,我会劝她不要搭理你的,一个人如果知恩都不图报了,那良心基本上也不剩什么了。” 千山的话语犀利尖锐,刺痛了陈元庆的高傲,他转头看向千山,面带嘲讽地说道:“我感恩任何一个人,但是温意,我不欠她任何的感激,我没要她为我妹妹偿命,就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你妹妹的性命和我们门主没有任何的关系,当初门主也是极力救治了,如果一个大夫因为救不了病人就被病人家属杀掉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怕再无大夫了。” “温意是能救却不救,她为了自己的私情,没有救我的妹妹,这样品德有亏的大夫,这世间没有更好。” “陈元庆,但愿你这辈子没有想明白的一天,只要你这辈子再有片刻的神智清明,你都会后悔现在你对门主的不尊重。”千山觉得和陈元庆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人的偏执已经深入骨髓,他认定的事情,不管事实如何,他都不会相信,他这相信他以为的。 “放心,我陈元庆不会有那一天的,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陈元庆说话的时候依旧一脸倨傲,他不知道的是,他终究会有明白的那一天。 千山目送着陈元庆离开,心底的恼火不断,她都有些诧异,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浑人。 陈元庆带着药方急切地回到柔仪宫,迫不及待地让宫女去熬夜,自己则心怀忐忑地坐在柔妃的床榻前,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和妹妹说话了,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她醒来。 虽然不屑于温意的人品,虽然笃定了温意害死了雨竹,可是他却又没有原因的相信,温意会给自己妹妹解毒,他连想都没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相信温意。 或者说,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温意不会害雨柔,或者说,他心底已经清楚温意的医品和人品,或者说…… 现在的陈元庆心底被妹妹完全占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别人,而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他终于有时间去想着一切的一切的时候,已经全都晚了。 而千山所说的话,也都一语成谶。 第454章突然衰败的身体 宋云谦赶走了陈元庆就赶紧回了温意的寝宫,温意看着一脸怒色的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和陈元庆生气?”温意轻声问道。宋云谦没有说话,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我倒是觉得他这样蛮横也挺不错的,最起码恼火都摆在脸上,也然你知道他就是和你做对了,这样总比那背后玩心机的要强。”温意轻声劝慰着,她很清楚,陈元庆是宋云谦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此刻的愤怒更多的是失望罢了。 “我饿了。”见宋云谦怒火依然不消,温意终于无奈转移了话题。 听了温意的话,宋云谦倒是有了精神,他笑着对温意说了声等着,人就消失在寝宫之中。 可是温意左等右等,等不来送饭的人,也等不来宋云谦。 她有心走出去看看,可是身体疲累地厉害,她只能懒散地躺在床上,不久人就再次变得昏昏沉沉的了。 “温意,吃饭了。”等宋云谦轻柔地声音再次响起在自己耳边的时候,温意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快尝尝。”宋云谦献宝一般,用勺子盛了饭送到温意嘴边,温意看他一脸淡淡喜悦,有些不明所以,只能张开嘴将饭吃了下去。 只是,太过甜腻,甜的好像吃了一嘴的糖,温意正想问这饭的问题,却见宋云谦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这饭……” “这饭怎么样,还可口吧?”宋云谦见温意开口,脸上的期待更重。 温意看他的样子已经明白了,这饭肯定是宋云谦做的,她想告诉他实话,但是想着他堂堂一国之君,为了自己下厨,此刻又一副期待的样子,她忍不住点头。 宋云谦很高兴温意的反应,因为温意脸上的满足和喜悦,他全然忘记了在厨房的兵荒马乱。 “如果你想吃,以后我做给你吃。”宋云谦轻声地许诺。 温意没敢抬头,只是不住地点头,她努力隐藏着眼中的泪水。 如果可以,她真想好好地活着,吃着宋云谦做的甜的发腻的菜,享受着的和宋云谦的烟火人生。 可是,命运为什么一次次的将她送上绝路? 温意不敢奢求命运对自己再一次的垂青,一次次死而复生,她已经耗尽了她的前世温良莠积下的所有福祉。 所以,真是的不想死,她想顽强的活下去,拼劲全力也要活下去。 “你也吃点吧。”温意见宋云谦一直在深情看着自己,心底的不忍越来越重,她低声说着话,宋云谦闻言,才想起自己已经大半日什么都没吃了,他听话的将勺子里的粥送进了自己嘴里,只是许久,都没再说话。 温意只是温柔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温意,许久才说了一句:“这么甜,你怎么吃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重新去做就是了。” “我喜欢。” 看着宋云谦脸上的歉意,温意很真诚地说道。 “可是我不喜欢让你受任何的委屈了,温意,我现在给不了你名分,但是别的女人能有的我全都能给你,名分,我迟早也会给你。”宋云谦伸手握住了温意的手,郑重地保证。 温意以为陈元庆的挑衅之后,他已经息了怒火,却不想陈元庆的话他还是入了心。 “谦,我是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已经足够了,名分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没有名分咱们不还是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温意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宋云谦了,对自己全是内疚的宋云谦,让她心疼。 “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宋云谦任由温意温软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粗粝的手指,在他说话的时候,心底一遍遍呼喊,一定要将最好的一切都给温意,这样美好的温意,值得他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 两人,一碗粥,一个甜蜜的夜晚。 不需要山盟海誓,更不需要浓情缱绻。 只是深爱的两个人,相视而笑,就已经是让人心动的幸福。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宿在采薇宫的机会,宋云谦自然不会浪费,即使没有鱼水之欢,有温意在怀的梦都是暖的。 第二天一早宋云谦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温意就撑起身子继续研究金针术和草药。 她不知道上天给自己留了多少时间,可是她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靖国候的病、吕宁的毒,她不想在离开的时候留下遗憾。 就在她满心都是解药的时候,诸葛明和朱方圆进宫了。 刚进采薇宫,他就看出了温意脸色异常,所以刚坐下他就急匆匆地摸上了温意的手腕。 温意只是淡笑着任由他为自己诊脉,她看到诸葛明神色中突然现出的喜色,继而眸子里就是浓重的担忧。 “你的身体怎么会突然这么虚弱,就是被刺了也不应该…,会不是因为怀了这个孩子,所以才……”诸葛明很是诧异温意身体的虚弱,却想不出她会这样的原因。 “不可能,孩子好好的怎么会影响到我,还有,这个猜测不要让宋云谦知道。”温意听了诸葛明的话,神色一凛,这个猜测她从来没有过,但是不得不说,诸葛明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是心惊了。 “温意,你身体突然变得虚弱肯定是有原因的,除了这个孩子,你身体没有大的变化,我才猜测的,你可以说不可能,但是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别的原因。” “我倒是知道原因呀,克州军的事情出来之后,为了笼络飞龙门,咱们的皇上都卖身给飞龙门的门主了,现在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来着采薇宫留宿了,她怎么可能放着那么好的男人不用,没准就是采阳补阴过头了,嗯,就是传言中的纵欲过度。”朱方圆和诸葛明的关注点显然不同,他看到的是温意神色中的满足和喜意。 在朱方圆看来,温意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大夫,调理身体那是最轻松不过的事情,所以对温意的身体他丝毫都没放到心上,倒是对温意因为克州军在朝堂上赢得的胜利很关注。 “老朱,你平时乱说也就算了,现在我腹中有了孩子,你总是要顾及一下你的干儿子的。”温意无奈地提醒朱方圆。 “很多事情都是要从娃娃抓起的,如果不是我从小把京默和重楼教育的好,你那里来这么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朱方圆看着温意含羞带怯的样子,本来还有的担忧都消失不见,继续和温意开玩笑。 第455章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老朱,你现在关注的重点不应该在孩子的教育上,而是想办法让着孩子顺利生下来。”诸葛明见朱方圆显然没有意识到温意身体虚弱的严重性,很是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医术比你都好,她还是孩子的妈,所以你不觉得她才应该是担忧的那个,既然她都不担忧,你又是担得哪门子心呀?”朱方圆见诸葛明神色凝重,忍不住轻声地劝。 因为看温意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担忧的样子,不然她是不会有心思和自己开玩笑的。 “温意,你想想,不会是可儿给你下的毒吧?我怎么觉得你脉相这么怪异,我……”虽然有了朱方圆的宽慰,诸葛明却依然很不放心,他从医多年,除了毒,还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的身体这样迅速地衰败下去。 “不会,可儿下的毒我把毒素都攒到了后脑上。”温意轻声说着,手却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后脑,从她下针将毒素逼到这里,只要碰到就会有锥心的疼痛。 “你还没想到好的办法解开吗?即使是蛊毒,你也不是毫无办法的,怎么会这么久还解不了?”诸葛明听到温意回来的消息就急匆匆赶来,除了担心温意的身体,最在意的就是他们遇到的没解开的这几种毒。 “宋云礼哪里会给我时间让我好好静下心来想想啊,前段时间还弄了个十日乱出来。”温意很是无奈地说道,她已经知道了如何控制毒素,要解开只是时间问题,可是很显然,宋云礼连这个时间都不愿意给自己。 “要不咱们从可儿入手,这可儿可真是个用毒的高手,如果为我所用……”朱方圆见诸葛明和温意相对唉声叹气,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除非你把宋云谦送给她,不然她才不会为你所用,再说,即使把宋云谦送出去,她也不会为温意解毒的,如果不是介意宋云谦的感受,可儿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弄死温意。”诸葛明见朱方圆的话越说越没谱,忍不住好心提醒。 “我只是说假设,都被人逼进死胡同了,再不假设下,那日子就只剩下绝望了。”朱方圆没好气地感慨。 虽然和温意是好友,但是回到京城以后,他最大的感觉就是憋闷,和在南山城时候的自由洒脱完全不同,他都快要被这种气氛给憋死了,没办法大喘气,他就靠着想象安慰一下都不被允许,想想都会觉得更憋气了。 “老朱,你如果在这里呆得烦闷,就带着毛主任出去走走,不管生活在那里,世界都是很大的,去看看吧。” 温意轻声提醒,她知道朱方圆是不愿意被拘在这京城中的,如果不是她,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而现在,确实也是个好的时机,不然等他知道了自己再次朝不保夕,他怕是有再多的闲情逸致都不会离开。 “如果不是你这边的事情我不放心,我早就跑了,我想看的不仅是这大大的世界,还有美丽的妹子,还有好吃的美食,还有……”听到温意说起熟悉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朱方圆心中的怨念就再也控制不住,他越想越觉得温意是严重阻碍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幸福。 “那就去看看吧,顺便带着毛主任,记得要帮他找一个漂亮的毛驴女朋友。”温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话,说得朱方圆直点头,最近他和毛主任关系不好,他缺的就是温意这个主意,这绝对是让毛主任吃瘪的尚方宝剑。 “嗯,我也不会马上就离开的,我得买点咱们这边的特产什么的,万一……”想到要出行,朱方圆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嗯,我也没让你马上离开,只是你真的决定离开呀?”虽然盼着朱方圆能离开不用再忍受一次同胞离去的苦痛,但是想到朱方圆要离开,温意还是不舍得厉害。 “真的要离开呀,怎么,你羡慕呀,要不你放下你的宋云谦,咱们俩喂驴劈柴周游世界呀。”朱方圆明知不可能却依然控制不住地逗温意。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等有朝一日我和谦也可以的。”温意很不服气地拒绝了朱方圆的诱惑,显然,在她心底,最幸福的日子不是现在的逃离,而是和相爱的人,过最舒服平常的日子。 “虽然早就知道你重色轻友,但是被你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我还是很伤心,所以我决定尽快启程。”朱方圆和温意玩笑着,眼睛却不断地看向温意,他总觉得今天的温意太特别了。 “走之前和两个孩子说一下,他们会想你的。”温意好心提醒道。 “我刚才已经见过两个孩子了,一会儿我告诉他们去,没准他们真的就跟我走了。”说道两个孩子,朱方圆的神色都变得温柔起来。 “他们又进宫了?”温意有些诧异,昨天他们刚以思念太后的名义进宫,今天…… 她和宋云谦将他们留在宫外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是他们这样…… “嗯,说是要解决点私人恩怨。”诸葛明见温意一脸震惊,轻声将京默的原话说了出来,虽然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大的私人恩怨。 “那老朱你还是不要走了,孩子出宫之后你就去镇国王爷的府上住着,帮我看着京默和重楼,还有安然,你也一起看着。”温意很认真地对朱方圆嘱咐道。 朱方圆没想到,只是自己一句话,就让美好的未来完全泡汤,可是看着温意他也只能点头。 “老温,你果真是为孩子插朋友两刀啊。”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嘴上,朱方圆却依然全是遗憾。 “别忘了,你周游世界的盘缠还是谦出的,你这次帮我看好三个孩子,到时候我让谦发你双倍的饷银,这样绝对能保证你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温意也知道,自己这个决定确实有些对不住朱方圆,但是没办法,她能信任,两个孩子又喜欢的人,朱方圆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还算你有良心。”温意这承诺不可谓不让人心动,尤其是之前买了杯盘碟碗之后,他已经是囊中羞涩了。 “安然那孩子你还是留给我带着吧,我还能顺便教他点东西。”诸葛明听温意给安然也做了安排,轻声提醒道。 “也好,你再把药理的东西教教他,我有时间了就教他金针术。”诸葛明愿意教安然,温意自然不会拒绝。 “温意,我这次来,是因为吕宁的毒,我好像有点眉目了。”诸葛明见孩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再次出声说道。 第456章 不要瞒我 听了诸葛明的话,温意的眼睛不由得亮了。 她盯着诸葛明等着他开口,诸葛明看着温意,轻声问了一句:“之前九王让万凉带话给你,你当时想到的是什么毒?” “赤心丹。”温意如实作答,其实之前可儿用的并不多,用到陈雨竹身上的毒后来又用到了太后的身上,在危急关头让自己和宋云谦失去神智的像是同一种毒,剩下的就是赤心丹。 可儿将这种毒用到了宋云谦的身上,让宋云谦封她做了贵妃,后来,因为温意的血,她恢复了神智。 而吕宁的毒,发作时会有蚀骨的痛楚,只是这毒只有见到心爱的女子才会发作。 “所以,咱们可以不可以试试。”诸葛明眼中全是亮光,他和吕宁关系极好,看着吕宁和千山一对有情人连见面都难心底很是心疼,所以日夜想的都是吕宁身上毒的解法。 “试过了,没用。”温意看着诸葛明兴奋的脸,很是坦诚地说道。 “在我想到是赤心丹的时候,就和千山说过了,千山迫不及待地试了,毫无作用。”温意作答,脸上又涌出连绵失落。 诸葛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本来带着兴奋而来,却因为温意的话再次沉入失落之中。 “但是,咱们的方向是没错的,如果千山的血不行,那……”诸葛明轻声说着,他觉得真正的解药就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却好像又隔了一层看得到摸不着的膜,让他焦急非常,却又无能为力。 “诸葛,其实我知道有个可能,只是那个可能,咱们不能去做。”温意看着诸葛明失落的样子,忍不住提醒。 “你是说,可儿想要了千山的命?”诸葛明看着温意凝重的样子,眼底全是吃惊,只是说完之后,他又有些了然。 可儿本来就不是善良的人,她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一对情侣,真是……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诸葛明见温意点头,心底一片灰败。 “那咱们怎么办?”诸葛明轻声地问,如果千山知道这是唯一的解药,她肯定会丢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为吕宁解毒,可是如果因为千山保住了性命,吕宁生不如死。 这才是折磨情侣最怨毒的办法,这也是最无望的毒。 “我总觉得还有办法。”温意轻声说着,从她意识到吕宁的毒就是千山的命的时候,她就一直相信,还有办法。 可是,她现在连头绪都没有,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是不是也有了头绪,却没办法?”因为吕宁身上毒的解药温意选择了隐瞒,诸葛明有些不放心地问温意。 可儿对吕宁和千山没有蚀骨恨意的的,她恨的人是温意,可儿对吕宁都这样狠毒了,那温意…… “我在克州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着老鼠呢,我把身体里的毒素引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现在还没什么大的反应,至于怎么解毒,得等他们有了反应我才知道。”温意轻声地说着,语气平静,平静到让诸葛明心惊。 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对自己的生死这样的平静,平静到她好像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温意,你有什么事情,不要瞒着我,我觉得我还算得上是你的朋友。”诸葛明郑重地说话,眼睛盯着温意,心底却是四处蔓延地痛楚。 他喜欢温意,即使自己选择了成全她和宋云谦。 他不愿意温意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即使她仅仅算是自己的朋友。 “我怎么会瞒你,你放心,不管哪种毒我有了解法都会告诉你的。”温意的话语很是诚挚。 在她看来,诸葛明于自己,是良师益友,在医术方面,他们可以携手共进。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不久于人世,那些她依然解不开的疑团还是要诸葛明继续去做的。 “温意,我说的不要瞒我不仅仅是在医术上,我希望你的任何事情都不要瞒我。”诸葛明已经感觉出了温意的怪异,却不知道这怪异源自哪里,所以轻声叮嘱温意。 温意笑着点头,心底纵横的暖意瞬间被就被荒凉侵占。 这个世界,她有太多的留恋,她不舍得宋云谦,不舍得孩子,不舍得这些将她视为亲人和朋友的人。 “放心,我什么事都不会瞒你。”温意轻声地保证,嘴角满足的笑意成功地让诸葛明放下了心防。 诸葛明又对温意说起了他最近遇到的病症,温意也和诸葛明说起这段日子她对金针术的领悟,被无视的朱方圆缓缓起身,向采薇宫外走去。 温意担心两个孩子在宫中的境况,现在几个孩子就在宫中,他越想越不想放心,尤其是想到京默义正辞严的话,他在采薇宫中就有些坐立不安。 这宫中太多的牛鬼蛇神,他不想让孩子们惹祸上身。 朱方圆着急地在宫中寻找着孩子们的踪影,京默却已经展开了自己的报仇大计。 在柔仪宫中看着雨柔吃完药,陈元庆终于放下心来,突然觉得宫中憋闷的厉害,他起身就向着御花园走去。 他这段日子在宫中来去自如,宋云谦并没说什么,这让他愈发地狂妄,将这皇宫当成了自己家一般。 陈元庆心情郁郁,原因却也简单,他总是想起京默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温意已经来为他的妹妹诊治了,这让他愈发觉得对不起京默。 他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温意面前他所有理所应当,在面对京默的时候都消失不见? 陈元庆一边走一年想着,却不想被一个软软的身子挡住了去路,他俯身看去,是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人,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如天边璀璨的星子。 熟悉的眼睛让陈元庆瞬间就想到了京默,他试探一般轻声地问:“京默?” “大将军叔叔你真厉害,这样都能认出我。”京默眼中带着兴奋的光,她的话语和神情成功的愉悦了陈元庆。 “你这是……”陈元庆有些纳焖京默的装扮,现在虽然已经是深秋,却不用武装成这样保暖。 京默对着陈元庆低头,示意他俯下身来,陈元庆刚弯腰,京默的小手就揽住了他的脖子,软糯的声音响在陈元庆耳畔,京默说:“我招惹了蜜蜂,他们在追我,要吃掉我。” 陈元庆听了京默的话,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他拍了拍京默包裹严实的小脸,很认真地说:“他们没有谁追来,不会蛰到你的。” 京默却着急地摇头,她还想解释,只是还没开口,陈元庆就听到了蜜蜂嗡嗡嗡的声音。 京默听到声音,自然不会再和陈元庆说什么,一边逃跑一边高声喊着:“大将军叔叔我先跑了。” 陈元庆看着京默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眼底闪过一抹柔软,却不想他刚回头,一群蜜蜂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第457章 安然的决定 陈元庆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蜜蜂的攻击对象,纵使他有不错的武功,面对扑面而来的蜜蜂也毫无办法,他只能选择像京默一样的逃窜,丝毫不顾形象。 但是蜜蜂一直追着他,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脸上不断地被蜜蜂蜇,细密的疼痛让他慌乱又无奈,他只能一下下拍打着,阻止着蜜蜂的进宫。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些蜜蜂们终于离开,而陈元庆看着他们飞走的影子,才终于输了口气,脸上和脖子上痛楚的地方他连碰都不敢碰。 他急匆匆地回了柔妃的柔仪宫,让宫女唤来了御医,抹了药膏之后,他才稳定下心神,想之前的古怪。 那蜜蜂来的古怪,是京默招惹了蜜蜂,但是京默是无意中碰到他的,所以,京默肯定不是有意的。 明知道这蜜蜂和京默有关,陈元庆却愿意说服自己,这件事情和京默无关。 别说是个孩子,就是大人想操控蜜蜂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陈元庆努力为京默和这件事情撇清关系,却不知道此刻京默因为计策的成功高兴不已 安然哥哥不给自己毒药,她没有办法只能偷了安然哥哥之前研究毒的书,看了几页就想到了招蜜蜂的办法,她做出了招引蜜蜂的引子,借着和陈元庆身体接触的时候放到了他的身上。 深秋里依然在挣扎着寻找花蜜的蜜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她就看了一场堂堂大将军被蜜蜂追赶的滑稽场面。 “安然哥哥,我觉得我比你更适合学医,我只是扫了两页你的医书,就找到了陈元庆的办法,而且还不被他怀疑。”京默傲娇地对陈元庆说话,嘴角得逞的笑意艳阳一般,却让安然忍不住心底一惊。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温意说的话,他的母妃也和他说了很多朝局的事情,有些事情他还不明白,但是有些事情他却已经懂了。 京默今天的事情如果被陈元庆看穿了,那势必会给师傅和皇叔带了更多的麻烦,所以用毒,真的要慎重,尤其是他们还小的时候。 也就在这个时候,安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师傅不要自己学毒。 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是非曲直,而所站立场的不同势必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如果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就用毒,那到时候肯定会伤及无辜的性命。 “京默,去跟陈元庆道歉,快点。”安然很少用这样郑重的语气和京默说话,一则他很喜欢京默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二则她是皇叔和师父的女儿,他向来是疼宠都来不及,根本就不舍得让她受任何的委屈。 “安然哥哥,我又没做错,我为什么要去道歉,再说,他肯定不会想到是我,我不去。”京默心底还是很厌恶陈元庆那天的言语,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想去道歉。 “京默,你如果不想给皇叔和师傅惹麻烦,就去道歉,那陈元庆手握重兵,不好对付,不然他那样狂傲,皇叔早就饶不了他了。”安然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京默复杂的朝局,他只能言简意赅,他希望京默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着安然着急的样子,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京默好像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要跟陈元庆道歉,她想想都觉得委屈。 “安然哥哥,我下次不这样胡闹了,这次就这样好不好?”京默委屈地看着安然,安然却决然地摇头,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他做错了事情在先的,我……”京默依然不想道歉,因为她固执的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因为陈元庆的错。 “京默,我会告诉父皇和妈妈的,你猜他们是会打你屁股还是罚你抄写?”重楼难得见到京默如此吃瘪的样子,他自然不会放弃机会,不停地在安然身边加油打气,一副势必让京默道歉的架势,好像京默对陈元庆道歉就是对自己服软一般。 “重楼,你个小人,你趁人之危。”听了重楼的话,京默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她还是聪慧地看出了重楼的小心思,忍不住恨恨说道。 “京默你说的对呀,我才五岁,就是个小人,不是大人。”见京默已经恼羞成怒,重楼心里说不出地高兴。 京默恨恨地等着重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就是道歉了的,她依然会喜欢我,你也休想讨到他的欢心,等以后遇到了事情,还是得我出面。” 京默说话的时候一脸骄傲,她已经和陈元庆见了很多次面了,她能感觉出陈元庆对自己的温柔,那样柔和的态度,就像父皇和妈妈对她一样,所以她笃定了陈元庆不会为难自己,也认定了陈元庆最终会被自己收服。 “他知道你用蜜蜂蜇他,他还对你好,你想象力真丰富。”重楼很不以为然,这段时间以来京默一直以自己帮妈妈更多自居,他自然是气不过的,心里想的是如果京默失去了和陈元庆的关系,那他们姐弟在妈妈面前就平等了。 “那你等着。”京默很自信地对重楼说完,甩开小腿就离开,快地超出了安然的预料。 “重楼还是你有办法。”安然不由得对自己的堂弟多了几分钦佩,好像在看清人心方面,重楼是他们兄弟姐妹中最厉害的。 “我也是不想她坏了父皇和妈妈的好事。”重楼看着京默的背影,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一副淡漠的样子。 这样的重楼总是让安然想起他的皇叔,在他的印象中,他的皇叔也总是这样,事情早就了然于胸,云淡风轻的就将事情处理好。 重楼说完话就低下了头,他不敢看向安然,因为他虽然帮安然说服了京默,却也清楚,他说的话是自己的真心,他不想让京默比自己优秀太多,当然,他也不允许别人欺负京默,所以在说完话后,他就站起身来缓缓向着柔仪宫的方向走去。 安然见重楼离开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想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去。 安然很清楚,师傅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答复,而经过了京默这件事,安然已经明白了师傅的苦心。 毒,是碰不得的,因为再厉害的毒都算计不过人心,通透如师傅都不敢用毒,自己以后还是歇了这样的心思,从此,只好好学治病救人。 第458章 京默小迷妹 京默是哭着冲进柔仪宫的。 这次没有任何人阻拦,上次她离开之后陈元庆就下令,任何人不得阻拦京默的进入。 京默冲进了柔妃的寝宫,陈元庆正一脸包地坐在柔妃的床畔,听到身后的声音他猛地回头,京默看着满脸包的陈元庆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骄傲英俊,心底不由乐了,但是眼睛里的泪水还是不停地落了下来。 “大英雄叔叔,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故意的,是重楼他害我,我没想到会连累了你,我对不起你,我……”京默说话的时候眼泪不停地往下落,陈元庆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他起身就将京默抱在了怀中。 “好孩子,别哭了,叔叔不怪你。” 原先凝结在心头的怀疑和淡淡怒火都被京默的泪水浇灭了,他此刻只想抱着京默,好好地安慰她。 他从来没见过陈雨竹哭成这幅样子,所以在哄劝的时候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只能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他不怪她。 “不是我,是重楼,他使坏,他在我身上放了蜜蜂的引子,他经常这样欺负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那引子会落到你身上,如果知道你会被蜇,我肯定不会逃的,我错了,我……”京默一边哭着流泪,一边心底得意地为重楼点蜡。 重楼竟然敢威胁自己,就应该想到自己不会轻易就范,所以让重楼背锅,京默心底很是理所当然。 “我会揍重楼一顿的,我们都不想得罪你,我们……”京默欲言又止,说完话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陈元庆。 陈元庆见京默一直在解释,心底已经认定了她的无辜,也知道了她的愧疚,所以京默说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他笑着抱着京默,轻轻拍打她因为抽噎在颤抖着的身体,小小软软的身体,让他的心再次化成了一汪春水。 “好了,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害我的。” 陈元庆自然相信京默,这样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古灵精怪又善良可人,她怎么可能想出用蜜蜂来蜇自己的主意。 现在想想,被蜜蜂蜇的大包能留在自己脸上,没有落到京默脸上,这才是天大的好事。 想到此时脸上和脖子上的痛楚都是代替京默,陈元庆觉得痛都轻了不少。 “嗯嗯,叔叔最好了,叔叔是天下最好的人,京默以后也要嫁叔叔这样的大英雄。” 陈元庆的话让京默彻底放下心来,她毫不吝啬地夸赞陈元庆,那软糯又清澈的话语,让陈元庆心情舒畅不已,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骄傲和得意。 京默抬手轻轻抚上陈元庆脸上的大包,疼痛瞬间直袭陈元庆的心头,但是看着京默双眼中的疼惜,他竟然不舍得阻止。 “叔叔,很疼是不是?”京默说着话,眼底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不疼不疼,叔叔不疼,你都说了,叔叔是大英雄,大英雄不怕疼的,之前我在战场上受伤,流很多的血,疼得直冒冷汗……”陈元庆柔声说着,思绪却回到了当年,自己从战场上得胜归来,陈雨竹看着自己的伤痕轻声问自己疼不疼的样子。 那时候的妹妹比京默大很多,但是眸子里的疼惜却是相同的,你疼惜的神色让他铁石一样的心都变成了一汪清泉,此时,他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世界都捧到这美好的女孩面前。 “那叔叔你在战场上肯定很勇猛,可以给京默讲讲你的故事吗?”京默满眼期待地盯着陈元庆。 陈元庆自然不忍心拒绝京默的请求,他将自己从小卒子第一次立功的事情讲起,一件一件,一桩桩,仿若昨日一般,在他嘴里缓缓吐出,那些血腥和狼烟渐渐远去,可是听他故事的女孩,眼中却带着憧憬,带着仰慕,极大的满足了陈元庆心底的骄傲。 重楼赶过来的时候,只见到京默小迷妹一样伏在陈元庆的膝头听他讲当年叱咤沙场的故事。 看着一脸陶醉与自豪的陈元庆,重楼心底不由得为他担忧,被京默纯洁外表迷惑的人,结局总是惨淡的,比如说南山城的陈大胖子,他手中的零食最后总被京默骗走,,比如说南山城的李二狗,那个觊觎过妈妈的男人,最后被他们一群孩子胖揍一顿。 不过对于陈元庆的上钩,心底除了嫉妒之外,重楼心底更多的是安心,相信有京默这个润滑剂,父皇和陈元庆的关系应该不至于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最起码不会针锋相对。 只是重楼不知道,在他们孩子的世界,因为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敌对关系,对朝堂上的博弈没有任何的影响。 而重楼更不知道的是,因为京默努力做出的和陈元庆的友好,让陈元庆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一直以来的坚持,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而此刻,在采薇宫中,同样有一位小迷弟正跪在地上崇拜地看着温意。 “师傅,安然明白师傅的用心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研制毒药,除了救人性命,绝不接毒药。”安然地话语很虔诚,他认真地看着温意,眼中坦荡,不带任何虚情假意。 温意已经控制不住心头的狂喜,她盼着安然会想明白,却没想到,安然会明白的这样快。 “师傅,京默招引蜜蜂的事情徒儿没有参与,我不会再用自己的医术为师傅招惹任何的麻烦,以后也不会用医术害人。”安然跪在温意的面前认真保证,温意控制不糊地眼含热泪。 她喜欢自己这一身的医术,在死亡来临的时候,除了想要帮助宋云谦摆脱困境,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为金针术找到传人,现在,安然就在自己面前,他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从医理想,有着一样的坚持,而且他还有天分,是难得的继承人。 “安然,如果那人十恶不赦,或者危及你的性命,你可以用医术杀了他们,但是除了这两种情况,别的最好不要用。”温意轻声说着,眼底却是无法掩盖地温柔。 “师傅放心,安然不是愚蠢的人,不会被人害了性命,一个医生首先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救治更多的人。”安然感受到了温意的情绪,所以说话的时候心底也没了之前的沉重,他轻松的说话,嘴角全是笑意。 “安然,你起来,我和你的诸葛师傅正在讨论一些难解的毒,你一起听听。”温意笑着扶起安然,轻声对他说话,今天他们谈论的毒可能是安然以后也要面对的,所以这样难得的机会她不希望安然错过。 第459章 飞针 安然自然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他安静地坐在温意的身边,听着温意和诸葛明说起的这几种难解的毒,随着他们的谈话,时而微笑,时而皱眉。 “师傅,吕宁叔叔的毒,我倒是觉得可以让千山姑姑试一试。”在他们的探讨接近尾声的时候,安然轻声地说。 温意看向安然,她清楚安然不是狠毒的孩子,对千山也很有感情,所以他中的试一试,应该不是要了千山的性命。 “既然咱们都猜测吕宁叔叔身上的毒只有千山姑姑能解,咱们可以尝试用千山姑姑心头的血,或者头部的血,这些地方要比身体更重要,没准……”安然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他也很清楚,现在师傅和诸葛叔叔不敢动手是因为顾及千山的性命。 “安然,之前我和你的师傅已经说过了,如果拿着千山的性命来赌,我们做不到。”诸葛明很坦然地告诉安然,虽然作为大夫他很期待着能解了吕宁身上的毒,但是如果解毒要失去千山的性命,他宁愿这毒不解。 “师傅,我和诸葛叔叔都做不到,但是你可以做到呀。”安然见温意也是一脸疑惑,忍不住提醒道。 温意看着安然,突然间眼中闪动的全是喜悦的光芒 她这段时间钻研毒术,一直想在这些繁杂的书中寻找毒的恨极,却忘了自己有金针术。 只要自己施展金针术,飞针走穴就可以在不伤及千山性命的时候取出千山的心头血,而脑补的血液只需要金针过穴就能轻易取。 原来解决的门早就打开了,只是他们顾虑的太多,奢求也太多。 他们竟然忘了金针术,有金针术在手,取千山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的血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温意和诸葛明相对而视,之前凝在心头的疑团显然已经烟消云散。 “这件事情咱们尽快进行,如果有什么别的变化咱们也来得及应对,万笋,你去趟吕府,然后千山带着吕宁火速过来。”温意已经一分钟都不愿意多等,她急切地吩咐完,就开始让人收拾房间。 虽然卫生条件没办法达到无菌,但是干净一些总是好的。 “温意,不需要再试试吗?金针过穴,金针取血这些你不需要再试试吗?”一直盼着能解了吕宁身上的毒,但是现在真的有了眉目,诸葛明却有些不敢相信了。 “不用,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没荒废了金针术,而且在克州这段时间,我还发明了飞针术。”温意笑着对诸葛明说道,诸葛明看着温意,温意轻声解释道:“就是速度极快地刺激多个穴位,这样可以从多方入手刺激人的神经,使得药效更快,也可以更快的达到咱们的目的,一会儿我做给你们看。” 说话的间歇温意拿出了金针,在自己的腿上给诸葛明和安然示范开来,果真,只是几下就能清晰看到腿部神经的反应,这对于昏睡中的人,对于暂时没有解药的人而言,简直是福音。 千山带着吕宁进入采薇宫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温意诸葛明和安然满是笑意的脸,她急切地看着温意,等着温意开口。 千山一直相信门主能为吕宁解毒,她一直在等着,只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却有些不敢确定了。 “千山,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地能为吕宁解毒,但是……”温意看着千山一脸的期待,她如实答道。 “门主有了头绪就好,需要我们做什么,门主你尽管开口。”千山笑着对温意说话,神色中还是有几分失落,刚才她心底的喜悦太重了,她以为吕宁可以摆脱这样的煎熬了,却没想到…… 不过也好,有了头绪,总比这样无端的煎熬着要好。 “千山,这次我要取你的心头血,还有头顶的血,可能几个敏感部位的血我都会取一下,看哪里的血对吕宁有用,我和诸葛都觉得,吕宁身上的毒,应该和当年的赤心丹有些相似。”温意轻声地解释着,千山不住点头,而被人抬进来的吕宁在听了温意的话之后脸色却变了。 “温意门主,我有话要单独和您说。”等温意和千山说完话,温意就吩咐千山去做准备了,已经被安置在床上的吕宁拖着自己虚弱地身子,艰难地坐起身来,轻声说道。 温意看着已经虚弱地脱了形的吕宁,认真地点头,诸葛明、安然还有宫中伺候的人都乖觉地离开。 “这次解毒,是不是会危及千山的性命?”吕宁的话语直白简单,说话的时候他就直直地盯着温意。 “不会。”温意坦诚作答,千山是她的侍女,她和绿柠一样,不希望千山有任何的意外。 “可是取心头血,取头上的血,这些稍有不慎是会要命的,我不能让千山为了我冒险,温意门主,求您不要让她冒险。” “我可以保证不会危及千山的性命,你放心就是。”温意再次郑重说道,她知道吕宁在为千山担忧,被体内的毒折磨成现在这副样子,在要解毒的时候最担心的依然是千山,这让温意不得不感慨,千山真的找对人了。 “如果万一,对千山有任何不好的影响,请门主放弃了我的性命都要护她周全,她是您的侍女,这一点您肯定能做到对不对?”虽然温意的话让人安心,可是只要和千山相关的事情,吕宁就放不下心来,尤其是他身上的毒,他总隐隐觉得,这毒狠毒霸道,不会让自己和千山在一起。 “吕宁,赌一把吧,我会尽力护住你的性命,也会让保护好千山,你相信我。”除了保证,除了让吕宁放心,温意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了。 看着温意诚挚的眸子,吕宁终于放下心来,任由温意为他施针,不长时间他就陷入了昏睡之中。 千山走进来的时候,吕宁已经陷入了昏睡之中,千山走到温意面前,跪到了温意的面前,轻声说道:“门主,这次求您务必救下吕宁,即使要了我的性命都没有关系。” 温意看着他们,心底全是感慨,他们两人相处多年,结婚不久,却早已经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要的都是对方好好活着。 就他们的这份心思,都值得温意拼尽浑身解数,让他们都活下来,让他们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爱情,享受平静安宁的生活。 第460章 另外一种毒 “千山,吕宁的毒到底能不能解我没把握,但是我能护住你的性命,即使这次咱们解不了毒,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温意也不愿意说可能出现的不成功的一幕,但是任何一个大夫都不能保证自己的救治可以百分百的成功,更何况吕宁体内的蛊毒解法,他们只是有了一个大体的猜测,她拿老鼠做的实验并没有给她任何一点的提示。 “可是门主,他那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如果再这样缠绵病榻,真的就废了,这几个月吕宁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最清楚不过,我怕这毒会折磨他的意志,到时候……”千山满面担忧地对温意说话。 温意只是点头,再次见到吕宁,她也是吃惊不已的,她只知道那毒会让人心痛不已,却没想到也能让人变得这样虚弱萎靡。 “我尽力一试,如果不成功,我再想别的办法,你要相信,毒已经中了,但是人是活的,没有什么能挡住咱们解毒的脚步。” 千山听了温意的话,心底的郁结变淡,她按照温意地吩咐躺到了吕宁的身侧,为了避免施针时候的痛楚,温意同样封了千山身上的穴位,让她陷入沉睡之中。 按照之前的和诸葛明商量的,温意快速下手,金针在千山心口的几个穴位上游走几下,等针尖终于冒出来的时候,对着针尖冒出来的就是一滴滴地血,瞬间绽放在千山的心口。 红梅点点,带着体温,缓缓涌动在千山的肌肤上。 温意迅速将心口血收起,然后将金针插进了千山的头顶,又是几下,迅速地,不带任何犹豫地插进头中,然后,金针在头部露头,温意取出金针后,头部的血液也珠子一样的流下来。 温意赶紧收集,然后迫不及待地走向吕宁。 只是点了一下吕宁的穴位,吕宁就悠悠地醒来,他茫然地看着温意,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千山的方向。 “门主,千山怎么了?您答应过我,不管我怎样都要护她周全。”吕宁眼底一片慌乱,他焦急地喊着,说完之后就盯着温意。 温意没时间和吕宁解释,她将自己在千山体内取出血液的瓶子拿出来,对着吕宁晃晃,吕宁好无所觉,只是盯着千山,一脸忧虑。 “千山马上就会醒来,你先看我手中的东西。”温意轻声对吕宁说道。 吕宁放下心来,他看向温意,在看到温意左手边的瓶子时,他突然有些激动地看着那殷红的鲜血,他双目欲裂,嘴里涌出一口血,然后整个人昏沉过去。 温意心底一阵喜意,她笑着喊醒了千山,低声说:“千山,我们成功了。” 温意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是千山听到过的最好听的声音,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再次看到温意笃定的脸之后,千山脸上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这些日子,为了吕宁的情绪,为了不让温意担忧,她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的感情,隐藏着自己的担忧和恐惧,现在,吕宁终于好起来了,他们终于可以和别的恋人一样,享受在一起的幸福快乐。 这让人不由得心生期待…… 温意为吕宁施针,又将千山的血入药让吕宁服下。 千山从醒来后就一直守着吕宁,想着她醒来的样子,神色中全是温柔。 她紧紧牵住吕宁的手,经历了这重重波折之后,千山很清楚,除了死亡,再也没有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吕宁终于醒来了,看到千山,他的眸光都多了几分温柔,他对着温意感激地笑笑,又看向诸葛明,眼中全是喜悦。 “终于能再次牵着你的手了,真好。”经过长时间的毒的侵蚀,吕宁的身体整体上是虚弱的,但是他满足地牵着千山的手,眼中的柔情好像蜜糖一样怎么都化不开。 “门主,你帮我看看,吕宁真的没问题了吗?他真的又是之前的吕宁了?”千山激动地看着温意,满脸全是笑容,这样明媚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千山的脸上了。 温意笑着走到床榻旁,轻轻为吕宁诊脉,却不想,本来舒缓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而且越皱越厉害。 “门主,怎么了?毒没解吗?他现在牵着我的手,看着我都没有任何的症状了,他的毒应该是解了的。”千山有些着急,她忍不住解释,可是解释到最后,她自己却慌了手脚。 诸葛明见温意在千山的追问下都没有回答,赶紧上前,代替温意为吕宁把脉,他把脉的时间也很长。 诸葛明的手指终于从吕宁的手腕上挪开,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温意,许久才叹息一声,说了一句:“这种毒,你见过吗?” “没见过,而且他现在没有毒发的症状,所以咱们不好下手解毒。”温意坦诚言道。 她只是在吕宁的身上探查出了另外的毒素,这毒素影响着他的脉相,却也因为没有出现中毒的症状,所以无从探查,更没办法解毒。 安然闻言也上前探脉,然后一脸愁云的站到温意的身后。 “门主,他会死吗?”千山见温意和诸葛明都一脸凝重,终于颤抖着嘴唇轻声问道。 她盯着温意的嘴,等着温意开口,心底却又害怕温意说出自己接受不了的答案。 “暂时不会,至于毒发之后会不会死,那得到时候再说,我先想办法从他血液中提取一点毒素,看能不能用的药遏制吧。”这是温意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千山只是点头,然后哀伤地看向吕宁,本来以为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没想到吕宁身上还有别的毒素。 不过不管什么样的毒都比之前的毒药好上很多,以为之前的毒硬生生地将他们一对有情人拆开,现在,即使死亡他们都不怕,因为他们两人是在一起的。 吕宁显然也明白千山的心思,他撑着虚弱地身子伸出手,缓缓牵住了的千山的手,他不顾温意和诸葛明的讨论,只认真又深情地对千山说:“只要能再次拥你入怀,死我都心甘情愿。” “吕宁,之前咱们两人不能在一起你都没有放弃,这次,你同样不要放弃,门主有办法的,她能解了一个毒,肯定就能解了另外的,咱耐心等着就是。”千山轻声说着,心底却并没有话语中这样笃定。 第461章 似曾相识的脉相 “好,咱们不放弃。”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身体里的毒毒发的时候是怎样的煎熬,在吕宁看来,只要能和千山在一起,任何的苦痛他都能熬下去。 “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去,他体内的毒能解一样这也是好事情。”诸葛明轻声地宽慰他们,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宋云礼竟然刁毒至此,连下毒都要双份,这是一定要置吕宁于死地的节奏。 千山见温意思虑重重,也不敢再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她,她带着吕宁离开,房间里再次生下来温意,诸葛明和安然。 “温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还是吕宁身上的毒你见过?” 诸葛明见温意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诸葛明的话刚说完,安然就抬头看向了温意。 温意看着诸葛明,轻声说道:“我就觉得吕宁的脉相似曾相识,却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你不说我倒是不觉得,你现在说起来,我也觉得好像有点熟悉,我当时诊脉的时候,应该就是在采薇宫中……”温意的话让诸葛明神情一凛,他也缓缓想起之前遇到的情况,却终究还是找不到这个脉相的出处。 温意和诸葛明两人对视着,很久之后,温意才解释一般地说道:“小茜他们的毒我已经解了,他们……” 当时被可儿抓住囚禁,要毁掉他们的脸来为自己制造一张完美无瑕的面皮,当时他们被送进来的时候,身上都有多种毒素,是温意为他们悉心调理,最终救了性命的,当时他们的脉相和今天吕宁的脉相有些像,可是又不同。 想到当时的情况,温意突然慌乱起来,她着急地起身对一直等在屋外的万笋说道:“把小茜带过来,我想了解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 温意转身回来看着诸葛明,诸葛明也满脸担忧地看着他,等小茜走进来的时候,温意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上已经全是冷汗。 “门主,您找我?”小茜一直感激温意的救命之恩,每次见到温意都会磕头,这次也不例外。 温意看着她稍显苍白的脸色,轻声说着没事,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她的手腕,熟悉的脉搏跳动,却带着不和谐的余音,温意感觉到了指尖的异常,手就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哪里还需要诸葛明出手,温意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茜,你先下去吧,有事的时候我再找你。”温意还没考虑好要怎样告诉小茜她的身体出的异常,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尤其是面对着小茜的感恩时。 “门主,需要我去良妃那里伺候着吗?只要我过去,她投鼠忌器,不会让您为难的。”小茜的话语诚挚,一脸期待。 温意看着小茜,脸上挤出几分笑意,他轻声说道:“你放心,她对我没有任何的威胁,再说,你不过是个小丫鬟,真的过去,也只有被他欺负的份。” 温意很感激小茜对自己的维护和担忧,也因为此,她心底的内疚更重。 “你先下去吧,不用想着为我做什么,也不要想着报仇,好好活着,总有一日仇会报,好好活着,总有一日会得偿所愿。”温意温和的和小茜说话,小茜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你可以告诉她的。”诸葛明见温意看着小茜的背影出神,忍不住提醒道。 温意苦笑着对诸葛明说:“我只是不想让她活在对死亡的恐惧里,毕竟那毒到底是什么样的,咱们没有任何的头绪,到时候能不能解……” 温意太清楚等待死亡来临的感觉,无助,彷徨,总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她需要留恋的东西。 “万笋,去把当时送走的那十三姑娘找回来吧,还有在克州城,中了十日乱后来被我解毒的姑娘们,要快。” 只是温意连伤感彷徨的时间都没有,她刚对诸葛明说完话,就吩咐门外的万笋。 之前中了毒的人,好像在医治好之后脉相都表面上正常了,却又隐约有些不同,今天吕宁的毒解了,她才意识到他们的不同在哪里。 他们不是中了一种毒,他们是中了两种,只有解了第一中毒第二种毒才会出现…… 温意想到那些人获救时候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后怕得厉害。 “可儿,宋云礼……,他们简直是魔鬼,谁会想到,解毒之后身上还有毒,这是势必要将他们置于死地了。”诸葛明轻声嗫喏着,眼中全是不可思议之后的了然。 “没事,现在发现的也不晚,咱们想想解决的办法啊。”温意轻声说着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诸葛明还是安慰自己,活着,她只是在说一个美好的想象。 “师傅,我是个孩子,做什么事没人会怀疑,我去偷点小茜的血。”安然一直在房间中呆着,即使他年纪小,现在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地帮助师傅,救那些处在危险中的人。 “你去吧,如果被她发现了,你就实话实说,她会理解的。”虽然不愿意让小茜生活在恐惧中,但是取血这样的事情…… “师傅你放心,刚才你飞针的手法我学会了,会很快的。”安然脸上全是了然的笑意,温意和诸葛明都被他的话惊住。 “安然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飞针你会了?”如果不是知道安然在学医上的天赋,她肯定会以为是安然在乱说,可是安然很少乱说话。 安然见温意盯着自己,平静地从袖中取出金针,对着自己手臂的穴位就要施针,温意赶紧喊住,他这么小,对着自己下针…… 不过这样的安然让温意心底全是欣慰,想当初她初学金针术的时候,也是在自己的身上反复试验。 可是安然只是个孩子,他还太小,那瘦瘦的胳膊…… 温意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看向安然的胳膊,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尤其是穴位的地方,密密匝匝的针眼,让温意心疼不已,她抱住安然,低声说道:“你个傻孩子,身体是自己的,你不能这样乱来,你……” “师傅,一点都不疼的,我只是想知道扎进穴位的感觉,这个没有人能替得了我,等我学好了就不用了,师傅不哭。”看着温意眼角的泪水,安然轻声地劝慰着,然后抬手就要为温意擦眼泪。 安然的理由光明正大,温意连劝的话语都没有了,她只能欣慰地看着安然,轻声说着:“以后要适度,身体是自己,你这样……” 第462章 见证孩子成长 “师傅,我只是太入迷了,所以忘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安然笑着解释,说完话就走。 温意看着安然的背影,心底感慨不已,她是收了个好徒弟,可是安然这样的痴迷医术,对他自己的身体而言却并非好事,温意觉得自己有,必要再好好教教安然,告诉他只有自己有强健的体魄,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也是收了安然这个徒弟之后温意才发现,原来在教授徒弟上,除了医术还要教授更多麻烦的课题。 只是看着安然一步步成长,所有的忧心也都变成了欣慰。 安然见温意再没说什么,没被师傅骂的他高兴地离开了,而温意转头就对着诸葛明说道:“以后带他的时候可不能让他这么胡来。他还是个孩子。”温意很郑重地嘱咐诸葛明,作为师傅她看到徒弟这样认真学习是欣慰的,可是安然不仅仅是她的徒弟,还是她的义子,是她历尽艰险保住的小小生命。 “我会注意的,不过真得恭喜你,收了个好徒弟,就他这个聪慧和好学的劲头,用不了几年,我大梁就会有安然神医的名头。”诸葛明的话语是真诚的,他们的医术也都是像安然一样一点点学习,一点点积累,对着自己的身体一针一针的练出来的,很显然,安然要比他们几个人都狠,对自己狠。 “其实我宁愿他是个平庸的大夫,可是金针术有这样的继承者,我确实很欣慰。”温意实话实说,心底泛起的疼惜久久不灭。 温意对安然终于放下心来,和诸葛明又讨论了很久,一直到华灯初上,朱方圆才带着两个孩子回来。 京默得意的将自己坑了陈元庆然然后又把他哄的高高兴兴的事情告诉了温意,温意盯着京默,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京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帮自己,只是陈元庆那个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认定的事情是不容易改变的,京默一个孩子…… “以后你们两个乖乖在皇伯伯府中,你们义父会陪着你们,尽量不要进宫,也不要再和陈元庆接触了。”温意轻声地对两个孩子说话。 “妈妈,其实陈将军是个好人,他不坏。”京默以为温意是担心自己,所以很诚恳地告诉妈妈。 即使陈元庆说妈妈不好,但是他对京默释放的善意和信任让京默感动,所以虽然知道他是妈妈的敌人,京默还是觉得他还算个好人。 “京默,你还小……” 温意想告诉京默,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好人都值得真心以对,比如说陈元庆,他对温意的恨意早已经根深蒂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孩童有了变化。 “妈妈,等以后有机会,我会劝他的。”京默看出温意眼中的担忧,也不再坚持,只是轻声说着。 如果说之前和陈元庆接触是为了为在陈元庆那里赢得好感,那现在,京默是真心的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 温意没再说话,京默这样坚持也好,等她尝到碰壁的滋味,自然会知难而退。 想当年,自己也曾想和陈元庆和解,可是…… 如果可以,谁愿意多一个敌人…… 吃过晚饭,朱方圆诸葛明带着三个孩子就离开了,温意的心突然就空了。 她的朋友,她的孩子,她的徒弟,她喜欢的医术,好像随着他们的离开都不见了。 这座空寂的皇宫里,只剩下了宋云谦、太后,容贵太妃这几个亲人。 当然,还有层层算计,拨不开的云雾,和不知道前路的未来。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计较,但是温意却陷入了迷茫之中,她轻轻抚着肚子,里面,一个小小的孩子正在发育成长。 宋云谦走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柔和的一幕,只是温意眼底的失落还是落到了他的眼中。 心底的痛意,瞬间就袭遍了全身。 “温意,以后没事的话就让人喊我过来,我陪你。”宋云谦缓缓走到温意身后,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只是因为朱方圆他们离开了,我有些失落罢了,没事,你放心就是。”感受到宋云谦的关心,温意有些着急地解释,她不是不明白此刻宋云谦的患得患失,他总是想将最好的东西给自己。 因为朝臣们也忌惮自己飞龙门门主的身份,加上有宋云谦之前的信件,这几天宋云谦一直宿在采薇宫中,这难得的两人相守的日子,是温意心底最盛的暖意。 “温意,今天,我可能要去兰贵妃宫中留宿了,以后……”宋云谦低声对温意说着。 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要分化兰贵妃和良妃,先让张先辉和梁珪两人闹起来,他们彼此争斗,宋云谦收渔翁之利。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回来,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温意转头看着宋云谦,只听宋云谦轻声说道:“温意,我等不及了,我想尽快处理掉他们,到时候咱们才用毫不顾忌的在一起。” “可是兰贵妃的身份?我之前和你说过,我让人去查了,还没有结果。”温意轻声说着,虽说兰贵妃的主动示好对他们而言是好事,但是做事之前先查清楚总是没坏处的。 “她应该是没问题了,而且这几天她几次主动示好,我如果再不去,我怕她会改变主意。” “那你还是要注意点,飞龙门这边如果探查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温意轻声解释说。 “只有今晚我没办法陪你,以后我还会陪着你的,你放心。”宋云谦轻声对温意解释,温意闻言不由得看向宋云谦,宋云谦笑着说:“兰贵妃说了,她喜欢兰芝宫,我准备明天让她搬过去,那里有地道能通采薇宫,所以……” “想我堂堂君王,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都要钻地洞,真是……”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但是眼底的温柔和喜悦却怎么都遮挡不住。 在他心底,能和温意在一起,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你不用着急陪着我,好好将后宫和前朝的事情处理好了才是最重要的,咱们之间,来日方长。”温意自然知道他在兰芝宫偷头过来对自己是保护,但是做戏还是认真一些的好,免得被人看出了纰漏。 “可是孩子在你腹中只有十个月,我这个做父亲的,想陪着你好好走过这十个月。” 宋云谦的话,温意再也没有办法反驳,她没有理由拒绝一个父亲想陪着孩子长大的心,重楼和京默宋云谦已经错过了,他不能让他再错过腹中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孩子了。 那些不能和宋云谦言明的秘密,让她在听了宋云谦的话之后,心底全是酸涩,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第463章 太后的关心 对于宋云谦的紧张,温意的解释就是孕期的女人性情古怪,见风流泪对月伤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宋云谦还是心疼了,他隐隐觉得温意对自己隐瞒了什么,可是看温意看向自己的时候那全是情意的眸子,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猜测。 他认定了温意和自己一样,都不会瞒着对方任何事情。 他们历经生死劫难终于走在一起,怎么可能还对对方有任何的隐瞒。 只是宋云谦忘了,有种隐瞒,它的初衷是善意的。 等他知道温意将自己身体的秘密隐藏了许久许久的时候,悲伤几乎要将他击垮,只是这都是后话了。 宋云谦果真如自己所说,当晚就去了兰贵妃的宫中,第二天便有消息传来,说皇上极为宠爱兰贵妃,早上离开兰贵妃宫中后几乎将后宫所有的宝贝都送到了兰贵妃的宫中,当然,还有皇上将兰芝宫赐给兰贵妃住的消息。 之前良妃是去了皇上的寝宫,才被皇上宠幸了,可是这次,皇上是主动进了兰贵妃的寝宫,据说,还误了早朝。 温意正听千山说着宫妃们之间的传言,太后就急匆匆地进了采薇宫,见温意迎上来的时候一脸笑意,太后疼惜地握着温意的手,低声说道:“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你怀着孩子,他就……” 温意心底又是一阵暖意,太后这急匆匆的样子肯定是闻讯之后就赶了过来,她怕自己知道宋云谦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会难受…… “太后,我没事,而且,我们也应该相信谦,他不是那种人,之所以这样,他肯定有原因的。”温意轻声劝解着太后,可是太后脸上的怒色却依然很重。 “我去找他,他得跟我说清楚,没有天大的理由,哀家绝对不饶他,你怀孕了,他倒开始胡闹了,真是……”太后气愤地握着温意的手,温意都能感觉到她的手因为愤怒在颤抖不已。 “母后,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是同意了的。”温意不愿意将自己和宋云谦的计划告诉太后,太后年纪大了,他们应该让太后好好颐养天年,而不是为他们的事情烦心担忧。 “你同意了也不行,他不能委屈你,再说,堂堂君王,对付朝臣他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最无能的才去卖身。”太后越说越气愤,最后竟然连卖身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温意明白太后的心疼和骄傲,她的儿子,应该和她一样骄傲,而不应该为了讨好朝臣,去宠幸朝臣的女儿,这样即使为了朝堂安宁,都侮辱了自己的儿子。 “太后,没有的事,谦一直为我守身您是知道的,我现在都来了,您觉得他还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温意见太后钻了牛角尖,忍不住轻声提醒。 很多话他们没办法对太后说,除了希望太后不要烦心,还有更重要的理由就是太后身边,有宋云礼的人,太后中毒的是罪魁祸首到现在都没查出来。 “良妃都怀孕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孩子你是真傻呀……”太后听着温意劝解自己的话,心底更是酸涩,对温意的愧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母后,怀孕了就一定是谦的孩子呀……”温意轻声在太后耳边说,太后的脸瞬间就变了色,她看着温意,许久,才问了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她也太大胆了。”太后脸上的震惊许久才散,她看向温意,依然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确实大胆,竟然对皇上下药,所以皇上就找了个人成全了她。”温意的话语依旧低声,听了温意的话,太后的脸色才变得和缓起来。 “可是云谦这样做……,我只是担心委屈了你,我……”太后心疼地看着温意,她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走过来的,和先皇也曾有过深情的时候,那时候,她在皇后的位置上,心里都要伤心难过,现在的温意,却连个名分都没有,就要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 “太后,我和您一样是最了解他的,即使别人都相信了这些传言,我依然相信他。”温意安慰太后的话语也是自己的心里话,她和宋云谦一路坎坷走来,他们的生命都连在了一起。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最好,你放心,云谦不敢辜负你的,不然,我第一个不饶他。”太后听了温意的话,心终于踏实了下来,看着温意如此相信自己的儿子,朝堂上后宫中他们也都在有计划的掌握主动权,太后在多年的煎熬之后,终于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好孩子,如果有什么需要母后做的,你们一定要告诉我,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还是想帮帮你们,想早点过上含饴弄孙的日子。”太后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淡淡愁绪,显然这几天静默和重楼在镇国王爷府和皇宫之间奔波让她心疼了。 “母后什么也不需要做,就好好的养好身体,如果您真的闲得无聊,就像别人家的母亲一样,心情好了,给儿子得宠的小妾们点赏赐,不高兴了就他们点颜色瞧瞧,不用做太多的,我们能处理得了。”温意笑着劝着太后,装作不明白太后话语的意思,她心底很清楚,太后是想让京默和重楼回宫,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后宫反而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好吧,那你们尽快,我老了,求的不多,就是你们都好好的,随时能看到你们。”太后也是从当年后宫妃嫔中艰难打拼过来的,自然也明白温意依然在坚持,她理解一个母亲护着孩子的心思,所以也不再多说,拍了拍温意的肩膀,就准备离开。 现在宋云谦都做出了一副和温意若即若离的样子,她作为皇上的母亲,也不能和温意太过亲密,这一点太后还是很清楚的。 当然,太后也没有如温意说的那般好好养着身体,回宫之后她就让人给兰贵妃送了很多赏赐,当然赏赐更多的还是良贵妃,只是赏赐的东西全是小孩子用的。 赏赐她是给了,至于那孩子用得上用不上太后显然不想管,既然后宫中争风吃醋是宋云谦想要的,那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顺水推舟,将后宫这团水搅得更浑。 只是她和宋云谦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护温意,保护温意腹中那个渐渐成形的孩子。 第464章 安静的宋云礼 温意在宫中的日子变得繁忙又平静。 每天上午总是有各种消息传来,什么君王从此不早朝,什么兰贵妃恃宠而骄,什么各宫妃嫔跃跃欲试,试图用各种手段吸引皇上的注意。 当然对于这些传言温意只是听了一笑了之,没有人知道那不早朝的君王是贪恋自己身侧的温暖,更没有人知道,他们眼中兰贵妃受得疼宠宋云谦都留给了自己,而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无论做什么都吸引不了宋云谦的注意力,除了处理朝政,宋云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采薇宫的每一个晚上都是寂静的,每一个晚上,温意都会做好了饭菜等着宋云谦来,然后和宋云谦听着兰芝宫传来的缥缈乐音,吃饭,聊天,然后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真想这辈子就这样,和你在这小院中,幸福到老。”看宋云谦吃饱了饭,一脸满足,温意不由得慨叹道。 “你这点出息呀,就这样偷偷摸摸的,就满足了,我出息虽然也不大,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和你光明正大地成为夫妻,等死了,你也只能冠上我的姓,和我同棺而眠。”宋云谦一边笑话着温意,一边轻声地说着。 虽然话语简单,但是这是他唯一的理想,什么皇图霸业,什么铁血雄心,于他而言,那不过是人生的点缀,有了携手同行的人,人生才不会寂寞,索性,上苍待他不薄,他终于找到了喜欢的那个人,而且能和他在一起。 “我们现在就是夫妻,永远都是夫妻。”温意知道宋云谦心中的执念,虽然她也希望能和宋云谦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是那样的结果,真的是皆大欢喜吗? 这几日有了闲暇,温意想得多了许多,她的身份,始终是个硬伤,即使没有宋云礼,即使没有朝堂上反对的声音,她都不能成为宋云谦名正言顺的妻子,只要世俗观念还在,他们就避免不了背后唾骂的声音。 所以,温意是真的退缩了,她觉得能这样和宋云谦在一起,真的,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等咱们解决了朝堂上的事情,我会请出太祖遗旨,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我的皇后,谁都没办法阻拦。”宋云谦并不知道温意在想什么,他轻声地保证着。 太祖遗旨是需要开了太祖的陵寝才能取出的,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但是为了温意,宋云谦想,等朝堂上再也没有了梁珪张先辉之流,他应该是可以说服朝臣,打开太祖陵寝。 温意很清楚,自己可能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她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朝堂上一片清平,她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可是她的身体…… 所以,她可以将宋云谦的话当成一个美好的梦,永远都追不上,却照耀着的人生。 “皇上,良贵妃娘娘那边派人来,说她腹痛厉害,要您过去一趟。”路公公着急地走出来,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他清楚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可是良贵妃的人闹腾的厉害,兰贵妃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如果皇上不出面,那…… 良贵妃这些日子嫉妒兰贵妃的受宠,经常拿着孩子说事让宋云谦不得不放下兰贵妃去找她,因为这样的戏码经常上演,所以听到是良贵妃的事情,宋云谦脸上就全是不耐了。 “去吧。”温意见宋云谦没有离开的意思,轻声劝道。 “温意,良妃这个女人,我真的快要受不了了。”宋云谦听了温意的话,无奈叹道。 “她的父亲在朝堂上为难你这么多年,你都忍了,不过是个女人,她还能比得过她老奸巨猾的父亲。”温意笑着劝着宋云谦,他明白宋云谦讨厌良妃,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和良妃摊牌的时候。 “我今天过去,会透露我对重楼的不满。”宋云谦见温意已经起身准备送自己离开,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说道。 “这些天你对他嘘寒问暖的,关心她和孩子,如果告诉了你对重楼不满,她不高兴疯了,张先辉也会高兴地蹦起来。”温意淡淡地说道。 这是她和宋云谦早就商量好的,先掉起张先辉和良贵妃的野心,然后他们再做什么事情他们才能抓到马脚。 “你再派点飞龙门的人去保护重楼,我怕张先辉会为了良贵妃腹中的孩子铤而走险。”宋云谦想着地道的方向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温意说道。 “飞龙门的护卫很严密,你放心就是,再说,重楼可不是谁想算计就能算计的,别看每次都是京默欺负他,真到了大事上,真正指挥的人是他。”温意理解宋云谦的担忧,只是她觉得这担忧有些多余。 “朕真后悔让蓝御医告诉良贵妃她怀的是个男孩。”虽然早就做好了打算,虽然已经开始行动,但是只要想到他们的行动有可能会伤害到重楼和京默,宋云谦就后悔的厉害。 他的孩子,他疼宠还来不及,却要为他们吸引别人针对的目光。 宋云谦嘴角带着苦笑离开,温意温柔地盯着宋云谦的背影看了片刻,整个人突然软软地落到了椅子上。 她现在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走路都觉得累。她轻轻抚上渐渐隆起的腹部,轻声和腹中的孩子说着话:“你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好好的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我们肯定可以的。” 温意说完话就开始用金针给自己施针,虽然不知道身体到底出了什么原因,但是金针术能帮自己暂缓身体的疲累,也能让自己有精神去应对一些事情。 飞龙门的大部分势力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盯着宋云礼,谁都不相信宋云礼会偃旗息鼓,温意也一直在等着宋云礼搞出更大的动作,可是让他们纳闷的是,狼峰顶这段时间一直安分守己,安分到让人心生恐惧。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只是温意清楚,宋云礼就是一个伺机而动的兽,他会沉默,但是绝对不会灭亡,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颠覆飞龙门的时机,一个改变朝堂格局的时机。 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个时机什么时候到来…… 第465章 张先辉的打算 和狼峰顶的安静不同,宫中每日都是喧闹的,尤其是此刻的良妃宫中。 宋云谦来了就让御医给她诊脉,然后让人煎药,亲自喂她,等她吃完了药两人又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才离开。 对于良妃准备的歌舞和美女,宋云谦则好像没看到一般,在良妃面前,他只是一个深情的丈夫,一个担心他们孩子,盼着他们孩子出生的丈夫。 所以看着宋云谦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良妃脸上全是暖暖情意。 “好了,他都走了很久了,你就这样看着,他也不会回来。”一道阴沉的男声缓缓在良贵妃的身后响起,良贵妃闻言回头看着那个有些清瘦的中年男人,低声说道:“父亲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皇上是真的喜欢我,你应该也听到了,他刚才说,他对重楼并不满意,他嫌弃重楼没有皇家的气度,温意那个贱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只是个土包子罢了,怎么可能有皇家气度,我腹中的皇儿,父亲是皇上,母亲系出名门,他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梁贵妃的话语越来越得意,说完之后她兴奋地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全是期待。 “父亲,如果你能在朝堂上帮皇上,到时候皇上肯定会更喜欢女儿,也会喜欢我腹中的孩子,到时候我的孩子成为太子,我成为皇后,您成为国丈,这样的日子指日可待呀父亲。”见张先辉从她说话开始就一直沉默着,良贵妃着急不已,她甚至忍不住像小时候一样,扯了一下父亲的衣角。 “父亲,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皇上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你还不清楚吗?既然皇上有了这样的心思,那父亲的理想就要实现了,到时候我们张家就是后族,是我们大梁的第一大家族,到时候……”良妃控制不住地为自己,为父亲勾画未来,说话的时候她是兴奋的,喜悦的,好像她描绘的这一切马上都会实现。 张先辉看着一脸喜悦的女儿,原先萦绕在心头的担忧越来越少,他高估了宋云谦对温意的深情,也错看了宋云谦,如果不是刚才亲耳听到那些体贴的话语,张先辉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为了温意守身五年的皇上,竟然真的喜欢上了别的女人,自己的女儿,梁珪的女儿…… 张先辉缓缓走到良妃面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明天去见一下温意,找机会和她打一架。” “父亲,您之前不是说过,让我不要招惹她吗?再说皇上早就下令不允许我们进采薇宫,她现在失宠了躲在采薇宫中不出来,我就是想找她的麻烦也见不到她的人呀,我……” 良贵妃有些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去找温意,还要找由头和温意打一仗。 虽说皇上现在对温意已经不似之前,但是三不五时的还会去看看她,毕竟他们还有多年的情谊在。 她怕如果自己和温意真的打架了,到时候宋云谦会向着温意,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次叫温意贵太妃之后皇上阴沉的脸色。 当时皇上对她没有任何的喜爱,她可以拼一把,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愿意拿着自己的幸福去赌一把。 温意,现在已经成了他们后宫这群女人们自动忽略的存在。即是知道了皇上已经对她已经不似往日,但是谁都不会去招惹她。 或者是怕皇上再想起温意再次将他们抛到脑后,或者是怕和温意敌对惹恼了皇上,从此断了自己成为宠妃的念想。或者是忌惮她飞龙门门主和后宫之主的身份。 所以他们有志一同的将温意遗忘了,现在突然要面对温意,良贵妃心底全是不确定。 张先辉轻声地说这话,对于女儿在乎的宠爱他是真的没什么感觉,现在御医已经偷偷告诉他们了,女儿怀的是个男胎,只要她能生下孩子,凭着他们张家这么多年的经营,他们就能让皇子成为皇上。 而他要试探皇上对温意的态度则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如果想让父亲站到皇上的一边,从此和皇上同仇敌忾,我必须要先知道皇上对温意的心思。”见良贵妃有些犹豫,张先辉轻声说道,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忧色。 张先辉现在不确定皇上对温意有没有忘情,如果他真的将温意当成了普通的妃嫔一般,那有些事情他就要开始着手去做了。 “可是,父亲……”对于对上温意,良贵妃依然心有余悸,她还想再争取一下,可是张先辉却显然已经做了决定。对于良贵妃着急地争取,他只说了一句:“如果皇上对温意无法忘情,那到时候孩子可能很难成为太子,成为皇上。” 张先辉的话让良贵妃瞬间就镇定下来,她看着张先辉,许久,才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为了父亲,为了自己,良贵妃可能还会有所顾忌,可是为了孩子,良贵妃觉得自己应该拼一把 只是要怎么和温意起冲突?要怎么避免皇上生气,要不要带几个人和自己一起,到时候即使皇上生气了,法不责众,皇上的怒火也不会只对着自己。 “还有,你要和兰贵妃搞好关系,不能乱来知道吗?”张先辉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了,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女儿说道。 之前张先辉让良贵妃和温意闹一场的时候她还只是不愿,现在听了张先辉的话,她则是愤怒了。 因为兰贵妃和温意不同,她和温意一直就是敌人,但是兰贵妃,就在许多天之前还和自己说,他们是姐妹,要守望相助,不还是抢走了她的男人。 而且,是借着看望自己的时机抢走了宋云谦的关注。这让良妃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个贱人,皇上今天都不会离开,那天那个贱人在我的宫中和皇上眉来眼去,勾走了皇上的魂,我……”良妃正是因为心底的不甘,这些日子才一直都和兰贵妃过不去,几次三番借着腹中孩子去兰贵妃宫中将皇上抢回来。 “没有为什么,他的父亲和我一直是盟友,在宫中,你们一定要守望相助才是。”张先辉知道自己女儿没多少心机,所以也不和他多说,于他而言,一个没有心机的女儿更好掌控一些。 第466章 良贵妃的计谋 良贵妃看着一脸冷漠的父亲,他好像丝毫都不在乎她心底的愤怒和悲伤,这样的父亲让良贵妃觉得陌生,但是她还是鼓足勇气问道:“如果我不听你的,非要和她作对呢?她抢夺的是女儿的宠爱,是女儿的未来,我不甘心。” 话语说到最后,良妃的话语已经带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在这宫中要想活下去,要想活的好,要想有未来,都必须要有皇宠,在良贵妃看来,本来宋云谦会独宠自己一人的,可是因为兰贵妃在她宫中的讨乖卖巧,皇上更关注的人成了兰贵妃,她不甘心,她恨兰贵妃。 皇宠,对于他们这些宫妃们来说,少得如同夏天的露水,经不得一番太阳疾风。 哪怕是最好的姐妹他们都不愿意分出一份,更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姐妹。 “如果非要和她作对,那就是和父亲作对,张家和梁家,不管哪一家出个皇子都可以的,不是只有你肚子里可以生下皇子。” 张先辉故意将话说得冷情,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是他觉得只有这样对良贵妃说了,她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才会和兰贵妃搞好关系,只有他们两人和睦,他们在宫外的合作才会更顺利,到时候张家可以谋求的利益才会更大。 良贵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嘴角全是冷笑,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也不管张先辉还看着自己,就坐在床上嚎啕大哭,好像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张先辉知道如果不警告女儿,她肯定会和兰贵妃闹上一场,所以这次痛哭,应该是找到了发泄的方式,哭完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事情。 所以他走到哭泣地良贵妃面前,认真地嘱咐了一句:“记得我说的话,找机会和温意闹上一场。” 说完话张先辉就转身离开,这是皇上的后宫,已经是深夜了,他一个外男在这里呆太久……不好。 良贵妃没想到父亲竟然连哄劝自己几句都没有就这样走了,她的心是凉的,她从来没想到父亲会这样不顾自己的感受,会这样的自私,会这样的…… 哭了很久,哭得累了,她才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门口,夜凉如水,她周身寒凉如冰,如果不是腹部传来的点滴,她几乎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 良贵妃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向兰芝兰芝宫走去,她心底已经做了决定,只是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她竟然会做这样疯狂的决定,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和父亲的意志背道而驰。 良妃走进兰芝宫的时候,房间里很是静谧,见她走进来,兰贵妃的贴身宫女意如迎上来,轻声说了一句:“贵妃娘娘留步,我们家娘娘还在睡着,昨天皇上……” 宫女欲言又止,虽然只是陈述事实,听在良贵妃的耳中却是莫大的讽刺。 兰贵妃这个贱人,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炫耀,来羞辱她。 现在的她除了腹中的骨肉,哪里比得上兰贵妃,如果不是腹中的孩子,良贵妃真的不知道皇上是否会看自己一眼。 看着良贵妃急速变化的脸色,意如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现在的良贵妃和兰贵妃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那两个不受宠的宫妃了,他们现在在争夺者同一个男人的宠爱。 一个身怀帝嗣,一个盛宠在身。 “娘娘,是奴婢失言,奴婢知罪。”意如跟在兰贵妃身边多年,自然也聪慧通透,赶紧下跪请罪。 良贵妃强忍着心头的怒意对着意如笑笑就走进了兰贵妃的寝宫。 之前她也总是这样不经通报就进兰贵妃的寝室,可是只有这次,还没走进去,她就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 “姐姐,皇上真是疼你,现在还不起床,别是你和皇上胡闹了一夜。”尽管已经极力隐忍,良贵妃的话还是带着浓重的酸涩。 和兰贵妃的独宠来说,自己下药得到的那一夜又算什么…… “妹妹说笑了,快点过来让我看看,这几天我事情多,都没过去看看你。”兰贵妃缓缓坐起身来,笑着对良贵妃招手。 良贵妃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她缓缓走到兰贵妃床前,看着兰贵妃带着红晕的脸,心底酸涩更重。 她看着兰贵妃,猛地就跪在了兰贵妃的面前。 “妹妹你这是……,快起来,你要折煞姐姐吗?”兰贵妃说着话就挣扎着站起身来,她急着要扶良贵妃起来,良贵妃却感受不到她话语中的亲善,她在心底极力控制着心头的恼火,控制着向兰贵妃衣领处露出的斑驳痕迹。 “姐姐救我。”良贵妃抬头看着兰贵妃,眼中全是泪水盈盈,无助地抓住兰贵妃的胳膊,仿若抱住了救命稻草。 “妹妹快起来,有什么事情咱们站起来说,快点起来。”兰贵妃俯身想将良贵妃拖起来,却不想良贵妃坚定地跪在那里,不管兰贵妃怎么做怎么说都不愿意站起来。 兰贵妃最后毫无办法,只能和良贵妃一起跪在地上。 “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腹中的孩子。”良贵妃说话的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直直地盯着兰贵妃,兰贵妃轻声问她到底有什么事,她也只是摇头,只求兰贵妃答应她。 兰贵妃看良贵妃的样子已经清楚,不管她怎么盘问,只要她不答应,良贵妃就不会站起来。 可是良贵妃跪在这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自己…… 兰贵妃骑虎难下,明知道良贵妃在给自己刨坑,却只能点头答应。 “姐姐,父亲让我去杀死温意。”见兰贵妃答应,良贵妃心底全是得逞笑意,看向兰贵妃的时候神色中更像是个无助的妹妹。 看着兰贵妃闻言之后惊恐的脸,良贵妃心底全是得意,梁芷兰,你不是最喜欢和我装作姐妹情深吗?那你就做个好姐姐,替我去做这件大事,不做,就是姐妹情深,做了,不管成功与否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兰贵妃的脸在变化了几次之后,就僵在了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显然,良贵妃的话吓到了她。 “妹妹,不要闹了,咱们都是女流之辈,伯父怎么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再说杀掉温意不是容易的事情,这件事情,咱们……”兰贵妃努力想着能劝服良贵妃,虽然她也很清楚,张先辉不会做出这么荒唐的决定。 第467章 不行 “姐姐,父亲说了,只有杀死了温意,重楼就不足为虑,到时候我的孩子就能成为太子,到时候不管是我们张家还是你们梁家都才有未来可言,父亲还说,他们把咱们送进宫,都是为了家族的荣耀,他还说……”良贵妃一边说一边流泪,话没说完她就扑进了兰贵妃的怀中,嚎啕大哭。 兰贵妃只是轻声安慰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可是不管她怎么劝,良贵妃都在哭。 她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聪慧的兰贵妃怎么会看不明白,可是被她这样利用,看兰贵妃真是不甘心。 就这样简单的招数,只是摆出了姐妹情深的戏码,再加上腹中的孩子,两个家族共同的未来,兰贵妃说不出任何一句不去做的理由。 兰贵妃觉得良妃这个蠢货这辈子做的最聪明的事情就是对付自己的这件了,她甚至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妹妹,你让我想一想,想一想怎么做,咱们得悄无声息地做,不能给自己留任何后患。”兰贵妃轻声说着,心底恼恨不已。 “姐姐,咱们得尽快,父亲没有给我们太长的时间,我害怕,我……”良贵妃说着话又哭了起来,他不说腹中的孩子,但是说话的时候手始终都抚着柔软的腹部,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 “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回去,既然我答应了你,自然要去做,你放心就是,先回去吧。”兰贵妃已经不愿意再听良贵妃在这里哭了,虚情假意又满是心机的,听得她头都大了。 “还是姐姐你最好了,只有你最疼妹妹,比我父亲要好多了,姐姐,以后你就是妹妹的亲姐姐,我腹中的孩子也会是你的孩子,如果这孩子以后真的能继承皇位,那姐姐你和我都是皇太后。”良妃没想到兰贵妃这么快就答应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随即,她就千恩万谢地对着兰贵妃许诺,任何一句都真诚不已。 兰贵妃忍着心底嘲讽的笑,不住点头,一副被感动的样子,然后火速送良贵妃离开,等良贵妃离开了,兰贵妃脸上柔和的笑意再也不见,她的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来,意如本以为她要发泄一番,却没想到她最后只哀叹了一声,说了两个字,蠢货。 良贵妃离开兰芝宫不久,兰贵妃就收拾好了自己去了采薇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良妃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她没想到兰贵妃竟然真的去了。 想到以后她是这个后宫中唯一有孩子的嫔妃,想到自己以后少了兰贵妃和温意两个劲敌,良贵妃兴奋地手都在不住地颤抖。 而采薇宫中却并不想良贵妃想的那般,没有阴谋算计,温意和兰贵妃只是安静地对坐,坐了很久都没说话。 “你就不好奇我来采薇宫做什么?”兰贵妃试探地问道。 “如果有个重要的事你肯定会说的,我着急什么。”温意的话语云淡风轻,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兰贵妃要和自己说的话题。 看着温意的样子,;兰贵妃心中感慨万千,这女人是有多自信,是有多相信自己的男人,才能这样坦荡无忧的见她。 “你遇到麻烦了,我也挡不了,你可能得中点毒。”兰贵妃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坦诚说道。 “这件事你可以和谦说,他同意了,别说是中点毒,就是要我的命都没关系。” 温意刚说完话,兰贵妃就抬头看向了她,说了一句:“还是你狠。” “谁想要我的命?”温意很随意地问,她自然知道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但是能让兰贵妃出手,她几乎已经猜出是谁了。 “还不是良贵妃,想害我,顺便把你也害了,她坐收渔人之利。”兰贵妃轻声说着,话语中带着淡淡无奈。 “那你就做呀,这么好的时机,错过了可就没有了。”温意轻声说着,嘴角已经全是笑容了,她一直在等着良贵妃行动,现在她终于等不及了。 “你又不愿意中毒,我想栽赃给她也不能够啊,所以,求你帮我。”兰贵妃无奈地说了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总不能真的给温意下毒吧? “你去找她商量用什么药吧,我已经让人传消息给她的婢女了,毒药很快就会到她的手上,但是你要保证,她不会去找可儿。”温意轻声说着,她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所以多日之前她就吩咐小茜和自己之前的朋友联系了,也已经将毒药的信息都在无意中传给了良妃的身边人。 “这件事我做,不过中毒的事情,你还是和皇上好好商量,最好吃点无关痛痒的毒,到时候御医那边……”兰贵妃好心提醒温意,温意只是点头。 兰贵妃又在采薇宫坐了很久,和温意坐在一起,即使不说话,心也是安静地。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皇上为什么喜欢温意,在她这里可能没有上好的茶上好的酒,也没有奢华的装饰,有的只有安静和随意,让人心都觉得舒服。 “没事就早点回去吧,咱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长时间在一起,会有传言的,良贵妃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办好。”温意话语只是点到为止,却让兰贵妃心惊,总觉得她好像已经看透了自己所有的谋划。 “放心,既然皇上和门主许了我未来,为了那个未来,我也要拼一把的。”兰贵妃点头说道。 兰贵妃刚走,宋云谦就来了,见温意安好,他才舒了口气轻声问道:“兰贵妃来找你做什么?” “一点小事。” “小事的话她和我说是了,没必要找你,温意,咱们之间,无需隐瞒,你决定做的事情,即使我不愿意,也会让你去做。”宋云谦叹了口气,终于妥协。 温意的性格他最了解不过,她决定的事情,他从来都拒绝不了。 所以他经常觉得温意就是他的劫数,就是他的底线和原则。 “我可能得中点毒了。”温意淡淡地说着,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宋云谦就果断地说了一句:“不行。” “放心,我是大夫,我要中的毒都是我准备好的,没什么危险。”温意见宋云谦态度坚定,赶紧解释。 “那也不行。”宋云谦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但是态度依然是坚定的。 温意没说话,只是看着宋云谦,莫名让宋云谦有些心慌,但是他还是稳住了心神,再次认真地对温意说:“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行。” 他怎么可能让温意冒险,即使万无一失都不可以,他再也不会让温意冒丁点的险,他要护住温意,不让他再接触任何的危险。 第468 失败的美人计 温意还试图说服宋云谦,但是他的脸色阴沉着,见温意要开口,他就转身,给温意一个背影。 一晚上总是这样,即使知道他这样的态度温意很不舒服,他也只能一遍遍地无视她要说的话。 不让温意涉险,是谁都不能动的原则。 他已经什么都给不了温意了,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动自己的原则。 “宋云谦,没有人比我更合适,我是大夫,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这么好的机会,咱们不能错过了,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你想再次分化张先辉和梁珪,真的很难,这段时间梁珪重新上朝,在朝堂上没少让你为难……” 温意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宋云谦的眉头却越来越皱,他最终忍不住转头,看着温意,面带疲惫地说:“温意,我说过,我会处理好,你给我时间,我不用你为我冲锋陷阵,我只想让你能保护好自己,在我功成名就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宋云谦没敢说,这几天他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到朝堂上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宋云礼也被抓住了,可儿等人再也不是威胁,可是他却是孤单地站在成功的巅峰,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温意,他千呼万唤她的名字,可是回应他的只有孤寂的回声。 他不要出现那样的场景,但是他却隐隐觉得,那就是真正的结果,因为道长的话,他和温意在一起,会害了温意。 温意看着宋云谦依然留给自己的后背,心头全是酸涩和疼痛,宋云谦的担忧好像已经成了最后的结果了。 温意忍住夺眶欲出的眼泪,缓缓伸手,从宋云谦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她的头紧贴着他的后背,她感觉到他凝重的呼吸,感觉到他身体里传来的温暖。 宋云谦怔住,却飞速地转过身来,紧紧拥住温意,俯身就吻住了她的唇瓣,柔软,温润,让他慌乱又沉迷…… 温意主动地回应他的吻,用灵巧的舌头缓缓勾勒他的唇形,撩拨着他早已经蓬勃的欲望。 宋云谦闻得沉迷,温意耳畔传来他沉重地呼吸声,一声一声,仿若战场上的擂鼓,让温意的血液都跟着沸腾,周身都软了下来。 宋云谦抱住温意,好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他眼睛闪亮,却很认真地告诉温意:“不可以,孩子还小。” 温意笑着看着宋云谦,缓缓点头,却不想宋云谦却俯身吻住了她的耳后,暖热呼吸扑到她的耳后,一下下,让温意意乱沉迷。 “谦,不要了,孩子还小。”用的是宋云谦用过的理由,她说话的声音都是绵软无力的,她知道,如果宋云谦要继续下去,她没办法阻止。 因为她的身体里也在叫嚣,因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和宋云谦在一起的最后一次。 她总是想给宋云谦更多,可是她这破败的身体,显然没办法承受……,尤其是,孩子还小。 “温意,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你都不知道,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让你快乐。”宋云谦低声在温意耳边说着话,温意只觉得自己脑海中那名为理智的东西被话语击碎,整个人软软靠在宋云谦的怀中。 她哪里是不知道别的方法,她在穿越之前也是和同事朋友一起观摩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她只是觉得,宋云谦对男女之事并不是特别热衷,所以选择忽视罢了。 “我也可以让你快乐。”温意红着脸在宋云谦的耳边说道,却不想宋云谦却缓缓摇头,轻声说着:“不用,我不需要你为了我委屈自己。” 温意看着一脸拒绝的宋云谦,贴近的身体却已经感觉到了他蓬勃的欲望,她缓缓伸手,抚摸上的他的脸,轻轻亲吻,她抚摸上她的肩膀,她的腰,他的臀,缓缓落到他的双腿之间。 “温意。”宋云谦低吼道,他想拒绝,可是此刻温意的脸如三月盛开的春桃,说不出的娇媚,尤其是她闻声看向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着水光,轻易就溺毙了她所有的理智。 “我们只是有情人做5爱做的事。”温意低声在宋云谦耳边低声言道,一个简单的有情人,让宋云谦理智全无,最后任命的将温意抱到床上,两人轻轻亲吻,在床榻上缱绻缠绵,做有情人喜欢做的事情。 云停雨歇之后,温意软软地趴在宋云谦的怀里,手指一下下戳着宋云谦的胸膛,宋云谦笑着握紧了她的手,一下下亲吻,好像那是稀世珍宝一般。 温意扭头看着宋云谦,脸上依然带着红晕,只是神情中带着疲惫,她诱惑一般地说:“等过了三个月,我们可以真的……” “不用,这样已经很好了。”宋云谦满足地喟叹道。 温意还想开口,去不想宋云谦却仿佛料到了她的心事一般,轻声说着:“温意,你不能每次给我点甜头就和我谈条件。” 温意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宋云谦给猜到了,她赶紧解释说:“我没有,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让你快乐。” 温意心底已经哀鸿遍野,准备好的话一句都开不了口。 宋云谦握住温意的手,如愿没有听到温意再次要涉险的请求,他心底终于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幸好她没有继续请求,不然,他真的招架不住,他对温意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她如果摆出哀求的姿态…… 温意则久久无法入眠,她缓缓坐起神,盯着包裹地严实的脚,心底苦涩越来越重。 她现在和宋云谦在一起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隐瞒脚伤,可是伤口越来越大,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隐瞒多久了。 但是她还是做了决定,不管宋云谦答应不答应,她都必须要做的,她没办法陪着宋云谦享受成功了,但是她要帮宋云谦,不遗余力。 温意只记得自己心底烦乱的厉害,想了很多的事,之前的,之后的,宋云谦的,孩子的,还有对手和敌人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那个在传言中为了美人不早朝的君王已经离开了。 不过他却像往常一样给温意留了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却让温意心底全是暖意。 宋云谦让温意不要胡闹,事情他已经有了处理的办法。 他还是担心自己会一意孤行,果真,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是宋云谦呢…… 只是她注定要让宋云谦失望了。 第469章 陈雨柔的请求 温意一直在等兰贵妃和良贵妃那边的消息,心底在计算着要怎样才能让整个计划万无一失,却不想陈雨柔求见。 宋云谦和温意都曾下令后宫嫔妃不用来采薇宫请安,所以诸位嫔妃都安分守己,没有人来给温意添堵,有来求见的也都被温意拒绝了,直到昨天她见了兰贵妃。 “消息倒是挺快的,知道你见了兰贵妃,肯定会见她。”千山的话语中带着嘲讽。 千山对着宫中所有的女人都带着敌意,她觉得他们是自己门主的绊脚石,尤其是陈元庆的妹妹,她可忘不了当年陈元庆要置自己于死地,也忘不了陈元庆这段时间给门主添的堵。 “让她来吧,即使没有兰贵妃,她也会来的。”温意轻声说着,在温意的心中,陈雨竹一直是个温柔得体的女人,知恩图报这件事情在陈元庆的世界里没有,但是陈雨柔肯定不会无视自己的救命之恩。 “门主,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人,她进宫就是为了抢皇上的宠爱的,再她重新进宫的时候你们俩就是有你没她,有她没你了。”千山很认真地为温意分析,温意却只是笑着,没做任何的回应,在千山还要继续游说的时候,柔弱地陈雨柔已经缓缓走进了采薇宫中。 “姐姐,妹妹来是谢您的救命之恩的,还有就是请您原谅我兄长的鲁莽,他也是关心则乱,他没有恶意的。”陈雨柔对温意俯身行礼,然后柔声说道。 千山听着陈雨柔的话,嘴角忍不住抽动,如果她不是温意的侍女,她都要问一句:如果不是恶意杀人,杀了人是不是也不用偿命? “我知道,我没怪他,也是我不好,直到现在都没找到当年你中的毒的解药,当年害得你殒命,我很抱歉。”温意第一次对陈雨柔提到当年,任何一个病患的死去对她而言都会是新的挑战,可是那个挑战直到今天她都没越过去。 “这不怪姐姐的,我和哥哥说过,你已经尽力了,谁都知道你是个好大夫,谁都知道你不会不顾人的性命的。”陈雨柔柔声地解释,可是那笃定的话语在她嘴里说出来,却没有半分真诚。 “之前救不了你和这次救你,都是因为我是大夫。”温意轻声解释着,她不确定自己的话陈雨柔是否会认同,但是她还是要说。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我会告诉哥哥的,以后不会让他和姐姐作对,我已经知道了,哥哥他错的很离谱。”陈雨柔柔声说着话,脸上全是歉疚。 “他也是太疼你了,你有个好哥哥。”温意轻声地说话,陈雨柔则是点头,眼中已经带着感动的水光。 温意说完话后,两人就陷入了的诡异的静默之中,他们不是好友,更不是兰贵妃那样的合作伙伴,他们之间,除了陈元庆只有宋云谦一个交集…… “姐姐,我进宫两个多月了,一直在昏迷着,也没见到皇上,不知道皇上他,好不好……”陈雨柔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说话的时候她仰头看着温意,眼底全是盛放的情意,灼热地如同太阳的炙烤。 温意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她看着陈雨柔,沉默许久才轻声说道:“他最近也不常来采薇宫,我还真的不知道他的事情,我……” 温意最终还是选择了撒谎,不管是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为了他们的筹谋,虽然知道陈雨柔一心爱着宋云谦,她依然得防备着。 陈雨柔水光萦绕的眸子瞬间就塞满了失望,她看着温意,轻声说道:“皇上还是会来姐姐这里的,柔仪宫他却只去过一次,所以如果姐姐见到皇上,替我问声好吧。” “皇上下次来我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如果妹妹想让着声问候早点传给皇上,还是去找兰贵妃更合适一些。”温意看着陈雨柔满含情意地眸子灼灼地盯着自己,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她强装镇定,认真说道。 “姐姐,他们年轻不清楚,你我就不用说这个了吧,五年前皇上的心里装的就是你,现在他最在乎的人也是你,我只是想……”见温意故作不知,陈雨柔终于不再假装柔弱,只是说话的声音依旧很轻。 “妹妹既然知道他心里的人是我,那妹妹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了,我一直觉得你和宫中那些女人不同,而我对你,总是有些愧疚的,谦也是。”温意的话语愈发坦诚,在她和宋云谦的心里,不管陈元庆如何,他们从来都没把陈雨竹当成敌人。 “姐姐,我知道皇上喜欢的是你,你也喜欢皇上,可是我也喜欢他,如果不是忘不了他,我也不会回来,不会进宫,我不求他对我有多宠爱,也不求能超过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我只求他能给我最起码的尊严。只要在这宫中没有人笑话我,我就是远远看着她也是幸福的。”陈雨柔话语轻柔,那深情的字眼落到温意心底,撕扯着她心底的愧疚,让她都没有勇气看陈雨柔一眼。 “姐姐,求您成全。”见温意低头不说话,陈雨柔突然站起来跪到了温意的面前。 温意不由得惊住,她忙起身去扶,却扛不住陈雨柔态度坚定,她抬头,含泪看着温意说道:“如果我知道当年你们已经那样的相爱,我不会拼了命的回来,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爱他的心丝毫都不比你少,我不求和他长相厮守,只求他能看我一眼,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感情,我……”说到最后,陈雨柔已经是梨花带雨,温意也只能跪在她的身边。 “我会把你的心思告诉皇上,至于皇上怎么做,我也不确定,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之前你曾经拼尽全力护着他,你为他做的我和他都记得的,在这后宫之中没有任何人敢委屈你。”温意轻声劝慰的话语更像的对陈雨柔的保证。 陈雨柔听了温意的话,感动地之落泪,又和温意客气了很久才离开,温意看着陈雨柔的背影,那样柔弱又那样坚韧…… 心底,突然有了一个冲动的想法,如果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那有陈雨柔这样的女人爱着他,护着他,她应该能安心吧? 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就像被在醋坛子里泡过一样,酸涩得厉害。 第470章 你不配 陈雨柔前脚刚走,宋云谦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紧张地看着温意,生怕温意有任何的不适。 虽然对陈雨柔的感情和别的宫嫔不同,但是他依然不敢让温意和她接触,可儿之后,她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纯善的女人了,当然,温意除外。 “我没事。”温意觉得自己都要被宋云谦盯出窟窿来了,她无奈地对宋云谦解释道,宋云谦没说话,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以后还是少和他接触吧。” “她不会对我不利。”温意的话语很是笃定。 “人都是会变的,陈元庆之前也不这样处处针对你。”宋云谦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她和陈元庆不同,她喜欢你,所以不会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温意轻声说着,即使她很清楚,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一点凭据都没有。 “可儿也说喜欢我,爱我爱到发疯。”陈元庆倒是没有反驳,只是轻声说着,成功让温意哑口无言。 “陈雨竹不是可儿那样的性情,她本性纯善,所以……” 温意说话的时候,心头酸涩再起,话没说完她就看向了宋云谦,宋云谦的一张俊脸,已经被冰封住一般,带着凛冽寒气。 温意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宋云谦,最终叹了口气。 她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心,她还是做不到将宋云谦送到别的女人身边,即使她已经陪不了他太久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希望我和陈雨柔亲近?温意,我的心你最懂的,你……” 宋云谦不舍得对温意发火,可是想想温意刚才的话,他终究没控制住,低声说道。 温意没说话,只是低头坐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宋云谦看着温意的样子,心底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了,他忍不住靠近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温意,除了你我再也不想和任何女人接近,我不会给他们任何一点的希望,因为任何的希望都会成为伤害你的火种。” 温意听着宋云谦的话,努力隐忍才没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她伸手揽住宋云谦的腰,紧紧抱住他的身体,像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所以,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宋云谦的话语温柔,极尽蛊惑,温意几乎要溺毙在他的温柔里,只是不住点头。 “谦,之前咱们就说好的,要补偿她,如果给不了她感情,别的总要……,她已经进宫了,不能让她在宫中受委屈。” “我知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宋云谦轻声说着,他其实早就想好了补偿的方式。 “以后陈雨竹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了,她再来求见你直接不要见就是了。”宋云谦想想,觉得温意今日情绪的起伏和陈雨柔有着莫大的关系,所以轻声嘱咐。 “我知道。” 宋云谦的又在采薇宫中呆了很久才离开,他一直絮絮叨叨关于后宫女人的事情,她不希望温意担心,更不愿意她劳心劳力,所以一遍遍地说着。 温意从没见过这样聒噪的宋云谦,但是他的认真和紧张,还是让温意红了眼眶。 直到温意脸上露出了倦色,宋云谦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只是他没想到,会在采薇宫门口遇到可儿。 这段时间可儿一直深居简出,多日不见,再见她,她脸上的面纱已经揭下,细嫩的皮肤,明艳的容貌,仿若太阳一般刺得宋云谦眼底一阵疼痛。 “师兄,你……”可儿也没想到会遇到宋云谦,在看到宋云谦的刹那,她本能的想遮住自己的脸,从之前的那张脸开始皲裂开始,她就一直不敢和宋云谦正面对上,这次见到宋云谦,护住脸似乎已经是她的本能,她不想让师兄见到她丑陋不堪的样子。 只是她刚刚抬起手,就记起了自己已经不同往日,她现在的脸和多年前的可儿没有任何的不同。 “你来做什么,朕曾经说过,任何人都不许接近采薇宫,你绝对不会是例外。” 宋云谦的话语,冷漠如寒霜,看向可儿的时候都带着敌意,可儿虽然已经习惯了宋云谦对自己的冷漠,但是还是一脸委屈,双眼之中泪水盈盈,她看着宋云谦,低声说道:“难道在师兄的眼中,可儿真的就这么十恶不赦?我说过不会伤害她,就是不会伤害她。” 可儿灵动的眸子里闪动的全是委屈,可是宋云谦却视而不见,只是轻声警告道:“温意身上下的毒,你准备什么时候给她解药?” 从知道可儿对温意下毒那天开始,他一直心心念念要为温意解毒,可是可儿只是保证了一个月内不会催动温意体内的毒,现在…… 一个月的期限早已经过了,他一直想找可儿谈谈,让她为温意解毒。 可是他也清楚可儿的性情,所以一直没见她,这次遇到,他再也控制不住。 “师兄,原来你还记得我掌控着你心爱的人的生死呀?”可儿脸上全是嘲讽。 她的师兄,即使知道温意的生死由自己掌控都不愿意给自己好脸,他对自己的成见该是多么的深,她那炽烈的情感,师兄要什么时候才能感知得到? “可儿,你应该知道朕的性情,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最好考虑清楚,在这后宫之中,只要温意有任何的不测,就是你的问题,朕绝不会轻饶。”宋云谦的话,带着深秋的冰寒,让可儿的心沉入冰冷湖底。 “师兄,要我给温意解毒,可以,你只要对我像对兰贵妃一样,我绝对会饶过温意的性命。”可儿眼中含着泪,面上不变地依然是深情。 宋云谦看着可儿,嘴角带笑,那笑意是可儿从未见过的,看着这样的宋云谦,她心底生出阵阵期待,她甚至后悔了,在很早之前,在温意中毒之后她就应该拿着解药来威逼宋云谦的。 他是在为了温意妥协,虽然这是自己期待的结果,但是想到他这样的在乎温意,可儿的心再次揪痛不已。 更让她崩溃的是突然传入她耳中的话语,那熟悉的声音缓缓响在耳畔,却只是炸雷般的三个字:“你不配。” 第471章 时间来不及 “师兄,你当我不敢杀了温意是不是?如果不是顾及你的心情,她早就死了。” 可儿没想到,自己等来的竟然是这样羞辱的话语,她眼中已经带了狂怒,她高声对宋云谦喊。 她一直不想让宋云谦烦心,为此,她都容忍温意活着了,可是,师兄竟然还…… “师兄,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思,我爱的人是你,我甚至可以不在乎你喜欢谁,你已经有了良妃,有了兰贵妃,不再是温意一个人的了,为什么,你不能再多一个我,我这些年爱你爱的有多苦你知道吗?你只要愿意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师兄,我只是想做你的女人,真的就这么难吗?” 可儿的声音是悲戚的,最后竟然变成了嘶吼。 在她的眼中,没有人比自己更爱宋云谦。 让她绝望的是,宋云谦至今都看不明白自己对她的爱。 “云深公主,朕宠爱谁是朕的自由,和你无关。”宋云谦轻声提醒已经丝毫不顾形象的可儿。 一声云深公主,让可儿渐渐找回了神智,在面对宋云谦的无视的时候,她控制不住让自己变成可儿,可是这是在深宫之中,她除了是那个爱极了师兄的可儿,更是南诏的云深公主。 可儿没办法让宋云谦做到的,云深公主却可以。 想到自己临来时候收到的信,可儿终于还是缓缓开口。 “皇上可以不顾温意的性命,那和南诏两国之间的关系皇上也要不顾了吗?我父皇来信说,希望我能生下您的孩子,到时候不必为皇,只要把临近南诏的封地给他,到时候他会护住南诏和我们大梁的和平局面。 可儿说话的间隙已经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和之前她交给宋云谦的国书相同…… “可儿,既然这是南诏皇的意见,我会考虑,但是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老实待在自己宫中不要乱来,不然朕……”宋云谦威胁的话语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如果不是现在手中军权分散,他真想直接下令兵临南疆边境,将南诏打得满地找牙。 可是终究,他还是没办法在朝堂上做到随心所欲,在后宫中,也要被各色女人掣肘。 说完话之后,宋云谦心底突然生出漫天的无力,他自认兢兢业业,上对得起列祖列宗,下对得起黎民百姓,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无奈和苦楚。 “师兄,你既然愿意娶了云深,那肯定也不会辜负云深的是不是?如果你不喜欢做可儿的我,你可以将我当成云深公主,只要咱们夫妻情深,大梁和南诏,自然……”可儿也感觉到了宋云谦气场的变化,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几分蛊惑。 “朕的事情还不用云深公主费心。”宋云谦说完转身就走,和可儿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他都度日如年,他必须要一遍遍说服自己,不能冲动行事,可是听着她那深情的话语,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杀了这个虚伪自私的女人,为了避免自己犯错,宋云谦只能逃离。 可儿上前追了几步,奈何宋云谦走得太快,她没有追上。 她落寞地看着宋云谦的背影,缓缓摸上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再一次恢复了容貌,面对着如此美艳的自己,面对着自己的深情,她的师兄,都丝毫不为所动吗? 可儿心底有些慌乱了,她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赢回师兄的心了。 而此时的后宫,已经和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不同,之前的嫔妃们因为都没有宠爱,所以连争夺之心都淡了不少,可是现在看着宋云谦出入兰芝宫,看着良妃的肚子越来越大,她心底的怨毒,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了。 温意是师兄的软肋,她不想和师兄彻底交恶,所以只能忍着,可是其他人呢? 看着宋云谦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可儿本来还娇俏温柔的脸瞬间就变得狰狞不已。 可儿觉得自己经等待了太长时间,她觉得自己都要等不到胜利那天了。 所以,当她决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时,她的行动迅疾到让宋云谦都有些措手不及。 兰贵妃中毒,良贵妃中毒。 御医诊断之后说两人的中的是同一种毒,中的毒叫卅日死。 这种毒会让中毒之人在昏沉一个月之后死去。 没有解药。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后宫又陷入了纷乱之中,对于两人中毒的猜测也越来越多,毕竟,兰贵妃和良贵妃殒命,这后宫之中得利的人太多,比如说温意,比如说如贵妃,比如说那些还没得皇上盛宠的妃子们…… 所以一时间宫中传言纷起,各种猜测也传入了采薇宫中。 温意都有些诧异,明明,要中毒的人是自己的,怎么他们两人就先倒下了呢。 温意只能借着地道去了兰芝宫,要想让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两人都中毒可不行。 兰贵妃意识昏沉中看到温意走到自己身边,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温意,轻声言道:“没想到,还没帮到你们,就先让你出手救我的性命了。” “既然知道我有用你的地方,那我肯定不会让你死了。”温意喜欢兰贵妃通透的性子,所以也不和她客套寒暄,只是轻声言道。 “有劳了。”兰贵妃虚弱地说话,说完话之后整个人就倚在了身后的软枕上,只是在温意诊脉和施针的时候,她都安静地看着。 温意为兰贵妃施针之后又开了药,让她等自己离开后让人去煎熬。 兰贵妃没想到温意给自己诊治之后就要离开,他们是盟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见面,不是应该…… “良妃那边……”所以,看着温意的背影,她迫不及待地开口。 如果这次温意救了良妃,那他们的计划要怎样的改变,要……,没有温意的许可,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她也会没事的,那件事不用急,等身体好了再说。”温意说话的时候话语清浅,却还是暖了兰贵妃的心。 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在意过自己了,好像他们之间不是盟友,而是朋友,一个只关心她的身体,不关心其他的朋友。 “咱们还是尽快进行吧,我总觉得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不知道为什么,兰贵妃总有这样的预感,而且对着温意,还不隐瞒地说了出来。 第472章 温意中毒 “那也得等你好起来,我虽然能解卅日死的毒,但是解毒也是需要过程的,我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盟友拖着病体去为我们做事情的。”温意闻声劝解道。 如果说要尽快进行他们的计划,没有人比温意更着急。 兰贵妃不再说话,看着温意离开的背影,眼睛里突然现出一抹晶莹泪光。 她以为属于自己这条性命的只有孤寒,却不想,在她准备拼力一搏的时候竟然会遇到自己可望不可即的温暖,而她给自己暖意的理由,竟然是他们是盟友。 宋云谦知道温意给兰贵妃解毒的事情后,又火速赶到了温意身边。 他现在不愿意温意接触任何危险的东西,这段日子,虽然和温意在一起,他心底却依然患得患失,总觉得温意会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她不愿意温意接触任何危险的人和事。 “你能解毒让人把解药送过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亲自去一趟,你现在的身体虚弱,还怀着孩子,万一……”宋云谦看着温意,满心的指责也都变成了温言细语。 “我怕他们的毒不仅仅是卅日死。”温意轻声说着。 宋云谦之前和可儿在采薇宫门口见到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甚至可以断定,这次的毒是可儿下的,所以她才会不放心,怕卅日死背后还有什么别的毒。 之前她解过的毒都是如此,解毒之后还有别的毒,那毒总让她心神不宁。 “卅日死已经是必死之毒了,她没必要再多此一举。”看着温意脸上不散的担忧神色,宋云谦轻声劝解道。 “但愿吧。”温意轻声说着话,温柔的话语间依然不散担忧。 现在吕宁的毒,小茜他们的毒,还有十日死的毒,那些中毒的人,飞龙门已经派出了精锐去寻找,可是到现在都没找到…… 这让她不得不担忧,她总觉得宋云礼不会如此轻易罢休…… “兰贵妃他们没事吧?”宋云谦还是忍不住问道,虽然知道温意出手必然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盟友出问题。 “没事,而且可儿这次,算是无意中帮了我的忙。” “可儿,你不要和可儿有任何的接触,她现在就是个疯子。”想到可儿那张明艳非凡的脸,想到她歇斯底里吼声,宋云谦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放心。”温意自然知道宋云谦担忧的是什么,她现在身怀有孕,自然不想让自己和孩子处在危险之中,所以对可儿,敬而远之才是最好的选择。 宫中的传言终于终止,因为兰贵妃和良贵妃竟然全都逃出了这场死劫。 宫中纷传的谣言除了谁是真正的凶手,又多了谁是救了他们两人性命的人。 有人说是如贵妃,因为有人看到如贵妃在摆弄草药,有人说是温意,因为宫中谁都知道温意医术出神入化,也有人说只是御医研制出了卅日死的解药。 就在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温意却中毒了,昏迷不醒。 这个消息在还未到宋云谦耳中的时候,就已经在后宫之中纷传。 而且还有了完整的因果关系:兰贵妃和良贵妃的毒是温意下的,温意为了讨好皇上又给他们解了毒,兰贵妃和良贵妃气不过,给温意下了毒。 传言在唇齿间流转,完善,最后竟然硬生生被传成了一出宫斗大剧。 宋云谦闻讯赶到温意宫中的时候,诸葛明正在给温意诊脉,见宋云谦来到,脸上带了几分愠怒。 “她现在身体虚弱,经不得任何一点的毒,你竟然……” 温意中的毒是诸葛明熟悉的,这毒的解毒方法,温意和诸葛明还曾探讨过,所以他认定了这又是温意和宋云谦主导的戏码,只是让温意中毒,诸葛明还是接受不了,尤其是温意现在的身体状况…… “诸葛,我和你一样,不想让她受丁点的伤害,我让她进宫,是为了保护她,不是为了伤害她,可是你清楚她的性情,她决定做的事情,我根本拦不住。”宋云谦说完话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之前哪里同意过温意会这样做,可是温意好像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意见。 宋云谦的一声叹息让诸葛明也在怒火中清醒过来,温意的性情,他也是了解的。 “这毒你能解吧?”宋云谦的话语中带着淡淡地试探,虽然知道温意可能是故意中毒,但是他还是怕万一,万一…… “这毒对身体没什么影响,所以皇上还是处理该处理的事情,然后再让诸葛解毒吧。”一直守在温意身边的千山轻声对宋云谦说道。 “诸葛,先解毒,我们对外瞒着毒已经解了的消息就是。”宋云谦看了眼千山,他很清楚千山在这个时候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温意的嘱咐,但是温意中的是毒,毒在身体里,哪里会不影响身体。 “皇上,门主说了,等事情解决了再解毒。”千山有些着急,温意曾经说过,朝中全都是老狐狸,分化张先辉和梁珪这件事情,他们不能有任何的纰漏,皇上这样的决定,怕是…… “这是朕的皇宫,朕的采薇宫,朕想要什么消息传出去,就会有什么消息传出去。”宋云谦很固执地坚持,他的心中温意是最大的,再说采薇宫内外全是飞龙门的人,飞龙门门人的忠心他还是放心的。 “皇上,门主……” “你们门主现在昏迷着,采薇宫中我说了算。” 千山再也阻挡不住,只能认命地听从了宋云谦的建议。 作为温意的侍女,她对温意的关切丝毫都不比宋云谦少,她更清楚温意最近的身体是每况愈下。 “来人,去兰芝宫。”见诸葛明已经准备为温意解毒,宋云谦才终于放下心来,既然温意想尽快将事情处理了,那他就快马加鞭,等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将事情解决了。 所以,去兰芝宫兴师问罪,找出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宋云谦是闯进兰芝宫的,一脸怒火,看着整坐在床畔绣花的兰贵妃,他周身裹挟着怒气,只是冷冷地看着兰贵妃,却让兰贵妃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了。 而听闻温意中毒就迫不及待来兰芝宫的良贵妃看着宋云谦满脸冰寒的样子,连站起来都需要扶着床畔。 “来人,给我搜。”宋云谦冷漠地看了一眼已经战战兢兢的兰贵妃和良贵妃,冷声说道。 “皇上,臣妾这里……,您……”兰贵妃战战兢兢走到宋云谦的面前,低头轻声请求。 她是皇上宠妃,这搜宫的事情,太损颜面了,她终究还是忍不住…… “皇上,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让您这样生气了,搜宫这样的事情,皇上还是三思,毕竟,事关姐姐的颜面,皇上您……”良贵妃虽然惧怕宋云谦,但是兰贵妃毕竟是帮自己做了那件事情,就是面上的文章,她也是要做的。 第473章 一场好戏 兰贵妃也一脸哀伤地看着皇上,最终怯懦地说道:“皇上,难道仅仅凭着传言,您就要误会臣妾吗?臣妾确实爱慕皇上,可是也知道皇上对温意姐姐的情谊,爱屋及乌,绝不会做出让皇上伤心难过的事情的。” 良贵妃听着兰贵妃话语中的情意,心中一阵恼火,她一直嫉妒兰贵妃得宠,却没想到,她是用这样的手段来获得宠爱的。 想想自己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她做的永远都是撒娇,撒娇,撒娇…… 良贵妃心底更是认定了,这次下毒的事情,兰贵妃必须要死,不然她就是自己最大的敌人,有她在,皇上才不会看上自己。 “姐姐,让皇上搜就是了,只要他们什么都搜不到,肯定就能证明姐姐的清白了。”刚才还试图劝说宋云谦的良贵妃,现在已经懒得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说出的话让兰贵妃震惊不已。 “良妃妹妹,你……”兰贵妃听了良贵妃的话,脸上已经全是不可思议,她盯着良贵妃,眼底的绝望和恼火,让本来还理直气壮的良贵妃瞬间就低下了头。 “姐姐,我只是说的实话,我……”良贵妃低着头努力解释,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她脸上得逞的笑意。 “你的好姐妹都这样说了,兰贵妃,朕搜宫你还要阻拦吗?”宋云谦看了兰贵妃和良贵妃的戏码,心底已经全是得意,他相信今天良贵妃的表现会一字不落的传到梁珪和张先辉的耳中,所以,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心底更多的是期待。 “皇上,在臣妾这里搜不到什么,皇上准备怎么办?”兰贵妃抬头,骄傲地问道。 “那你依然是朕宠爱的贵妃,不,你会是朕宠爱的皇贵妃。”宋云谦淡淡的话语中带着蛊惑,让本来低着头的良贵妃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宋云谦,轻声说道:“皇上,您说过想让臣妾做您的皇贵妃,您……” “可是搜宫这样事情,毕竟会伤及贵妃的颜面,如果不封皇贵妃,朕会觉得有所亏欠。”宋云谦听了良贵妃的话,脸上带了淡淡为难。 “皇上,其实不用封皇贵妃的,如果在兰芝宫中找不到,皇上也可以去臣妾的宫中搜一下,还有别的宫殿,不患寡而患不均嘛。”良贵妃轻声说着,话语中全是期待。 “妹妹你……”兰贵妃此时看向良妃的眼睛里已经带了怨毒,如果说之前她劝皇上搜宫已经是落井下石的话,那这次,她直接是封住了自己的前路。 “良贵妃的意见不错,兰贵妃你难道还有什么意见?”宋云谦缓缓走到跪着的两人面前,轻声地问。 兰贵妃没有抬头,只是说:“这后宫都是皇上的,更何况小小兰芝宫,皇上请便吧。” 兰贵妃的话音刚落,宋云谦就抬手示意身后的人都跟了进来,一番翻箱倒柜。 良贵妃和兰贵妃肩并肩跪在宋云谦的面前,听到后面瓷器碎裂的声音,听到后面低声的言语,听到后面的人命令他们去搜别的房间…… 兰贵妃和良贵妃都努力保持着脸上的平静,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良贵妃心底已经乐成了花。 温意中毒必死,兰贵妃这次肯定是废了,那以后这后宫,真的就是她的天下了。 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嘴角的笑意肆无忌惮地展开。 兰贵妃虽然一直低着头却看着良贵妃小动作,心底却全是嘲讽笑意,而宋云谦则一直盯着殿外,等着飞龙卫送来搜宫的结果。 “皇上,没有搜到任何关于毒的东西。”侍卫终于回来禀报,话说完的时候兰贵妃猛地就抬头喜悦地看向宋云谦,眼中全是盈盈泪水。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害温姐姐的心思,臣妾只盼着能和皇上在一起,如果真的要下毒,臣妾也只会给皇上下毒,让皇上不要忘了臣妾。”兰贵妃轻声地说着,说到最后脸上竟然全是少女的娇羞。 宋云谦看着这样的兰贵妃,笑着俯身将她拉起来,揽到自己怀中,无比宠溺地说:“世间哪里有你想的那样的毒药,如果真有那种,你尽管拿来给朕,朕会心甘情愿的吃下的,你这样善良又美好的女子,朕巴不得一辈子都留在心里的。”宋云谦的话语中也全是深情。 良贵妃还跪在那里,听着两人的甜言蜜语,一时间有些无措…… 而宋云谦和兰贵妃两人的话语更是针一样扎在了她的心上。 良贵妃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一脸高兴地看向宋云谦和兰贵妃,笑着说道:“真好,我就说姐姐肯定不会对温意门主做什么的,姐姐是清白的,姐姐和我对皇上的心思是一样,我们只会爱皇上,不会做任何皇上不愿意我们做的事情。” 良贵妃说话的间隙突然间摸住了自己的小腹,轻声说道:“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臣妾……” “先坐下,朕马上叫太医。”宋云谦放开了揽着兰贵妃的手,急切地将良贵妃扶住。 “皇上,臣妾……”良贵妃坐下之后猛地就站起身来,然后指着之前坐过的椅子,脸上全是惊恐。 “爱妃,怎么了?”宋云谦和兰贵妃对视一眼,然后关切地问良贵妃道。 “我没事,只是这椅子下面,好像有东西。”良贵妃轻声说完,看向兰贵妃的时候,眼中带了几分得意。 没有人注意到,在她刚才坐下的时候将袖中的东西塞到了椅子的坐垫下。 这一次,兰贵妃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云谦挥手示意门口的侍卫进来查看,果真在椅子上的垫子下找到了一个黄色的小纸包,包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虽然没有人说这是什么东西,但是答案却已经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了。 毕竟,传言凶猛。 兰贵妃嫉妒温意,想要害了温意,成为皇上最宠爱的女人,全然都在情理之中。 “兰贵妃,这是什么东西?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宋云谦在问话之前还盯着兰贵妃,在看到兰贵妃笃定的神色之后,才骤然发难。 兰贵妃跪在地上,神色中全是仓皇无措,而之前还说小腹不舒服的良贵妃已经站起身来,一脸失望地看着兰贵妃,轻声说了一句:“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明知道皇上最爱的是温意门主,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 第474章 落入兰贵妃眼中 兰贵妃看着良贵妃,轻声说道:“妹妹,在你眼里,姐姐我竟然是那样的人吗?你明知道我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 “姐姐,你做这样恶毒的事情还能为了谁,你为的只有你自己,皇上宠爱你,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妄图想成为皇上的专宠,这样的你,怎么配得上皇上的宠爱,我真是瞎了眼,还觉得你是姐姐,我应该尊你敬你,可是你却……。姐姐,你真是太让妹妹失望了。” 良贵妃不等皇上开口就率先说道,这是置兰贵妃于死地的良机,她怎么可能放过。 她不能让兰贵妃说出一切都是自己父亲的指使,也不能让皇上再对兰贵妃心软,她唯一的路就是让兰贵妃无路可走。 因为良贵妃的插话,宋云谦什么都没说,只是面色阴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柔弱女子,一脸的惊痛。 “姐姐,你快和皇上说,你只是一时为情所迷,你没有这么坏的,你……”良贵妃看着兰贵妃眼底的失落,心底又是一惊,忍不住再次开口,虽然看似是劝说,却句句都想要置兰贵妃于死地。 “兰贵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宋云谦终于淡淡开口,看着良贵妃演绎这拙劣的戏码,他真是厌倦地很。 “皇上,让臣妾的父亲来吧,臣妾还有话要对父亲说。”兰贵妃终于抬头,哀求道。 “姐姐,你叫梁伯父来也没用的,是你自己糊涂,你不要再搭上伯父的前途,他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确实不容易的。” 兰贵妃的话让良贵妃又是一阵紧张,她着急地劝着兰贵妃,兰贵妃却只是盯着宋云谦,丝毫不为良妃的话所动。 “姐姐,你真的要将伯父也卷进来吗?你这样……”良贵妃见兰贵妃不听自己的话,已经着急非常了,她很清楚,如果兰贵妃将她做的事情都告诉梁珪,那先不说梁家,就是父亲,怕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父亲说过,她和兰贵妃应该守望相助,应该携手并进的。 “皇上,求您应允。”兰贵妃依然没有听到良贵妃的话一般,对着宋云谦砰砰砰,以额触地,磕了三个响头。 宋云谦自然知道兰贵妃为什么要梁珪来,所以挥手就示意侍卫去请,整个兰芝中一片静默,好像陷入了沉寂的死亡之中。 宋云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兰贵妃虽然跪在地上却神色安宁,只有良贵妃,有些坐立不安。 这件事情,因为牵扯到温意,所以皇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不管兰贵妃做什么,她都只有死路一条了,只是为什么她临死都要让梁珪来,她怕兰贵妃会不顾一切,将自己做的事情都和梁珪说出来,她…… “皇上,让臣妾和皇上好好说说话吧,我想好好劝劝姐姐。”良贵妃抚着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跪在地上虔诚哀求道。 “皇上,臣妾和良贵妃毕竟姐妹情深,您让臣妾和她好好聊聊,臣妾自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让良贵妃吃惊的是,这个时候,兰贵妃竟然还会和自己一起请求皇上,她对自己依然这样亲厚的态度,让良贵妃有些吃惊也全是纳闷。 “朕懒得听你们说什么,朕先走一步。”宋云谦自然清楚接下来的事情自己不适合在场,而他也担心温意,所以急匆匆地离开。 只是宋云谦离开之后,兰芝宫就被人围了起来,重重侍卫围困的兰芝宫,瞬间从之前喧闹的宠妃宫殿变得风雨欲来。 “姐姐,这次的事情,您千万不能将我供出来,你说过,你最期待的是我腹中的孩子,我……”宋云谦前脚刚走,良贵妃就有些着急地说道。 兰贵妃笑着看着良贵妃,只是淡淡笑着,却什么都没说。 “一切,等我父亲来了再说吧。”兰贵妃显然已经懒得看良贵妃在自己面前演戏,说话的时候也是毫不留情,说完话转身就走,将良贵妃一人留在了大殿之中。 “都死路一条了还一副宠妃的派头,真是……”良妃恶狠狠地对着兰贵妃的背影喊,现在她连姐妹情深都不愿伪装了。 只是不管良贵妃怎样恼火,兰贵妃打定了主意不和她说话,等梁珪出现在兰芝宫的时候,良贵妃着急地上前行礼,高声说道:“伯父,姐姐她糊涂,她竟然对温意门主下药。” 梁珪看着良贵妃,轻声问了一句:“芷兰呢?” 良贵妃有些无措,他看着梁珪,指了指寝宫的方向。 就在梁珪要去寝宫的时候,兰贵妃缓缓从寝宫中走了出来,轻声对梁珪说了一句:“父亲,你将女儿送到这宫中,到底是为了让我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生下皇子,让咱们梁家光耀门楣,还是为了牺牲女儿做别的家族嫁衣裳的?” 兰贵妃的话语很是直白,话音未落梁珪就变了脸色,他的选择自然是前者,尤其是现在自己的女儿圣眷正隆,有皇上这样的宠爱,生下皇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到时候…… 此时牺牲了这个女儿,他怎么舍得。 而良贵妃也明白了兰贵妃的话,她现在才明白,原来兰贵妃让梁珪进宫,是这个目的,她不想做自己的棋子。 “姐姐,现在毒就在您的手上证据确凿,就是伯父想保您也难的,我会想办法保住你的命,以后等我的孩儿成为皇上,那您还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您……”良贵妃着急地解释,现在兰贵妃已经回天无力,她可不能让自己成为她临死前的垫背。 “贵妃妹妹,那毒到底是谁放的你心知肚明,是你想置我于死地,不然你也不会在皇上在时候挑拨离间想置我于死地了。”兰贵妃冷声说道,这时她看向良贵妃的时候,神色中已经再无情意,只剩要让人窒息的冰寒,面前的人和她熟悉温婉的兰贵妃判若两人。 “意如,你把良妃今天在宫中对皇上说的话全都重复一遍。”兰贵妃轻声对意如说话,说完之后就站到了梁珪的身边,看向良贵妃的时候,眼底全是冰寒。 意如看着梁珪,缓缓开口,不仅将今天在宫中良贵妃挑拨离间的话说了,还重点说了皇上要封兰贵妃做皇贵妃,她阻止的事情,当然,之前良贵妃来宫中请求兰贵妃帮她对付温意的事情,她也只字不落。 梁珪的脸色越来越沉,而听着意如的话,良贵妃已经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没想到,原来那些她自以为是的阴谋和算计,早已经落入了兰贵妃的眼中,她之所以不说,不过是不屑而已,或者,只是为了等现在这个局面…… 第475章 梁珪后悔了 良贵妃则变得尴尬不已,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算计现在都被意如掰开揉碎,一点点说给梁珪听的时候。 “梁伯父,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良贵妃努力稳住了心神,着急地解释,却在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连证明自己的证据都没有。 “良贵妃说没有什么?是没有让我们贵妃娘娘杀温意,还是没有落井下石?您明明知道我们娘娘是为了你给温意下毒的,可是在皇上面前,你不仅保护我们娘娘,还……”意如话没说完就不再说话,只是嘲讽地看着良贵妃,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红…… 良贵妃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因为意如说的都是事实,这些事实,兰贵妃不会不知道。 她肯定是知道了这些事实,所以才让梁珪入宫的吧? “伯父,我是鬼迷了心窍,我一心想的都是我腹中的孩子,我错了,我……”良贵妃清楚自己已经回天无力,现在能做的就是认错。 这也是她想好要应对父亲的策略。 现在兰贵妃毒杀温意已经是板上钉钉,而自己还怀着皇上,两个家族的两个女儿,他们选择谁应该已经很清楚了,这也是她做这些事情唯一的底气。 “父亲,良贵妃妹妹的孩子,流着的是张氏的血液,我才是梁氏的女儿,皇上对我是什么态度您最清楚,所以您是要一个张氏的孩子,还是要一个咱们梁氏自己的孩子,您可以选择,即使您不选择女儿,我也毫无怨言,愿意为咱们的家族牺牲。”兰贵妃说话的时候满是深情,尤其是看向梁珪的时候,眸子里全是孺慕,俨然一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梁珪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闪过痛苦挣扎,他确实曾经和张先辉聊过,两个家族守望相助,不管是谁的女儿熬出头,他们利益均沾。 可是,这不过是最理想的状态,这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已经隐隐有了裂痕。 这一切,好像从良贵妃怀孕开始,更像是从兰贵妃受宠开始。 两个势力相当的世家,一个女儿有了皇上的骨肉,一个备受皇上宠爱。 这让他们没办法如之前一样平静相处,总想要争出个长短…… 两个家族暗中较劲,梁珪很清楚,他知道张先辉肯定也知道,只是他们都没有阻止。 他们都很清楚,现在远远还没到可以撕破脸的地步,但是撕破脸已经是唯一的结局。 梁珪更没想到的是,他这么快就要面对抉择。 斩断自己的翅膀成全张先辉的野心,他显然做不到。 所以在包庇良贵妃和护住兰贵妃之间,他的心本能的偏向了兰贵妃。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任何利益的共同体都不如血缘亲情得来的靠谱。 更何况兰贵妃这段时间表现真的很好,盛宠在握,哪里还愁生不出孩子。 要自己舍弃掉被宠爱的女儿换取张先辉女儿未来的锦绣前程,即使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吃亏的那个。 “父亲,我知道您有自己的理想,您的理想不一定非要和张家联合,现在皇上这样宠着我,到时候我会为父亲美言的,当然,是在我还能活着的前提下。” 兰贵妃不疾不徐地说着话,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般。 可是这句话,却促使的梁珪做了最后的选择,他说:“孩子,不要乱说,父亲怎么舍得舍弃你,即使不要我这官位,我也会保全你。” 梁珪连诚意都没有的话兰贵妃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她还是做出了感恩的样子,她激动地看着梁珪,如果不是因为她宫妃的身份,她真的就要扑到梁珪的怀里了。 “良贵妃,我想问一句,毒死温意这样的主意,真的是你父亲的主意。”梁珪转头看向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良贵妃,一字一句地问道。 良贵妃一直在听着梁珪和兰贵妃的对话,已经明白,梁珪怕是要和父亲彻底决裂了,而兰贵妃也不会为了她将罪名一人承担,到时候必然会供出自己。 到时候…… 良贵妃想都不敢想自己的未来,明明胜券在握,明明她马上就要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了,可是一切都变了。 梁珪的质问字字如刀切割着她的心,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她艰难地抬头,对着梁珪展现出自己最得体的笑意,她轻声说道:“伯父,我父亲的意思是咱们要给我腹中的孩子除掉所有的障碍,我也答应过姐姐,会保住姐姐的性命,等我腹中的孩子登基,她会是皇贵太妃,到时候梁家依然是国家柱石。”良妃努力想着平素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关于国家,关于家族,关于自己的未来,这是她多日来的谋划,她以为这样的未来近在眼前,可是现在…… “那你就告诉你的父亲,他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也是,不是只有她的女儿能生下皇子。”梁珪恼怒的说出刺耳的话语,良妃却不敢反驳,只能怔怔地听了,然后绝望地看向兰贵妃,轻声说道:“姐姐,这次你毒害温意门主,罪无可恕,你就是侥幸逃了这一劫,皇上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宠爱你了,你要怎么帮伯父实现他的宏图伟业?我腹中有皇上的骨肉,即使他知道是我出的主意,也必然不会要我的性命,只要我的孩子平安降生,到时候……,所以,姐姐,在对皇上说话的时候,还请你想想清楚,你为我做了多少,我就会为你,为你的家族做多少,这个世界从来都很公平。” “良贵妃,你说什么,你们毒害温意,已经成功了,你们……”之前意如对梁珪说量贵妃和兰贵妃之间的事情,只是轻微将温意中毒一言带过,梁珪也没在意,所以才那样坚定的站在了兰贵妃的身边,所以当听到良贵妃最后的威胁时,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父亲,温意现在不死,也……”兰贵妃有些为难地对梁珪说话,说完话她就低下头去,而良贵妃听到梁珪的质问,瞬间就停住了前进的脚步,笑着看着梁珪。 梁珪看了眼兰贵妃,又看了一眼目露得意的梁贵妃,一时间面色凝重,看得出来,他是左右为难,之前的义愤填膺,之前对兰贵妃的满意,此刻,全都变了质。 他后悔了,后悔那么早就做了决定,后悔…… 第476章 顿悟 梁珪审视一般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心底烦乱非常。 如果早知道事情已经是这样,他真的需要慎重考虑,就是张先辉决定要牺牲自己的女儿让他恼火不已,但是,衡量利弊,他可能真的会选择牺牲了兰贵妃。 可是刚才的话,他已经说出口了,他…… 只是不等他将改变主意的话说出口,兰贵妃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父亲,没有任何人能证明我毒害了温意门主,那包毒药不是真的。” “兰姐姐真是能睁眼说瞎话,那包毒药怎么可能是假的,那是真的,我能确定,你这次都死定了,还要拉着梁氏家族来陪葬吗?”兰贵妃和梁珪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落入了时刻关注着他们父女的良贵妃耳中,她带着几分嘲弄地说道。 她当然知道那包里是什么东西,那东西足以让兰贵妃再无翻身之地,现在,兰贵妃竟然信誓旦旦地说那东西不是真的? “意如,让人去将皇上请来吧。”兰贵妃只是对着良贵妃笑笑,一如之前那样的温婉和善,却让良贵妃心底一颤,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头蔓延开来,仿若涟漪一般,让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伯父,您真的要相信我,我知道您和父亲是好友,父亲的人品您应该是清楚的,我……”见兰贵妃已经不愿意和自己说话,良贵妃只能对着梁珪请求,她看得出梁珪动摇了,她甚至已经能预感到,等皇上断定那毒药是真的的时候梁珪会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身边,和自己的女儿划清界限。 兰贵妃没有说话,只是柔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的孺慕之情让梁珪心底又多了几分挣扎。 宋云谦来得很快,因为那边温意已经清醒了,只是为了事情能够更好的进行,所有人都还以为她在昏睡之中。 兰贵妃见宋云谦走进来,赶紧起身行礼,然后轻声问道:“皇上,温意姐姐,她现在还好吧?毒解了吗?” “如你所愿,她现在昏迷不醒,太医和诸葛明都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虽然是说温意的消息,但是宋云谦的语气却是嫌恶的,好像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温意的毒就是兰贵妃下的。 兰贵妃这才恍若觉察到自己的罪行一般,缓缓跪在地上,轻声说道:“皇上,臣妾真的没有下毒,真的,臣妾对温意姐姐只有敬慕,我绝不会做让皇上伤心的事情的。” 兰贵妃情深意切,说完话之后抬头看向宋云谦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泪水,宋云谦看着她,神色中也多了几分不忍和爱怜,只是依然没叫她起身。 宋云谦和兰贵妃两人之间言语神色的互动都没能逃过梁珪那只老狐狸的眼睛。 而良贵妃更是恨恨地看着兰贵妃,心底一遍遍地骂着贱人就是矫情,明明都要死的人了,还在勾着皇上,真是太不要脸了。 “姐姐,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说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了,如果不是毒药,那吃了肯定不会死人的,姐姐可以试试,只要你死不了,那皇上自然是会相信你的。”良贵妃缓缓走到宋云谦身边,侧身将宋云谦和兰贵妃分开,然后对着兰贵妃说道。 如果说之前只是听意如说良贵妃挑拨皇上和兰贵妃的关系梁珪还有些不大相信的话,那此时良贵妃的话无疑让梁珪确定了意如的话不带任何的虚假,良贵妃现在就是要必死兰贵妃。 她的目的梁珪清楚,但是当着她的面这样对她的女儿,纵使他心底觉得家族利益更重,他也不能不开口。 不管是让皇上寒心还是让女儿寒心都是得不偿失的,多年朝堂上行走的经验让他很明白,很多事情不到最后,谁都不好说自己是最大的赢家。 比如说现在,皇上对他的女儿还有情,这就是女儿的胜算,即使真的毒死了温意,只要皇上对女儿有情意,依女儿的心智未必不能再次成为皇上的专宠。 而且…… 梁珪突然间脑海中一片清明。 是他疏忽了,她的女儿,一直都是知道良贵妃行事的,所以她如果想诬陷栽赃,那她肯定会提前预防的,所以,如果那纸包中的毒药真的是良贵妃放的,那他的女儿肯定也想到了应对之策。 “良贵妃是想杀了我梁某的女儿吗?皇上,我不管别人怎么说的,老臣相信我女儿的清白,即使真的出现什么不利的证据,老臣觉得也可能是别人的栽赃陷害。”梁珪终于决定了自己要站在谁的身边。 很显然,这场所为的宫斗,千疮百孔,最终糊弄的怕是只有良贵妃这个始作俑者,别人都心如明镜,只是看她想跳梁小丑一样的蹦跶罢了。 对于梁珪的开口,兰贵妃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兴奋,就像他犹豫的时候她也是神色淡淡一般。 良贵妃却有些吃惊,本来她以为梁珪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阵营,却没想到她在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果断地成了自己的敌人。 “梁伯父,你是要包庇自己的女儿吗?毒害温意门主是多么大的事情,皇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良贵妃越说心底慌乱越重。 “皇上把那纸包拿来吧。”兰贵妃只是扫了一眼良贵妃,然后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点头,让人将纸包送到兰贵妃面前,兰贵妃拿起纸包,缓缓打开,将那白色的粉末悉数放到自己嘴里。吃那些粉末的时候她神色平静,一点都没有死神马上到来的恐惧。 “兰妃姐姐你……”良妃着急地说着,眼底的得意和喜悦已经四散开来,兰贵妃自寻死路,她怎么会不高兴。 良贵妃着急地靠近宋云谦,轻声说道:“皇上,以后没了兰妃姐姐,还有臣妾陪着您……” 只是良贵妃深情的话语最终还是沦为了众人的笑谈,因为兰贵妃没死,她始终都安静地跪在那里,很久很久,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皇上,我吃下这药已经半个时辰了,有没有中毒皇上可以让御医来检查。”兰贵妃话语坦荡地对宋云谦说道。 良贵妃此时已经傻了眼,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苦心算计,结果竟然…… “梁芷兰你这个贱人,你骗了我,你骗了我。”这个时候,即使良贵妃蠢笨如猪也已经明白,那纸包中绝对不是毒药。 第477章 结果 良贵妃突然的发作在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也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她反应的太迟了,他们都在等着她的爆发,直到他们都没了等下去的心思,她才突然暴怒地指着兰贵妃大骂。 “怎么?这药只能你用来栽赃我,不能我用来陷害你呀?再说,我并没有陷害,你拿来的本来就是毒药,只是被我换了而已。”兰贵妃看着良贵妃狰狞的面色,轻笑着说道。 良贵妃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人,心底依然不敢置信,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良贵妃棋盘上的棋子,而她竟然自大到以为自己就是下棋之人。 良贵妃看着兰贵妃,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管你怎样的为自己洗白,温意的毒都是你下的,皇上,这样歹毒的女人你依然要宠爱着吗?” 良贵妃歇斯底里地喊道,她现在很慌乱,不知道要做什么,所以在看到身侧不远处的宋云谦时,她本能地高声喊道。 宋云谦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上前一步揽住了兰贵妃的腰,轻声说道:“这次温意中毒和兰儿无关,再说,即使和她有关,也没什么,她是因为爱我。” 宋云谦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惊雷一样响彻良贵妃的心底。 她终于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从宋云谦到兰芝宫质问开始,这一切就都是兰贵妃和皇上的计策,他们让她上钩,让她露出了原形,她…… 良贵妃不会想到,在场的人中不仅是一个被他们算计,兰贵妃是连她的父亲也算计在其中的。 梁珪眼见着她设局让良妃中计,这件事情会成为张先辉心头的梗,以后他们关系再好,有这件事情在,他们就会有嫌隙。 “皇上,您相信我,我不会做出那么恶毒的事情,我……”良贵妃此时能拿来做依仗的只剩了腹中的孩子,她哭着看宋云谦,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皇上,我……”见宋云谦不为所动,良贵妃心底地担忧更重,她伸手想挽住宋云谦得手,只是还没等她靠近,宋云谦就后退一步,选择了远离。 “你不说孩子朕倒是忘了,朕的孩子怎么可以有你这样一个狠毒的母亲,你生下孩子之后,就将孩子送给兰贵妃来养吧。”宋云谦若有所思地说出早就计划好的事情,而良贵妃在听到他说出这样一句话之后,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良贵妃应该是不喜欢贵妃宫,所以才会四处惹事,就先把她送进冷宫吧,好生伺候。”事实摆在眼前,宋云谦轻声说出的话语没有任何一个人反驳。 之前皇上对后宫嫔妃没什么兴趣,也没出现过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而这次良贵妃显然是将争风吃醋做到了极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害人性命,而且害得还是皇上最在乎的人。 所以这次不管皇上怎么处置都是合理的。 而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良贵妃身怀有孕,宋云谦还算珍惜自己的血脉,那今天等着良贵妃的就是死路一条。 良贵妃被侍卫带走了,宫中只剩下了兴奋的梁珪和一脸震惊的兰贵妃。 “皇上英明,对于这种在宫中胡闹的妃嫔,就是应该不留任何任何情面。”梁珪想了很久,才挤出了这样一句话,这绝对是他的心里话。 “你这次做得很好,朕自然不会亏待你,一是给你个孩子傍身,再就是,皇贵妃的位置,也给你吧。”宋云谦没有理梁珪,良贵妃做什么样的选择的,他们心里早就清楚了,只是柔声对的兰贵妃说道。 兰贵妃依然在震惊之中,她没想到,皇上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她以为让梁氏和张氏出了嫌隙,这已经是结果了,却不想她可能要多出一个孩子,而且还成了皇贵妃。 她很清楚,在皇上心有所属的时候,多一个皇上的孩子,有一个高高在上的位份,这显然就是皇上要将自己放到的火上烤。 她没有说不的权利,在梁珪几次用眼神示意自己谢恩之后,她跪在了地上,轻声说谢皇上。 宋云谦也不多说,只说梁珪好不容易进宫,让她和父亲说说话。 宋云谦说完话就走,兰芝宫中却突然陷入静谧之中。 “父亲,女儿错了,不该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算计良贵妃,可能让父亲和张叔叔生出嫌隙了。”兰贵妃的话语带着浓浓歉疚,说话的时候连看梁珪都不敢。 “无妨无妨,这件事情就该这样做,是他们不地道,想害你性命在先,父亲才不会为了张家的前程和未来牺牲了你,只要你好好的,什么都无所谓的。” 皇上离开之后,梁珪才在喜悦中缓过神来,现在他全都明白了,之前漏洞百出的闹剧,竟然是皇上和自己的女儿合演的,他们甚至连搜查都没有就轻易让良贵妃认了罪。 这只能说明,皇上是在乎女儿的,借着这个功劳给女儿一个孩子,一个皇贵妃的位份,从此之后,自己的女儿在宫中已经是万人之上了。 “父亲,我就知道您最疼的是我,我……”兰贵妃轻声说着话,嘴角是温婉笑意,心底却全是嘲讽。 如果今天,一切都是良贵妃设计的样子,那她怕是连生路都没了,即使梁珪发现这场闹剧漏洞百出,他也不会为自己多说一句。 这就是她的父亲,一个陌生人尚且都关心自己的身体,可她的父亲,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 她不是没看到父亲眼中的,也不是不明白他一次次改变的选择。 他选择的永远都只又利益。 “父亲当然疼你。”梁珪也不知道对女儿说什么了,自己对未来的构想全都要的改变,只是这些他是不想告诉女儿的。 他只需要女儿听话,只需要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只需要她能在后宫高高在上,旗帜一样帮自己吸引一批又一批愿意效忠的人。 梁珪说完话之后就亟不可待地要离开,兰贵妃自然不会阻挡,虽然她已经为父亲赚取到了最大的利益,但是他们父女已经无话可说。 看着梁珪离开的背影,兰贵妃莫名伤感,这次针对的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城府却莽撞直白的良贵妃,他们甚至不用动手就已经胜利了,可是后面,她要应对的还有良贵妃背后的张先辉,还有自己的父亲…… 到时候自己还有没有胜算,她想都不敢想。 而梁珪走到殿门口突然回头,看着兰贵妃认真问道:“这次温意真的中毒了?如果说你们是假装的,那她……” “她是真的中毒了,我和皇上的联合是在温意中毒之后,而且这次温意中毒,真的是良贵妃所为,张先辉即使想为良贵妃反案也毫无办法。”兰贵妃很笃定地告诉梁珪,这应该是梁珪最后的担忧了。 一是担忧张先辉会发难,一是担忧温意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第478章 良贵妃的狡辩 梁珪看着兰贵妃,脸上所有的忧虑都已经散去,他郑重对兰贵妃说道:“孩子,咱们梁氏一族的未来可就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父亲,我知道您和张叔叔的关系,但是为了我,却只能……”兰贵妃脸上带着歉疚,轻声说话,好像一个懂事的担忧父亲的女儿。 “只要你在这后宫之中好好的,一切都不成问题。” 兰贵妃苦涩地笑着点头,她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如果自己能抚养了良贵妃的孩子,又成了皇贵妃,那梁氏一族和后族无异了。 兰贵妃几乎能想象到因为自己梁氏会出现的繁荣,用烈火烹油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可是的绚烂过后,花开荼蘼之后,等待着他们的就是…… “你放心,以后父亲所有的资源都会帮着你,一直帮你登上后位。”梁珪临走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说道。 来之前他都不曾有这样疯狂的理想,可是现在他觉得这个理想不难实现。 兰贵妃什么都没说,这是父亲早就选好的路,只不过是她加速了他在这条路上的狂奔。 梁珪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兰贵妃却依然忧心忡忡,之前她以为和皇上的合作,只是帮助皇上离间了张梁两家,却不想,在张梁两家嫌隙已生之后,她还要面对更多的人,比如说如贵妃,比如说背后站着陈元庆的柔妃。 和无脑蠢笨的良贵妃比起来,如贵妃和柔妃才更不好对付,但是,她却已经再无后路。 就在兰贵妃在思量着要如何继续走以后的路时,采薇宫中,宋云谦却是一脸恼火。 “就这么拙劣的戏码,我参演就够了,哪里需要你用毒,你的身体这样虚弱,还有孩子,你……”虽然很生气,可是对温意,宋云谦永远都没办法发火。 “对付良贵妃咱们漏洞再多的戏码她都会上当,因为她喜欢你,满心想的都是要成为你的女人,满心都是为了孩子,所以她很容易揪出来,但是,张先辉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折了的。”温意淡笑着和宋云谦说话,好像根本没看到他铁青的脸色。 “对你下毒这件事情,人证物证确凿,良贵妃自己都认了,难道张先辉还能翻出花来不成?”对于温意的话,宋云谦却丝毫不以为意。 “你低估了张先辉对良妃的期望,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温意轻声说完,突然咳嗽不止,宋云谦赶紧为她拍背,见她一脸虚弱的样子,本来在心头的疑惑和堆在心口的指责都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你好好休息,你都做到这一步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嗯,好。”温意本来还不放心,想要嘱咐很多事情,但是脑子里全是昏沉,不知不觉间她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整个人陷入了昏沉之中。 “千山,以后你们门主再做这样子做主张的事情,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宋云谦没办法对着温意发火,只能叮嘱一直守在温意床畔的千山。 “我们门主不想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这件事情,你会知道门主做的对的。”千山自然明白宋云谦是在担忧自己的门主,所以心底即使有不忿她也憋了回去,只是轻声说完,就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千山,我不知道你们再谋划什么,我没你们想的那么无能,有些事情,我完全可以处理好的,你只需要劝着温意好好在采薇宫中养着就是了。”宋云谦看着千山的态度,心底很是无奈。 在朝臣们眼中,在百姓眼中,在后宫嫔妃眼中,他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一言九鼎,决定着整个国家的命运和未来。 可是在温意这里,纵使他权掌天下,纵使他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她依然不放心,依然想尽全力帮自己。 “门主是什么性情皇上您最了解不过,她不会愿意做这皇宫中的金丝雀,她既然愿意帮你,你就让她出手就是了,我们门主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千山看着满脸烦恼的宋云谦,忍不住再次说道。 这样的话题,他们两人已经进行过几次,最终谁都没办法说服彼此,但是每次,在遇到事情之后他们又都会有这样的讨论。 “照顾好你们门主,我先去看看良妃那里。”宋云谦叹了口气,放弃了对千山的说服,起身离开。 温意之前的提醒是对的,即使良贵妃自己认罪了,张先辉也不会善罢甘休。 宋云谦没想到的是,他现在赶过去已经晚了,因为现在,张先辉正阴沉着脸坐在冷宫的凳子上,一脸失望地看着依然悲伤不已的女儿。 “父亲,这次是兰贵妃她算计我,不仅是她,梁珪也来了,他还帮着兰贵妃,他们想置我于死地,还要抢走我的孩子,父亲,我……”从见到张先辉的那一刻起,兰贵妃就始终都在碎碎念,骂的都是兰贵妃卑鄙无耻,全然忘了要给温意下毒这样的事情,是她要求兰贵妃做的。 “父亲,这次您得救我,您之前说过的,我腹中的这个孩子就是咱们张家的未来和希望,可不能让兰贵妃将她抢走了,在您眼中的合作伙伴,守望相助,他们丝毫都不在意,父亲,您可不能再犯傻了。”说着说着,良贵妃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好想她这样,全是因为错信了父亲。 “先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说清楚,不要隐瞒,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心思,但是这次,你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怪我没办法救你。” 张先辉的脸已经阴沉到能滴出水来,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冷宫中见到自己的女儿,尤其是在她还怀着身孕的时候,而他赶来之后听到的只有良贵妃抱怨,他至今不知道事情全部的经过。 所谓的梁珪的背叛,兰贵妃的算计,他也只能猜测出分毫。 “父亲,兰贵妃告诉我,只要杀了温意,我的孩子就再无竞争力,她要帮我杀了温意,她还说只要等我的孩子登上皇位给她一个谥号都是可以的,她是真的要帮我,可是我没想到她帮我是为了栽赃我,为了让我……”良贵妃知道自己父亲不想听什么,所以她不断地在粉饰一切,她虽然有点蠢笨,但是她还很清楚,现在能救自己的只有父亲,她不能做一个让父亲失望的女儿。 可是她的话语落入张先辉耳中,却没有任何的波澜,张先辉只是看着良贵妃,盯着她的看,看得她毛骨悚然…… 第479章 嫌隙已生 “父亲,女儿从来都不会骗您的,这次真的是兰贵妃他们父女背信弃义才害了我,我都怀了皇上的孩子了,就这样我不甘心。父亲,您就甘心吗?我的孩子成为梁珪的外孙,到时候他登上皇位,梁珪成了皇亲国戚,咱们张家,明明和君王有着真正的血缘之亲,却只能认命地在梁氏的羽翼上生存,父亲,这不应该是您这么多年的目标不是吗?” 良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流泪,她不敢看张先辉的脸,从进来冷宫他的脸色一直都是阴沉的,不带一点生机。 良贵妃还是知道父亲的野心的,她更清楚,现在要想让父亲帮自己,就只能用未来诱惑。 只是她描绘的璀璨未来却丝毫没能让张先辉脸上的阴骘变少,他冷眼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却依然不忘和自己耍心机的女儿,忍着,忍着,终于还是忍受不下去了。 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选一个这样蠢笨的女儿进宫,如果是个稍微聪明些的,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场景。 如果不是她腹中的孩子,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而现在,他都懒得帮她了。 一个连自己的处境都搞不清楚的蠢货,还试图蒙骗自己…… 张先辉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现在的良贵妃还不够清醒,他要给她时间思考自己的处境,他也得想办法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良贵妃以为自己苦苦哀求,为父亲描画了美好的未来之后,父亲肯定会被打动,然后帮自己重新成为皇上的宠妃,到时候孩子是自己,自己身后有张氏一族,她不信自己斗不过兰贵妃。 这次之所以会败给兰贵妃,不过是因为自己轻敌了,也没想到兰贵妃会针对自己罢了。 良贵妃见张先辉已经走到了冷宫的门口,心底才突然着急起来,她高声喊着父亲,跌跌撞撞地就奔向门口,她想拦住张先辉的去路。 张先辉转头看着一脸狼狈的良贵妃,轻声问了一句:“你如果不愿意说实话,我只能离开,但是你要知道,等你愿意说实话的时候,父亲可能已经救不了你了。” 张先辉意味深长的话让良贵妃毛骨悚然,她看着张先辉,眼中含泪,请求地说道:“父亲,请您留下来,我愿意将一切都告诉您,求您救救我。” 张先辉这才满意地转身回到之前自己坐的地方,良贵妃见张先辉坐下,心才放了下来,她将那天张先辉离开之后自己心底的不甘说了出来,然后将自己的计划也都告诉了张先辉,她是如何说服兰贵妃的,然后事情又是怎样进行的,最后她着重说了,她都没有碰到过温意,所以给温意下毒的肯定不是自己。 张先辉听良贵妃讲完之后,嘴角突然多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既然事情不是你做的就不会落到你的身上,到时候你只要承认你嫉妒兰贵妃,想陷害她就可以了,到时候也不过是你们女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没大事。”张先辉也是在朝堂上经营多年的老油条,听了良贵妃的话自然已经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而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并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父亲,您真的可以帮我,您……”良贵妃没想到,当自己将事情如实相告之后,父亲竟然愿意帮自己,她高兴地看着张先辉,嘴角带笑,心底却已经决定了,等自己出去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兰贵妃好看。 张先辉来不及观察女儿的脸色,也没心思关心女儿的心思,他脑子在飞速旋转着,想着为女儿脱罪的办法。 虽然女儿蠢笨,但是这是他在宫中唯一的指望,只有她好了,他们张氏一族才会好。 终究是不舍得放弃,放弃会到手的荣华富贵,放弃张氏一族成为朝中柱石的希望。 “你先好好歇着,好好照顾好身体,照顾好腹中的孩儿,你放心,这孩儿流着我们张氏的血,我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别人牟利的工具。”张先辉的话语像是保证一般,让良贵妃的慌乱和担忧都找到了归宿,她兴奋地看着父亲,一脸期待。 张先辉又嘱咐了良贵妃几句,不过话语也多是不要再乱来,安分守己地在冷宫中呆着,良贵妃自然不敢违拗,不停地点头答应。 张先辉离开冷宫之后就向着梁珪的府邸走去,这几日梁珪刚刚恢复上朝,因为事务繁多他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却不想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他们必须坦诚以对好好商量对策了。 想着宫中要置兰贵妃于死地的女儿,张先辉就头疼起来。 这件事情不管结果如何,总是自己的女儿想置人于死地,他有错在先。 而梁珪最后的抉择也让他很是失望,两家人算起来,也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所以在张先辉看来,他们之间完全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所以张先辉被梁珪拒之门外的时候,他都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告诉你们老爷,我是张先辉,是为了宫中贵妃的事情来找他的。”张先辉着急地继续开口,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将事情最终定义为两人之间的嫉妒和吃醋的话,那只要兰贵妃做一副不在乎的姿态,他的女儿就能在冷宫中毫发无损的走出来。 “我们老爷说了,不认识什么叫张先辉的人,他的盟友是一起做事一起共赢的,不是被陷害和被利用的棋子。”那守门的人理直气壮地对着门口的人喊道。 虽然梁珪从宫中回来的时间不长,但是阖府上下已经知道了,皇上准备将良贵妃腹中的孩子交给大小姐抚养,他们家大小姐贵不可言,所以对人说话的时候他们都觉得多了几分底气。 “这件事情你们老爷是误会了,我就是过来解释的,我经常来你们府上,你应该认识我的,你带我过去解释,快点。”被拒之门外张先辉脸面上也有些不好看,毕竟在朝堂上他们也是有话语权的,却被一个守门人这样的拒绝…… 但是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委曲求全,毕竟这件事情他是理亏的,是他的女儿做事不厚道。 只是不管他摆出怎样谦卑的姿态,守门人都只是冷着脸,拒绝他走进去。 张先辉无奈地看了一眼守门人,将手中的一个印玺交到了守门人手中,轻声说道:“把这印玺给你们老爷看一下,他就会见我的。” 那印玺是宋云礼送给他的,梁珪手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印玺,这是宋云礼给予他们的信任和许诺,他现在只希望梁珪能看在宋云礼的面子上,能和自己摒弃前嫌。 当然,他自己也很清楚,自己和梁珪,可能已经没有了摒弃前嫌的可能。 第480章 惊悚冷宫 那守门人见那印章价值不菲的样子,赶紧接过来重新禀报,张先辉焦急地等在门外。 等来的却是一个盘子里托着的两枚印章,一模一样的和田白玉,莹润的光芒中闪着四个相同的字眼:同道堂印。 “我们主子吩咐,让将这印章送回来狼峰顶,不知道张大人的是不是需要一起带过去?”那门童并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的含义,只是梁珪的态度告诉了张先辉。 张先辉的脸上只剩了灰败,他看着那门童,颤巍巍地伸手,将其中一枚同道堂的印章收回了手中。 玉体的冰凉让张先辉的神智逐渐清明,梁珪已经要放弃和宋云礼的合作了。 而这个念头在知道良贵妃怀孕之后就在他脑海中徘徊,他一直犹豫,却没想到,梁珪比自己更早做了决断。 也是,现在兰贵妃在宫中可谓一人独大,不仅有皇宠,皇上还许诺将良贵妃的孩子给她抚养,到时候母凭子贵…… 他们和宋云礼的合作,本来就是建立在皇上对他们的女儿没有任何兴趣的基础上的,如果他们的女儿能生出皇子,到时候他们家族肯定会进入鼎盛,这样名正言顺的未来,要比他们他们和乱臣贼子勾结来的更得人心。 梁珪现在有这个自信,可是他……,想到良贵妃腹中那个已经被确定是皇子的孩子,张先辉忍不住握紧了手,手中的玉石棱角戳疼了他的手心,也让他愈发清醒。 皇上虽然已经不再专情于温意,但是能入了皇上眼的也只有良贵妃和兰贵妃两人而已,现在培养一个合适的人进宫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必须要救出良贵妃。 他缓步离开了梁珪的家,走出十几步,他突然回头看向梁府,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 既然不能做合作伙伴,那就只能做敌人了,既然想领养他的外孙,他倒是想看看,梁珪哪里来的资格。 张先辉回府之后就开始安排人去给自己的心腹同党传信,期间还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领命离开,没有人知道张先辉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洗白良贵妃,也没有人知道张先辉针对梁珪还有什么样的后招。 和张先辉府上的紧张不同,此时的冷宫依然孤寂,初冬的冷风透过破旧的窗户传进房间,吹灭了如豆的灯盏,良贵妃坐在桌子旁,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身体都在颤抖。 她是张先辉的嫡女,从小养尊处优,进宫后即使不受宠也是高高在上的良妃娘娘,哪里受过今天这样的冷,这样的委屈。 此刻她心底全是恨意,恨那个将自己置于这番境地的兰贵妃。 明明她已经备受皇宠,自己都争不过她的,可是她还是要害了自己…… 她相信父亲肯定会救自己,也相信自己能走出这冷宫。 她恨恨地对天发誓,等自己出了这冷宫,一定要让兰贵妃好看,一定要让她也进这冷宫,尝尝这寂寥又惶恐的滋味。 只是在她低头的时候,却吓了一跳,门外有个模糊的人影,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是谁?你来这冷宫做什么?你,你……快出去,你……”良贵妃只觉得毛骨悚然,连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茜,春夏,你们快点出来,帮我赶走他们,他们……”良贵妃见说出的话没有回声,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她高声喊着自己婢女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人应答。 跟随她多年的小茜早已经被她放弃,而小茹则没被允许进冷宫伺候,这孤清的冷宫中,只有她一个人。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没有人来救她的时候,她的心都跌进了绝望中,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腿却已经软得连站都站不住了,她跌坐在地上,眼睛依然盯着门口那个一动都不动的人影。 “你到底是谁?你快点走啊,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你不能进来,千万不能进来,我爹是张先辉,你们如果敢欺负我,他是不会饶了你的,你还是快点走吧?” 如果说之前她心底还有点倔强坚强的话,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无助女子,她哆嗦着身子,努力将自己藏在桌子下面,虽然她很清楚,这桌子根本没办法给自己任何的护佑。 往日的骄傲和嚣张此时全都没了影踪,她无助地瑟缩着身子,恐惧地看着外面的人影,心底慌乱如麻,连动弹一下都不敢。 那阴影中的人似乎没有看到良贵妃的恐惧一般,只是安静站在那里,两人之间,诡异对峙。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良贵妃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那眼泪好想开闸的水,汹涌而至,只是满心恐惧的她连擦眼泪都顾不得,只是盯着阴影中的人。 冷宫之中,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呼啸而过的风却将恐惧无限放大。 良贵妃连眼睛都不敢眨了,她只盯着那个人,浑身上下都在哆嗦,以往话语中的硬气,行事的狠毒全都不见,好想她只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女孩子。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宋云谦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这冷寂宫中,带着沁骨寒凉。 只是这熟悉的声音却让良贵妃瞬间就找回了神智,她欣喜若狂,她激动地站起身来就向着宋云谦的方向扑去。 “皇上,臣妾就知道你肯定是相信我的,你肯定会来。”良贵妃一边踉扑向宋云谦一边深情说话,却不想宋云谦却侧身,躲过了她的身体。 良贵妃扑了个空,含泪的眼底全是失落,她看向宋云谦,那张熟悉的俊脸,在暗沉的光影中冷漠地看着自己。 “皇上,臣妾就知道,您是相信我的,您……”良贵妃说话的时候再次靠近宋云谦,却不想还是被宋云谦躲过。 “皇上,您……”良贵妃都有些诧异了,皇上这个时候过来,不应该…… “朕只是来告诉你一些事情。” 冷漠的声音将良贵妃心底的暖意驱散不少,她看着宋云谦,柔声说道:“皇上有什么想说的,臣妾听着呢。” 良贵妃深情地看着宋云谦,等着宋云谦开口,她心底甚至在雀跃,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宋云谦唯一的一次主动,唯一地要和自己说事情呢。 宋云谦嫌恶地看着眼前已经兴奋不已的脸,嘴角闪出几分笑意。 第481章 态度转变的原因 “朕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免得你……”宋云谦的话语欲言又止,良贵妃却是满眼期待。 “算了,小路子,还是你来说吧。”宋云谦犹豫了很久,虽然他恨眼前的女人,但是他却终究没办法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 就如温意所说,她也是可怜人。这后宫中让宋云谦很多女人都是宋云谦不喜的,但是他却从来都不用这样的手段,良贵妃算是咎由自取。 “贵妃娘娘,皇上想让奴才告诉您的事情,其实就是您腹中怀的可不是什么皇子,是您和乞丐苟合生下的下贱货。”路公公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惊雷一般让良贵妃变了脸色,她猛地就扑向路公公,高声喊道:“你这狗奴才竟然信口胡说,看本宫不撕烂了你的嘴。” 说话间良贵妃就扑向了路公公,路公公看着面前容色狰狞的女人脸上全是不以为然的嘲讽。 在他一个敢算计皇上的女人,在她对皇上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良贵妃你小心点,你腹中这孩子可金贵呢,我把孩子父亲也带过来了,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一下。”路公公说完话就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他们转身去了冷宫门外,不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那人对着宋云谦就跪了下去。 “皇上,他们说的不是真的,真的不是真的,臣妾明明记得就是您,您当时是中了毒的,如果不是我,您根本就解不了毒。皇上您不要吓我,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动给温意下毒的心思,但是我真的没有给她下毒,我真的没有动手,所以皇上您千万不要生气,也不要不要我和我腹中的孩子,这是咱们的孩子,真的是咱们的孩子……” 看着周围人冷凝的眸光,良贵妃终于还是明白了,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所以她在心底一遍遍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自己怀的是皇上的孩子。 宋云谦嫌恶地看着良贵妃,一句话都没说,这些日子被良贵妃缠着说言不由衷的话语,他早已经厌倦至极,此刻更是半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皇上,您肯定是戏弄臣妾呢,您前几天还和臣妾说,您期待着咱们孩子的降生,您……”良贵妃见宋云谦不说话,心底的慌乱更重,她一遍遍说着他们之间那温馨的回忆,其实心底她已经不抱希望,可是就这样认命,她真的不甘心。 “贵妃娘娘您就别自欺欺人了,您这样的姿色,咱们皇上还真看不上眼。”路公公对良贵妃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很是不屑,他好心提醒,得到的却是良贵妃刀锋一样眼神。 良贵妃盯着宋云谦的眼睛,终于在他平静无波的眸子里认命。 她仰慕宋云谦多年,宋云谦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即使她犯了再大的错,他都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而此刻,他不在乎自己腹中的孩子。 “皇上,您之前还对臣妾温言细语,您一直就知道,为什么还要……”良贵妃心有不甘,宋云谦一开始就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却依然对自己嘘寒问暖,可是现在却…… “这毕竟是条小生命,不管是朕的还是别人的,朕没想与你为难,只是你太过分了。”宋云谦缓缓说道。 宋云谦轻声地说着,好像良贵妃腹中的孩子真的存在一般。 他当时确实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给良贵妃一条生路,或者是为了她无意中成全了自己和温意的亲近,或者因为在宋云谦心中,良贵妃也是无辜之人。 “皇上,我可以不缠着您,不争宠,我就好好待在宫中,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宫妃,皇上,我保证可以做到的,这冷宫我真的不想呆了,我怕……”良贵妃实在想不出自己过分的地方,想来想去,也只有对皇上的痴缠。 她也清楚,宋云谦不喜欢女人近身,可是她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他,太想拥有他了。 如果一切能回到正规,如果……。她真的可以不再缠着皇上,她只求好好活下去。 “良贵妃,您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死了真是活该。”路公公听着良贵妃的话就已经清楚她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他忍不住叹息着提醒。 明明已经死到临头,却还以为自己有着回天之力,连自己的处境都看不清楚,这样蠢的女人真的是世间少有。 “皇上,我……,我真地不会再打扰您,我……”良贵妃不知道路公公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着宋云谦,等着宋云谦给自己的答案。 宋云谦却已经懒得和她说话了,他转身,缓缓向着冷宫外走去,路公公见皇上不愿意和良贵妃多说,也赶紧转身跟上,良贵妃见他们要离开,心底慌乱更重,她快走几步,追上路公公,抓住了他的衣服,高声说道:“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之前他明明是可以容忍的,之前他明明已经认下了我腹中的孩子,我……” 因为不知道宋云谦改变主意的原因,良贵妃直直盯着路公公,一副要将他盯出一个窟窿的样子。 路公公伸手扯开良贵妃抓在自己身上的手,笑着说了一句:“奴才就告诉您为什么,让您死的时候也做个明白鬼。” 良贵妃盯着陆公公的嘴,等着他开口,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脑海中想过的万千可能都不是。 她以为的皇上忌惮自己的父亲,她以为的皇上想要个孩子,她以为的皇上对自己还有情意,她以为的皇上…… 良贵妃怎么都不会想到,宋云谦之所以对自己这样的冷漠,之所以将真相都告诉了她,是因为,她动了不该动的人。 “皇上,你维护兰贵妃那个贱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她有什么好?你连她的人都不了解,你知道她最近有多大的变化吗?你竟然为了她要杀了我,她的父亲大权在握,我的父亲也不是吃素的,皇上,您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到这样的地步,您……”良贵妃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真相,这真相,好像在赤裸裸地打着她的脸。 明明他们同样的家世显赫,明明他们同样的花容月貌,明明他们相差无几,可是为什么皇上看上的是兰贵妃而不是她? 不甘、嫉妒、愤恨,在兰贵妃的脸上凝结成狰狞神色…… 路公公却将刚才的话继续说完:“只要你有要动温意门主的心思,你就只能是死路一条,皇上的底线从来都只有一个。” 第482章 原来是迁怒 良贵妃脸色在瞬间变了又变,她没想到竟然又是因为温意。 她在绝望瞬间心底突然生出蓬勃的希望,她高声对着宋云谦的背影喊道:“皇上,我没有对不起温意门主,我也没有对她下毒,对她下毒的人是梁芷兰那个贱人,我说的是真的,皇上。” 她没有对温意下手,所以皇上针对的对象应该不是自己,良贵妃的心底已经开始欢快叫嚣,兰贵妃,那个设计自己的贱人,终于也要遭到报应了。 “良贵妃您错了,兰贵妃在一早就将您的企图告诉了皇上,不然怎么会有兰芝宫的一幕。”路公公见良贵妃一脸喜悦,忍不住提醒道。 连路公公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面前这个女人了,怎么都到了这样的境地了,脑子还是不清楚,兰芝宫的一切不过是皇上和兰贵妃演得一场戏,为的就是让梁珪和张先辉反目,而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连自己的身份都搞不清楚,还在这里乱撕咬,蠢到这个地步,真的是没谁了。 “可是下毒的就是兰贵妃,不是我,我……,温意没有中毒是不是?一切都是假的,是你们故意把我弄到了这样的境地,是你们,我做错了什么,要你们这样的算计,我……”路公公的话语终于让良贵妃明白过来,她一脸的难以置信,却也更确定了,自己没错。 “皇上,这件事情上我没做错什么,温意连毒都没中,您却将我送进冷宫,我不服。”良贵妃一字一句地说话,她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她看来,自己就是被算计了,连皇上都明白她被算计,皇上肯定不会这样冷情的。 她一直都知道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所以,她心底希望缓缓升起,她一步步走向宋云谦,却不想走到路公公身边的时候,她的衣服就被人拽住了,路公公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轻身说道:“良贵妃您到现在都不明白,皇上为什么送你来冷宫,是因为你想害温意门主,而不是你害了没有,懂了吗?” 路公公终于成功看到了良贵妃灰败下去的脸色,他低声对良贵妃说道:“和蠢人说话是不能拐弯的,白费唇舌。” 说完之后路公公就快步走了两步,跟上了宋云谦,而良贵妃此刻再也没有了言语,她只是绝望地看着自己曾经仰慕的男人离开。 她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个。 即使她给他用了迷情的毒药他都可以忍,他可以忍下自己腹中的孩子是乞丐的,他什么都能忍,除了温意。 她低估了皇上的用情至深,她的确触碰了不该触碰的人。 原来只要动了要伤害温意的心思,他就再也不会容忍。 良贵妃忍不住含泪大笑,因为这个失了皇宠,她不甘心,却也只能认命。 在知道这个残忍真相的时候,她只耻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却再也没有了嫉恨兰贵妃的心思。 纵使她又七窍玲珑心,她也不可能不嫉妒,尤其是被宋云谦这样优秀的男人深情以对,没有人能逃过他设的情网,所以,兰贵妃最后的结局不会比自己好,因为他们在和温意抢夺男人。 而那个男人心底只有一个女人,温意。 所以,他们注定了一败涂地。 带着癫狂的冷笑随着冷宫的风声传出,落入宋云谦和路公公等人的耳中。 “皇上,良贵妃知道了您的心思,怕是不能留了。” “她怕鬼,所以就找几个人吓吓她,疯了傻了的,应该是可以的吧?”宋云谦低声问路公公。 路公公自然明白宋云谦的意思,他笑着说:“良贵妃从小养尊处优,肯定受不得惊吓的,所以不等天亮,良贵妃怕都要失了神智……” “你看着安排吧。记得要留着她的性命。”宋云谦轻声叮嘱道。 “皇上,这女人……”路公公不明白,人傻了疯了可以,这和丢了性命没什么区别,皇上却要专门嘱咐。 “她死有余辜,但是她腹中的孩子还是有用的。”宋云谦很认真地告诉路公公,如果那孩子没用,他和温意也不用拜托诸葛用药改变了的良贵妃的脉相,让她有了有孕的假象了。 “皇上,奴才知道要怎么做了。”宋云谦的话点到即止,跟了他多年的路公公自然是心领神会,他笑着转身吩咐身后的小太监们几句,然后跟上了宋云谦的脚步。 两人一路行至兰芝宫,连兰贵妃的面都不见就去了地道所在的地方,然后急匆匆向采薇宫而去。 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已经醒了,路公公邀功一般地对温意说道:“皇上刚才已处了良贵妃。” 温意看着宋云谦,虽然知道他有分寸,不会影响到良贵妃腹中的孩子,但是他这样的着急,还是让温意有些诧异。 “现在不是好时机呀,我和你说过,张先辉不会放弃这个女儿。”温意轻声提醒,如果良贵妃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张先辉没了依仗,在朝堂上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头疼的还是宋云谦。 “就怕他不放弃,所以我才出手的,再说,敢对你动心思,就该早就料到结果。”宋云谦对着温意说话的时候眸色中全是温柔,但是说到那些对温意动心思的人,他眸光中的冰寒一闪而逝。 “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是没什么事吗,再说,她真的没有动手。”温意不由得为良贵妃辩解。 诚然,良贵妃为人和行事都不妥当,但是在对自己下毒这件事情上,她除了动了这样的心思,还真的没做过什么,就因为有动机就让人无法翻身,确实是有些太过…… “对你动手的人我没办法动,我只能对她动手了,如果不是她有了这样的心思,你也不会主动中毒吧。”宋云谦努力让自己阴沉着脸,可是眼底的温柔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思。 温意看着宋云谦,轻声笑了起来,她低声说了一句:“你这样良贵妃原来是迁怒。” 看着温意的笑容,宋云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真的是迁怒呀。 他不愿意让温意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这次是温意自己给自己下毒,他没办法责打惩罚温意,可是他心底的惶恐没有办法遏制,他只能迁怒,迁怒于对温意有了坏心思的良贵妃。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温意轻声地安慰着此刻后背都僵硬的男人。 被他这样的呵护,温意心底是暖的,她能感觉出宋云谦心底的惶恐。 他是太在乎自己了。 第483章 双胞胎遇刺 宋云谦宿在了采薇宫中,如以往一样,陪着温意度过一个又一个安宁的夜晚,是宋云谦最大的心愿。 但是这个心愿还是落空了,因为半夜,路公公拍响了寝室的门。 听到门响的时候,温意正在和一场噩梦纠缠,宋云谦起身才看到温意脸上的冷汗和纠结的面容,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身体,让她在梦魇中醒来。 看到眼前的宋云谦,温意猛地就抱住了他,什么都没说,心底却全是惴惴 “谁在敲门。”敲门声再起,温意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她轻声问着宋云谦,话音刚落宋云谦恼火地就喊了出来:“敲什么敲,先在外面等着。” 宋云谦恼火外面的人打扰到了温意的休息,却也知道,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怕是没人敢来打扰。 宋云谦收敛了心头的怒意,轻声对温意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看看,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从回宫之后宋云谦就将她和朝政完全分离,他想让温意不再为朝堂上的事情烦心,虽然依然担忧宋云谦,但是温意还是顺从了他的想法。 只是看着宋云谦离开的背影,想着自己刚才做着的噩梦,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缓缓走了出去,,正好听到路公公话语的尾声。 “两个孩子都受伤了?重不重?御医过去了吗?去找诸葛明了吗?” “皇兄那边守卫还算可以呀,怎么会突然……” “算了,朕还是先过去一趟吧。”宋云谦在着急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之后,轻声做了决定。 “那温意门主这里,我们怎么说?”路公公有些为难地看着宋云谦。 现在急匆匆地赶出去,温意门主这里可就瞒不住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温意苍白着脸从寝室中走出来,宋云谦见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赶紧上前,将自己的外袍披到了温意的身上。 “更深露重的,你还是在宫中等消息吧,我去和你去是一样的。”宋云谦见一切已经瞒不住,叹了口气,轻声劝道。 “宋云谦,要不咱们两个都不去,要不咱们一起去。”温意知道宋云谦是在乎自己的身体,可是她是双胞胎的母亲,他们出了事情,自己必须第一时间赶过去。 此时她没办法劝说宋云谦带着自己过去,如果要他答应,那就只能两人一起。 她知道宋云谦心底对两个孩子的歉疚之心,也知道他们是宋云谦最珍视的宝贝,所以此时不让他去镇国王爷的府上才是唯一让他妥协的办法。 “谦,咱们是孩子的父母,现在是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见宋云谦神色中已经有了几分动摇,温意再次轻声开口,她哀求地看着宋云谦。 她璀璨的眸子里带着盈盈泪意,只是看着宋云谦就觉得心酸不已,他看着温意,心底一遍遍叹息,最终无奈地说了一声:“去换件厚点的衣服,咱们马上出发。” 温意目的达成,自然不敢再在这样的小事上和宋云谦讨价还价,她赶紧去换衣服,等她从寝室再次走出来的时候,软轿已经停到了宫门口。 “你先去,我得先去趟兰芝宫。”宋云谦扶着温意上了软轿,对温意嘱咐一声,然后匆匆向着地道的方向走去。 他是怕自己在采薇宫居住的事情被人探知,即使在这样紧急的时候都为她考虑,对于这个周到有贴心的男人,温意心底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可以,就这样在这个男人的呵护下过一辈子,真是太幸福的事情了。 即使没有名分,即使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在一起。 可是连这样的陪伴于她而言都是奢求了。 朝堂上所有人的心神都对着皇上,对着飞龙门,现在又将目标对准了他们的孩子。 这让她不敢生出安然的心思,不敢有分毫的懈怠。 温意很清楚,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都要战斗到生命的结束了。 虽然她对这生命有太多的眷恋,但是她终究是抵不过上苍一次次的戏弄。 宋云谦从后面赶上来之后,路公公才言简意赅地说了镇国王爷府上的情况,京默和重楼两个孩子都受了伤,为了保护重楼,京默受伤要更重一些,闯进府中的此刻有十几个,其中有一个刺客受了重伤,此刻被押在王府。 “诸葛明派人去找了吗?”宋云谦再次开口,虽然已经吩咐过了,但是想到两个孩子受伤,诸葛明如果能在的话,他的心还是能安稳一些的。 “诸葛大夫昨天在王府教安然世子呢,一直就没离开。”路公公赶紧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宋云谦,宋云谦这才松了口气。 温意在软轿中听了两人的话也终于放下心来,但是在进了王府,温意急匆匆地向着两个孩子的房间走去,她闯进房间,触目就是一滩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血迹的时候,温意的腿都软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从她进了房间就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朱方圆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两个孩子呢?他们现在……” “这血是刺客的,孩子就在隔壁,我陪你过去。”朱方圆轻声说完,就扶着温意向孩子的房间走去。 “他们,还好吗?”走到两个孩子现住的房间门口,温意突然间有些胆怯了,她有些手足无措,紧张地看着朱方圆。 朱方圆看着她担心的样子,轻声说道:“他们没什么大碍,就是皮外伤。” “妈妈,他们竟然要杀我,我……”受伤比较轻的重楼先听到了温意的声音,他一边哭着一边开门投进了门口温意的怀抱。 所有的担忧在看到重楼的眼泪之后就再无踪影了。 没有人比温意更清楚重楼的本事,这个世界上要杀他的人怕是还没有生出来。 他做出这样惧怕的样子,一是因为他可能被这样的刺杀吓到了,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 “姐姐怎么样了?她伤得重不重?”从重楼身上回过神来,温意又开始担心京默,刚才禀报的也说京默受伤要比重楼更重,现在也不见她出来,这让温意放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毕竟京默和重楼不同,京默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特殊能力。 “姐姐不是被刺客伤到的,是蠢伤了。”说到京默,重楼脸上多了几分义愤,但是说话的时候脸上的心疼还是一闪而过。 第484章 哪个蠢货 “重楼,先带你妈妈去看看姐姐,现在妈妈最担心的是姐姐,不是她怎么犯蠢的。”朱方圆见重楼一副马上就要将当时的情形说清楚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姐姐真的很蠢,我就没见过这样的蠢人。”重楼很认真地对温意说完,就牵着温意的手向着房间走去。 刚进房门就听到京默对着重楼虚弱地喊道:“你才是个蠢货,你见过哪个姐姐不是护着弟弟的,我保护你是应该的。” “保护我?你有什么本事能保护我?你好好地就是保护好了好吗?我才不要你命都不要保护我呢,我……”重楼着急地和京默争吵,而京默虽然脸色苍白却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守在京默床边的诸葛明笑着看着两个小人儿精力旺盛地争吵,轻声问温意:“现在可放心了吧?” “太聒噪了,诸葛你可以想办法给这两个孩子放点血,让他们也像是养伤的样子。”温意无奈地对诸葛明笑道。 “我说什么了,我们果真不是亲妈。”京默听到温意的话,很认真地对重楼说道。 重楼看了一眼温意,很认真地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关键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就要保护你,虽然你有神奇的能力,但是在姐姐眼中,你只是我的弟弟,我就是没了性命,都要保护你的安全。”京默的话说得有些语重心长,像是一个年长的人在嘱托自己的孩子,难得的是重楼竟然没有反驳。 “京默我知道你对我好了,但是以后我不要你保护,父皇说过,男孩子就是要保护女孩子的,以后我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重楼很认真的对京默保证。 京默被重楼的话感动到了,眼睛里全是泪水,只是此时的京默打死都不会想到,重楼这样信誓旦旦的保证,只限于他没遇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在重楼的真命天女面前,她就是个渣渣。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温意见惯了两个人的相爱相杀,刚才还一副恨不得对方蠢死的样子,现在又成了天下关系最好的姐弟,所以她连听他们说话都不听,只是详细问起了两个孩子的伤势。 虽然他们现在打起架来生龙活虎,但是刺客闯进他们寝室的时候,他们还是吓到了,京默是本能的就护在了重楼的身上,而重楼看到了京默的伤之后,突然间大怒,用自己的异能将刺伤京默的刺客伤到半死。 后来闻声赶来的镇国王府的侍卫和刺客门缠斗到一起,最后他们铩羽而归,而被重楼重伤的刺客就被他的同伙们这样舍弃了。 诸葛明的叙述言简意赅,但是却让温意心颤不已,只是在担忧和恐惧之后,她心底更多的是宽慰,双胞胎这次的表现没让他们失望,虽然他们吵吵闹闹,但是关键时候却…… “妈妈,重楼太聒噪了,你还是带他走吧,我要睡了。”京默已经没有多少精神了,她是强撑着身体和重楼打闹,为的就是让温意放心。 京默的心思的自然是瞒不过温意,她笑着拍了拍京默的肩膀,为她诊了脉才转身带了重楼离开,而此时和宋云罡见过面的宋云谦正走进来。 “京默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虚弱,现在已经睡了,一会醒了你再见她。”温意揽住宋云谦轻声言道。 “父皇,你不知道,京默的身体真是差劲到家了,就流了那么点血,就虚弱到不得了,女人啊,真是让人头疼。”重楼看出宋云谦眉宇间的担忧,赶紧开口,话语中的嫌弃让温意无语至极。 她都有些搞不明白,本来是宽慰宋云谦的话语,为什么偏偏要带上人身攻击。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一下重楼的肩膀,提醒她现在京默还没睡熟,如果她听到了重楼的话语,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妈妈,我说的女人不包括你的,在我心里,你是超人。”重楼显然会错了意,她以为温意是质疑他的话。 “你妈妈在我眼里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所以你是眼瞎才觉得她是超人。”宋云谦见温意一副茫然的样子,赶紧开口维护。 “重楼说的超人,是各方面都很厉害的女人。”朱方圆自然是明白温意愣怔的原因,在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是有超人这一说的。 “你妈妈当然是超人,不然我怎么会看上。”宋云谦闻言,赶紧改口,重楼看着改口飞快的父皇,很无奈地说了一声:“这男人呀,一旦碰上女人就没办法心口合一了,真是悲哀。” “重楼,你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没准你会成为最可悲的男人。”朱方圆听着重楼的付费,好心提醒道。 朱方圆的话语很中肯,他虽然没碰到过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看着宋云谦他就知道,男人一旦落入情网,会是多么大的悲剧。 “干爹,你这是诅咒吗?我刚刚死里逃生,你作为义父,竟然……”重楼失落地遁走,一副对干爹失望的样子,温意则看着朱方圆,无语地摇头。 “这古灵精怪的劲头,肯定随你。”朱方圆无奈地对温意说道。 “其实他们这样子,随我。”就在温意准备点头认罪的时候,宋云谦轻声说道。 “宋云谦,就你这呆头鹅的样子,小时候还古灵精怪?你不可以这样的,连老婆小时候的锅你都替背呀……” 最近这段时间朱方圆已经看够了宋云谦和温意的恩爱,见宋云谦这样护着温意,他一方面心底宽慰,另一方面则觉得自己被虐了。 “温意,我要走了,我这么多年对你怎样你是清楚的,可是对着我这样不遗余力地撒狗粮,你们真是……够了。” 之前顾虑到他们刚重逢终于苦尽甘来他忍着,可是他现在觉得自己根本就忍不了了。 “朱方圆,我还没找你呢,温意把孩子交到你的手上,让你保护他们,你就给我保护成这个样子?”宋云谦好像看不到朱方圆心底的哀怨一般,轻声责问。 “你们现在局势未名,谁能想到他们会对两个孩子下手,刚才重楼还说京默蠢呢,你觉得哪个蠢货会在这个时候对两个孩子出手?”朱方圆无奈地问道。 虽然朱方圆的用词有点……,但是宋云谦和温意都不得不承认,此时出手的人真是蠢货。 损兵折将不说,还有可能因此被政敌攻击,弄好了无利可图,弄差了那就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谦,你觉得会是哪个蠢货?”温意轻声得问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蠢货这个词真的特别适合背后的人。 第485章 双胞胎遇刺 “最近这段时间咱们惹到的人只有张先辉,只是他现在不至于狗急跳墙,而且上了重楼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宋云谦轻声和温意说着话,他总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和张先辉有关系,可是很显然,现在张先辉做这件事情最是吃力不讨好。 “梁珪经过了上次朝堂上的事情,现在行动上保守了许多,不至于这么忍不住。”温意也轻声否定了另外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宋云礼,这段时间他安静地有点异常?”朱方圆好心提醒,可是宋云谦和温意还是不断地摇头。 狼峰顶他们是日夜都关注着的,没什么异动,而且九王和万凉那里也没什么消息传来,是宋云礼的概率也不大。 可儿? 没有九王的护持,没有了三千南诏护卫,她也只能在后宫扑腾,更何况,如果要对付两个孩子,那她最可能用的招数是毒。 “不会是陈元庆吧?宋云谦你最近冷落柔妃冷落得厉害,他心底忿忿,你冷落了他最在乎的人,他就收拾你最在乎的人。”朱方圆想到这个可能,不住地点头,按照陈元庆如今偏执的性格,他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陈元庆现在不会对京默出手。”温意很认真地对宋云谦和朱方圆解释。 “京默……”京默和陈元庆走得近宋云谦也是听说过的,听温意这样笃定地说话,宋云谦突然有些不放心了,总觉得让京默接触陈元庆不是什么好事。 “陈元庆只是喜欢京默,单纯的大人喜欢孩子,没什么特别的,你放心。”温意轻声响劝道。 事关自己的孩子,宋云谦还是很不放心,所以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之中还是几分探究。 “刺客那边招供了没有?”想着周围几个最有可能的人都不会出手,温意神色中的担忧更重。 如果知道对手是谁,那只需要等着对手出招,可是现在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重楼下手用点重了,那刺客现在在全力救治,能不能活……”宋云谦自然是见了那个刺客的,伤得那样重,怕是…… “我过去看看吧。”说到救治,温意本能地想去,因为现在那刺客的死活至关重要,关系到她孩子的安全。 “还是我去吧,你脸色不好,先歇会儿。”在温意开口的时候诸葛明已经站了起来。 诸葛明并不比自己差多少,如果诸葛都回天无力了,那自己怕也是……,所以温意答应了下来。 “去房间里歇一会儿吧,一时半会儿怕是没有结果了,咱们先等等。”宋云谦轻声劝着温意,脸上的担忧却丝毫不减。 “我去陪着京默,你和重楼聊聊,两个孩子虽然都装作没什么事情,但是……”毕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两个孩子肯定是吓到了,只是他们太懂事了,不想让他们担心,但是孩子这样,他们却更不放心。 “好。”宋云谦说话间已经抱起了身侧的重楼,而温意转身向着房间里走去。 温意走到床边的时候才见京默睁着眼睛,眼睛里全是细碎的惶恐,见到是自己,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但是,那笑落到温意眼中,却全是恐惧。 “好孩子,妈妈在,妈妈一直在你身边的,妈妈会一直守着你。”温意轻轻地握住了京默带几分凉意的小手,心底的歉疚的铺天盖地而来。 “妈妈,我不想住在皇伯父府上了,我想回家。”沉默了很久之后,京默软糯的声音在温意耳边 “京默,宫中可能更不安全,你确定要回宫吗?”宫中的形势要比镇国王爷府上复杂太多,很多事情并非温意所能控制,将孩子留在宫外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尤其是这次刺杀之后,不管是飞龙门还是镇国王爷府上保护的力度都会加强…… “我知道宫中不安全,但是宫中有父皇和妈妈,京默想和父皇妈妈在一起,有父皇和妈妈在,京默觉得最安全了。”京默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坚定,看着她星子一样的眸子,温意突然就将京默揽入了怀中。 即便顾虑重重,她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一个孩子单纯的想和父母在一起的请求,而她这几天对他们也很是思念,她的日子已经不多了,比起京默,她更想和自己的孩子在一起。 “妈妈答应你带你回宫,但是回宫之后你要好好待在采薇宫中,还有不许乱来,连陈元庆都不要去接触了,你父皇不喜欢。”温意轻声地嘱咐着。 京默痛快的答应,妈妈能答应自己回宫,现在别说是不让自己乱来,就是把她绑在妈妈身边她也是愿意的。 因为温意的答应,京默高兴了许久,又絮絮叨叨和温意说了很多的话,温意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答着,心底全是满足。 京默终于睡着了,温意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到了宋云谦和重楼在的房间,才发现,他们两人在对峙。 “妈妈你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你为什么会看上父皇这样的男人,一根筋,不通情理,偏执……”重楼堆砌着自己脑海中所有不好的字眼来形容宋云谦,在说话的时候都不忘看一眼宋云谦,眼底全是恨恨,好向宋云谦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重楼,注意你的言辞,你可以愤怒,但是不可以口不择言,你说的这些字眼都是落到你父皇身上的,你不知道他听了你这样的话会多么伤心吗?”温意低声警告道。 “可是妈妈我说的是实话,他就是一根筋,就是……”被妈妈指责的重楼一脸委屈,对自己刚才的言语,没有丝毫的愧疚,反倒很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你先告诉妈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喜欢父皇了,还觉得父皇……”温意轻声地问,说话的时候还不由得笑着看向宋云谦,宋云谦一直对双胞胎千依百顺,真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样坚持,让重楼这样的抵触。 “妈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宫保护你和父皇,我……”重楼看着温意,眼睛里全是哀求,那闪烁的眸子,亮闪闪的,直直戳进了温意的心窝,留下满心的感动。 “你的父皇不让你回去,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温意轻声为宋云谦说话,因为顾及孩子的安全被孩子指责,他连辩驳都没有,这样的父亲,真的也没谁了。 “可是我要回去。”重楼态度坚定,他用自己的话语和眼神告诉温意,他是在告诉他们这个决定,而不是和他们商量。 “妈妈答应你们,带你们回去。”早已经有了的答案,再次说出口,温意心头的担忧更重。只是已经决定的事情,就没有了反悔的余地。 温意突然开口,重楼闻言一脸惊喜,宋云谦则是一脸的不赞同。 第486章 陈元庆探病 两人想保护孩子的心都是一样的,但是温意心软,经不住孩子一番软磨硬泡。 “京默病着呢,就那样求我,我不忍心拒绝。”温意轻声解释,宋云谦原先脸上的嗔怪也已经不见。 京默在花言巧语诱惑哄骗他们的水平明显比重楼高杆,所以温意会屈服也是情理之中。 “京默她……”宋云谦有些不放心京默,也有些想知道她用什么样的理由让温意改了主意,毕竟当初是温意坚持让两个孩子到镇国王爷府上的。 “京默她已经睡下了,她哪里还有力气哄骗我,就那副虚弱的样子,轻声说妈妈我想回宫,我想回家。”温意轻声说着,心底感慨万千。 如果京默说的是回宫,她可能都没有那么多的感慨,可是孩子是要回家呀,有妈妈,有父皇的家,受伤了,受了委屈的,家都是最好的港湾。 宋云谦看着温意,轻声说道:“等天亮了,咱就回家,我这个父皇如果连你们娘仨都保护不了,那我这个皇上也没必要做了。” 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心底是悲伤的,这几年他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最后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 “谦,总有一日,这一切都会解决的,再说,两个孩子遇刺,算是个好的信号,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不是吗?”温意自然明白宋云谦的感伤是为了什么,她轻声劝慰着。 她是真的盼着这些牛鬼蛇神早点出来,她想陪着宋云谦,想和他一起将他们消灭掉,她不敢想如果自己离开了,宋云谦对付他们会怎样的劳心劳力,她不舍得让他独自一人去面对,就像宋云谦,他一直不想让自己接触朝堂的事情,因为他不舍得自己和他一样烦心劳力。 “我会尽快的,可是我不想让你们有任何的不测,如果你们有个万一,我努力解决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宋云谦叹了口气,认真地对温意说道。 如果说解决现在的困境是要用温意和孩子来换取,那对他而言,这代价太大。 “我和孩子都会保护好自己,你放心,孩子回去就住采薇宫,没什么事情我也不会让他们出去的,放心,飞龙门有能力保护好我们母子。” “千万不要让他们乱跑,按照我对可儿的了解,她再也忍耐不了多久了。”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愁雾,温意隐瞒了他她中毒的事情,可是他却不能自欺欺人,可是他却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你放心做前朝的事情,明天一早,估计朝堂上还不会宁静,毕竟张先辉他他还一直指望着良贵妃生下皇子,到时候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呢。”温意轻声对宋云谦说着,在她看来与其担忧他们未来可能会遇到的危险,不如想想明天的处境要怎样应对。 “我知道,我都已经有准备了,孩子会让良贵妃生下来,一切都会在掌控之中的。”宋云谦轻声说完,就拥住了温意,温意用一次中毒成功离间了张先辉和梁珪,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自然会善加利用。 “皇上,陈元庆闯进了镇国王爷府,说要看小公主的情况,他是杀进来的,侍卫们根本就拦不住,王爷让问问你们的意思,要不要出动暗卫。”就在宋云谦想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早朝时,不在掌控之中的意外先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京默身受重伤,现在还在养病,不见任何人。”宋云谦果断地拒绝,京默和陈元庆亲近已经让宋云谦警铃大作了,他怎么可能允许陈元庆在这个时候见到京默。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温意的手就抚上了他的胳膊,她轻声说道:“陈元庆这次来肯定是因为担心京默,让他进来看看吧,无妨的,他担心京默,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那是我的女儿,一个有着不臣之心的臣子,担心这我的女儿,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吗?”温意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宋云谦,因为这确实是个很难让人理解的事情,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本来该对京默恨之入骨的陈元庆却异常的喜欢她。 “让他进来看看吧,京默没准也想见他。”温意自然是知道京默和陈元庆之间事情的,她还记得京默曾经说过陈元庆不是坏人。 “哼,我的女儿才不会愿意见他。”宋云谦恼火地说完,就转过头去,连温意都不搭理了。 温意自然知道宋云谦的别扭来自哪里,分明就是他还没见到京默,陈元庆却要见到,他心里不爽罢了。 “如果京默不见他,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他来了你才能更快的见到京默。”温意轻声劝着,最终却也只听到了他不满的一声轻哼。 陈元庆进来就对着宋云谦行礼,然后审视一般地看着温意,嘴角不由得浮出了嘲讽笑意。 温意坦然看着他,不畏不惧,宋云谦却不喜欢陈元庆看向温意的眼神,低声说了一句:“你是来做什么的就马上去做,不然朕改变了主意,你就见不到京默了。” 陈元庆看着维护温意的宋云谦,脸上的嘲讽更重,也不争辩,就向着京默睡着的房间走去。 宋云谦自然是不放心陈元庆单独和京默在一起的,他忍不住追了上去,心底都做好了准备,如果陈元庆在房间里声音稍微大一些,他都会将他赶走。 却不想陈元庆走进京默房间的时候放缓了脚步,一个行走如风的汉子走路的时候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那小心翼翼得程度,比见他的时候要郑重慎重许多。 宋云谦看着陈元庆安静地做到了京默的身边,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打量了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看着软糯的小脸变得苍白,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陈元庆烦乱的心瞬间就恢复了宁静。 他安静地看着京默,心突然柔软不已。 当年,他也曾这样守在妹妹的床头,在她受伤之后。 他还记得当初妹妹哭着喊疼的样子,他还忘不了妹妹当初的眼泪,他的心突然就疼了起来。 他想护着她,想为她报仇,他连说服自己的理由都没有,或许,只是因为她和当年的雨竹太像太像,通过他,他又遇到了当年的自己。 , 第487章 一直陪着你们 宋云谦也吃惊于陈元庆对京默的态度,见他不打扰京默的睡眠,也终于放下心来,缓缓从京默的房间走了出来。 却不想他刚走出不久,陈元庆就也跟了出来,连行礼都没有就开口问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 “不知道。”宋云谦据实以告,却不想他的话音刚路,陈元庆脸上就多出了几分阴鸷之色,他看着宋云谦,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个当父亲的就是这样保护她的?你如果保护不了她,那我来。” 陈元庆说完话就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只是为宋玉谦没查到凶手生气,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朕的女儿,朕自然会好好保护,就不劳陈将军费心了,再说,陈将军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宋云谦的话语毫不留情,即使他也震惊于陈元庆对京默的在乎。 “我要保护的人也是你的女人,你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好,我怎么放心把妹妹交到你的手上。”听着宋云谦挑衅的话语,陈元庆面露不屑,说出来的话更是不羁,很显然,他是这的没有将宋云谦放到眼中。 “陈将军,如果陈雨竹知道你这样对待她的夫君,她会不会伤心难过?”温意看不惯陈元庆盛气凌人的样子,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话语却让陈元庆恼火不已。 “她会知道我是为她好的。”陈元庆高声地说着,温意却只是淡笑着看着他。 温意很清楚陈雨柔对宋云谦的感情,所以在她察觉到自己哥哥对宋云谦的不屑和恼火之后,肯定会劝说,肯定会不高兴。 看陈元庆现在的反应,他们兄妹之间应该有了几次争执。 “你以为对她好的事情她并不觉得是对她好,京默的事情也是如此,如果她此刻醒着,你问他是想让你保护她还是她的父亲保护她,答案显而易见不是。”温意轻声和陈元庆说着话,虽然不指望他能回心转意,但是有陈雨竹在,他总是有些忌惮,不至于真的和宋云谦对上。 陈元庆没有说话,他很清楚京默的选择,即使京默的父母并非他觉得的那样的优秀,孩子的心都是向着父母的,能相信他的只有他的妹妹。 “陈将军,如果想和令妹搞好关系,不如试图按照她想的去做,或许,真的可以是双赢呢。”温意的话语依然是轻声的,好像漫不经心说出的话语,但是闻言的宋云谦却紧张不已,而陈元庆则丝毫都没有将温意的话放在心上。 陈元庆自认为自己是最了解温意的人,她那样自私又狠毒的女人,怎么可能说出对他的妹妹有利的建议,所以,他对温意的提议不予置评,也从不过心。 “京默这次遇刺的事情,皇上交给我吧。”陈元庆转头看着宋云谦,轻声要求道。 依然没有半分恭敬,说完话后他就直直地盯着宋云谦,好像威胁一般。 “把这件事情交给陈将军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还请将军费心,我和皇上,就恭候佳音了。”温意见宋云谦的脸依然冰寒,许久都没有回话,赶紧开口说道。 “你们等着就是,谁敢动小丫头,我就要谁的命。”陈元庆的话语,掷地有声,裹挟着他心头的怒意。 “那就有劳陈将军了。”温意的话还没说完,陈元庆就急匆匆的离去,他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在冲动下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使他离开了镇国王爷府,被初冬的寒风吹着,他依然有着怔忡,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在遇到了京默的事情之后,他会这样的不理智。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当年他知道了雨竹去她的消息后的心境。 只剩下了悔意,他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京默。 京默是谁于他而言是无所谓的,他只是想护着她,就像当年自己拼了命要保护好雨竹一样。 这样强烈的感觉,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过了,即使的雨竹回来了,他事必躬亲,将柔仪宫保护地滴水不漏,即使他和雨竹朝夕相处,当年在一起的时候那份炽烈的感情都不曾出现。 今天却因为京默他又有了那样的感觉,而京默是他最恨的女人和辜负了妹妹深情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温意,这件事情不能交给陈元庆去做,谁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宋云谦在陈元庆离开之后有些嗔怪地道。 虽然陈元庆的表现让宋云谦解除了对他的怀疑,但是他依然不会是战友。 尤其是在双胞胎的事情上,宋云谦是不会容许有半分差池的。 “他都这样嫌弃你了,自己再查不出来,那不是打脸,有人愿意为你鞍前马后,你为什么不用?” 温意轻声劝慰,宋云谦心底依然忿忿,事关自己的儿女,他已经没有保护好他们了,现在连追查凶手的事情都要假手他人,这让宋云谦有些…… 只是温意决定的事情,宋云谦即使心底不愿意,也会委曲求全,更何况他也想知道,陈元庆能不能追查到幕后的真凶。 “我还是去刺客那边看看,没准能问出什么,你和京默重楼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咱们就回宫。” “好。如果刺客那边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温意轻声言道。 宋云谦点头答应,然后迅速离开。 因为有温意陪着,两个孩子夜里都很踏实,并没有因为遇到刺杀做噩梦之类的,等早上京默率先醒来了,看到温意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她笑着说了一声:“妈妈我今天就跟你们回宫了,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还是睡会儿吧,你看起来很累。” “能守着我的宝贝,妈妈什么时候都不累。”温意温柔的捏了下京默的小脸。 “可是妈妈,你太累了就没办法好好陪着我们了,你还是睡吧,也让我看看你。”京默小声说着,却惊醒了重楼。 重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眼睛含泪看着温意,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重楼你怎么了?”温意没想到,受伤重的京默醒来后情绪没问题,重楼却…… “妈妈,你答应我们,一定要一直陪着我们,一直一直。”重楼认真地盯着温意,一字一句地说道。 温意心中闪过一阵慌乱,她看着重楼,轻声问道:“孩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重楼的技能好像是宝藏一样,永远都挖掘不完,他害怕孩子看到了未来…… 因为她的未来早已经注定了。 “妈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知道,如果有人想针对我们,我们可能死掉,那样的话的就不能在一起了。”重楼看着温意着急的样子,脸上的泪水更重,他话语含糊,却让温意放下心来。 这孩子不过是昨天受了太大的惊吓,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慨吧? “放心,妈妈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们,妈妈要看你们长大,看你们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看你们幸福的度过自己的人生。” 温意温柔的话语如水一般倾泻,京默感动地直点头,重楼的眼泪却再次朦胧了双眼。 第488章 让重楼审刺客 宋云谦答应了温意会将刺客的情况第一时间告诉她,但是温意知道情况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在回宫的路上,宋云谦告诉温意,幕后之人可能是梁珪。 那个刺客在醒来之后就招供了。 “不可能,现在梁珪是最不可能做这件事情的,昨天你刚封了兰贵妃,还要将良贵妃的孩子交给她抚养,梁珪是知道这个消息的,昨天他最可能做得事情是和他的同党弹冠相庆,而不是针对重楼京默下手。”温意觉得这个答案像个笑话。 “可是那刺客不像是说谎,可谓言之凿凿。”宋云谦显然也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想到此刻的话语,他又有些…… “等良贵妃的孩子生下来,确定是个男孩,在男孩长大的过程中,梁珪有太多除掉重楼的可能了,他不用这么着急,梁珪混迹官场多年,这点聪明和理智还是有的。”温意缓缓地和宋云谦说着,宋云谦只是不住点头。 温意说的这些,他也是明白的,可是除了这刺客,他们没有任何别的证据证明着一切是别人所为。 “要不要借着这次的事情,把梁珪除掉,即使他没有对两个孩子动手,以后他也会的。”经历了昨天的刺杀,宋云谦现在恨不得将所有对温意母子有敌意的人全都杀光,虽然不知道幕后真凶是谁,但是除掉一个个敌人,总是没错的。 “那不是让真正的幕后之人得意了,要不,你把那刺客带进宫吧,我审问下试试。”温意轻声说道。 “我审了半夜,什么酷刑都用了,他只是说是梁珪指使的。”宋云谦将自己审问的情况告诉了温意,显然他已经决定将人交给温意了,毕竟温意背后有个强大的飞龙门,在审讯上,宋云谦自知自己不如飞龙门,他夜审刺客,也不过是因为他急于知道幕后之人是谁罢了。 回宫后就带着两个孩子和被抓的刺客回了采薇宫,宋云谦则是直接去了朝堂,今天张先辉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宋云谦昨天到冷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张先辉见过良贵妃了。 进了采薇宫,温意就命飞龙门的人将刺客押下去,只是当她眼神落到此刻身上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那刺客探究地看向重楼,在看到重楼正看着他的时候,他立马变成了胆战心惊的样子。 “妈妈,我想和他谈谈。”重楼自然也看到了刺客看向自己时候的恐惧。 他对这种感情很好奇,忍不住想探究,他周围有太多的人对他是宠溺的,即使知道了他身上的异能,他们都是在惊奇之后就没了其他的情绪,只有这个刺客,他见识了自己的异能,而且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这样的刺客让重楼心底无限满足,不等温意开口,他就走向了那刺客。 “重楼,如果你的对手知道了的你的异能,肯定会恐惧的,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温意自然明白儿子心底的所想,她轻声地对他说,虽然她也不愿意孩子这样早就成熟,就知道敌人和杀戮,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如果他们不忍心去教,最后只能是敌人去教,和孩子在杀戮中学会一切相比,温意更愿意手把手地让孩子认清这个世界的残酷和真实。 如果,她还有时间,她的真的还想给孩子完整的童年,但是现在,她只能将自己的一切尽快让孩子知道,让他们在以后没有自己的道路上,少点坎坷挫折。 “重楼,你还小,以后你会遇到太多太多害怕你的人,妈妈和父皇,还有你的皇祖母,皇伯父他们都不害怕你,因为他们是爱你的,不想伤害你,也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会心存忌惮的只有敌人。” “重楼,帮妈妈一个忙,让他说出实话,我要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温意本来还想着要费一番周折,现在看那刺客看重楼的样子,她心底已经了然,如果这件事情是重楼出手,那绝对会事半功倍。 “妈妈我可以吗?”重楼有些不敢相信温意,他紧张地看着温意,眼底还带着几分胆怯。 “重楼,他不说你就要了他的命,就用昨天那招。”京默一直在温意身边,如果不是她身体虚弱,这件事情她早就跃跃欲试了,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重楼竟然还担心,真是……。 “京默,你都蠢得不要自己命了,还来教我,我才不会那么残忍呢,妈妈说过人命都是贵重的,不要轻易杀人的,即使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也不能乱来。”重楼虽然是对京默说话,但是眼睛却是看着温意的,被温意交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虽然心底雀跃,他却真的不敢乱来。 “重楼说的对,人命很珍贵,但是对待要自己性命的人,你不用对他仁慈,既然你不愿意弄死他,就让他生不如死好了。”温意笑着对重楼说着话,眼底却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刺客,她清晰地看到了那刺客变得坚硬的表情,还有神色中的挣扎。 “千山,你陪着重楼,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帮他拿主意就是,如果真的问不的出来,杀了就是了,我温意虽然不愿意杀人,但是伤害我的孩子,就是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既然找不到幕后主使,那我就拿这些小喽啰开刀。” 温意的话语一字一句,丝毫都不留情面,说完之后就甩手示意飞龙门的人将此刻带走,而千山也跟着重楼离开了。 “京默,以后不要轻易说要了谁的性命,即使那是敌人,也并非是他想要你的性命,他是刺客,受命于人,杀你也不是想与你为敌。”温意很是疲惫地对京默解释,虽然刚才她对重楼言之凿凿,但是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视人命如草芥。 “妈妈,你刚才还和重楼说,触碰到了你的底线就拿那个小喽啰开刀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京默有些不明白了,明明刚才妈妈的话让她热血沸腾,但是为什么重楼刚走,妈妈就说否决了自己的话语。 温意笑着看着京默,说道:“我之所以那么说,是让那刺客绝望,让他知道,如果他还想活着,就只能把幕后的人给交待了,不然我为什么要让千山姑姑跟着重楼?” “我以为你让千山姑姑给重楼撑腰的,没想到是为了防止他乱来。”对于妈妈对刺客的心软,京默心底还是很不赞同的。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大杀四方,她真的想杀光这世界上所有的敌人,那样,妈妈的眉头就不用总是皱着,父皇也有时间陪他们玩耍,他们也不用躲到皇伯父的府上了。 第489章 朝堂辩驳 双胞胎虽然古灵精怪,但是和京默比起来,重楼太憨厚了。 所以温意的才会让对重楼说出那样的话来,而对京默这个肚子里住着一个小魔女的孩子,她则是要打杀她大杀四方的希望,她希望重楼能明白人心善恶,因为他以后要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睿智君王,她希望安然能明白医者的本分,因为以后他要悬壶济世,而京默,温意只希望她被娇宠,以后能找一个宠着她的男人平安终老。 所以,她不希望京默接触太多的杀戮,了解太多的人心,她将自己现世安稳的理想全寄托到了京默的身上。 “京默,你和重楼的未来是不一样的,妈妈希望你未来的人生顺遂,能够被心爱的男人宠爱,无需颠沛流离,只要安然一生就够了。”温意轻声说着话,话语中全是感慨,她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感慨京默可能会不懂,但是这是一个妈妈对女儿未来人生最简单的奢求。 “京默,你好好歇着吧,妈妈在这里等消息。” “妈妈我陪你。”京默乖巧地坐在温意的身边,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这段时间总是想和妈妈在一起,即使自己身体疲惫不堪,她都不愿意离开妈妈半步。 而温意也只能任由她腻在自己身边,所以就将她抱到了软塌上,两人有一句无一句地说着话,他们说到了南山城,说到了朱方圆,说到了陈元庆,说到了许多的家长里短。 站在采薇宫门口的万笋听着他们的说话,心中感慨万千,她莫名地觉得他们的门主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只是这安宁祥和的一切很快就被打破,千山匆匆而来,看着温意,轻声说了一句:“是张先辉。” 温意愣住,随即看向千山,问道:“重楼怎么做到的?不会真的动了杀戒吧?” 千山听了温意的话就笑了,她小声说道:“才没有呢,昨天对那个刺客动手是他因为他伤了京默,今天他只是让人拿着茅草去挠那刺客的脚心,那刺客受不了就招了。” 千山说得简单,温意却被重楼的奇思妙想给逗乐了,当初在南山城的时候,重楼撒谎,朱方圆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让重楼说了实话,事后重楼一直说一点都不痒,却没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让他那样的铭心刻骨。 “让人马上去告诉皇上,他想为良妃翻身,这次怕是……,对了,顺便告诉陈元庆一声,他既然愿意为京默出头,那就由着他去做吧。”温意不由得感慨道。 “咱们飞龙门的人要出手吗?对付我们的小主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千山没有离开,轻声问温意道。 “看朝堂上的情况吧,我是很喜欢痛打落水狗的,尤其是敢把心思动到双胞胎身上的人。”温意轻声说着,眸色中带着几分锋利,而一直听着温意说话的京默突然开口说道:“妈妈,我才不要一声顺遂,被娇宠幸福一生呢,我想我的人生应该像妈妈一样,快意恩仇。” 京默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一副得意的神情,显然,她很喜欢温意所谓的痛打落水狗。 “孩子,如果妈妈可以选择,也不愿意这样快意恩仇,真的,妈妈是把理想放到了你的身上,妈妈不希望你的感情之路和妈妈一样坎坷曲折。”温意由衷地感慨,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人生,在京默的心底竟然鸡肋一般。 “妈妈你说的话我不懂,但是我就是想我的现在和以后,谁欺负我我就要欺负回去,谁招惹了我我绝对让她后悔,这样才是痛快的人生。”京默很认真地和温意说道。 温意只是点头,嘴角却全是苦涩,如果人生真的如京默想的这般,她哪里需要这样的委曲求全,她更不用殚精竭虑,京默所说的,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眼中的美好和幸福罢了。 因为京默,温意关注的终点都转移了,她不由得感慨孩子的世界和成人世界的不同。 而此刻,成人世界的朝堂上早已经是剑拔弩张,宋云谦刚坐到龙位上,张先辉就痛哭流涕地说教女无方,请皇上责罚。 众人被张先辉的话说得一头雾水,只有宋云谦和几个已经知情的重臣审视一般地看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老臣。 张先辉一副认罪的样子,等得却是宋云谦宽厚原谅的结果,因为这些年,在朝堂上,他们已经习惯了,主动认错,然后宋云谦总会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不再追究。 只是这一次,宋云谦却是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这样的宋云谦然他们觉得陌生,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行动,之前准备好的措辞也丝毫都用不上了。 “梁爱卿是知道后宫事情始末的,不知道梁爱卿对这件事如何看?”宋云谦终于缓缓开口,却没有让张先辉站起来,他只是看着梁珪。 梁珪自然是明白,宋云谦这样做,是要看自己的态度了。 他已经给了女儿皇贵妃的位置,也许诺会将良贵妃生下的孩子给自己,如果现在他为张先辉求情…… “皇上,老臣确实了解整件事情的详情,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发指,不是张大人一句教女无方就可以轻易遮掩的。”梁珪用词很慎重,但是还是用到了令人发指这样严重的字眼。 虽然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却已经将他的立场表明。 “皇上,小女和兰贵妃关系亲密,一直视为手足姐妹,而皇上这段时间专宠兰贵妃,小女身怀龙嗣,心底不忿,才会诬陷兰贵妃,只是女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梁大人说得未眠有些言过其实。” 虽然早已经料到了梁珪会和自己为敌,但是在听到他的措辞之后,张先辉心底还是不免有了恼意,在为良贵妃辩白之后,忍不住指责了梁珪的言辞。 如果是女孩子之间的争风吃醋,用令人发指这样的字眼,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张大人觉得只是后宫妃嫔之间的争风吃醋?”宋云谦轻声地问,话语中全是探究,神色中也带着几分疑惑,好像真的不明白昨天在后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老臣在小女被打入冷宫后曾见过小女一面,她只说冤枉,她没想过要害谁,所以所谓诬陷兰贵妃的毒药都是假的,她没有任何歹毒的心肠,她只是希望皇上能看在她腹中骨肉的份上,多关注她一些,毕竟身怀有孕的女人总是要敏感一些的,这些女孩子的心思,还请皇上多加体谅。” 张先辉的话语恭敬有礼,只是说出的每个字都好像是在指责,指责兰贵妃是在无理取闹,指责宋云谦对良贵妃不够关心。 第490章 同盟变仇敌 “张大人可知道皇上的后宫是无诏不得入内的,您这样对皇上说您曾经见过已经打入冷宫的良贵妃,这意思就是您无旨入宫,您这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是把后宫当成了你们张府的后花园?或者张大人是看中了皇上的哪个妃子,才无诏入宫的?”朱方圆不放心双胞胎,所以跟着温意和宋云谦一起入宫了,想着许多日子都没上早朝了,所以才顺道来刷一下存在感,没想到竟然听到张先辉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进宫。 想想那个依然随时进宫的陈元庆,朱方圆终于还是决定开口,在朝堂上重申一下后宫规制,这样也能个温意和孩子们在后宫的日子少一些烦乱。 朱方圆说话向来不羁,这次说出的话更是毫不留情,就连“被”无意戴了绿帽子的宋云谦都一副乐得看好戏的样子。 既然朱方圆要帮他整肃后宫规制,他当然也要做做样子,轻声问了一句:“不知道张大人进宫是为了什么?” “老臣思女心切,老臣……”张先辉酝酿了一夜的话,准备声泪俱下地要在超烫伤倾诉的,却没想到被朱方圆带偏了,可是事实如此,他也不能不解释。 “据臣所知,良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这大晚上的,瓜田李下,谁知道张大人是不是自己说的这样大公无私,再说,就是思女心切,您也没有皇上旨意不是?”朱方圆笑着看张先辉脸色不断变化,因为双胞胎被刺杀影响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 朱方圆说完之后还意味深长地扫视张先辉,张先辉着急地对着朱方圆喊道:“朱将军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已经不年轻了,那些妃嫔们和我的女儿差不多的年纪,我怎么可能……,我……” 张先辉急着辩白,可是话刚出口,他就发现自己被朱方圆带偏了,明明他就是去看女儿,为什么要解释自己和妃子们之间的清白? “皇上会理解老臣的,皇上老臣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做过对皇上不利的事情,昨天确实是事发突然,老臣担心女儿,担心她腹中皇上的孩子,所以才没求皇上下旨就进了宫,老臣思虑不周,还请皇上责罚。” 张先辉恼火地瞪了朱方圆一眼,再次以额触地,请求宋云谦的原谅。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了之前的理所当然,如果说良贵妃的事情他还有委屈,擅自入宫这件事情,如果宋云谦要追究,那就是罪无可恕。 “这件事情情有可原,但是以后切莫再犯,朝中诸位,任何人如果再敢违背太祖遗命,就别怪朕不讲情面了。” 宋云谦说话的声音是温和的,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皇上这次是下了严命,不然他断然不会将太祖遗旨四个字说出来。 当年太祖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朝政困扰,所以下了明旨,朝臣无旨不得入宫。 违者杀无赦。 只是后代帝王再也没有人遇到特别想要保护的女子,所以这旨意就这样被人忽视了,直到今天,宋云谦有意无意地提起,众人才意识到,很多人已经犯了大忌,只是皇上仁厚,不愿意与人计较罢了。 “可是皇上,臣进了后宫和小女聊过才知道,小女真的是冤枉的,她没有任何的坏心思,她只是和兰贵妃的玩笑,兰贵妃昨天已经将那毒药吃了,并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还请皇上看在她神怀有孕的份上,从轻处罚。”张先辉终于缓过神来,再次说起良贵妃的事情,只是和刚才的一鼓作气相比,这次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嗯,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这件事情确实可以从轻处罚,真是梁大人,昨天你是在场的,事情真的是张大人说的这样吗?”宋云谦再次问梁珪。 这次梁珪的脸色都变了,从张先辉口中说出事情经过开始,他就发现昨天自己失算了,昨天他就可以将一切归结为一场闹剧的,可是为什么竟然成了现在的结果。 而不久之前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现在出尔反尔,似乎…… 梁珪有些后悔昨天没有见张先辉一面了。 可是现在,事实已经是如此,他已经无力回天,即使他再珍惜张先辉这个盟友,他是不得不放弃了。 “皇上,这次良贵妃是真的要杀了老臣的女儿,她是真的动了杀心,良贵妃也是老臣看着长大的孩子,如果不是她做得太过分,我这个长辈也是不忍心责罚他的。” 梁珪说着话的同时,脸上浮出的全是痛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让人对张先辉之前的言语怀疑不已。 一件事情,两个人各执一词,有趣的是这两个人在昨天还是很好的盟友。 “梁大人,事情真的没你想的那么严重,现在兰儿不是没事吗,小女也已经知错了,求您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对她多几分包容。” 梁珪的话让张先辉心底全是绝望,本来可以轻易就解决的事情,此时却成了最难跨越的高山。 他看着梁珪,恨不得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梁珪,他们不能成为敌人,不然只会两败俱伤。 可是梁珪显然看不明白张先辉的暗示,或者说他不能看张先辉地暗示,皇上给出的条件太诱人了,事关梁氏的未来,他不能不坚定立场。 “张大人,我年龄已经不小了,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请张大人不要为难我,我现在只求兰儿能在后宫中好好活着,我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害了她的性命,您的女儿,那是真的狠毒,真的……”梁珪欲言又止,但是却给了人很大的想象空间。 “梁大人不愿意原谅我家孩子也就算了,怎么还口出恶言,我家孩子最是良善,您不要乱说。”听着梁珪说良贵妃的话,张先辉心底已经在骂娘了。 他想过和张氏的同盟会解体,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分崩离析,甚至成为了仇敌。 “是不是乱说皇上最清楚,还请皇上将昨天的事情都告诉我们,也免得张大人心中不服。”梁珪已经懒得和张先辉继续对阵了,他很清楚,这次只要自己站在张先辉的对立面上,那自己努力谋划的未来很快就会到来。 张先辉恨恨地瞪了一眼梁珪,转头看向皇上,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皇上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将良贵妃在冷宫接出来,只要腹中孩子还在,他们有的是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是,这一次,不管是宋云谦还是梁珪都不想再给他这个机会。 第491章 小茜出场 宋云谦在张先辉满眼地期待中缓缓开口说道:“谁说的朕将良贵妃打入冷宫是因为她诬陷兰贵妃的?” 话语清浅,却让张先辉和梁珪都愣了神,他们对视一眼,然后不解地看着宋云谦,明明事情就是如此,不然他们也不用如此敌对,怎么听宋云谦的意思,这一切好像还有别的原因。 “皇上,这件事情真的是小女年轻不懂事,这……”张先辉自然不能说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只能说良贵妃不懂事,希望皇上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为良贵妃。 梁珪是亲眼见了整个过程的,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贵妃之间的事情,所以看向宋云谦的时候他同样的一脸不解。 “朕从来都没说是因为良贵妃阴谋陷害兰贵妃,朕之所以将良贵妃打入冷宫,是因为她对温意下毒,飞龙门是朕都要忌惮的存在,张先辉,你的女儿争风吃醋都到了温意的头上,如果我再不让她去冷宫清醒一下,到时候她怕是会闯出天大的祸患。” 宋云谦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朝堂上陷入了震惊之中,之前隐约有传闻说温意中毒,只是宋云谦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而后宫也是一片太平,所以众人都将这归结为传言。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所有人在震惊之余看向张先辉的脸色都变了。 现在飞龙门确实是谁都不能招惹的存在,除了飞龙门在全国各地的产业,漕帮还有飞龙卫,现在连克州军都是飞龙门的人在领兵,如果惹了飞龙门的门主,宋云谦也是不敢出言袒护的。 “皇上,小女没有,给温意门主下毒的是兰贵妃,兰贵妃曾对小女说过她的计划的,真的是兰贵妃。” 意图谋害飞龙门门主,即使他位高权重,即使他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张先辉都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通过克州军的事情,他们已经明白,飞龙门是个过于强大的存在,连宋云礼现在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和飞龙门做对了,他区区一个朝廷官员…… 梁珪听了张先辉情急之中说出的话,脸上闪过一抹嘲讽,即使今天他没有站到张先辉的对立面上,他依然会将自己推出去做罪魁祸首,他们之间只剩了相互利用和相互推卸责任。 “皇上,这件事情不是芷兰做的,她一直将温意当成自己崇拜的偶像,也是真得盼望着您和温意门主能够在一起的,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梁珪着急地解释,心底却已经慌乱一片,即使他们谁都盼着温意死掉,盼着她中毒,但是在朝堂之上,他还必须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兰贵妃自然不会,朕有证据。”见梁珪一脸着急,宋云谦赶紧安抚,他虽然有意改变朝堂格局,但是目前来说,实在不宜一举除掉两个毒瘤。 “皇上,臣的女儿也不会,她一直良善,肯定做不出下毒害人的勾当。”张先辉见梁珪没有任何理由就赢得了皇上的信任,自己也不甘心地开口。 以往,只要他们如此坚持,宋云谦都会妥协,但是这次,他却有些不确定,因为这不是朝政大事,事关温意,很多确定的事情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可是朕有证人证明是她做的。”宋云谦笑着看着张先辉,眸子里却已经带了几分肃杀之意。 “皇上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女儿没做的事情,皇上难道要逼着她承认吗?”张先辉有些着急了,他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笃定,昨天他和女儿聊天的时候,良贵妃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她没有对温意动手。 宋云谦笑着看着张先辉,对着路公公示意,路公公这才转身吩咐了身边的侍卫,那侍卫快速离开,很快就回到了朝堂之上,他押解着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身形消瘦,缓步走到宋云谦面前行礼,然后转头看向张先辉眼底全是怨毒。 “是你,小茜你怎么……”张先辉看着小茜,一脸地不可思议。 小茜是女儿最贴心的侍女,后来无端消失了,他问过女儿,可是良贵妃只说让小茜去做一些事情,却不想他重新见到小茜竟然是在这个时候。 “既然张大人认识她,那朕就不用解释了吧?”宋云谦看着张先辉震惊的神色,脸上的笑意更重。 “不对,皇上,这小茜已经许久没在良贵妃那里了,她是被派出去做什么了。”张先辉着急地解释,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张大人现在还不明白吗,贵妃娘娘是让我卧底到了温意门主的身边,是她下令让我给门主下毒的,那毒皇上也已经在良贵妃的宫中搜出来了,人证物证确凿,张大人还是不要强辩了。”小茜看着张先辉,脸上全是凄楚笑意。 她本来有美好的人生,可是这一切都被良妃给毁了,为了跟如贵妃要迷情药,她将自己拱手送上,后来,如果不是温意门主和她的两个孩子,她可能早就死了,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解了毒,却不想又中了别的毒。 那日安然偷偷取自己的血,她发觉了,只是偷偷跟着他去了温意门主的房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属于自己的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她后来听说了良贵妃要兰贵妃来给温意下毒的事情,主动请缨,做扳倒良贵妃的那块坚硬石头。 这次她在朝堂上的出现可谓出其不意,也足以让张先辉震惊。 她曾是良妃的心腹,为她出谋划策过不少,却不想良贵妃竟然那样轻易将自己抛弃,而她先是不信,等知道了事情真相之后,她就一直等着一个良机,她要亲手将良贵妃送入深渊。 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小茜你不要胡说,是你自己做的吧?你的主子不会这么糊涂,你到底是什么企图,你不能乱说话,你快点和皇上说清楚,这一切不是良贵妃的主意。”听了小茜的话,张先辉整个人都懵了,他很清楚一切已经回天无力。 他现在只希望小茜能看在和良贵妃主仆一场的份上,能主动担下这份罪责,可是看小茜那样子,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小茜,到底怎么回事,良贵妃怎么可能……”张先辉轻声问着,他脑子在飞速运转,想着良贵妃和小茜在一起的往昔,他在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话语说出那些往昔,让小茜能顾念和良贵妃的主仆之情。 却不想还没等他开口,小茜就低声说了一句:“张大人您最清楚不过了,娘娘说过,这都是您的主意,如果是娘娘执意为之我还会劝说一二,可是这是您的主意,当年在府中的时候您就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质疑您的决定。” 第492章 张先辉的狡辩 “你胡说,我哪里让她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就是再蠢也知道温意门主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张先辉本来还希望能挽救自己的女儿,却不想小茜一开口连自己的性命都要要了,他着急地对着小茜大喊。 “张大人,您之前还夸小茜是个实诚孩子,现在又说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我一个良妃娘娘的心腹为什么要在温意门主的采薇宫中,那毒药可是娘娘的婢女春夏亲手交给我的,您不信可以去问。”对于张先辉的指着,小茜则心平气和了许多。 只是她说出的话却让张先辉再次跳脚,不管事情真假,春夏肯定会站在小茜这边的,当年还在府中的时候,小茜就曾救过春夏的命,两人情同姐妹。 只是这个认知让他愈发崩溃,如果说小茜曾经多日没出现在良贵妃身边,那春夏可是良妃的贴身侍女。 “张大人需要我将春夏一起招来吗?”宋云谦好心问道。 “皇上,这件事情,肯定是那逆女自作主张,竟然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她既然敢害人性命,我这做父亲的自然不能包庇,臣教女不严,请皇上责罚。” 张先辉思量再三,再也不敢为女儿争辩,如果现在他再次喊冤,别说是宋云谦不会饶了自己,就是朝中的重臣们也会对自己横加指责,尤其是参劾百官的御史大夫梁珪现在已经和自己不在同一阵营。 “皇上,这次的事情臣觉得尚有猫腻,还请皇上彻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毕竟温意门主的安全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在认罪之后,张先辉继续开口。 张先辉是想摆脱谋杀温意这样的罪名,也想让攀咬到自己的小茜也受到惩罚,毕竟要严查,那必然就要严刑逼供。 小茜回头,锋利的眼神如刀扫了一眼张先辉,轻声说了一句:“皇上英明,有些人作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掩盖的,一个教女不严,皇上就要就此揭过,别人不知,我在采薇宫中多日,千山姑姑他们断然不会容许放过这幕后之人。” 小茜说完话之后就笑着看向张先辉,别说现在她身后有温意和飞龙门撑腰,就是没有,今天看着张先辉落到这样的境地,她也要痛打落水狗。 “皇上,分明是这小茜胡乱攀咬,臣是冤枉的,皇上,这小茜和春夏情同姐妹,他们两人的供词……”张先辉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轻易就引火烧身了,他着急地解释着,看向小茜的时候已经带了失血之意。 小茜却只是嘲讽笑着,她高声对宋云谦说额:“皇上,奴婢愿意以死证明自己绝无虚言。” 说完小茜就对着身体前方的柱子撞去,坐在柱子身边的宋云罡猛地起身,将小茜裹挟到了自己的怀中,等她站得平稳之后,才轻声说道:“皇上又没有说不相信你,现在不仅是人证,连无证都有的。” 宋云罡清淡的话语瞬间就让张先辉如坠深渊,原来他们对小茜已经维护到了这样的地步,原来,这不过是给自己设的一个死局。 先是断了他的羽翼,再是用良贵妃身边最近的侍女来作证,这样,他似乎真的已经没有了逃出生天的理由。 只是,只是,给温意下毒这样的理由,太拙劣了,谁不知道温意昨天还出宫了。 在这个时候,张先辉无比庆幸自己昨天对双胞胎出手了,不然温意也不会出宫。 一个念头在张先辉心底升起,好像太阳一样,照耀了他灰暗的心底,让他从绝望中爬了出来。 “皇上,温意门主,根本就没有中毒,昨天温意门主还出宫去了镇国王爷的府上。”张先辉高声喊着,眼中已经带了嗜血的光芒。 既然皇上要针对自己,总是要百无一失的,有温意这个大的漏洞在,他和自己的女儿都能翻身。 只是张先辉忘了,温意去镇国王爷府上是在深夜,一般人是不会知道温意行踪的。 所以他的话刚说完,宋云罡就率先开口说道:“原来张司徒不仅想出掉温意,我们镇国王爷府也已经进入了你监视的目标,不然王府中有谁出入你了解的要比本王都多。”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是另外的易总大罪,一般来说,监视皇族是可以被认作谋反的。 张先辉心底一冷,却也无言辩驳,他只是恨恨看着宋云罡,说道:“臣只是偶然得知,王爷多虑了,臣对朝廷,对皇上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绝无反心。” “嗯,忠心耿耿到要除掉飞龙门的门主,绝无二心到监视王爷的一举一动。”萧相听了张先辉的话再也忍不住轻嘲出声。 张先辉闻言,脸色都变了,他恶狠狠地瞪了萧相一眼。 “皇上,臣知道飞龙门对朝廷的重要,不会对温意门主做任何不好的事情,而王爷素来都是臣仰慕的对象,昨天知道温意门主出入飞龙门,纯属巧合,还请皇上明鉴。”张先辉继续跪着磕头,他一脸虔诚与无辜,却不想他的话语早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尤其是昨天夜里的事情,知道的人本来很少…… “那张司空不妨告诉朕,是什么样的巧合让你知道了温意门主的行踪?”宋云谦盯着张先辉,脸上的冷意更重。 “皇上,臣昨天晚上去过梁大府上,奈何梁大人拒绝老臣进府,老臣在梁大人府外徘徊许久,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又恰好路过镇国王爷府,所以见到了温意门主。”张先辉着急解释道。 宋云谦脸上的笑意更重,只是眼底已经带了几分狠毒,事到如今张先辉依然在撒谎。 “那张大人徘徊得够久呀,温意门主去我府上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半夜了。”宋云罡不免轻嘲出声,现在他们虽然还不知道双胞胎被刺杀谁是幕后黑手,但绝对和张先辉脱不了关系。 “臣被梁御史的态度所伤,所以有些……”张先辉尴尬地解释着,话未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这理由有多么的牵强。 “皇上,臣真的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臣……”张先辉依然还想努力洗白自己,虽然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还有没有摆脱嫌疑的可能。 而此时的宋云谦,显然已经不愿意听张先辉的狡辩,在刚才宋云罡嘲讽张先辉的时候,路公公已经传来了飞龙门门人送来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刺杀双胞胎的幕后主使就是张先辉。 第493章 陈元庆的态度 “皇上,臣真的是冤枉的,您要相信臣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张先辉见宋云谦铁青着脸不说话,高声喊道。7 宋云谦缓缓从龙位上站起来,脸上冰寒不减,他一步步走下鎏金的台阶,缓缓走到张先辉身边,突然抬脚,就将跪着的张先辉踹倒了。 在场的朝臣们全都惊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宋云谦如此沉静又如此暴躁的样子,他阴沉着脸看着张先辉,低声开口道:“朕可以由着你乱来,谁让你是父皇倚重的老臣,可是朕一次次的纵容,让你都忘了,什么事情是你可以做的,什么事情是你不可以做的,朕一直以为你虽然有私心,却也不坏,不过是想壮大你背后的家族,却不想你为了你的家族,已经丧心病狂到这样的地步,你真是好样的,真是好让朕失望。” 宋云谦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张先辉在他说话的间隙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惶恐地看着宋云谦仿若冰冻住一样寒凉的脸,哆嗦着开口说道:“皇上,您肯定是误会老臣了,老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不会做任何对朝廷,对皇上不利的事情。” 宋云谦闻言,脚再次踢到了张先辉的身上,这一次张先辉的身体直接腾空而起,随后重重落下,张先辉慌乱地看着宋云谦,嘴里已经涌出了大口的血。 明明,刚才皇上还一副要听自己解释的样子,可是怎么突然…… “皇上,老臣……” “朕没有你这样不忠的臣子。”宋云谦猛地回头,火一样的眸子里倾泻的全是愤怒。 宋云谦的话音未落,陈元庆就在殿外走了进来,看着半躺在地上的张先辉,再看向一脸怒火的宋云谦,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刚刚得到消息,是张先辉派刺客刺京默和重楼,所以在瞬间的愣怔之后,他反倒最理解宋云谦此时的暴怒。 甚至于现在宋云谦脸上的怒意让他心情好了不少,这个自己已经生厌的男人,终究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张先辉看着朝堂上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不管是自己的敌人还是盟友,此刻都什么话都不说。 聪明的人自然猜出了原因,而更多的是见宋云谦如此的愤怒,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陈将军,皇上误会了老臣,老臣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求您为老臣说句话。”张先辉环顾朝堂,最后选的唯一的救命稻草竟然是陈元庆。 他们虽然没在明面上达成协议,但是几方势力都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上,这次皇上对他发难,梁珪已经和自己闹崩了,他能求的只有陈元庆。 毕竟,之前在朝堂和私下他们也都互惠互利,他不相信这次陈元庆也会抛弃自己这个盟友。 张先辉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宋云谦和萧相他们都盯着陈元庆,心底带了几分不安。 如果陈元庆没出现,那今天一切会按着宋云谦的意思,他会轻易就收回张先辉手中的权利。 可是如果陈元庆真的帮了张先辉,那张先辉一派和陈元庆一党在朝堂上联合,如果宋云谦执意要处置张先辉,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张先辉寻求陈元庆的帮助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只要陈元庆发声,他身后的势力就有了领头羊,到时候扭转自己在朝堂上的被动局面也是可能的。 陈元庆自然也听到了张先辉的求助,如果是往日他会想想自己的处境,努力为自己寻求最大的利益,毕竟保住张先辉就是保住了自己在朝堂上的同盟。 陈元庆正准备上千将张先辉扶起,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突然退后一步,然后厌恶地看着张先辉,轻声说了一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陈元庆的话让朝堂再次陷入了静默之中,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懵,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先辉又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他引以为傲的同盟都在今天的早朝上瓦解。 “陈将军,我做什么了我咎由自取,我真的没有害温意门主,我……”当然,除了懵掉的朝臣们,张先辉自己也是懵的,他都不明白为什么陈元庆会突然改变态度,而且他话语好像有所指,可是他做了什么,是招惹了陈将军的,谁都知道陈将军最宝贝的是她的妹妹,他显然没对陈雨柔做任何事情。 “是谁让你动她的,她还是个小孩子你就这么歹毒的心思,你这样卑鄙的小人,怕是朝堂上任何人都不愿意与你为伍吧?”陈元庆低声说着,眼底中全是厌弃。 “陈将军,我……”张先辉还想辩解,但是陈元庆的话,之前如果他还不明白的话,现在他怎么会不懂,他说的那个小孩子,应该是双胞胎吧? 可是为什么陈元庆要护着双胞胎,那是温意生的,温意是他最在意的妹妹的情敌。 甚至于陈雨竹都是因为温意而死,这段时间陈元庆更是时时处处给温意添堵,怎么现在,倒是维护起温意的孩子。 “刺客都已经招供了,而且我也让人查到,昨夜寅时你府中曾经有十三个黑衣人离开,卯时二刻有十二个黑衣人回来了,确切地说是屁滚尿流的回来,这些人去干什么了,张大人你比我清楚吧?”陈元庆一字一句地说话,他好想回到了修罗战场,面前的张先辉更像是他的仇敌。 “重楼皇子和京默公主,都是上了玉牒的,张司空你这么着急将他们除去到底是为了什么?”陈元庆不等张先辉思考,就轻声抛出了自己的问题。 显然,他的问题不是给张先辉的,是让此刻在朝堂上的所有人脑补的。 张司空对皇子和公主下手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良贵妃腹中那还没出生的皇子,只要没了重楼和京默,那良贵妃腹中的孩子就成了皇上唯一的子嗣,别说良贵妃被打入冷宫,就是皇上下令要了良贵妃的性命,为了那个孩子她也能活下来,到时候皇子降生,良贵妃有功于社稷,不管什么罪名都会被赦免,到时候母凭子贵,到时候张家…… 只是皇子还没出生,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张先辉真是狠毒地出乎人的预料呢。 不过这招用的确实够好,如果能成功,就是釜底抽薪。 只是,皇上和温意门主将两个孩子眼珠子一样的护着,要想成功,真的是很难。 所以,张先辉这次的事情是不可为而为之,被发现,似乎也成了顺利应当的事情。 所有人不能理解的是陈元庆的态度,为什么明明和皇上已经势同水火的人,却因为这次刺杀,坚定地站到了皇上的身边。 第494章 攀咬 张先辉看着盛怒的陈元庆。此时他心底的慌乱已经再也控制不住。 原先相互扶持的同盟在今天的朝堂上撕裂,他竟然成了孤家寡人。 梁珪和自己的对立他早已经清楚,可是陈元庆,他为什么……?这几年他一直都和皇上针锋相对,今天却和皇上……? “皇上,这件事情不是老臣做的,老臣就是有十个八个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谁不知道皇子现在是您唯一的子嗣,关乎国运和未来,臣不会糊涂到谋害皇子,臣……”张先辉努力解释着,他甚至想将这祸水引到梁珪的身上,只是本来思虑周全的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陈将军,真的不是老臣,皇上昨天已经下令,只要良贵妃生下孩子就要送到兰贵妃处,那已经不是我的外孙了,我没必要再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我……”张先辉着急地解释道 “皇上,老臣知道了,是梁珪,他肯定是想趁着别人还不知道的时候,给良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打算,除了皇子和公主,那良贵妃腹中的孩子就成了皇上唯一的血脉,皇上,肯定是这样,那刺客肯定也说过,是梁珪指使的,是不是?皇上,这是梁珪要置我于死地呀,皇上救命。”张先辉说得声泪俱下,可是在场所有的人看向他的时候都像是看一个疯子。 就这样的攀咬,真是…… 宋云谦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个在朝堂上给自己无数掣肘的重臣,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那个朋党无数,心思缜密的张先辉? “张司空真是会攀咬,为了你的外孙,我要去杀皇子,你真是……”梁珪已经气得无语了,虽然和张先辉的同盟破裂,但是他们还没敌对到这样的地步吧?为什么张先辉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 “明明是你要杀皇子的,是你栽赃陷害我的,是你,你……”张先辉咬牙看着梁珪,他很清楚,只有判定了是梁珪做的这一切,自己才有可能翻身,只是他忘了,不是他攀咬栽赃这杀人的罪名就会落到梁珪的身上,很多时候证据都是最重要的。 现在证据确凿,就是张先辉说破了天,他说是梁珪也只能是胡乱攀咬。 谁都没想到,半生奸猾的张先辉,会在朝堂上上演如此拙劣的一幕,就连梁珪都有些吃惊,他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合作了五六年的同盟伙伴。 当事关生死,他将自己的自私和卑劣坦承在他们的面前? “张大人,证据确凿,您还是……”终于有张先辉一党的人看不下去,缓缓走到张先辉身边,俯身提醒道。 “谁说的证据确凿,那刺客明明说的是指使的人是梁珪,不是我,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凭什么?”张先辉着急地喊着,昨天刺客们行动之前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旦被抓,他们就是梁珪的人,所以他高声喊着。 这是喊声再大都改变不了事实,只会让人清楚刺杀皇子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张先辉指使。 “据我所知,张大人并未见过刺客。刺客也不是你审问的,不知道你哪里来的消息,连此刻的供词都清清楚楚?”陈元庆鄙视地盯着张先辉,他一直觉得张先辉聪明奸猾,却不想竟然如此蠢笨,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 而且他高声喊出的刺客交代的话语,更是佐证了幕后主使是他。 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只有张先辉,他觉得这是自己翻身的法宝。 “我只是猜测的,只有梁珪才有最有可能是幕后主使,所以我才……”被陈元庆不留情面地指出自己的纰漏,张先辉脸色变了又变,很久才缓过神来一般,轻声解释道。 只是这解释太没有力度,一个猜测…… 张先辉竟然想凭借一个猜测要了梁珪的性命,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梁珪冷漠地笑着,心底却为自己昨天的决定兴奋不已,幸亏早已经与张先辉这样的人划清了界限,不然今天,自己真的可能被他算计到。 宋云谦也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进行地这样顺利,梁珪和陈元庆的助攻不说,张先辉一直是在自掘坟墓。 “张大人,现在证据确凿,你谋害皇子的罪名已经抹不掉了,您还是乖乖认罪吧。”梁珪好心提醒张先辉,只是脸上全是嘲讽。 张先辉看着梁珪,高声质问道:“事情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认罪,明明是你,是你做的。你快点认罪,你……”张先辉看着梁珪,脸上已经全是着急,他聪明一世,即使心底慌乱,他也已经明白,自己似乎已经回天无力。 败局已定,却不需要梁珪来告诉他,他和自己一样的人,前段时间他还被皇上惩处,他哪里有资格来说自己,他…… 张先辉不服,他恼火地看着梁珪,好像梁珪是他的仇敌一般。 梁珪只是笑笑,然后低头,他现在看都不想看张先辉现在自作聪明的样子。 “梁珪,一切都是你主使的,是你的女儿设计了良贵妃,是你让我忍不住出手,是你,就是你……”梁珪的笑刺激到了张先辉,他高声喊着,就要冲着梁珪而去。 朝臣们见张先辉一副要动手的样子,赶紧出手阻拦,一时间朝堂纷乱,只有宋云谦还安静地坐在龙椅上,他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臣子,脸上神情莫名。 能除掉张先辉,他是高兴的,可是这高兴来得太快,他都有些应接不暇。 对于忠于他的人来说,张先辉倒台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想到重楼和京默受到的惊吓,想到温意担忧的神色,他心底就被愧疚侵占,他想让朝堂上焕然一新,但是他不想用自己妻儿的安危来换。 宋云罡一直都盯着宋云谦,他们两人好像已经超然于朝堂之外,他懂得宋云谦的心思,只是他还是想告诉宋云谦,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第495章 张先辉的希望 朝堂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满朝文武,似乎只剩下了张先辉绝望的叫嚣。 谁都不会想到,在朝堂上纵横多年的张先辉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幕。 唆使自己的女儿谋杀飞龙门的门主,自己更是派出刺客刺杀皇子,阴谋败露之后还攀咬同僚。 他的做派全然不是昨日朝堂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司空大人,此刻的他,绝望地看着周围这些曾经和自己推杯换盏,曾经和自己相互扶持的同僚,他一遍遍说着自己没有做,自己没有做。 奈何证据确凿。 直到他没了声音,哭泣着跪在朝堂的正中,对着宋云谦高喊道:“皇上,臣一片忠心,臣……” 他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完,因为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对皇上早已经没有了忠心。 他的忠心早就给了自己膨胀的野心,早就给了自己的家族,这几年他一直致力于让他的家族壮大,掣肘皇上的决定,所以,此时,他很清楚,不管他怎样的哭喊,皇上都不会轻饶了自己。 萧相他们一直都在等着抓他的错处,这些年他和梁珪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才走到了现在,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笑着看向梁珪,用嘶哑的带着哽咽的嗓音说道:“梁珪,我的今日也会是你的明日,在你决定背弃我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等着你,等着你……” 张先辉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诡异,好像濒死的鸟在绝望地哭喊。 张先辉的声音让梁珪心底生出一阵寒意,不过他还是站直了身子,嘲弄地看着张先辉。 所谓的背弃,是从张先辉开始,对付安然和京默这也是张先辉在和自己同盟破裂后出的昏招,这和他无关,他只需要继续在这朝堂上小心谨慎的经营,就肯定会一直好下去。 不过张先辉这绝望的话语也是有警醒作用的,他也要小心,不能行差踏错,不能对温意和皇子公主动手。 因为这都是杀头的罪名。 “来人,张先辉谋杀皇子公主,试图谋杀飞龙门门主,罪证确凿,虢夺官职,打入死牢。” 宋云谦终于缓缓开口,却不想在绝望中的张先辉突然站起身来,对高座在龙椅上的宋云谦喊道:“皇上,温意根本就没有中毒,她中毒是假的,所以良贵妃是冤枉的,你不能惩治我,如果不是你让我知道了假的消息,我也不会铤而走险,是皇上你害我的,你给我挖了一个坑,皇上,臣对你忠心耿耿,你这样,臣不服。” 张先辉说话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不由得愣住,他们本以为张先辉就这样黯然收场了,却不想竟然突然跳起来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温意真的没有中毒,那后来张先辉狗急跳墙,要刺杀皇子和公主,虽然事涉谋逆大罪,却也是情有可原,保住一条性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应该是张先辉极力辩驳的原因。 只是说到温意,宋云谦脸上突然漫上了冰寒,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为什么温意要服毒,为的就是让张先辉此刻的辩驳变得无力。 宋云谦刚准备开口,一直安静看着张先辉狼狈样的陈元庆缓缓开口说道:“温意门主中毒这件事情,应该不是真的吧,昨夜末将在镇国王爷府上曾经见到过她,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陈元庆你……”朱方圆刚刚对陈元庆升起的好感在他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灰飞烟灭。 “本将只是说了句实话,怎么,朱侯爷是想让我连实话都不要说吗?我可不是温意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为了她说假话?”陈元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朱方圆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 他对张先辉的恼火,是因为张先辉竟然敢对京默动手,他只要想到京默那惨白的小脸,心底就锐疼不已,但是对温意,他自认和她没什么交情,或者说,他们是有仇怨的。 所以,关于温意的事情,他就是要落井下石。 “陈将军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温意门主有没有中毒,咱们可以把御医喊来,让他们告诉你昨天给温意门主诊脉的结果,这件事情,还是陈将军去做,只是记得,不要再做出当日威胁安然世子那样的事情。”宋云谦自然容不得任何人说温意的不是,所以在陈元庆嚣张的说完话之后,他就不满的开口。 “既然是阴谋陷害,那太医说不定也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臣可不信。”陈元庆听宋云谦说起当时他威胁安然世子的事情,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瞪着眼睛对宋云谦说话,一副对内幕了然于胸的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好?”陈元庆理直气壮地拒绝了宋云谦的提议,宋玉谦却没恼火,轻声问了一句。 宋云谦自然清楚温意是真的中了毒,所以是不怕任何人的检查的,所以他连怒火都没有,此刻他更是想看陈元庆这次如何做一个称职的跳梁小丑。 朝臣们和宋云谦一样都看向了陈元庆,就连张先辉,也满是希望的看着陈元庆,此刻他是最希望陈元庆能说出办法的,他希望那个办法能证明自己是被皇上和温意构陷了,他需要这样一个事实来为自己脱罪。 陈元庆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脸上却有了几分为难,刚才他反驳宋云谦,纯粹是因为宋云谦说到的安然世子的事情刺激了他,他不得不承认,宋云谦的提议其实是个很好的办法。 可是现在,很显然,那个办法是不能用的。 “就找太医给温意大夫把脉,脉相应该能看出温意大夫有没有真的中毒。”陈元庆轻声说道。 “太医呀,那也是皇兄宫中的人,你就不怕太医早就和皇上联合了,到时候把没的说成有的,到时候张大人不好脱罪,陈将军您脸上也不还看。”朱方圆最见不得陈元庆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在听他反驳宋云谦的时候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主意,却没想到那主意和宋云谦的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忍不住就嘲讽开口。 陈元庆脸色变红了,他恼火地瞪了一眼朱方圆,好像在给自己添堵这一方面,朱方圆永远都是乐见其成。 “那就找民间的大夫,让他来给温意门主诊脉。”陈元庆再次开口。 “御林军首领可在,马上派人去找十位民间坐诊的大夫过来,什么都不要告诉他们。”既然这是张先辉和陈元庆要求的真相,他自然是愿意成全,温意都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争取了打他们脸的机会,他自然要将事情变大,大到让张先辉和陈元庆都成为别人的笑柄。 第496章 直面 “皇上,末将府中有一良医,可以让侍卫顺路请来为温意门主诊脉。”陈元庆见宋云谦丝毫都不担心,心底已经有了疑虑,他高声请求,宋云谦想指责他得寸进尺,但是想到往日他在朝堂的嚣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意中毒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是良医,更不会查不出来,他现在不惧任何人。 “那就依将军所言。”宋云谦出奇地好说话,这让陈元庆心底的不安更重,他想起昨夜见到温意时候她神情的疲惫还有苍白的脸色,或许,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他再次确定了,温意那么厉害的大夫,不可能连毒都查不出来。 “门主,你如果去朝堂上被那些大夫诊治,怀孕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吧?”千山担心地问道。 “现在孩子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他们知道就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这是谦的孩子。”温意柔声说着,手缓缓拂过已经微凸的小腹。 她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她笃定谦肯定会护着这个孩子。 如果可以,温意也想就这样隐瞒下去,继续和谦,和这个孩子一起过一段幸福的日子,但是,肚子已经凸起来了,很快就要瞒不住了。 与其到时候他们探查到然后再各种兴风作浪,不如他们光明正大地说出去。 如她所说,这是谦的孩子,是皇子,从来都不是偷偷摸摸的存在。 “可是,那样怕就危险了。”千山若有所思,她理解温意知道怀孕后选择隐瞒,却不理解为什么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将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 “没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再说,我的医术在这里,还真没有毒药能毒到我。”温意轻声安慰着千山,虽然说这样的话她心底也不确定,但是她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自己担心。 这样的话她也对宋云谦说过,她说服不了宋云谦,只能告诉她她会用金针术改变自己的脉相,让人查不出有孕,其实有孕的脉相太特殊,只有是个大夫就能查出来,根本做不得假。 她骗了宋云谦,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个孩子能不能真的活下来她都不敢确定,这也是她孤注一掷,再一次将自己抛到风头浪尖的原因。 如果可以,她会拼尽了自己的性命保全孩子,如果注定了自己和孩子都没有办法保全,那就让自己和孩子为宋云谦杀出一片坦途。 千山自然明白温意是在安慰自己,她总觉得温意这段时间怪怪的,可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门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没什么可瞒着你的,如果真的说有什么瞒着你,那就是吕宁的毒,我好像有了思路,却还是找不到解药。”温意笑着转移话题,千山太了解自己了,她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她只能转移话题,不然…… 而唯一能让千山改变关注点的,只有吕宁。 吕宁的毒解了之后和千山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虽然不知道另外的毒会在什么时候发作,但是他们现在还很幸福,就像是临死前的狂欢一样,他们肆意享受在一起的快意时光,因为谁都不知道,这样美好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终点。 千山都做好了吕宁随时会离开自己的准备,当然她心底更期望温意能找到的毒的解法。 现在温意说已经有了眉目,她怎么不可能欣喜若狂,在这巨大的欣喜面前,她自然就忘了这段时间心头的疑虑。 “这件事情只是有了眉目,因为他们这几次中毒的人中,所有人的毒中都有一味药,所以我怀疑是解药和这味药产生了……,所以……” 温意看着千山脸上的喜色,脸上也带了温和的笑容,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摆弄这些药材,为的就是能在不测到来之前让她救过的,关心的人能够好好的活着,好在,苍天不负,终于有了眉目。 “门主,那您解毒还需要很长时间吗?您每次有了眉目之后很快就会解毒的,您……”千山已经控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了,她太清楚温意的行事了,她说有眉目基本上就是解毒有望了。 “不好说,这次的毒有些古怪,不过肯定会解毒的,你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吕宁,你们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温意轻声说着,眼底全泛起了苦涩。 她太清楚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的感觉了,她不希望这样的恐惧也发生在自己周围人的身上。 “门主,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谢谢你,我和吕宁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千山听着温意感性的话语,眼泪都流了下来,她的门主一直都是最懂她的人。 她此刻最庆幸的就是有温意这样的一个门主,如果没有她,她就没有父母家人,没有吕宁,她可能还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傻丫头,如果说谢,那我该谢你多少呢?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个。”温意拍着千山的手,柔声安慰,千山一边擦泪一边点头。 “那门主,我陪你更衣,去大殿。”虽然千山对温意感激涕零,却也清楚现在还有事情要他去做,她轻声和温意说完,就和温意一起去更衣,然后盛装向着朝堂走去。 千山坚定地守护在温意的身边,一步步,紧随着温意的脚步,她不知道,此刻她心底那个无所不能的门主,手心里全是汗意。 温意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这样的害怕走进朝堂。 即使这朝堂上端坐着自己最心爱的男人,这朝堂上有自己的好友至交。 但是她却只能走这一步,将自己和府中的孩子投进朝堂这片汪洋的水泽之中。 等她走进大殿,抬头就能看到龙位上那个熟悉又英俊的面容,此刻的他正温柔地看向他,好像阳光一样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她笑着迎上他热切的眸子,一步步,走进,就向当年她一步步走进他的生命一样。 第497章 终有一日 “飞龙门门主温意参见吾皇。”走到朝堂正中,看着高高在上的宋云谦,温意俯身行礼。 宋云谦见温意俯身,猛地就站起身来,不管朝堂上别人的眸光,他着急地走下来,缓缓扶住了温意的胳膊,轻声说道:“温意门主以后不用对朕行礼。” “皇上,这可不妥,这有违祖制,当年飞龙门于社稷有功,太祖对皇后都没有下这样的旨意,您……”一个梁珪一党的人忍不住走出来高声阻止。 “你都说了飞龙门有功于社稷,不仅是建国时期,就在不久前飞龙门还曾救我克州军于水火,飞龙门可谓克州军的再生父母,朕礼遇温意门主,是理所应当之事。”宋云谦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然后轻声说道。 他的话语轻描淡写,却已经不容置疑。 今天,张先辉一党的人自然不敢再说话,而梁珪也并未示意自己一党的人出声,刚才那人,不过是习惯使然,却不想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皇上,这件事情有违祖制,您还是三思。”陈元庆却不愿意看着温意嚣张得意,他的准则就是温意不爽他就痛快,所以所有对温意不利的事情,他都乐见其成。 “这件事情朕已经三思过了,这是朕的意思,无需你们多言。”宋云谦恼火地看着唯恐天下不乱的陈元庆,低声说道。 他之所以今天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完全是因为温意的身体,他不想让他有任何的劳累,尤其是在这些虚礼方面。 他很清楚,温意其实不在乎自己这样的旨意,但是他还是要给,他要将自己能给温意的全都给了。 今天张先辉已经倒了,他在这朝堂上的话语权只会越来越多,最后不会再受他们的掣肘。 所以,他才敢任性而为,他确定今天在场能说出反驳话语的都最终只能铩羽而归。 “皇上,既然是太祖早就定下的规矩,咱们理应遵从的,飞龙门天大的功劳都是皇上的飞龙门。”温意见宋云谦有些恼火,赶紧开口,她的嘴角带着温和笑意,缓缓地,如春风一般,抚平了宋云天心头的焦躁。 温意的话瞬间就抚平了很多已经准备和皇上争辩的臣子们,他们看向温意时候敌对的目光也终于变得和缓。 宋云谦还要开口,温意却已经缓缓地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一捏。 宋云谦感觉到手心轻微的刺痛,无奈地看着温意,嘴角闪出一抹苦涩。 他的温意,永远都这样善解人意,永远都在为他考虑。 “既然温意门主不愿意,那就算了。”宋云谦终于开口,朝臣们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只是片刻,他们的心又悬了起来,因为宋云谦扶着温意一步步走向了他的龙椅。 谁都清楚飞龙门门主位子就在龙椅的旁边,温意肯定不会僭越,可是谁都在看着他们的皇上呵护温意的样子,温意就像是他心底的宝贝一样。 这样的宋云谦和温意,让镇国王爷宋云罡和萧相他们都放下心来,但是梁珪,陈元庆的脸色却都变得愈发冰寒,而此刻依然跪在朝堂上的张先辉,心底则忐忑莫名。 看皇上对温意如此的在乎,如果温意真的中毒了,那这次自己再难翻身,然则,皇上这样的在乎温意,温意肯定不会中毒吧? 宋云谦扶着温意稳稳地坐到了飞龙门门主的位子上之后,才转身坐上了他的龙椅,等他转过身来,见到的就是朝臣们神色各异的脸。 “皇上,您这样礼遇飞龙门门主,就不顾及堂堂君王的颜面吗?”陈元庆终于忍不住责问出声,现在宋云谦对温意的好都让他扎心不已。 “陈将军也知道,这是朕的颜面,与你无关。”宋云谦听着陈元庆的话,终于忍不住反击道。 他知道陈元庆处处都和温意过不去,今天这话语更是在为柔妃鸣不平,可是,爱自己的女人,这真的是自己的事情。 很多事情,只是顺其自然地发生,在陈元庆开口之前,在看到他们精彩纷呈的脸色的时候他都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陈元庆被宋云谦一句话给噎住,他瞪着宋云谦,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这几年宋云谦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处理政事的时候也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突然地说出这样的话,他都快要忘了,此刻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也曾是带兵叱咤沙场的飞鹰将军。 飞鹰将军,从来都不会是浪得虚名。 “臣只是觉得这样不妥。”陈元庆知道,自己很难再找回场子,宋云谦说的是事实,这是他的事情,即使事关君王颜面。 “诸位臣工当日也觉得朕应该厚待飞龙门门主,朕当场给飞龙门门主写信,保证以后悔对她好,朕不过是不想食言而肥罢了。”宋云谦轻声说着话,心情却是莫名的好。 所有人都没了声音,只有陈元庆不甘地瞪了温意一眼,温意看着陈元庆吃瘪,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当初在朝堂上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不过是陈元庆想给宋云谦刨坑,最后让宋云谦将他给埋了罢了。 现在再拿出当初的事情来打脸,宋云谦,真是够狠。 不过这样的宋云谦,她真是喜欢。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张扬肆意的宋云谦了,今天的宋云谦,瞬间就让自己回到了当年,当年他也是这样的意气风发,也是这样的…… “皇上,臣等已经默许了您和温意门主的事情,只是毕竟温意门主身份有碍,还请皇上注意一些。”陈元庆见宋云谦说完话之后再也无人反驳,很是不悦地说了一句,像是妥协了一般。 宋云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元庆,正准备开口反驳,却不想温意伸手缓缓碰了一下他的手,他本能地看向温意,见到的是她对着自己轻轻摇头。 宋云谦最终还是没再说话,他相信自己要说出口的话,终究还是有机会说出来的,总有一天,他会牵着温意的手再次走上这高高的龙位,那时候,温意不再是飞龙门的门主,总有一天,他会让温意成为自己皇后,成为自己唯一的女人。 宋云谦反手握住了温意的手,她的提醒是对的,现在张先辉已经倒台,但是他们任重道远,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 看着宋云谦和温意目光相交的臣子们心底却各有千秋,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先辉,梁珪心底突然划过一阵不安,然后迅速消散。 第498章 朝堂辨真假 “皇上,民间的大夫们都已经到了。”朝堂刚刚陷入沉寂,大殿门口就传来了御林军统领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宋云谦轻声地说道。 十个大夫神色慌张地走进来,只有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大夫神色镇定地走在他们身后。 他们入殿之后,神色慌张地给宋云谦行礼,等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有人身体颤抖不已。 “皇上,不知道您让人带老夫等过来所为何事,我们并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那个神色镇定的蓝衣老人率先开口,几个大夫纷纷点头。 “朕是想让你们来诊脉的,几位不用担心。”宋云谦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被庆幸抓来的,羽林卫肯定没好好和他们解释,所以他们才全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 宋云谦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位大夫眼底不再是惧怕,等他们神色都恢复了平静,不等宋云谦开口,温意就起身,缓缓走到他们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来人,搬十二把椅子过来。” 温意的意图,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宋云谦见侍卫还在愣怔,赶紧点头示意,那侍卫领命而去,朝臣们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对于温意这反常的举动,萧相等人知道她是体量这些大夫们,但是落到别人眼中,确实沽名钓誉,而陈元庆更是毫不避讳地说了一句:“温意门主真是心机深沉,连这样的一点笼络人心的机会都不放过。” 温意瞪了一眼陈元庆,她已经不指望陈元庆嘴里会说出自己希望的话语,但是在朝阳上这样不顾形象地开口说话,这陈元庆的脑子,真的被偏执给占了? “您是温意?”一个老大夫也听到了陈元庆的话,他激动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中全是激动。 “久仰大名,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传说中的温意大夫,真是……”不等那老人再开口,另外一个大夫说道。 “您真的是温意大夫,连痘症都能治愈的温意大夫?” “如果早知道能见到温意大夫,刚才我还害怕什么,我……” “温意大夫您好,久仰大名,老朽正好有些疑问想向您请教,您……” “……” 温意也没想到,原来自己已经声名远播,刚才还战战兢兢的人在知道她就是温意之后,看向自己的眼睛都闪着精光。 开始的时候被他们崇拜的眼光看着,温意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当他们真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温意就笑着和他们解惑,几个人听得专心致志,全然忘了这是刚才还让他们胆颤心惊的朝堂。 只有之前那个神色镇定的大夫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变了又变,他忍不住上前听温意专业的讲解,可是看着不远处陈元庆那铁青的脸色,他终究还是犹豫着,躲开了大夫们围成地圈子。 直到十二把椅子被搬了过来,温意才缓过神来,笑着看着围着自己的老大夫们,轻声说道:“有什么问题咱们等会儿再聊,你们先给我诊脉。” “温意大夫您是说让我们诊脉,这……”听了温意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温意自己是最厉害的大夫,而且他们也听说温意大夫和诸葛神医是至交,再说,温意大夫在皇宫之中,还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即使她需要诊脉,也轮不到他们。 “老朽无能,温意大夫的脉相,我……” “老朽怕也没这个本事给温意大夫诊脉,我……” “……” 见温意一脸郑重,他们即使不相信也得相信了这个事实,但是他们瞬间就脑补了更多的画面,温意大夫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温意大夫是中了什么难解的毒,温意大夫…… 所以,他们怎么敢给温意诊脉…… 连温意都解不了的难题,他们怎么可能…… 所以在他们兴奋过后的脸上,此刻更多的胆怯,是担忧,他们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 “我没什么疑难杂症,你们只需要将自己摸到的脉相如实说出来就是。”温意看着他们担心的样子,轻声解释,然后示意他们坐下。 他们都看着温意,不敢做,脸上全是探究。 “朝政的事情你们不懂,你们只需要实话实说,将我的脉相告诉他们就行。”温意说话的时候已经率先坐下了,她现在的身体,站立太长时间,她都有些扛不住。 温意坦诚的笑还是让他们放下了心来,他们还是相信面前这个满脸温柔的女子,他们都乖觉地坐到了椅子上,然后轮流给温意诊脉。 “把你们诊脉的结果写出来。”宋云谦见十一个人都诊完了脉,马上示意侍卫将纸笔奉上,任由他们将诊脉的结果写下来。 只有那个深蓝衣服的老人,在落笔之前看了一眼陈元庆,他是被匆忙召进宫的,并不知道陈元庆的意图,他不知道自己要写出什么样的答案才是可以让陈元庆满意的。 陈元庆心底早就知道,一切已经注定了,凭他一人之力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所以陈元庆对着那个大夫说道:“你看我做什么,让你来就是来诊脉的,温意的脉相是什么,你就写什么。” 陈元庆说完就不再理那大夫,只是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尤其是看着温意淡笑的脸,她虽然画了精致的妆容,但是还是能看得出她的脸色不好,神情也疲惫得厉害。 宋云谦先看了那十一张纸上的字眼,然后示意侍卫们一人拿一个站到大殿的正中。 “各位臣工就好好看看这结果,尤其是你,张先辉,你不是口口声声,温意门主没有中毒吗?”宋云谦说到最后的时候恶狠狠地看了张先辉一眼。 这一眼让张先辉心底一阵冰寒,即使不看结果,他也已经清楚,自己已经回天无力了。 “皇上,温意门主精通医术,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脉相上造假?”陈元庆看了结果之后,心底很不服气,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温意一次次的交锋,最后都是自己败了。 “你是陈元庆请来的大夫,你说我怕的脉相有没有造假?”温意听了陈元庆的话,心底不由得庆幸不已,幸亏没有隐瞒孩子的事情,不然脉相真的造了假,那可真的是有理都说不清楚了。 那大夫没有回答温意的话,只是为难地看着陈元庆,显然,陈元庆想要的答案自己给不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想要改变,需要用针刺激手臂上的两个穴位,就是这两个。”温意抬手,宽大的袍袖涌向胳膊肘处,漏出了她洁白无瑕的肌肤,那肌肤吹弹可破,没有任何针的痕迹。 第499章 宣布有孕 当温意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朝堂上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温意中毒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 张先辉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只是现在他们的心神,全然不在张先辉的身上,他已经注定了是个失败者了。 此刻,他们更关注的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那十一张纸的诊断结果,十一张纸上写的内容相同,但是最重要的却不是温意中过毒,而是温意有孕了,已经满三个月了。 “送几位大夫回去吧,今天的事情就到这里,将张先辉先带下去。”宋云谦轻声吩咐着,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站起身来扶着温意坐下。 “皇上,温意怀孕了。”陈元庆见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如此恩爱,心底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明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最好的时机,他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来。 “怎么,温意不能怀朕的孩子?重楼和京默都已经生出来了,这个孩子,应该也是可以的吧?”宋云谦笑着打量陈元庆。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温意怀孕了,只是谁都是心照不宣,只有陈元庆,按耐不住。 温意当然可以怀皇上的孩子,当初在朝堂上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只要不给温意皇后的名分,他们愿意充耳不闻。 可是当温意怀孕的事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竟然有些接受不了。 所谓的伦理纲常其实是伤到两人的利器,可是偏偏,他们现在没办法拿出来。 一切都是他们同意了的。 “既然温意怀了我的孩子,那你们只需要说声恭喜,等着皇次子的降生就是了。”宋云谦笑着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抓住了温意的手,温意赶紧躲闪,他却不甘心,继续捉…… 陈元庆盯着宋云谦,心里恼火得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那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他的妹妹也进宫三个月了…… 而梁珪在听到宋云谦的话时心头更是一紧,皇次子?那良贵妃腹中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那才应该是皇次子吧? 还是……? 梁珪不敢想,他现在满心都是想着要怎么保证自己外孙的地位,虽然那不是出自兰贵妃的腹中,但是那也是自己的外孙,是他们良家的希望。 “皇上,柔妃娘娘进宫已经三个月了,您就一直让她委屈着,末将不服。”陈元庆自知不能在孩子的事情上再开口,只能努力为妹妹鸣不平。 他实在不明白温意有什么好,将宋云谦迷成现在的样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好,那么单纯善良的妹妹却入不了宋云谦的眼。 也是因此,他心底更多的是怨恨,怨宋云谦无视真爱她的人,恨温意抢走了本该属于妹妹的幸福。 “朕没然她委屈,你可以去宫中任何一个娘娘宫里看看,有谁比她得到的赏赐更多,有谁比她宫中奢华,她宫中的份例和太后宫中相同,这在后宫之中是独一份,你还想要怎样的厚待?”宋云谦站起身来,不满地看着陈元庆。 在他们选择将陈雨柔进宫的时候就应该清楚,除了这些物质的东西,他什么都给不了他们。 “皇上,你明知道她想要的不是这些。”陈元庆恼火地看着宋云谦,恨不得马上就将宋云谦揍一顿的样子。 “朕能给的就是这些,如果柔妃想出宫,朕也会成全,如果她要嫁给别人,朕可以给她一个封号,公主活着郡主,还会按照品级出一份嫁妆。” 宋云谦缓声说道,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结果,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 可是显然,这个结果,陈元庆并不满意。 “皇上,喜欢两个女人三个女人和四个女人有什么不同,既然你可以在喜欢温意的时候临幸良妃,和兰贵妃夜夜春宵,为什么就偏偏委屈了柔儿,她是真的……”陈元庆说道最后心底都是酸楚的,他很清楚,他的傻妹妹是真的喜欢宋云谦,不然也不会在死而复生之后还要坚持着回到宋云谦的身边。 但是陈元庆也清楚,这是朝堂上,他不能将儿女情长的事情都说出来,所以他的话说了一半,他相信宋云谦会懂。 温意怜悯地看了一眼陈元庆,不得不说,陈元庆是个称职的哥哥,他在为自己的妹妹争取。 只是他只看到了眼前的一切,却没看到背后的算计。 如果柔妃不是原先的陈雨竹,这一次她也在劫难逃,会成为她和宋云谦手中的棋子,只是她是陈雨竹呀,在上一世曾经不遗余力地爱过宋云谦的陈雨竹,他们谁都狠不下心来将她拖入这泥垢之中,而温意到现在都想将陈雨柔变成自己唯一的后路。 如果自己真的不久于世,她的孩子,她的男人,可能都要拜托给陈雨柔照顾。 就像当年,陈雨竹临死的时候嘱托自己那样。 陈元庆直直地对上温意的目光,脸上全是恼意,在她看来,温意就是在跟自己挑衅,她得到了她妹妹拼了命都得不到的男人,现在更是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 男人凉薄,情敌狠毒,这才是妹妹最大的悲哀。 “朕如何对打自己的女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容陈将军费心了。”如果可以宋云谦也想好好解释,可是事实是,他根本就解释不了,他不可能对陈元庆说,他宠爱兰贵妃的事情是假的,他也不可能说自己的计划。 陈元庆,不管他怎样的为妹妹着想,他现在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他是自己的仇敌。 “陈将军如果真的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可以带你的妹妹离开,除了皇上的允诺,飞龙门也愿意给你妹妹出一份嫁妆。”看着陈元庆愈发冰寒的脸,温意叹了口气,顺着宋云谦的话语说道。 她很清楚,陈元庆不会接受这个提议,如果他愿意,他们早就走不到现在的僵局之中了。 “温意,你真是好手段,你知道我的妹妹会是你最大的敌人,所以你要用这样的手段送她离开?我告诉你,休想。”陈元庆脸上全是怒火,对着温意高声叫嚣。 温意整个人都懵了,明明要陈雨柔出宫嫁人这样的话宋云谦也说过,可是为什么,陈元庆却针对了自己? “那你就让柔妃在柔仪宫中呆着,只要她愿意待下去,她依然会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这不会亏待她。”宋云谦对陈雨竹的歉意因为陈元庆对温意的不敬消失殆尽,他冷漠地对陈元庆说完,就带着温意转身离开。 陈元庆看着宋云谦和温意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心底的火气和怨念几乎席卷了全部理智,他怒气冲冲地向着后宫的方向而去,好像忘记了不久之前张先辉因为擅入后宫被朝臣指责。 第500章 恼火 宋云谦将温意送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已经连站着都很吃力了。 “这次你太……”看着温意虚弱的身体,宋云谦忍不住说道。 温意笑着看着宋云谦,许久才问了一句:“今天在朝堂上痛快不痛快?” 宋云谦看着温意,缓缓点头,他都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以后在朝堂上,他再也不用考虑张先辉会怎么想了…… 这些年他不是没想过要怎样对付梁珪张先辉他们,只是朝堂上各方势力博弈,却没有足够的罪名能将他们任何一个人拿下。 如果不是亲历,宋云谦都不会相信,温意在后宫的一次中毒都会让张先辉方寸大乱。 “温意,结果虽好,但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有第二次,这一次,你和孩子我都没照顾好,我……”对于温意和孩子,宋云谦心底很是内疚,朝堂上面对群臣的时候越畅快,他心底的空洞越大。 “以后再也不会了,你放心好了。”温意艰难地说完话,整个人坐在床头上,昏昏沉沉,好像随时都能睡着一样。 宋云谦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头的千言万语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帮着温意躺下,然后轻声说道:“先睡吧,别的事情等你醒来再说。” 温意没有应答,人却已经睡着了。 宋云谦看着温意安静地睡颜,心底全是柔软水波,他一遍遍在心底喊着,一定要尽快肃清朝堂上梁珪陈元庆等人的势力,等朝堂上再也没有阻力的时候,他就要娶温意为妻。 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希望,宋云谦今天格外地激动。 遗憾的是,温意没办法和自己分享喜悦。 但是能这样陪着温意,心底想着喜悦的事情,宋云谦心底也格外的满足。 他觉得上苍对他不薄,在他都做好了这一辈子都孤清度过的时候将温意送到了他的身边,让温意帮着他一点点将朝堂上的势力清除,现在没有了梁光祥,没有了张先辉,他的势力得到了空前的壮大。 他相信,终有一日这些朝臣们再也不会成为自己的掣肘,他相信,自己的理想终久会实现。 之前在温意没有回来的时候,他想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想的就是温意师傅的那句话,他们有宿世情缘,他觉得终有一日他还能遇到温意,到时候他要给温意一个清平世界。 现在,温意终于回来了,他的理想也只有一个,让温意光明正大地成为自己的皇后。 宋云谦很喜欢在温意的采薇宫呆着,即使温意睡着了,看着她安宁的睡颜温意都觉得心底全是满足。 可能谁都不会想到,往日安宁祥和的柔仪宫此刻会是暴风骤雨。 每一次,不管陈元庆怎样的恼火,来妹妹这里他总会压制住火气。 可是这一次,想到温意有孕,想到宋云谦对温意的维护,他的恼火就再也压不住了。 所以在见到陈雨柔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跟我出宫。” 陈雨柔被陈元庆恼火的样子吓了一跳,她担心地问道:“哥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您……” 陈雨柔的温柔担忧更是让陈元庆心疼不已,她这样单纯的妹妹,他恨不得将整个世界都给她,可是宋云谦竟然不管不顾地让她受委屈…… “家里没事,是哥哥不想让你在宫中呆着了,委屈你了。”陈元庆低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陈雨柔的眼睛里就已经全是泪水了,她执拗地对陈元庆说:“我不。” “宋云谦对你是什么态度你最清楚不过,你就是待在这里也只是会受委屈,你……”陈元庆心疼德劝着陈雨柔,可是陈雨柔却神色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雨柔,你听话。”看着温柔如水的妹妹骨子里的坚持和执拗,陈元庆再多的怒火都成了柔软的水,只是态度却依然是坚持,他现在已经确定,陈雨柔想要的东西,宋云谦不会给了。 “我不,哥哥我现在也很知足了,现在我如果想见他,只需要在他经常走过的路上等着,虽然他看不到我,或者视若不见,但是能看着他好好的,我也挺知足的,哥哥,我现在已经很好了。”陈雨柔柔声说着话,眸色之中全是温柔。 陈雨柔不会想到,她这样知足的话语落到陈元庆耳中却全是刺痛,什么他看不到或者视若不见,这分明是宋云谦无视妹妹的感情,可是他的妹妹却将见宋云谦一面都当成了幸福。 “温意怀孕了。”陈元庆低声说着,他不愿意让妹妹伤心,但是却不得不说,如果要带陈雨柔离开这皇宫,必须下猛药。 陈雨柔看着陈元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元庆看着陈雨柔努力抑制伤心的样子,心底更是酸涩不已,却还是狠下心说了一句:“已经三个月了。” 陈雨柔的脸色已经变了,温柔僵在了脸上,眼睛里全是泪水,她努力控制着泪水不往下落,她讷讷说道:“哥哥,他和温意早就有孩子了,这不过是多了个孩子罢了。” 陈雨柔的话说得艰难,说完话之后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陈雨柔落泪的样子让陈元庆恨不得马上将负心的宋云谦给杀了。 “哥哥你别生气,我不伤心,我一点都不伤心,我……”陈雨柔努力解释着,眼底的泪水却越来越多。 陈元庆看着陈雨柔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比谁都清楚,此刻的陈雨柔心如刀绞。 她是真的爱宋云谦,所以温意怀孕的事情,刀子一样扎在她的心口,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对温意这些年念念不忘,怀孕了很正常,但是兰贵妃,良贵妃他都宠爱非常,却唯独看不到你的痴心一片……”陈元庆见陈雨柔咬着嘴唇不断落泪,忍不住将事实说了出来,他很清楚,陈雨柔这段时间都是在自欺欺人。 现在她应该醒过来了,按照他的意思,陈雨柔就应该离开这皇宫,他陈元庆的妹妹,只有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宋云谦哪里来的资格这样作践陈雨柔的感情? “跟哥哥回去吧,哥哥会给你找最出色的男人,我的妹妹,任何人都不能慢待。”陈元庆柔声说着话,但是话语的态度却异常坚定。 “可是哥哥,最优秀的男人不是宋云谦,我最喜欢的人是他,在你决定将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了他,无法自拔,我没有办法,明明知道他可能不会看上我,可是我还是痴心妄想,我还是希望等在这里,等着他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陈雨柔哭着说话,话语已经哽咽,她努力隐忍,努力将自己的心思和哥哥说清楚,可是她说得越明白,陈元庆对宋云谦的恨意越重。 第501章 兄妹打算 “什么都别说了,你跟哥哥出宫。”陈元庆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他一直知道妹妹的痴心,可是心都被宋云谦伤成了筛子,现在却还依然在坚持着…… “哥哥,我不,能重新活过来,我就想看着哥哥幸福,就想守着他,我再也别无所求。”陈雨柔话语坚定,尤其是那温柔的脸上如此坚定的神色,让陈元庆心疼不已。 “妹妹,你……”陈元庆不愿意再说了,他说再多的话都不可能改变妹妹的决定。 “哥哥,你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但是这样我也心满意足,我真的心满意足了。”陈雨柔反复在说自己心满意足,她不愿意让哥哥知道自己心头的酸涩,她不愿意让哥哥觉得自己委屈。 可是,事实就是,她是真的委屈,她喜欢的男人,连个好的脸色都不愿意给自己。 好像一直,他都视自己如无物,却给足了自己物质上的满足。 “如果他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你以后要怎么办?哥哥总会老了,再也护不住你,哥哥……”陈元庆心底生出深深的无奈,最近他总有这样的感觉,觉得他可能护不了妹妹一生,这感觉来得突兀,却让他慌乱不已,这也是他要带着陈雨柔离开的原因。 陈元庆和陈雨柔都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对视…… “哥哥,如果……。您帮我把重楼要过来吧,他是皇上的儿子,总不能因为生母永远都只是个皇子,到时候哥哥帮着重楼登上皇位,我的终身也就有靠了。” 陈雨柔终于还是开口,轻声说道。 陈元庆愣住,他看着陈雨柔,几乎要控制不住心头的酸涩。 原来,他的妹妹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原来…… 可是这样的妹妹,却让她心疼不已。 “你还是努力争取一下,能自己生下孩子的话最好,重楼,毕竟是温意的孩子。”陈元庆沉声说道。 陈雨柔看着陈元庆,眼中的水雾再起。 重楼,这不过是最后的选择,可是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最终的结局。 “这样太委屈你了,你自己争取下,你放心,在哥哥还能护住你的时候,一定会为你筹谋好未来,你放心。”陈元庆一字一句地嘱咐,这是他给妹妹的保证,也是他在心底的誓言。 他一定要护住妹妹,一定,一定。 “那哥哥,我去见皇上。”陈雨柔似乎已经做了决定,她看向陈元庆,眼底全是镇定,全然不是刚才那个柔弱的女子。 “你想好了?”陈元庆轻声地问。 “总要争取一下,如果不行,咱们再争取把重楼要过来吧。”陈雨柔柔声说着,心思清明,陈元庆都有些恍惚,他从来没见过陈雨柔这副样子。 如果是平时,她只会哀哀哭泣…… 可是今天的她,却已经在想后路了。 这样的妹妹,熟悉又陌生…… “妹妹,终究是哥哥无能,委屈你了。”陈元庆站起身来,他抬手想摸摸妹妹带着泪痕的脸,最终手却落到了她的肩头。 “哥哥,不怪你,是妹妹喜欢错了人,但是妹妹不后悔,妹妹有你护着,还是幸福的。”陈雨柔柔声说着话,说话的时候带着泪痕的脸上全是幸福,却针一样刺进了陈元庆的心里。 陈元庆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护住妹妹,一定不能让悲剧重演,一定要让妹妹得偿所愿,一定要让妹妹后世无忧。 这本来该是她的男人的责任,既然宋云谦没办法担起这样的责任,那就换他来。 “妹妹先去了,哥哥你早点回去,免得皇上又怪你无旨进宫。”陈雨柔轻声说着话,眼底的担忧让陈元庆心底全是满足,能被妹妹这样的在乎,他做再多的事情都值得了。 “好,你在宫中好好地,有什么事就让人去找哥哥。”陈元庆轻声嘱咐着,心底却全是不放心。 他的妹妹,不管说自己多么好,她都不会好,因为她爱的那个男人,从来都没关注过她的存在。 陈雨柔和陈元庆一起走出柔仪宫,然后分道而行。 陈元庆回府,张先辉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他现在要尽快出手,尽量将张先辉手中的力量收拢到自己的手中,可是文武悬殊…… 陈雨柔则去了采薇宫,温意宣布有孕,现在这个时候,宋云谦肯定会守在温意的身边,她很确定。 她的笃定更像是直觉一样,就像她知道皇上对良贵妃和兰贵妃的宠爱并不像别人看到的那样。 她说明了来意之后就安静地等在采薇宫的门口,侍卫进去禀报的,出来的却是千山。 千山对着她笑笑,轻身说道:“我们门主现在歇着了,柔妃还是先回去吧。” “千山姑娘,我并非是来探望温意门主,我是有事要求她,既然门主已经歇下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吧,等门主醒了您告诉我。” 柔妃说完就退后一步继续等在那里,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千山有些为难,皇上不想让人知道他在门主这里,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兰芝宫,现在柔妃这幅样子,如果不请她进采薇宫就是失礼,可是如果让他进了采薇宫,她必然会知道皇上的秘密。 “柔妃娘娘您还是请回吧。”千山只能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为难地转身离开,柔妃笑着看着千山的背影,那笑带着些许凉意,让人心惊。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她,以在所有人眼中,她依然是那个温柔如水的柔妃娘娘。 千山进去禀报皇上的时候,温意醒了过来,她听了千山的话,说道:“扶我起来,我去见柔妃。” “你还是先休息下吧,她……”宋云谦忍不住劝道,很显然宋云谦眼中只有温意,他不希望温意刚刚醒来就继续为自己忙碌。 “你先歇会儿吧,我还是先过去看看,柔妃我可以不在意,可是陈元庆呢?现在动了张先辉,朝堂上人心必然浮动,陈元庆现在是不能动了,所以,对柔妃咱们还是照顾些为好。” 温意轻声说话的同时已经站起身来,她在千山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大厅,宋云谦看着温意离开的背影,想想温意要面对的事情,心底就烦闷非常。 第502章 柔妃的请求 陈雨柔今天穿了一袭白衣,从里到外,只有发髻上点缀着几个小巧玉石,远远看去,恍若仙子。 她袅袅走到温意面前,温柔地行礼,脸上还带着几分娇羞。 “姐姐,又来打扰你了。”柔妃温柔地说话,脸上全是歉意,温意赶紧抬手扶住她,不让她行礼。 陈雨柔赶紧起身,再次看向温意的时候脸上却多了几分哀愁。 “妹妹有话直说就行,咱们之间,不用卖关子。”温意坦诚言道。 “姐姐,是哥哥让我去找皇上,向皇上要个孩子,我来找姐姐,只是想请姐姐帮帮我,我知道皇上爱重的是姐姐,姐姐的话皇上才会听。”陈雨柔说话的声音很小,说到要孩子的时候都红了脸。 “这件事情柔妃真是找错人了,我们门主管天管地,还真管不了皇上和哪个女人上床。” 不等温意有反应,千山先跳了出来,她就觉得柔妃是在欺负人,说是陈元庆的意思,不过是拿着陈元庆来逼温意就犯,然后让温意去劝说宋云谦和柔妃在一起。 他们门主确实大度,但是这不代表着自己的男人都要让出去,再说,这陈雨柔何德何能,竟然对门主提出这样的要求。 陈雨柔在这宫中受尽了尊崇,自然没想到还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尤其是千山说话时候那恼火的气势让她心惊不已。 “我,我只是觉得温意姐姐和皇上更能说上话,我所求也不多,我……”柔妃先慌乱起来,她一直被陈元庆捧着,后来进宫,虽然宋云谦没有宠幸她,赏赐之类的却都源源不断地送进柔仪宫,宫中自然没人敢对她疾言厉色,所以千山的几句话,就让她不知所措了,看向温意的时候眼睛里带着泪水,好像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千山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柔妃着急地解释,说话的时候已经落下泪来,千山则是愈发恼火,她说什么了,就在这里哭上了,好想她让她受了委屈一样。 “妹妹,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会和皇上说的,但是皇上要怎么做,我说了不算,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温意心底也很是不忿,但是看着哭泣的柔妃,她突然就软了心肠。 “姐姐,你会成全我的是不是?”柔妃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光芒,她激动地看着温意。 “你是没听明白吗?我们门主说的是会和皇上说,但是皇上怎么做,我们门主做不了主。”千山听着柔妃的话,几乎要蹦起来,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她难道不知道她口口声声的成全,对门主而言是挖心之痛? “我,我……”柔妃求助一般看着温意,温意却已经不愿意看柔妃的脸,她知道柔妃期待着什么,她也知道现在对宋云谦而言,最好的降服陈元庆这匹烈马的办法就是宠幸柔妃,可是,她真的是没有勇气去开口劝宋云谦。 逼着自己喜欢的人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即使事关朝政,温意都觉得自己做不出来。 即使刨除了自己心痛的因素,她依然不会开口劝宋云谦,因为她太了解宋云谦的骄傲了,他不屑于用一个女人去笼络朝臣,更不屑于利用一个女人来达到自己在朝堂上为所欲为的理想。 因为懂得,所以不会去为难。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而陈雨柔这一次,却让她失望了。 原先那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在再次进宫之后已经变了。 柔妃和记忆中的陈雨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柔妃你回去吧,该说的话我会和皇上说,但是不该说的,我不会说的。”温意轻声说道。 她没办法给柔妃一个定心丸,因为要和宋云谦说这件事情,她连自己心理这关都过不了。 “可是姐姐,你知道的,我是……”柔妃还想在说话,温意却不想再听下去了,她知道柔妃是想说,她是陈雨竹,她就应该和皇上在一起的,她才是皇上最名正言顺的女人。 “柔妃你最好不要开口,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就是和她有着相同的模样,相同的性情,你都不是她了,朕的宁安王妃陈雨竹早已经下葬,而且连庙号都有了。”宋云谦一直在房间里听着,他相信温意能解决柔妃这个女人,却没想到柔妃这次竟然这样的得寸进尺。 让温意劝着他临幸自己,这真是个绝好的主意。 这样温意和他之间肯定会生出嫌隙,而她自然做收渔翁之利。 宋云谦本不想为温意出头,可是柔妃欺人太甚,她明知道温意对她的死有愧疚,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胆子,来威逼她,真是可恶。 “皇上,您也在,您……”柔妃没想到宋云谦会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恼火地看着她,那眸子里的怒意,好像火一样,随时就能将她燃尽。 “如果我不在,还不知道柔妃娘娘原来是这样的人,温意门主也是你能威胁的?滚回你的寝宫,安分守己地做你的柔妃娘娘,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宋云谦见柔妃眼中含泪,一副娇弱样子,好像受尽了委屈一般,终于忍不住再次高声说道。 “别做出这样一幅委屈的样子,温意没有委屈你,朕同样也没有,回去吧。”宋云谦说完话就甩了一下衣袖,一副不愿意再看到柔妃的样子。 柔妃满腹的话语最终都化成了一声幽怨长叹,她一直期待着和宋云谦的见面,却没想到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他对自己还满腹怨言。 “皇上,我并未对温意姐姐说什么不妥帖的话,我只是……”柔妃还想解释,她之前也曾和温意说过类似的话,可是当时温意并没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柔妃你回去吧。”宋云谦却已经不愿意听她的解释了,柔妃的话都落入了他的耳中,仅仅是一个要温意劝自己临幸她这一件事就已经是罪无可恕了。 他确实愧对陈雨竹,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害死了她,但是那个陈雨竹是通情达理的,是做不出今天这样的事情来的。 “皇上,臣妾马上就走,您不要生气,臣妾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臣妾……”陈雨柔着急地解释,她不愿意让宋云谦误会自己,她还期待着宋云谦终于能明白自己的心意,然后善待自己,和自己双宿双飞呢。 柔妃说完话就踉跄着离开,只是在走到路的尽头,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 第503章 美好安宁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柔妃心底的苦涩,她不过是想靠近宋云谦,不过是因为太爱他了,他又做错了什么? 她不知道,当她找到温意的时候就动了宋云谦的逆鳞,宋云谦最在乎的是温意的想法。 只要让温意不舒服的事情,那就不是好的事情,不管这事情是谁做出来的,就是他亏欠了的陈雨竹都不可以。 陈雨柔走后,宋云谦看着温意,一脸歉疚,他清楚温意的心思,这些日子温意对陈雨柔的照顾他也是知道的,这本应该是自己的愧疚被温意硬生生地背在了身上,陈雨柔肯定是看出了她的内疚,所以才会提出那样得寸进尺的要求。 “谦,其实她的要求没错,她喜欢你,不过是想要个孩子傍身,良贵妃的孩子你已经下旨给兰贵妃了,可儿又有南诏势力的加持,她在这宫中,如果没有你的宠爱,没有一个孩子,确实太难了。”温意轻声和宋云谦说着,他明白宋云谦的怒火都是为了维护自己,可是陈雨柔,何尝不是一个可怜之人? “你的意思是要朕给她一个孩子?你明明知道,我只对你一个人感兴趣,她想要孩子我怎么给,总不能和良妃一样,给他找个乞丐什么的,她是陈雨竹。”宋云谦说话的时候也叹了口气。 对付敌人他们从来都不会手软,只是陈雨竹,对他们而言是一个太特别的存在了。 “那怎么办?她已经说了,这也是陈元庆的意思,她好打发,陈元庆怕是……”温意低声说着,话语中全是无奈。 很显然,陈雨柔给她出了一个大大的难题。 “到时候再说吧,你不用担心,不管是梁珪还是陈元庆,你不出手,我照样可以将他们拿下,你只需要耐心等着,等着咱们的孩子出生就行。”宋云谦轻声地安慰着,温意在算计梁光祥和张先辉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手上已经掌握了很多梁珪和张先辉的材料,只是很多事情需要的是契机。 “还有宋云礼,和梁珪,陈元庆比起来,宋云礼才是心腹大患,只要他在,你这皇位就很难坐稳。”温意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这些年内忧外患,宋云谦勉力支撑着这个硕大的国家,真不知道过去的五年多的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她时日无多,没办法陪他继续守着梁国了,那她能做的就是帮他肃清内忧外患,让他在朝堂上可以更肆意一些,让他少些掣肘,让他治国的理想能够尽快实现。 爱,就是成全,就是成就,她没办法给宋云谦长久的陪伴,那他就给他一份使命和责任。 “放心,只要你在我身边,这些问题都不会是问题。”宋云谦柔声对温意说着话,嘴角全是幸福笑意,其实比起这些烦心的事情,宋云谦更喜欢和温意享受在一起的静谧时光,因为有温意在,朝堂上的纷扰都不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以后你不要再出手了,有我在,能保护好你们母子。”宋云谦轻声保证,温意只是对着他笑,温意很清楚宋云谦一遍遍强调一些东西的时候就是他最不放心的时候,他也清楚,自己怀孕的事情一出,朝堂上针对她的肚子怕是又少不了一些波折。 “好,我答应你。”温意认真地答应着,说话的时候都盯着宋云谦,让宋云谦看清楚她的坦诚。 “温意,我会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你,给咱们的孩子,我……” 宋云谦的话没有说完唇就另一个带着温度的温软的唇吻住了,他看着眼前扩大了的脸庞,本能地吸吮着,好像干渴的人遇到了绿洲和水…… “温意,温意,我的温意。”宋云谦心底全是满足的喟叹,他在心底一遍遍地喊。 温意知道宋云谦在乎自己,她珍惜这份喜欢,也珍惜和宋云谦在一起的时光,她总是想着要多和宋云谦说一些话,要多为宋云谦做一些事情,等自己离开的时候,那她和宋云谦才有足够多的回忆。 这是之前离开宋云谦之后自己发现的,这是最惨痛的教训,连回忆都寥寥无几。 所以这次,她努力经营着两人在一起的温馨时光,她希望这一切能成为悠远又绵长的记忆,种在宋云谦的心里,那样自己和宋云谦,也可以说是恩爱到白头了。 但是身体,却好像永远都和她的心思作对一般,在她努力要和宋云谦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说嘴了。 宋云谦也没想到,温意竟然会睡在自己的怀里,在他们还说着话的时候。 他缓缓抱着温意,将她放到榻上,看着她虽然面色苍白却依然带着笑的睡颜,心底全是满足。 “皇上,您也去休息吧,等门主醒来我让人去通知您。”千山送柔妃离开后又去处理了飞龙门的一些事情,回来的时候就见宋云谦深情地望着温意的样子。 都老夫老妻了却如此腻歪,让千山这结婚不久的人都有些搞不明白,都说婚姻里两人的感情会越来越淡,可是温意和宋云谦却把原先平淡的感情过出了蜜糖的感觉。 千山不知道的是,这所谓的蜜糖,是温意精心营造的,而宋云谦的配合也是因为他心底的恐惧,虽然温意安然地回到了他的身边,但是温意师傅的话他却没有一天忘记,他会害死温意,他怕温意再次离开自己的生命,所以他很珍惜和温意在一起的每一刻。 “我在这里等着吧,刚才有些事情还没和她说完,等她醒来我们还得商量。”宋云谦随便找了个借口,他今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可是和早晚都要处理的事情不同,他现在更想守在温意的身边。 千山安静地离开,路公公乖觉地送来了奏章,宋云谦就在温意床榻旁的桌子上批阅奏章,忙碌的间歇还可以看一眼心爱的姑娘。 这样安宁的日子让宋云谦心底全是满足,等批阅完了全部奏章,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走到了温意的床畔,缓缓握住了她的手,只是在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间,宋云谦的脸色都变了。 第504章 安然威胁宋云谦 温意的手有着灼人的温度,火热的温度直抵宋云谦的心头。 现在再看温意的睡颜,之前只是觉得有些红润的脸色此时是不正常的潮红,宋云谦慌乱地摸上了温意的额头,她的额头温度比手更热。 “温意,温意,你快醒醒。”荒原一般地恐惧瞬间盛开在宋云谦的心头,他低声喊着温意的名字,心底却已经是一片哀鸿。 之前,温意明明醒来不久就睡着了,她刚才,或许并非睡着,而是陷入了昏睡。 宋云谦着急地喊着温意的名字,他不敢想那个恐怖的可能,可是他喊了一声又一声,温意都没有回应。 千山在另外的房间里都听到了宋云谦着急的喊声,她急匆匆走进来,见到的就是宋云谦半跪在床头,着急看着温意的样子。 “皇上,门主怎么了?”千山轻声地问,心底得不安也火苗一般升腾起来。 “快让人去将诸葛明请来,让蓝御医他们也马上过来,还有,千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们门主的身体……”宋云谦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猛地就看向了千山,脸上仿佛覆上了一层冰霜一样。 “门主最近身体很不好,您每次过来她都是强撑着和您说话,最近睡眠的时间明显比之前多,不过可能是因为她前段时间在克州受伤了,所以才……” 这是温意一直以来用来搪塞千山的理由,千山今天在宋云谦面前说出来,突然间觉得怪异,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眸子里也多了几分震惊。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宋云谦心底一阵痛意,原来自己的陪伴对于温意的身体而言都成了负累,如果他知道这样,他肯定会控制住心头汹涌澎湃的感情,他肯定能控制住的,只要温意好好的。 “我也没想到会……”千山以为宋云谦指的是门主睡眠时间多的事情,她之前一直心疼门主休息时间少,所以门主愿意休息她是求之不得,哪里想过会发生什么事情? “快让人去请大夫吧。”见千山还想解释,宋云谦赶紧开口,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在这样的时候竟然先兴师问罪。 千山松了口气,赶紧让飞龙门的人行动起来,不等太医和诸葛明赶来,宋安然就闯了进来,对宋云谦说道:“皇叔,让我给师傅诊脉吧。” “小孩子别胡闹,在这等着诸葛明过来。”宋云谦见宋安然一脸期待,心有些软,但是想到温意的情况,他还是果断地拒绝,温意现在在昏迷之中,还是不要让安然一个小孩子来打扰她为好。 “师父说过不让我错过任何一次学习的机会,师父现在的脉相没准就是千载难逢的脉相,如果错过了,我会告诉师父,是你不让我诊脉的。”安然扫了一眼温意,很是笃定地说道。 宋云谦看着胆敢威胁自己的小孩子,却没办法生气,他伸手拉住了安然的手,轻声说道:“你师父身体现在很不好,我怕你诊脉会影响到她……” “可是师傅现在在昏迷着,我根本不会影响到她。”因为宋云谦不让自己诊脉,送安然浑身戒备地看着宋云谦,丝毫不将他的理由放在眼里。 “可是……”宋云谦还想解释,可是安然却连听都不听,只是笑着对他说道:“皇叔你如果不想师父骂你,最好还是让我去诊脉,你知道我在师父心中的位置的。” 不得不说,安然的威胁,真是太…… 宋云谦看着眼前的孩子,怎么都没办法和之前皇兄府上那个怯懦的世子联系起来。 他都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好好的孩子,跟了温意不长时间,就变得这样刁钻……,好吧,其实是古灵精怪。 “皇叔,我保证不会伤害到师父的,我最爱的人就是我师父了,我……”安然轻声哀求着,眼睛晶亮地盯着宋云谦,宋云谦听着安然澄澈如水的声音,终究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安然得意地上前挽起温意的衣袖,手指缓缓落到她的手腕上,他面色凝重,时而做沉思状…… 宋云谦没指望安然能诊出结果,但是看着安然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放松的神情,他的心还是忍不住随着安然的表情起伏。 等宋安然的手指从温意手腕上收起,宋云谦似乎已经忘记了安然是个孩子,他盯着宋安然,等着他开口。 “皇叔,师父中毒了,五个多月了。”宋安然面色凝重,看着宋云谦轻声说道。 宋云谦看着安然,这一次,他再也不敢小看面前这个面色稚嫩,身高刚到自己胸口的孩子。 就在不久之前温意让民间的大夫和陈元庆府中的大夫诊脉,他们都没能诊出这个结果。 而宋安然,不仅从脉相上看出了温意中毒,还知道了中毒的大体时间。 “能解吗?”宋云谦战战兢兢地问道,他甚至都不敢多看安然一眼,他怕听到自己最不愿意要的结果。 虽然那个结果他早已经知道。 “师傅能控制住这个毒五个月,已经很厉害了,我只能控制三个月。”安然如实答道,虽然为温意的身体担心,不过此刻他更想知道师父是用什么办法做到了控制住五个月。 “有没有办法解呢?你师傅没有办法,你呢?我记得你对毒,曾经有过研究,你……”宋云谦心底很是期待,安然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他这次真的希望安然还能给自己惊喜。 说出话的时候他有些后悔了,因为温意和他聊安然的时候说过安然沉迷于毒术的事情,温意不愿意自己的徒儿以后日日与毒为伍…… “皇叔,我不会解毒。”安然坦诚言道,从自己决定放弃研究毒的时候开始,他就打定了主意,和毒药再无关系,他只做师父喜欢的妙手仁心的大夫。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解吗?”宋云谦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表达他此刻的紧张和着急,如果安然真的和可儿一样,天赋异禀,那他制出解药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温意真的找不到解毒的办法,那安然…… “我也想救师父,可是我做不到,从那天师傅让我跪在地上反思的时候开始,我好想对毒药,对解毒都失去了兴趣一般,师父这次中的毒,我连毒是由哪几种毒药混合而成的都分辨不出了,我原先不这样的。”安然有些挫败地看着宋云谦。 他比任何人都想救温意,没有人比温意更懂得他,也没有人比温意更了解他想要什么,温意就是他灰暗生命中的灯塔。 第505章 温意醒来 可是此刻,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全然没有了当初研究毒药时候的兴奋和敏感。 安然知道,他此生真的和毒无缘了,即使他真的想违背自己的誓言,救温意于危难。 看着安然着急又愧疚的脸,宋云谦虽然着急,心却还是软了下来,他摸了摸安然的头,轻声说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师父一直都在夸你。” 安然没说话,他知道师父一直都在肯定自己,鼓励自己上进,可是,师父中毒了,他却无能为力…… “好孩子,你先等着,等你诸葛叔叔来了,看他怎么说。”宋云谦现在能指望的只有诸葛明,但是他也很清楚,温意都解不了的毒,诸葛明,怕是…… 他还是希望诸葛明可以。他不想让可儿得逞,一点都不想。 “皇叔,京默担心师父的病情,我先去和她说一声。”安然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他觉得在这个房间里呼吸都是凝重的,他虽然救不了师父,但是京默和重楼,他们不同于常人,他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却是可以的。 “好,你去吧,一会儿回来听听诸葛叔叔和御医们怎么说。”宋云谦点头答应,却依然不忘嘱咐,他可以肯定如果温意醒着,他肯定会嘱咐安然回来。 安然答应着就跑了出去,他不敢让宋云谦看到自己已经涌到眼眶的泪水,他很清楚,如果师父醒着,肯定会和皇叔一样嘱咐自己。 安然心头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他恨自己学得不够好,学得不够多。 他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安然是哭着闯进京默房间的,京默和重楼安静地看着安然,他们从没想到从学医之后就一直乐呵呵的安然哥哥会哭得像个孩子。 “安然哥哥,你是不是因为我妈妈哭?”重楼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说话的时候他紧紧地盯着安然,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如纸。 “妈妈怎么了?妈妈她……”京默也突然明白过来,她艰难撑着身子坐起来,盯着安然,一脸焦急。 “师父中毒了,五个多月了,我解不了,师父可能也解不了。”安然擦了眼泪,低声说道。 京默和重楼两个孩子瞬间都惊住了,他们面面相觑,只是京默眼中是震惊,重楼眼底则是深不见底地恐惧。 “是谁下的毒?”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问,可是回答他们的只有安然的沉默。 “重楼,你去找可儿。”京默努力几次想坐起身来,可是终究还是软倒在了床上,她着急地看着重楼喊道。 “她答应过咱们两个条件。”见重楼一脸迷茫,京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马上去。”重楼这才明白过来京默的所指,转身就走。 “安然哥哥你也去,没准能在她宫中找到解毒的蛛丝马迹。”见安然还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京默忍不住命令道。 看着安然和重楼两个呆头呆脑的样子,京默真的很为老宋家的基因担忧。 当然,她在摇头叹息的时候全然忘了,她自己也是老宋家的种。 在重楼和安然赶往如贵妃宫中的时候,诸葛明和太医们也都先后赶到了采薇宫中。 几个太医连温意中毒都没能诊出来,诸葛明则是看着宋云谦叹气。 “诸葛,咱们两人之间,你不必瞒我。” “皇上,这次的事情……”诸葛明也不想瞒着宋云谦,但是温意已经辛苦瞒了这么久,想想温意为了隐瞒做的努力,诸葛明就不忍心开口。 “诸葛,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着我吗?这件事情我三个月之前就知道了。”宋云谦看得出诸葛明的为难,但是显然,在温意和他之间,诸葛选择了帮着温意。 “而且,安然刚才为温意诊脉也说了,温意她中毒五个多月了。” 诸葛明不敢看宋云谦的脸,他知道此刻弥漫在宋云谦心底的悲伤。 温意当初决定瞒着宋云谦,一是不想让宋云谦为她担忧,二是怕宋云谦急于帮她找解毒的办法乱了阵脚,三则是怕他会伤心,会自责,会…… 可是,该来的终究回来,要隐瞒的事终究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 之前不曾有过的伤心和自责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汹涌而至…… “谦,你应该知道,温意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诸葛明实在是想不出安慰的话语。 “可是,你们为什么就不问问我,我同意你们这样做吗?我……”宋云谦低着头说话,他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可是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的挫败,要失去温意的感觉更是如影随形…… “谦……” 诸葛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能喊他名字,然后陪在他的身边。 几个御医都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不敢说话,被悲伤的情绪笼罩的君王,此刻更像是受伤的猛兽,独自舔舐伤口。 “诸葛,人都说你是诸葛神医,你帮我想想办法,你救救温意,你知道,我不能没有她。” 虽然知道诸葛已经尽力了,宋云谦还是开口,他心底总还有隐隐期待,万一,真的有办法呢? 诸葛明不再说话,他就沉默地站在宋云谦的身边,宋云谦此刻的着急和担忧,宋云谦的伤心和自责,他感同身受。 此刻,就是让他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温意身上的毒解,他也甘之如饴。 采薇宫中一片沉寂,低沉的气流好像随时都能将人冻冰,直到靠近温意病床的御医高声喊了一句:“温意大夫醒了。” 宋云谦踉跄地扑到温意跟前,看着她睁开眼睛,对着自己虚弱地一笑,宋云谦心如刀割,却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只轻声说了一句:“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在知道温意昏迷是因为中毒的时候,他都做好了温意再也醒不了的准备,所以她睁开眼再看自己一眼,这对宋云谦而言,都是奢侈的,也是上苍对他的厚待。 所以,千言万语,他只说了一句:醒了就好。 温意并不知道她在昏睡中出现了发热的症状,她只是觉得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醒来都觉得头昏昏沉沉的。 “水。”温意觉得自己嗓子撕裂一般地疼,她开口艰难地说道。 宋云谦闻言手忙脚乱地转身去端水,他扶着温意坐起来,然后靠在温意的身后,端着水的手送到温意唇畔。 “不用,我自己来。”温意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宋云谦如此谨小慎微的样子,只是她的话说完之后就惊住了,房间里聚集了太医院中的御医们,还有诸葛明。 第506章 温意的理想 温意这才意识到什么,她看了一眼宋云谦,任由他在众目睽睽下给自己喂水。 “我没事了,你们先都下去吧。”温意嗓子舒服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不再如刚才一般沙哑。 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离开,因为他们都看到过宋云谦的脸色。 君王一怒,浮尸千里。 温意见他们都没有动作,就看向宋云谦,正触到宋云谦看向御医们的神色,阴沉如积雨云,好像随时都能电闪雷鸣。 “谦,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让他们回去吧,你想知道什么,我和你说。”温意转头轻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看着温意,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挥手示意让太医们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温意,宋云谦和诸葛明。 “你真的没有办法解毒?这毒对孩子有影响吗?你最近身体虚弱,是因为毒还是因为孩子?”宋云谦不想让温意刚刚醒来就受累,但是他心头的疑虑太多,他迫切想知道这一切,即使在温意刚刚怀孕的时候他就曾经旁敲侧击地问过诸葛明,但是现在,他只相信温意的话,即使他不知道温意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除了相信温意,没有任何办法。 他现在只恨当年自己没有跟着师父一起学医学毒,他只恨自己没办法帮温意解毒。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解毒,但是我能控制住,所以不会影响到孩子,生下孩子是没问题的,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温意一一作答,说完话她看向宋云谦,眸子里全是坦诚。 宋云谦看着温意,神色不辨悲喜,许久之后,他才轻声说了一句:“温意,就是你骗我,我都会相信你,但是你记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没有你陪着的日子,我生不如死。” 宋云谦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一字一句,温意听到,眼泪直接就涌了出来。 她过了五年多生不如死的日子,那时候支撑她继续活下去的除了两个孩子,只剩下他,只要想到两人终有再见的一日,她才会鼓足勇气坚持那孤清的日子。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宋云谦的生活会孤清成什么样子…… 她不敢想,想到就会心疼,却又没有办法…… “谦,我会好好活着。不信你可以问诸葛,我的身体状况,他也是知道的。”温意说完话就看向了诸葛明,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诸葛明肯定自己的话语,哪怕是谎话。 诸葛明看着温意,心底百转千回,最终却还是点头说:“她能控制住体内的毒,所以……” 诸葛明不敢说下去,温意的结局他已经知道,但是那个结局却要他和宋云谦一起面对。 他喜欢温意,虽然知道她注定不会属于自己,他将那份喜欢深埋于心,所以,她心痛的感觉一点都不会比宋云谦少。 所以温意,你是多么的狠毒,竟然要我帮你维护这个谎言。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只能按照温意想要的结果说给宋云谦听,因为这是温意想要的。 “诸葛,留在宫里吧,帮我随时看着温意,照顾好他。”宋云谦看着诸葛明,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开口请求道。 诸葛明苦笑着点头,能陪在温意身边,也好,即使什么都做不了。 “诸葛,你还是去忙,别为了我一个人耽误了其他的病患,如果我有需要,会让人找你。”温意轻声说着,她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诸葛明守着也是于事无补,与其霸着一个神医,不如让他人尽其用。 诸葛明求助地看向宋云谦,宋云谦看着温意,终究没有说话。 其实温意的任何要求,宋云谦都不会反驳,这似乎已经成了定律,他们这些老友都是知道的。 “谦,还有件事,正好诸葛也在,我要和你好好谈谈。”温意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宋云谦。 “你先休息,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谈事情。”看着温意努力忍着疲惫的苍白脸色,宋云谦忍不住劝道。 “不,这件事诸葛也在,能给点建议。今天被带上殿的那几个大夫,医术应该还不错,可是咱们的侍卫去了就给掳来了,进来的时候他们都胆颤心惊的,这样给人看病,你觉得他们能看好吗?”温意不管宋云谦的阻拦,轻声开口说道。 宋云谦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温意继续说下去。 “谦,咱们得提高大夫的地位,让优秀的人自发地去学医,只有好医生多了,百姓才能真的安居乐业。” “这件事情早就该做了,就连我这个被称作神医的,如果不是因为谦你是我的好友,达官显贵们才不会将我放在眼里。”诸葛明听了温意的话几乎要击掌欢呼,他早就意识到民间大夫不如狗的现状,他努力提高自己药铺大夫的待遇,可是却没办法改变现状。 温意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 由朝廷出面提升大夫地位,那样他们就不会被人呼来喝去,会有更多优秀的人被大夫这个行业吸引,到时候群英荟萃…… 诸葛甚至能想象如果真的能够做到,那未来…… “我会抽时间写出详细的章程,不仅是大夫的选拔,任用,还有我们要建立国家的医馆药馆,要建立大夫的培养教育机制,要……”温意见诸葛明赞成自己的话,说话的兴头更大了。 她曾经是个大夫,知道大夫对社会的重要性,对社会稳定的重要性。 这是她很早之前就有的理想,要建立国家的医院,要让百姓不管贫穷还是富贵都能看上大夫,要将疫苗推行,再也不能让人因为痘症丢掉性命…… 宋云谦看着温意,看她苍白的脸上眸子星辰一样善良,说带未来的时候她嘴角的笑容,好像三月里盛开的花,灼灼,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的温意呀,永远都这样的引人注目,心里想的永远是他的天下,百姓的疾苦。 宋云谦心底很是骄傲,因为面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人是自己最爱的女人,是他的温意。 “谦,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你觉得怎么样?”温意看出了宋云钱在出神,忍不住轻声嗔怪道。 “你这些想法很好,但是温意,这些事情,我希望你来做,再给我一段时间,我将宋云礼他们的事情处理一下,咱们就着手是去做。”宋云钱紧紧抱住温意,好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 “嗯,我把详细的计划都写给你看额,到时候飞龙门会在各地帮你。”温意轻声说着,心底却遗憾莫名,她很清楚,她等不到这美好的构想实现的那天了。 别说朝堂上的势力不可能短时间肃清,就是培养大夫,建立国家的医馆这样的事情,都不是朝夕之间就可以实现的。 但是温意很清楚,不管自己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宋云谦都会去做。 因为他是个仁慈的君主,他不忍心自己的百姓受苦,他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他们的福祉。 第507章 可儿毁约 虽然温意很兴奋,但是依然扛不住身体深处渐渐袭来的疲惫,她握着宋云谦的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又沉沉睡去。 宋云谦的手就躺在温意的手心里,他能感觉到温意的体温,比之前降了不少,但是依然能暖热他的心。 “诸葛,你先回去吧,对于提升大夫地位这个构想不错,你也给我出个章程,既然是她想要的,那我尽快去做。”宋云谦轻声说着,脑海中却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做这一切是为了让温意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哪怕只看到一个雏形。 宋云谦不敢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享受着温意掌心的温暖,即使这温暖太单薄,就像是寒冷冬夜中一盏微弱的灯,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也不舍得放弃。 诸葛明也想陪着温意,不管是以好友的身份还是以大夫的身份,只是他不能。 诸葛明带着悲伤的情绪离开,采薇宫却依然比悲伤萦绕,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 而此刻如贵妃的宫中却是剑拔弩张,只是敌对的双方,力量太过悬殊。 “如贵妃,你到底给不给解药?”这是重楼第几十次问如贵妃这个问题了。 “不给。”依然是之前的回答,态度坚决,漂亮美艳的女人脸上还带着得逞的笑意。 “那我会告诉父皇你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良妃还是柔妃的毒,都是你所为。”重楼终于忍不住,将自己的筹码说了出来。 如贵妃笑着看着重楼,不无得意地说:“那重楼皇子尽管去说,你看皇上会不会将我赶出宫去?” “把解药给我,你给他们下毒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父皇,当然,如果你不交,那我不仅会告诉父皇,也会告诉陈元庆你害他的妹妹,到时候不仅我父皇会认定你是个恶毒的女人,要将你赶出宫去,陈元庆也不会饶了你,你的南疆护卫都已经离开了,没有人能护住你。”这是重楼思考了很久的话,当然这些话也是之前京默说的,在他们威胁可儿之前,京默就对重楼说过,也正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认知,才能让当初的可儿答应他们两个条件。 可儿显然没想到重楼会想到这么多,她看着重楼,眼底突然生出了几分笑意。 “如贵妃,不用我再说清楚了吧,你曾经答应我们的两个条件,现在我换成一个,交出解药,以后我再也不提你下毒这件事情。”重楼见可儿不说话,心底更是紧张不已,他没有太多的筹码,可是可儿却掌握着妈妈的性命。 这注定了不是一场公平的谈判,重楼知道,在奸猾的可儿面前,自己胜算不大,但是即使胜算不大,他也必须去争取。 “如贵妃,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只要我能做的就会去做,除了你想玷污父皇的事情。”重楼见可儿依然不说话,心底更是担心,他忍不住再次妥协。 可儿听了重楼的话,美艳的脸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恢复了平静。 “什么叫我玷污你父皇,你父皇他本来就是我的,如果不是我当年昏迷了,你的母亲也没办法横刀夺爱,我深爱你的父皇,我们才是郎情妾意,我们才应该终成眷属。”可儿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她高声对着重楼叫嚣,辩驳。 她爱自己的师兄,她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才是最深沉的爱,她的爱要比温意的纯洁神圣。 “可是我父皇不想被你玷污,不然我父皇为什么可以进兰母妃的兰芝宫,可以让良母妃怀孕,却连来你的宫中一趟都不愿意,人贵有自知之明,父皇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还是不要再缠着我父皇。” 重楼稚嫩的话语,却利刃一样刺开了可儿一直以来的自欺欺人,她不得不承认,重楼说的是事实,她的师哥,宁可要良妃那样的贱人,宁肯和兰贵妃在一起都不愿意看一眼自己的情深。 “你胡说,师哥只是不知道我的好,她终究会知道的,到哪一天,良妃兰贵妃都不算什么,连温意都不算什么,至于你,也不过是一个他不喜欢的野种罢了。”可儿高声的叫嚣着,好像只有声音大了她说的才是事实一般。 事实却是不管她的声音多大,她说的都不会成为事实。 “如贵妃还是不要再做梦了,现实一些吧,在这宫中安分守己地活下去,到来了依然会有个如贵妃的名号,或者皇上会看在你是南诏公主的份上到时候给你一个皇贵妃的封号。”安然这段时间出入皇宫,显然比重楼了解的事情更多,所以很合时宜的开口补刀。 在安然眼中,安安分分的等死已经成了可儿唯一的路。 可儿看着安然,又看看重楼,脸上的苦涩更重,两个孩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只是不甘心,只是还期待着师哥会放下所有成见,她觉得自己还有希望能和师兄幸福生活在一起。 “你们不要再说了,你们就是告诉师哥是我下毒他也不会杀了我,温意如果没有解药只会死,她死了,师兄就再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到时候师兄就是我的了。”可儿恶狠狠地说着,她从来都盼着温意去死,尤其是现在,在自己四面楚歌,求生无路的时候,她更希望温意死。 因为温意的死已经成了她唯一的生路。 “醒醒吧,蠢女人,我妈妈死了,我父皇也只会是我妈妈的。”重楼看着面色已经变得可怖的女人,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胡说,师哥是我的,从他还没下山的时候他就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可儿不顾形象的和一个孩子争吵,好像她吵赢了自己说的话就是事实一般。 “如果我妈妈毒发身亡,我和姐姐拼了命也不会让你接近我的父亲,你就别做梦了。”重楼已经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他没想到可儿会不顾自己之前的承诺,他也没想到,原来可儿是这么地盼着自己的妈妈死。 重楼心底恨极了可儿,可是他却没办法做任何事情,妈妈嘱咐过他不能乱用异能,尤其是在坏人面前,可是他现在真的想杀人。 他迫切地想杀掉这个一肚子坏水,想让妈妈死,想玷污了自己父皇的女人。 安然见重楼眼底已经浮现出了杀意,赶紧伸手握住了他已经气得颤抖的手,重楼看向安然,眼睛里的坚强瞬间不见。 如果可儿不肯交出解药,那结果,真的就只能是自己知道的那样了…… 他不想有那样的结果。 第508章 自寻死路 但是他们高估了可儿的人品,也忘了可儿的狠毒。 只是重楼和安然都不想放弃,因为这关系到他们最关心的人的性命。 他们都不想让温意死。 可是他们现在无能为力。 在重楼要泄气的时候,耳边出来传出一声叹息,熟悉的,好像早晨初升的太阳,让安然沉寂的心底瞬间都被阳光侵占。 安然和重楼同时转头看向宫门口,几个飞龙门的侍卫抬着软榻,榻上做着脸色苍白却依然粉雕玉砌一般的京默,一双晶亮的眸子在可儿脸上扫过,脸上闪过几分笑意。 “如母妃,我这弟弟是不是又淘气了,看您很生气的样子。”京默甚至没有看重楼一眼,就笑着对可儿说道。 “京默,带你的哥哥和弟弟走吧,他们想要的东西,我没有。”见京默一副小大人的语气,可儿瞬间就调整了状态,好像对一个大人一般对京默说道。 “嗯,那咱们走吧。”京默看了一眼安然和重楼,轻声说完,就示意抬着自己的飞龙门门人调头。 可儿见京默真的要带着安然和重楼走了,她突然就有些慌了,总觉得这样的京默有些太反常了。 “京默,你……”可儿低声喊了一声,京默闻声回头,对着可儿清浅一笑。 只是那笑容太过诡异,带着几分冰寒,又透着隐隐喜悦,这样的眼神在一个小女孩的脸上出现,可儿只觉得毛骨悚然。 “京默,你为什么要这么笑?我没做错什么事情,我……”可儿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磕绊,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温婉大方,善良等会因为一个孩子破功。 “我只是笑你蠢呀,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自知。”京默好心回答,说完话之后就示意飞龙门门人继续前行。 “京默,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南诏的公主,谁能杀我?你的父皇都不能随意杀我,谁……” 她知道宋云谦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他甚至会护住自己的性命,所以,在这深宫之中,谁还能要了她的命? 温意?飞龙门的人? 怎么可能?他们效忠的是皇上,自然是以皇位的安稳为重。他们不可能为图一时之快就要了自己的性命,她背后的南诏可早就虎视眈眈,等着找一个最合适的理由联合其他几国将梁国给灭了。 “不是谁要杀你,是你自己要找死。”京默慢悠悠地说着话,却并没有回头,但是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却刺激到了可儿,她忍不住快走几步,走到京默面前,厉声问道:“是谁想要我的命?” 可儿自觉自从进了后宫并没有招惹过什么人,这也是她此刻如此理直气壮的原因。 京默见可儿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终于还是示意飞龙门门人们停下脚步,她半躺在软塌上,轻声说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是你自己找死。” 可儿因为京默的话愣住,但是她思前想后都没想出原因,只能盯着京默。 可儿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虽说性命无忧,但是这里毕竟不是南诏,也不是狼峰顶,没有太多人护着的她,真的不能保证自己真的性命无忧。 不管京默说的是真是假,可儿都想知道答案,因为她不能死。 得到师哥的人和心,和师哥拥有美好未来的前提是她好好活着,她一定要好好活着,不然那么多幸福的日子自己都要错过了,师哥也会因为自己的死伤心,她才不要…… “我没有。”可儿很确定,自己没有找死,即使招惹了温意,她也确定温意不会要自己的性命。 “我来之前听到妈妈和父皇的对话了,他们知道你不肯交出解药,所以我父皇连来都没来,妈妈请求父皇,等她死的那一天,让你殉葬。” 京默小声说着,看向可儿的时候一脸惋惜,好想可儿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一般。 “她凭什么要求我殉葬,她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我……”可儿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要死了? 在听了京默的话之后她本能地觉得温意的死和你自己无关,她是被无辜殃及,这没有必然的联系。 但是她说完了话,京默也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她,就那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眼睛晶亮如天上的星星,此刻就那样淡笑着看着她,让她莫名心虚。 “你们没有证据。”在京默的注视下,可儿的理直气壮终于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瞪了静默一眼,心底很是不甘地说道。 “我没有证据吗?你毒害良贵妃、柔妃娘娘毒还记得吗?曼陀罗虽然在大梁国常见,这木菊花可是南诏圣品,如果不是云深公主您,谁还有本事能拿到?而且,谁说我妈妈中的毒中没有木菊花的成分?反正毒你都下了,多一味少一味的对你而言,绝对不算栽赃。”京默一边慢条斯理地说话,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发辫,嘴角邪恶的笑容却让可儿变了脸色。 “你有毒害父皇嫔妃的心思,就凭这个,只要我母妃有事,你就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这张脸是怎么来的,不用我细说吧?如果我没了妈妈,到时候我可管不住我的嘴,到时候如果您为了一己之私害死无辜女子事情传出去,到时候怕是南诏也不敢为你的死说半句话,你觉得呢?”京默再次开口,只是句句都落到可儿的软肋上。 可儿看着京默,许久,才说了一句:“你们休想害死我,我身后不仅有南诏,我还有……” “如贵妃娘娘您千万别吓我,说宋云礼是吧?就他那狼峰顶,我和重楼随时都能进去,想要他的性命也只是看心情罢了,他在克州城损失巨大,被你们坑得连爹都不知道是谁了,他还会不遗余力救一个引起了民怨的废物?您太高估了宋云礼的良心。”京默很高兴地为可儿分析,她知道可儿不是蠢人,自己的话说到这个地步,她应该清楚,她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第509章 把自己卖了 “我没有你想要的解药。”可儿看着京默,终于开口。 京默看着可儿的样子,她看向自己的时候虽然带着恨意,却没有躲闪,显然,她没有说谎。 “那你的意思,如果你拿着解药威胁了我的父皇,让我父皇宠幸你,你最后给我父皇的答案也会是这一个吗?”京默状若无意地问道。 可儿却再次吃惊地看向京默,她是真的低估了眼前这个小姑娘,之前觉得她挺聪明,但是听她说的话,哪里像个孩子? “是的,解药只有一个,在宋云礼那里,你最好让温意不要尝试着自己解毒,万一用错了药,这些药会反噬,到时候会变成另外的毒,连解药都解不了了。”可儿咬着牙低声说道。 “那就是你要欺骗我父皇了,骗了我父皇的身体,还不给父皇办事,果真是最毒妇人心。”京默忍不住叹气说道,全然不知道可儿的行为完全可以用一个更合适的词:骗子。 “幸亏我父皇那个蠢人没上你的当。”京默小声庆幸着,却瞬间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你想用什么来糊弄我父皇?” 如果不是和京默在谈论着关于生死的大事,可儿都要怀疑,这个小小的女孩真的是宋云谦的孩子吗?为什么一会儿一个蠢人,一会儿一个糊弄…… 不过很显然,可儿的道行,能糊弄得了宋云谦,能镇得住重楼,却没办法瞒过京默。 “如果你不想死最好告诉我,不然我绝对会让你给我妈妈陪葬。”京默笑声威胁,深情却很愉悦,因为她确定,即使给妈妈解不了毒,她也能暂缓毒的发作,不然可儿不可能拿着这东西来威胁父皇就范。 “如果我告诉了公主公主还想要我的命,我怎么办?公主总得给我一样保命的东西,最起码能暂时保住性命。”可儿自然不甘心将自己可以拿捏住宋云谦的东西拱手送人,她轻声和京默谈着条件,尽管她已经明白,和京默谈条件并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但是很显然,京默不会给她机会和师哥去谈条件。 “我妈妈活着,你就活着,这对你而言算个不错的结果了。”京默好心提醒,她要的从来都不多,只要自己的父皇和妈妈好好的,她也不愿意与人为敌,再说,可儿这个敌人,确实太强大了。 “如果你妈妈死了,我……”可儿还想告诉京默,即使温意死了她也要好好活着,她很清楚,只有温意死了,师哥的眸光才会落到自己身上,她才不要和温意一起死。 “凭什么你给我妈妈下了毒,我妈妈要死了,你却要好好活着,这么好的梦,贵妃娘娘就不要做了,做多了美梦,其实不好,容易让人贪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京默缓声说着话,一番话连消带打,让可儿心中震撼不已。 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女孩,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在这个孩子的面前,竟然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反正我都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没什么区别,那我就和温意一起死好了。”可儿轻声说着,嘴角带着几分决然,她爱惜不要自己的生命,所以保命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到,不然她才不要把延迟毒发的解药给京默。 最精明的商人是要做到一本万利的,她所求不高,就是活下去。 “那我答应你,你毒害良贵妃和柔贵妃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样没人知道你善妒,也就……”京默开口说完话,就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但是没办法,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的妈妈,她要救妈妈,所以,妥协得太快了…… “这样,你满意吗?”见可儿脸上的震惊,京默心头全是恼恨,她看向可儿,轻声问道。 可儿显然没想到京默这么容易就妥协了,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争取不到。 可儿忘了,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刚才她就是做出了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所以京默才会妥协。 当然这也得益于京默的年龄太小,即使她故作老成,即使她心有七窍,终究还是败给了可儿。 得了京默的许诺,可儿脸上瞬间全是笑意,她得意地看着京默,说道:“这些远远不够,我还要在你妈妈死后做太后,所以,把你弟弟过继给我,从此之后,她就是我可儿的儿子。” 可儿心底全是喜悦,温意死,她依然是如贵妃,到时候他养着温意的儿子,到时候她的儿子就是未来的皇上,到时候就可以和师哥合葬…… 即使生得不到师哥的心,她死都要和师哥在一起。 当然,当这个念头生出来的时候,可儿生生将这份喜悦压在了心底,她才不稀罕这死后的同眠,她就是要和师哥恩爱一生,师哥不管生还是死,都是自己的。 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重楼又算什么,她和师哥的孩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存在,是当之无愧的梁国的皇上。 可儿脸上的笑容肆意绽放,让京默心底悔恨异常,她看向重,心思百转。 “如果可以,我希望贵妃娘娘可以将我养在你的名下,在我和重楼之间,父皇显然更喜欢我。”京默还是不放心将重楼放到可儿的手中,谁都知道她的狠毒,她不想让自己的弟弟身陷狼窝。 为了妈妈折了弟弟,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京默她是不屑于做的。 只是她也自动忽略了,将自己养在可儿的名下,同样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一直沉默着的重楼心底一直是震惊的,她一直知道姐姐比自己聪明,却没想到已经聪明到自己拍马难及。 可是听到姐姐要讲她自己养在可儿名下的时候,他本能地站出来,说道:“如贵妃想养的是以后继承大统的人选,如贵妃想做皇太后,姐姐你再厉害也不能让父皇封你做女皇吧?所以还是我过继给如贵妃最好。” 重楼说完话之后对着可儿憨厚地一笑,可儿看着重楼那张像极了师哥小时候的脸,心都已经软了,听了他的话不住点头。 “贵妃娘娘,我姐姐太刁滑了,到时候跟了你肯定会天天惹你生气,我就比较乖,我会很听贵妃娘娘的话的,只要你愿意救我妈妈,我以后叫你母妃都是可以的。”重楼着急地在可儿面前刷好感度。 京默看着蠢萌的重楼,心底恼火非常,自己这个弟弟真是……,把自己卖了还乐颠颠数钱…… 第510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京默是不想将重楼卷进这深宫的斗争之中,她觉得弟弟不够圆滑,按照妈妈的说法,重楼在这宫中待下去,会被那群女人们欺负得渣都不剩。 可是当重楼开口的时候,京默就知道,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可儿不可能放着重楼不要,要自己一个公主。 可是,她真的担心重楼没办法应付可儿,可儿是什么人,她早就在父皇和妈妈的谈话中知道了,吃人都不会吐骨头的大坏人,让她的弟弟生活在她的手下,京默先觉得寝食难安了。 “如贵妃,你……”京默还想开口,可是已经想不出能吸引可儿的条件。 “我给你延迟毒发的解药,你让皇上将重楼记到我的名下,还有,记得你的承诺,关于木菊花的事情……”可儿看着京默一字一句地说道。 听可儿说话的时候京默的面色并不好看,她还不会伪装自己的不高兴,她觉得这样的条件,真的便宜了如贵妃,可是说话的可儿同样是心疼的滴血,她本想着凭借手中的筹码,让师哥宠爱自己,只要他们有了鱼水之欢,师哥就再也不会对自己那样的冷漠,她是最了解宋云谦的人,他一直都很心软。 可是,她终究还是丢掉了这最重要的筹码,即使得到的是温意他们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她都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损失。 “把解药交给我,我会劝服父皇把重楼记到你的名下。” “等皇上下旨将重楼记到我名下的时候,我就会把解药交到你手上。” “那万一你……”重楼听了可儿的话心又揪了起来,只是不等他的话说完,京默就说了一声:“有木菊花的事情摆在这里,她不敢耍花样,她如果敢乱来,咱们就将木菊花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她这么恶毒的女人哪里有资格来照顾你长大。” 京默轻声提醒完,就示意飞龙门的侍卫带着自己快速离开,她觉得在如贵妃宫中太憋气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妥协到这样的地步,连自己的弟弟都赔掉了,她的心在滴血。 重楼和安然跟着京默离开如贵妃的宫殿,京默见重楼追了上来,忍不住高声喊道:“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坏吗?你成为她的孩子,那你会被吃的渣都不剩的,平常觉得你除了吃没啥本事,没想到你坏事的本事这么大,你真是……” 京默一副长姐的样子,恼火地瞪着重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许就是京默现在的感觉。 重楼难得地在京默面前没有争辩,只是低头站在那里任由京默指责。 因为重楼的乖顺,京默没了脾气,眼泪却流了出来,她哭着问重楼:“你闯大祸了你知道吗?那个坏女人可能真的会害死你的,你还这么小,你……” 听着京默越来越难以理解的话语,重楼的嘴唇歪了又歪,什么叫他这么小,她和自己一样大。 “如果父皇和妈妈知道了,还不担心死,你这么笨,可怎么办……”京默现在脑海中全是几个月前自己和重楼闯进如贵妃宫中的地下暗室中,那里的血腥和死亡,到现在都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怕迎接重楼的是那样的命运,如果是那样的话,她怎么对得起重楼,她要怎么和父皇妈妈交代,她是姐姐,她要保护弟弟,可是她却将弟弟陷入了虎狼之地。 京默的眼泪越来越多,哭声也越来越大,几个侍卫都忍不住想要安慰她,可是他们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的小公主今天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惊,他们不知道要以面对成人的姿态来和她说话,还是依然将她当成一个孩子。 看她哭得这样可怜,他们只想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安慰。 “姐姐,你忘了,我有本事的。”重楼都被京默哭得没了主意,他习惯了和京默争抢,就连一口吃的都要你争我夺,可是现在京默一副为自己担心的样子,让他有点无所适从,他只能悄声提醒京默,他其实更想说的是京默的担心根本就不存在。 以他的本事,别说是如贵妃,后宫中所有的女人对着自己用阴谋诡计他也能全身而退。 “你别安慰我,我只是不放心你,像你这样的笨蛋,最好是死了算了,到时候父皇的江山全是我的,让那坏女人也知道不要我的后果。”京默听了重楼的话,心底已经有了几分清明,她只知道如果自己进了如贵妃宫中会遇到的危险,却忘了重楼和自己不一样,但是心底还是带着酸涩和不悦,所以说出的话语也全是赌气。 重楼自然也明白京默的话是赌气,所以只是低着头偷笑。 京默是最了解重楼的人,所以她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拍了一下重楼的肩膀,说了一句:“你在她哪里不要求干多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只要好好的,让父皇,妈妈和我放心就好。” “姐姐,我知道了。你们女人真是啰嗦。”重楼轻声说完还忍不住调侃道。 “你放心,我会告诉妈妈,你嫌她啰嗦的,所以麻辣小龙虾之类的,你以后想都不要想的,女人都记仇的。 京默好心提醒完重楼,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就得意地离开了。 重楼为自己刚才的失言后悔不已,在他看来和小龙虾错过就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重楼着急地追在京默的身后,他最着急的就是自己的小龙虾,而京默此刻却愁眉不展,关于将重楼记到如贵妃的名下这样的事情,父皇怕是不会同意。 她得好好想想要怎么和父皇说这件事情,她准备等自己酝酿好措辞再起和父皇谈判,却不想进了采薇宫,就看到宋云谦沉默地站在宫门口,看他走进来脸上的忧色都没有散去。 “妈妈还好吗?”京默让人将他带到宋云谦面前放下,她仰头看着宋云谦,轻声问道。 宋云谦苦笑一下,问了一句:“你去找可儿了?” “没有,我……”京默刚想撒谎,可是当她接触到宋云谦眼底怒火的时候,她赶紧艰难撑起身子,跪在了软塌上。 “父皇,女儿错了,女儿不该去找那个坏女人,可是我想救妈妈,我不想要妈妈死。”京默仰着头说话,眼角带着泪意,眼中更是波光一样。 “这些大人的事情,不用你们乱来,你还在养伤呢。”再多的责怪在看到京默泪水的时候都消失不见了,宋云谦不由得叹了口气,柔声对京默说道。 “父皇,我闯祸了,我也不想的,我就是不想让那个坏女人得逞,她一直都觊觎你,她一直都想把你抢走。”京默的话语无比认真,说到如贵妃的时候她眼底都是忿忿,宋云谦看着可心的女儿这幅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511章 重楼的行动 “放心,你们的父皇没有这么的弱,父皇永远都是你们的父皇,也永远都只会爱你们的妈妈。”宋云谦蹲下身子缓缓摸了摸京默的脑袋。 “可是父皇,那个女人只要你,没办法,我就只能把弟弟让给她了。”京默见宋云谦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貌似无奈却无比认真地说道 “父皇你是有女人的,不能和她在一起,但是重楼没有,所以我就把重楼让给他了,重楼有异能,那个女人奈何不了他的。”京默轻声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点头,好像很赞成自己的这个认知一般。 “你说什么?”宋云谦这才意识到京默话语的意思,他直直盯着京默,眼底全是慌乱。 昨夜,他的女儿已经受伤了,今天,他的儿子…… “父皇,那如贵妃没有妈妈的解药,她只有延缓毒发作的解药,她说了让妈妈不要乱弄解药,不然原先的解药都解不了妈妈的毒了,她想通过这个要父皇成为她的男人,我和重楼都不愿意,所以我们……” “你们做什么了?”宋云谦见京默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尤其是和可儿有关的事情,事关他的儿女,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延缓妈妈毒发的药她答应给我们,但是条件是……”京默还是不敢说,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自己将结果说出来,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狂风骤雨。 “她和我说过条件,我知道,但是孩子,对不起,父皇做不到,这么多年能让父皇感兴趣的只有你们的妈妈,我不会做让你们妈妈伤心的事情。”宋云谦以为结果是之前可儿向自己提过的那样,他很果断的拒绝。 他爱温意,爱得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不会去做任何亵渎他们爱情的事情,即使事关温意的性命,他也不愿意迈出那一步。 或许,到了最后他会妥协,但是现在,他还想再争取一把。 五年多以后自己再见到温意,自己身后已经有一群名义上的莺莺燕燕了,他不再在身体上背叛了温意,他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父皇,不是你想的那个条件,那样的事情我们也不会答应,我答应的是……”京默慌乱地解释着,可是越想将话说出口,那话越说不出口。 “如贵妃想将重楼寄养到她的名下,她觉得那样以后她就可以做皇太后,即使你到死都不喜欢他,那她也可以和你同棺而眠。”京默小心翼翼地说话,她盯着宋云谦的脸,看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父皇你别着急,这件事我想过的,重楼又不是傻子,到时候她想做皇太后也行,就给她个名,到时候将那太后的宫殿当成冷宫不是一样的吗,至于和你合葬,你只需要临死前吓到圣旨,说不要和她这个坏女人合葬,到时候重楼不能不遵你的遗旨,她也没办法不是。”京默小心地为宋云谦想着解决的办法,她希望这样能转移了宋云谦的注意力。 她说话的重点是将重楼寄养在如贵妃的名下,可不是以后要怎样安排如贵妃生活。 可是,京默觉得只有这样父皇才不会发火,只有这样,父皇才…… 宋云谦看着京默,许久都没有说话,京默看着宋云谦冰封住的脸,吓得喘气都不敢,只是怯怯地看着宋云谦,她后悔说那些没用的话了,父皇一直都是英明睿智的,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心思。 京默觉得自己死定了。 宋云谦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的女儿了,而这个时候重楼也已经走进了采薇宫,他见宋云谦一脸阴沉,忍不住也低了头,但是还是忍不住兴奋地说:“父皇,这次我们的事情做得还不错,那个坏女人休想染指你。” 宋云谦听着儿子奇葩的用词,嘴角抽了又抽,连山的阴沉收起了不少,京默刚感觉到太阳的暖意,就听到了雷击一样声音:“你们谈的条件,朕也不会同意。” “父皇,这是咱们现在能谈到的最好的条件了,我保证,你没有更好地解决办法。”京默见宋云谦转身离开高声在他背后喊道。 “父皇,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为了保护妈妈,我是愿意的,你不能阻止我做一个孝顺的儿子,这件事情你是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重楼也高声对着宋云谦喊道。 宋云谦回过头,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心底很是感动,却只能阴沉着脸喊道:“你们俩不要乱来,不然父皇不会饶恕你们。” 宋云谦说完话之后就进了房间,他故意摔门,希望他们能知道自己的愤怒,其实心头,他却没有任何的怒意。 他很欣慰,他的孩子们已经在为他们分忧了。 不得不说,温意将他们养得很好。 可是他是父亲,就该撑起孩子的天,他们还是孩子,就应该肆意享受孩子的童真,而不是掺和进大人的世界里,被大人们算计伤害。 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他的孩子,温意能护好他们养好他们,他堂堂一国之君,肯定也能做到。 宋云谦还在想着要用什么样的条件能让可儿屈服,可儿太难办了,她唯一的软肋就是宋云谦,如果宋云谦不愿意就范,那就找不到可儿的突破口。 延缓毒发的药他是必须要拿到手的,可是要用什么样的办法,宋云谦却犯了愁…… 就在宋云谦愁眉不展的时候,之前嚣张地对宋云谦说他不同意也得同意的重楼已经开始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他让人搬着自己的生活用品大张旗鼓地向着如贵妃的宫中走去,做出了一副自己被如贵妃收养的样子,在前去的路上他还不忘夸奖如贵妃对自己的好,还说喜欢吃如贵妃做的麻辣小龙虾。 重楼是宋云谦唯一的皇子,他的行动自然是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连被关在冷宫的良贵妃都听到了消息,虽然她已经疯了,但是听到温意的孩子被如贵妃抢走,她还是高兴地又蹦又跳。 在疯癫之后,她唯一记住的名字就是温意,说到温意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牙齿都咬得咯吱响。 她好像还听得明白别人话语的意思,她却全然不知自己生下孩子之后,她也注定会失去这个孩子。 第512章 你们做得很好 温意再次在昏睡中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宋云谦阴沉如冰的脸,还有京默一副垂泪的样子。 温意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的症状,也没感觉到头疼,所以自己应该只是因为疲惫吹着了,宋云谦和京默实在不用如此悲伤。 “这不是醒来了吗?你们俩这是……”温意无奈地叹息一声,劝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妈妈,重楼不要您了。”京默听到温意的叹息,突然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很认真地对温意说道。 温意看着京默,显然不明白她话语的意思,愣了片刻之后她才轻声说了一句:“他又嫌弃我这个妈妈了?我又做了什么让他不满的事了?” 看着京默娇俏可人的样子,温意的心也软了,不过显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在南山城的时候,他们姐弟经常上演这样的戏码,只要她做了他们不高兴的事情,他们就要放弃自己这个妈妈。 宋云谦看着温意脸上淡淡的笑意,心底酸涩非常,他没有保护好自己最爱的女人,连她珍惜的孩子都已经去了别人的宫殿,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他只知道自己嘴里好像塞满了黄连一般。 “妈妈,这次不是你的错,是重楼他……” “嗯,这次你还算懂事,没有和重楼一起不要妈妈,不然妈妈该多伤心。”温意见静温柔小意地和自己说话,笑着对京默说道。 京默不小心就被自己妈妈刺激到了,自己哪里是有良心,她是被可儿嫌弃了好吧,不然现在不要妈妈的就变成她了。 “妈妈,这次不是你想的样子,重楼想要寄养在如贵妃的名下,他……”京默看了一眼宋云谦,见宋云谦一脸凝重却没有开口的打算,终于深吸一口气,和温意坦诚道。 温意听了京默的话,愣了一下,她看向宋云谦,宋云谦在她的盯视下轻轻点头。 温意这才明白过来,所谓的重楼不要自己,不是他和自己置气,而是他要养在如贵妃的名下。 “你也同意了?”温意盯着宋云谦,心底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宋云谦会为了自己牺牲自己的儿子。 宋云谦有多么宝贝这两个孩子她最清楚不过,这让温意有点怀疑自己身上的毒,她盯着宋云谦,等着宋云谦开口。 可是宋云谦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现在满心都是愧疚,自己的女人身中剧毒,他的儿子要寄养在别人名下,他却无能为力,再纷乱的朝局都没有让宋云谦这样的挫败。 “妈妈,你别怪爸爸,这事是重楼做的不对,他自己跑到如贵妃宫中去的,去的时候他大张旗鼓,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父皇就是拦都拦不住,妈妈你知道重楼的本事的。”京默好心为宋云谦辩解。 温意一直盯着宋云谦,见他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本来的质问,怒火都因为宋云谦的样子没了声息。 她心疼面前这个无奈的男人,她舍不得苛责他一分,更何况她了解自己的儿女,没有人能强迫他们做任何事情,重楼这样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温意甚至能猜到,这一切和自己身上的毒有关系。 “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左右不了重楼,是不是可儿以我身上的毒威胁你们了?”温意轻声问话,说话的时候她还不忘握住了宋云谦的手,他的手此刻全是冰凉,温意在触到他的手时他猛地一顿。 “妈妈,是我们威胁了她,她答应给我们延迟毒发的解药了,妈妈,你医术非凡,肯定能为自己找到解药的是不是?”京默见宋云谦不开口,她着急地解释,妈妈身体不好,现在这个时候让她着急是不对的。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可能让孩子涉险,我……”宋云谦想告诉温意,这一切都是京默和重楼与可儿谈判的结果,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在他还没想到好的解决办法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任性行事了。 “谦,你不说我都知道,肯定是他们两个胡闹了。”感觉到宋云谦的紧张,温意有些心疼,她自然知道谦不会让他们的孩子涉险,他有多爱京默和重楼两个孩子,温意最清楚。 “妈妈,我们不是胡闹,我们只是不像让那个坏女人染指父皇,您知道的,那个女人一直都想抢走我们的父皇。”京默小声说着,虽然重楼不在,在为自己辩驳的时候她还是友好地加上了重楼,因为在知道重楼去了如贵妃宫中之后,她觉得很愧疚。 “你们做的很好。”温意看着京默说到可儿的时候那愤怒的神色,眼底剩下的全是温柔,不过她的话却让京默和宋云谦都呆住,他们不敢相信地看着温意。 他们都做好了温意会生气的准备,他们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温意态度坚决,他们两人要如贵妃宫中将重楼带回来,他们想过太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温意会赞同重楼的做法。 “妈妈,你的意思我们是该保护好父皇,还是重楼去如贵妃宫中这件事情?”京默有些不确定,她不觉得自己做得事情能得到妈妈的夸奖,所以此刻,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谦,我正愁着怎么将重楼送给可儿呢,没想到……”温意脸上带着笑意,宋云谦看着温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温意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支持让重楼涉险的?她最清楚可儿的为人,怎么可能让重楼去她那里? “温意,你说过,不管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我,你现在……”宋云谦试探地问,眼睛紧盯着温意,试图从温意的脸上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谦,重楼可以保护好自己,可儿最擅长的毒对他没有任何作用,再说,重楼长得像你小时候,可儿喜欢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他不好。” 事情好像突然间就发生了反转,本来是宋云谦和京默担心温意接受不了重楼被如贵妃养在名下的事实,可是现在,却成了温意宽慰他们。 这反转来得太迅疾,他们都还没想好要怎么应对,听着温意的话,宋云谦和京默父女诧异地对视,在对方的眼中他们都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513章 美好未来 “谦,有重楼在可儿那里,对咱们而言是好事。”温意自然也看出了宋云谦和京默的震 惊,她只能缓声说出自己的心思。 “虎狼之地,对重楼而言不会是好事?”温意刚说完,宋云谦就已经明白了,温意是想利用重楼做什么事情,就像当初她让两个孩子进了如贵妃宫中,将那些中毒的女人们救了出? 他的孩子,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公主,哪里需要以身涉险了…… “但是对咱们是好事,现在梁珪最看中的就是良贵妃腹中的孩子,如贵妃有南诏势力的加持,有重楼这个孩子,你觉得谁会忍不住蹦出来?”温意轻声问。 宋云谦看着温意,轻声说道:“现在南诏那边虎视眈眈,紫旭国和两国交界之地也是纷争不断,陈元庆虽然性情不招人喜欢,却是个难得的悍将,还是暂时不要动他。” 温意看着宋云谦,笑着说道:“我自然知道陈元庆不能乱动,但是梁珪,不可能不动。” “张先辉的势力你要尽快接手,朝堂上也做好了接收梁珪势力的准备,迟早有一天,朝堂上不会再有朋党。”温意缓声说着,轻柔地握着宋云谦的手。 “不止是梁珪,宋云礼那边……”可儿背后的势力就是宋云礼,重楼记在了如贵妃名下,宋云礼不可能没有表示。 几次交锋之后,宋云礼现在手上银钱有限,兵士也不多,他能兴风作浪的地方也就只剩下了朝堂。 “温意,你是觉得,只要我下旨将重楼养到如贵妃的名下,宋云礼会借此……” “宋云礼本来是想着将我送到你身边,让你犯错,毕竟我是先帝的皇贵妃,却没想到你忍住了没有封我为后,后来又借着克州军的事情让咱们两人在一起理所应当,只要你不将我封妃、立后,他就没办法拿着祖宗章程,人伦道德做筏子指责你,他只能另辟蹊径。” 温意轻声和宋云谦说着话,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京默正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眼底全是慧黠的光。 “失去了飞龙山,还有当初派往克州军的五万兵马,他也没有太多的银钱兵马支持自己造反,所以他能做的肯定是立太子,只要我死了,他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宋云谦说到最后,后背上已经是一片汗意。 他之前一直在想宋云礼会如何出招,却没想到他的着力点会依然在温意和孩子的身上。 说到底,他也清楚,温意和孩子是他的软肋,是他唯一可以被戳动的地方。 “如果他要立重楼为太子,那咱们就顺着他的意思做,这样的话,他和梁珪的关系,自然就瓦解了,梁珪和宋云礼各自为战,对咱们而言,是好事。”温意见宋云谦脸上全是兴奋,她眸子里的兴奋也更重。 “至于朝堂上要怎么分化他们就看皇上了,我这身体实在是帮不了你太多。”温意心头兴奋莫名,奈何身体虚弱地厉害,说着话整个人都已经是昏昏沉沉。 “温意,我说过,不用你帮我,我会化解一切矛盾,咱们的未来肯定会是幸福的,你先别睡,我让人准备了吃的,你多少吃一点,已经一天多没吃饭了。”宋云谦听着温意有气无力的话语,看着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终于不再说朝堂的事情,他拍手示意伺候的人将饭菜端来。 温意清醒的时间不长,可她的身体需要补充营养,他不能占用她太多的时间。 “重楼的事情就先这样吧,有宋云礼为他铺路,省下了咱们很多麻烦不是。可儿那边,他有本事应付的,未来是要扛起天下的人,现在就是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你不用担心他。”温意见宋云谦依然愁眉不展,轻声劝道。 温意和宋云谦不同,她对重楼很有信心,虽然和京默比起来他要憨厚许多,但是和同龄孩子在一起,他还是最古灵精怪的一个,他既然敢去可儿的宫殿,那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重楼那边我会多派人手,而且我不准备让他和可儿多待,等下旨记到可儿名下之后,我就下旨让他跟着我学习治国,尽量减少他和可儿的接触。”宋云谦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温意,这是他在温意昏沉睡着的时间里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你看着办吧,只是,你真的准备等你老了,让重楼接手这天下吗?”虽然说到了立太子的事情宋云谦没有反对,但是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谈过这梁国江山继承的问题,话问出口的时候温意也意识到,现在再问有些晚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舍得,这江山对谁来说都是一副担子和负累,但是,他是我的儿子,就该担负起这江山和百姓的疾苦。” 宋云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丝毫不觉得让重楼继承江山有什么不妥。 “反正咱们注定有个孩子要被这江山绑缚的,我此生不会再有别人生的孩子。”温意的话让宋云谦心底多了几分焦躁,他可以肯定温意不舍得自己孩子被绑缚,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温意笑着看着宋云谦,只说了一句:“我没有不愿意重楼接手这江山的意思,真的没有,只是之前咱们没谈过这件事情,这次可能得顺势而为立重楼为太子,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态度,我……” “温意,我的一切都是你们的,我不是我的父皇,我没什么不舍得的,等重楼能独当一面了,我就传位给他,到时候没有了这江山的负累,我带你去四处游玩,带你去草原,让你去追逐少年郎,我就追求你这一个牧羊女。” 温意眼中热泪盈眶,多年前他们曾在玩笑的时候说过,她的理想是去草原上追逐少年郎,没想到多年之后,宋云谦还会提起,没想到他将这一幕都规划到自己的未来里。 “既然你有这个打算,那咱们就让宋云礼帮着咱们把重楼送上太子之位,等重楼大一些,咱们就去游山玩水,就去享受咱们的生活。”温意随着宋云谦的话轻声地说着,心底暖意和酸涩交织。 她很清楚,那样美好的未来已经不属于自己,但是那样美好的未来是宋云谦给自己的,她没办法不心怀期待。 而一直在宋云谦和温意身边的京默,则被完全忽略了,她看着浓情蜜意的父皇和妈妈,心底酸涩不已,因为父皇描绘的未来里,她是被抛弃的那个。 第514章 宋云礼出现 只是采薇宫中的人都不会知道,他们无比担忧的重楼此刻在如贵妃宫中得意非凡。 如贵妃没想到重楼这么快就带着人搬进了自己宫中,当他带着自己的日用品站到可儿面前,柔声说:“如母妃,我父皇和妈妈都不要我了,请你收留我,以后我就做你的儿子,我会好好孝敬母妃的。” 软糯的声音里全是可儿想听的话,她看着眼前酷似宋云谦小时候的重楼,心都软了,。 现在她哪里还计较重楼是谁生的孩子,他叫自己母妃,以后她会记在自己的名下,他就是自己的孩子。 师哥有多么疼爱重楼她自然是清楚的,有重楼在手,她就不信师哥还会对她不屑一顾,只要师哥愿意走进她的宫中,她就有办法让师哥知道自己的好,她就能和师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至于以后,如果她有了自己的孩子,重楼自然是要给他让路的,在有她自己的孩子之前,她会好好利用重楼,会让在自己和师兄的关系中发挥最大的作用。 至于南诏和宋云礼会怎样,可儿是不在意的,虽然他们一个给了他云深公主这样显赫的身份,一个让她重生给了她生命。 她觉得自己为南诏和宋云礼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们不过是相互利用。如果说之前她还想着要和宋云礼合谋,害死温意夺取师哥的心的话,现在她目睹了宋云礼几次的失败,早已经不相信他能让自己得偿所愿了,现在重楼就在身边,她觉得与其相信宋云礼,还不如相信自己。 “母妃,我以后会很听话的,以后任何一个女人都休想在这宫里欺负你,还有皇祖母那里,以后你去请安的时候带着我,皇祖母就不会不让你进门了,还有……”重楼轻声地对可儿说着。 他很清楚自己能为可儿带来的好处,在宣扬这方面他是不遗余力的。 “好,你也放心,以后母妃会照顾好你,以后你再也不是没有外祖的人了,你的外祖在南诏,到时候他们也会助你登上皇位。”可儿听着重楼的话,心底对这个孩子愈发满意,她甚至觉得自己几次在京默和重楼面前吃瘪,都是因为京默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而重楼看起来则是忠厚单纯的。 重楼听着可儿的话高兴地点头,其实心底却很是不屑,也不知道是谁告诉这个蠢女人自己没有外祖的,自己的外祖是靖国候,手掌兵部,哪里是区区一个南诏可以相比的,只是现在显然不是和可儿争论这个的时候,重楼愿意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在可儿面前。 “母妃,我以后真的只能跟你了,我母亲病得厉害,姐姐又欺负我,我姐姐最坏了,每次都会抢我的是的,妈妈做了麻辣小龙虾她会偷偷吃光也不告诉……”重楼和可儿说了很多的话,话语真诚到让可儿都心疼,她觉得有京默那样古灵精怪的姐姐是重楼的悲哀,京默抢夺了本应该属于重楼的幸福。 “好孩子,以后母妃也会对你好,绝对不会再让你受那样的委屈。”可儿见重楼说道最后眼角都带了泪水,心底更是心疼不已,她紧紧握住重楼的手,脸上关切的样子让看到的人都觉得她的话发自内心。 可儿此时的话语确实是真心的,但是她也很清楚,等自己有了孩子,她的真心会变。 “母妃,我也会疼你的,我会让父皇来看你的,你相信我。”重楼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心底想的却是要怎么偷偷去见父皇,让父皇不要来如贵妃的宫殿。 “母妃知道,还是你懂事。”可儿最期待的事情被重楼说了出来,她脸上的喜悦更重了。 其实重楼再多的保证都不如这一句话更让可儿满意。 “母妃你放心吧,在我知道要被送给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只认你这个母妃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重楼一边点头一边说话,一副很明白的样子。 重楼笃定的样子让可儿开心不已,之前她还担心重楼会有异心,现在看来…… “母妃马上让人给你安排寝室,你先睡觉,等明天醒来就有你喜欢吃的麻辣小龙虾。”就在重楼觉得自己已经和可儿无话可说的时候,可儿也终于放过了重楼,为她安排道。 听到麻辣小龙虾,重楼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可儿,真诚地说道:“如母妃你真是天下最好的母妃了,比温意要好多了。” “这才只是开始,以后母妃会对你更好,你想吃什么母妃就给你做什么。”因为重楼的恭维,可儿很高兴,一边起身送重楼离开一边许诺。 重楼高兴地点头,在他看来美好的人生就是每天都能吃到小龙虾。 重楼离开之后很久,可儿才平静下来,她没想到自己在这深宫中会有这样的一天,会有一个像极了师哥的孩子叫自己母妃…… 而且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好像她和师哥真的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儿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再想,要怎样利用重楼接近师哥了,没有解药温意终究是要死的,到时候,师哥,还有温意的孩子都是自己的。 她会用事实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还以为这次来见到的是你一脸幽怨,没想到你竟然……。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呀,我怎么没听说宋云谦进你的宫中呀?”带着些许尖锐的男声突然传入了可儿耳中。 可儿转头,就见宋云礼穿着绣着金色游龙夜行衣坐在自己的不远处。 悄无声息地来去,一直是宋云礼的风格,只是这次却明显地惊到了可儿。 受惊的原因有二,一是宋云礼这夜行衣太过招摇,简直比她这个南诏公主的衣服都要华丽。二是他的样子,虽然早有预料,但是看到一个媚笑着看向自己的宋云礼,可儿还是惊住了。 宋家人都有副好皮囊,宋云礼的容貌更是皇族中的佼佼者,只是这些年他的注意力全在复仇,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现在,宋云礼却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眉毛是精心修饰过的,胡子也刮得干净净,脸上敷了淡淡香粉,看起来皮肤更是凝脂一般。 可儿看着宋云礼着急地看口喊道:“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招摇地进宫,会让人发现,到时候你我……” 之前可儿可能不在乎,但是现在,可儿觉得自己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她自然不愿意再和宋云礼这样的乱臣贼子混在一起。 第515章 彼此算计 “乱臣贼子?你别忘了,你的命都是我这乱臣贼子救回来的,没有我,你现在早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宋云礼面色微变,笑着对可儿说道。 可儿瞪了宋云礼一眼,低声说道:“那你也要低调点,你会给我惹麻烦的,你应该知道,南诏那三千护卫已经不在了,现在飞龙门的人随时都盯着我这里,你在这里出入……” “你以为你不说他们就不知道你和我勾结?还是说你觉得有了宋云谦和温意的儿子,你就真的会成为宋云谦的宠妃,成为他的皇后?”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心情极好,只是话语中的嘲讽却让可儿变了脸色。 一直以来她唯一的理想就是成为师哥的皇后,可是在所有人眼中,好像都是她在痴人说梦。 “别说宋云谦,就是刚才那个小孩子,绝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宋云谦和温意的孩子,如果真的蠢成这样,那他们两人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宋云礼好心提醒可儿,因为他看到了刚才和可儿说话时候重楼不断闪烁的眼睛,那是个聪慧伶俐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认贼做母? 一顿小龙虾,姐姐的欺负,就让他这么快叛变?这话说给三岁的孩子,三岁的孩子都不信,可是可儿这个蠢货竟然信了,而且还一副感动的样子,这让宋云礼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女人真是时候之前害得温意丧命的人? 可儿恶狠狠地看着宋云礼,她觉得重楼忠厚并不代表她对重楼没有防备,她只是在面对重楼那酷似师兄小时候面容的时候会失控,会情不自禁地相信他,其实在重楼离开之后她就已经明白了过来。 所以当宋云礼将这一切当做嘲讽说出来的时候,可儿心底的恼火好像被浇了油一般,她想马上反驳,可是反驳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不会误了你的事情,我在这宫中怎么活着也就不用你管了”可儿低声说着话,连看宋云礼一眼都不看。 宋云礼修饰得精致的脸上嘲讽的笑意越来越重,见可儿一副执拗样子,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女人一旦执拗起来,就蠢得让人心疼。” 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可儿面前,涂满蔻丹的手捏住了可儿的下巴,他的力道很大,疼得可儿眼中都流出了泪水。 “你如果不会误了我的事,我自然不会收拾你,但是你已经毁了我安插在这皇城中三千兵马……”宋云礼好心提醒可儿,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和自己叫嚣的资本因为之前她做错了事。 “我只是不想下一次你还给我拖后腿,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能容忍你一次就已经是极限了,你最好不要再犯蠢,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切齿,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安插进来的三千兵马,竟然因为她一张脸给毁了,他怎么甘心。 “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就是,我能研制的毒药这几年间都已经给你调配好了,我再也没有本事做出别的更高明的毒药了,我之前就说过,我们两人之间两清了。”可儿说话的时候明显地底气不足。 “咱们两清的前提是你将那三千护卫变成守卫皇宫的内侍卫,可是你呢……,所以,咱们没办法两清,你必须得继续为我做事,直到我满意为止。”宋云礼丝毫不将可儿的话放在心上,说完话之后还得意地看着可儿。 可儿看着宋云礼,眼底已经全是弑杀之意。她努力隐忍,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做不到也不是我的错,是你的计划本身就有问题,我不想和你继续纠缠下去,你应该清楚,我是师哥的人,我爱的人也是师哥,我不可能和你狼狈为奸,做伤害师哥的事情。” 宋云礼听着可儿的心声,竟然痴痴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好像陷入了癫狂之中,直到笑出了眼泪,他才好心情地盯着可儿的眼睛说道:“之前我们合作的时候,你深爱的人也是你的师哥,这和我们合作不矛盾。我早就说过,我们才是最应该合作的人,到时候我要天下,你要师哥。” 可儿看着宋云礼,最终什么都没说。 当时宋云礼就是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答应了合作,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想合作了。 尤其是现在,温意要死了,重楼要成为自己的孩子了,她和师哥真的已经有了无数的可能,如果让师哥知道她对他的江山不利,到时候他们的关系又会降到冰点,这不是可儿想看到的。 “那是之前,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可儿低声说着,她已经做了决定。 “你倒是痴情,只是我偏偏不想让你如愿怎么办?”宋云礼听了可儿的话,脸上的笑意更重,只是眼睛里流泻地全是邪恶的光芒,那光,灼灼,好像随时都能将可儿焚尽。 “如果你想好好活着,最好让我如愿,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你难道就没发现你这段时间的异常吗?你敢毁约,我也就敢让你后悔和我合作。”可儿终于敛却了一脸的怯意,笑着说道。 说话的时候,可儿娇艳的脸上盛放的全是笑意,灼灼,如烈阳之下吐着芬芳的娇艳牡丹。 宋云礼看着可儿,脑海中闪过一些异样,他看着可儿,眸色越来越深,最后却狂笑不止。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敢算计我的人,你也不行。”宋云礼一脸骄傲,他这些年从社会最底层熬过来一步步走到现在,一直都在被算计和算计人,却没想到可儿竟然也有算计自己的胆量。 “那你呢?这些日子真的就没有身体的不适?之前你的那张脸,坏得有些太迅速了,这张脸,再过十几天就会溃烂掉。”宋云礼在瞬间的震惊之后脸色就恢复如常,看向可儿的时候眼中更是多了悲悯。 可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看着宋云礼高声喊道:“你奈何不了我的,就没有我解不了的毒,我……” 可儿说话的时候眼睛已经在乱转了,她不敢看向宋云礼,因为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连在什么时候中毒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解读了,这样的毒,她真的能解吗? 宋云礼很高兴看到可儿的慌乱,他得意地看着自己许久之前就出手的成果,他不会指责可儿对自己用毒,因为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所谓的合作,在他们眼中也只是单纯的利己。 第516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儿和宋云礼相互对视,最终却都笑了,只是深藏在眼底的空寂还是出卖了他们彼此。 “我们毕竟是合作伙伴,你没必要要了我的性命。”可儿苦笑着,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查出自己体内的毒,但是此刻,她心乱如麻,只希望宋云礼的话语能给自己丁点的指引。 “难道你是想要我的性命?”宋云礼轻声反问,看向可儿的眸子里却已经全是怨毒。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现在还不确定可儿对自己用了什么手段,他现在肯定会要了可儿的性命,可是很显然,现在他不能这么做。 两人再次无语对视,眼底深处却是心照不宣。 “给我解药。”宋云礼开口,话语却是命令的语气,可儿抬头,笑着看着宋云礼,柔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以为我不能要了你的命?”宋云礼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眼睛里带着汹涌杀意,他的手紧紧握住,努力控制着马上就要喷涌而至的怒火。 可儿苦笑着看着宋云礼,终于缓缓开口:“你放心就是,我不敢要你的性命,你的本事我还是清楚的,我不敢乱来。” “那我……”宋云礼想想自己最近的异常,面带怀疑地看着可儿。 “我说的是真的。”可儿目光真诚,神色更是郑重。 “我不信。”宋云礼低声说着,嘴角带着邪恶笑容,脸上杀意不减。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有些变了,好像有些爱美,所以才这么试探你的,你周围什么能人没有,我给你下毒,没等毒下了,我自己先没命了,我的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可儿轻声说着,话语中带着淡淡地无奈。 宋云礼面无表情地看着可儿,好像在探究她话的真假。 “狼峰顶有好大夫,你可以让他们给你诊脉,你真的没有中毒,我是闹着玩的。”可儿被宋云礼盯得浑身不舒服,她求饶一般地看着宋云礼,低声说道。 话语中已经带着哀求了,眼睛里也已经带了眼泪,好像是愧疚后悔一般。 可儿的话还是让宋云礼紧张的神色舒展了不少,三天前大夫还给他诊过脉,他的身体无恙。 可儿说的是真的。 可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相信可儿,可是现在,除了相信他却没有别的办法。 “你最好不要乱来,不然,我绝对不会饶你。”宋云礼低声威胁着,可儿垂头站在那里,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和你开这么一个玩笑我都吓得半死了,我哪里还敢乱来,再说,不管我在哪里,都逃不过你的眼线,我哪里敢做对你不利的事情。”可儿低声说着,宋云礼哼了一声,心底的担忧更淡。 因为从可儿重生之后,一直都在他的人的监视之下,她确实没有给自己下毒的迹象。 见宋云礼的面色变得正常,可儿才舒了口气,她小心开口问道:“那王爷我身上的毒,不会也是假的吧?” 可儿心底是有这样的希望的,但是她的脸确实在溃烂之中,原先一张脸可以用一年的时间,现在两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之前她怀疑是偶然,今天宋云礼的一番话让她明白,这绝对不是偶然。 “当然不是假的,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的脸不会有问题,你会一直都是最美的可儿,当然,你如果不听话,到时候和宋云谦一条心对付我的话,那等着你的就是你做好的每一张脸都会烂掉,在接触到你的肌肤之后。” 宋云礼慢条斯理地说话,说出的话语让可儿恐怖有绝望。 前段时间她的脸上出现了青筋和裂痕,她都是蒙着脸面对宋云谦的,她不能让宋云谦看到自己最丑陋的样子,可是,如果真的如宋云礼所说,那自己…… 她岂不是要永远都用面纱遮着脸?如果师哥看到了自己出现裂痕的脸,那血肉模糊的样子,那他们之间哪里还有未来可言。 宋云礼,果真是算计人心的好手。 如自己果断站到师哥的身侧,和他一起对付宋云礼,那等着自己的就是一张丑陋的脸,那样丑陋的自己,师哥肯定会厌弃,到时候…… “你只要乖乖听话,一切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宋云礼笑着对可儿说话,只是笑意之间的狠毒却让可儿心底全是寒凉。 “如果我听话,等你得到自己想要的,能不能将解药给我?”可儿轻声问道,话语中全是小心翼翼。 “这就看你的表现了,只要我高兴了,我肯定会让你如愿。” “你放心就是,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但是,我不能伤害师哥,这是我的底线。”可儿犹豫了片刻,低声说道。 说话的时候她眼底全是坚定,她的目光刀子一样落到宋云礼的脸上。 宋云礼看着狠毒的可儿,突然就笑了。 “他对你是毫不留情,你对他倒是情深似海,你们俩,真是有意思。”宋云礼不喜欢可儿对宋云谦的深情,即使知道可儿的深情宋云谦视若敝履,但是自己苦心得来的臂膀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仇敌,这才是莫大的讽刺。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要记住,不能伤害他,不然我死都不会饶过你。”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分寸。”面对态度如此坚定的可儿,即使宋云礼不愿意,也只能妥协。 但是,只是注意分寸罢了,等自己一切如愿,他自然不会给宋云谦留分毫的生路。 “你最好记住你的话,不然,我……”可儿话没说完,只是看向宋云礼的时候意味深长。 宋云礼也盯着可儿,之前可儿说的事情终究还是在他心底留了痕迹,就如同可儿根本不相信自己一样,他也不相信可儿。 他只希望自己真的没有中毒,不然,可儿死无葬身之地。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南诏王给你的国书,你还有两封吧?拿出其中一封,请求宋云谦立重楼为太子。”宋云礼轻声说道。 “之前我说过,父皇想让我的孩子永镇西南边关。”可儿轻声说着。 “你父皇也是会改变主意的。”宋云礼笑着说道,可儿看着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底恨极,哪里是南诏王改变主意,分明是他…… “你到底想做什么?”可儿有些不明白了,宋云礼短短几月就改变了主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怎样?我不想做皇帝了,想做摄政王。”宋云礼缓缓开口,可儿看着宋云礼,心底震惊非常。 第517章 可以利用 宋云礼话落,可儿已经在震惊中缓过神来。 也是,她都想过要做皇太后了,宋云礼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那样的话的…… “宋云礼,你刚刚答应过我,不能伤害他,他如果好好的,重楼怎么可能会登上皇位?”可儿心底最想维护的人是宋云谦,所以当宋云礼说出自己打算的时候,她本能地想知道,这个计划讲宋云谦置于何地。 “你不会不知道有假死这一说吧,我会留下他的命,到时候他的人都是你的。”宋云礼心情显然好了许多,他已经有闲心和可儿聊以后了,之前这些关于以后的事情,他都是懒得开口的。 “我……”可儿想告诉宋云礼,她要的宋云谦不仅是活着的,可是她也清楚宋云礼和宋云谦要争夺的是什么,所以,注定了成王败寇。 不过心底,可儿却并不惧怕宋云礼,她有致胜的法宝,只要师哥爱着自己,她会拼劲全力帮师哥重新谋取这天下,她觉得在这方面她要比温意强出千倍万倍,只是师哥还不知道的她的好。 “希望你不要食言,到时候我也不会挡着你的路,只要你给我们两人一条生路就够了。”这一次,可儿出奇地顺从,她认命的速度让宋云礼有些诧异,他甚至怀疑可儿有别的心思,但是他也清楚,可儿不会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自己,她的心始终都在宋云谦的心上。 宋云礼说完之后起身就走,他不愿意在可儿面前多待,尤其不愿意看她对宋云谦死心塌地的样子。 他同样没有给可儿肯定的回答,因为在他心底,等他真的成了摄政王,成了这天下的主宰,可儿和宋云谦早已经不存在了。 他从来都不是仁善的人,更明白赶尽杀绝的重要性。 所谓的留对手一命,这不过是可儿那个傻女人美好的想象罢了。 可儿看着宋云礼华丽嚣张的背影消失在暗夜之中,嘴角却闪出了恶毒的笑意。 宋云礼的身体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甚至比之前还要强壮,因为他的问题不是出在身体上,他只会越来越女人,越来越爱美,会嫉妒,会像天下所有的女人一样斤斤计较…… 这是他给宋云礼选的最后的路,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打算,他的结果都已经注定。 只是这一切,怕天底下最优秀的大夫都不会发现。 这是她用到出神入化的毒蛊,这是她给宋云礼的礼物,感谢他这些年一直和师哥做对。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不过,可儿没想到宋云礼竟然有胆量暗算自己,她也知道宋云礼可能不会守住自己的承诺,所以,她必须要有自己的打算,她要保护师哥,不管师哥有没有明白自己的心。 “小蓝,咱们去看看重楼皇子。”见深蓝从宫外走进来,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可儿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深蓝不明白可儿为什么对重楼皇子这样喜欢,她忍不住提醒她,那重楼是温意的孩子。 “那孩子也是师哥的,只要是师哥有关的,我都会善待。”可儿的话有些自欺欺人,她能善待的也不过是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人罢了。比如说温意,谁都知道她是皇上的最爱,。可是她却不能容下她,甚至盼着她死。 “公主,那个小皇子,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单纯,我总觉得这孩子古灵精怪,我怕他会做出对娘娘不利的事情。”小蓝见可儿一脸急切地要见重楼,忍不住劝说道。 这是周围人都已经看清楚的事情,只有可儿好像不懂一般。 “我看他不是因为他是温意的孩子,而是因为她是师哥的孩子,他的很多小表情和动作和当年的师哥如出一辙,我看着他都能回到当年。”可儿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容。 这些年她只要想到师哥对自己的冷漠都会痛哭不已,支撑着自己走下来就是当初那些温暖的记忆。 可儿走进重楼的房间,蹑手蹑脚地走进去,看着重楼安宁的睡颜,可儿脸上的笑也溢了出来。 “小重楼啊,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和小时候的是个是多么的像,我看着你,就像当年我刚认识师哥那样,那时候师哥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把自己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师哥,现在呀,我拥有的好东西比那时候多多了,放心,我会护着你,给你一切,我甚至能把的这天下都交到你的手上,所以,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不要骗我,不要让我知道你心里想的还是温意,不然我真的会杀人的,放心,我不舍得杀你,但是要温意的命,对我而言还是很简单的。” 可儿絮絮叨叨地说话,好像在倾诉自己的哀怨,也像是表明自己的心志,没有人知道她其实很珍惜这样的时光,尤其是看着重楼安然入睡,就像当年她偷偷看着师哥睡去一样。 “小重楼,你知道当初我见到师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惊艳啊,如果不是见到师哥,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得就像太阳一样,那时候师哥对我是真好,他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这个小师妹,当时,我就是向他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毫不吝惜地送给我。” “如果师哥想对一个人好,他是不遗余力的,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被他宠着的日子真是最让人羡慕的日子。” “我爱师哥,我愿意用自己的命爱师哥,我不愿意她娶别的女人,尤其是他不爱的女人,所以我会帮他除去,因为我爱他,所以不管做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小重楼,我真的爱师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夜里睡觉的时候如果不想着师哥都睡不着,我……” 可儿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爱宋云谦爱得很苦,这么多年连回应都没有。 现在见着重楼就像见到了师哥的小时候,见到了他还将自己如珠似宝疼宠的时候,她怎么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的委屈,尤其是她还刚刚知道她的脸随时都可能坏掉,她心底也是恐惧的。 她怕自己会以最糟糕的样子出现在师哥的面前,她怕师哥会厌弃自己,她更怕师哥会疏远了自己。 可儿对着重楼倾诉着自己对宋云谦的感情,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已经沉睡的孩子,早已经将她的话听入了耳中走进了心里。 在可儿的宫中,他怎么敢真的睡着?不过这次装睡,让他收获不小,他已经明白了:如贵妃这个女人虽然狠毒,却可以利用。 第518章 陈元庆的底气 虽然温意愿意将重楼记到可儿的名下,宋云谦却不愿意,所以宋云谦一直犹豫着没有下旨。 他总觉得还有办法,可以拿到解药。 即使他清楚他是自欺欺人。 他盼着能缓解温意体内的毒素,因为温意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他也希望自己的孩子都安然无事。 只有一家四口都好好的,那样的家才是幸福。 温意劝了宋云谦几次,她相信重楼能搞定可儿,可是宋云谦不相信,他觉得将重楼送给可儿就是将儿子送入虎口。 只是宋云谦没想到,自己儿子这团粉嫩的小鲜肉,不仅是可儿喜欢,陈元庆也早已经惦记上了。 朝堂上,正当路公公准备开口说退朝的时候,陈元庆突然站出来,请求皇上将重楼过继到柔妃娘娘的名下。 “皇上,这万万不可,重楼皇子有自己的母亲,温意门主有功于社稷,您如果真的准奏,怕是要寒了飞龙门的心……”梁珪听了陈元庆的话,心都是凉的,不过他还是瞬间在慌乱中醒过神来,高声说道。 “柔妃娘娘是我陈元庆的妹妹,我有功于大梁,就是我的妹妹有功于大梁,皇上您冷落她,她毫无怨言,我这个做哥哥的只是想求皇上给他的未来一个保障?再说,即使皇上您想让安然皇子继承皇位,也要顾忌史书上安然皇子的出身,难道要写是皇上您和皇贵太妃的孩子?”陈元庆看得出梁珪说完话后宋云谦送了口气的样子,他心底恼火,话语也毫不留情。 宋云谦变了脸色,他恶狠狠地看着陈元庆,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他真想大声质问陈元庆,到底是谁阻止了自己封温意为后的路?温意本来可以名正言顺地成为自己的皇后,重楼本来可以成为皇上和皇后的嫡子,可是他们却虎视眈眈,他不敢轻举妄动,却没想到他们却以这个为理由,要将重楼过继到别人的名下。 “皇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您将重楼皇子过继到柔妃的名下,重楼皇子就有了强大的外祖,到时候继承皇位会更顺利,相信皇上和温意门主都会理解的。”一个陈元庆一党的人见宋云谦脸色阴沉,赶紧开口,谁不知道皇上心里早就认定了重楼是太子。 陈元庆很满意地对着开口的人笑笑,然后抬头看着宋云谦,轻身说道:“皇上,只要重楼成为了我妹妹的孩子,我会不遗余力地教导他,让他成为我们大梁的储君。” “皇上,重楼皇子年纪还小,您也正当盛年,以后肯定还会有很多的皇子降生,所以现在立储,有些为时过早,即使您想将重楼皇子过继给别人,那也可以等几年再说。”梁珪一党的人现在的指望是良妃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相信凭着兰贵妃的盛宠,那孩子和重楼是可以争一把的,但是如果重楼过继给了柔妃,那重楼身后又加上陈元庆的力量,他们的胜算就不大了。 所以,他们要阻止这件事情的进行。 “朕也觉得未来变数太大,现在就过继有些为时过早……”宋云谦轻声说完,就示意路公公退朝,他不愿意听这些人冠冕堂皇地算计自己的儿子。 “皇上,这件事情还请您三思,末将等着皇上的好消息。”见宋云谦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朝堂,陈元庆志得意满地对着宋云谦的背影喊道。 下朝之后,宋云罡不紧不慢地走到笑得一脸得意的陈元庆面前,轻声说了一句:“陈元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将主意打到重楼的头上。” “王爷,末将的提议,对谁都好。”陈元庆笑着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眼中却全是不屑,在他眼中,宋云罡不过是个多年未上战场的王爷。 “这个提议,只对你自己好。”宋云罡毫不留情,在群臣面前将陈元庆的脸面戳破。 陈元庆却不以为然,只是很笃定地告诉宋云罡:“你放心,皇上会乖乖地将重楼送到我妹妹的宫中。” “你做梦。”宋云罡几乎控制不住心头的恼火,他没想到,没有了代理兵部尚书的名头,陈元庆依然能嚣张到这样的地步。 “那镇国王爷就看着我怎么梦想成真吧。”陈元庆很高兴能激怒到宋云罡,这段时间宋云罡执掌兵部,他做很多事情都收到掣肘,所以他现在很喜欢看到宋云罡恼火的样子。 宋云罡没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陈元庆嚣张离开,难得来上朝的朱方圆笑着走到宋云罡面前,问了一句:“王爷你现在可是兵部尚书,就奈何不了他一个将军?” “我这个兵部尚书只是暂代,他战功赫赫,大多数将军都和他交情不浅,我这兵部尚书……”宋云罡摇摇头,心头涌动的不甘和不悦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清楚,即使处处被掣肘,有他在兵部尚书的位子上,宋云谦那边的眼里就会少一些。 所以,他甘之如饴。 所以,他会全力以赴。 “这陈元庆,真是太嚣张了,真不知道他是哪里的底气,竟然说皇上会将重楼送给他,真是……”朱方圆想着刚才陈元庆说话时候脸上的笃定,心底全是不安。 “我怕……”宋云罡脸色突变,看着朱方圆,朱方圆不明所以,想想刚才说的话,他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看着宋云罡,试探地问道:“你是觉得,会起战事?” 现在朝堂上真正能领兵打仗的人不多,只要有战事,陈元庆必然会挂帅出征。 他如果拒绝…… “不可能的,他又不是神算子,竟然连万里之外的事情都能预料到,他……”朱方圆很认真地安慰宋云罡,他觉得这个可能不大。 可是话说出口了,心底却依然不甘,因为除了这样的理由,他们想不到陈元庆哪里来的底气。 “没事,本王还能一战。”相比于朱方圆的自我安慰,宋云罡却已经做了决定,不过是再上一次战场罢了,他保卫的是自己的国家,守护的是自己弟弟的皇位,为此,他愿意赴汤蹈火。 “有王爷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朱方圆听了宋云罡的话,心终于放了下来,心底甚至带着几分快意,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陈元庆一切筹谋落空的样子…… 第519章 两难 只是,朱方圆的心放得太早了。 不等第二天早朝,两封加急的奏报就送到了宋云谦的案头。 南诏和紫旭两国同时发难,边关告急。 宋云谦拿到这两份奏报的时候,想到的就是陈元庆朝堂上那得意的脸。 “让萧相,兵部尚书,张司空他们马上过来。”宋云谦吩咐路公公去叫人,心底却已经全是慌乱。 重楼,虽然他不愿意交到可儿的手上,但是那是唯一的缓解温意体内毒素的办法。 他不能不顾温意的身体,没有了温意,这江山于他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他同样不能看到生灵涂炭,保护好自己的子民,这是他这个君王的责任。 宋云罡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宋云谦正在出神,在他们赶来的路上,去通报的人就告诉了他们两封奏报的事情。 “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发呆,你这样……”宋云罡看着宋云谦,心头的着急和恼火再也控制不住。 宋云谦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宋云罡,许久,才开口说道:“温意身中剧毒,可能朝不保夕,可儿有延缓毒发的办法,她的要求就是将重楼过继给她。” 宋云罡看着宋云谦,原来心底的万语千言都成了沉默,他没想到,宋云谦再次遇到了自己生命中最大的难题。 一面是自己竭力守护的国家和子民,一面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萧相和张司空也都选择了沉默,皇上对温意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们最清楚不过,而温意从回来对皇上,对朝堂可谓兢兢业业,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放弃温意生的希望,可是…… “皇上准备怎么办?”张司空为难地开口,眼底是和宋云谦一样的纠结。 “我不知道。”宋云谦轻声说道,眼底地绝望好像深不见底的海。 “皇上,这件事情能不能和温意门主商量一下,或许……”萧相轻声说着,心头也全是不确定,而宋云谦听了萧相的话,看向萧相的时候,眼底却全是恼火。 这样的建议,他连提都不应该提,因为在场的几人都清楚温意的性格,如果真的告诉了温意这件事情,那温意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重楼跟着柔妃。 他们不能这样自私,不能害了温意,他们…… “皇上,我可以挂帅出征。我们做将军的时候手下的一些将军也可以独当一面了。”宋云罡轻声开口,他自己都知道,这样的建议不好,可是让他开口舍弃温意的性命,他做不到。 “南诏和紫旭同时发难,这也太过诡异了,尤其是南诏,现在他们的公主还在咱们宫中,他们也不怕我们杀了他们的公主祭旗。”张司空心底忿忿,有千山在宫中,她自然知道可儿的言行,想想她害了自己的女婿,害了那么多人,他都恨不得找这样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弄死可儿了。 张司空的话语说完,谁都没有答话,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那如贵妃并非是真正的云深公主,她的死活,南诏真的不会在乎。而他们如果真的杀了可儿,那才会真的…… “皇上,孙将军他们都还是可以一用的。”宋云罡见宋云谦始终皱着眉头,忍不住再次开口。 “之前他也是听令行事,让他统帅全军……”孙将军曾是宋云谦的爱将,他自然愿意提拔重用,只是孙将军性情鲁莽,听令行事会是难得的悍将,但是统帅全军,怕是…… 宋云谦的话没说完,但是宋云罡他们已经明白了。 这些将军们的性情,宋云罡最清楚不过。 “陈元庆对紫旭国还是有威慑的,所以他是最好的选择,南诏那边我去就可以。”宋云罡低头说话,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选择,即使他们没人开口。 “陈元庆那边,不一定非要重楼吧?我和他谈谈。”萧相见宋云谦脸上不曾遮掩的愁绪,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怕他这次想要的不仅是将重楼过继给柔妃,还会要兵部尚书的位置。”宋云谦沉声说道。 陈元庆有多嚣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胃口早就大了,而且连吃相都不顾及了。 “他是要领兵上战场的,这兵部尚书的位置……”听了宋云谦的话,在场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宋云谦话语笃定,可见他已经和宋云谦暗示过了。 “现在,他是最好的选择。”不等众人在说话,宋云谦再次出声。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确实,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陈元庆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是宋云谦还是他们这几个朝堂重臣都很清楚,陈元庆虽然性情偏执嚣张狂傲,在战场上却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 “兵部尚书的位置给他也可以,可是重楼……” “重楼和温意的命息息相关,我怎么能……” “……” “……” 几个人愁眉紧锁,想不出两全的办法。 “皇上,温意门主来了,又走了。”一个小太监悄声走进来在路公公耳畔言语几句之后就退下了,路公公赶紧上前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闻言脸色都变得苍白如纸,宋云罡等人的脸上也都全是着急,他们太了解了温意了,所以温意要做什么,他们都猜到了。 心底沉闷的巨石突然被搬开了,但是随即担忧就充斥在心底。 温意,朝堂上不能没有飞龙门的支持,皇上也不能没有温意…… “你们先回去吧,朕还有事。”宋云谦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他直直向与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才想起身后的人。 宋云罡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是却明白宋云谦要去做什么…… 心底犹豫挣扎,既希望皇上能劝服温意,又盼着…… 宋云谦赶到采薇宫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温意,她着急地问守门的侍卫:“你们门主去那里了?” “门主得到了南诏紫旭两国联手犯我大梁边境的事情,去找您了。”那侍卫老实答道。 “那她现在去哪里了?”飞龙门的侍卫将宋云谦最后的希望打碎,在赶来的路上,他还希望温意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却没想到温意早就知道了紫旭和南诏来犯的消息。 他能问出口的话,只剩了这一句,可是开口之后,他心头的苦涩就涌了出来。 他始终都没办法保护好温意…… 他无望地转身,却无处可去,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只有采薇宫是自己的家,可是家人不在…… “皇上,温意门主可能去找如贵妃了,也可能去找柔妃娘娘,或者是陈将军……”路公公见宋云谦的脸已经一片惨白,忍不住提醒道。 宋云谦看着路公公,嘴角溢出苦涩,他轻声说道:“马上让人去找,找到之后马上带回来,马上。” 宋云谦说完话,身体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气力,他看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人减少,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惶恐侵占了他的心,好像瞬间落入了亘古荒原。 第520章 自惭形秽 虽然皇上下令,只要找到温意,马上带回来,但是他们真的找到温意的时候却谁都不敢出手。 他们都是皇上的亲卫,和路公公一样,熟知皇上的性情,更知道皇上的软肋就是温意。 他们敢强行违拗温意的意愿,那等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事关温意,宋云谦从来都不是一个仁善的君主。 他们找到温意的时候,温意正进柔妃的柔仪宫。 是的,温意来见柔妃,柔妃却拿足了架子,让温意在宫门口等了很久。 看着急匆匆赶来的侍卫,温意轻声说了一句:“告诉皇上,大梁的内忧外患不除,我温意还不舍得死。” 看着淡笑着说话的温意,侍卫满嘴劝阻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对温意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去找宋云谦。 柔妃坐在大殿的正中,笑意盈盈地看着温意走向自己。 “柔妃,站在你面前的是飞龙门的门主,她手握凤印,执掌后宫,你这么坦然地坐在这里,就不怕一个不敬飞龙门门主的帽子砸下来,你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千山见柔妃连行礼的意思都没有,先变了脸色。 温意对这些仪式性的东西并不在乎,但是这并不代表任何人可以藐视温意的权威,柔妃这幅姿态,他们飞龙门门人最先不答应。 “我以为今天姐姐是有求于我,没想到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姐姐真的要用不敬的名义将我驱逐出宫吗?”柔妃笑着看向温意,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坦然到让人心惊。 “柔妃妹妹错了,我是来和你谈合作的,不是来求你的,你应该也清楚,我求你的事情,你做不了主,你也不会让步。” 温意不卑不亢,淡笑着看着柔妃说道,柔妃闻言看向温意。 “咱们之间从来都不是敌对关系,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温意笑着和柔妃说话,陈雨柔看着温意,苦笑出声:“我们当然不是敌对关系,我连做你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姐姐这话,未免太扎心了。” “千山,你带着飞龙门的人离开,妹妹也让你身边的人离开,我有事要和你说。”温意温和笑着看向陈雨柔,好像没看到她神色中的苦涩一般。 温意的命令来得突兀,千山本能地想拒绝,虽然门主不弱,但是现在和陈雨柔谈判,尤其是陈雨柔现在的姿态,她真的担心温意会吃亏。 而陈雨柔身边的人也是一副怕自己主子吃亏的样子,警惕地看着温意。 “现在朝廷有求于陈将军,我可没胆量冒天下之大不韪,欺负他的妹妹。”温意笑着和陈雨柔说话。这是事实,也是她对侍女们的保证。 “千山,你听话,出去,不许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温意轻声吩咐着,千山不愿意,却也只能不悦地离开。 柔妃的侍女见千山离开,都看向了陈雨柔,陈雨柔笑着对他们挥手,他们也陆续离开,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温意和柔妃。 柔妃居高临下坐在大殿正中,温意站在她的对面,气场也丝毫不弱。 “姐姐有什么私密的话要和我说,尽管开口。” “妹妹还记得上一世你去世之前说的话吧?”温意盯着陈雨柔,轻声问道。 陈雨柔眼底闪过一抹慌乱,却还是镇定下来,她看着温意,轻声说道:“姐姐又说那些干什么,那些惨痛的记忆,我现在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今天,我将同样的话说给妹妹听,希望妹妹能照顾好我爱的人,我的孩子。”温意话语轻柔,语气坚定。 “姐姐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皇上满心都是你,哪里需要我的照顾,我……”陈雨柔开口,话语全是苦涩,她甚至带着几分哀怨地看着温意。 如果不是温意,她和皇上或许还是恩爱夫妻,可是因为温意,她现在连见皇上一面都难,更别说照顾好皇上了,这样的话在温意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像是讽刺呢? “如果我不在了呢,那妹妹能不能照顾好皇上,照顾好我的孩子?”温意轻声问道。 “姐姐又要离开吗?之前姐姐在外面五六年,皇上心里都全是你,我可没办法……” 温意见陈雨柔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嘴角漫过苦笑,她俯身将自己的裙脚扯开,她脱了自己的鞋袜,然后抬头看向陈雨柔。 陈雨柔也被所见的一幕惊到,温意的脚已经溃烂了一般,血肉模糊。 陈雨柔几乎都不敢看第二眼,她不敢想象,温意是怎样拖着这样的脚来到自己柔仪宫的,她是受不了这样的痛楚的。 温意如愿看到了陈雨柔的震惊,她缓缓穿上鞋袜,整理好衣裙,才抬头笑着对陈雨柔说道:“不用吃惊,我感觉不到疼的。” 陈雨柔的眼睛里已经全是震惊了,都是凡身肉体,温意怎么可能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我的大限快要到了。”温意轻声地开口,说到死亡都平静地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我不想离开他也要离开了,所以,请你照顾好他。”温意郑重地对陈雨柔说道。 “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对他的爱丝毫都不比我少,只有将他交给你我才放心。”温意缓缓开口,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陈雨柔,而陈雨柔却不敢触碰温意的眼睛,她觉得温意眼底那火一样的情谊都要将她灼烧了。 “现在朝堂上内忧外患,我死不瞑目,所以我需要可儿的药缓解我身体的毒素,等一切尘埃落定,等我生下腹中的孩子,我……” “到时候,孩子我会送给你抚养,从小养起来的孩子总比半路上要的要更贴心,如果你以后和皇上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将我生的孩子送到飞龙门的,他不会和你的孩子抢夺皇位的。” 温意话语缓缓,让整个柔仪宫都变得沉闷悲伤,陈雨柔看着已经坐到地上的温意,心头突然酸涩不已……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她觉得温意可能会带着人逼她去劝说哥哥,她也想过皇上会妥协,会和自己同寝给自己一个孩子,却唯独没想到,温意会将自己另外的孩子给自己,她更没想到温意会死。 她都做好了这辈子都得不到皇上的心,却没想到自己最大的情敌竟然要死了。原来她连和自己争的资格都没有了。 陈雨柔觉得自己应该笑的,这后宫之中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因为温意要死开心不已,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她的心头酸涩得厉害。 陈雨柔清楚,哥哥的目的会很快达成,可是,她有些怀疑了,哥哥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她觉得自己对宋云谦的爱,在温意面前自惭形秽。 第521章 这样,挺好 “只要我哥哥领兵出征,你就将你的孩子给我是吗?”沉迷了很久之后,陈雨柔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虽然她都觉得问出这样的问题太过残忍。 “不仅是我的孩子,我爱的人也给你,只要你哥哥在和紫旭国的交战中取得胜利,到时候皇后的位置,包括飞龙门门主的位子,都是你的。”温意的话语,带着几分蛊惑,带着几分真诚。 如果能让朝堂安稳,能让宋云谦可以顺心顺意地做一国君王,让她舍弃什么她都是舍得的。 陈雨柔有些激动,在温意来之前她都做好了这辈子和皇上无缘的准备了,可是温意来了,给她了一个这样大的馅饼,让她觉得自己美好的未来刚刚展开画卷。 “我哥哥,他可能……”得到了的温意的保证,陈雨柔有些慌乱,她看着温意,几次欲言又止。 “你依然喜欢着皇上是不是?那他的江山你要帮着守护的。”温意见陈雨柔还在犹豫,她忍不住开口提醒。 女人的世界从来都很简单,爱一个人,就死心塌地的爱,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陈雨柔和自己都是这样的女人,可是他们爱上的人是宋云谦,他身负家国百姓,所以他们的情爱就不能拘囿于男女之情,还得帮他守护他的子民,还得为他分忧解难。 这是陈雨柔之前不曾做过的,可是这也是她必须要迈出的一步。 因为她爱的人是宋云谦。 “所以说服你的哥哥,为皇上开疆拓土,到时候他会是太子的舅舅,到时候……”以后的事情温意没说,什么权倾天下,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大梁第一世家…… “你真的会死吗?”因为温意的描述,陈雨柔眼睛里全是精光,她突然惊醒一般盯着温意。 不得不说,温意给她描绘了一个特别美好的未来,但是这个未来的根基都在温意的死。 如果温意活着,这一切都不会实现。 问出这句话之后,陈雨柔都愣住了,她有些尴尬地看着温意,然后低下头,再不说话。 温意知道,陈雨柔心动了。 温意之前的这番话,别说是陈雨柔,就是后宫中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心动,先不用说未来的美好愿景,就是皇上的宠爱,那都是他们心心念念盼不来的东西。 “你能保证皇上会宠我爱我吗?我……”陈雨柔突然抬起头,面带探究地问道,说话的时候她盯着温意,眼睛里全是喜悦光芒。 “这个我保证不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能保证的是我不会掺和进来。”温意苦笑着说道,陈雨柔依然是当年那个傻傻地爱着宋云谦的姑娘,她想的是和宋云谦幸福一生,可是这个她真的保证不了,她能做的就是在临终前让宋云谦多照看陈雨柔,她能做的就是将留给宋云谦的念想放在陈雨柔的身边。 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极致了。 “我知道,我不该奢求的,我会好好做好的,我会的,你放心,我会让皇上宠我爱我,我会……”陈雨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给温意保证。 只是这些,都是身后事,真的和温意无关了。 但是想到宋云谦会牵着别人的手一走到白头,温意心底还是被悲伤笼罩。 “妹妹的意思,是答应咱们的合作了?”陈雨柔的话让温意的心落了下来。 “我会劝服哥哥,让哥哥出征的。”陈雨柔镇定了心神,很坚定地说道。 “妹妹为大梁做的一切,我会记住,皇上也会记住的。” 温意的话语意有所指,她是告诉柔妃,这件事她会为柔妃在皇上那里表功。 “那就劳姐姐费心了。”柔妃柔声说话,嘴角全是笑意。 “那还恳请妹妹不要将我身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别人我是不知道的,皇上哪里,怕是……” 温意这段时间一直对宋云谦隐瞒着自己身体的状况,她都不敢想,如果宋云谦知道了自己在安排后事,还将柔妃塞给了他,那结果…… “姐姐放心,这样私密的事情,我自然谁都不会告诉,只是姐姐千万要说话算话才行。”陈雨柔自然不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别人,她是怕别人和自己抢这样好的机会的。 “你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选了,我不会改变主意。”温意轻声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她的身体太过虚弱,转身的时候她只觉得眩晕得厉害,继而浑身没了力气,就在她拼尽了最后的理智想要强撑着走出去的时候,一个温软的怀抱将她包裹,熟悉的暖意,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她知道,谦来了。 心底,前所未有地安稳,她任由自己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看着再次陷入昏睡的温意,宋云谦心底那根叫理智的弦彻底崩了。 他恼火地看着柔妃,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告诉陈元庆,想要重楼门都没有,朕马上下旨,将重楼过继给如贵妃。” 柔妃看着宋云谦眼底的敌意,心底的坚定再次动摇,但是看着宋云谦说完话后抱着温意离开,她的心又再次跃上云端。 皇上再紧张温意又能如何呢,温意终究是要死的。 宋云谦自然没有心思管柔妃,一次次看着温意昏倒在自己的面前,宋云谦再也不敢犹豫,哪怕是舍掉重楼他都要让温意活着,只有活下来,才有可能解毒,才有可能让将重楼要回来,只有温意活着,他的心才是完整的,他才有心力应对纷乱的朝局,他才有心力改变这内忧外患的局面。 所以,先救温意,只有温意好好地,一切才有可能。 将温意送回采薇宫后,宋云谦就下旨,将重楼过继到如贵妃的名下,理由就是为了安抚如贵妃,为了向南诏表达善意。 而可儿也确实如自己所言,在宋云谦下旨之后就将延迟毒发的药送到了采薇宫中。 诸葛明对着那药研究了许久,才放心让温意服下,不长时间温意就在昏睡中醒来了,感觉不到持续了多日的头疼,温意已经猜到了宋云谦用重楼换来了延缓毒发地解药。 “温意,对不起,在你和江山面前,我只能选择你,我……”宋云谦知道,在这个关口将重楼过继给如贵妃,会有无数朝臣骂自己,可是那又如何,他都不敢想,如果没有了温意,自己要着江山有何用。 “没事,我理解的。”温意轻轻地反握住宋云谦的手,话语温和,全然没有宋云谦预料到的怒意。 他吃惊地看着温意,温意笑着看向他,只轻声说了一句:“这样内忧外患的形势下,我不能被解药分心,这样挺好。” 第522章 牧羊姑娘 宋云谦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是陈元庆的事情,却成了心头最大的难题。 他叹了口气,终究没和温意说朝堂上的事情,她现在身体虚弱得厉害,他不能再用朝政让她烦心。 “皇上,我和柔妃谈过了,她答应了,会说服陈元庆。”看着宋云谦紧皱的眉头,温意轻声言道。 宋云谦震惊地看着温意,许久才说了一句:“他不可能答应的,这次不管是重楼还是兵部尚书,他都志在必得。” “谦,你忘了陈元庆的软肋就是柔妃了,只要柔妃开口,他就会答应。”温意很笃定,只要陈雨柔愿意,陈元庆最终都会屈服,更何况,除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别的事情她应该都会告诉陈元庆吧? “这件事情牵涉太大,陈元庆的心也大了,这次……”宋云谦轻轻地摇头,心头在算着要用怎样的筹码才能让陈元庆心甘情愿地出征,当然不仅是出征,还得保证他得打胜仗。 “谦,你相信我,柔妃真的没问题。”温意轻声劝着,心底笃定,却不能说出其中理由。 “好,我相信你。”宋云谦轻声答应着,心头依然不敢松懈。 直到路公公突然闯进来将陈元庆送来的加急奏折送到了宋云谦的手中。 宋云谦以为陈元庆是在和自己讲条件,却不想是请战的奏折,只是折子里还有另外的请求,他说柔妃膝下空虚,重楼已经跟了可儿,想让京默进柔仪宫陪着柔妃,这样他出征在外也放心。 这惊喜来得太快,宋云谦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他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场美梦的时候,才转头看着温意,不无担忧地说:“你是不是给了陈元庆什么许诺,他真的请旨出征了。” “我真的没允诺他什么,我只是告诉柔妃,他的哥哥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准备托大,她很生气,也很为难,问我怎么做,我告诉了她方法。”温意淡笑着对宋云谦解释道。 但是她的话语可信性显然不高,宋云谦依然在盯着他,看了许久之后,他才柔声说了一句:“温意,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不管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瞒我。” 宋云谦感觉到温意隐瞒了自己很重要的事情,他感觉到了,却想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郑重地对温意说话,希望温意能给自己提示,可是温意闻言只是点头,她说自己永远都不会欺瞒宋云谦。 温意说话的时候满是深情地看着宋云谦,那炽热的眼神让宋云谦相信,温意不会骗自己。 宋云谦相信了温意的话,却不知道温意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心底是多么的痛楚,她不想骗宋云谦,可是这是她唯一的办法,也是温意能说服柔妃和陈元庆的办法了。 “温意,京默可能要送到柔妃宫中去,陈元庆说不放心柔妃自己在宫中,想让京默去作伴。”宋云谦轻声说道。 温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温意眼底细碎地慌乱,本来觉得事情不大的宋云谦突然也紧张起来。 “重楼那边你是乐观其成的,所以我以为京默……”宋云谦轻声解释着,却不明白为什么温意会这么紧张京默,明明京默要比重楼更古灵精怪,再加上她和陈元庆关系极好,真的进了柔仪宫她也断然不会受任何的委屈。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顾上和你说,京默的异能没有了。”温意很郑重地对宋云谦说道。 她能放心重楼进可儿的宫殿是因为重楼有足够保命的本事,可是京默…… “这样的话……”宋云谦也为难起来,虽然柔妃看着与世无争,但是他们不能让京默涉险,毕竟这是他们心爱的孩子,容不得出任何一丁点的意外。 “你先别担心,我会和陈元庆讲,让京默还住在采薇宫中,有时间可以去和柔妃玩,不用住进柔仪宫中。”宋云谦轻声安慰着温意,心底却很是郁结,因为陈元庆在奏折中的意思,并非是柔妃却陪伴,而是想将京默过继到柔妃的名下。 温意明明好好的,他的妃子们都开始惦记自己的孩子了,宋云谦不由得苦笑出声。 “这已经是陈元庆唯一的要求了,你就成全他吧,而且还要大大的成全,将京默过继给柔妃吧,这样他就放心了。”就在宋云谦想着要怎么说服陈元庆的时候,温意言道。 “温意,那是咱们的孩子……”宋云谦还是不舍得的,他不想让自己和温意的孩子叫别人母妃,他们只是自己和温意的孩子,他们…… “谦,你也说了,那是咱们的孩子,这两个孩子是我精心培养的,他们分得出是非,也明白这个世界上他们最亲近的人是我们,而不是什么母妃们。”温意轻声劝着宋云谦。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将京默过继给柔妃,京默就多了陈元庆的护佑,到时候即使自己死了,她也会安顺一生。 “温意,我……”宋云谦觉得自己很残忍,他一直盼温意回来,一直想将自己最好的给温意,可是隔着漫长的五年,温意终于回来了,他却依然什么都不能给她,给不了她皇后的位份,却要依仗她手上的飞龙门,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宁,却还要剥夺她养育了五年的孩子…… 宋云谦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丈夫,最无能的父亲…… “谦,什么都不要说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总有一天,你会得偿所愿,总有一天,咱们一家四口,不,一家五口会过上幸福的日子。”温意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神采,看得宋云谦都有些痴了,这样子幸福的温意让他觉得温意话语中的日子触手可及。 “等一切尘埃落定,等重楼大了,我就带你去草原上,让你去追逐少年郎。”宋云谦感慨道。 这段时间,他脑海中总是出现之前温意柔声和自己说起未来的样子,尤其是她亮着眸子追逐少年郎的样子,如果这是她的愿望,他就成全。 “才不要,到时候我都一大把年纪,好几个孩子的妈了,胖胖的,哪里还追得动少年郎。”说起未来,温意脸上幸福不减,却开始调侃自己的身体,最近身体虚弱得厉害,却胖了起来,真是让爱美的人崩溃。 “你不会是想追求牧羊姑娘了吧?到时候我都老了胖了,你看到那娇嫩的牧鹅姑娘……”温意眼睛里带着促狭笑意,宋云谦看着笑着的温意,看得都痴了,忍不住吻上了她的唇,缠绵辗转,许久之后,他才在温意耳边说了一句:“我这辈子只会追求一个叫温意的牧羊姑娘,不管她是老了胖了还是依然貌美如花。” 第523章 陈雨柔的嫉妒 宋云谦去找京默,告诉她陈元庆要她住进柔仪宫的时候,京默的脸都白了。 “父皇,我可以不去吗,我……”京默欲言又止,小小的脸上全是为难。 “陈元庆很喜欢你,柔妃也不是狠毒的人,而且她喜欢父皇,所以肯定会对你很好。”宋云谦没想到京默会为难,他的话语带着诱惑。 京默看着宋云谦,犹豫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我们都离开妈妈,妈妈会孤单寂寞的。” 宋云谦的心头瞬间被酸涩侵占,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愿意将两个孩子送给别人,但是现在,好像是没得选择了。 如果早知道一切会是这样,他就不该带他们回宫。 “只呆一段时间,等父皇和妈妈把一切搞定了,再接你们回来,好不好?” “那父皇能告诉我要多长时间吗?如果我在那里受了委屈要怎么办?我会想父皇和妈妈的。”京默怯懦地说着,粉嫩软糯的脸上全是可怜,好像真的在柔妃宫中受了委屈一样。 “几个月吧,等陈元庆从战场上回来,父皇就接你的回来好不好?陈元庆让你去柔妃宫中,是因为他喜欢你,想让你帮他陪着自己的妹妹,你不用想太多,只要让柔妃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就可以了。”宋云谦轻声说着,心底也全是酸涩,他的女儿,本应该受尽宠爱,哪里需要去讨好别人,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无能,都是…… “父皇记得自己的承诺,几个月后要接我回来,我还要看着妈妈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我……”京默轻声说着,话语轻柔,让宋云谦的心肠软了又软。 “那父皇我今天就过去吧,不等你下旨了,这样柔妃会觉得我是心甘情愿的过去的,。”京默小声说着话,脸上还带着重伤之后的苍白。 “你现在还在养伤,我会告诉陈元庆,等你好一些再过去,你这几天好好陪陪你的妈妈,她身体不算很好,你……” “我知道了,父皇,我会好好陪着妈妈,也会好好陪着你,我也不愿意去别人那里的。”京默见宋云谦眼底全是失落,乖巧懂事地回答道。 宋云谦找到陈元庆,告诉他要京默养好伤再去柔仪宫的时候,陈元庆脸上却全是意味深长地笑。 “京默受伤你是知道的,你让她现在就去陪着你的妹妹,未免有些……”看着陈元庆的样子,宋云谦心底泛起无名的怒火. “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那我也不妨告诉皇上,什么时候京默那小丫头进了我妹妹的柔仪宫,我什么时候出征,我虽然请旨出征,但是这出征的时间还是要看我的心情的。”陈元庆脸上带笑,可是说出的话却嚣张到极致,让宋云谦的脸色变了又变。 如果不是他手握重兵,如果不是他在士兵中有很大的威信,如果不是需要他马上踏上征程,宋云谦真想不顾一切将他弄死。 “京默她只是个孩子,也不是皇子,你何必……”宋云谦的话音终于还是软了下来,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无奈。 “皇上也知道她不是皇子,所以没有那么重要,我只是觉得她古灵精怪的,有她在妹妹的身边陪伴,我的妹妹才不会寂寞,而且,那毕竟是皇上钟爱的小公主,她住在柔仪宫中,皇上自然会过去看他,到时候我妹妹才能见到皇上。”陈元庆的话语很坦诚,意图也明显到让宋云谦瞠目。 他就是要用京默开吸引宋云谦的目光,宋云谦不喜欢自己的妹妹,可是为了京默他也必须进柔仪宫的大门,他就不相信宋云谦会看不到雨竹的好,他相信只要自己给妹妹创造了条件,她的妹妹定然能拿下宋云谦的心。 “你的意思朕知道了,明天,我就会让京默过去,但是我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尽快出征,还有就是,我要你打胜仗。”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宋云谦的语气都凝重了不少 他怕陈元庆会意气用事,他的心早就大了,他怕他会做出对梁国不利的事情。 陈元庆看着宋云谦,不置可否地点头,在离开之前他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不想毁了我战神的名声,再说,打输了,皇上还会在这朝堂上给我一席之地吗?” 宋云谦没有说话,心却放了下来,陈元庆虽然嚣张跋扈,却也很清醒,这样的陈元庆应该不会做出叛国投敌的事情。 陈元庆嚣张离开之后,宋云谦就找了京默,和京默说了陈元庆的意思,京默笑着答应了,只是谁都看出了她笑容背后的苦涩。 宋云谦亲自将京默送进了柔仪宫,柔妃见宋云谦突然出现在柔仪宫,激动地眼泪都落了下来,她对着宋云谦看了又看,都忘了行礼。 宋云谦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抱着京默去了柔妃早就准备好的京默的房间。 将京默放到床上,又让人将寝室中不合眼的东西换掉,然后他坐在京默身边说了很多的话,细致入微地叮嘱着一切,而整个过程,柔妃就站在宋云谦的不远处,安静地看着。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宋云谦才站起身来,柔妃赶紧迎上,轻声说道:“臣妾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孩子不喜欢的,所以这寝室让皇上不满意了,臣妾知错。” 宋云谦这才正眼看了一眼柔妃,轻声说了一句:“京默身体还不好,你照顾好她,朕会好好谢你。” 陈雨柔乖巧地点头,然后轻声问道:“那皇上今天早这里用晚膳吗?” 宋云谦闻言才意识到已经晚上了,他转头看向京默,京默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他缓缓点头,柔妃心底一阵喜悦,却不想宋云谦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雀跃的心瞬间降至冰点。 宋云谦说:“将饭菜端到这里来吧,朕想好好陪陪京默。朕还有话要对京默说,你先退下吧。” 陈雨柔看着宋云谦,又求助一般地看向京默,京默却只是欢喜地看着宋云谦,根本没看到她眼底的哀求。 陈雨柔心底被不甘侵占,她咬着牙离开京默的寝室,刚出寝室眼泪就落了下来。 为什么,自己比不过温意也就罢了,却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皇上何曾对自己那样和颜悦色过,就连她的哥哥对京默都是喜欢到了极致,几次派人来让她安排好京默的衣食住行。 陈雨柔不知道自己心底这感觉叫做嫉妒,而这嫉妒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发酵…… 直到她再也控制不住,直到她……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524章 安宁岁月 镇国王爷宋云罡多年之后再次执掌帅印,领十万兵马出征南诏。 大将军陈元庆领十万兵马赶往紫旭和两国的交界,同时,克州军五万兵马也在小将苏衍的率领下先陈元庆一步赶往正被紫旭铁骑践踏的边境。 因为军队出征需要的粮草辎重等各种问题,宋云谦忙得焦头烂额,每次赶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都睡下了。 温意好像丝毫都不关心朝局,真的只安心做一个宫妃,这样的温意,让宋云谦诧异之余,心底多出了几分不安。 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和温意好好聊聊,能在一起说说话对他们而言都变成了奢侈的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宋云谦每天都会来采薇宫,每天都会事无巨细地问千山温意做了什么,千山的回答简单也千篇一律。 纷乱的朝堂因为南诏和紫旭的突然进宫突然变得没了纷争,同仇敌忾,全心全力都在对付外敌,这样的朝臣让宋云谦心底很是安慰,也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大的信心。 虽然一切都比想象中要顺利,宋云谦心底还是有隐隐的不安,他不知道这不安来自于哪里,直到他坐在龙椅上小憩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到温意再次远离自己,他千呼万唤,都再也找不到他的温意了。 醒来的时候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想到还在采薇宫中忙碌的人,突然没了看奏折的心思,一路小跑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赶去。 只是他没想到,等着自己的依然是睡着的温意。 “你们门主这段时间很嗜睡?”宋云谦开口问话的时候心都开始颤抖了,他不会忘记可儿在给出延缓毒发的药之前,温意总是在昏睡中度过,难道…… “有点,门主说是怀孕的原因,她说孩子这段时间长得快,自己体力精力有些跟不上了。”千山用温意的话来答复宋云谦。 “诸葛来诊脉了吗?他怎么说?”宋云谦这段时间忙得厉害,都许久没见到诸葛明了。 “诸葛大夫也是这么说的,说这个孩子有些大。”千山轻声回答着,宋云谦的沉郁的脸色却并没能纾解,他缓缓坐到温意床头,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这些日子兵荒马乱的心瞬间就平复下来。 千山见宋云谦没有离开的意思,赶紧示意身后的人将膳食端了上来。 “皇上,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千山轻声劝道。 “温意做的?”看着眼前熟悉的菜,宋云谦心底一阵惊喜,已经好多日子没吃过温意做的菜了的,他很想念这家常的味道,却体谅温意的身体,这段时间从来没提过要求。 “不是门主做的,她教会了厨房做这些菜,让长期备着的,说皇上您来了就做给您吃,门主还说,您这段时间太累,都瘦了。”这是温意平日的碎碎念,全都落到了千山耳中,这次说给宋云谦听,不过是想让他知道,温意一直在关注着他,即使他见到温意的时候温意都是睡着的。 宋云谦心底也很是触动,他自然明白千山话语中的意思,温意即使在睡梦中醒来都会关注着自己。 被心爱的人爱着,这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可是这幸福,却让他患得患失,总觉得这幸福要离自己远去一般。 嘴里饭菜食之无味,即使品相像极了温意做的。 “这段时间重楼和京默来过没有?”这段时间宋云谦一直都在忙碌,如果不是在温意这里,他怕是都不会想起这两个给孩子。 “重楼就来过一次,京默一次都没有过来,门主还很担心京默的身体,毕竟当时离开的时候身上的伤还没好。”千山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不满,将两个孩子送走最不高兴的就是千山和太后,可是他们又做不了主,千山能发泄的途径也就是现在,在向皇上说两个孩子情况的时候毫不掩饰自己心底的不满。 “今天把他们都叫过来吧,就说我想和他们吃顿团圆饭。”宋云谦轻声对千山说道。 果然,听到能将两个孩子带回来,哪怕只是吃顿饭,千山的面色都好看了很多,高兴地转身就去安排,却不想她刚走出两步,宋云谦就轻声说了一句:“让厨房多准备些食材。” “皇上的意思是……”千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说君子远庖厨,这堂堂的一国之君要下厨…… “就是你想的意思,去安排吧。”宋云谦吩咐完就继续安静地坐在温意的身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底所有的烦乱都渐渐远去,只剩下了岁月的安宁静好。 千山高兴地离开了,虽然她对皇上心底又怨言,也都是因为温意,只要皇上对她的门主好,她就会觉得皇上是天下最好的人。 为了能让两个孩子顺利回来,千山亲自出马,先去了可儿的宫中。 千山走进可儿宫殿的时候,可儿正在陪着重楼看书,见到千山,她抱着重楼的手都紧了紧,她警醒地看着千山,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 “如贵妃,我奉皇上的命令,来请重楼皇子回采薇宫一趟。” “去哪里做什么,你应该知道,重楼现在已经是我的孩子,他和温意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去温意的宫中?”可儿心头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这些天重楼是真的和她亲近,她也真的喜欢这个和师哥小时候一样的孩子,她在用心的教他,她已经将重楼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贵妃娘娘还是不要自欺欺人了,重楼皇子怎么到您这里的您心知肚明,他和我们门主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娘娘还是让我带他回去吧,是皇上想念重楼了,想和重楼吃顿团圆饭。”千山笑着说话,不经意间已经将可儿给自己营造的梦戳破。 “既然是团圆饭,皇上应该来这里,和我,还有重楼一起,去采薇宫做什么?”可儿心底不甘,低声说道。 千山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等着,可儿看着千山,心底恼火非常,却依然见不改色,只是咬牙说道:“早点送他回来,你也知道,我这宫中寂寞,没有重楼的排解,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漫长的时间。” 可儿最后的话都带着几分心酸了,她觉得自己是个可怜人,为了师哥来到这深宫之中,师哥不明白她的心,连给自己的孩子都随时要带走。 只是她以为的可怜却丝毫入不了千山的心,千山才不会相信可儿这个心狠手辣随时都能要人性命的恶毒女人会有这样的委屈软弱的时候。 千山没有应答,她上前牵住了重楼的手,重楼虽然在她进来的时候没有表达亲近,这时却紧紧握住了千山的手,那份依恋,想孩子依恋着自己的母亲,千山感觉到重楼的依赖,心疼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第525章 柔妃态度坚决 “好孩子,千山姑姑带你回家。”千山轻声在重楼耳畔说完,站起身牵着重楼就走,可儿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眼底得狠毒再也遮挡不住。 “温意,我本来想让你多活两天的,是你自找的,你不死,重楼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师哥也不会是我的,不是我要害你,是你该死,你几年前就该死了,或者说,你就不该活着。” 可儿说话的时候,眼底全是浓重的不甘,本来属于自己的完美的爱情早已经被温意给毁了,现在师哥心底眼底的那个人是温意,温意已经占有了师哥太长时间了,她再也不愿意等下去了。 “小蓝,传消息出去,告诉宋云礼,我要和他合作。”可儿转头,对着深蓝说话的时候眉宇间全是戾气。 “娘娘,您还是三思,这件事情……”小蓝还是知道可儿的一些事情的,更清楚她和宋云礼的合作是与虎谋皮,她没有理由劝阻可儿,她只是本能的不想让可儿陷进深渊。 在小蓝看来可儿现在的日子不错,皇上虽然给不了她爱情,却从来没没有苛待过她。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用你来管了,我看你都忘了你是谁的人了,你就不怕我告诉宋云礼你有了二心……”可儿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狠毒的笑意,让小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小蓝不敢解释,她低着头任由可儿责骂,脑海中却全是几天前重楼和自己说的话,她说只要可儿不乱来,她会永远都是贵妃娘娘,到时候她这个贵妃娘娘的侍女就会平安一生,如果贵妃作死,最先身首异处的肯定是她。 小蓝知道,那个孩子的话语是真的,现在的可儿就是在作死…… 可是正如可儿所说,她是宋云礼的人,她不能做背弃主子的事情,即使自己还想活下来。 所以她只能乖乖去传消息给宋云礼,只能乖乖地等着属于自己的宿命。 而可儿则期待地等着重楼归来,虽然重楼乖乖地跟着千山走了,她对重楼却没有一点怨念,因为那终究会是自己的孩子,到时候没有人再有资格将他带走,即使他知道自己是温意的孩子又能如何?温意已经是个死人了,为了自己的未来和前途,他只能依仗她这个南诏的公主…… 当然,更好的结果是她生下师哥的孩子,那样的话重楼就是个弃子,只有她和师兄的孩子才是足够优秀的,才应该是未来大梁的王者。 可儿一边畅想着未来,一边轻声地笑着,笑得神秘莫测,笑得身边的人毛骨悚然。 而此刻,一直温婉示人的柔妃娘娘,也正因为温意的孩子对千山歇斯底里地说话。 “你去告诉皇上,想和孩子吃团圆饭,就不能丢掉孩子的母妃,让她来柔仪宫,我柔仪宫什么都有,皇宫中没有的我这里都有。” 千山在柔仪宫中如同在如贵妃宫中一样,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嘴角带和温婉笑意,好像他们的怒火与自己无关一般。 柔妃虽然单纯天真,却不傻,她应该明白皇上说的团圆饭是什么意思。 在皇上心底,团圆就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在一起,与柔妃无关,与可儿也没有关系。 “柔妃娘娘,只是一顿饭,吃过饭我就会亲自把小公主送回来,您何必如此,一点都不大度,如果被皇上知道了……” 千山已有所指,她很明白,陈雨竹曾经将宋云谦视为自己的天,她应该会在乎宋云谦的喜怒,应该不愿意惹恼宋云谦。 宋云谦想要达成的事情她也应该会尽力促成,即使心底酸楚不已。 千山的话是故意的,她不愿意让柔妃痛快,皇上厚待她,门主对她也不错,可是她却要门主的孩子,这气千山对皇上发不得,对门主也不能抱怨,就只能对着陈雨柔来了。 千山觉得陈雨柔应该会咽下这口气,可是却没想到陈雨柔冷笑着对她说:“你去告诉皇上,京默现在是我的孩子,我不愿意她去跟别的女人吃饭。” “柔妃娘娘三思,您最清楚,我们门主不是什么别的女人。” “圣旨都下了,京默已经是我的孩子,怎么,千山姑娘要质疑圣旨?” “柔妃娘娘,我们门主只是有些思念孩子了,才想让我带回去看看……”千山震惊于柔妃的强硬,话语之间还是放低了姿态。 “她思念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不放就不放,有圣旨在手,我谁都不怕的。”柔妃没了之前的怒气,笑着对千山说道。 千山恨不得马上就将面前这个笑着的女人撕碎,可是她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怒火,现在皇上都有求于陈元庆,她自然不能再让陈元庆有威胁皇上的机会。 “那我能那看一眼小公主吗?在采薇宫中的时候一直都是我带着她,时间长了不见,我很想她。”千山终于妥协了,只是不见京默陪在柔妃身边,她心底突然生出阵阵不安。 “千山姑娘也说了,之前你一直带她,现在她有了别的人带着,和潜山姑娘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柔妃听到千山说要见京默,神色一滞,然后果断反驳道。 “柔妃娘娘是在这后宫之中,这后宫的凤印是在我们门主的手中,你如此,不怕……”千山压制心头的怒火,做最后的努力,却不想柔妃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轻蔑地说了一句:“那就让她尽管针对我好了,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她赢了,还是我哥哥为我报仇了。” “你……”千山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她没想到平日柔柔弱弱的柔妃,竟然会是这个样子,这不同于她认识的柔妃,和之前认识陈雨竹也不同。 “千山姑娘还是不要废话了,早点回去吧,我主意已定,不会改变,你再在这里待下去,只会让我更厌烦。”千山怒火中烧,柔妃却已经不愿意听她继续说话了。 柔妃的话刚说完,就有侍女请千山离开,千山看着柔妃那张柔弱的脸,高声喊道:“柔妃,你这样做会后悔的。” “后悔不后悔,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柔妃话语依然是冷漠的。 千山被柔妃赶出了柔仪宫,她气呼呼地直奔采薇宫,进了温意寝宫,对宋云谦说道:“柔妃不放京默回来,连让我见一面都不许。” 宋云谦闻声转头,本来全是柔和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他让千山将路公公叫进来,冷声吩咐道:“下旨,请京默公主来采薇宫,阻拦者,杀无赦。” 路公公早就知道宋云谦的打算,柔妃不放京默公主回来,他也很生气,却依然忍不住劝宋云谦,下旨这件事情,还是算了吧。 第526章 京默的委屈 “皇上,陈将军那边……” 宋云谦看着路公公,笑着问了一句:“镇国王爷在南诏胜利频传,他却陈兵不发,朕还要隐忍多久?” “可是……”现在统帅大军的陈元庆,如果让陈元庆寒了心,后果不堪设想。 “陈元庆的名声是靠军功累积出来了的,他不敢乱来。” “可是……” “没有可是,朕已经隐忍够了。”宋云谦淡淡出声,却惊出了路公公一身冷汗。 皇上对陈元庆一直纵容,就连京默公主都送到了柔妃的膝下,他给人一种错觉,只要陈元庆想要,皇上就会给。 却没想到,皇上对陈将军的纵容这么快就走到了终点。 “那柔妃那里?”路公公试探问道。 “就按我的意思说,如果她再阻拦,带着飞龙门进去,将京默抢回来。”宋云谦轻声吩咐道。 路公公俯身行礼后就离开,心底却是惴惴不安,心底不断祈求,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万一和柔妃真的闹起来,到时候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毕竟皇上和都是不好惹的主儿。 陆公公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柔妃好像料到了皇上会派人来,路公公走进柔仪宫的时候,京默正跪在柔妃的面前,好像在的听柔妃的训示。 “柔妃娘娘,奴才奉皇上的命令来请京默公主去的采薇宫一趟,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见京默跪在地上,路公公心疼不已,他着急地对柔妃说话,眼睛还不时看向京默。 “方便是方便,不过京默这孩子鲁莽,刚砸碎了我最喜欢的瓷器,孩子小,总是要教她懂规矩的,所以我才……,后母难为,还希望路公公能理解。”柔妃笑着和路公公解释,路公公只能笑着点头,然后为京默求情。 “公主做错了事情,柔妃您是她的母妃自然是要教训的,只是皇上还着急见公主呢,娘娘要教训公主,能不能等公主回来再说。”路公公笑着的问道。 “既然公公都开口了,我也不能不给公公面子,只是皇上那边还请公公多美言几句的。”柔妃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让侍女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路公公。 路公公笑着俯身道谢,然后示意身后的人将京默扶起来,路公公这才看到京默的脸,小脸上全是倔强和坚强,只是脸色苍白,刚刚站起身来的时候腿好像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一般,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你看这孩子的规矩也要好好教教了,连走路都走不好。”柔妃看着京默的样子,嘴角闪过几分狠毒笑意,京默闻言抬头看着柔妃,眼中全是倔强,那不屈的神色好像针一边样扎进柔妃的心里。 “娘娘我先带公主过去了。”见柔妃没有预料中的阻拦,路公公心底长舒一口气,带着人匆匆离开柔仪宫。 京默在侍卫的搀扶下留给了柔妃一个倔强坚挺的背影,只是刚走出柔仪宫,她就软软地倒在了侍卫的腿上。 路公公听到身后的惊呼声,赶紧回头,只见京默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公主,柔妃欺负你了是不是?这天杀的贱人。”路公公一边说话一边挽起京默的裙子,见她膝盖处的青紫痕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公主,你受了委屈为什么不想办法告诉我们,我马上就和皇上说,咱们再也不回柔仪宫了。”路公公含泪说话,他跟着宋云谦多年,最是知道宋云谦有多么疼爱双胞胎,现在看京默伤成这副样子,他都能想象到皇上会怎样的愤怒。 “路公公,还有你们,都记住,我的事情不要和父皇妈妈多嘴,不然,我饶不了你们。”京默咬着牙对陆公公说话,含泪的眼睛里全是坚韧。 “公主这可不行,她一个柔妃算什么东西,怎么能这样磋磨我的小公主,她是不想活了。”路公公低声说着,想到柔妃那柔弱慈善的样子,他只觉得恨得牙根痒痒。 “路公公,还有你们都记住,她不是不想活,她是想让陈将军和父皇交恶,她目的不纯,我怀疑她是坏人,但是我没有证据,所以我得回去,等有了证据我就会出来,你们放心,很快,很快我就能找到证据。你们现在千万不能告诉父皇,咱们不能打草惊蛇,不然我受得委屈都白受了。”京默着急地对路公公说道。 “路公公,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我也心疼我父皇和妈妈,我想为他们做点事,求您成全我,京默谢谢您了。”京默眼中含泪哀求路公公,一声声软糯的声音,喊得路公公心都软了。 京默睁着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路公公,哀求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眼中的泪水却好像已经说明了全部。 路公公知道皇上现在的为难,更明白现在不是皇上和陈元庆决裂的时候,所以小公主只能继续委屈着,可是看着这个懂事的小人儿,见惯了后宫阴私争斗的路公公心都软了下来。 “那我想办法安排人进去保护你,万一有什么事,不能冒险,还有,一会儿我去拿点跌打损伤的药,你回去的时候带着,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路公公终于妥协,他的话音刚落,京默就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撒娇一般说道:“我就知道,路公公最疼我了。” 路公公听了京默的话,心底歉疚更重,连看京默都不敢看,而飞龙门的侍卫见路公公已经答应,也都不再说话。 他们在这深宫之中,也是明白门主和皇上处境的,京默的选择无疑是最好的,只是看着一个小姑娘为父母赴汤蹈火,他们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帮京默隐瞒,让京默实现自己帮父皇和妈妈的理想。 可是看着小小的她这样的倔强坚强,这样的善解人意,他们又心生不忍,恨不得以身相替。 京默是被路公公抱着回到采薇宫的,他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为京默做的。 京默明白路公公的为难和心疼,所以一路上话语不停,一直在说自己在柔仪宫中的趣事,只是那些生动有趣的事情在她腿上的淤青面前显得那样的单薄,那样的虚假。 路公公和飞龙门的人都没有戳破京默为他们营造的假象,好像这样,京默在柔仪宫中就真的很幸福很开心,他们心甘情愿地任由京默画饼,他们心甘情愿沉沦在她制造的假想中。 第527章 姐弟斗嘴 采薇宫中的人并不知道路上发生的一切,所以重楼见到京默的时候还很不屑地说了一句:“京默你太没良心了,去了这么多天都不知道回来看看妈妈吗?妈妈很惦记咱们的。” “切,只要我好好的妈妈就会放心,才不会在乎我来不来看她呢。”京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像真的没有将父皇和妈妈放在心里。 “没良心。” “重楼,你有良心,你有良心父皇还没下旨就巴巴地去找如贵妃,你真是太有良心了。”对重楼的指责,京默果断反击,在她心底重楼自动去找可儿,虽然逼着父皇下旨,却也让他们失去了几天可以团聚的时光。 “我是为了妈妈的解药,我……”吵嘴重楼的实力是完全没办法和京默比拟的,所以只是几句话他就有些抵抗不住了。 “我也是有苦衷的,你只知道自己的苦衷,为什么不想想我的,真是……”京默见重楼认输,心底很是不甘地抱怨道。 重楼不敢再说话了,他最是明白京默的战斗力,只要自己再敢挑衅,没良心的人肯定会变成自己。 “妈妈还在睡着你就大呼小叫,果真是最没良心的。”京默低声对着重楼指责,成功将没良心的帽子扣到了重楼的头上。 重楼虽然不甘却也只能认命,不然他们再争吵下去,真的会把妈妈吵醒。 “京默你瘦了。”寝殿中只是安静了片刻,重楼就关切地对京默说道。 “我减肥。”京默轻声解释,她还想开口告诉重楼,在妈妈这里全是好吃的是没办法减肥的,她又怕重楼会问在柔妃那里是不是没有好吃的,所以就没过多解释。 好在重楼也没有追问,只是低声说了一句:“瘦得跟麻杆一样有什么好,真是的……” “总比胖成一个面团要好,你看你身上的赘肉,真是……”京默很是嫌弃地打量了重楼一眼,尽管她并不比重楼瘦多少。 “我……”重楼被姐姐嫌弃,脸上全是不甘,他哪里有胖成一个面团,他不说是微胖,微胖而已。 “你也要减肥了,不然等你以后做了皇上,那么宽大的龙椅都放不下你的屁股,到时候上个台阶都费劲……”京默轻声描绘着重楼的未来,话语轻柔,却让重楼变了脸色。 “我不会那么胖的,我也会减肥的,我……”重楼脑海中闪出京默描绘的画面,觉得那样的自己确实有些惨不忍睹,所以也轻声地保证着。 “嗯,现在抓紧时间减肥,一切还来得及。”京默一副很欣慰的样子,想到到时候重楼和自己一样都瘦了,父皇和妈妈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这样挺好的。 温意醒来的时候耳边细碎地全是重楼和京默的声音,她都有些恍惚了,以为是在梦里。 这段时间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真切地感受到两个孩子就在身边,因为梦里有两个孩子,她都不愿意醒来了。 可是听着他们的说话,听着京默在一本正经地吓唬重楼,温意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样愉悦的梦她也好久没有做过了,只是温意没想到,她笑了之后,会听到重楼惊喜的声音。 “妈妈你醒了呀?你终于醒了,你如果再不醒我都要叫你起来了,睡多了觉容易胖的,你看你现在胖的,肚子都这么大了,真是……”看着温意已经明显凸起来的肚子,重楼语重心长地劝说妈妈,一副要讲减肥的理念在全家推广的样子。 “笨蛋,妈妈现在是在孕期,自然会胖,这肚子也和你的肚子不一样,你的肚子上是肉,妈妈的肚子里是小弟弟。”京默已经彻底败给了重楼的无知,却不知道这话是重楼故意说得,他只是觉得妈妈这样的胖不好,这胖并不像别的孕妇那样,胖中带着红光,妈妈的胖,是虚弱,病态的。 脑海中不好的画面一遍遍地闪,重楼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间全是为难,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开口,也不知道要怎样避免脑海中的一切发生。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明明知道妈妈最不想听到的话就是说我胖,却一遍遍地戳我的心窝子。”温意现在已经确定是两个孩子回来了,尤其是针锋相对的话语,这样的鲜活,在梦里是不会梦到的。 所以她闭着眼轻声哀叹,她的话语成功吸引了两个孩子,重楼和京默停止了争斗,眼巴巴地等着温意睁眼。 “妈妈,我想你了,你快点睁开眼看看我,还有,你一点都不胖,你这样是肥瘦得宜,不像麻杆,也不圆润,这么好的身材比例,妈妈怀孕的时候都能保持,真是厉害。”京默的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过不得不承认,温意的话极大地安慰了温意,她笑着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嘴角泛起幸福笑意。 “妈妈,你想我了没有,我都好多天没见妈妈了,妈妈……”重楼见温意笑着看向自己,心都酸了,他不管不顾地扎进温意的怀中,泪水偷偷洒落。 “你们怎么来了?是你父皇让你们来的?”温意自然知道两个孩子不会轻易来这里,能有这个本事的也只有宋云谦了,只是送自己这么大的惊喜,真是…… “门主,您醒了呀,您还是先去厨房看看吧,皇上怕是要把咱们小厨房给烧了。”听到温意的声音,千山淡笑着走进来轻声说道。 “父皇去烧小厨房干什么?” “笨蛋,父皇去小厨房肯定是为了做饭呀,所以他是不会的把厨房烧掉的。”早来一步的重楼已经和宋云谦说过话了,自然知道他去小厨房做饭的事情。 京默瞬间明白过来,她很笃定地对重楼说道:“父皇真的会把厨房烧掉的。” “才不会。”重楼对父皇很有信心,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宋云谦是无所不能的。 温意这次完全站在了京默一边,她轻声吩咐道:“你去御膳房说一声,让他们今天把采薇宫的菜一起做了。” “千山姑姑,记得让他们做我最爱吃的糖醋里脊,水晶虾仁,还有……”京默最终没将麻辣小龙虾说出口,但是眼睛里那垂涎的光芒…… “让他们也做一份麻辣小龙虾,记得不要太辣。”温意话音刚落,京默就兴奋地惊呼出声,妈妈真是太了解她了,妈妈万岁。 “妈妈是看在你瘦了的份上才允许你吃的。”温意小声和京默说着话,重楼看着低语的母女,脸上全是纠结。 他也想吃麻辣小龙虾,可是他更想吃父皇做的菜,他相信无所不能的父皇会给自己惊喜。 所以他努力抗住麻辣小龙虾的诱惑,很轻声地说道:“妈妈,父皇知道你让御膳房做菜,会生气的。” 第528章 宋云谦的厨艺 “我和妈妈只是不想饿着,你如果不想吃御膳房的菜,今天父皇做的菜全是你的,但是你不许抢我的麻辣小龙虾。”京默很是大方的将宋云谦做的菜全让给了重楼,听京默说出这样诱人的条件,重楼赶紧点头,全然忘了,麻辣小龙虾也是他的最爱。 “重楼,到时候不许耍赖,男子汉说话要说到做到。”京默见重楼答应,心底兴奋非常,重楼态度也很坚决,不过是小龙虾而已,怎么能比得上父皇亲自下厨做的饭菜。 温意看着京默又在算计重楼,有心想帮一把单纯的儿子,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看着京默眼睛里得意的神采,她最终没有开口。 宋云谦在温意母子言笑晏晏的时候走了进来,只是神色间全是狼狈。 “你真的把厨房烧了吗?”重楼从来没见过父皇这样灰头土脸的样子,他震惊地问道。 “没有,菜都做好了。”宋云谦看着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的几个人,摇头笑笑言道。 宋云谦说完话再没看儿女一眼,就走到温意面前,柔声说道:“肚子里这个又淘气了?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温意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说:“你不必做这些事的,你看身上的烟灰……” “能为你做事,我甘之如饴的。”宋云谦笑着俯身,衔住了温意的朱唇。 温意没想到宋云谦会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就……,她伸手去推,宋云谦好像早就预料到一般,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 温意只觉得自己脸都红了…… “你们两人真是够了,我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我们看你们秀恩爱,年纪一大把了,为老不尊。”被父母恩爱眼中伤害到的京默一边说话一边拖着重楼离开,重楼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对宋云谦说一句:“父皇,我和京默给你们创造机会了哈,一定要珍惜。” 温意因为两个孩子的话脸都红透了,她挣脱出宋云谦的怀抱,轻声说了一句:“快去洗洗,孩子们都等着呢。 宋云谦则一脸不甘愿,他心里还想着京默的话,他扫了一眼温意,很认真地问:“我哪里老了?她竟然说我为老不尊。” “你比起她来确实老了好多。”温意很认真地补刀,宋云谦看着温意,无奈点头认命。 “快去洗漱,一会儿咱们去吃饭。”温意起身将毛巾递给宋云谦,轻声嘱咐。 “好,你等我。”宋云谦笑着接过毛巾就离开,这家常的幸福让他心底被温软萦绕。 宋云谦出来的时候,温意已经离开了,他急匆匆追出去,见温意已经坐在两个孩子中间,笑意盈盈地和他们说话,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就坐在不远处,心底那小小的怨念早就无影无踪了。 “父皇,你不是无所不能吗?你怎么可以把菜做的这么难吃?”见宋云谦走进来,之前就发狠只吃宋云谦做的菜的重楼先变了脸色,桌子上这些黑乎乎的东西,真的是饭菜吗?他才不相信自己无所不能的父皇会做出这样的黑暗料理。 京默一边看着一脸苦相的重楼,一边将最喜欢吃的麻辣小龙虾放到嘴里,还故意做出满足的声音,让重楼心底对宋云谦的怨念越来越重。 宋云谦看着自己做的黑乎乎的菜,再看看那些菜周围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突然间有些后悔自己开口了。 没有这些菜的映衬,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说自己的菜做的还可以,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 “他们虽然卖相不好,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我都尝过的,重楼你尝尝这个炸鸡翅。”宋云谦用筷子夹了一个鸡翅就要送进重楼嘴里,重楼吓得赶紧躲到温意身后,然后委屈地对温意说:“妈妈。父皇欺负我。” “重楼,这个菜真的很不错,不仅是我,路公公他们也都尝过的,他们都说还可以。”宋云谦见重楼一副躲避的样子,有些着急地解释道。 宋云谦一副要重楼尝一口的样子,可是重楼却避如蛇蝎,见宋云谦不放弃的样子,他开始对着温意喊:“妈妈救命。” 宋云谦被重楼的一句救命深深地伤害到了。 不过是吃一口鸡翅,就和他的性命联系到一起了,他…… “好了,这些菜重楼已经迫不及待地全都尝过了,路公公他们只会恭维你,这些菜,真的有些难以下咽。”温意看着苦着一张脸的重楼,好心解释道。 宋云谦很失落地将鸡翅放回到盘子,又不甘心地提起筷子,自己吃了一口,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非常。 “我刚刚明明尝过的,味道已经不错了,那些被我扔掉的才是真的难以下咽。”宋云谦失落地对温意说着,心底已经明白,自己之所以觉得这些端上桌来的菜还不错,是因为对比的是扔掉的饭菜…… “温意,抱歉,本来想给你们母子做点好吃的,可是我……,我以后会好好学的。”宋云谦保证一般地对温意说着,温意笑着看着宋云谦连连摇头。 “你还是不要尝试了,不然重楼和京默都得离家出走,以后我做给你吃,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温意轻声说着,心底得酸涩几乎压制不住,她心底已经在想着什么时候再给宋云谦和孩子们做顿好吃的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最后一次了。 “虽然我喜欢你做的菜,但是我不舍得你操劳,以后还是我来吧,你放心,我会做好。”宋云谦起身走到温意身边,站着拥住温意,话语缱绻,一时间宫殿之中暖意纵横。 “好,以后你来,我打下手,咱们一起。”温意轻易就妥协了,这是宋云谦给自己的温暖,即使能实现的可能已经不大了,她依然视若珍宝。 “好。”宋云谦答应着,想着连在厨房两个人都可以默契合作,心也暖暖的。 “等过两天你们再回来一次吧,妈妈和父皇给你们做好吃的。”温意想到满心失落的重楼,柔声说道。 “妈妈,你随时让千山姑姑去叫我就行,只要有吃的,刀山火海我也能闯过来。”重楼回答德很干脆,对温意的厨艺他想来没什么抵抗力的,京默却犹豫了,她眼睛巴巴地看着温意,许久才说了一句:“我也想吃妈妈做的菜了。” 京默话音刚落,宋云谦才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温意,问道:“柔妃是不是为难你了?之前千山去喊你过来她都不允许。” 京默看了一眼温意,然后认真回答道:“父皇,这和柔妃娘娘没关系的,是我在练字,嘱咐了人不允许打扰的。” 温意听了京默的话,脸上也多了几分怀疑,她和宋云谦一起看着京默,而京默只是坦然地看着他们,好像她说的就是实话。 第529章 最完美的妈妈 听了温意和宋云谦的话,重楼看向京默的眼神中都带了诧异。 每次被罚抄写的时候,京默都会想办法让重楼帮自己,这次她竟然主动练字,这真是…… “我在想妈妈的时候就去写字,这样我会觉得妈妈又罚我了,然后心里恨恨地,就不想了。”京默自然将眼前几个至亲之人的脸色看得分明,她笑着解释道。 这个解释,虽然……,却让三个人都放了心,这样的事情,京默真的做得出来。 “妈妈,我作证,之前你罚我们写字,京默都让我帮她写,不信我可以模仿她的笔迹写给你看的。”重楼见京默在话语间暴露了小心思,忍不住补刀道。 “重楼你……” 重楼对着京默一笑,然后看向了麻辣小龙虾。 “重楼,你休想吃我喜欢的麻辣小龙虾,你就吃父皇做的黑疙瘩吧。”京默见重楼已经戳破,心知自己少不了被惩罚,所以面对重楼眼神中的请求,他直接忽略了。 “妈妈,我……”重楼委屈地一撇嘴,对于一个吃货而言,最大的惩罚就是让他看着许多好吃的,却吃不到嘴里去,重楼只觉得现在受着酷刑,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京默,之前逼着自己承诺只吃父皇做的菜什么的,真是太过分了。 温意看着重楼委屈的小样,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重楼闻言,眼睛里亮光闪烁。 温意说完话,重楼就兴奋地向着小厨房走去,为京默分担压力的重楼离开之后,京默觉得房间里的气压都变低了,她低着头,不适抬头偷偷看向温意。 “妈妈,之前是我不好,我……想妈妈,我没想到父皇会让人去叫我,不然我才不会不允许别人打扰,我……”京默知道自己让重楼代写不对,是肯定逃不过惩罚的,她只能用哀兵之策,希望父皇能看在自己可怜兮兮地份上,为自己求情。 京默的话说完之后就偷偷看向宋云谦,宋云谦早就有了给两个孩子求情的经验教训,在温意教导孩子方面,他早就决定了不插手,所以连看一眼京默都不曾,他也怕呀,怕看到京默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会控制不住地心软。 “你呀,就知道欺负弟弟,记得下不为例,以后再让重楼代写,我加倍罚你。”温意声音温柔,如三月春风一般将京默心底恐惧的冰凌融化。 京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头看着温意,看了又看,很久之后才悄声问了一句:“妈妈你没吃错药吧?” 温意笑着瞪了京默一眼,却没说话,只是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我就知道妈妈会原谅我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妈妈了……”被温意赦免的京默高兴地夸着温意,温意也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京默,一副母慈子孝,看得宋云谦心都跟着画了。 “妈妈,这真的是父皇做的吗?为什么你不告诉我父皇还有这样的手艺,我就说父皇是无所不能的嘛。闻着味道我都馋了,父皇你真是太了不起了。”重楼端着一大盆水煮鱼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宋云谦闻言不由愣住,但是随即就知道这肯定是温意吩咐人做好的,为了给自己撑面子。 “少吃点,你们还小,吃多了辣不好。”见重楼将水煮鱼放上桌之后就不顾形象地大吃,而京默赌气一般地对着小龙虾下手,温意终于忍不住轻声劝道。 “妈妈,真是太好吃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水煮鱼。”重楼一边往嘴里放鱼片一边高声赞美,引得京默都红了眼睛。 “京默你想吃不?想吃就给我吃小龙虾,咱们互换,这可是父皇的手艺。”重楼见京默盯着自己,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被京默面前的小龙虾诱惑。 “京默,你是姐姐,看在弟弟曾经替你抄写的份上,让弟弟尝尝小龙虾,这样你也能迟到水煮鱼了。” “妈妈,我……,好吧,便宜你了。”心底对重楼告状还是有些不满的京默终究还是认命,因为父皇做的水煮鱼,真是太有诱惑力了。 见两个孩子开始互相给彼此夹菜,温意脸上轻柔的笑意更盛,宋云谦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妈妈,你今天是最好的妈妈。”如愿吃到小龙虾的重楼忍不住也夸赞温意,温意只是笑着点头,她最明白双胞胎了,只要有吃有喝,不罚他们,在他们眼中,自己就是最好的妈妈。 可是,他们不知道温意心底的苦涩,温意现在才不想告诉他们什么大道理,让他们懂得善恶,之前她在这方面下了太多的功夫,却忘了,做一个妈妈。 一个无条件地爱着他们宠着他们的妈妈,一个温柔地连呵斥都没有的妈妈。 温意知道,慈母多败儿,可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只想将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因为她不知道她还有多少可以肆无忌惮地宠爱自己孩子的日子。 “谦,我觉得我更适合做个慈母,你看我对他们好点,他们就不吝赞美,你知道我喜欢听别人夸奖我的,所以……”温意笑着看向一脸温柔的宋云谦,话语说得诚挚又坦白。 “放心,以后教导孩子的事情我来做,你只要宠着他们就行。” “谦你真好。”出乎意料,宋云谦竟然答应了。 “因为我也喜欢听你的赞美,就像这句你真好。”宋云谦声音淡淡的,但是话语间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京默,我觉得咱们可以去别处吃了,妈妈说过,做电灯泡是不道德的。” 回答重楼的是京默抱着水煮鱼离开的行动,见京默匆匆离开,重楼抱起麻辣小龙虾撒腿就跑,好像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一笑,。 宋云谦看着瞬间无影无踪的双胞胎,对着温意笑笑,就提起筷子夹了一个水晶虾,然后提起胳膊,将虾送到了温意的唇畔。 “老夫老妻了。”温意张嘴将虾吃掉,然后嗔怪地瞪了宋云谦一眼。 宋云谦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温意喜欢吃的菜送到她的嘴边,看着她一下下咀嚼,一口口咽下,他心底溢满了满足。 而温意,开始的时候还能绷得住,吃到最后竟然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她贪心地想让老天再给自己一点时间,能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温情,能多陪伴一下宋云谦这个深情的男人,可是她是大夫,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她…… 第530章 李洵的预感 饭后,一家四口在采薇宫的院子里,看星星。 冬天随冷,月色却因为这份凄清格外地美。 一家四口,聊得都是最平常的家长里短,什么京默闯祸,重楼吃瘪,还有安然自己试药昏迷了五六天…… 温意喜欢这样温暖的夜晚,即使月上中天,也不愿意放两个孩子离开。 “温意,很晚了,让孩子们回去吧,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将他们接过来。”宋云谦怎么不知道温意是不舍得两个孩子,他轻声地劝着,心底却是连绵起伏的歉疚。 “很晚了呀。”温意也知道很晚了,只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不愿意放他们离开,这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的血肉至亲,可是京默和重楼,他们现在名义上都不再是自己的孩子,而谦,除了是自己深爱的男人,更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温意心底佷惆怅,即使不舍,也得放手。 “那就让人送他们回去吧。”温意轻声说着,不愿意再看两个孩子一眼,虽然理智告诉她孩子们应该回去,可是看一眼,她就会不舍得。 宋云谦起身,缓缓走到温意身边,将她拥住,轻声保证:“温意,这样的日子终究会过去的,你相信我。” 温意相信宋玉谦,她相信终有一日她的孩子们会回来,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或许,是不能的吧? “妈妈,其实在采薇宫一点都不好,你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不如我在如贵妃那里,如贵妃对我可是有求必应。”重楼安慰着温意,却不敢告诉温意,他心底宁愿留在这里被温意管着。 “就是,天天看你们两个老不休一起亲亲蜜蜜的,真的不如我在柔妃那里清净,我和重楼不在这里你就好好养着,争取快点把我的弟弟给生出来,到时候我会照顾好他的。”京默一脸不放心地嘱咐温意。 虽然她说温意胖了,但是温意的脸色真的很不好,这样的温意,她真的不放心。 “小小年纪就这么操心,我真是个操心的命。”见温意惆怅的情绪已经渐渐消散,京默忍不住抱怨道。 “京默,一个人一辈子操心是有限的,你现在操心了,以后找个好夫君,什么都不用操心,你是赚了好不好?”重楼的歪理丝毫都不比京默少,说起来还头头是道。 “重楼,你的意思是妈妈现在这样操心,肯定是小时候没有操心是不是?妈妈,重楼的意思你明白吗?你小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所以……” “京默,我不是这个意思,妈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才不会除了吃就是睡,你……”重楼说这话就去追京默,京默撒腿就跑,跑出很远还回头喊:“来呀,来呀,你抓不到。” 看着两个孩子你追我赶地跑,温意心底暖暖的,在这帝王之家,能看到这样寻常的幸福,是两个孩子的福气。 只是温意没想到,两个孩子跑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知道温意不舍得让人送他们离开,所以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离开了。 等不到他们回来,温意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脑海中突然闪出了“彩衣娱亲”四个字。 这样的幸福,真是的让人留恋。 “温意,以后……” “谦,你不用说,我知道,一切都会好的,将孩子送走是我同意了的。”温意紧紧抱住宋云谦宽厚的背,现在宋云谦的怀抱是唯一能温暖自己的地方了。 “朝政的事还很忙吧,快点去忙吧,早点回来,我可能等不了你了,我累了。”温意的身体最近疲惫地厉害,现在和宋云谦说话都是强撑着。 “嗯,我会尽快回来,你先睡。”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温意拦腰抱起,将她送回到寝殿的床上,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匆匆离开。 温意昏沉中听到千山在说话,她努力睁开眼看向千山,轻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千山最是知道他最近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她是不会来吵醒自己休息的。 “不是特别大的事情,是李洵想见您,他从下午就来了,我要禀报,他不忍心打断你们一家团聚。”千山说话的时候眼底都是怜惜,李洵和吕宁的关系很好,李洵这段时间的失落和孤寂,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李洵?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寻找他的孩子吗?是孩子有踪迹了吗?让咱们的人全力协助就是,他不用来找我。”温意有些纳闷地说道。 “门主要见他一面吗?”千山轻声地问道。 “我收拾一下,你带他去大殿。” 温意走进大殿看到就是李洵一脸沧桑的疲惫脸庞,看起来更像是战场上饱经风霜的糙汉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儒雅俊逸。 见温意走进来,他叩头就拜。 “李洵,你是来求我的还是……?”温意身体疲惫地厉害,她很清楚自己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开门见山言道。 “我来找您有两件事,一件是我要去紫旭国,哪里有了孩子的消息。”李洵轻声说道。 “万凉答应过你的夫人,会帮你找到孩子,所以我们会全力以赴,即使去紫旭国,我们飞龙门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你。”温意轻声言道,这是万凉对一个母亲的承诺。 这个承诺,是她用命换来的。 “我来找门主,是因为这消息来得怪异,就出现在我家客厅的桌子上,我不知道真假,但是我得去找找,那孩子是我和嫣儿的孩子。”李洵的话语更像是自言自语,而温意也只是在她说消息来源的时候神思动了一下。 “那另外的事情是什么,你刚才说,有两件事。”温意轻声问道。 “之前,我曾听过可儿和人说话,说你身上的毒无药可解,它会让你和皇上彻底决裂。”李洵说完话之后有些担忧地看着温意,可儿用毒他最清楚不过,她说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应该是会达到这个效果的。 “嗯,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我会从这方面入手去找找解毒的办法的。”温意轻声道谢。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身上的毒是无药可解的,怪不得可儿只能给出延缓毒发的解药。 那宋云礼手中的解药,怕也是解不了这毒的。 “门主,你一定不能让可儿宋云礼他们得逞,他们早就没有了任性,他们不会怜惜任何人,所以……”李洵见温意面色平静,忍不住再次开口,从他想起可儿当初说的这句话开始,他心中就全是不祥的预感。 第531章 背后付出 “谢谢你,我会注意的。”温意见李洵脸上的担忧,终于还是淡淡地道谢。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去紫旭国了。”李洵见温意在出神,轻声说完话就起身离开,看着李洵消瘦的背影,温意突然悲从中来,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她的谦会是什么样子。 她和谦的感情,远比李洵要深得多,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历经了太多的劫难,他们同样还有太多说不出口的话。 “门主,你说可儿会用什么办法让您和皇上决裂,你们之间,不可能的。”千山见温意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 在她看来,皇上和门主他们两人,就是伤了自己,都不舍得去伤害彼此,除了生死真的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了。 “可能会有吧,比如说我身上这毒需要的解药就是谦的命,比如说我要解毒会让谦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温意随口说着在外人眼中足以让他们决裂的理由,心底却很清楚,如果真的遇到生死抉择,宋云谦也肯定会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 这份笃定,因为她对谦的了解,也因她也是同样的心思。 “门主,不会的,真的不会。”千山认真劝着温意,心头却全是寒意,她不愿意让温意面对那样的抉择,一面是自己的性命,一面是最爱的人,不过她也深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门主也绝对不会让皇上受到丁点的损害。 “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在可儿看来可能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在我和谦之间却什么作用都没有。”温意淡笑着,她很确定,可儿和宋云礼这次的筹谋可能要落空了。 “可是门主你身上的毒?” “我已经知道了控制毒素蔓延的办法,而且这段时间我对金针术又有了很多心得,即使是生命垂危,用金针术也能保住性命。”温意轻声说着,眼中全是兴奋光芒。 “门主你真厉害。”千山没想到,温意的金针术已经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就是神医怕也没有温意这样的本事吧?竟然能…… “不是我厉害,是重楼提醒了我,飞针术可以同时将人的重要经脉封住,这样能让人的身体暂时处在沉睡状态,如果有了解毒活着施救的办法,马上进行,人命就可以保住。”温意用千山能听懂的话解释着。 “安然世子竟然这么厉害,他……”千山知道这段时间安然经常来和温意聊医术的事,也知道安然世子经常被自己配的药整的七晕八素,她一直觉得安然世子学医勉强,却不想…… “他天生就是做大夫的料。”温意轻声说着,她对自己这个徒弟特别的满意,她觉得自己还有太多要教给安然的东西,可惜自己的时间终究是不多了。 “对了,前几天我和你说的让漕帮先给军队运送粮草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吧?” “门主放心,粮草已经到了,如果朝廷粮草的运输出了问题,咱们绝对不会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那就好,我可以放心睡觉了。”温意满意地点头,起身就向寝室走去。 “门主,苏衍那边来了信,说陈元庆是在故意延误军情,说他去了边境之后一直是胡吃海喝……” 说到陈元庆,千山脸上全是鄙视,他不喜欢陈元庆倨傲的性子,更不喜欢陈元庆将国家尊严都不放在眼中的傲慢。 “让他吃去让李长安做好准备就是,告诉李长安,如果连紫旭都收拾不了,让他回家奶孩子。”温意对陈元庆早就不抱希望,她现在关注的是李长安,他已经随着苏衍进了克州军,到时候他能不能扛起对抗紫旭的重任这才是温意最担心的。 “门主,你放心,李长老有本事把陈元庆虐成渣渣。”千山可是见识过李长安本事的,她觉得陈元庆和李长安比起来,那直接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你太高看李长安了,即使他是天生战神,在飞龙门中历练多年,他都比不上陈元庆。”对于千山的自信,温意则不以为然,如果陈元庆愿意好好领兵打仗,大梁必胜无疑,但是如果换成李长安,胜负则成了五五之数,更何况现在是陈元庆领兵。 “可是……”千山还想再说,陈元庆越发贪婪,别说是皇上,就是飞龙门也快要容忍不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如果陈元庆能领兵最好,李长安,只是咱们飞龙门的后手,再说,让飞龙门的人掌控着朝廷的几十万大军并非好事,飞龙门无心架空皇上。”温意轻声地说着,如果不是没有了别的选择,她不会让李长安暗中跟着苏衍上战场。 “可是现在朝堂上没有合用的武将,陈元庆自己校长也就够了,还带坏了那群将军们,真是……”千山见温意皱着眉头,忍不住抱怨道。 “但愿他这次不会让我们失望。”温意轻声说着,心底却已经很失落了,她曾以为自己抛出了那么诱人的筹码,陈元庆现在应该心甘情愿地冲锋陷阵。 “千山,你让咱们的人好好探查紫旭国那边的情况,我总觉得他们这次出兵怪异得厉害。”温意身体已经疲惫到极致,她强撑着精神吩咐,这怪异的感觉从紫旭国出兵那天她就感觉到了。 “门主想知道紫旭那边的情况,问皇上是最合适的,皇上那里的信息要比咱们临时搜罗来的要完善多了。” 温意看着千山,轻轻笑笑,却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千山这不过是在抱怨,她何尝愿意费心费力舍近求远,她只是不舍得宋云谦为她担心,既然他想让自己做一个享受安逸生活的宫妃,那她就在表面上做一个他愿意要的女人好了。 只是背后,她依然要劳心劳力,因为这是宋云谦最在乎的江山,这是宋云谦最不舍得委屈的臣民。 之所以拼劲全力都要护住,也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 “门主你先去休息,紫旭国那边咱们之前没留意过,所以这次才杀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们那边各方面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送来。”千山对着温意的背影说道。 看着温意疲惫虚弱地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千山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段时间门主真是拼了自己的性命在帮着皇上,所有人看在眼中的顺利,有多少是门主在皇上身后运筹帷幄,所有人眼中的胜利都是镇国王爷指挥有方,皇上用人得当,可是谁又知道为这些称赞门主在背后做了多少,飞龙门更是倾尽全力支撑着这场战事。 可是即使这样,最终的胜利还那么远,千山都不知道温意再这样殚精竭虑地继续下去,虚弱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 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千山心头劝慰的话全都寂灭,因为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她的身体,真的扛不了再多的繁杂事务了。 第532章 柔妃的反常 战争,是最劳民伤财的,所以不止是千山,大梁上下都在盼着战争的结束。 但是在深宫之中,却有人不盼着战事结束,因为她已经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凯旋而来的陈元庆了。 是的,这个人就是陈元庆最宝贝的妹妹,如今的柔妃娘娘。 此刻,她正坐在自己寝宫的软塌上,笑眯眯地看着京默跪在自己的面前。 “记得这些事情,不要让我哥哥知道,不然……”出言威胁的柔妃丝毫没有在人前的温婉,看向京默的时候眸子里的嫉恨丝毫都没遮掩。 “我答应过大将军,以后不撒谎。”京默抬头,笑着看向柔妃,这些天她已经清楚,能让柔妃对自己有所顾忌的,只有陈元庆。 所以每次收拾完京默,柔妃都会嘱咐一句,这些事情不要让她的哥哥知道。 “那你就等不到他回来了。”柔妃丝毫不惧静默的威胁,这些日子他们两人针锋相对。早已经深知彼此的软肋。 “想留着命就乖乖地听话,让你的父皇过来好好陪着我,只要我受尽宠爱,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柔妃的话语带着蛊惑,只是那闪着精光的眸子让京默厌弃到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还是杀了我吧。” “京默,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我能如意,肯定也会让你好好地,如果你不愿意,那我折磨你的办法还多的是,我会让你好好尝尝。”陈雨柔听了京默的话,看向京默的脸因为怒意变得扭曲。 “你不是柔妃娘娘,你不是曾经喜欢我父皇的那个柔妃娘娘。”京默盯着陈雨柔,突然开口说道。 美艳精致的脸瞬间怔住,但是只是片刻,陈雨柔就呵呵笑了起来,她俯身看着京默倔强的小脸,笑着说道:“你说什么呢?我不是柔妃,那谁是柔妃,如果不喜欢你的父皇,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嫉妒你的妈妈,我想让你们母女都死。” 柔妃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可是开口之前的慌乱却全都落入了京默的眼底。 她对着柔妃笑,笑得柔妃心都慌了,她只能强装镇定,高声喊道:“来人,给我戳她的眼睛,我倒是要看看她的眼是不是瞎了,竟然说本妃不是那个贱人……” 柔妃的话还没说完,就迎上了京默了然的眼睛,那眼睛澄澈入深井中的水,让人不受控制地沦陷。 “柔妃娘娘还是省省吧,你弄死我,我父皇和妈妈都不会饶了你,所以你得留着我的命,只要我活着就会告诉陈将军你欺负我,所以你还是省省吧,不过我很纳闷,既然你是陈将军的妹妹,为什么怕我一个外人调拨了你们的感情?” 京默话语镇定,说话的时候还笑着看向柔妃,只是她笃定的语气,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气如针一样扎进了柔妃的心里。 “京默,谁说我不敢杀你,谁说我怕你挑拨,你尽管告诉我哥哥我做的事情,只是我哥哥肯定不会相信你的,你放心就是。” 京默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安静看着陈雨柔,陈雨柔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今天你如果不说这些话,可能还有一条活路,但是你既然猜到了的一些事情,我怕是不能留你了,即使把你弄死也很麻烦。”柔妃缓缓说道,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狠毒。 “那你是谁?你不是陈将军的妹妹,你为什么要进宫,你到底要进宫做什么?你是要对我妈妈不利还是……,你也说过,我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吗?” 柔妃本想看到京默慌乱哭泣的样子,却不想她瞬间就认命了,还不甘心地问她的根底。 虽然她年纪小,但是她很不简单,柔妃心底已经认定了,却还是忍不住告诉京默:“我进宫就是为了挑拨陈元庆和你父皇的关系,让他们离心,那样到时候陈元庆就能为我紫旭国所用了。” 京默看着柔妃,眼睛闪了又闪,心底却已经慌乱不已,这样大的秘密柔妃能毫不犹豫地告诉自己,那只有一个解释:她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京默看着柔妃,嘴角笑笑,然后突然转身向着宫外跑去,陈雨柔笑着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把她给我拿下。” 京默跑了不愿就被人给抓住了,抓她的那个人武功很高,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抵不过他的身手。 而那个人行动迅速,等他将京默抓到柔妃面前的时候,柔妃宫中的人也都惊住了。 “这是我哥哥临走之前留给我的高手,保护我的安全的。”柔妃看着宫人们大变的脸色,轻声解释完,就示意那人带着京默离开。 “柔妃娘娘,京默公主是大将军喜欢的孩子,您最好还是不要伤害她,不然等大将军回来,他不会对您怎样,咱们宫中这些人怕是要……”一个侍女的见那黑衣高手毫不怜惜地拎着京默就走,赶紧站出来劝阻。 “这件事我会告诉哥哥,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柔妃看着那侍女,嘴角带着冷酷笑意。 “没什么可是,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这柔仪宫的主子就行,即使你们是我哥哥的人,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现在是在柔仪宫中伺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陈雨柔说完话之后就跟着黑衣人进了自己寝殿,这段时间她不许任何人进她的寝殿,当然京默除外,不过他们都清楚,京默进去也是被柔妃折磨的。 之前温柔娴熟的柔妃娘娘好像换了人一样,折磨着京默一个幼小的孩子,也威胁着他们这些陈将军送进宫的人,她好像全然忘了,她在宫中能如鱼得水,全是陈元庆的功劳。 柔妃敢这样对他们,不过是仗着陈元庆对她的愧疚和怜惜,却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愧疚和怜惜,陈元庆将自己最心腹的人都送到了,她的身边保护她,所以她这段时间的异常早就被人以书信的行事传给远在千里的陈元庆。 柔妃现在全心全力要针对的就是京默,这个让她嫉妒到骨子里女孩,明明还这么小,却哄得所有人都喜欢他,怜惜自己的陈元庆喜欢她,不喜欢自己的宋云谦也喜欢她,阖宫上下的人都被她吸引,为什么自己和她同样是一国公主,属于她的却始终是被厌弃,被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 第533章 带走京默 阖上的寝殿中,黑衣人一手拎着京默,一手掐住了柔妃脖子。 柔妃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她努力掰着黑衣人的手,奈何他的手如钳子一样,她拼尽了全力都没办法让自己的呼吸更顺畅。 “你……放手,你……”柔妃拼劲全身的气力对着黑衣人嘶吼。 “你是在找死。”黑衣人脸色冰寒,毫不客气地对柔妃说道。 “我可是温安公主,你敢这样对我,皇兄……”柔妃断断续续说话,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可是就这样死去,她不甘心。 “你还知道自己是温安公主,竟然嫉妒一个孩子,你真是好大的出息,不知道漓皇子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不会动手弄死你。”黑衣人恶狠狠地说完话,就松开了手。 “皇兄不会饶了你的。”陈雨柔恼恨地看着黑衣人,低声喊道。 黑衣人只是对着她笑笑,那笑容诡异又阴森,看得陈雨柔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坏了皇子的大事。”见陈雨柔不再在话语上斗狠,黑衣人怒火也终于消散,低声说道。 “宋云谦满心满眼都是温意,他连看我一眼都不曾,我怎么勾引她?你们想办法让他和我接触,我不信他看不到我的好,更何况我的脸,还是他喜欢的人的,可是你们也没帮我不是吗?你们凭什么指责我,我这些天在陈元庆的眼皮底下战战兢兢,在后宫中如履薄冰,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我的感受?”黑衣人的一句指责的话语,让陈雨柔再也敛不住自己的委屈,她高声地喊着,眼中的泪水在白皙的脸上滑落,梨花带雨一般,让人心生怜惜。 可惜的是,她这盛世美颜连欣赏的人都没有。 “得不到她你也要等机会,而不是去惹怒他,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什么后果吧?你为什么偏偏要和这么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我不是瞎子,这小女孩有多么可人我是知道的,只有你看不惯她,因为陈元庆纵容他,因为宋云谦喜欢他,因为她是阖宫上下的开心果,所以就看不下去是吗?温安公主,你的嫉妒心是不是太强了一些?你凭什么和京默比?你的母亲不过是一个贱奴……” 黑衣人说话的时候,陈雨柔的脸色就变得难看非常,好像自己最后遮羞的布都被扯了下来。 “怪不得后宫之人没人看得起你,就你这样子的……”黑衣人见陈雨柔脸色已经变得通红,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说起话来更是刻薄,毕竟他深知面前这个女人的斤两,也清楚给她穿上龙袍她也成不了太子。 “我这样子怎么了,我好歹也是皇家公主,我身上流着皇族高贵的血液,不是你一个贱奴能随意指责的,而且我这样做也是遵从了皇兄的意思,皇兄不是想让陈元庆临阵倒戈吗?我不收拾京默,宋云谦就不会对我动手,就没办法激怒陈元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却这样说我,等事成之后……”陈雨柔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你不用自己乱来,按照我和漓皇子的计划行事,不然,漓皇子那里饶不了你。”黑衣人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动容,再次开口的时候,言语都平静了许多。 “我知道。”陈雨柔面色也终于变得平静,之前激动时候说出的话语,有几分真假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不过她还是庆幸自己之前就想好了理由,不然这次,黑衣人怕是真的会去皇兄那里告状。 “这宫中都是陈元庆的人,你还是收敛一些的好,不然被发现了纰漏,我可救不了你。”黑衣人再次出言提醒。 不得不说,在陈元庆还在的时候,陈雨柔表现德很不错,他和漓皇子都要放下心来了,却不想陈元庆刚走,京默一个女孩子就轻易让她破了功。 “陈元庆那个傻瓜,她怎么可能怀疑我,他就是怀疑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都不会觉得我这个妹妹是假的,尤其是在我中毒的那段时间,他不知道我的毒已经解了,所以每天都在我耳边絮叨着当年的事情,一件又一件,随意一件都能让我打准他的七寸。”说到陈元庆,陈雨柔却是说不出的兴奋,她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轻易就骗到陈元庆。 “你最好别这么得意,他只是对妹妹感情比较特殊,却不是傻子,你如果把他当成傻子,那你才是最大的傻子,还是小心一些,别再坏了漓皇子的事。”黑衣人见陈雨柔一脸得意,神色中又多了几分鄙夷,不过是成功忽悠了陈元庆,至于这样得意吗?连一国公主该有的气度都没有,真是…… “我知道了。”虽然心底不愿意被黑衣人这样打击,陈雨柔最终还是不情愿地答应了。” “京默,你准备怎么办?真的要杀了她?”黑衣人低头看被自己拎在手中的女孩,见她正瞪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全然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惊和恐惧,黑衣人不由得一怔。 “她都知道了咱们的事情了,只能弄死她。”陈雨柔看着京默那张软糯的小脸,眼底闪过几分杀意。 “她或许还有大用,我先带走她。”黑衣人俯身看了一眼京默,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雨柔,果断转身离开。 “等等,你不能这样带她走,你带她走了我怎么办?”陈雨柔见黑衣人要带走京默的,心底一阵慌乱,她确实是想让京默死,不过她是希望京默死在黑衣人的手上,因为那样的话,黑衣人会为她准备好退路,她最清楚宋云谦有多在乎京默,如果京默真的不见了,那宋云谦真的会要了她的性命。 那样,确实达成了离间陈元庆和宋云谦的目的,可是自己的命也没了。 她还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地有尊严地活下去,她才不要成为别人的棋子,更不想成为弃子。 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陈雨柔,眼底全是鄙夷,他料定了他的这位尊敬的公主没什么大的胆量,自己只是一个试探,她就吓破了胆。 “放心,我会给你送个和你一样的赝品过来,到时候你好好调教,不过是个小孩子,以假乱真应该不难。”黑衣人轻声说着,就将京默扛到了肩上。 “不要,我根本就不知道京默的喜好,我……”陈雨柔着急地喊着,确定了黑衣人要带京默离开,陈雨柔现在只剩下了慌乱,她都不敢想,如果京默真的如她所愿死了,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直到看着黑衣人带着京默消失在自己窗外,陈雨柔才真正的慌乱起来。 对于未来,她不敢想象。 她终于后悔自己之前不该任性妄为,可是显然已经晚了。 第534章 请立太子 属于她的路注定了不是坦途,她必须走下去,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可是走下去,等着她的好像也是死路。 陈雨柔这段时间被陈元庆惯得无法无天,自然不会去想这些事情,可是当这些困难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做不了什么,可是就这样坐以待毙,她怎么甘心…… 可是只有在陈元庆面前她才有做决定的权利,别的人都不会在乎她的想法,甚至不会考虑她的处境。 如果从来没被人宠爱纵容过,陈雨柔不会觉得所有人都对自己心怀恶意,可是现在陈雨柔就是觉得所有人都不体谅她的为难,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只是委屈过后,她能做的也就是擦干眼泪,继续自己的生活,她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只能在绝境中求生存,只能希望等皇兄一切都成功之后能记得自己曾经的付出,给自己一点体面和尊严。 只是这个可能,陈雨柔都不敢想会有多少,皇兄身边一个武功出色的谋士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是鄙夷的,更何况皇兄。 或许,在皇兄眼底,她只是一个棋子,甚至注定了是一个弃子。 可是她却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变得像陈雨柔,她任由那些大夫在自己的脸上动刀子,一刀一刀,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恐惧,多么疼痛,没有人知道在成为陈元庆手中至宝之后,她是多么得想为所欲为,可是她不敢,她怕陈元庆看出异常。 好不容易熬到陈元庆走了,可是她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皇兄还在监视着自己…… 现在,京默也没了,她要怎么办? 终于哭够了,陈雨柔擦干了眼泪,隔着门对寝殿外的人说:“本宫累了,要好好歇着,今天京默就在这里陪我了,你们先先去吧。” 受够了陈雨柔这些天颐指气使的侍女太监们都长舒一口气匆匆离去,不过也有担忧京默处境的宫人试图窥探陈雨柔宫中的一切,只是隔着一道门,里面是什么样子他们看不清楚,他们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里面没出现柔妃指责的声音,也没听到京默的反击。 第二天陈雨柔只让人将饭菜送了进去,没有让京默出来,第三天,同样如此。 柔仪宫中的人虽然纳闷,却也习惯了这些天陈雨柔的闹腾,能不出来折腾他们,他们心底都轻松不少。 而柔仪宫的异常在纷乱的朝局面前,在纷乱的后宫之中,真的算不得什么。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即使几天之后一个酷似京默的孩子被人在夜色中送进柔妃的寝宫,都无人察觉。 而此刻后宫和朝堂之所以纷乱,是因为南诏国王的一封国书。 这封国书还是如贵妃拿出来的,说是父皇寄过来的,是用过南诏国王专属印玺的。 所以,这次不可能是如贵妃假传旨意。 可儿直接穿着南诏国公主的服饰走进了朝堂,将国书递到了宋云谦的手上。 宋云谦看着简单的信件中,那几行字,不由得轻嘲出声。 “南诏王管得未免也太宽了,连我立谁为太子都要管着。” “皇上,臣妾的父皇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两国和平,我父皇已经说过了,只要您立重楼为太子,那就等于他的外孙就是大梁未来的皇上,他自然愿意与大梁永结同好。” “皇上,这是南诏王对咱们大梁的诚意,而重楼也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立他为太子是理所应当事情。” “皇上,您一直心心念念想让重楼继承您的皇位,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咱们真的是不能错过。” “皇上,征讨南诏和征讨紫旭国的两路大军,粮草辎重耗费巨大,如果此时咱们答应南诏王的请求,到时候镇国王爷就可以班师回朝,到时候咱们全新对付紫旭国……” “皇上,这次是南诏王向我们递出了橄榄枝,我们也应该回以善意……” “……” 越来越多的朝臣走出来,建议宋云谦答应这样的要求,就连萧相,张司空他们都没有反对。 宋云谦知道,将重楼立为太子一直是萧相和张司空他们盼望的,这次他们只是乐见其成。 可是宋云谦却不敢下决断…… 他是从皇子一步步走过来的,学的是治国起家,帝王心术,他很清楚,将重楼立为太子虽然短时间内解决了问题,却给他们父子之间留下了隐患,权利是太容易腐蚀人心的东西,宋云谦自认能抵抗住诱惑,可是重楼呢,他还那么小,宋云谦本能的想护住他,不让他接触这些晦暗的东西。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子放到最显眼的位置上,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宋云谦只要想到就心疼不已。 所以,他不愿意答应,即使这样做有利于国家。 宋云谦已经做了太多为了天下百姓对不起温意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他不想再做了,尤其是事关自己和温意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已经替他们分担了太多太多,他不能再自私地将重楼放到风头浪尖上。 “梁大人你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吗?”宋云谦很确定,在所有朝臣中,只有梁珪一党的人对这件事是不赞成的。 所以他现在能寻求的也就是梁珪的帮助,他相信为了那记名到兰贵妃名下的孩子,梁珪也不会轻易就让可儿得逞。 朝堂永远就是这样奇怪的地方,为了彼此的利益,他们随时可以携手又随时可以成为仇敌。 在开口之前宋云谦心底在忖度着梁珪的心思,但是话说出口之后,梁珪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图。 这份认知让梁珪兴奋不已,本来染上灰败的眼眸里重新看到了光亮,他兴奋地抬头,看着宋云谦,朗声道:“皇上,重楼皇子还小,天赋异禀聪慧非常,立他为太子臣没有任何一异议,只是臣担心重楼皇子年纪太小,如果这么早就皇权加身,臣怕会耽误皇子的成长,皇上您作为重楼皇子的父皇,想必比臣更能理解这份心情,所以还请皇上三思。” 听了梁珪的话,宋云谦都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果真是在朝堂上混迹的老油子,竟然能从这个角度出发…… 不过不得不说,梁珪所说的顾虑正是宋云谦所担心的。 所以虽然早就认定了重楼是太子,虽然早就知道有一天,但是真的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心情突然就变得酸涩不已。 朝堂上所有人在宋云谦询问梁珪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因为朝堂之上,目前唯一一个会坚决反对重楼登上太子之位的只有梁珪。 第535章 温意的请求 “皇上,有道是三岁看老,现在重楼皇子已经五岁了,重楼皇子的秉性咱们已经再清楚不过,他足以担当起太子的重任了。”一个老臣见宋云谦不再说话,着急地喊道。 宋云谦看向萧相,又看看张司空,他们也都一脸恳求地看着自己。 可是宋云谦依然下不了狠心,他正准备说让自己考虑一下的时候,突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殿外走进来。 今天温意穿的是飞龙门门主的另一套朝服,依然是玄黑底色,上面是描金的凤凰,在日光下,灼灼,好像要展翅飞起一般。 宋云谦的心都隔跟着跃动起来,因为这朝服和自己身上的黄袍异曲同工,着这一身衣服的温意站在自己的身边,更像是她的皇后而不是飞龙门的门主。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下台阶,不等温意行礼他就牵着温意的手想着龙位走去。 可是温意却固执地甩开了她的手,缓缓跪在地上,请求道:“请皇上立重楼为太子,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和好事,皇上不应该推辞。” 温意的话,斩钉截铁,说完话后她就抬头看着宋云谦,目光灼灼,坚定如火,好像随时能将宋云谦点燃。 “皇上,现在两国进攻咱们大梁,正是国家危难之际,立太子以安社稷,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安然皇子不管是德行还是才学上都是出类拔萃的,还请皇上下旨立重楼为太子。”萧相和张司空本来以为宋云谦的坚持是因为温意不同意,现在见温意出来,张司空先忍不住出来劝道。 温意感激地看向张司空,又对着萧相点点头,然后继续看向宋云谦。 宋云谦心疼跪在自己面前的温意,他不喜欢温意在自己面前如此谦卑的姿态,可是他也明白,只要不答应她,她不会起来。 她是在用自己来和自己对峙。 可是,聪明如温意,自然知道他的顾虑。 他不是不舍得这太子之位,就是给重楼身后的龙椅他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现在重楼还小,未来有太多的不可预期,他是真的怕重楼会成为别人的靶子。 “皇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皇上爱子之心殷殷切切,却不该把重楼皇子保护得太好,不然……”萧相终于开口,而他的一句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也让宋云谦最后的不忍绷断。 “既然各位臣工都如此认为,那就立太子吧,改日朕会下旨,礼部现在就可以去准备太子的册封之礼。”宋云谦说完话就俯身将温意扶了起来,温意看着他担心的样子,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宋云谦却依然紧张,着急地喊了一声退朝,然后就牵着温意的手离开。 他温柔体贴的样子,就像是寻常家庭,丈夫爱惜疼宠自己的妻子。 可儿站在朝堂上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心底的嫉恨如火一样将她的理智焚尽。 凭什么,一个面容普通的温意能让宋云谦如此温柔相待,连立太子这样的大事,宋云谦都可以不在乎南诏王的压力,却会顺着温意的心意,凭什么,她爱师哥比温意要早,师哥这样的温柔应该是给自己的。 可儿对着宋云谦和温意的背影,心头在狂喊:“温意,你果真该死。” 宋云谦和温意此时都不知道他们日常的小亲密会让可儿红了眼睛,毕竟传言中的恩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眼见为实的震撼。 尤其是可儿,自认为深爱了宋云谦这么多年,自认为温意的这一切都是抢的她的,所以恨也就格外地猛烈。 “谦,本来咱们商量好的,要重楼做太子,为什么今天……”温意有些不解,因为很多天之前她曾经问过宋云谦,真的决定了吗,当时宋云谦是肯定的,可是今天,在朝堂上他却改变了主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闻讯赶来,怕是连册立太子的旨意都不会下。 “温意,这天下终究会是重楼的,但是我不想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将他变成别人的攻讦的靶子,我恨不得将你和双胞胎藏起来,你们就是我的软肋,我怎么可能将我的软肋光明正大示人,我……” 温意看着宋云谦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她所料,宋云谦所有的反常都是因为不舍和怜惜。 “重楼如果知道你现在的心思,会感动哭的。”温意笑着说道。 “我不需要他感动,我只希望他们和你都好好的,我在再累再苦都没关系。”宋云谦认真地对温意说道,在失去温意的那五年多的时间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只要温意好好地,自己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他甚至将朝堂上的左右为难,无法顺意当做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想着只要自己苦一些,上天就会对温意多一些仁慈,苦也就不觉苦了。 “谦,你只想到了重楼会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却忘了,太子是有专门的太傅教导,而且有专门的宫人伺候,是要和母亲分开的,重楼在可儿那里,我总是很不放心,所以……” “我都忘了这个了,也好,能让重楼和可儿那个毒妇分开,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宋云谦点头道,温意闻言笑着看向宋云谦,却没告诉他,原来在他心里,做太子是件不幸的事情。 “尽快安排吧,我总觉得今天可儿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可是我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怪怪的。”温意轻声对宋云谦说道。 “你不用理她,以后咱们都离她远远的。”提到可儿,宋云谦的脸色都变了,脸上的冰寒好像凝住了一般。 “你可不能这样想,她终究还是南诏的公主,与南诏交好,咱们省下在战场上劳民伤财,所以对她总是要多一些敬重,即使你不愿意,也要做做样子。”温意好心提醒宋云谦,她能感觉到宋云谦对可儿的耐心越来越少,可是现在,显然不是杀了可儿的最好时机。 她心底已经隐隐有了计划,只是这计划不能告诉宋云谦。 她不会让可儿留在宫中继续祸害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所以…… 宋云谦从知道了可儿真面目的那一刻起,在宋云谦心底,可儿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女人,也是他努力要逃离的对象,因为她的心思歹毒,他怕靠近她会给她希望,会让她不择手段地伤害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对于温意的话,她只是为难地点头,心底想的却是要怎样和可儿保持距离。 第536章 宋云礼的病 不管是战场还是深宫之中都是水深火热,温意和宋云谦都知道风暴将至。身处风暴的漩涡,他们如履薄冰,努力维持着这短暂的安宁。 而此时安宁的狼顶峰上也酝酿着一场风暴。 宋云礼面色沉地看着被抓来的各地名医,许久才开口问了一句:“你们说,我这身体到底是怎么了?” “王爷,您身体很好,并无异常。”十几个名医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胆子稍微大些的轻声开口道。 “他说的是真的?”宋云礼显然不相信这个结果,他扫视周围的其他大夫,他们眼睛里全是恐惧,但是却都在点头,算是认可了大夫的言语。 “先带下去,明天再诊脉。”如往常一样,宋云礼挥手让人将大夫们带走,然后恼火地站起身来。 从可儿那里回来之后,他就遍请名医,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异常,可是却说不明白异常之处,他让人掳来了各地名医,可是这些名医们给他的结果全是他的身体无恙。 可是越是这样的结果越让他心惊,他比谁都清楚可儿用毒的手段,如果她真的想害了自己…… 所以他很慌乱,很害怕…… 虽然说他马上就要得偿所愿,但是他还是担心自己没有性命去享受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所以他现在最关注的就是身体,甚至都忘了摆弄他最心爱的首饰和脂粉。 伺候在殿中的人虽然习惯了九王的喜怒无常,却也没见过他现在这样始终阴沉着脸的样子,他们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乖乖地垂头,不敢有分毫的错处,怕会触到此时盛怒的宋云礼,让自己性命不保。 九王出现在殿中的时候,殿中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贴身伺候宋云礼的人甚至给九王使了眼色,他们希望九王能抚平宋云礼的怒火。 “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你心情好像很不好。”九王缓声说道。 “嗯,心情不好。”宋云礼如实作答,他很清楚,自己的异常根本瞒不过九王。 “还不想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没准我会帮你。”九王缓缓开口,神色平静,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宋云礼会不会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王叔,你觉得我这段时间正常吗?我总觉得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宋云礼话语都带了几分软意,不似之前对着九王的时候总是带着狂傲,带着几分恼意。 “你还算正常吧,真的看不出你像是病了的,你正当盛年,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不然病没生,自己反倒把自己吓死了。”九王也不怕触到宋云礼的逆鳞,实话实说道。 “九王叔你真的觉得我没什么问题,我们一直在一起的,你如果觉察不出,大夫也诊断不出来,那是不是我就真的没事了?”宋云礼说这话,兴奋地像个孩子,九王却不由得皱眉,他从来没见过九王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无措的孩子。 九王没有回答,不过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温意,如果温意在的话,应该能给他一个答案,只是他们之间早已经不死不休的仇敌了,所以注定了宋云礼只能这样煎熬。 “九王叔,你也盼着我死吗?你应该告诉我我会没事的。”宋云礼显然不满意九王的反应,他希望九王能坚定地告诉他,他会没事。 “谁告诉你你会有事的?”九王依然没给宋云礼想要的答案,他知道现在再给宋云礼想要的答案,宋云礼也不会放下心来。 “可儿。他说我有事,但是后来又说我没事,一直有大夫给我诊脉,我脉相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不信她的话,可是我又总是担心,毕竟这么多年辛苦煎熬,终于要获胜了,不想因为身体的原因功败垂成。”宋云礼紧张地解释着,看向九王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祈求。 九王没说话,但是答案他却似乎已经明白了。 宋云礼的异常,他比谁都清楚,他对容貌的在乎,对细节的在乎,对衣服绣工的讲究,这些不来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事情,就是他的变化。 而可儿,真的是可以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可儿她本来就是一条毒蛇,和毒蛇为伍,早就应该做好被蛇咬到的准备。 只是答案,九王却不想告诉宋云礼。 自作孽,不可活。 “可儿她不会有胆量给我下毒的,她云深公主的身份,还有她的命都是我救的,所以她不敢。”见九王不说话,宋云礼突然坚定说道,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却全是不确定。 九王笑着看着宋云礼,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就能让宋云礼失态到这样的地步。 算计人心到了炉火纯青地步的宋云礼,竟然会因为一个可能存在的身体隐患失了方寸。 “九王叔,我的一切马上就要成功了,到时候我会封你做一字并肩王,到时候咱们共享天下,好不好?”好像为了转移注意力,宋云礼又兴奋地提起了未来,他已经谋划出了雏形,他逼着自己一遍遍畅想美好的未来,可是,有这样好的未来,他怎么舍得死? “我现在很喜欢你送的女人,等你得到了天下,放王叔和她自由就可以了。”九王缓声说着,眉宇间全是温柔。 “咱们努力了这么多年,就要一份逍遥,王叔你真是……”宋云礼显然没想到九王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本来就不想要皇位,不然能轮得到先皇,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仅此而已。”说到自己的理想,九王都有些惆怅了,这么多年,他的理想永远都是这样简单,可是却没有人成全自己这简单的理想。 只有温意,让他曾经触碰到理想,可是那理想,如镜花水月一般,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所以想起温意,他心底的歉疚就再也无法抑制。 宋云礼对着九王古怪的笑,很显然他不相信九王的话,权掌天下,那才是男人应该有的理想。 “那好,我到时候给皇叔一份自在,我成全皇叔。”宋云礼笑着答应。 “那你现在放我离开可好?”九王闻言,笑着问道,只是话语中全是试探。 “我答应你的事情肯定会做到,王叔你这么着急离开,不会是想去宋云谦那边出谋划策吧?你可算是最了解我的人。”宋云礼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只是眼底的狠毒还是刺痛了宋云礼的心。 他就知道,只要自己提离开,宋云礼就会动杀心。 可是在这狼顶峰,连行动都被限制,他连促成温意的幸福都做不到。 这些日子,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是只要想到温意,他的心就顿疼不已,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守着她,帮她度过这次的危机。 可是很显然,他做不到。 第537章 九王的消息 “我说过你和宋云谦都是我的侄子,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我想离开,也只是想纵情山水,这毕竟是我多年的理想。”虽然心心念念的是要见到温意,但是九王的话语中还是多了几分正气凛然。 宋云礼看着九王,轻声一笑,轻声说道:“王叔还是去与我那小王婶恩爱缠绵去吧,如果我赢了,那我就放你自由,让你可以纵情山水,如果我输了,我可是不放心将王叔你留下的,到时候咱们就一起去见皇祖父。” 九王听宋云礼这么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起身就向着殿外走去。 “九王叔,我说的是如果我败了,咱们就一起死。”宋云礼没想到九王会这样平静,他甚至怀疑九王肯定是没听清楚自己说的话,所以他高声将自己的意图再说了一遍。 九王转身,怜悯地看着宋云礼,依然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让你死,你就逃不出去,你只能认命,我们都是落魄的皇子,你没理由比我活得更潇洒,除非我成了皇上。”宋云礼在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说话时候他还不忘打量九王,他依然是那样平静,被自己在这狼顶峰限制了五年的自由,可是看起来依然英姿飒爽。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我现在要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不然我会后悔的。”见宋云礼还想开口,九王终于提前说话,他不愿意听宋云礼歇斯底里地话语,像个疯子一样,他也心疼这样的宋云礼,毕竟他是自己的侄子。 “老天还是对你不错的,我胡乱给你安排了个女人,竟然会是你的真爱,九王叔,你运气真好。”宋云礼听了九王的话,心底依然不忿,却没了之前的浓烈杀意。 “老天是觉得我太惨了,之前被先皇忌惮,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后来遇到温意终于解了毒,却又被你抓了,你见过混的这么惨的皇族中人?”九王好现在自嘲一般,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而他刚离开大殿不久,就有一个跳脱的身影拦住了他的路,他也抬手将她揽入怀中。 “九王,这次收获如何?我听说宋云礼最近比较暴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他的老巢又被端了?”从克州城飞龙山的事情发生以后,万凉一直觉得宋云礼是狡兔三窟,总会觉得他会有很多很多的老巢,而上次宋云礼这样暴躁,吓得山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就是温意门主活着走出飞龙山的时候。 “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日子太单调了觉得没意思罢了。”九王扫了一眼周围,知道有暗探在跟着他们,所以说话的时候还对万凉挤了一下眼睛。 说完话他还不忘摸一摸万凉的头,这个傻丫头,在狼顶峰越来越不警醒了,也不管周围有没有宋云礼的人就开口,幸好她还注意点,没直接喊温意我家门主。 万凉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口快,她带着歉意笑着看向宋云礼,然后认真说道:“我……” “好了,还不知道你,外面太冷了,回屋。”九王又摸了万凉的头一下,然后拥着他向着他们的居处走去。 刚进屋,听到关门声,万凉就转身抬头看着九王,一字一句地问道:“快说,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你猜。”一扫之前见宋云礼时心底的阴郁,九王淡笑着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小女人,柔声问道。 “我能猜到还会问你?快点,我都好久没给门主那边传情报了,再没重要消息传过去,门主会怀疑我叛变的。”万凉一本正经地说话,说话间隙还不忘笑着看一眼九王。 九王神色平静,全然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我这是什么命啊?好不容易找了个男人,人家一点都不为我着想……”万凉故作苦大仇深,九王就安静地看着她在那里表演,平静的脸上笑意渐渐浮出。 “放心,我不担心你也会担心温意,所以消息我会让人传过去,你就等着被你们门主怀疑叛变吧。”九王一本正经地和万凉说道。 “门主才不会怀疑我,你不知道我们飞龙门的人很少叛变的,更何况是我,门主最知道我的忠心了。”说到温意,说到自己在飞龙门,万凉整个人都比之前要鲜活很多。 看着顾盼神飞的万凉,九王心底生出深深的歉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万凉怕是早就离开了吧?飞龙门才是这个小女人的天下…… 可是他就是自私地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 “那你还胡说八道骗我把消息告诉你。”九王早就知道万凉说的门主会觉得她背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这不过是万凉随口捏造来糊弄自己的,虽然心甘情愿被她这样糊弄,但是他觉得还是要惩罚下她,让她不要总是这样信口开河。 “我没有,我只是着急想知道宋云礼的事情,你也知道,在这狼顶峰十年半辈子的弄不到点消息,我好歹是门主的贴身侍女,没点功劳很没面子的,所以才着急了,我不该乱说的,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肯定会告诉我的是不是?”万凉一双星星眼眨呀眨地看着九王,这次她说的绝对是肺腑之言。 “你呀,如果不是这么多废话,我现在都告诉你结果了,然后你废话一箩筐,到现在咱们还没说到正点上。”九王叹了口气,万凉把自己说得可怜,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也是因为这个,他注定会知无不言,即使他有别的途径告知温意,但是既然这是万凉想要的,他就成全万凉。 反正最终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 “那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门主真的做了什么大事,让宋云礼惶恐不安了?现在宋云礼没多少筹码了呀,再这样下去,宋云礼马上都要成光杆司令了。”万亮一边说话一边感叹,九王就笑着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哎呀,我又多嘴了,九王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我保证再也不乱说了。”万凉一边说话一边试图堵住自己的嘴,可是话还是不断往外涌,九王看着自相矛盾的万凉,脸上的笑意更重。 九王俯身,唇捉住了万凉喋喋不休的小嘴,万凉终于如愿闭嘴,只是整个人都愣愣的。 “宋云礼中毒了,可儿下的毒,而且寻常大夫诊不出来,让温意耐住性子,没准能看一出狗咬狗的大戏。”九王缓声说话,万凉闻言,眸子里全是兴奋。 狗咬狗什么的,她最喜欢看了。 第538章 不合格的大夫 温意收到万凉信的时候,心底最后一丝担忧都落了地。 见温意脸上全是笑意,千山忍不住凑上前来看信,见万凉将未来可儿和宋云礼互咬的场景都写了下来,她不由得笑出声。 “这个万凉,越来越跳脱了,真是……”千山不由得感叹,之前只是觉得万凉说话跳脱,可是现在…… “可是我看到的却是她被宠爱的味道,如果九王对她不好,你觉得她有心思胡说八道吗?”温意轻声问道。 “万凉这是误打误撞,没想到倒成就了良缘。”想到万凉得到幸福,千山由衷地为她高兴。 或许是因为吕宁身上的毒,千山特别盼着自己周围的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即使自己战战兢兢,能看着身边的人幸福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九王太苦了,享受作为皇子的荣耀也只有几年,后来先皇登基,他便被下了毒,一直被体内的毒折磨,解毒不久又被宋云礼限制了自由,也就他一个乐天的人才能坚持下来,换成别人,早就绝望了,然后一死了之,不过现在,有万凉这个开心果在他身边,我也放心了。” 温意轻声感叹,千山听着,突然觉得温意的话怪怪的,可是想了又想,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满心的疑问也只好作罢。 “门主需要给万凉回信吗?” “回一封吧,让她小心为上,好好照顾好九王还有,有机会就从狼顶峰下来吧,如果宋云礼败了,必然不会轻饶了九王。” “宋云礼知道九王给咱们通风报信了?”, “宋云礼只是想和九王绑在一起,胜了九王可能会侥幸留住性命,但是败了……” “为什么?九王的生死好像与宋云礼没多大关系吧?他为什么要置九王于死地?” “嫉妒,同时皇室中人,宋云礼是活在阴影中的,而九王,即使历经磨难,却始终活在阳光里,宋云礼将九王留在身边,其实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和九王一样,心向阳光。” “这个变态,真是……”想到宋云礼,千山忍不住感叹。 温意这次却没有反驳,因为在温意看来,宋云礼不仅是变态,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现在宋云礼的筹码已经不多了,他现在担心的是他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尤其是知道自己中毒以后。 活着现在,宋云礼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他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这样的话…… 只是想着,温意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今天温意的精神不错,一直和千山聊着飞龙门的事情,只是每一件事情都像是在交代后事,千山听着别扭,却始终都找不出原因,她只能一次次探究一般地看着温意。 可是温意深色平静,眼睛更是澄澈如清泉,坦然地让人心慌。 千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温意。 宋云谦就是这样闯进了殿内的静默中,他走到温意身边,缓缓坐下握住温意的手,问千山:“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一时间不知道要和门主说什么了。” “没什么可说的你就去忙吧,我和你们门主有点事要说。”宋云谦话语温和。 千山乖觉地离开,宋云谦转头看着温意,很郑重地问道:“温意,克州城那边爆发了瘟疫。” “克州城?”温意不明白为什么温意会在克州城爆发,但是她隐隐觉得这温意和自己有关。 因为从她回来之后除了京城,她只去过克州城,而且克州城…… “我再去一趟克州城吧。”温意轻声开口。 “不行,” 宋云谦早就料到温意会这样说,态度坚决地回应道。 “可是……”温意觉得自己只有去了那里,才能了解瘟疫爆发的原因,才能治病救人。 “我已经让诸葛去了,他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让诸葛回来和你一起商量药方,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是我觉得克州城这场瘟疫来得怪异,我都不会告诉你。” 宋云谦料定了这次的瘟疫诸葛明是解决不了的,所以他才会和温意通风。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他肯定不会告诉温意。 温意现在身怀有孕,身体也虚弱地厉害,他不舍得让温意劳累半分。 “大冬天的爆发瘟疫,这太不正常了,所以我更得去看看。” 温意依然坚持想去克州城,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她能为宋云谦做的事情不多了,而克州城的瘟疫,这应该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温意,你现在怀着身孕,总该为咱们的孩子想想。”宋云谦无奈地叹了口气。 温意没说话,只是盯着宋云谦,她明白宋云谦的心思,可是这克州的百姓也是他的子民,他这些年兢兢业业,为的不是让他们深陷文艺之中。 “先等等好不好,等诸葛回来了,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去一趟,我陪你过去。”每次面对温意,宋云谦做的只有妥协。 “具体的我会和诸葛通信的,如果那边疫情控制不住,谦,你不要拦我,我是大夫。”温意轻声说道。 “好。”宋云谦答应地爽快,温意能妥协已经是他最大的福音了。 温意也不想妥协,只是她的身体她最清楚,一路颠簸,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 她要活下去,把孩子生下来,帮宋云谦将可儿,宋云礼还有梁珪他们这些阻碍都除去。 但是心底却隐隐全是歉疚,因为她是大夫。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是大夫,在百姓被疾病困扰时,在瘟疫爆发时他应该和病重的百姓一起的。 因为她是大夫,心不畏死,勇往直前。 可是,她的身体,她的顾虑终究让她成为了一个不合格的大夫,她没办法出现在一线,她…… 温意心底很是失落,她还记得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是又自己的使命的,关于金针术,关于医术。 可是当自己遇到爱情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注定了自己要让师傅失望了,注定了自己有太多的顾虑。 “温意,这一次你身体不好,如果以后有机会,我绝不拦你。”好像明白温意的心思一般,宋云谦将温意抱在怀里轻声地保证,温意点头,但是心底却一片荒凉,她知道,下一次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 第539章 瘟疫有异 所以这次,即使自己没办法去克州,她也要尽全力了解那边的疫情。 在诸葛明离开不久,温意就派出了飞龙门的大夫赶往克州城。 而克州城瘟疫的情况,也在一日之后传到了皇宫之中。 温意看着诸葛明和飞龙门的大夫们送来的信息,眉头紧皱,宋云谦看着温意的样子,心没缘由的就慌了起来。 温意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她将诸葛明的信递给宋云谦,宋云谦只扫了一眼就变了脸色。 “你觉得诸葛说的可能是真的?”宋云谦满脸担心,着急问道。 温意看着宋云谦,缓缓点头道:“是真的,前天我就纳闷,大冬天的会有瘟疫,现在看来,瘟疫只是一个表面,克州城的百姓更像是中毒了。” “让全城百姓都中毒,这……”宋云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师傅也曾是制毒的高手,他虽然没有学过药理,但是也知道让一个城的百姓中毒是有很大难度的。 “而且他们的症状变化很快,根本研制不出解药。”温意为难说道。 “相比于这个结果,我更希望他们是瘟疫,瘟疫总是有解决办法的,可是这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解药。”温意轻声叹道。 “这次我得去一趟克州了。”温意终于还是做了决定,这两天在等着克州城传来的消息时她就备受良心的折磨,现在,终于有了她不过去不成的理由。 “你……”宋云谦本能的想阻止,却也明白,温意做了决定的事情…… “门主,吕宁不好了,他从昨天开始就发热,今天头疼得厉害,直拿头撞墙,而且鼻孔里流血,求您救救他。”千山仓皇地闯进来,含着泪着急地对温意说道。 温意震惊地看着千山,许久才开口问道的:“吕宁是三天之前就有流鼻涕嗜睡的症状了吧?” 千山震惊地看着温意,连连点头。 “千山,你先别着急,让人去看看小茜,她现在怎样。”温意轻声吩咐着,说完话之后她慌乱地转身,看看宋云谦,然后又看向千山离开的背影。 “温意,怎么了?” “京城也要有温意了,而且我觉得小茜可能也……”温意不敢想下去,当初被自己救下的那十几个女孩,现在在大梁各地,如果他们真的都有了这样的症状,如果这样的症状传染的话…… 温意不敢想下去…… 宋云谦见温意慌乱的样子,心底也全是不祥的预感,他伸手将温意揽入怀中,轻声说道:“放心,一起都会好的,别着急,慢慢来,咱们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温意的身体在颤抖,但是她却明白,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即使心底那个名为恐惧的黑洞越来越大,大到要将人淹没。 千山回来的很快,因为小茜现在就在采薇宫中。 温意紧张地看着千山,轻声问道:“小茜怎么样?” “门主,他们这是毒发了吗?”千山已经知道,小茜现在的症状和千山相同。 在知道这个答案的时候,她本能地觉得,这是他们毒发了。 “千山,咱们先去看看小茜,再去看吕宁,这次克州城倒是不用去了,谦,你让京城也做好准备吧,不出所料,两天之内,京城也会有“瘟疫”爆发。” 温意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宋云谦这才将温意之前放在桌上的信拿了起来。 克州城内的所谓瘟疫先是出现在飞龙山的劳工身上,开始的症状就是嗜睡,流鼻涕,之后便是发烧,头疼难忍,然后就是流鼻血…… 后来这些症状又蔓延到了他们的亲属,接着就是整个克州城的人…… 如果吕宁和小茜都有了这样的症状,那他们周围的人,整个京城,好像…… 温意很快就回来了,宋云谦看着她低落的神色,缓缓走过去,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 可是温意却推拒了他的亲近,着急地说道:“马上派出大夫严查京城各户,务必要检查到所有人,只要有了这些症状的,马上隔离,不然……” “好,我马上去安排,只是偌大京城,一时半会儿可能排查不完。”宋云谦有些为难地说道,毕竟朝廷能用的御医和征用的大夫有限,而京城太大了。 “尽全力就好。”温意轻声说道。 “千山,我们去吕府,我想看看吕宁的情况。”温意轻声说完转身就走,宋云谦万千的话语都凝在了喉头。 作为一国君王,他现在确实为百姓的处境担忧不已,但是他更担心刚才匆匆离去的女人,那是他的心之所向,是他心底的暖意。 可是他却不得不承认,在面对疾病的时候,他的温意更鲜活,那急匆匆的样子,认真的态度,让宋云谦仿若回到了当年,他刚刚来到她的世界,她认真地救治叶儿和安然,她倾尽全力为自己医治。 宋云谦都觉得自己矛盾极了,心疼温意这样辛劳,却喜欢上了她专注的忙碌的样子。 万语千言,现在显然不是说的时候,目送温意离开,他才收回了心神,赶紧去了御书房,和萧相他们商量了预防和救治的办法,将商量好的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将有症状的人隔离,避免京城也陷入瘟疫之中。 等忙完了一切之后,宋云谦觉得自己都累得虚脱了。 而可儿端着一盅汤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可儿今天又带了面纱,整张脸只露着光洁的额头和妩媚多情的眼睛,看向宋云谦的时候更是风情万种。 她今天穿的宫装带了几分南诏风情,艳丽的颜色映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你来做什么?这御书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宋云谦见到可儿的时候,心底就全是警备了,他低声警告道。 “我是来为师哥排忧解难的,师兄你应该知道,对付现在的这所谓的瘟疫,我是最有办法的。”可儿柔声说着,缓缓走到宋云谦面前,将端着的汤药放到了宋云谦的面前。 “可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你也是始作俑者。”在可儿面前,宋云谦连伪装都做不到了,尤其是他知道这一切都和可儿脱不了关系。 “可是师哥,现在能为你排忧解难的只有我一个,你真的不考虑要我出手吗?”可儿凑到宋云谦耳畔,柔声说话,只是她自以为亲密的话语,却让宋云谦厌恶不已。 “说说你的条件。”宋云谦躲开可儿的亲近,很坦然地说道。 他自然不会和可儿有任何的亲密,所以他们还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谈判更好,就像当初他放过那三千护卫,可儿保证温意一个月内不会毒发一样。 可儿笑着看着宋云谦,突然,眼底全是泪水,她委屈地看着宋云谦,许久,才问了一句:“师哥,你确定要这样对我吗?” 第540章 可儿的条件 “说吧,你的条件。”宋云谦冷漠地看了一眼可儿,再次开口道。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他和可儿之间只可能有这样客套的谈条件,不可能有可儿以为的情深似海。 “师哥,这件事可关系到克州城的百姓,还有京城,如果您处理不好,那……” 可儿一脸担忧,心底却全是欢愉,因为她笃定,这个时候只有她能帮到师哥,只要自己出手,师哥就能知道自己的好,到时候他们之间就再无嫌隙,他们…… 想到未来,可儿眼底闪出一抹娇羞,她笑意盈盈地看着宋云谦,她不在乎宋云谦现在对他的客套,因为终有一日,师哥会是自己的,他们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恩爱的情侣。 “所以,说说你的条件,没准我会和你合作。”宋云谦丝毫不将可儿的娇羞放在眼中,在他眼底,可儿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即使她对自己情深义重,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一个为了自己的目的,连百姓的生死都不放在眼中的女人,一个拿着他们的生死来做筹码和自己谈判的女人,他如果真的会喜欢,那他不是眼瞎了就是心盲了。 可儿不知道宋云谦的所想,她只是深情地看着宋云谦,她的师哥,即使是冷漠的看着自己,都让她心动不已。 “师哥,我能有什么条件,你应该知道,我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你。”可儿柔声说道。 “所以你心心念念要害死我最爱的女人,你心心念念抢走了我的皇儿,你想置我的子民于死地,这就是你的爱,可儿,你爱的也太扭曲,太奇葩了。”宋云谦轻声说着,面上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师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害温意温意还好好活着,我抢了你的皇儿?是重楼自己去找我的,我对他多么用心你可以问问周围的人,还有你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他们不会有事,我保证。”可儿委屈极了,她没想到原来在师哥眼里,自己为他做的一切,竟然是扭曲的,她明明一片真心,自己做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师哥,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 “师哥,如果不是考虑到你,我早就让温意万劫不复了,她不会好好活着,我是想要重楼,那还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温意教不好他,我来教,温意给不了他太子之位,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可是师哥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 可儿明显是被宋云谦的话语刺激到了,她委屈地诉说着自己的不甘,眼中泪水盈盈。 可儿现在的样子我见犹怜,只是却丝毫打动不了宋云谦的心,他比谁都清楚可儿的狠毒,她所谓的深情就是不断地伤害着他身边的人,就是不动声色的将他变成孤家寡人,就是不将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 宋云谦庆幸自己没有喜欢上这样歹毒的女人,不然他的江山社稷,他的黎明百姓怕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来的目的很明确,所以废话还是不要说了。”宋云谦很是厌恶地对可儿说道。 他自认为修养很好,却也受不了可儿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 “师哥,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不然你都不知道我的委屈。”可儿没想到自己诉说委屈的话语宋云谦都不愿意听,她很委屈地盯着宋云谦,跟上不甘地说道。 “朕没什么话和你可说,除了你的条件。”宋云谦轻声说话,说话的时候都懒得看可儿一眼。 “师哥,我……”可儿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双眸含情带泪,盯着宋云谦。 “说吧。”如果不是知道可儿能解决克州城的瘟疫,宋云谦连话都不愿意和可儿说。 但是现在,她肯能是唯一的解决瘟疫的办法,所以宋云谦才允许他在御书房留下来,只是这不代表着宋云谦喜欢她这幅惺惺作态的样子。 “师哥,你这样对我,让我怎么说?”可儿委屈地看着宋云谦,眼底全是不甘。 “不说你就离开,朕就当你没来过。”宋云谦轻声说完就低头看着折子,好像真的只当可儿不曾来过。 可儿被宋云谦的冷漠刺激得不轻,她盯着宋云谦,很久很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任命地说道:“师哥,你从来都知道,我要的条件只有一个,我想成为你的女人,你堂堂正正的女人,只要你愿意,师哥,我什么都愿意答应你,不只是克州城的百姓,还有宋云礼,我也有办法让他生死不如,你信不信我?” 可儿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宋云谦的脸,她希望在宋云谦脸上看到淡漠之外的情绪,可是结果,她失望了,即使是她说道要宋云礼生死不如,宋云谦都没有半点的反应,好像宋云礼不是他的仇敌一般。 这样的宋云谦,让可儿觉得很陌生。 她记忆中师哥的样子,他永远都不会在她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就连他的喜爱和厌恶她都能清晰感觉到。 可是现在,她却觉得…… 这感觉让她觉得他的师哥离她越来越远了,如果再不将师哥拿下,她可能就要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而她所有的依仗只剩下了她精通的毒术。 她知道终有一日,师哥会需要他。 “可儿,我是很想让宋云礼死,但是我不会用下毒这样不入流的手段。”好像看明白了可儿的心思一般,宋云谦轻声说道。 宋云谦很清楚,凭温意在医术上的修为,她要制出别人解不了的毒很容易,但是她从不制毒,也不允许安然制毒,这是因为她心里有底线,任何事情都是有他的法则,事关朝堂,事关百姓生死,他们不能简单的用一两种毒药的就解决了,破坏了法则,最终受苦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而可儿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她更是将毒药当成了一种手段,一种获取自己得不到东西的手段。 “那你就等着他用不入流的手段害得你妻离子散?还是等着他将你的臣民毒死,到时候真不知道师哥你还能不能像今天一样,义正辞严地教训我。” 可儿不理解宋云谦的坚持,甚至对他的坚持他都是嗤之以鼻的。 “你可以走了,你的条件我不会答应。”宋云谦说完话就低头看手中的折子,好像可儿已经不存在了一般。 可儿看着认真看折子的宋云谦,突然笑出声来,清脆的,银铃一样笑声响在宋云谦的耳畔。 “师哥,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今天你拒绝了我,你以为拒绝我就是对温意的忠诚了?在生死面前,你的忠诚分文不值。”可儿心头悲伤不已,却还是强撑着自己的骄傲,笑着和宋云谦说话。 “你最好不要动温意,不然,我不会饶你。”宋云谦见可儿转身离开,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第541章 试药 可儿回头,对着宋云谦笑着,许久,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怕到时候真的要动温意的是你。” 说完话,可儿对着宋云谦诡异一笑,那笑容,和她的话语,针一样扎进了宋云谦的心里。 他本能地想回击可儿,可是不等他开口,可儿就走了,背影嚣张又落寞。 宋云谦咀嚼着可儿的话,心底突然生出大大的空洞,仿佛能将自己吞噬一般,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他不会动温意,他最明白温意的良善,她不会做出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他就是没了性命都不会动温意一根毫毛。 只是宋云谦心底还全是惶恐,他不知道这惶恐为什么而来,就好像多日之前的那个午后,他突然在梦中惊醒…… 他总觉得温意要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了…… 可是,不可能,温意爱自己,自己也爱温意,现在朝堂上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温意不会离开,温意肯定会守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携手白头。 可是不管宋云谦在心头说了多少次,他都没办法说服自己,心底那巨大的恐慌,仿若黑洞一般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他强压着心底的恐慌处理完了手头的折子,就亟不可待地向着采薇宫而去,他觉得只有看到温意,自己的心才会放下来。 而此刻的采薇宫中,温意正在忙着配置解药,她已经确定,那被百姓间纷传的瘟疫其实是毒,她没找到毒源,所以只能根据他们的症状来配置解药,然后反复推敲。 安然就跟在温意身边煞有介事地和温意一起配药,见宋云谦来了他正要开口,却被宋云谦抬手制止,也因为安然没有动作,所以温意对宋云谦的到来好无所觉。 她现在能做的一是不断配药然后推翻,一步步,直到找出所有解毒的药材,二是分析血液,看能不能找到毒源。 宋云谦就这样安静坐到了温意的身后,安静地看着她忙碌,看着她因为找到一味解药高兴不已,看着他因为一次试药的失败而沮丧。 宋云谦觉得自己已经好多年没看到温意这样鲜活的样子了。 等温意忙完了回身看到宋云谦时候,眼前不由得一惊,安然见温意起身也转身对宋云礼行礼,这才缓解了温意的诧异。 “你什么时候来的,无声无息的,是要吓死人吗?” “只是看你认真又专注的样子,觉得特别美。”宋云谦说完就笑着看向温意,温意摸着自己的脸,深深觉得她是被宋云谦恭维了,她的模样太过平常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和美是没关系的。 “真的,这样的你,总让我想起当年你医治镇国王妃,医治安然,还有给我按摩腿的样子,那时候……”宋云谦说着,只觉得心底被悲伤笼罩住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段他曾经不敢也不愿意回想的过往,这段时间总是会冲进自己的脑海中…… 温意笑着握住宋云谦的手,很认真地提醒她:“那你也应该说,我工作时候的样子最美。” “有头绪了吗?看你很高兴的样子。”宋云谦自然是看到温意在做到最后一步之后脸上的笑容,那笑容如眼光一样,轻易就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 “应该差不多了,不过我总觉得这解药还需要药引。”温意轻声说道。 “药引是什么?”如果有了解药,那他们再找到药引之后,那瘟疫的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还不知道,我得好好想想,我不是神仙,你得给我时间。”温意很认真地对宋云谦说道。 “好,我等你,你好好想,不过想之前,你还是先休息一下,你现在的脸色并不好。”宋云谦说着话就抱起了温意,然后准备将她送回寝殿。 “师傅,我觉得这药引可能是血。”就在宋云谦抱着温意走到门口的时候,安然突然开口说道。 本来在宋云谦怀中已经没了神采的温意听了安然的话,猛地睁开眼睛,兴奋地盯着重楼,笑着说道:“你确定?” 安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意,而温意此时也冷静下来,她安静地想着这几味解毒的药与血混合之后可能发生的反应,脸上的喜悦越来越重。 “谦,我要再忙一会儿,我要把药制出来,你先去忙,我……”温意兴奋地从宋云谦怀中挣扎出来,然后笑着走想重楼,全然没有了刚才精神萎靡的样子。 “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休息过来才更有精力,你……”宋云谦还想开口劝阻,可是只说了两句话,他就住嘴了,温意的性情他最了解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怕是很难入睡了。 他认命,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听着温意兴奋额兴奋地和安然说这话,两人脸上都是兴奋笑容。 温意和安然一起高兴地将找到的解药配成药丸,然后两人兴奋地向着小茜的房间奔去。 温意和安然说明了来意之后,小茜很惊讶,她没想到这么快温意就能配出解药。 “这只是尝试,有可能解不了毒,也有可能有副作用,所以,你要试吗?” “门主,现在我已经报仇了,我的命就是您的,别说试药是为了救我,就是您给我一碗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别胡说,命是你的自己的,只有你在宫中,所以我和安然才会找到你,不一定能解毒,但是也有可能解的,所以你有权利说不。”温意轻声和小茜说话。 小茜和别人不同,她是经受过太多毒摧残的,她还记得她刚被救出来那段时间,一说要喝药了她都会身体发抖,温意也知道,从当时她体内的毒解了之后,她就再也没吃过药。 所以今天让她试药有些勉为其难,但是她却也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宫中只有她一人中毒。 “这也是我生的机会不是吗?既然试药能活下来,我为什么不试试,门主,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我早就说过,只要门主有驱使,我万死不辞。” “小茜,我不需要你报恩,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因为吕宁现在也在京城之中,你不愿意我还可以找他。”温意柔声劝道,她怕小茜心底不愿意试药,但是为了报恩才有了这样的决定。 “门主,我愿意试药,因为没有药的话我可能会死,但是试药,我有很大的可能活下来不是吗?我相信门主的本事,所以我愿意。”小茜也没想到温意会这样在乎自己的想法,心底的感动如决堤的河流,她一字一句地对温意说着。 “谢谢你,小茜。”说话的同时,温意拿出袖中的刀子在自己腕上划了一刀,然后放到了小茜嘴边,说道:“喝一口我的血,然后把药吃了。” 小茜怎么会不明白,温意让自己喝的血是药引,门主竟然用自己的血为自己做药引? 小茜从安然手中接过解药,眉头都不眨地吞了下去。 第542章 安然的担忧 小茜吃完药后,温意和安然都没有离开,安然看向小茜的时候神色紧张。 毕竟这以血做药引是他提出来的,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 一刻钟,两刻钟,时间仿佛静止住一般,小茜见温意和安然的样子,轻声开口:“门主,如果这次我能侥幸不死,我想离宫为飞龙门做事。” “好。”温意痛快地答应,然后继续盯着小茜,隔一会儿就要给小茜诊脉。 “门主,我在这宫中没有什么留恋的了,我只是不舍得您,您是好人。”小茜再次开口,温意也只是点头,事关小茜的生死,更关系到克州城中百姓甚至更多人的性命,温意现在没有心思听小茜的话,也不知道小茜之所以说这样的话,是因为她不想让温意和安然这样紧张。 “门主,您……”小茜又说了很多的话,但是她很明白,此刻不管她说什么,温意都没有心思听。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小茜突然惊喜地对温意喊道:“门主,我现在不头疼了,我好像也不流鼻涕了。” 小茜惊喜的眸子里全是喜悦的光,看着温意,笑得如同清晨喷薄而出的太阳。 安然和温意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喜悦,安然赶紧上前为小茜诊脉,他脸上的笑容想到越来越多,等他转头看向温意的时候,温意已经知道了结果。 “安然,你马上跟着千山出宫,为吕宁解毒。”温意轻声吩咐着,心底在想着,如果吕宁也能好了,那这解毒的方子就要尽快送去克州城,想着克州城的百姓这次终于逃过劫难,她心底都滂湃泛滥着暖意。 温意一直在等着安然回来,却不想安然回来的时候一脸仓皇,看着温意殷切的目光,他吞吞吐吐说道:“师傅,吕将军不好了,吐血了,吐了好多血,现在脉相很乱,乱得……” 安然不敢说下去,那样乱的脉相是自己学医以来从来都没见识过的…… “我马上出宫。”温意没想到吕宁会这样,她急匆匆带着安然赶过去,吕宁已经趋于平静,千山抱着吕宁哭成了泪人。 从吕宁被宋云礼的人带走之后一直到现在,她虽然和吕宁成了亲,却并没有之前在一起的幸福甜蜜。 之前她觉得只要吕宁活着,两个人能相守就够了,却没想到…… 她怕吕宁真的就这样离开自己…… 之前是她不懂得如何去爱,现在她明白了,却怕吕宁再也不会给自己爱他的机会了…… 吕宁虽然虚弱,却依然满是宠溺地看着千山,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去,他曾发誓要一辈子对千山好的。 一辈子应该很长很长,不是现在这样…… 在听到身后动静之后,他们夫妻两人齐齐回头,见是温意,千山赶紧敛却了脸上的悲伤,淡笑着看着门主,轻声说了一句:“又让门主费心了。” “千山,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 对千山,温意很是歉疚…… 她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如果自己没有在南山城回来,那千山和吕宁会不会如之前一样,是对幸福的欢喜冤家。 “门主,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宋云礼,是可儿,我不怪你,我和吕宁,从来都没怪过你,你不要多想,我们……” 千山想说,如果不是门主,自己可能永远都在婚姻外兜兜转转,是门主让她下定了决心,义无反顾地踏入婚姻,而和吕宁结婚,相守,也是她时至今日都不曾后悔的事情。 温意没时间和千山说话,她着急地给吕宁诊脉,此时吕宁的脉相已经恢复了之前,好像没有解毒一样,他的身体却比解毒之前虚弱了许多,毕竟他缠绵病榻几个月,本来身体就不是特别好,吐血之后身体更是要被掏空了。 鉴于吕宁的身体状况,温意只能给吕宁开了温补的方子,又劝慰千山许久才带着安然离开,安然的眉头始终是皱着的,见温意看向自己,他轻声说了一句:“师傅,整个解毒的过程,和给小茜解毒是一样的,不是解毒过程出了问题。” “解药和小茜用的解药是一样的,咱们一起研制的,也不会有问题。”温意轻声说道。 “他们两人之前中的毒不同,但是体内残留的毒素应该是一样,之前我就检测过的……”温意接着开口,说完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本以为一切很快就要尘埃落定,却不想…… “师傅,解毒有不同的,小茜用的是您的血,吕宁叔叔用的是我的。”安然像想到什么一般,对温意说道。 温意看着安然,许久之后才点点头,轻声说了一句:“你去取点吕宁的血回来,咱们检测一下。” 安然回来的时候见温意已经放了一碗自己的血,等安然端上吕宁的血,温意就迫不及待地取出一部分将两人的血混合,然后将解药也融到了里面,安然也不敢怠慢,马上放血,将自己的血和另外一部分吕宁的血混合,然后放入解药。 等了一个时辰不到,温意面前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而安然面前的,依然暗沉。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温意的血可以做药引,而安然的不可以。 这个答案早就在温意的预料之中了。 虽然知道了结果,温意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她对着门外喊道:“万笋,万蔷你们过来。” 安然自然明白温意的意思,他快速地在万笋万蔷身上取了血,又去取了几个男子的血,才跑回来逐一验证,结果却让他很不满意。 因为,只有温意的血能够解毒。 “安然,你再跑一趟吕府,带着我的血给吕宁把毒解了。”温意轻声吩咐安然的时候,已经再次拿起身边的刀子,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师傅,这……”安然有些为难,虽然给吕宁的药引对血的需求不多,但是这次所谓的瘟疫,有太多的人了,师父虽然医术高超,却也没有生血之术,要救那么多人的性命,就是要了师傅身体里所有的血都不够。 所以,安然觉得最应该做的就是隐瞒这个消息,只有所有人都不知道温意的血可以救人,他的师傅才能安然无恙。 不管是吕宁还是克州城的百姓,对安然来说都是外人,他们的生死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师傅确是他的亲人,也是他敬重的人,他不能明知道是火坑还让师傅跳下去。 “师傅,给我时间,我肯定能想出抑制这场瘟疫的办法,你不用这样,你……”安然轻声和温意,嘴角说着话,面色全是哀求。 温意看着安然,嘴角全是温和笑意,但是她却也只说了一句:“好孩子,你听话。” 第543章 他会害死温意 安然眼中带了几分泪意,却固执地站在那里,等着温意改变主意,即使他很清楚,温意不会改变主意。 “安然,去吧,不然我要生气了。”温意不忍心苛责,她知道安然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 只要自己能解毒的消息放出去,那别说是朝臣,就是宋云谦也会急着让自己去给克州城的百姓解毒,可是她只是一个人,她身上的血有限,她救不了所有人,但是她却会因为救人殒命。 这是安然不想看到的局面。 可是,这已经是她不得不面对的局面了,只是可惜了腹中她辛苦怀了近五个月的孩子。 “师傅,咱们再去试试别人的血,没准,别人的血也是可能的,咱试完了再去好不好?”安然听说温意要生气,先慌了起来。 从做了温意的徒弟,安然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温意的失望和生气,他立志要成为师傅的骄傲的。 “不用试了,我身上有毒却从来都没有毒发过,我还一直纳闷,今天不过是找到原因罢了。”温意淡淡说道,虽然心底哀伤,却又莫名轻松,好像终日悬在自己心头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师傅,让别人中了你身上的毒不就是了?咱们还有办法。”安然听了温意的话,眼中喜悦的光芒再现,他盯着温意,生怕温意会拒绝。 可是,不管他怎么害怕,他等来地还是自己最不希望得到的结果。 温意拒绝了。 “这个毒我解不了,所以中了这个毒,除了帮人解毒这个作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温意轻声解释道。 “我们可以……”安然脑海中想的是监狱中那些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人,他们死有余辜,在临死前救很多人的性命,他们或许是愿意的,那样的话…… 温意苦笑着看着安然,宋云礼是什么人呀,他可曾经将一代帝王玩弄于鼓掌之中,更是凭着一张利嘴搬弄是非,差点害得宋云谦和宋云罡兄弟阋墙……,他机关算尽为自己设的局,不过就是想要了她的性命,他不可能给自己留定点生机的。 温意甚至都能猜测到,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血能解毒,因为那中毒在她身体里已经七个多月了。 谁都再等不起七个多月,即使有人愿意心甘情愿赴死。 “我会想办法,但是安然,你现在马上去给吕宁解毒,千山姑姑有多喜欢你你最对清楚不过,你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吗?再说,不过是几滴血,你师傅还不至于虚弱到这种地步。”温意柔声说着,嘴角全是笑意,好像之前那事关生死的事情和她无关一样。 看着温意笑着的样子,安然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要死,他想哭,却不敢在温意面前,他现在只恨自己学艺不精,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师傅是不是就不用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 不管他心思怎样纠结难过,安然终究还是决定做一个听话的孩子,在温意面前,除了听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但是走出采薇宫,安然就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水了。 他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这些日子跟着师傅学了很多东西,他知道师父今天的选择,他很清楚,自己要失去师傅了。 那个像母亲一样疼爱着自己,那个在医术上倾尽全力教导自己的师傅,真的要…… 安然一边走一边擦着眼泪,他不知道怎么阻止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他只是不想让师傅死,他想让师傅好好的,想让一切都好好地…… 可是他人微言轻,他好像除了听师傅的话,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安然,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宋云谦远远走来,看到安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往前走,忍不住有些纳闷。 安然是从采薇宫的方向来,温意有多宝贝这个徒弟他再清楚不过,是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可是…… “皇叔,你救救我师父,你救救我师父,我不想让我师父死,我想让她好好活着。”安然见是宋云谦,心底的悲戚再也遮挡不住,他几乎是嚎啕大哭起来。 听安然说救救师父,宋云谦的心已经慌了,他顾不得听安然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只是脚步虚浮,好像随时都能跌到的样子。 “皇叔,师父现在没事,是……”安然见宋云谦变了脸色,已经知道他没明白自己话语的意思,他快跑两步扯住了宋云谦的手,轻声将解药药引的事情对宋云谦说了。 宋云谦灰败的脸色始终没变,在安然说完话之后,他抬头看着安然,轻声问了一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师父说没有了,师父都没有办法,我肯定也没有。”安然诚实作答,只是说完话之后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 “不要告诉你师父,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去做你师父要你做的事情吧,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手中拿着的药引是你师父的血。”宋云谦很是郑重地嘱咐,安然很郑重地点头。 他很清楚,皇叔要自己做的事情对师父最好。 安然听话的离开,可是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转头,对着宋云谦的背影喊道:“皇叔,你肯定不会让师父有事的是不是?” 宋云谦顿住脚步,身体都是僵的,他多么想告诉安然,是的,他不会让温意有事,可是他好像真的做不到。 虽然,在天下和温意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温意,而是在自己和天下之间,温意会选择的只有天下。 因为天下是他的。 宋云谦心底全是酸涩,几乎要涌上喉头,许久许久,好像过了几个世纪一般,宋云谦才缓缓开口:“我会尽力保全她。” 安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转头就向着宫门口跑去,他眼底全是泪水,在寒风中,温热的泪水瞬间就结成冰,就像极了他此刻的心。 安然不知道,如果皇叔都没办法保证师父的生命,那谁还能给师父一线生机…… 他怀中的血早已经冰冷,可是却火一样温暖着他的心,他紧紧抱住,就好像抱住寒夜中的火种,抱着心头唯一的希望。 即使这希望微弱地可以忽略不计,安然依旧将他视如心头至宝。 和安然心头仍有希望不同,被安然遗落在身后的宋云谦,此时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他没想到,这些日子他一直恐惧的事情还是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她还是要离开自己了。 他记得温意的师父说过,他会害死温意。 第544章 宋云谦的态度 这次从温意回来,他心头就一直战战兢兢,怕这样的宿命再次出现。 直到温意怀了他的孩子,他心底才生出殷殷期待,觉得上苍终于肯善待自己。 却不想等着他们的还是…… 终于,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知道了结果,只是心还没有轻松分毫,就被酸涩占满。 没有人知道,曾经也有着宏伟的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理想的帝王,此时只想做一个平常的男人,只想护住自己深爱的女人。 不愿意去想身后洪浪滔天,不愿意管以后会不会民怨沸腾,不愿意再瞻前顾后想自己任性妄为的后果,他现在只想做一个男人,只想护住自己的女人。 天下人是他的责任,可是他却不能牺牲了自己的女人做代价。 宋云谦在寒风中站了很久,等他意识到温意还在采薇宫中等着他的时候,他的手脚都因为冰冻没了知觉。 他却坚持走向采薇宫,一步一步,脚步踏实又坚定。 他走进温意寝殿的时候,温意已经躺到了床上,她安静躺在床上的样子让宋云谦心中再生慌乱,他匆匆走进去。 温意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笑着看向他,他一楞,随即放了心。 宋云谦本想奔过去将温意揽入怀中,可是刚靠近温意才意识到自己从外面来带了一身的寒气,他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温意见他有些尴尬地站在自己面前,有些诧异,缓缓坐起神来,问他:“怎么了?不是要过来,现在又站在那里?你来我这里不是就寝,是要罚站吗?” “我身上寒气重,你身体不好,我怕过了寒气给你。”宋云谦讪讪地开口,看向文艺的时候眼底全是温柔,只是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早已经被酸涩和内疚侵占。 “没事,都多大人了,还怕这点寒气……”温意知道宋云谦对自己的在乎,但是被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温意还是有些感动,她伸手就向拉住宋云谦的手,尤其是今天,尤其是她很清楚,自己能这样牵着他手的时间也不多的时候。 宋云谦终究是躲过来温意伸过来的手,他轻声说了一句:“我先去洗洗,一会儿就回来,你如果累了就先睡。 宋云谦说完就逃一样的离开,他不敢再在温意面前停留,他怕心底的酸涩会再也控制不住,他怕自己会再也不受控制地握紧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 可是他最清楚温意的身体,他不能让温意的身体因为自己的原因继续虚弱下去。 可是想到克州城的瘟疫,想到那所谓的药引,想到温意,他的心就揪痛不已。 “温意,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宋云谦在心底疯狂的喊着,可是脑子里理智仍在,他依然坚持,他要护住温意,无论如何,无论自己付出多待的代价。 就好像当年温意为了自己连性命都不顾一般,他这次也想好好护住自己深爱的女人,再也不让多年前的一幕重演。 宋云谦洗漱完的时候情绪已经调整好了,他回到寝殿的时候温意正坐在床上看书,见宋云谦回来她才将书放下,伸出手。 宋云谦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管是多年前还是现在,她的手都是纤细的,只是现在她的手白皙到近乎透明…… “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朝呢。”温意轻声说道。 “好。”宋云谦笑着答应着,然后上床,将温意抱在了怀中。 温热的触感让宋云谦心底生出阵阵满足,他的理想从来都是这样的简单,能拥着温意睡觉已经是他此生最大的奢求了。 “你今天情绪有点不大对,是不是朝堂上又有什么事情,还是克州城那边……”温意感觉到宋云谦的手在轻缓地拍打着自己后背,知道他无心睡眠,就轻声言道。 温意喜欢两人相拥轻声说话的感觉,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能呼吸到彼此呼出的气流,这样让她觉得两人是一体的。 宋云谦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他想让温意放心,他想告诉温意,自己能保全了温意,可是他很清楚,这不是温意想要的,如果他说了…… 所以宋云谦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温意,手依然不轻不重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好像是要哄着她入眠的一般。 “谦,如果是克州城那边瘟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温意觉得肯定是瘟疫的事情让宋云谦难以入眠,所以她想告诉他瘟疫已经有了解药,她也准备隐藏好那解药的药引就是自己的血。 “温意,克州城那是朝廷的事情,瘟疫朕也派出了御医,自然会解决的,你就不用多再烦心了。”宋云谦轻声地说着,不让温意接触朝政的事情,这是他一直想做的,虽然很多次都惊动了她,但是这一次,将她和克州城的事情隔离,似乎成了最好的选择。 “如果能解决你下午的时候就不会来找我了,我已经有解毒的办法了。”温意不明白宋云谦的心思,她很想将有了解药的事情告诉宋云谦,她不喜欢宋云谦皱眉的样子,更不喜欢他此刻的若有所思。 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她温意是他的女人,那为他分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温意,我说能解决就能解决,你不用操心了,就好好在这宫中呆着,你好好的,一切才会好。”宋云谦的话语淡淡地,却不容拒绝。 温意害想开口,却不想宋云谦缓缓开口说道:“我有些累了,要睡了。” 说完话宋云谦就闭上了眼睛,连轻拍着温意后背的手都停了下来,好像真的累了,真的马上就睡着了一样。 温意不明白宋云谦为什么突然又不让自己关心解毒的事情,明明下午的时候他对自己还一脸的期待。 温意不知道的是,在佯装睡着的男人此刻心思清明如水,他不敢让温意开口,就好像只要温意不开口,一切就不会是真的一样。 他是在自欺欺人,他一遍遍骗自己,温意并没有解毒的办法,他愿意沉沦在这样的骗局里,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温意才不会离开,他才会永远的拥有怀中的温软,当然,还有温意腹中他的孩子。 感觉到温意的呼吸变得绵长又有规律宋云谦才睁开眼睛,他留恋地看着怀中那熟悉的面容,他一遍遍对自己说,自己一定会保住温意,温意不会离开自己,永远都不会。 可是,温意师傅的话语在这安静地长夜魔咒一样响起在他的耳边,即使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依然怕那所谓宿命的东西…… “温意,你说我要怎么办呀,我……”宋云谦轻声对睡着的温意说话,眼底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第545章 疫情蔓延 吕宁的毒解了。 克州城的瘟疫开始肆意泛滥,京城中已经出现了很多瘟疫的症状,宋云谦安排下去的提前预防的措施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这是毒,只要下毒的人不收手,就没有控制的办法。 京城人人自危,宋云谦每天都会严令御医们想想治愈瘟疫的办法,当然为了让御医们能尽快想到办法,他还隐约提及了这瘟疫更像是毒。 只是御医们一头雾水,在被宋云谦骂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他们集体跪在了宋云谦的面前,要求也简单,请宋云谦让温意出山,谁不知道温意是最出色的大夫,这样的瘟疫当前,她没有不冲锋陷阵的理由。 “她怀孕了,怀着朕的孩子,她没办法太劳碌。”宋云谦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要求,却将早就想好的理由抛给他们。 只是他刚说完话,一个太医就跪在了他面前说道:“皇上,温意大夫水平远在我们之上,要解毒,非他的不可。” 那个太医说完,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在他们眼中温意是无所不能的,即使她解不了毒,将温意拉下水,最起码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宋云谦总不至于一怒之下要了温意的性命,毕竟皇上宠温意…… 所以,只要温意和他们一起研究解药,即使没有解药,他们也能侥幸偷生。 “她身体很不好,她……”宋云谦听着太医说得非他不可,脸色已经变了…… “皇上,救死扶伤是大夫的职责,温意大夫也是古道热肠,这件事情她不可能不插手的,这关系到百姓的性命和咱们大梁的江山,还请皇上以江山为重……” 太医的话,针一样扎进了宋云谦的心里,他哪里不知道温意是古道热肠,他哪里不知道温意不会不插手,但是他不能再让温意插手,不然结果不是他能承担的。 他现在温意庆幸的是瘟疫还没有造成死亡,他总觉得除了温意的血,还有别的解决的办法。 “你们容朕好好想想,朕……”宋云谦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温意推出来的,可是他的总要想一个好的借口。 “皇上,请尽快呀,这瘟疫来得迅疾,而且病重的越来越多,微臣怕再晚点就会是大面积的死亡,那样的话,怕咱们研究出解药也没了用处。”听宋云谦这样说话,太医们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但是还不忘提醒宋云谦尽快。 只是他们压根就不会想到,他们的请求宋云谦不会告诉温意。 他现在不敢告诉温意朝堂上,克州城和百姓们的任何事情,他早已经下了封口令,没有人会将外面的消息告诉温意,他甚至已经准备告诉温意,瘟疫已解。 太医们心满意足地离开,有些人心底甚至有些雀跃,因为这几年温意已经成了他们心中的信仰,他们总觉得温意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太医刚走,可儿就来了,虽然带着面纱,但是脸上的笑意不减,走向宋云谦的时候笑得更是如花一般。 “你来做什么?”宋云谦低声说道,话语中的厌恶丝毫都没有掩饰。 “师哥,我是来帮你的,现在能帮你的只有我。”可儿笑着,脸上带着些微悲伤,好像宋云谦这样无情的话语伤到了她的心。 “我不需要你帮,你可以回去了。”宋云谦轻声说话,眼底全是厌恶,只要想到是可儿这个女人将自己逼到了这样的地步,是可儿让温意的身体变得虚弱,他心底就全是恨意。 “师哥,你真是无情,但是我还是喜欢,不管师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我来是帮师哥的,我知道解毒的办法师哥,你就不想知道吗?”可儿轻声问道。 宋云谦自然也知道解毒的办法,所以可儿想说的答案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你可以走了。”宋云谦冷声说道。 “师哥你就不关心大梁百姓的死活,你知道吗,其实要救他们很简单,只要你牺牲温意就可以了,温意肯定也是愿意为师哥你的江山出力的,这么两全其美的事情,师哥为什么不做呢?”可儿温声言道,话语中全是善解人意,可是落入宋云谦耳底,他的话语却变成了嗜血的刀,随时能害死温意,随时能凌迟自己的心。 “可儿,今天的话你最好再也不要说,不然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南诏的公主。”宋云谦恼火地瞪着可儿,高声警告。 可儿看着宋云谦,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师哥话语的意思她最明白不过,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让别人知道温意可以解毒,因为那样会要了温意的性命。 原来他现在的焦头烂额是自找的,他早就知道温意可以解毒,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民间所谓的仁君,原来也是可以这样平静地看着百姓去死,只为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最大的讽刺是,她爱着这个男人,这个连天下百姓都不顾了只为另一个女人的男人。 可儿笑到最后,眼中全是泪水,但是她还是强撑着自己的理智,一字一句说道:“师哥,这毒,温意是唯一的解药,我也没有办法。” “即使你愿意给我想要的宠爱,我都没有办法了,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师哥,你即使失尽民心都留不住温意,这真是报应,报应。”可儿一边说话一边流泪,只是脸上得意猖狂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散去。 宋云谦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可儿,之前,他心底还存着侥幸,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妥协,可儿要的不过是他的身体,他的宠爱,只要可儿能给出解药,自己和温意就还有可能……把 这是他心底最后的侥幸了,可是最后,可儿却连这唯一的希望都掐灭了。 宋云谦缓缓走到可儿身边,嘴角带着嗜血笑意,他轻声说道“你放心就是,如果那是一条必死的路,我也会陪着温意一起走下去,至于你,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以为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师哥好像忘了,我是南诏的公主,还是太子的母亲,我自然要好好活着,我还等着温意死了,和师哥恩爱到白头呢。”可儿温柔说话,眼底带着浓重的不甘,即使她此生能求得那样的结果又如何,在师哥心底,她可能永生都比不上温意了。 这是可儿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心底很是不甘,她恨不得让温意死得更快一些,却不想宋云谦欺身上来,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温意死了,那你就是陪葬的那个。” 第546章 师父来了 “凭什么?我是太子的母亲,也是南诏公主,你不怕我父皇……” 看这宋云谦面带杀气的脸,那眸子里彻骨的冰寒,可儿心底生出阵阵慌乱,不过她还是抬头傲然对宋云谦说道。 她虽然不懂朝局,却也听宋云礼说过,自己这南诏公主的身份很好,只要宋云谦敢动自己一根毫毛,他就可以鼓动南诏紫旭大周等国出兵。 那样的结果肯定不是宋云谦想要的,温意也笃定了宋云谦不会这样做,所以,她觉得宋云谦说出这样的话全是为了吓唬自己。 “可儿,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如果等着温意的只有死路一条,那这条路我会陪着他走下去,我都要死了,还管什么身后洪浪滔天,我说的是实话,你可以等着,我想那一天,你也不盼着到来吧?” 宋云谦说到最后竟然笑了,看着眼前这个他自小疼宠的小师妹,心底却全是彻骨的寒意,如果知道是她会最终毁掉了自己的幸福,或许多年前他就不该浪费自己丁点的心意。 可儿最了解宋云谦不过,她很清楚,宋云谦说的话是真的,他真的会跟着温意去死,也真的会杀死自己。 也是,在他看来,自己是罪魁祸首,他哪里会允许自己活下去。 现在他忍着,也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罢了。 “师哥,你真是狠心,其实没了温意,你的生活还会继续,就像温意没有出现的那五年多一样,但是以后也会不同,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你不是孤单一人,我也会爱你,你终究会明白,我的爱不比温意的少。”可儿直起身子,哀伤地看着宋云谦,一字一句地说话。 她早就想好了,等温意死了,自己的美好生活才会开始,所以,他不能让宋云谦做出狠毒的事情,即使她现在也隐约知道,师哥决定的事情,谁都更改不了,尤其是关于温意的事情。 “你没有过过那五年,自然不知道那五年和现在有多么的不同,五年,已经够了,我不想再多一天那样的日子。”宋云谦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也许在所有人眼中,有没有温意自己的日子都要继续,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了温意,他整个人都失去了阳光。 当时唯一支撑他的信念就是温意还活着,自己和温意还能再见,自己还能知道温意丁点的信息。 所以他很肯定,如果温意真的死了,他自己也不会苟活在这个世上。 既然生没有办法共枕,那就死同眠吧…… 宋云谦嘴角带着苦涩,却也带着笑意…… 都知道了自己最后的归路,也就没什么可以伤心难过的了。 只是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他没办法真的做到不管身后事,因为要继承这皇位的只有重楼。 重楼是他和温意的孩子,他得为重楼扫清所有的障碍,他…… 所以朝堂上的很多事情,她要出手解决。 所以他要给大周的皇上写信,希望看在两国交好的份上,能对自己的幼子多一点帮助和扶持。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多到他都没时间去看温意。 他愿意做一个深情的丈夫,也就注定了会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他选择了自己深爱的女人,也就注定了他没精力去培养重楼长大…… 而且,宋云谦很清楚,自己的选择是唯一的路,他没办法过没有温意的日子…… 宋云谦很清楚温意会做的选择,她现在之所以没做,是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或者说火候没到。 从那日温意说自己知道解药的时候开始,他们两人就有了默契,她不说,他不问,就好像解药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过。 可是,这件事情,事关太多人的生死,他们都不可能不在乎。 温意以为宋云谦这些天的努力都是在想办法寻找解药,并不知道他已经存了陪她同生共死的心。 宋云谦也没想到,温意有自己的计划,而这计划和他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他是为了重楼能够更好地接掌天下,而温意是为了他能更好的做一个帝王。 温意不知道宋云谦已经打定了主意要陪着自己死,如果她知道,她肯定要骂宋云谦蠢的。 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她现在甚至觉得能多活一天都是上苍给自己的恩赐。 而就在温意紧锣密鼓地进行自己计划的时候,她的生活中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是从天上落下来的,正好落到温意的房间里。 温意正昏沉睡着,听到声音,她强撑着身体做起来,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却顺势就惊在了那里。 “师父。”温意忍不住喊出声来,飞龙门的人都要把各国都翻遍了都没找到的人现在就安好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想尽办法找您都没找到,还以为您……”想到师父这么长时间连个口信都不给自己留,温意心底还带着小小怨念,但是心底,她还是喜悦的,因为师父活着,因为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见到师父。 “你都没死呢,我还能死了。”一身黑衣的道士淡笑着看着温意,只是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歉疚。 “师父,看您说的,我才不想您死呢,咱们能好好活着见到,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好事了。”温意的话语很是真诚,如果师父再晚来几天,他见到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尸体了。 “可是你快要死了呀。”师父自然知道温意说的是真心话,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没办法向温意这样淡然。 “人终有一死,这一次我终于不再是为宋云谦一个人了,我可以救很多人,师傅你应该高兴就是,这样也没有辜负你几年前辛苦救我。” “可是也是我害了你,温意,师父对不起你。”听着温意带着几分调笑的话语,师傅脸上全是歉疚。 “师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几次救我性命,我都没好好谢谢您,您怎么会害我,我……”温意赶紧劝,她甚至怀疑这老头是不是喝多了酒开始胡言乱语了,他让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师父是最不可能害自己的。 “温意,很抱歉,是我轻信了宋云礼,是我让可儿复活的,是我……”师父只是开口说了几句,就欲言又止了。 “师父,您应该知道,宋云礼不是好人,可儿也不是好人,您怎么可以……现在,别的不说,百姓遭殃了,您……”温意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师父了,她知道师父的毛病,耳根子软,只要有人在他耳边诉诉苦,说说委屈,他的原则就没了。 只是她一直觉得师傅是有原则的,她有些好奇宋云礼用什么办法让师父连自己的底线和原则都不顾了…… 第547章 师父无能为力 “还不是宋云礼那个天杀的,找到我之后痛哭流涕,说什么他后悔了当初做的事情,他只想弥补你和宋云谦,他说自己探查了多年,知道可儿还有个秘密,如果那个秘密说出来,会对宋云谦的朝堂有利,我自然是盼着你好的,所以才……” 温意的师父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懊恼,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中也多是躲闪。 “好心办坏事,我可以理解的。”相比于师父的愧疚,温意倒是坦然了很多。 “你帮可儿复活之后才知道宋云礼骗你?知道之后你应该告诉我的,或者告诉宋云谦,的,你一走了之倒是好了,可是我们……”温意不怪师父心软,因为他是真的心疼自己,为了自己的身体和双胞胎他更是拼尽了全力,可是闯祸之后就偷跑了,这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 “我哪里是偷跑了,是宋云礼,他设了阵法,把我控制在了结界里,我……”想到自己差点困死在结界之中,师父的脸色都变青了,可是想想那个狡诈如狐的男人,他…… 温意看着师父,终于只是叹可口气,然后安慰一般地拍了拍师父的手。 他们心底的宋云礼是个谋划人心的高手,却忘了他还是个神棍,之前骗的宋云谦的父皇团团转也是以国师的身份,所以神棍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只是没想到道行高深的师父也会被他算计。 “宋云礼那个小崽子既然敢算计我,他有本事弄死我就算了,我既然活着出来了就不会饶了他,你把宋云礼那小子交给我,我绝对会让他知道报应两个字怎么写。”想到宋云礼,师傅还是恨恨地,他出来一是要见见温意,再就是要为自己报仇。 他有神力在身,不信弄不死一个小小的宋云礼…… “师傅,可能用不到你出手了,他救的可儿恩将仇报,给他下毒了。”温意很平静地说道,她也是看了万凉千方百计送来的信之后才知道的。 “什么,就我复活的那个丫头,她竟然给宋云礼……”师父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也只是瞬间他也就了然了,一个连自己的姐姐和父亲都能毒死的人,怎么会对宋云礼手下留情。 “不管宋云谦爱不爱她,她最爱的人都是宋云谦,宋云礼敢算计宋云谦够了,可儿心里估计早就恨死他了,怎么可能任由他逍遥。”温意轻声解释着。 “宋云礼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想到,可儿会一边和他合作,一边给他下药,与虎谋皮,就是这样结果。”温意声音淡淡的,但是喜悦却隐藏不住,毕竟不管是宋云礼还是可儿都是劲敌,他们能自相残杀,真的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不过这一局可儿也没有胜,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她的脸怕是再也不会好了,这段时间她又戴上了面纱。我觉得应该是宋云礼的手笔。” “这两个人真是有意思,一方面利用彼此为自己谋利,一方面又互相算计提防,真是……”听了温意的话,师父控制不住地唏嘘出声。 “师父知道了这件事情还要出手吗?据我所知,现在宋云礼现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涂脂抹粉,对衣服绣工也颇为重视,如果继续下去,怕是……”温意一边说着,脑海中一边勾勒着宋云礼的样子,或许,会像极了东方不败…… 师父听着温意描述宋云礼的样子,一脸兴味,暗自高兴了许久才说了一句:“有时间我一定要去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如果他在对着我忏悔哭泣的时候,会不会像个女人一样……” “那师父还要出手吗?如果你要出手,我就把宋云礼留给你,我只对付可儿。”温意见师父一脸高兴,忍不住再次问道。 “嗯,我还是要出手的,他让我违背天道让可儿复活,我是要受惩罚的,所以也让他尝尝那刑罚的厉害。”师傅淡漠地说着,温意却一脸震惊。 她几乎可以断定,变成东方不败真的不是最惨的结果了。 师父是半仙之体,神界惩罚神仙的手段用到宋云礼的身上,真是…… “好,那宋云礼就留给你了。”温意很喜欢这样的结果,这几年宋云谦的辛苦和左右为难,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云礼的人从中作乱。 “那可儿你准备怎么办?这次的所谓瘟疫,是她的手笔,这个女人深谙毒术,真的不能再留了。”师父轻声说着,在知道了这场人间浩劫一样的灾难,可儿是始作俑者之后,他真的是恨极了自己的心软,对温意的愧疚也就多了几重。 “我是死都要拖着她的,不然还能怎样,留着他继续祸害我的男人我的孩子,我才不要。”温意轻声说着,话语却是说不出的坚定。 “嗯。”师父听着温意的话,意外地没有反驳,只是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中多了几分心疼和不忍。 温意又和师父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自己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师父只是安静地听着,眸子里的不忍越来越重,只是温意也看出了他眼中的绝望。 “好了,不用试探了,咱们说正题吧。”在温意说起自己和宋云谦生活中的点滴温暖时,看着温意满足又幸福的脸,师父终于听不下去,轻声说道。 温意如愿听到了师父的话,但是却不敢开口了,她不知道师父什么答案,师父一次次救自己,却也一次次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她不知道师父还能不能再给自己一个最后一次。 虽然说了说正题,师父也许久没有开口,他知道温意在等着什么,也知道自己给她的答案是什么,可是他却说不出口,因为那个结果太残忍。 “师父,你徒弟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您能不能看在我这次终于把温良莠的金针术传承了下去的份上,让我多活几年?”温意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她之前旁敲侧击,也不过是想让师父知道她和宋云谦两人恩爱非常,自己不舍得死去。 师父看着温意,眼底的哀伤更重,他不言不语,却让温意明白,她真的是奢求了。 “几个月行吧?再四个月你就要多一个徒孙了。”没有得到师父肯定的答复,温意有些失落,却还是镇定了心神,轻声问道。 她早就知道能和宋云谦白首偕老是奢求,如果那个做不到,那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她还是想让他留下来的,哪怕是给宋云谦未来孤寂的生活找一个支点,找一份力量。 温意的话刚说完,师父的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他看着温意,缓缓摇头。 第548章 师父的报复 温意的身体状况他最清楚不过,即使没有耗尽心血,她都难以把腹中的孩子生下来,更何况那万千被毒素困扰的人还等着她的血救命,他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温意苦笑了一下,在师父出现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和孩子同时殒命,师父的到来让她多了几分奢求,不过现在师父的态度也让她清楚,所谓奢求,就是求而不得。 “温意,这次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但是你和宋云谦,缘分未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算你和宋云谦的命数,最终都是夙世因缘,最终肯定是终成眷属的。”师父知道自己的答案对温意而言意味着什么,他终究还是挤出几分安慰的话语,这好像是他唯一能为温意做的事情了。 “人死如灯灭,哪里还有什么夙世因缘,师父还是不要安慰我了,能和宋云谦有这样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能被他都这样痴心地爱过,能和宋云谦有一双可爱的儿女,已经够了。”温意的话语感伤又满足,师父听了都心酸不已。 “师父从来不打诳语的,这次对你们而言,是劫难,未必不是新生。”师父轻声感叹道。 他看不清楚温意命中的走向,却也隐隐觉得这可能是另外的生机。 很多事情都是不破不立呢。 只是不知道后事如何,他不肯定这是不是就是他们的生机。 “谢谢师父了,但愿真的如您所说。”温意轻声道谢,脑海中却又开始谋划其他的事情。 既然上苍不会再给自己怜悯,那她总要将身后事做好,让宋云谦再无后顾之忧。 “温意,你这次的劫难是因我而起,我不会袖手旁观,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会尽力帮你。你还要记住,如果你还能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不要忘了,你是温良莠,只有用你的医术拯救天下苍生,才不负我一次次助你重生。”看着温意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师父忍不住再次开口。 温意看着师父,轻声问了一句:“师父的意思,我这次死了还会再次重生?” “我不知道,你几次重生我已经耗尽自己的法力,我不知道能不能再助你重生,但是我会尽力。”师父坦诚言道。 “谢谢师父。”温意轻声说着,既然没办法活下去,那她要做的就是尽快将事情处理好,对于未来,她现在想都不敢想了。 就当自己和宋云谦没有了未来,她拼一把,破釜沉舟,这样即使死了,也会瞑目。 “我要走了,还有些事情要做。”师父起身就要离开,温意好奇地看着他,一脸不解。 她还算了解师父的,除了云游四海,师父好像真的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见自己一趟就匆匆离开,真是…… “好吧,我只会想去看看宋云礼不男不女的样子,他算计我算来了这样的后果真是报应不爽。”师父坦然言道。 “如果宋云礼知道你这么记仇,估计当初就不会把你困在结界之中,他会要了你的命。” “可是没有如果呀,结果就是我在结界中走了出来,而他,在变得不男不女之后就要死了。”只要一想到宋云礼现在的样子,师父的心情就愉悦得厉害,本来还后悔让可儿复活了,觉得可儿害了温意,制造了一场瘟疫,可是知道了宋云礼的境况,他都有些庆幸让可儿复活了。 毕竟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像可儿一样,用毒出神入化,连心思缜密的宋云礼都中招了。 “师父如果觉得这报应痛快的话,我是不介意你让世人知道这些的。”温意轻声言道。 “丫头,你想让宋云礼名声尽毁,让他再也没有觊觎皇位的资格,这样做很不错,可是为什么要让老夫去做这样的事情,你飞龙们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想传出什么样的留言是分分钟的事。” “可是,只有师父你仙风道骨,只有你的话才会让百姓觉得这是上苍给他的惩罚呀,谁让他制造了这场瘟疫。”对于利用师父这件事,温意倒是很坦然。 毕竟,她飞龙门的人传出这样的话去,会被宋云礼反攻,说是他们造谣诽谤呀。 “师父害得徒儿都要死了,您就搭把手吧。”温意轻声说着,好像孩子对着大人撒娇。 “好吧,我就说是宋云礼对百姓不利,所以遭了天谴,你有证据吗?”听着温意坦然说着自己的生死,从来都不插手人间事的师父也终于有了几分动容,他轻声地说着,话落,就看到了温意脸上闪动的得意和兴奋。 “证据这东西,不是真的,但是足以让人相信,这一切和他有关。”温意笑着说道。 “那就给我吧。”师父一脸傲娇,等温意将写着证据的信件递到他手上才傲娇离开,温意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又是一阵酸楚。 没有人知道温意的师父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他走了。 但是他离开几个时辰之后,百姓见就有传言,说这场瘟疫其实不是瘟疫,是中毒。 之所以在克州城蔓延开来,是因为克州城曾是宋云礼的据点,温意一趟克州之行让他多年的努力经营付诸流水,他觉得这都是克州百姓的责任,所以迁怒,给克州百姓下毒。 那毒是有传染性的,所以京城才会有了这样的病症。 随是传言,却也有人拿出了证据,证据确凿,宋云礼无从辩驳。 一时间,对瘟疫的恐惧变成了对宋云礼的愤怒,群情激愤,集体请求朝廷,派兵踏平狼峰顶。 温意的师父做事干脆利落,丝毫没给宋云礼留丝毫可以翻身的余地,连他的老巢都给爆了出来。 宋云谦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宋云礼的罪证漫天飞,针对宋云礼的事情他自然是愿意做的,尤其是现在,他出兵对付宋云礼是民心所向。 更何况这激愤的百姓成功的将解毒这件当务之急的事情推到了后面,这无疑为宋云谦争取了寻找新的解毒方法的时间。 时间,才是宋云谦最想要的。 刚刚解毒的吕宁接下了围剿狼峰顶的重任,整个朝堂,没有人比他更恨宋云礼,他接过宋云谦手中的长剑,高声说道:“不剿灭宋云礼臣誓不还朝。” 宋云礼看着身体依然虚弱却豪情万丈的吕宁,看着一身戎装守在吕宁身边千山,他似乎看到了狼峰顶上宋云礼势力被彻底清剿的明天。 第549章 朝堂表态 只是宋云谦没想到,随着吕宁率领着羽林卫、禁军和飞龙门的精锐出征,另一波传言开始迅速攻占大街小巷。 温意可以解毒,这场瘟疫很快就会尘埃落定。 相比于知道这场瘟疫是宋云礼算计的愤怒,这个消息让生活在恐惧中的人们找到了希望,他们高兴地奔走相告,高兴地称赞着温意的仁心仁术,高兴地等着温意将解毒的方子拿出来,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可是,他们热切期待的救命良方在他们左等右等中都没有出现。 有人开始怀疑温意没有研究出药方,恐慌再次蔓延。 但是不久之后,就有传言说,温意的药方要损伤她的身体,所以她藏了药方。 这个传言已经接近真相,而这个传言也因为“瘟疫”迅速蔓延的恐慌变得越来越迅猛,几乎人人都知道,温意为了自己,不愿意将能解救万民的方子拿出来。 甚至有朝臣以这个为名弹劾温意,说温意不配为飞龙门的门主,扶持帝王守护的帝王的飞龙门和飞龙门门主应该以社稷为己任。 在所有人眼中温意都应该将药方拿出来,可是很多人也都清楚,伤害温意的事情,皇上不会做出来。 当然,朝中重臣也都清楚,宋云谦是个仁善的君主,他不会眼见着百姓受苦而无动于衷。 所以,弹劾的奏折一天比一天多,他们相信,在宋云谦终会屈服。 只是宋云谦对他们的奏折视而不见,他知道温意不行动有自己的原因,他愿意等下去。 他甚至恨不得可以永远等下去,这样温意就会永远在自己的身边。 宋云谦以为自己在朝堂上的态度会让他们的弹劾收敛,却不想指责温意的奏折一本又一本,仿若溃堤的洪水,汹涌着向他涌来,一副要将他和温意溺毙的架势。 宋云谦终于发怒了,在朝堂上,他愤怒地将奏折全都扔到了地上,只轻声问了一句:“你们想怎样?让我逼死温意?话我和你们说在这里,温意死之日,我不会独活。” 宋云谦怒火滔天,一句话让朝堂上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们可以为了百姓的生死逼死温意,可以在朝堂上指责温意不将百姓生死放在眼中,可是他们却不敢担当逼死皇上的恶名。 “皇上,臣没有要逼死温意门主的意思,臣只是想让门主交出药方。”梁珪轻声开口,话语诚惶诚恐,只是眼底得意的光芒却藏也藏不住。 是的,他现在盼着温意死去,温意死了,如贵妃那个南诏公主的孩子又有什么资格登上皇位,只要温意一死,重楼就彻底失去了依仗,到时候就能让良妃生下皇子,到时候…… 梁氏一族荣耀的未来近在眼前,这样好的机会,他怎么舍得错过。 “只有温意门主的血才是那解药的药引,想要让那些人解毒,温意门主就必须散尽自己周身血液,这不是要她的性命又是什么?”宋云谦缓缓说道,他的话语被忧伤浸染,让人听了只觉心疼不已。 当真相在宋云谦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朝堂上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们没想到,真相真的是传言中那样。 但是随即,他们心底的恐慌就不可遏制地扩大,皇上对温意门主的深情,他们自然是清楚,在皇上心里的天平上,他会选择谁不言而喻。 如果那样的话,所谓的瘟疫会蔓延,到时候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恳请皇上,为了天下百姓的性命,牺牲温意门主一人。”梁珪率先开口,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还是性命,他觉得必须请皇上做出这样的决断。 “皇上,梁大人所言极是,以温意门主一人的性命拯救天下苍生,这是温意门主的荣耀,请皇上以天下百姓为念。” “皇上,飞龙门志在效忠皇上,现在是飞龙门门主为皇上天下做出牺牲的时候,还请皇上不要为私情所扰,不要陷自己于不义之地。” “……” 这一次,不止是梁珪一党的人,一些怕死的朝臣都急匆匆站出来,希望皇上能为了天下百姓,牺牲自己的爱情和爱人。 只有萧相,张司空,朱方圆等人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神色灰败的宋云谦。 他们都知道结果是什么,不用宋云谦说,温意都会选择的。 温意呀,那是一个善良到不舍得伤害别人的女人,她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让天下百姓蒙难,更何况,这天下是宋云谦的,她爱宋云谦至深,怎么可能对宋云谦的子民不闻不问? 宋云谦任由朝臣们开口,却始终都没有说话,他的态度让一些胆小的朝臣们有些战战兢兢,搞不明白他的心思。 朝堂终于陷入了寂静之中,好像随时都能将人沉溺的寂静。 宋云谦阴沉着脸,安静地看着他的朝臣们怎样用如刀的话语逼死他和温意,他最小带着嘲讽笑意,那笑,如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心头。 “朕登基五年来,夙兴夜寐,自认无愧天地,无愧列祖列宗不说,更无愧于天下臣民,却没想到有这样的一天,朕的臣子竟然逼着朕害死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朕一生所求也不过是能与她携手白头而已。朕有言在先,如果她有个万一,朕绝不独活。有我一日,便不许你们伤她分毫,你们想弑君,尽管来就是。” 宋云谦的话语,带着怒意,带着悲伤,带着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朱方圆听了宋云谦的话,突然悲从中来,他之前一直对温意说,女人就是麻烦,为了爱情赴汤蹈火几经生死,现在他终于明白,温意之所以愿意为宋云谦做这些,是因为他值得。 一个愿意将生死和她的性命关联在一起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的。 在朱方圆波澜不惊的生命里终于对爱情有了另外的认知。 “皇上,臣等只是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即使天下人都觉得臣不忠不孝,臣也要说,牺牲一人拯救天下,这才是皇上应该做的事情,儿女情长误人误国,还请皇上三思” 寂静的朝堂上再次传来梁珪的声音,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铮铮话语,让人心底激荡,只是这话在这个时候响起,和宋云谦刚才的话相比,几乎没有力度。 宋云谦只是笑着看向梁珪,他很清楚梁珪的私心。 很好,想要自己的外孙以后位登九五,想要梁氏的百年富贵,真是……有些痴人说梦呢。 除了梁珪再没有人多说一句话,有宋云谦之前的话摆在那里,谁都没有梁珪的勇气,更都不敢背上弑君的罪名。 第550章 良妃小产 宋云谦什么话都没说,就起身离开了,好像没有听到梁珪义正辞严的话语。 宋云谦离开之后,群臣都悄然退去,只有梁珪站在朝堂的正中央,依然一副铮臣的样子。 朱方圆缓缓走到梁珪的面前,他笑着看着梁珪,轻声说了一句:“梁大人真是勇气可嘉,朱某佩服。” “老臣所说的一切,所求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这一点不可以质疑。”梁珪看着这个在朝堂上毫无建树的将军后裔,嘴上全是讽刺。 却不想朱方圆嘴角的讽刺意味更浓,他看着梁珪,轻声说了一句:“你到底是为了谁朝堂上任何一个人都心知肚明。” “在朝堂上的所有人,谁没有自己的所求,我没做错什么,再说,让温意死,换整个大梁的生,这于谁都是最好的选择。”梁珪高声说道,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只是皇上不愿意承认,这些围绕在温意身边的人也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以他们的承认为衡量标准。 “梁大人似乎忘了飞龙门虽然效忠于皇上,却是一个威胁皇权的存在,不然当初你们也不会任由皇上在朝堂上写下以后要善待飞龙门门主的信了,当初害怕飞龙门,怎么现在不怕了?”朱方圆的话语温和,但是谁都听出了话语中清冷的杀意。 就连梁珪听了都心底生寒,是的,他刚才只激动于自己终于等来了想要的良机,却忘了飞龙门这个强大的连皇上都忌惮的存在。 “我说的没错,何惧之有?”梁珪强撑着自己的理智,可是说出的话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 “既然不惧,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飞龙门会不会饶了你这个在朝堂上要杀了他们门主的人,我只是担心,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会成为飞龙门针对的目标,那样,肯定会很有意思。”朱方圆说完就缓缓离开,看着朱方圆的背影,梁珪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只是在他选择沉默之后,他心底的慌乱好像充了气的球,膨胀开来,蔓延成无法抑制的恐惧。 他都忘记了,温意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飞龙门,她不仅仅是皇上最心爱的女子,更是飞龙门的门主。 门主守护皇上,可是他们之间并非仅仅是从属关系,飞龙门门主的支持的人同样可以成为未来皇上。 如果宋云谦真的护不住温意,那飞龙门估计会另择贤主…… 但是不管是宋云谦继续在皇位上,还是飞龙门选择了新的贤主,他们完全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作为他们效忠的理由。 走错了,这一步真真走错了。 后怕,恐惧瞬间就袭上了心头,他仓皇地向宫外走去,一步一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心神未定,就遇到了匆匆向自己走来的太监,那个太监他是认识的,是兰贵妃宫中的首领太监。 见到梁珪,那太监匆忙行礼,不等梁珪开口,那太监就急切说了一句:“梁大人,不好了,良贵妃的孩子小产了。” 梁珪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都僵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她安静看着那个太监首领,很久之后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冷宫中良贵妃腹中的孩子没了。”那首领太监再次重复,脸上也带着慌乱,谁不知道皇上早就下令,良贵妃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之后会给兰贵妃傍身,但是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就丢掉了。 “有没有查是谁做的?皇上有没有让人去查,那可是皇上的孩子,还有,兰贵妃现在怎么样?还有良贵妃?” 梁珪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他脑海中纷乱如麻,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飞龙门的人在警告自己。 只是拿着皇寺来警告自己,这飞龙门的人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麻烦张公公找人送一封信去我的府上,我需要人调查这件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梁珪脑海中闪过很多可能,最终也做了决定,相比于皇上,他现在更相信的是自己手中的人脉和关系,他相信他们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梁珪用最快的速度写完信然后交到了张公公的手上,就急匆匆向着冷宫的方向而去。 梁珪到冷宫的时候,宋云谦和兰贵妃都已经到了。 梁珪面色冰冷地行礼,然后轻声说了一句:“皇上,良贵妃这个孩子您已经说过要送给兰贵妃了,现在孩子没了,您总得要给兰贵妃一个交代的。” 宋云谦丝毫没有丢掉一个孩子的悲伤,他神色平静地看着梁珪,轻声说了一句:“你放心,朕也想知道谁想害朕的孩子。” “皇上,臣觉得可能是飞龙门的人毕竟这后宫现在都在飞龙门的护卫之下,他们想害了良贵妃和孩子最简单不过。”梁珪轻声说着,眼底带着诡谲的光芒。 “梁大人最好搞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孩子丢了心疼的不仅是你,但是栽赃到我们飞龙门的身上,你当我们飞龙门好欺负是吗?”温意在知道梁贵妃流产之后就让万蔷过来看看,只是万蔷怎么都没想到,她人还没到,就听到了梁珪的攀咬。 朝堂上的事情她是在来的路上听说的,本来就对梁珪颇有微词,却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了他无凭无据就栽赃给飞龙门。 万蔷性子不像千山那样急,但是听了梁珪的话之后还是恼了,说完话之后她就走到宋云谦面前,行礼之后轻声说了一句:“皇上,如果证明这一切不是我们飞龙门做的,那梁珪大人的性命您就交给我们飞龙门吧。” “放肆,我堂堂朝廷命官,别说有可能是你们做的,就是不是你们做的,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你还想要我的性命不成?”梁珪听万蔷丝毫没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中,这让他觉得羞辱,那万蔷不过是温意身边的侍女,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倨傲地说话? “那咱们就等查出真相,我倒是要看看我这飞龙门的小小侍女能不能拿你怎样?你在造谣诽谤我飞龙门的时候就应该清楚,飞龙门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万蔷没想到到这个时候梁珪都是这幅姿态,她恼火地对着梁珪说完,就看向宋云谦。 宋云谦现在不想看到梁珪,看到他就会想到在朝堂上他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心底却卑怯地想要温意的性命,如果不是顾虑梁珪身后的势力,不等万蔷开口,今天在朝堂上他就会下令要了梁珪的性命。 现在宋云谦心底全是弑杀的狠意,他现在就是想杀尽天下所有想伤害温意的人。 可是宋云谦也明白他不能这么做。 第551章 找到罪证 “谁都知道,良贵妃孩子流产,得益最大的温意门主,父亲怀疑是飞龙门做的这有什么错吗?”兰贵妃柔弱的声音缓缓响起,众人这才看向一直站在宋云谦身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我怎么觉得得益更大的是如贵妃呢?兰贵妃还不知道吧,在朝堂上您的父亲今天可是不遗余力地想置我们门主于死地,我们门主现在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哪里还有时间去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再说如贵妃现在才是太子的母妃。”万蔷毫不犹豫地反击。 万蔷的话成功让兰贵妃没了声息,她靠近了宋云谦的身体,柔声说道:“皇上,您还是让人好好查一下,看是谁想害死咱们的孩子。” 兰贵妃吐气如兰,说话的时候腔调都软软的,让人听了只觉得心疼不已。 “兰贵妃放心,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残害咱们孩子的凶手。”宋云谦不动声色地躲过兰贵妃的靠近,只是说出的话却是情深意长,如果不始终都盯着他,没有人会看到他对兰贵妃的排斥。 “皇上,我就知道您对我是最好的,如果这件事情真的是温意姐姐做的,皇上也会为我们的孩子做主是不是?”兰贵妃话语轻柔,说完话之后痴缠地看着宋云谦,那水漾的眸子里全是殷切恳求。 宋云谦有些犹豫,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的样子。 “皇上有什么事为难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区区飞龙门的门主。”见宋云谦还在思考,梁珪心底已经全是恼火了,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宋云谦还在维护温意,这让他恼火,更让他怀疑宋云谦对兰贵妃的感情。 明明之前他那样的宠爱兰贵妃,这段时间更是没断了留宿在兰芝宫中,怎么他的心还是向着温意,如果他最爱的是温意,又怎么会如此宠爱兰贵妃? “梁大人你不要得寸进尺,如果我们门主愿意,别说不让良贵妃的孩子生下来,良贵妃能不能怀上孩子都得看我们门主愿意不愿意。”听梁珪母女再次将怀疑的目标定到温意的身上,万蔷脸上已经全是恼意。 “可是这件事情唯一得利的就是太子,而温意门主是太子的生母,飞龙门更是守卫皇宫,是最有动手嫌疑的。”梁珪坦然看向万蔷。 “梁大人这样说是有什么证据吗?如果你敢诬陷我们门主,别说我们飞龙门不会饶你,我万蔷第一个先饶不了你。”万蔷高声说着,眼中全是质问。 “梁大人,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话。”宋云谦见梁珪将矛头直指温意,心底也恼火非常,他比谁都清楚,良贵妃的事情不是温意的手笔,只是这个时候良贵妃丢掉了孩子,不得不说,恰到好处地可以将温意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当然,将温意置于死地的前提,是自己已经动了要温意死来拯救万民的心思。 谋害皇嗣这样大的罪名,即使是飞龙门的门主也不会被饶恕。 是谁?这样的狠毒,想要温意的命还不算,竟然还要毁尽温意的名声…… 想想幕后的人,宋云谦心底就被恼火侵占。 简直是欺人太甚。 “皇上,良贵妃还在昏迷之中,等良贵妃醒了再问问事情的经过吧,没准她是知道经过的。”梁珪看得出宋云谦眼底额的恼火,他不再争辩,他相信事实胜于雄辩,他相信一切会向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虽然损失了一个孩子,可是算算,这笔账好像还是值得的。 因为这个无意中丢失的孩子会扳倒温意这座大山,没有温意在,她的女儿会受尽荣宠,孩子那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皇上,老臣也不想冤枉了温意门主,刚才万蔷姑娘也说过了,孩子小产对如贵妃也有利,所以还请皇上让臣去查这件事情,老臣定会给皇上,给死去的小皇子一个满意的答复。”梁珪敛却了刚才身上的怒意,轻声对宋云谦请求。 宋云谦当然知道梁珪突然改变态度是因为什么,他不过是想栽赃陷害。 然后定了温意的罪名,让温意顶着罪名,用自己的性命去救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百姓。 现在看来,他们的图谋,不仅仅是想要温意的性命,还要温意声名尽丧,然后让自己和飞龙门反目成仇。 背后的人宋云谦几乎能猜到是谁,除了宋云礼,谁也不会将人心算得如此透彻。 只是这梁珪,到底是因为宋云礼猜到了他的心思还是他早已经和宋云礼暗度陈仓…… 宋云谦从善如流地答应了梁珪的请求,只是看向梁珪的神色变了又变…… 而兰贵妃始终都安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人发现,她看向梁珪的时候,眸色中带着同情,带着几分笑意。 梁珪接手了查探良贵妃小产的案子,一副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样子,有很多人知道他的目的,可是他们也觉得梁珪不敢乱来,毕竟事关飞龙门门主,没有确凿的证据,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但是证据,偏偏还是被梁珪找到了,就在他们离开冷宫一个时辰之后。 良贵妃的保胎药中添加了让她流产的药物,而给良贵妃煮药的小太监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温意主使的。 梁珪带着那个招供的小太监嚣张地闯进了温意的采薇宫,他一脸得意,为了终于能将温意除掉。 这次证据确凿,有了这样的证据,温意百口莫辩,飞龙门也没有理由来找自己的麻烦。 宋云谦和兰贵妃闻讯后相携而来,见到梁珪的时候,万蔷正守在门口,不让他闯进采薇宫的正殿。 “皇上,她竟然拦着不让臣进去,残害龙嗣,她哪里还有做飞龙门门主的资格,皇上您这次如果不严惩,臣不服。” “皇上,这次您必须得我兰贵妃和良贵妃做主,为还没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小皇子做主。”说到最后,梁珪都有些声泪俱下。 “皇上,我们门主身体不适,现在还在休息,我只是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他就嚷嚷开了,这样的做派,真是连街头小贩都不如。”万蔷有些鄙夷地看向梁珪,她对梁珪的观感是真的不好, 堂堂朝堂上的高官,竟然会如此粗鄙短视,竟然…… 第552章 不是皇上的孩子 “那咱们就在这里等等吧。”宋云谦听万蔷说温意身体不适,心底已经心疼非常了,如果不是梁珪在这里,他都忍不住进去看看了。 这段时间温意的身体真是虚弱得厉害,她那瘦弱的身体总让宋云谦觉得只要一阵大风都能将她吹跑了一般。 想到温意,宋云谦的心头控制不住地涩涩得疼。 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让她能多休息一会儿。 宋云谦很清楚,他能这样纵容着温意的日子也不多了,他现在恨不得一切都按着温意想要的样子。 可是偏偏有人,不想让这个世界安宁。 即使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最后的日子。 “皇上,您对温意门主如此纵容,那臣的结果如果是温意门主害死了良贵妃腹中的皇子……”宋云谦的态度让梁珪很不满,他总觉得宋云谦很相信温意,他认定了温意不会做这件事情。 这让他有心慌,即使他身后带着铁证。 兰贵妃看了一眼梁珪,然后乖巧地站在宋云谦的身后,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质问一般。 而宋云谦也懒得和梁珪计较,他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他最清楚过,只是他不会让他如愿。 任何一个想伤害到温意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即使是手握重权的朝臣都不可以。 “你都有证据了,急什么,难道时间长了这证据会飞了?”宋云谦轻声说完就低头和兰贵妃说话,两人说得很高兴,好像良贵妃的孩子没了,温意被认定是凶手这样重大的事情都影响不到他们的心情。 梁珪几次欲言又止,期间他又多次示意兰贵妃开口,可是兰贵妃只是视若不见。 “万蔷姑娘,还请你告诉温意门主,证据确凿,她想躲着也躲不掉的,她必须给朝臣,给皇室一个交代,给兰贵妃,给老臣一个交代。”梁珪故意将声音放大,为的就是让温意醒来。 “梁珪,让温意门主休息好了咱们再进去,不得喧哗。”梁珪的声音惹恼了宋云谦,他低声警告道。 梁珪被宋云谦指责,神色中有些讪讪,却也只能听话地低头站在那里,等着温意的醒来。 温意其实已经醒来很久了,只是她的身体太虚弱,她连强撑着站起身子都做不到,她一遍遍尝试,可是每次等着自己的好像都是失败。 等她终于在床上坐稳了身子,她才对着门口的方向拍了拍手,她还有说话的力气,但是她要保存体力,因为梁珪进来之后,于她而言,又是一场大战。 听到温意的击掌声,宋云谦恼火地瞪了一眼梁珪,将吵醒温意的罪责压到了梁珪的头上,万蔷他们几个飞龙门的人看向梁珪的时候更带了几分恼火。 梁珪笑着看着他们,心底却很是得意,他们此刻的恼怒全是为了维护温意,等他们知道了温意的狠毒,到时候他们的鄙夷和愤怒都只会针对温意。 想到这个,那落到他身体上的锋利视线都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带着得逞的笑意走进采薇宫中,缓缓走到做到大殿之上的温意面前。 这是梁珪第一次走进传闻中的采薇宫,这个传言中皇上金屋藏娇的地方,这个传言中金碧辉煌,耗尽了国库银两的地方。 采薇宫和他料想的完全不同,简约却不简单,没有金玉映衬,却让人心底沉静,像极了此刻坐在大殿上的温意,沉静如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就让人心底安定。 “温意门主,我今天闯进采薇宫中,是为了给良贵妃,给兰贵妃,还有那没落地的小皇子讨个公道的。”梁珪镇定了心神,轻声说道。 温意只是笑着点头,她早知道了梁珪的来意,甚至明白梁珪来这里不是让自己知道事情的经过,而是要栽赃陷害。 陷害的对象还是她,所以看着梁珪这样认真的样子,温意只想笑。 这些日子他们飞龙门的作为,让他们这些手握重权的朝臣头疼不已,自己也帮着搜孕前清理朝堂,不管是张先辉还是梁光祥,他们都曾是梁珪的合作伙伴,所以梁珪对自己心怀警惕,心怀忌惮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梁光祥和张先辉怕是都没想过要置她于死地,而梁珪…… 很显然,梁珪要比他们两人都狠上许多,也聪慧许多,不然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会是他了。 只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误的是谁就不好说了…… 梁珪话说完后温意就对他轻轻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梁珪看向宋云谦,宋云谦也没有阻拦的意思,他对着温意笑笑,然后拍手,示意身后的人将作证的小太监带进来。 那小太监低着头将之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说是温意指使自己在煮安胎药的时候加了让良贵妃流产的药,他罪该万死,但是一切都是温意指使的。 小太监说完话后,梁珪有些得意地看向温意,他很期待能见到温意脸上的慌乱,可是结果却没能让他如愿。 温意脸色如常,好像听得是别人的故事一般,她甚至坦然地迎上了梁珪的眸光。 那灿若晚霞的眸子里全是炙灼光芒,一时间梁珪竟然心生胆怯,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这只是刹那,刹那过后,他坦然地对上了温意的眸子,轻声问了一句:“温意门主可知罪?这谋害龙嗣的罪名,就是飞龙门的门主也担不起吧?” “如果罪名成立的话,确实担不起。”温意缓声说道,一脸坦然。 “那温意门主,现在事实俱在,您还要狡辩吗?”梁珪高声质问,一副要让温意认罪的样子。 温意笑着看着梁珪,再转头看向宋云谦,柔声问了一句:“良贵妃腹中的孩子不是皇上你的,这件事你就没告诉梁大人?” “我忘了。”宋云谦看着温意眼中盛开的笑意,很坦诚地说道。 他是故意忘了的,为的就是看到现在这精彩的一幕。 “皇上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梁大人,那孩子不是皇嗣,这谋害皇嗣的罪名就成不了呢,就是我真的害了那个孩子,不过一个乞丐的孩子,真的没必要这样兴师动众的。”温意有些遗憾地对宋云谦说话,梁珪闻言,脸色变得铁青,他不相信温意和宋云谦的话是真的,那怎么可能不是皇上的孩子,那…… “我以为这件事情不是那么重要的,毕竟死掉了一个孩子不是吗?”宋云谦听了温意的话,像是知错了一般,轻声解释。 “也是,毕竟死了一个孩子,我这罪名还是很大的。”温意话语淡淡地,像是带着几分失落,但是说话时候嘴角那笑意却让梁珪觉得自己上当了…… 第553章 解甲归田 堂堂温意门主,害死一个尚在腹中的孩子,不是什么大事。 除非那个孩子是皇子。 可是现在,皇上和温意都说那个孩子不是皇子…… 梁珪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轻声说了一句:“皇上倒真是深情,为了保住温意,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 “朕的孩子,朕自然会要,可是不是朕的孩子,朕为什么要要?你难道不觉得良贵妃和温意怀孕的时间差不多?我凭什么临幸良妃,就因为她是张新辉的女儿,还是因为她给我下药?温意不在宫中我都能为她守身,她在宫中,我怎么可能临幸别的女人。梁大人可能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不知道所谓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所以才理所当然地觉得,那孩子应该是我的。” 宋云谦心情很好地解释,他愿意看此刻梁珪突变的脸色,他愿意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对温意的爱情,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的浅薄。 在他心底,爱情就是你是我的唯一。 有了唯一,别人就都是摆设了。 其实,在说孩子不是皇子的时候,梁珪心底还是有些希望的,但是当宋云谦好心情的解释出来,他突然觉得,他对女儿兰贵妃的宠爱都是假的了。 “皇上,您这话说的,您不仅临幸了良妃,也曾日日专宠兰贵妃,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梁珪还想为自己辩白,好像只有宋云谦不曾忠于温意,那流掉的孩子就是温意的。 “兰贵妃,这是你的父亲,你告诉他,我真的宠爱你吗?”宋云谦转头轻声问一直温婉坐在自己身边的兰贵妃。 兰贵妃娇羞地看一眼宋云谦,依然风情万种,这情意绵绵的样子让梁珪心底再生希望。 他觉得有这样小女儿的情态,她的女儿和皇上自然是有感情的。 却没想到兰贵妃开口,就是让她绝望的话语,兰贵妃说:“皇上什么时候宠爱过我,臣妾不过是个幌子,是您能和温意门主在一起的幌子罢了。” 兰贵妃的话让梁珪僵在当场,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逆女,你说什么?你之前怎么和为父说的,你的未来,咱们梁家的未来,没有皇上的宠爱,你凭什么给出我那样美好的承诺?你知不知道,为父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皇上宠爱你,喜欢你的基础之上,如果你连皇嗣都生不出,为父怎么可能将咱们梁家的未来都和你连在一起,你……” 梁珪已经气结,他高声指责着兰贵妃,眼底是无法抑制的怒火。 兰贵妃只是淡淡笑着看着梁珪,看着他歇斯底里地对自己说话,神色平静,好像梁珪是个外人一样。 “你……,你……” 梁珪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当吃自己为了女儿,背弃了张先辉,他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让梁氏永远富贵下去,却不想,报应来得这么快。 不仅是张先辉,他不该听信女儿,和宋云礼撇清关系,如果自己能助宋云礼抢夺皇位,那到时候自己肯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现在…… “皇上,臣妾这里还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情的始末呢,并不是梁大人说的那样的,温意门主是冤枉的。”兰贵妃见梁珪终于停止了说话,她缓缓开口,可是话语却让梁珪绝望。 刚知道女儿骗了自己,现在她又要针对自己了,这真是…… “你说吧。”宋云谦心情很好,尤其是有了收拾梁珪的理由之后。 “我父亲让张公公找人送信到梁府,张公公好奇,就看了那信,为了防止被攀咬,他让人抄了一遍,皇上可以看看。” 兰贵妃清浅说完,就从袖中取出信,交到了宋云谦手中。 宋云谦接过信看完,顺手就递给了温意,温意看着那信,突然就笑了起来。 她没想到,纵横朝堂的梁珪竟然会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来诬陷自己。 不过富贵险中求,如果良贵妃的孩子是真的皇子,如果他们没有这封信,自己还真的百口莫辩。 他存着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心思,为的也不过是未来可能出现的皇子。 “梁珪,你果真够狠,只是这样拙劣的手段,你连张先辉都不如。”温意想过在朝堂上和他们斗智斗勇,甚至想过要用很长的时间和精力去对付他们。 却没想到他们迫不及待地自寻死路…… 倒是如了她的意。 也好,这件事情能迅速解决,于谁都是好事,她也实在没有精力和梁珪继续斗下去。 所以,这样的结局也不错。 最起码宋云谦以后不用再被梁珪掣肘,不管什么理由。 梁珪笑着看着温意,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筹谋多年,竟然会因为后宫中的事情摔了跟头。 梁光祥因为女人,张先辉因为女儿,而自己也被最信任的女儿给坑了。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苦心经营,在朝堂上霸占着一定席位的铁三角,一个个被拔出…… 是他们太大意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会栽在这群女人的手里。 梁珪苦笑,对着宋云谦说道:“皇上努力了几年都没能把我几个扳倒,温意门主倒是厉害,后宫的几个美人心计就能让我们方寸大乱,真是……” 不过梁珪也不得不承认,在温意回来之前,如果宋云谦愿意利用公众的这些女人们,那也会如愿以偿。 说到底,是他们太贪心了,总想得到的更多,最终却是一无所有。 “皇上,老臣知错了,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对大梁忠心耿耿的份上……”梁珪终于认命地跪在地上,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时候自己想害温意的事情没有变成现实。 “梁珪,这次我看在兰贵妃的面子上饶你不死,飞龙门也可以放过你,但是你……卸甲归田吧,虽然你有私心,但是这么多年确实也是兢兢业业,以后远离朝堂,好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吧,如果你还想兴风作浪,那朕不会饶恕你。” 宋云谦走到梁珪面前,轻声说道,他总是改不了心软的毛病,尤其是看着兰贵妃看向梁珪的神色。 虽然嘴上说恨极了父亲,但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她依然担心,依然想全力护住。 所以,他愿意给兰贵妃一个面子,而归根结底的原因也不过是他虽然有害死温意的心,却终究没有实施,他的伤害还没开始就铩羽而归,这对于自诩精明的梁珪而言,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梁珪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自己之前想要的是温意的性命。 第554章 温意的决定 温意没再说话,有兰贵妃在,自己当然也不会要了梁珪的性命。 以意图伤害飞龙门们主的罪名让梁珪离开朝堂,没有了官职,梁珪就是想再折腾出点浪来要很难很难。 梁珪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同意,不然意图伤害飞龙门门主这个罪名出来,那他就会是飞龙门的公敌,而且飞龙门最近在百姓间有良好的名声,公布出去,他怕也会成为万民所指的罪人。 即使现在温意不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在“瘟疫”中的百姓。 “臣谢皇上不杀之恩。”梁珪轻轻跪在了宋云谦和温意面前,和刚才倨傲张狂的人判若两人。 “父亲,你走吧。”兰贵妃看着梁珪,眼底浮出盈盈泪水,最终却也只说了五个字。 梁珪站起身,连看兰贵妃一眼都不曾。 姿势沉浮半生,所有的荣耀和权势因为兰贵妃化为泡影,心底不怨那是假的。 兰贵妃没再说话,她只是看着梁珪站起身来,一步步离开了采薇宫,看着梁珪,她突然觉得父亲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无坚不摧,今天他失败了,孤身离开的样子,更是透着寂寥和悲伤。 只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汲汲营营半生,有太多的得意时刻了,所以才会忘形了,以为自己会永远胜利下去。 可是有些人,不是他能对付的,比如说温意,别说皇上会护着她,她都愿意站在她的身后。 因为她是自己生命中唯一一个会因为自己中毒而着急生气的人。 这样的女子,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也值得自己付出一切去守护。 梁珪离开之后的,兰贵妃没有像之前一般懂事的离开,她回头看向宋云谦,轻声说道:“皇上是不是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你做的不错,所以朕会如自己所言,你想什么时候出宫,朕会安排,你宫中的东西自己想带多少就带多少,朕还会额外给你准备万两黄金,足够你衣食无忧一生。” 兰贵妃当初选择和自己合作的时候就求过,等一切尘埃落定,她要去找自己的情郎。 “温意门主,皇上这样痛快的答应,给自己戴绿帽子都戴得这么积极。”兰贵妃轻声打趣,宋云谦闻言抬头看着兰贵妃,轻声说了一句:“朕永远都不会被戴绿帽子,你们没资格,温意不会。” 宋云谦说得很是认真,让兰贵妃的笑都僵在了脸上。 “好歹帮皇上除掉了梁珪,不过是个玩笑,皇上至于如此计较吗?”兰贵妃忍不住嗔怪。 可是宋云谦却没有听到一半,只是柔情地看着温意,脸上全是淡淡幸福,好像外面那席卷全国的危机并不存在一样。 兰贵妃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嘴角终于还是泛上了苦涩,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开始有了悲天悯人的心思,她缓缓跪在温意面前,轻声说道:“门主,东西我都收拾好了,皇上再给你黄金万两,您今天就离开皇宫吧。” 兰贵妃的话说得认真,说完话后温意都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温意不会忘记,送她和自己的情人相聚,这是他们合作的条件,怎么到了现在,她倒是想要自己离开了? “良贵妃腹中的孩子是我让人弄掉的,为的就是可以离宫,只是我想让门主离开。”兰贵妃话语轻柔,却带着暖意,让温意忍不住对着兰贵妃看了又看。 她自认为对兰贵妃并不好,她没有和宋云谦的妃子交好的爱。 可是这个时候,兰贵妃竟然…… “你何至于此,那也是条性命,你……”温意清楚兰贵妃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所以想到自己还是波及到了良贵妃腹中的孩子,她不免有些歉疚,毕竟,孩子无辜。 “良贵妃没有疯,她在和别人联络,好像是宋云礼的人,我的人只听到他说要母凭子贵,还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类的,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想看的,我觉得皇上和门主也不想看到吧?我只是永除后患罢了。”说起良贵妃腹中的孩子,兰贵妃倒是坦然了许多。 温意和宋云谦对视一眼,他们之前觉得良贵妃在冷宫中疯掉已经够了,却没想到她竟然…… “谦,借这件事情揪出你身边宋云礼的人吧,我记得之前传来的消息,你身边就有宋云礼的人。”温意轻声提醒宋云谦,从知道宋云谦身边有宋云礼的人之后,他们一直小心谨慎,那个人也再也没有行动,却没想到,现在倒是有了抓住他的契机,毕竟当初要弄疯良贵妃是宋云谦的命令,阳奉阴违的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人。 “好,这件事我去做,不过兰贵妃的建议,你倒是可以考虑,梁珪被贬,兰贵妃被遣送出宫,你借着这个机会的离宫,有飞龙门在,他们会保证你的安全,等外面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会去找你。”宋云谦不是没想过要送走温意,可是现在皇宫怕都在有心人的盯视之中,送兰贵妃出宫,确实是个很好的契机。 “皇上,我以为我的打算你都知道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不可能将这样的局面留给你自己,而且事关百姓的生死,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温意轻声说着,她以为他们之间早已经有了默契,她以为宋云谦默许了自己的行为,却不想他还生出了要送自己离开的心思。 如果自己离开了,那势必将宋云谦留在了这危局之中,到时候他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时候他纵容自己离开的事情会让他声名尽毁,他在也不是那个视民如子的皇上,他之前为百姓做的所有的努力都会被人们忘记…… 他宁愿毁掉自己也愿意留住她的性命,温意知道他会这么做,可是当他说出这样的话语,她心底更多的是疼痛,她心疼这个自己爱到骨血中的男人…… 他总是这么好,这么好,好到让自己不舍得离开,好到让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去做任何事情。 “谦,我已经做了决定了,所以只能辜负兰贵妃的美意了,中毒的百姓是他最珍惜的子民,我不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我一个人的命能救那么多人,值得了,我之所以现在不行动,是因为我还有事要做,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心甘情愿赴死。”温意平静地对兰贵妃说话,这是她早就做好的决定。 可是她的话音未落,宋云谦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第555章 最大的幸福 “谦,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你先送兰贵妃离开,我等你回来。”温意见宋云谦流泪,心底疼痛非常,她和宋云谦这么多年,见他落泪也只有几次,每次都是为了自己。 温意轻轻为宋云谦擦掉眼泪,然后笑眯眯地送宋云谦和兰贵妃离开。 兰贵妃在听到温意的打算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她见过太多求生的人了,却从没见过连面对死亡都这样坦诚的人,她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几次欲言又止。 之前她还纳闷为什么温意这样让那人念念不忘,现在她才清楚,温意值得人念念不忘,不止是那人,不止是皇上,自己的余生怕也会经常出现温意这个名字,尽管她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的不算很多,却足以温暖她的余生。 “如果可以不死,如果可以,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多人都盼着你活下去。”兰贵妃在走到采薇宫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含泪对温意说道。 温意笑着点头,她也珍惜自己的性命,哪怕能多活一天,她就能多陪宋云谦一天。 温意觉得自己也是贪婪的,她贪恋着和宋云谦在一起的温暖。 只是,上苍好像都不愿意给她任何的怜悯,宋云谦刚走,万蔷就急匆匆闯了进来,是李长安的信,上面写着军中瘟疫的症状,和吕宁,小茜相似的症状现在也在克州军中蔓延。 除了这件事情,李长安要夺权的事情因为克州军身体的状况只能延后,陈元庆依然没有出战的打算,紫旭国也不曾主动出战,好像陈元庆大军一到,他们就偃旗息鼓了一样。 “门主,要怎么给李长老写信,他很着急的样子。”万蔷轻声问道。 万蔷早就知道了温意的打算,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无疑是想要温意的性命,可是事关克州军,那是温意用自己性命换来的克州军。 “万蔷,写信给李长安,查一下陈元庆有没有和紫旭国勾结,我总觉紫旭国出兵这件事情时间把握得太好了,而且陈元庆的所作所为也太诡异了。明天将解药和信一起送出去。” “门主,您的身体……”万蔷不免有些担心,五万人的药引,怕是会要了温意的性命。 “我没事,这几天我和安然已经研究了药方,用不了太多血的。”温意知道万蔷担忧的是什么,可是她还有太多事情没做,她必须活着,即使丢掉身体一半的血液。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皇上。”温意轻声嘱咐,万蔷只能点头,虽说皇上默许了温意的选择,但是谁都清楚,不到最后关头,皇上不允许做出任何伤害门主的事情,他现在一直在寻找着另外的解毒办法。 “可是皇上还是会知道的,他那么关心门主……”万蔷轻声说着,却不想在她说话的时候宋云谦已经走了回来。 “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万蔷你和朕说一下。”宋云谦听了万蔷的话,心底一阵慌,他怕温意会做出什么决定,他虽说默许了温意的决定,却不允许温意伤害自己的身体,直到现在他总觉得一切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即使明白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没什么,我们门主有什么事是皇上您不知道的。”万蔷眼底闪过慌乱,说完话就逃一样的离开的,她没有门主面对皇上时候的镇定,再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将门主的秘密说出去。 她是真想把门主的秘密告诉皇上啊,她喜欢门主,不想让门主有任何的意外。 “温意,你要做的最后的事情我都答应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瞒着我做任何事情,即使是死,也要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宋云谦抱住温意,好像抱着心头至宝,他一字一句地说话,说完之后就盯着温意。 他总觉得温意会随时离开自己,他怕温意连离开都不告诉自己。 “什么叫你陪着我?如果我真的死了,孩子你得给我照顾好了,我拼了性命救的臣民你得给我看顾好了,你就记得每年给我上柱香,我就死而无憾了。”温意轻声说着,眼底带着嗔怪。 她有太多不放心的事情了,不仅是孩子,还有百姓,还有可儿,还有陈元庆,还有宋云礼…… “不许胡说什么死呀活的,不许胡说,咱们都会活下去,都会活下去的。”是那个云谦轻声对温意说着话,像是安慰,更像是心中笃定。 “好,我们都好好活着,但是万一我死在了你的前面,我的孩子你得照顾好了,都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所以你以后不许再乱娶女人了,你身边的这些女人真是太麻烦了,良妃,兰贵妃,真是……”温意轻声说着,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宋云谦不住点头,如果之前自己知道温意会回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纳妃的,他早已经吃过了这些妃子们的苦头,如果还有以后,他才不会再弄出那么多女人来给自己和温意添堵。 “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入宫的妃子,还有,你不会死在我的前面,我们同生共死,生同枕,死同棺。”宋云谦的话说得坦诚,一字一句,全都说进了温意的心里。 宋云谦在朝堂上的话,温意很早就知道了,她感动于宋云谦对自己的维护,也感动于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温意真想骂宋云谦一顿,她求生不得,他却主动求死,活着是多美好的事情…… “记得你的话,不过柔妃还不错,不管是前生还是这辈子,她都认准了你,你要对她好点,就是不喜欢她,看在她哥哥的份上也要对她好点,陈元庆虽然倨傲,却是个顺毛驴,只要你对他的妹妹好,他自然会效忠于你。”温意轻声说着,这是她最希望的事情,如果没了自己,宋云谦再对柔妃好点,那陈元庆的不臣之心应该就不会存在了吧? 温意觉得陈元庆心底所有的怨念都是因为自己,只要自己死了,人死如灯灭,他就是有再多的怨念和不忿也应该散去了。 “你说他做什么,他就是个混账,以后我还是要好好收拾他的。”宋云谦不喜欢温意说陈元庆,尤其是说到陈元庆时候话语中的歉疚。 “你呀……”温意看着宋云谦一副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叹道。 宋云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意,他的眼睛里,心里全是温意,也只有温意。 之前总想着天长地久,总想着携手白头,现在看来,能在一起,能说说话,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只是之前自己不懂,之后自己可能也不会拥有了。 第556章 朱方圆的指责 宋云谦也知道温意此刻嘴里说出的事情有的是她心心念念的,比如她的孩子,有的是她耿耿于怀却无法做到的,比如说陈元庆,他现在率兵远在万里,即使知道他有不臣之心,也只能安慰自己,只要对柔妃好一些,一切就都会好。还有可儿…… 可是他们能力有限,时间有限,他们能解决掉的也有限。 温意将所有的未来都交托到了他的手中,可是他…… 他不敢再过没有温意的日子,那死水一样沉寂的日子,随时都能将自己淹没,让自己窒息,他不敢再回顾那样的日子,那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所以,他宁愿做一个逃兵。 他抱住温意,所有的情深义重,所有的温言软语,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简单的一抱中释放。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休息,等会儿忙完了我再过来。”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起身离开,虽然眷恋和温意在一起的时光,但是他也有太多不放心的事情,他已经选择了做一个逃兵,那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不要逃得太难看,不要让自己太多的无奈再次在重楼身上重演。 宋云谦刚出采薇宫,路公公就急匆匆迎上来跪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路公公,只轻声问了一句:“知道是谁做的了?” “奴才有罪,奴才没想到我那徒弟竟然……”路公公跪在地上连看一眼宋云谦都不敢,他知道自己信任的徒弟给皇上闯了多大的祸,尤其是现在温意门主连性命都保不住,他那个逆徒就是罪魁祸首。 如果没有他让人给太后下毒,温意就就不会回来,那皇上就还是半年多以前的那个皇上,虽然冷情,虽然寂寞,却不用面对心爱的人的死亡…… “皇上,您处死奴才吧。”路公公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赎罪了,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自己害了他的皇上,也害了温意门主。 “不怪你,他们有心要拉拢我身边的人,不是你的徒弟也会是别人,只是幸好,不是你。”宋云谦轻声说着,陆公公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皇上,老奴就是死都不会背叛皇上,当年老奴这条性命都是您救的,我……”因为宋云谦的话,路公公心底的内疚更重,此刻皇上的宽容要比严苛更让她心酸莫名。 “把他做过的事情都问清楚,看还有什么隐患也处理了就可以了,以后收徒弟要小心谨慎,别再着了别人的道。”宋云谦轻声嘱咐完就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萧相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了。 路公公赶紧起身追上宋云谦,他什么话都没说,心底却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不收徒…… 可是再多的歉疚都没法改变既定的事实,温意回到了京城,现在又面临着死亡。 宋云谦在御书房和萧相张司空他们聊了一夜,出门的时候就见到了朱方圆,只是看到宋云谦之后,朱方圆没有行礼,只是伸手就甩了宋云谦一巴掌。 宋云谦坦然受了,脸色连分毫的变化都没有,朱方圆是温意最在乎的朋友,他打自己只会是为了温意,自己愧对温意,所以朱方圆怎么对自己他都是可以理解的。 “温意是什么性格我最明白不过,我也知道你没办法送走她我不怪你,她为你的江山不要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她命都不要的来维护的你的江山你的皇位你的子民,你凭什么做甩手掌柜?你知道重楼是温意最疼爱的孩子,却还要将龙位给弱小的他,你在这位子上多年,最是清楚一国帝王的无奈和苦涩,你这样做,愧对温意,也愧对重楼。” “宋云谦,你如果如此懦弱,你怎么对得起温意豁出命去的付出。你一死了之,重楼怎么办?你让萧相张司空他们两个老臣和重楼一个孩子来对付陈元庆对付可儿,你是怕他么死的不够快是吧?” “宋云谦,我告诉你,只要你敢死,我就敢带走重楼,反正这江山社稷你也不在乎,我只要我的干儿子能好好的,像个孩子一样享受孩子该有的幸福,他应没有了母亲,我不能让他再扛起江山大业,重楼快六岁了,但是其中五年多的时间都是温意和我在养着,你凭着半年多的养育之情就想让重楼为你们老宋家卖命,你没门。” “枉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朱方圆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这口气从朝堂上就憋着,一直到了现在,他只是想给温意,给重楼讨个公道,他不希望温意豁出护性命换来的太平盛世变成了别人口中的肥肉,更不想让重楼小小年纪就扛起国家这幅重担。 他理解宋云谦的深情,不愿意他任性地随着温意赴死。 因为他明白温意的心思,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温意不好劝宋云谦,那就由他来吧,这也是他能为温意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朱方圆说完话之后就走,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能不能让宋云谦明白,哪怕是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再活下去,在孤寂寂寞中活下去。 朱方圆说的事情,宋云谦都是想过的,他心底也全是愧疚,不然今天也不会让萧相和张司空过来,他诸多嘱托,也不过是因为不放心罢了。 只是萧相和张司空却拒绝了他所有的请求,他们甚至放言,如果宋云谦敢殉情,他们就辞官。 这江山是宋云谦这些年夙兴夜寐守着的,也是温意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维护的,他们相信,就看在这天下的份上,看在重楼还小的份上,宋云谦能改变主意。 宋云谦看着朱方圆离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们谁都明白,活下去要比死了更难。 温意呀,温意,你是算准了我没办法的陪着你吧?甚至于朱方圆都是你让她来的吧?宋云谦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温意有这样狠的时候,连让他陪着去死她都不允许。 可是如果没有了温意,接下来漫长的岁月,孤寂的人生,他又要怎样度过。 温意,真的是自己命中的瘟疫,只是这场瘟疫过后,他相信了爱情,也彻底失去了爱情。 “温意,你要让我怎么办呀,我……”宋云谦轻声喟叹,说完话之后,他在凄清的月色中缓缓走向采薇宫。 周围一片寒凉,只有心里想着温意,他才能感受到身体里丁点的暖意。 可是,就连这点暖意以后于他都是奢求了…… 采薇宫中一盏灯如豆一样盛开在寒冷的冬夜,宋云谦缓缓走向那温暖的所在,好像那是他生命中的火种。 第557章 怪异狼峰顶 宋云谦来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已经睡着了,只是她的脸色白得异常,在暗黄的灯光下像极了苍白的纸。 “万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门主的脸色这么难看?”宋云谦着急地问道。 “皇上,门主没事,您走了之后她就弄了一下药方,然后就睡了,睡着的时候脸色还是正常的。”万蔷轻声解释地同时也看向温意,在看到温意脸的那个瞬间,万蔷心底了然了。 除了失血,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温意的脸色变得这样的差,可是门主曾经嘱咐过,自己将血送往克州军的事情,谁都不要告诉。 “万蔷,有什么事情你最好不要瞒着我。”宋云谦轻声对万蔷说了一声,就示意他俩开,自己则躺到了床上,缓缓揽住温意的身体。 她这几天瘦了好多,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丰腴的感觉,现在又瘦了下来,抱在怀中,软软弱弱的一团,让宋云谦心底全是怜意。 温香软玉在怀,真的让人心生满足,可是宋云谦很清楚,这样的满足,自己怕是再也没办法拥有了。 朱方圆的话让他犹豫了,活着比死更难,他确实应该将更难的一切给承担了。 可是如果注定了自己要独自活下去,他又要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温意不要性命的付出。 在这个和平常无异的深夜,抱着随时都可能离去的爱人,宋云谦心底生出的全是自私的狠意,他就像自私地将温意藏起来,天下这么大,人这么多,凭什么要他最心爱的女人献出性命。 别人的生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只在意温意的生死。 “万蔷,让满叔来一趟吧。”宋云谦终于在温意身边起身,急匆匆地找到在外面守夜的万蔷,话语急促。 “皇上,您是想到什么着急的事情还是……,是不是门主不用死了?”万蔷面带兴奋地看着宋云谦,眼底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宋云谦点头,努力隐藏着自己嘴角的苦涩,原来,万蔷他们都在等着自己放温意一条生路吗? 没想到自己才是最自私的那个男人。 满叔很快就到了,见到宋云谦,他规矩地行礼,然后就问了一句:“我们门主还好吧?” “她现在身体就很不好,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把温意带走,去大周,紫旭都可以。” 宋云谦说完话就盯着满叔,他清楚飞龙门的实力,他知道满叔有这个能力,也知道他愿意带温意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满叔会摇头,满叔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宋云谦认识那字迹,是温意的。 宋云谦接过信看了许久,才缓缓将那信折起来重新送到满叔的手中,轻声问了一句:“你就没想过违背你们门主的命令吗?这毕竟关乎她的性命。” “皇上,门主为了天下百姓,为了皇上的皇权才选择了这样的牺牲,我很认同门主的选择。”满叔说完话之后轻声一叹,泪水就随之落了下来。 “可是……” “皇上,门主在信中已经说了,这是最好的结果,您不用再白费力气,据我所知,收到这封信的不仅是我一人。” “难道咱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赴死?她……”宋云谦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悲伤,他不愿意想即将到来的那一天,那是温意的选择,却昭示着自己这个男人的无能,却昭示着他堂堂帝王,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而且那个女子腹中还怀着他的孩子。 上苍对温意何其残忍,对自己何其无情…… “皇上,门主这么做都是为了您,这件事情之后,您在百姓之中就是最仁慈的君主,朝堂上那些想和您作对的势力也要掂量一下了,还有宋云礼,他再也没有资格和您争抢这个天下,因为谁都知道,您最心怀百姓,为了百姓您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都能说舍弃……” “温意都没了,我要这天下何用,我要百姓的认可又有什么用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宋云谦没敢将自己近乎疯狂的话说出来,他现在真的不愿意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他只想让温意好好活着。 可是满叔进宫一趟,他更加确定,温意早就提防着自己会将她送走,她亲手阻断了自己的未来的路,只为了成全自己成一个英明君王。 可是这所谓的英明君王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飞龙门的人都没有办法将温意送走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送走温意了。 所以,不管他如何挣扎纠结,等着温意的就只剩了一条路。 那一天,或许很快就来,或许还要等很久很久。 这是煎熬,可是宋云谦期待着这样的煎熬,哪怕朝堂外百姓间已经是民怨沸腾。 这样的煎熬能让他清醒的知道,他的温意就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早上宋云谦醒来的时候温意还在沉睡之中,他看着温意惨白的脸,心底抽痛不已,却还是坚持起身去上早朝,如果他和温意的预料没错的话,今天应该会得到狼峰顶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这消息对他和温意而言,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刚上朝宋云谦就收到了吕宁从狼峰顶传来的消息,他们虽然熟悉狼顶峰的地形路径,却改变不了狼峰顶易守难攻的事实。 所以这两天他们一直在进攻,却一直没能如上次一样轻易就杀进狼顶峰。 闻言,宋云谦不由得松了口气,有宋云礼的事情没有解决,温意就不会轻易下了决断,这封战报又为自己和温意赢得了时间。 这封战报送到采薇宫的时候,温意的脸色却变了,本以为可以长驱直入的狼峰顶竟然石块硬骨头。 “这几天没有收到万凉的消息吗?九王在那里生活多年,连暗室他都能找到出路,问问他有没有别的路径,我没有多长时间再等了。” 温意轻声说着,说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时间,她神色平静,就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的随便。 “门主,这几天他们的消息都没有传来,不会是宋云礼发现九王的心思了吧,如果那样的话,九王可就凶多吉少了。”虽然没见过九王,但是在来往的信件中万蔷已经喜欢上了那个爽快快意的王爷,一直还期待和见面呢,现在…… “想办法联系一下吧,九王,应该没事吧。”温意知道九王不省油,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好好待在宋云礼身边了,但是现在,是宋云礼的生死之战,宋云礼会不会对他怎样,温意第一次没了完全的把握。 她只能在心底一遍遍祈祷,希望万凉的功夫和九王的聪慧能让他们逃脱宋云礼的魔爪。 第558章 老了有嚼头 而此时的狼峰顶上,万凉将自己早就打探好的地形化成了草图,准备用九王的途径将信息送出去。 她来狼峰顶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宋云礼的结果,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去找她的门主了。 她想门主了,虽然在狼峰顶和九王恩爱缠绵,但是她依然没办法把自己变成一个小女人,她还是想着回到门主的身边,想着和门主在一起斗权臣,做扶持帝王的千秋伟业。 她兴奋地将这几个月里了解狼峰顶的地形细细勾勒出来,然后细细封口,着急地去找九王,却不想九王正迎面走来。 “把这信息给门主传过去,吕宁和千山长老他们最缺的就是这些信息了。”说话间九王已经抬手将那纸团是拿到了手中,只是没有如万凉所说,将信息快速传递出去,他将信息放入袖中,然后悠然走进了房间,好像万凉刚才着急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一般。 这些日子习惯了九王的言听计从,他突然对自己的话语仿若未闻,万凉吃惊之余多了几分疑惑。 “九王,你不是喜欢我们门主吗?你应该知道我们门主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万凉终于还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轻声说道。 “我都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喜欢的不是你们门主,我喜欢的是你。”九王一本正经地和万凉说话,好想讨论的是关于生死的大事一样。 “这没什么不同,因为我和门主想的是一样的。”万凉没听出九王话语中的恼火,只是强调那信息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门主还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浪顶峰的路线图,他们要知道狼峰顶的弱点,才能更快地攻进来。 “嗯,但是我喜欢的就是你,以后不要再说我喜欢你们门主的话,你们门主不会喜欢听,宋云谦也不高兴。”宋云礼看着面前义愤填膺的小女人,轻笑着言道。 “可是这是事实,你如果不喜欢我们门主,为什么要和宋云礼狼狈为奸,你还不是想好了要做内应,为我们门主做到这样地步,你对我们门主的好,应该让她知道,也让皇上知道,这样皇上才会有危机感,以后对我们门主好。”万凉笑着教育九王。 “万凉,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赎罪,不是因为喜欢谁。”九王已经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万凉的脑回路了,他只能说事实,尽管事实也会被万凉扭曲。 “可是你喜欢我们门主是事实,不是你狡辩就能改变的,也就我大度才不会在乎你喜欢过我们门主,不过话说回来,我想来想去觉得我不是不在乎,是因为我清楚,我们门主不会喜欢你,所以我才不在乎,我……”万凉成功把他们谈论的话题给扭曲了,等她言归正传的时候,九王已经昏昏欲睡。 “大敌当前你竟然能睡着,你真是……”万凉见九王要睡着的样子,怒气再也忍不住,对着九王的肩头就拍去。 “你也知道大敌当前,大敌当前你就忙着讨论你的宽宏大度了,哪里还会关心大局如何了。”九王笑着提醒,万凉这才意识到自己跑题太远,竟然忘了要九王将信息送出去。 “我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九王的话让万凉有些心虚,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想到九王曾经喜欢过门主,她就控制不住地想刺激九王,即使她明明知道,九王不会和门主旧情复燃,即使她清楚门主喜欢的人只有皇上一个。 可是有温意那个强大的情敌在心底摆着,她真的是很不舒服。 万凉不知道,之所以嫉妒是因为深爱,她是真的喜欢,真的在乎九王,所以才会在乎九王喜欢过谁。 “好了,安心在这里呆着,吕宁和千山有本事攻进来。”九王看着万凉纠结的样子,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神色间全是宠溺。 “可是有了咱们的信息,他们会更快一些,我等着一天等了太久了,我再也等不了了,我知道你也等了很久了,所以咱们把消息送出去,让你的人准备下,咱们里应外合,胜利指日可待。”万凉说到最后眼睛里都带着兴奋的光芒。 她一直将门主当成自己仰望的对象,她很清楚门主要除掉宋云礼,自己能在其中发挥给的作用,能帮门主搞定宋云礼,她想想都觉得兴奋。 九王看着万凉,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还是让他们多进攻几天吧,这样,对谁都好。” 九王不久前才得到狼峰顶外的消息,他对温意最是了解,如果狼峰顶被拿下,温意可能就只剩了最后一条路。 九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肯定,他很确定,只要宋云礼的事情尘埃落定,她怕是再也不会留恋自己的性命。 隔着六年的漫长时光,她回来了,然后帮宋云谦肃清了朝堂,帮宋云谦收拾了宋云礼,从此之后,宋云谦可以做他无忧的帝王,而她却又要离开了。 只是这次,却是死亡,是谁都无法阻止的死亡,即使她医术超群,怕也没办法让一个失血过多的人重新活下来。 他只是不愿最后那一刻的到来,因为懂得,所以更是不忍心,不忍心促使那一刻到来。 “什么叫对谁都好,你这样做对我不好,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的如日如年吗?我现在只想回到门主的身边,我才不愿意和你一个老男人纠缠不休呢……”因为心底的愤怒,万凉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老男人……”九王本来还因为信息的事情对万凉有些愧疚,却不想她给自己定位为一个老男人,还在自己身边度日如年。 他自认为给了万凉足够的纵容,他自认为万凉在自己身边虽然只能在狼峰顶活动,可是他还是创造了足够的条件让她觉得自由自在。 却没想到,原来,竟然是度日如年,原来自己只是个老男人…… “嗯,比起皇上,你确实老了,所以我们门主才不会喜欢你,不过我和我们门主喜好不同,我喜欢老的,不管是肉还是菜,老了才有嚼头,吃着才有味道,真的,这不是拍马屁,我说的是实话。”万凉虽然不靠谱,但是却是谗言观色的好手,感觉到九王周身气息的不同,她瞬间就敛却了自己的怒火,笑着给九王顺毛。 九王见她不再纠结将信息传下去,悬着的心落了下去,任由她跟在自己身边,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道歉,解释…… 第559章 我和温意你选谁 等万凉反应过来自己被九王带进沟里的时候,九王已经离开了,同时带走的还有她辛苦画下来的图纸。 “可恶的男人,误了门主的事,等见到门主我就告你恶状,到时候让门主收拾你。”万凉恨恨说完,就继续出门去打探外面的情况,她最近几天心情特别的好,尤其是看到原先训练有素的人慌乱地乱走,还有人在悄声为未来打算,当然她见到更多的是鸡飞狗跳。 和他们的惶恐相比,满心期待的万凉周身全是优越感,她甚至好心情地去帮别人收拾东西。 她没想到自己的自在和得意会落入宋云礼的眼中,今天的宋云礼,气色非常的好,当然,他的好气色很大一部分归功于脸上的粉,那么白的粉在脸上敷了一层又一层,就是一个莽汉也会多出几分白皙,更何况本来肤色就白皙的九王。 九王穿着重紫锦袍,化着比女人都要浓艳的妆容,笑着看着一脸笑意的万凉。 “你很高兴,为什么?你难道不知道,狼峰顶被攻陷的时候,也是九王叔命丧之时?”他知道九王叔很在乎这个女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威胁的话语,九王叔肯定会告诉万凉。 “有的人想活着,有的人想死,我高兴可能是因为我要死了吧,在这狼峰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过够了,死都是最好的解脱了。”在宋云礼面前,万凉努力让自己靠谱,可是说出的话,却总是让人觉得难以信服。 “我还第一次听说有人想死的,我真想马上就成全你。”宋云礼笑着和万凉说话,他之前都没发现,王叔这个小女人不仅漂亮,还很有意思。 “那估计不行,我家死鬼说了,我们同生共死,你得先问问他想死不想。”万凉被宋云礼的话吓了一跳,她赶紧拿着九王出来说事,虽然不知道宋云礼和九王之间是如何相处,她总觉得宋云礼对九王是忌惮的。 所以这个时候九王成了最好的挡箭牌。 宋云礼笑着看着万凉,轻声说道:“皇叔估计是不想死的,所以你不要这么高兴,你这高兴的样子,让我觉得你像是我的敌人。” “那你真是悲剧,今天大梁有多少人是高高兴兴的,他们高兴就让你讨厌的话,那你现在得心塞而死了。”万凉很认真地提醒宋云礼,宋云礼看着万凉,突然靠近万凉,俯身,将嘴凑到了万凉的耳畔,轻声说道:“现在克州城和京城瘟疫横行,你估计要逃脱不了被传染的宿命。” “我早就听说叛臣贼子宋云礼无所不能,现在竟然连瘟疫都能传播了,真是……”万凉笑着感叹,却没想到,在宋云礼靠近自己的时候,那让她毒发的毒药已经通过她的鼻息直抵四肢百骸。 “我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既然你想死,我成全你,皇叔很喜欢你,估计会帮你找到解药的,我提醒你哟,解药好找,但是解药的药引是温意的血,现在京城和克州城,包括在边境的克州军都中毒了,温意一个人根本就救不了所有人,但是救你,想必温意是愿意的,因为温意和九王关系匪浅,只是不知道,你和温意之间,九王会选择谁呢,我真是个高手,能想到这么刁钻的选择题。”宋云礼好像自说自话一般,说完话之后脸上全是张狂笑意。 “你真是狠毒,宋云礼,你会遭报应的。”万凉见宋云礼嚣张离去,震惊之余脸上多了几分愤怒,她恶狠狠地对着宋云礼的背影喊道,只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此刻慌乱如麻…… “遭不遭报应那是我的事,至于你能不能活着,那是皇叔的事情,我那个九王叔曾经很喜欢温意,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喜欢你更多一些还是喜欢温意更多一些呢?”宋云礼脸上带着狠毒的笑意,那笑意好像这个深冬最寒冷的风,瞬间就抽走了万凉心底所有的暖意,万凉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她很清楚,自己中毒了,宋云礼在这种事情上不会撒谎。 如果不用门主的血,那自己就必死无疑,可是如果用了门主的血,自己就会害死门主。 要怎么办? 万凉本能地选择不想死,可是如果自己的活着是以门主的死为代价的话,那她宁愿一死。 不仅是因为门主,更因为九王心底对温意的喜欢。 万凉急匆匆地赶回来自己和九王的寝殿,九王正坐在那里看书,好像外面的喧闹和恐慌与自己无关一般。 万凉原先很喜欢他的沉静,可是现在,她…… 她缓缓走到九王面前,抱住他的脖子轻声问道:“如果我和门主同时掉到水里,你会救谁?” 九王有些头疼的看着万凉,好像离开浪顶峰的日子越来越近,万凉这样的问题越来越层出不穷,之前是自己和门主被人追杀,他救谁,现在…… “我会救温意。”九王坦诚作答,好像每次他的选择都是温意,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不同于以往,万凉没有追着就九王问为什么,九王好像每次都理由充分,比如说她武功高强,遇到追杀被杀的只会是刺客…… 万凉安静地看着九王,脸上带着淡淡失落,她反常的举动让九王有些纳闷,他忍不住揽住万凉的腰,轻声说道:“你会在水里游,你告诉过我,而温意,是真的不会。” “那如果我们都不会呢?你会选择救我吗?”万凉看着九王,眼底全是认真。 九王有些头大,他没经历过几个女人,不知道女人是不是都像万凉这样让人头大,他很认真地对万凉说:“既然你会游水,就不存在这样的如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想。” “如果我必须让你想呢,你会选我吗?”万凉认真地问,眼底已经带了几分慌乱,她觉得九王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语,是因为他从来都没将自己放在心中,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始终都是温意。 “万凉,你可以想点别的吗,你这样的问题,真是让人头大。”九王已经不愿意回答了,因为不管回答与否,万凉总是还有各种各样的问题,直到你厌烦。 九王不知道今天万凉问出的问题和以往不同,更不会想到自己随意说出的答案会让万凉伤心,更不知道自己这随意的态度,差点害死了万凉。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560章 两难的选择 九王没有给出万凉答案,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逃避的态度在万凉心中已经是答案了。 他果真是爱惨了门主,如果她和门主在一起,九王肯定会选择门主。 只是万凉却没有丁点的嫉妒,她的门主,就该是天下所有男人仰望心仪的。 只是想到这点,他心头就被酸涩侵占…… 她希望九王能在乎自己一点点…… 没有九王的途径,万凉还是重新做了一份路线图,用飞龙门的途径传了出去。 虽然这段时间习惯了让九王为自己做事,但是事关飞龙门,事关门主,她不能由着九王的性子。 万凉觉得,门主肯定是盼着自己的消息的。 消息传出去两个时辰不到,围攻狼峰顶的军队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进宫,听着外面寺喧嚣的厮杀,万凉的心终于还是放了下去。 作为飞龙门的门人,她能为门主,为飞龙门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相信她的门主,她的伙伴,她的战友肯定会冲杀进来,宋云礼最后的老巢注定了会被剿灭。 这总算没枉费她这些日子在狼顶峰的据守和煎熬。 只有有那个风光霁月般的男人,这煎熬的日子过得也是很快…… 总归,是要感谢他的。 脑海中想着九王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万凉嘴角又溢出了连绵笑意。 她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腕划了下去…… 身体的异状她已经感觉到了,只是她注定要让宋云礼失望了,她怎么可能会让门主牺牲自己的血来救自己的命。 她觉得自己活着的目标就是为了门主能好好活着,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伤害门主。 更何况,温意除了是她仰慕的门主,更是九王心心念念的人。 所以,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九王伤心难过。 万凉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昏沉,只是耳朵里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近。 这下,终于可以放心离开了。 万凉嘴角带笑,整个人软软地倒到了床上,好像开败的花,委顿在床上,毫无生机。 九王讲万凉的消息收入囊中,没有传给飞龙门的人,是因为自己的私心。 他了解温意,他怕狼峰顶是温意最后的牵挂。 所以,他不敢帮吕宁和千山尽快拿下狼峰顶,尽管狼峰顶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 没有了飞龙山的武器,没有了五万的兵士,宋云礼就像是被拔了羽毛的飞鸟,面对朝廷军队的进攻,宋云礼几乎没有了招架之力。 可是,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九王的心就忍不住雀跃,毕竟,这是他盼望已久的胜利。 即使这胜利不属于自己,那也是温意的胜利。 他最终还是出手,狼峰顶上所有九王的势力倾巢而出,与吕宁和千山率领的军队的回合,很快就打开了狼顶峰的门户。 看着闯入狼顶峰的人越来越多,九王心底纠结,却还是忍不住想去告诉万凉,朝廷的军队,飞龙门的人马杀入了狼顶峰。 他很确定,万凉得知了这个消息会很高兴,或许她现在已经在他们的院子里欢呼雀跃。 她总是耐不住性子,如果不是他多次嘱咐,听到外面的打杀声,估计她都会冲出来加油呐喊。 身在敌营,身负使命却依然让自己不羁地活着,九王不得不佩服万凉的好运气。 当然,万凉能在狼顶峰活下来靠的是她好运气,遇到了一个愿意护着她帮着她的男人。 走进小院没看到万凉的身影,九王心底全是诧异,平常只要一个风吹草动都能让那个小女人上蹿下跳,现在朝堂的人马终于杀进了狼顶峰,她反而是无声无息了。 不会是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吧? 九王脚步匆匆,他忍不住想和万凉分享胜利的喜悦,可是他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万凉软倒在床上,触目所及,是鲜红的血,此刻还在她的手腕间缓缓流出。 九王呆愣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向来乐天的万凉回选择自杀。 他甚至想不出万凉自杀的理由,明明她都要为飞龙门立下大功,明明她马上就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门主了,现在却选择了死…… “来人,来人。”九王高声喊着院子里伺候的人,那些虽是宋云礼送来的,却早已经成了他的忠仆,他们清楚自己心向着宋云谦,现在不应该慌乱才是,可是他们却连一个万凉都看不住。 守在院子外面的仆人闻声赶紧进屋,看到亮色苍白如纸的万凉,,他们也都惊住了。 很显然,他们也不会想到乐天的万凉会选择去死…… 他们想不出万凉自杀的理由…… 明明胜利在望,明明一切马上就尘埃落定…… “九王,姑娘今天见过那位。”声如蚊蚋,九王闻言看向一个跪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婢女。 “你说什么?见过那位?”九王的人在浪顶峰习惯见宋云礼称作那位。 九王只觉得心底刮过一阵狂乱的风…… 宋云礼阴狠毒辣,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可是能让万凉自杀…… “马上把大夫找来,越快越好。”虽然满心疑虑,但是宋云礼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万凉从鬼门关救出来。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恐惧,仿佛在心头塌方一般,瞬间就毁灭了他全部的世界。 他从未想过,原来,万凉在自己的心中已经这样重了。 婢女的话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如果真的是那位害了万凉,那他必然再也不会这样仁慈。 九王牵着万凉的手,她的手凉得很,他拼尽气力也没办法让她恢复之前的暖意。 “万凉,你好起来,只要你好起来,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以后这狼峰顶再也困不住你我。”九王轻声说着,话语是从未有过柔软缠绵。 大夫匆匆赶来,诊治地过程很快,不过大夫的话却再次让九王坠入无底深渊。 大夫说好:“这位姑娘失血过多,喝点中药慢慢就会好起来,但是姑娘中毒了,和克州城,京城的瘟疫症状相同……” 九王看着大夫,木讷点头。 他早就知道克州城和京城的所谓温意就是宋云礼下的毒,只是他没想到宋云礼会用到万凉的身上…… 他早就知道,这场瘟疫只有温意用命才能解,却没想到,上苍给了他这样高难的选题,一面是自己愧疚不已的温意,一边是自己已经喜欢上的万凉。 哪一个他都不忍心失去,哪一个他都想拼尽全力留在自己的生命中…… 第561章 宋云礼逃走 大夫在九王的示意下为万凉止了血,虽然在昏迷之中,但是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外面依然喧嚣不止,可以听得出短兵相接的声音,只是这一切,好像与九王,与万凉无关了。 九王终于松开了万凉的手,他悉心将万凉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缓缓起身,向着宋云礼居住的大殿走去。 大殿外已经厮杀声的不断,但是看着九王旁若无人地走向的大殿,打斗中的人都不由得停止了动作。 宋云礼坐在大殿之上,一身重紫衣衫上用金线绣着腾飞的龙,在烛光中仿佛随时都能腾跃出空,他坐在大殿宽大的椅子上,精心修饰着自己的指甲。 听到九王的脚步声,他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只是精心修饰的脸上却全是浓重杀意。 “九王叔现在来这里,是要与我同生共死?”声音幽幽,不辨悲喜。 “死的只会是你,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同生共死。”九王声音清越,如深林中叮咚泉水。 “这可由不得九王叔。”宋云礼依然笑着而说话,只是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自己的指甲上,说话的姿态仿佛是诉说无关紧要的家常。 “我可以送你离开。”九王终于缓缓开口。 宋云礼闻声转头看着九王,他盯着九王的脸,认真说道:“我就知道九王叔不简单,在我的眼皮底下竟然……,只是不知道九王叔是通过温意的人将我送走还是凭借一己之力?” “我想救你,自然是走我的路子。”九王淡淡说道。 “我果真是小看了你。”宋云礼不由得叹道,他以为将九王困在狼峰顶上,他就能……,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悄无声息地培养了自己的势力。 “这可能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也是我能给你的唯一机会。”九王不愿意和宋云礼说这些,他和宋云礼不同,这些年宋云礼一直在致力于谋夺皇位,而他求的不过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能好好活下去。 当然,如果能力所及,在活下去之外,他也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算是为自己的作为恕罪。 “九王叔对我倒真是宽厚,我还以为我给温意下毒,给你喜欢的女人下毒之后,你会恨我入骨,恨不得我一死了之,却不想你还会顾念我是宋氏血脉……”宋云礼不由得感慨道。 “我有条件。”九王看着宋云礼眼底的得意,轻声说道。 宋云礼愣住,他看着九王,嘴角笑意更重,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九王也会和自己谈条件。 见宋云礼没说话,九王轻声说道:“我要温意的解药。” 宋云礼看着九王,突然间就大笑不止,直到笑出眼泪,他才看向九王,说了一句:“九王叔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做这样的交易?想要这解药的人太多了,紫旭,南诏,尤其是宋云谦,只要我交出解药,他们都能给我想要的条件,我凭什么要给九王叔你?就凭着是先帝骨血,就凭着你这么多年比我活得潇洒畅快吗?” 宋云礼的话已经带了几分歇斯底里,说完话之后,他依然带着笑意看着九王,眼底却已经全是不甘和嫉恨。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敢说,也不敢承认,他将九王留在身边,为的就是看他的身不由己,看他的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九王给自己营造的一个梦罢了,他完全有能力摆脱自己的掌控,他完全可以不用这样无能为力不用这样身不由己,九王让他这么多年的得意变得像一场笑话。 所以现在,他更不会让九王如意。 “你应该知道,对待敌人,我从来不会心慈手软。”九王一字一句地说话,脸上带着几分清冷决然。 “那九王叔要了我的命好了,反正已经丢了那么多东西,不在乎再多丢一条性命了。”宋云礼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了几分笑意。 九王没有说话,就冷静地盯着宋云礼。 宋云礼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指甲,好像九王已经离开了一般。 九王看着宋云礼,许久,纵使心头还有不甘,他还是转身离开。 宋云礼的秉性他最了解不过,他不愿意放手的东西,就是拿他的命威胁都没有用。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将解药叫出来了。 九王心底蔓延的是绝望,只是风光霁月般的面容上依然是风轻云淡,他缓缓离开,就像他不曾来过一般。 宋云礼盯着九王的背影,嘴角全是狠毒,只是他也清楚,现在他对上九王没有任何的胜算,他在力量九王最清楚不过,但是九王的势力他却一无所知。 虽然一次次发狠,如果自己败了,要拖着九王一起,可是事到临头,他却拖不动他。 这真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结果。 只是瞬间之后。他脸上就绽放开灿烂笑意,只是那笑诡异如同鬼魅。 “还没到最后呢,就忍不住亮都底牌了,真是的,谁没几个底牌呀。”带着遗憾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响起。 他缓缓起身,衣服上的飞龙在流光中腾空飞翔,他则转身,打开座位上机关。 地道,里面有阴沉烛光。 他笑着走入地道,步态悠闲,不像是逃难,更像是去赴异常期待的约会。 他走后,那地道突然阖上,大殿之中,又恢复了原样。 而吕宁和千山带领的人闯进大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空无一人的大殿,大殿中烛光闪烁,轻易就烦乱了闯进来的人心。 “搜。”找不到宋云礼的踪迹,负责搜索的人都聚到了大殿之中,等着吕宁的命令。 面对找寻不见的罪魁祸首,吕宁能下的命令也只有搜。 继续搜,掘地三尺都要将宋云礼找回来。 可是,宋云礼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那个如平常摆设的椅子,就在他们面前,没有人知道,那里有宋云礼逃跑的密道。 吕宁只能去找九王,他们出发之前,温意就嘱咐过,遇到难题找九王,九王是自己人。 吕宁赶到的时候,万凉已经解毒了。 温意早就料到了万凉会中毒,毕竟之前有中毒症状的全是之前中过毒的,万凉曾经中过十日乱。 所以在临行前,温意就将解药和自己的血给了千山,闯进狼峰顶之后千山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吕宁,你来这里做什么?抓住宋云礼了吗?”见万凉毒解,千山现在最关心的就剩了宋云礼,那个害了门主的宋云礼,她现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是回应她的却是吕宁一脸的失落。 第562章 儿女情长 “该死,又让这个祸害跑了。”千山低声叹道。 在先帝绞杀宋云礼父辈的时候他跑了,后来他出现迷惑了先帝,害得父子离心,皇上和门主更是历尽坎坷,五年前宫变他跑了,在这五年里给皇上添了无数麻烦,就连现在门主的困境都是他一手导致,这次再让他跑了,谁知道以后他还会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吕宁,你还回来干什么,快点去追,我也去。”千山一边指责吕宁,一边拔腿就跑。 刚刚在昏迷中醒来的万凉身体还很虚弱,强撑着坐起身来就要下床。 “你身体还虚弱得厉害,养着吧。”之前九王还想着要怎样面对万凉,可是见她着急起来,心头万千话语都变成了这一句。 “不弄死宋云礼我的任务就算失败。”万凉瞪了一眼九王,依然挣扎着要站起身来。 可是万凉的身体太虚弱了,双脚刚刚落地,整个人就向床上倒去。 “早知道这样就该在捉住宋云礼之后再自杀,真是……”万凉一脸懊恼地自言自语,却不想她的话语全都落入了九王耳中。 “为什么自杀?我对你不好,还是……?”九王轻声开口,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问一句,不过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罢了。 “谁管你了,我只是不想拖累门主,宋云礼那厮说要用门主的血救我的命,我哪里知道只要那么一点就够了。”万凉有些懊恼地说道,她也是解毒之后才知道,自己想的门主和自己两人性命选一个这样的选题根本就不会存在…… 想想她自己觉得自己自杀这事,真是脑残得厉害,不仅是时机选的不对,动机混乱,就连选择的方式都……,如果自己不选择割腕,那现在最起码还有力气去追宋云礼。 九王看着一脸悔意的万凉,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都差点死了,你还笑。”万凉恼火地瞪了九王一眼,低声说道。 看着万凉鲜活的样子,九王的笑容更胜,仿若天边第一缕晨曦一般,带着由衷喜悦。 “九王,你帮我去找宋云礼,找到宋云礼我就原谅你。”万凉虽然不靠谱,却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追击宋云礼,抓不到宋云礼,就是剿灭了狼峰顶,胜利给人的喜悦都会减半。 “宋云礼我是肯定要去追的,不然后患无穷,只是我纳闷的是,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需要你的原谅?” 宋云礼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只是看着宋云礼的笑,万凉本应有的理直气壮都弱了不少。 “如果不是为了怕你为难,我哪里需要死一死,死是需要勇气的,是你给了我勇气,不然我才不会选择死呢。”万凉伸手握住了九王的手,话语也变得理直气壮。 其实九王早就清楚,她知道自己中毒,如果解毒就要害了温意,她选择死一方面是因为温意是自己尊敬的门主,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不舍得自己为难。 她清楚自己对温意有感情,也明白自己喜欢她,所以她才自作主张,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选择了自杀。 她选这样的时间是因为她很清楚宋云谦的人攻入飞龙山,自己势必要里应外合,没有时间回来看她一眼。 想着,九王就反握住了万凉的手,恨恨地说了一句:“以后再做蠢事,我才不会救你。” 万凉没有说话,她承认,自己这次蠢得厉害,着了宋云礼的道。 “都是宋云礼,她误导我,他该死,我这样子没办法去找他,你去呀,你不是最了解他了。”万凉想将九王留在自己身边,尤其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她很清楚现在应该珍惜这个守在自己身边的人。 “嗯,帮你报仇,有什么报偿没有,你不是总说我无利不起早吗?”九王看着万凉又窘又恼的样子,心情格外地好,他做到床上抱住万凉柔声问道。 “人你还没抓住呢,怎么就想着要报酬了?我又不是我们门主富甲四海,我万凉就只有这一块,你想要就要呗。”万凉坦然说道。 “放心,我的人早就去找了,只要他还在这狼峰顶上,咱们就肯定能找到,所以你尽快养好身体,等着我索要报酬。”九王保住万凉,在他耳边轻声说话。 “我都说了,我就自己这一块,没啥报酬能给你。”万凉轻声说道。 “就你这一块就够了,我只要你,以后你是我的,不许做傻事,不许,知道吗?”九王轻声说着,话语中全是宠溺,没有人知道直到此时,他那惶恐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听着九王全是暖意的话语,万凉的心都像是被放进了温水里,荡呀荡,人和心都像是置身在梦中的…… 这些年她习惯了冲锋陷阵,习惯了打打杀杀,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都变成了硬的,可是被九王抱在怀中,她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暖化了…… “多年前是飞龙门在风雪中救了饿晕了的我一命,今天门主又救了我一命,我的命都是飞龙门的,所以我……”虽然心早已经软成了一汪水,但是万凉还是不敢忘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现在她的身份好像成了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 “你欠了飞龙门和温意两条命,你只有一条,如果我选择加入飞龙门,那你是不是就不用亏欠飞龙门了?”宋云礼轻声问道。 “你堂堂王爷,加入飞龙门,怎么……”万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头看着九王,在他眸子里见到的全是真诚。 “什么堂堂王爷,在五年多之前,九王就是叛贼了。所以还得仰仗飞龙门护着,不然我才是……”九王的话语说得无比诚恳…… “放心,你以后就是我万凉的男人,不管是在飞龙门还是在大梁,没人敢说你是乱臣贼子,谁敢说我收拾谁。”将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九王成功激起了万凉的保护欲,她侧身抱住九王,坚定说道。 “嗯,那以后就仰仗夫人了。”九王任由万凉抱住,柔声说话,他将头埋入万凉的肩头,没有人看到他眸子里那抹坚定。 “既然要加入我飞龙门,就去把宋云礼捉住,就当是投名状了。”万凉很喜欢现在的氛围,她恨不得将九王绑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也清楚,现在非常时期,容不得她们儿女情长。 第563章 诀别 宋云礼最终还是被万凉赶走了,去捉拿宋云礼。 可是他们翻遍了狼峰顶,都没找到宋云礼。 最后一个见宋云礼的人就是九王,后来他便人间蒸发了一般。 这个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宋云谦很着急地下令让吕宁扩大搜索范围,无论是温意的解药还是宋云礼在朝中的势力,他必须抓住宋云谦。 不过这个消息却也让宋云谦送了口气,有宋云礼这个后患在,温意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做出决断。 宋云谦着再次给御医们下了命令,尽快找出毒源,尽快解毒。 宋云谦依然心怀期待,他希望温意能逃过这场劫难…… 温意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宋云礼逃走的消息,和其他人的愤怒着急相比,温意倒是平静地很。 她最了解自己的师傅,看上去悲天悯人,实则睚眦必报。 他在结界中走出来,就注定了宋云礼只有死路一条。 “万蔷,让重楼来一趟吧。”温意对万蔷说道。 “京默公主那边……”万蔷以为温意是想两个孩子了,忍不住轻声问道。 “罢了,让他们两人今天都过来吧,让皇上也来一趟,上次答应他们要做饭给他们吃的。先去请朱将军来一趟吧,让他带着毛主任和炭头,许久不见,有些想他们了。” 还有太多人温意想让他们过来了,可是她更清楚,如果她真的大张旗鼓,将所有想见的人都邀请过来,那宋云谦必然会明白自己的意图,所以她只能克制住心头的愧疚,隐忍着自己想见他们的冲动。 朱方圆很快就赶了过来,看着温意只是苦涩一笑。 “叫我来是说临终遗言的?”朱方圆努力让自己话语平静,可是话说出口他的眼泪还是溢了出来。 “嗯。”温意坦然言道。 朱方圆几次张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温意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改,更何况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做医生的,悲天悯人,救死扶伤,那是深入到骨血的信仰,更别说她还是宋云谦的爱人,牺牲自己保全大梁的百姓,她自然是义不容辞。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我……” “让你再看我一眼,抱歉没办法和你在这个世界上并肩走下去了。”温意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心底的悲伤还是如泉水一般冒了出来。 “如果你是来抒情的,那我还是走了,毛主任和炭头都给你送来了。”朱方圆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温意是最明白自己孤独的人,如果她都没了…… 可是,这是温意的选择,他必须要尊重…… “老朱,如果可以,去浪迹天涯吧,飞龙门我的私产都给你,足够你逍遥到老。” “没有你在大梁,你以为我愿意待在这里?没了你,我确实是要开始自己的旅行了。”朱方圆语气中全是嫌弃,可是看向温意的时候神色中的温柔还是出卖了他的心。 “如果有时间,时不时地回来一趟,帮我看着两个孩子。”温意轻声说道。 她很清楚朱方圆的孤独是因为他和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的关联,两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牵挂和不舍,所以她的要求,是为了两个孩子更是为了朱方圆。 “放心,有你这个前车之鉴,我打死都不会谈恋爱的,所以我肯定会时不时来看看我的干儿子和干女儿,我还指望他们给我养老送终呢。” “老朱,谢谢你。”温意由衷地开口,不仅是因为他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更因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几年中他给予自己的温暖和帮助,只是谢谢这样单薄的字眼,根本没办法描述她心情的万分之一。 “别煽情了,我走了,毛主任和炭头你和他们聚聚就赶紧给我送回去。”说完话朱方圆转身就走,他不敢再这里多待下去了,尽管他还想继续和温意说说话,他怕自己待下去就会变得像极了自己讨厌的女人们,哭哭啼啼…… 温意看着朱方圆着急离开的背影,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她强撑着身体走出房间,看着低头吃草的毛主任,俯身抱住炭头,轻声和他们说话,只是絮絮叨叨像是让他们保重的话,炭头听不懂,一会儿就挣扎着要离开,毛主任则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温意的话,只是听来听去,他好像只听明白了一点,她不放心自己的男人和孩子。 毛主任挪到温意身边,用自己的腿蹭温意的脸,一下一下,温暖又有节奏,像是好友轻声地安慰。 “算了,你以后还是好好跟着朱方圆吧,比起我这个要死的人,他单身狗更可怜。”温意说了很久之后,突然低声说道。 毛主任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放心,孩子我会给你照看好的。” 听到毛主任开口,温意惊住,但是瞬间就站起身抱住了毛主任的头。 毛主任憋得厉害,不住摇头,最终从温意怀中挣扎了出去。 他哀伤地看着温意,不住摇头,眼底却全是绝望。 “不用帮我照看谁,你好好地就好了。”温意再次开口的时候,眼泪都模糊了双眼。 她真的很讨厌这样动不动就流泪的自己,可是面对这些陪伴他生活了多年的伙伴,想到这一次就是诀别,想打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最后一句,她就控制不住地伤心。 毛主任最后也逃了,和朱方圆一样,他们受不了平素乐观的温意此刻伤心的样子。 他们知道阻止不了事情的发展,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离…… 采薇宫再次变得空寂,这是她早就料到的结果,但是能和他们说一句道别的话,对温意而言,已经足矣了。 温意来到厨房,洗手做羹汤,为了自己的爱人,为了自己的孩子。 满心喜悦和温暖,满心的不舍和伤怀,都融到了一道道他们爱吃的菜里。 麻辣小龙虾,水煮鱼,还有宋云谦最喜欢吃的几样青菜,几乎耗尽了温意所有的体力,做完菜她就急匆匆去沐浴更衣,她可不想让宋云谦和孩子看到自己做一顿饭衣服都被汗湿透的样子。 等她收拾好,用淡妆遮挡了自己苍白的脸色,缓缓走出来的时候,宋云谦和京默重楼已经安静地守在桌旁了。 不同于以往的是京默和重楼这次看到麻辣小龙虾没有控制不住地扑上去,他们安静坐在那里,好像早已经明白了这顿饭意义非常,温意忍不住看向他们的脸,他们的眼睛里依然澄澈如水,好像并不知道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 第564章 重楼早就知情 温意笑着落座,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底全是满足。 “你们最喜欢的麻辣小龙虾,怎么不吃?” “自然是要吃的,只是觉得应该等妈妈一起。”重楼看着温意,眼睛里带着纠结和挣扎,轻声言道。 “那快点吃,今天的菜可都是你们的最爱。”温意柔声说完,就提筷给宋云谦夹了最爱吃的菜。 “京默我说什么来着,只要有父皇在,咱们两个肯定失宠。”重楼一边剥着小龙虾的壳一边低声叹道。 “嗯嗯。”京默低头吃着小龙虾,只是点头。 “京默,就这两个老不休,以后会不会把小弟弟扔给我们?我可不想做奶爸。”重楼见京默没有说话,有些纳闷,忍不住再次开口。 “嗯。”京默依然只是点头,然后埋头吃龙虾。 “京默,你傻了是吗?咱们都要被妈妈抛弃了,你还……”重楼觉得今天的京默很是反常,他低声问着,等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的时候他还担心地看了温意一眼,只是温意正和宋云谦说话,根本没意识到他的话。 可是京默依然只是傻傻呆呆地吃饭,和之前的古灵精怪判若两人。 这样的京默让重楼很是无语,他抬手抢过京默手中的龙虾,高声问道:“京默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京默看了一眼重楼,低头轻声说道。 “妈妈,你女儿果真傻了。”重楼已经对京默不抱任何希望,只能对着温意抱怨。 “京默今天怎么了?不高兴?是柔妃让你受委屈了?”温意闻言转头看向京默,眼底依然全是温柔,只是京默连头都不敢抬,只是低着头,一边吃着一边摇头。 “有什么话要和父皇说,不要委屈自己。”宋云谦扫了京默一眼,低声言道。 京默也只是点头,继续吃自己的小龙虾。 “等陈元庆回来,就让京默跟着你吧,我怎么觉得跟了柔妃这段时间,她性情都变了不少。”温意轻声嘱咐宋云谦。 本来她担心的是可儿会委屈了重楼,可是怎么结果倒成了京默受委屈。 可是现在陈元庆领兵在外,这是他的要求,他们不能不顾虑。 “嗯,等陈元庆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将京默给你要回来。孩子还是放在你身边我最放心。重楼太子的册封礼我准备放到年后,等太子册封礼一过,他就会交给太傅专门教导。”对于两个孩子宋云谦早就有了打算,他和温意的孩子,自然是要在自己和温意的膝下长大,跟着可儿那样的母妃,他是真不放心。 “嗯,你是孩子的父皇,自然会为他们打算,我并不担心。”温意轻声说着,手覆上了宋云谦的手背,那宽厚的带着暖意的手,让温意心底瞬间就盈满了依恋和不舍。 宋云谦只是对着温意淡淡地笑着,自从知道了温意的打算,他和温意之间就变得无话可说了。 彼此的心思都是明白的,话语反倒成了最无用的东西。 “温意,太医和诸葛那边,最近可能就会有大的突破,所以你千万不要乱来,现在百姓还觉得这一切是场瘟疫,所以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你不要乱来。” “放心,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你,也不会放弃孩子。”温意轻声许诺,只是心底酸涩异常。 好在,温意在他们面前没有像在朱方圆面前那般失态…… 因为不愿意让他们多伤心一分一秒,所以温意硬生生控制住了在心底蔓延的悲伤。 一顿饭,在重楼的插科打诨,宋云谦的沉默和温意的温柔中结束,只有京默,不停地在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 晚饭结束后,一家四口又如往常一般,坐在采薇宫的院子里看星星。 只是这一次,没了两个孩子的插科打诨,温意和宋云谦连聊天都没有,就手牵着手,看着寒夜里天上寥落又璀璨的星子。 “谦,你先送京默回去,我和重楼有话要说。”月上中天,温意虽然不愿意结束这短暂的温馨,却依然艰难开口。 宋云谦自然不会违逆温意的意思,他起身就抱起了京默,却明显感觉到京默身体瞬间的僵硬。 他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在怀中的京默,京默已经伏在了他的胸口,一副一脸地姿态,让他心底生出的诧异瞬间湮灭。 宋云谦带着京默快速离去,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温意和重楼两道寂寞单薄的影子。 “妈妈,你有话对我说。”重楼看着温意的背影,隐忍在心底的恐惧和悲伤终于再也遮挡不住,说话的时候他眼角已经全是泪水。 温意诧异地看着重楼,许久才点头说了一句:“你都知道?” 温意没想到重楼的异能竟然能让他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她心底纠结万千,她之前有多庆幸重楼身负异能现在就有多恨他的异能。 “什么时候知道的?刚刚还是……?”温意紧张地问道。 “在克州城的时候。”重楼说完话,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这么多日子他一直战战兢兢,一直恐惧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他一直希望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是假的,可是今天,他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这些日子以来隐忍的委屈瞬间破闸而出…… 温意心底痛楚非常,她没想到在她努力隐忍着不让深爱的人知道自己打算的时候,她的儿子已经被悲伤和恐惧缠绕了几个月。 温意将重楼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许久都没说话。 现在,语言反倒成了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她知道自己留给重楼心头的伤无论如何语言都没法弥补…… “那接下来我要你做的事情,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温意轻声问道。 “妈妈,我知道怎么做,可是妈妈,我不舍得你,我……”以后的事情在重楼脑海中一遍又一遍,之前的重复都是为了找到漏洞,找到妈妈能活下来的可能。 可是一次又一次,他得到的结果都是失望,而那些场景,却一幕幕都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如果事情已经无法改变,如果注定了妈妈会死,那他就要做好善后,让妈妈放心。 重楼选择做懂事的孩子,不想让妈妈再有后顾之忧,可是为什么只是想着那个结果,他就心痛不已。 重楼将头埋在温意的怀中,哭得不能自已,温意只听到他抽泣着说出的断断续续的话语,他说:“妈妈,我不想,我不想那样的,我……” 第565章 选择死亡 可是,任何事情都不会以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更何况最近因为中毒人的增多,已经有些民怨沸腾。 更何况温意心愿已了,只要重楼按着自己想要的结果走下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柔妃会帮她照顾着自己的爱人,孩子,柔妃有了皇上的宠爱,没了自己作为陈元庆的心结,陈元庆肯定会选择效忠皇上,到时候朝堂上,她的谦再也不是那个无力的君王。 一切,足矣了。 送走了重楼,温意安静地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将早就写好的信放到了桌子上,那是自己留给宋云谦的遗言。 零零散散,从她做了决定之后这封信就开始写,一直到晚饭前自己才写完,依然有自己没想到的地方,但是她相信,谦知道自己的心思,很多事情,即使自己不说,他也明白。 虽然这些年他们聚少离多,但是却都懂彼此的心思。 另一封信是写给诸葛明的,里面详述了怎么用自己的血作为药引,救下所有中毒人的性命。 还有写给重楼和京默的信,嘱咐的都是十几年二十几年之后的事情,她希望他们能幸福,希望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在他们每一个年龄段都能给他们陪伴。 看着眼前的信,她才意识到,因为有了宋云谦,自己和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太多的牵绊。 她不舍得放弃这一切,可是这却成了她唯一能选择的路。 温意安静地躺到床上,将自己的手腕割破,然后将手腕放到了之前就准备好的水中,缓缓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之前的几次,死亡来得太迅疾,她有遗憾,太多不甘,这一次,虽然也有遗憾,但但是上苍对自己还是仁慈的,让她做足了准备。 温意心底满足,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闪过宋云谦的影子,她不舍得谦,但是这是她温意能为谦做的了,以后,她的血就融在他子民的血液中,他是一个仁慈的君主,即使死了,自己都能感受到他的仁爱。 温意嘴角带笑,神智越来越迷糊,可是脑海中却警铃大作,京默,是京默,今天晚上的静谧,太不正常了,她甚至没敢正视自己的眼睛…… 京默…… 温意努力想睁开眼睛,想告诉宋云谦,京默可能遇到了什么,或者说,京默可能不是她的京默了。 可是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努力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可是身体却绵软无力,她只能躺在这里,想喊出声音,可是她已经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云谦的声音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响起,宋云谦是从柔仪宫急匆匆赶来的,在送京默回去之后,京默竟然连道别都没有就急匆匆地进了柔仪宫,看着她的背影,宋云谦突然觉得陌生。 将京默送回柔仪宫之后他就去了御书房,只是不管他处理什么事情,他脑海中都闪着京默的背影,她走路的样子和京默不同。 所以宋云谦放下了自己忙着的事情急匆匆地来找温意…… 可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当自己闯进来之后,见到的是温意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样子。 她白皙的皓腕就放在床畔白玉盆中,和盆融成一色,只是那血,鲜红,刺目,让宋云谦瞬间就六神无主。 他知道终究会有这一时,可是他一直在欺骗自己,觉得一切还有可能。 可是,这一刻,猝不及防地到来,撞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也毁掉了他所有的希望。 忘了是为什么而来,他踉跄地走到温意床前,慌乱地扯过他的手,努力为她手腕止血,可是那么多的血,就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温意,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虽然无能,但是保护好自己的妻儿我还是能做到的,大不了这皇上我不做了,我只要你,温意,我只要你,你千万,你不能,你……” 宋云谦双手抱着温意被血浸染的手腕,哭得像个孩子。 “温意,温意……” 一声声,锥心刺骨,一声声,不舍、悲伤、更是绝望。 万笋和万蔷闻声急匆匆走了进来,他们其实早就猜到了门主的决定,在不久前门主还说,让他们以后就做京默的侍女,等重楼娶妻后让京默将飞龙门门主位子传给重楼的妻子。 他们当时还说,这飞龙门门主的位子还是让门主亲手交到儿媳手中…… 当时的戏言原来竟是门主给他们的遗言。 万笋万蔷两人跟着温意的时间不长,但是门主的性情他们却是再了解不过,所以即使这些日子民怨沸腾,有百姓说飞龙门不顾百姓死活,他们丝毫都不以为意,他们相信自己的门主,相信她终究会有办法…… 却没想到,门主用自己的性命救人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有谦,有万笋万蔷,他们就在自己身边,温意拼尽了全力想让他们知道京默可能有难,可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但是温意手的动作宋云谦还是感觉到了,即使只是手指轻轻一动,却让宋云谦的心都乱了。 “温意还没死,你们快点去喊太医,快点……” 刚才已经陷入绝望中的万蔷万笋听到宋云谦的话都愣住了,但是随即,万蔷就起身向着门口走去,跌跌撞撞,却速度飞快地奔向门外…… 宋云谦觉得自己的心头要跳出来了,他紧紧抱住温意的双手,心底一遍遍祈求,她的手能再动一下,即使再微弱都没有关系,因为他想确定温意活着。 安然是闯进来的,他今天看金针术,有些疑问想找温意问明白,虽然温意几日前就已经说过,她已经将自己了解的金针术倾囊相授。 但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得到师父的认可。 可是他没想到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万笋,他没想到自己的喜悦还没来得及和师父分享,师父就…… 看着躺在床上的师父,安然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慌乱,好像,天都塌了。 在安然的心底,师父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从来都没想过,师父会死。 他一直以为师父会撑起自己的天,可是当他慌乱地闯进师父的寝殿,他才知道,原来师父和别人一样,也会死去。 安然不敢上前,好像只要这样远远看着,温意就不会死去。 宋云谦抱着温意的手,他等着温意给自己希望,可是过了这么久,温意却好像真的死了一般。 温意不会死,不会…… 宋云谦一遍遍告诉自己,可是他宽大的手中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温度越来越低,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它暖热。 第566章 拼一把 “温意,你再动一动,你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好不好?”宋云谦含泪轻声说道。 可是温意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动静,她平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 宋云谦的话打破了安然的呆愣,他猛地站起身,转身走到温意床畔,她的金针如往常一样,就放在床头,安然顾不得说话,就拿起金针对着温意的几个穴位刺去。 宋云谦呆呆地看着安然的动作,心底的希冀如同火山一样喷薄而出,他很清楚安然是在救温意,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会打扰到安然。 安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他不时看向温意,有时候会伸手探温意的脉搏。 呼吸细微,脉相微弱,但是他终于还是保住了师父的性命。 只是师父不会醒来,也不会死去。 “皇叔,我已经尽力了,我没办法让师父醒过来。”安然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带着泪水,宋云谦刚刚升腾起的希望瞬间就湮灭了,他木然地看着安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皇叔,安然会好好学医术的,总有一天,师父会醒过来。”安然话语很轻,却让宋云谦如闻天籁,他兴奋地盯着安然,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温意还活着。” “嗯,之前师父和我说过只要人保护住心跳和呼吸,即使没了意识,她依然还是活着的,我用金针控制住了师父的心脉,她现在呼吸虽然微弱,却还是呼吸着的,所以,师父现在应该算是活着。” 宋云谦心底已经了然,喜悦和失落在心底反复纠缠,他不知道该喜悦还是悲伤。 她的温意还能活着陪着自己,自己应该高兴地,可是想到温意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自己以后的生命中,他心头又是满满的失落。 不过纠结过后,他心底更多的是满足,只要有她陪着,即使和自己再也没有了交流,只要她活着,能陪着自己慢慢变老,这已经是上苍对自己最大的仁慈。 安然在净手的时候发现了桌子上的信件,他将信递给宋云谦,然后继续做回温意的床畔的。 宋云谦在看信,冗长的信件全是温意的嘱咐,一句又一句,暖心体贴,事无巨细。 宋云谦好像看到了温意坐在自己面前柔声和自己说着这些话语,泪水,再一次在帝王的眼中滑落。 御医们匆匆赶来,在给温意诊脉之后都惊奇地看向安然,安然的医术他们都很清楚,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在病人生死一线的时候留住人的性命。 这样的医术,放眼各国,怕只有温意和重楼有这样的本事。 “安然世子医术超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几个御医在给温意诊脉之后,商量了一番,然后轻声对宋云谦说道。 其实这个结果,宋云谦早就清楚了,他缓缓点头,示意他们离开,然后轻轻走到安然身边,说了一句:“安然,皇叔和师父都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你,温意现在已经阴阳两隔了…… “皇叔,我最多能将师父保命到三个月之后,三个月之后我恐怕……” 安然说话的时候已经低下了头,他现在最恼的就是自己学艺不精,如果自己能和师父一样能将金针术用到出神入化,今天自己可能真的会将师父救回来。 了解金针术之后,安然觉得金针术真是个宝物,很多药石没办法达到的效果他都能轻易做到。 只是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用金针术留住师父的性命…… “现在她已经这样了,三个月五个月,一年两年应该没什么区别吧?”宋云谦有些不解,他都做好了陪着这样的温意一辈子的准备,可是安然却给了自己一个三个月的期限。 他心存奢望,只是想着能有更多的时间,这样自己可以肃清朝堂,自己可以多陪陪温意,而安然诸葛他们也有更多时间去研究如何将温意在死亡线上救回来。 只有三个月吗?即使这样毫无意识地躺在采薇宫中,也只有三个月时间? “师父身怀有孕,三个月后就会分娩,到时候师父会留很多血,这段时间我会尽力给她补血,只是……”安然说着话摇头。 今天师父身上的血已经流了三分之二,能留住他的性命已经是奇迹了,三个月后…… “你是说,孩子还……”宋云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悲欣交集。 “我给师父封住了几个穴位,孩子应该可以能保住,不过也得看以后师父能不能好好用药,只有她体内生出足够的血,才能给孩子足够的营养。”安然有些为难的说道,对于师父腹中的孩子,他自然知道师父又多么期待,所以拼尽了自己力气保住了那个孩子,只是现在,他都不确定保住那个孩子对师父而言,是好还是坏。 现在师父的情况是断然不能流掉这个孩子的,师父没有足够的体力和血液,可是他也没办法保证三个月之后师父就可以……” “谢谢安然。”安然话语的意思宋云谦最清楚不过,不管是温意还是孩子,现在能活着对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他总觉得上苍给了这样的安排,肯定还会对自己仁慈…… “安然,去用你师父的药引制出药引,和前段时间你们制好的药丸一起交给万笋和万蔷,你师父早就安排好了,尽快将药送到百姓手中,另外,让人知道这是温意舍了自己的性命做出的药。”宋云谦轻声说着,面色沉重。 “师父和我说过药引的做法,我会将这些血发挥最大的效用,皇叔放心。”正如宋云谦所说,这是温意用自己的性命来做出的救人的药,他自然不会浪费分毫。 “小路子,传旨下去,温意舍命救天下黎民,朕无以为报,朕准备封她做好皇后。” “皇上,这……”小路子最清楚,从温意门主回来之后皇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封后,和温意并肩而立,只是前朝后宫诸多牵扯,所以才一直拖延到了今日,而今日,虽然他也为温意门主的大义感动,他却依然忍不住提醒皇上,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别说南诏紫旭的虎视眈眈啊,现在陈元庆还领兵在大梁和紫旭国的边境,如果知道皇上封温意为皇后,他还不举兵造反…… “这朕一直在顾虑前朝后宫,却唯独没顾虑过温意,像我这样的皇帝,我窝囊够了,谁愿意来尽管着我来,我就是要将最好的给温意和他的孩子,谁都休想置喙。”宋云谦的话斩钉截铁。 登基五年,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伤心绝望,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无所顾忌。 他连温意都失去了,他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了…… 那就拼一把,为了自己的爱情,为了此刻躺在这里的温意。 第567章 强势的宋云谦 宋云谦的圣旨在第二天早朝上公布。 和以往的圣旨需要和众臣们商量不通,这次宋云谦的姿态是霸道的,不容拒绝的,只是想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 宋云谦这样反常的态度,让朝中很多人心怀惴惴,有些摸不清楚皇上的心思。 但是,他们却是本能的反对,反对皇上封温意为后,反对皇上不经过和他们商议就擅自决定这样重大的事情。 当然,这些本能反对的,不过是张新辉,梁珪还有宋云礼的余党,他们很清楚,温意和皇上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只要温意成为皇后,那飞龙门和皇上的实力必然会将他们清除。 他们现在都有自己的盘算,但是现在陈元庆远在边关,梁珪和张先辉之后,再也没有人有足够的实力站稳在朝堂上,和皇上对峙。 “皇上,这样万万不可,为了笼络飞龙门,您可以对温意好,却不能让温意成为您的妃子,更不能成为您的皇后。”一个曾经是梁珪一党的老臣颤巍巍地走出来,高声喊道。 “皇上,温意曾是先帝的皇贵妃,你封她为后,置先帝于何地?置伦理纲常于何地?” “皇上,万万不可封温意为后。” …… 宋云谦只是淡笑着坐在朝堂上,之前他还曾和他们虚与委蛇,在和他们的角逐中争取百姓利益最大化,可是今天,看着这群跳梁小丑一样的臣子们,他只觉得心寒,也只想尽快将他们收拾了。 宋云谦这才知道,之前是自己缺少魄力…… “皇上,温意门主有功于社稷,这次更是不顾性命拯救百姓于水火,皇后之位,她当之无愧。” 萧相听着梁珪等人的余党们声嘶力竭地劝阻,忍不住站出来高声说道。 “皇上,太祖皇帝曾有遗诏,飞龙门门主可做皇后,不受任何辈分世俗所限。”张司空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高声说道。 “太祖确实有遗旨,只是张司空莫非忘了,太祖遗址是太祖的陪葬物,里面的内容也只是口口相传,遗旨上写的是什么,谁都不清楚。” “那就开棺取出太祖遗旨。”张司空淡淡说道,他的话语很是坚定,这也是昨天他在听说温意危在旦夕之后心底最大的愧疚,他一直知道太祖遗旨的事情,他一直没说,毕竟挖开太祖的陵寝,这在百姓看来,就是皇上不忠不孝。 “张司空慎言,这太祖的陵寝岂是你说打开就能打开的,封温意为后有违纲常,开太祖陵寝就是不忠不孝了。”陈元庆一党的一个老臣站出来,说完话就盯着张司空,眼底全是嘲讽。 他们这些老臣都是知道太祖遗旨的,在商量着阻止温意为后的时候就商量过拒绝的办法,一个孝道的帽子,足以让宋云谦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朕都不知道,原来朕的意思和太祖的遗旨不谋而合,温意为百姓做的事情,你们心知肚明,你们更应该知道,这天下除了她能配得上这皇后的位子,别人谁都不行。朕意已决。” 宋云谦显然不想再听陈元庆一党,梁珪余党等人的意见,他们这么反对,也不过是惧怕自己和飞龙门联手,让他们没有了招架之力。 他们想错了,因为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宋云谦,不用飞龙门,他一人之力就能让他们知道他们以为绵软的皇上不是好欺负的。 之前他太仁和了,竟然让人有了好欺负的错觉吗? “可是,皇上,这件事情很不妥,事关江山社稷,还请皇上慎重。” “皇上,万万不可,如果让温意为后,我等……” “皇上,老臣宁死都不能看着您被温意那个妖女蛊惑,您……” …… 这些聒噪的声音言之凿凿,一副忠君为国的样子,却让宋云谦作呕。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只给这群义愤填膺的臣子留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走出大殿之后,宋云谦转头看着路公公,轻声说道:“将今天那些劝阻的人的所有信息都送过来。” 既然他们能站在朝堂上反对自己封温意为后,他没办法堵住他们的嘴,也控制不住他们贪婪的心,但是他能让他们永远消失在朝堂上。 他对自己的臣子素来宽和,并不代表他们这么多年没有错处,他之前想的是瑕不掩瑜,现在想的是永绝后患。 温意,你用自己的性命让我懂得,有些事情不能优柔寡断。 如果我早知道自己对百姓臣民的仁和会害了你,会让我彻底的失去你,那我早就选择做一个铁腕君王了,或者是做一个暴君也可以,那样是不是更能随心所欲? “可是那群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虽然没了梁珪张先辉他们,但是陈元庆还在,他应该更愿意自己的妹妹登上后位,所以他的人肯定是会阻止的。”路公公心底是赞成皇上的决定的,可是现在这个时机,显然不对。 毕竟现在陈将军领兵在外…… 他们现在唯一忌讳的也就是陈将军而已。 “温意一次次为了我丢掉性命,之前我她离去地仓促,我没办法为她做什么,现在我如果再不为他做点什么,如果她再离开了,我可能都不会原谅自己。”宋云谦很少将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尤其是关于温意的。 “温意门主知道皇上的心意,肯定会很感动。”路公公轻声说道。 宋云谦则是叹可口气,摇了摇头。 他的温意从来都不在乎自己能给予她什么,她只会为了他拼劲全力,只会为他冲锋陷阵…… 这一次,他也要为温意做些事情,即使这些事情温意并不在意。 但是这是他的心意,这是他能给温意的唯一了。 “你先回去吧,朕去趟采薇宫。”吩咐完事情之后,宋云谦就急匆匆地走向采薇宫。 从昨天开始,他觉得自己的性命,自己的心都留在采薇宫了,只有到了那里,只有守在温意的身边,他的心才会安宁的。 温意依然躺着,安静地好像睡着了,只是她面色苍白如纸,看上去憔悴不堪。 宋云谦缓缓坐到温意身边,轻声和她说着朝堂上的事情,就好像温意还醒着的时候一样。 说话的时候宋云谦一直紧紧地握住温意的手,眸色中的缱绻温柔,让人艳羡更让人心疼。 此刻才知道了温意事情的太后此刻就站在温意寝殿的门口,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和温意说话,眼泪忍不住都落了下来。 老天爷对她这两个孩子太残忍了,他们重逢还没有多久,就又要让他们面对阴阳两隔的惨境。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让她的谦儿一次次经历这样的锥心之痛…… 第568章 可儿挑衅 太后最终没有走进采薇宫,因为只是看和两个孩子的身影,她就心疼不已了,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么珍惜和温意在一起的时光,她这个老太婆,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太后流着泪走了,却有人没有这样的自觉,太后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到了采薇宫的门口。 守在门口的飞龙门门人都清楚温意的身体状况,也已经有人知道门主的血之所以能救中毒的百姓是因为如贵妃给门主下的毒,所以面对试图闯入的可儿,他们坚定拒绝。 “我是如贵妃,你们让我进去。”可儿被拒门外,好心情都消失了大半,看向门口侍卫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的。 “这是我们飞龙门门主的地方,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进来的,还请如贵妃哪里来的哪里去吧。”侍卫看都不堪倨傲的如贵妃一眼,淡淡说道。 “温意都已经死了,这里哪里还是她的地方,这是皇上的后宫,我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你们最好搞清楚再说话。”可儿高声说着,对面前的侍卫更是不屑一顾。 在她看来,这些侍卫们和温意一样讨厌,等她掌管了后宫,她一定要先收拾了这些飞龙门的走狗。 是的,他们就是温意的走狗,平素都不将她这个南诏国的公主放在眼中。 “只要门主还在这里一日,这采薇宫就是我们飞龙门门主的,我们门主不在了,这采薇宫也会封宫,不会再让任何人进来,所以如贵妃还是尽快离开吧,采薇宫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欢迎你。”那侍卫听了可儿的话,脸色都变了,什么叫温意已经死了,别说温意还活着,就是温意死了,她这个如贵妃他们飞龙门的人也从没放到心上,如果不是为了边疆安稳,他们早就灭了可儿这个女人。 可儿不再和侍卫废话,她对着身后的深蓝使了个颜色,让深蓝阻止住侍卫,自己冲进去。 温意死了,现在肯定是师哥最伤心的时候,她要陪在师哥的身边。 在师哥最失落伤心的时候给他安慰,在师哥最伤心的时候给他陪伴,在结束伤心之后,师哥就会知道自己才是最好的,她一直盼着师哥能懂得自己的爱,而现在是天赐良机。 别说现在挡在自己面前的是几个侍卫,就是刀山火海她都要冲进去。 她很清楚,现在师哥需要自己。 只是能进宫守卫采薇宫的侍卫也都不是平凡之辈,他们怎么可能由着可儿主仆两人闯进去。 现在门主生死未卜,皇上正在陪着她,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闲杂人等闯进去。 所以他们反复纠缠了许久,可儿都没能走进去一步。 “师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是可儿,我知道温意死了师哥很伤心,可是师哥,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温意深爱着你,还有可儿我,温意能给师哥的,可儿也全都能给师哥,师哥你让我进去陪陪你可好?”可儿见自己冲不进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在采薇宫门口大喊。 她很确定宋云谦就在里面,她清楚只要自己高声喊,师哥肯定能听到自己的话。 只是她不知道,她自以为情深似海的话语,最终落入宋云谦的耳中,却只剩聒噪。 宋云谦自然听出这是可儿的声音,之前他对可儿是厌恶,那现在,因为温意,他对可儿的感情只剩下了仇恨,如果不是现在不是对着南诏开战的良机,他真想马上出去杀了可儿。 可儿的声音不绝于耳,说出的全是情深义重的话语,什么担心宋云谦,什么心疼宋云谦,什么要陪着宋云谦。 宋云谦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轻声说道:“我先去一趟,把不知趣的人赶走,等紫旭那边边境尘埃落定,我第一时间就会为杀了可儿,南诏,我大梁不惧。” 宋云谦说完话就缓缓起身,他走到采薇宫大殿门口,看着门口那袅娜倩影,心底闪过凛冽杀意。 “谁让你来这里的?哪里来的滚哪里去。”宋云谦说完就要转身,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留给温意,为这个女人浪费一句话的时间,他心底已经很是不悦了。 “师哥,我是心疼你,所以来看看你,你让我进去,我有话和你说,师哥。”可儿开口的时候已经眼含泪意,虽然脸上带着面纱,但是露出的眼睛里却已经是盈盈秋水。 只是她风情和妩媚,宋云谦连看一眼都懒得看,他喜欢的才是风景,不喜欢的,不管多么美,不管多么动人,那都是障碍。 “送如贵妃回去,这段时间朕不想让后宫聒噪,所以就让她安安静静在宫中呆着。”宋云谦厉声说道。 如果说之前她对可儿还算隐忍,现在他是毫不留情,这个女人害了自己的温意,即使他不能杀她,也断然不会再给她一丁点的好脸色。 “皇上,师哥,温意已经死了。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吧,我的心思你一直最清楚不过,师哥,我爱你。”可儿见宋云谦对自己厌恶,再也控制不住心头连绵的情绪,她高声喊着,虽然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这些话能打动宋云谦的概率很小很小。 “谁说温意死了?来人,给我掌嘴。”可儿的话歇斯底里,轻易就出动了宋云谦那敏感的神经,他恶狠狠地看着可儿,高声喊道。 即使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温意要死了,他都不允许任何人说出口,好想说出口温意真的会离开。 飞龙门的侍卫有了宋云谦的命令,自然不会手软,之前这个女人诅咒他们门主,他们是顾虑她南诏国公主的身份,既然皇上都不在乎,他们那里还会心慈手软。 他们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门主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就是拜面前这个虚伪狠毒的女人所赐。 “你们敢……,师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我只是心疼你。我只是想在这个时候陪着你,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师哥,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 “我只后悔五年之前没有弄死你,我只后悔不该顾及你的身份将你留到现在。给我打。”宋云谦难得对可儿多说了两句话,只是这话语更像是说给自己,如果自己之前没有这么多的顾虑。温意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一样? 宋云谦眸子里全是悲伤,他跌跌撞撞地离开,再也懒得看门外的女人一眼,而飞龙门的侍卫只是听令上前,两个侍卫扯住了她的胳膊,另外的一个抬手就向着她带着面纱的脸庞飞去。 只是谁都没想到,人谦妩媚多姿的如贵妃,一巴掌下去,面纱掉落之后,露出的是一张触目惊心的脸。 第569章 宋云礼入宫 侍卫们怎么都没想到,面纱之下可儿的皮肤竟然已经龟裂,那裂纹狰狞如干涸的土地。 看着侍卫们惊呆的脸,可儿怎么会想不到他们发现了什么。她恶狠狠地威胁那些侍卫:“你们不要说出去,不然,我饶不了你们,我……” 可儿想威胁他们,可是话语刚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底气有多么的不足。 这是采薇宫,这些侍卫的飞龙门的人,自己能接触他们的机会不多,想无声息的给他们下毒也很难,可是他们却知道了她的秘密。 侍卫们看着可儿,好像见到了一个疯子,他们飞龙门和可儿现在是不共戴天,她这样一个爱美如命的人毁容了,这样大快人心的消息,还指望他们会隐瞒? “你们不能告诉皇上,我的脸只是暂时的,会好的,我的脸会好的。”可儿说话的时候有些歇斯底里,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惶恐。制造人的面皮她是可以的,可是一张脸只用几天的时间,她去哪里弄这么多好皮肤的少女,她寝宫中的地下暗室已经被发现,她在宫中想藏起几个人都难,几十个上百个…… 她真的是无能为力,所以她才迫切地想让师哥看到自己的真心,只要师哥对自己有几分宠爱,多几分纵容,她想成事还是可以的,可是她的师哥,现在连个友好的眼神都欠奉。 可儿是真的有些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下去了,当然她也更恨宋云礼了。 如果不是宋云礼,自己哪里需要这样被动,如果不是宋云礼,她现在依然是风华绝代的可儿,她恨那个现在连踪影都不见了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难堪。 侍卫们嬉笑着看着可儿,巴掌依然不断地落在她的脸上,即使她面露狠毒,即使她发狠说会要了他们的性命,他们那里会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这是他们好不容易的来的为温意报仇的机会。 一直等到侍卫们打得累了,他们才放手,可儿仿佛没了生机的布娃娃一样软软地躺到了地上,没有人注意到可儿眼底的泪水。 这是师哥让人打的自己,师哥竟然让掌掴自己。 她很清楚,门口的声音师兄肯定能听到,可是他却没有再出来。 师兄对自己,这样的冷漠…… 自己像飞蛾一样,不管自己的立场,不顾自己的性命飞向他,他却无动于衷,他眼底看到的只有温意的好,连温意的坏都是好的,而自己做的一切,他都不在乎。 “师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我,温意怎么能和我比。”可儿的手缓缓抚摸着自己疼痛发热的脸,嘴角全是哀伤,但是看向采薇宫的时候,眼底的深情依然不减。 不管师哥对自己做什么,可儿都坚信师哥是被温意迷惑了,她坚信师哥终有一日会知道自己的好。 想想现在入丧家之犬一样的宋云礼,可儿心底更多的是快意,因为自己期待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如果师哥知道自己给宋云礼下了药,如果师哥知道自己从未站到他的对立面上,那他该是怎样的欣喜,想想知道真相的师哥看向自己的时候眼中会重现几年前的情谊,可儿眼底的泪水都溢满了笑意。 想到未来的美好,可儿缓缓站起身来,再次看向那些掌掴自己的侍卫的时候,眼底竟然带了几分笑意。她相信,只要师哥明白了自己的心,这些羞辱过自己的侍卫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师哥那个人,真的宠爱一个人,真的会让人感觉自己在天上。 可儿笑着离开,只是那笑容太过诡异,让侍卫们都心生寒意。 “是不是被打傻了?都这时候了还笑,真不知道挨打原来也能让人这么高兴。”一个侍卫轻声说道。 “不是傻了,她就是个疯子,明明知道皇上最喜欢的是咱们门主,还做皇上会喜欢她的春秋大梦,也不看看自己那张恶心人的脸,别说是皇上,就是娶不到老婆的乞丐见到估计也会恶心不已。”飞龙门的侍卫们低声议论着,只是话语中对可儿的态度全是鄙夷。 可儿现在可顾不得听这些侍卫们的话语,她现在着急回去,想办法弄好自己的脸。 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师哥不久就会来到自己身边,她不能以现在的模样面对师哥,她要在师哥面前做最好的自己,即使现在她在宫中势力很少,但是她相信,凭借她出神入化的毒术,应该还是能做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的。 直到走进自己宫殿中,可儿的心底都是雀跃的,她现在只需要等到宋云礼的消息,只要有人告诉师哥宋云礼变得不男不女了,师哥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知道那是自己的手笔。师哥如果知道自己在和宋云礼合作之初就给宋云礼下了药,那师哥该是怎样的欣喜,对自己又会是怎样的喜欢,想想那样的场景,可儿的心都是雀跃的。 只是可儿没想到,自己走进宫门,见到的就是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的宋云礼堂而皇之地坐在大殿正中的椅子上,悠闲自得地喝着茶。 想到自己的打算,看着眼前的人,可儿眼底全是恼火,冲口就对着宋云礼喊道:“你来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什么叫你这里不欢迎我?云深公主的地盘是我的,如果没有我操作你能进宫在这里追求你的爱情,真是不知所谓。”宋云礼怡然自得地看着可儿,眼底的恼火却是遮挡不住。 “人都说狡兔三窟,这宋云谦的后宫,云深公主的寝殿就是我最后安居之地。”宋云礼说得很是坦然,说完之后还缓缓走向可儿,看着她蒙着面纱的脸,带着几分失落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的脸现在这样,就连你这个云深公主,也不过是我床上的玩物。” “宋云礼,你做什么梦呢?我是师哥的,自己我只属于师哥,你不要乱说话。”可儿着急地辩解,心底却多了几分慌乱,如宋云礼所说,不管是南诏国的背景还是云深公主的身份,都是宋云礼为自己弄来的,她确实没付出多少,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是宋云礼的玩物,她爱的只有师哥,宋云礼算什么东西,怎么能染指自己。 “你着急什么,我都说过了,你现在这张脸,我真的是不感兴趣。”宋云礼看着可儿着急,脸上的笑意更重,只是话语依然狠毒,可儿闻言瞬间就变了脸,可是赶走宋云礼的话,她却说不出来。 师哥能给自己宠爱的前提是自己在宫中,自己是如贵妃,可儿不确定,如果自己现在激怒了宋云礼,她会不会让自己是假的云深公主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她很清楚,宋云礼在朝堂上还有有些势力的,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发难,自己能不能…… 第570章 宋云礼知情 看着可儿纠结的样子,宋云礼被追得落荒而逃的难堪全都消失不见,他看着可儿,认真问道:“给我下的毒有没有解药?” 可儿闻言愣了片刻,笑着说道:“我都说过了,是骗你的,你的身体,没有异常不是吗?你应该找大夫看过了。” 可儿很清楚,宋云礼这样算计人心的人,在她说了自己给他下毒之后是不会再相信自己的话的。 只是她对那毒很有信心,就是温意都不会察觉到的,更何况是那些庸医…… “那为什么我现在会是这幅鬼样子?不男不女……”宋云礼话语低沉,却带着刀锋一般锋利的狠毒,好像随时都能将可儿杀死。 可儿神色中出了几分慌乱,她没想到,宋云礼竟然会发现这个…… 这味毒药,是会改变人心的,让人喜欢上自己的相貌,喜欢浓艳的妆容,华丽的衣饰,会沉迷于自己的容貌,渐渐变得如同女人一般。 父亲临死的时候说过,这是最狠毒的药,因为他改变的是人心。 所以中毒之人,很少会意识到自己中毒,因为身体不会出现任何的不适。 宋云礼,果真不简单…… “如贵妃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这个世界上能研制出这种毒的,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宋云礼说话的时候步步紧逼,可儿一点点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她的后背抵上冰冷的的墙。 宋云礼笑着看着可儿,轻声问了一句:“你害怕什么?我只是问你,有没有解药。” 可儿看着宋云礼,许久,才说了一句:“谁说你这样是中毒了?我都说了是骗你的,我真是的骗你的,你觉得会有毒药把人心都变了吗?” 可儿说完话就低下头去,她也不确定这样的理由能不能让宋云礼信服,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宋云礼信不过自己,那等着自己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宋云礼这个男人,算计了太多的人心,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 “可儿,你真当我是傻子,还是觉得我杀不了你?”宋云礼缓声说道,眼底狠毒不减。 “我真的没对你做什么,我之前还纳闷你怎么喜欢这样的装扮,真的,你现在这样最需要的就是我了。你怎么能将我杀掉呢?你现在肯定是被四处围堵,我这里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应该清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我会帮你的,因为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尸骨无存了,怎么可能在深宫里陪着我的师哥,所以我会报恩,但是你的毒,与我无关,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可儿低头说着,她不敢看宋云礼的眼睛,他那样机敏的人,自己任何的异常他都能察觉到。 宋云礼看着可儿,突然伸手掐住了可儿的脖子,他嘴角依然带笑,只是眼底却只剩狠毒,他低声说道:“你都说了世间没有这样的毒,那你刚才还说我的毒,与你无关,你这样自相矛盾,让我怎么信你?” 可儿看着宋云礼,一时间不知道要怎样解释,是的,刚才她已经在话语中承认了宋云礼中毒,她……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乱说的,我乱说的,宋云礼,你不能乱来,我……”可儿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她双手紧紧扯住宋云礼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在自己脖子上挪开,可是他的手好像铁铸的一般,她竟然撼动不了分毫。 “有没有解药?”宋云礼已经懒得和可儿计较分辨了,他认定了是可儿给自己下了毒,自然也就认定了,只有可儿有解药,只是他心底还有隐隐担忧,觉得这毒,可能连解药都没有。 “我……”可儿还想挣扎着说话,可是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虽然笃定宋云礼不会在这个时候杀了自己,但是这种濒死的感觉,也让她心生恐惧。 她只能本能地紧紧抓住宋云礼的手,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求生的稻草…… 宋云礼看着可儿皲裂的脸已经变得紫红,连呼吸都微弱了,他心底的怒气才散了一些,松开手,带着几分怜悯地看着可儿。 “告诉我解药,不然明天朝臣们会知道你是假的云深公主,真的云深公主被你杀死了。”宋云礼缓声说着话,眼底带着笑意,对于那样的局面,他真的很期待。 可儿还在努力喘着气,在死亡边缘走了一趟,她才知道连这呼吸的空气都成了奢侈,她贪婪地呼吸着,心底对宋云礼的怨念更重,这个男人,在利用自己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刨坑,如果真的如宋云礼所说,那宋云谦知情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了自己给南诏皇上一个交代。 “云深公主明明还活着,她还在南诏享受着幸福生活,这一切明明是你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可儿有些着急了,因为这样的传言出来之后,谁都不会想去探寻真相,他们会做的是除掉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之前我为你做事是因为咱们是盟友,但是现在,咱们是敌人了不是吗?你既然我给我用毒,我不杀你已经是仁慈了。”宋云礼缓声说这话,话语中的悲悯让人生出几分恍惚,好想他真的是仁慈的。 可是,他的真正面目是个恶魔,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恶魔。 “可是你想让师哥杀了我不是吗?这样的传言一出,师哥断然不会留我的性命。”虽然可儿盯着宋云礼,眼底已经带了几分歇斯底里。 不管师哥有没有明白自己对他的爱,为了大局,师哥只会牺牲自己。 只有用自己的性命平息南诏的怒气,才会有可能争取到师哥最希望的和平。 如果是之前可儿还会觉得师哥在知道了自己的真心之后会护住自己,可是现在,可儿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师哥为了百姓连温意都舍得牺牲,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温意确实是师哥最在乎的人。 “你不能这样做,师哥不会杀了我的,师哥从小就疼我,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你……”可儿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慌乱不已了,她在对宋云礼说话,更是在告诉自己,好像只有这样说,才是事实。 “可儿,你师哥最爱的人是温意,永远都不会是你。”看着可儿慌乱失措的样子,宋云礼的心情格外地好,这个害了自己的女人也没有得偿所愿,这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只要你不乱来,师哥肯定会知道我的好,肯定会知道我是爱他的,我为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他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他……”可儿高声地喊着,有几分歇斯底里,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掩饰心底的惶恐不安。 第571章 成交 看着如此自以为是的可儿,宋云礼满腔的怒火都淡了不少,他邪恶地笑着看着可儿,眼底的得逞的如针一样扎进可儿的心头。 “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会让你成为宋云谦最宠爱的女人。”宋云礼轻声说道。 刚才的威逼只是让可儿陷入癫狂之中,所以宋云礼改变了策略,利诱,而在可儿眼中,唯一的利就剩了宋云谦。 面对宋云礼的笃定,可儿倒是不再狡辩,她很清楚,宋云礼已经知道她给他下了毒,自己再否认下去,两人的这场谈判只能无果而终,尤其是宋云礼提到会让她成为宋云谦最宠爱的女人。 这个诱惑太大了。 这是她重生以来心心念念的理想。 也只有这件事情能然他失去理智,放弃坚守。 “宋云礼,你说话算数?”可儿眼底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的眸子好像是点着了的火种,只要一阵东风,随时都能让火光燎原。 “告诉我解药,我如你所愿。”宋云礼轻声说着,话语中透着不耐,对着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实在是没有虚与委蛇的耐心,只是解药只有她知道,他不得不放低了身段,不得不努力讨好。 现在的宋云礼,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可以颠覆宋云谦江山的人了,他丢失了飞龙山,丢失了几万大军,丢掉了狼峰顶,他现在更像是个丧家之犬。 但是宋云礼不会认命,他现在要的就是活下去,只要活下去,他还能再次从一无所有奋斗到一国帝王,可是他现在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因为可儿的毒,除了可儿没人可解。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中这个毒的人,所以他必须求着可儿给自己一线生机。 好在可儿还有所求。 “你捏着我的性命,你觉得我还有不算数的本钱吗?”宋云礼笑着问可儿,眼底依然是嗜血光芒,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人弄死,但是他更清楚,他必须留着她,还得讨好她。 这真是让人沮丧的认知。 “现在师哥想让温意那个女人做她的皇后,要个活死人做皇后,真是……”可儿清楚宋云礼说得是事实,所以也就不再顾忌宋云礼,失神言道。 “你的意思……?”宋云礼自然是明白了可儿的心思,这个女人,直到现在心都这样的大,竟然还想做宋云谦的皇后? “就是你想的意思。”可儿轻声说着,如果宋云礼能如自己所愿,她倒是不介意让他多活几天。 “不可能。”宋云礼的回答很是迅疾,也很笃定。 “为什么不可能?温意都死了,你连一个死人都斗不过,你真是无能。”可儿很是恼火地讽刺道。 “你也不比我厉害多少,温意那个死人,你也没斗过,而且你现在还有求于我。”宋云礼不以为忤,笑着说道。 “可是我就要做师哥的皇后,温意凭什么能坐上后位,她是先帝的皇贵妃,师哥不可能不顾伦理纲常。”可儿着急地说着,心底已经慌了,她曾经最了解宋云谦的性情,虽然他看似柔和,但是当他真的决定了做一件事情,怕是没有人能拦住他。 温意,真的已经重要到让师哥不顾一切了吗?就是背上违背纲常伦理的枷锁他都在所不惜? “这个要求我没办法做到。”看着可儿眼底的狰狞,宋云礼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我就要做师哥的皇后,我是南诏的公主,我有皇子傍身,还有你的人鼎力支持,就没办法让我成为师哥的皇后吗?”可儿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办法成为师哥的皇后,自己这么爱师哥,师哥终究也会明白自己的心,他们两人,本应该是站在一起的,本来就应该是皇上和皇后不是吗? 此时的可儿心底全是偏执,全然忘了,在宋云礼进来之前,她心心念念的是如何让师哥知道自己的心,如何让师哥喜欢上自己,而不是成为皇后。 是宋云礼的请求让她有了做皇后的野心,而因为宋云礼的拒绝,这野心如见风的火,瞬间就在心底成了燎原之势。 宋云礼没说话,不过看着可儿这幅样子,他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可儿,在给他下毒的时候就再也不是他的盟友,所以看着她狼狈,疯狂,看着她求而不得,心情真是舒爽的很。 如果说之前他告诉可儿做不到是事实,那现在他能做到也不会做了。 “我做不到,你如果可以做到尽管去做,让我的人帮你做事也是没问题的。”宋云礼好心地说道。 “你不是会算计人心吗?朝堂重臣都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不过是一个妇人,我没有你的心机手段,我只是想做最爱人的皇后,所以,你要帮我。”可儿抓住了宋云礼的衣服,眼底带着偏执的狂意,宋云礼只是淡漠地看着她的疯狂,好像看一个发疯的狗。 “我现在没有飞龙山,没有军队,连狼峰顶都没有了,他们凭什么听我的?所以,恕我无能为力。”宋云礼的话语说得认真,却让可儿如坠深渊。 “那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我不会给你解药。”可儿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宋云礼看着可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如果不给我解药,别说是皇后之位,就是宋云谦的心你都得不到。” 宋云礼说完起身就走,好像真的不在乎可儿手中的解药,而可儿,因为宋云礼淡漠的态度,心突然慌乱不已。 她以为解药就是神兵利器,就会让宋云礼屈服,所以她才会提出那样可望而不可即的要求,现在见宋云礼要走,她先慌了。 原来,真的是她要求太高了,或者,宋云礼真的做不到。 “我要让温意做不成皇后,我要让师哥宠爱我,你如果能做到,我就给你解药。”可儿放弃了自己的坚持,高声喊道。 她不得已才退了一步,她看着宋云礼的背影,看着宋云礼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这样,你应该能做到吧?群臣都反对温意做皇后,还有陈元庆,你总是有办法的让温意做不成皇后的吧?只要温意做不成皇后,然后师哥喜欢上我,我就给你解药,我觉得这样,很公平。”可儿着急地说着,心底却是惴惴不安,她怕宋云礼连自己这样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 “这个,我倒是可以做到,成交。”宋云礼笑着对可儿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看着宋云礼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可儿才回过神来,原来和宋云礼的交锋中,她早已经汗湿了后背。 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真的……不错。 第572章 一腔热血 不过可儿更庆幸,宋云礼没有现在就跟自己要解药。 能让人心身边的东西,哪里可能会有解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当宋云礼真的让她如愿的时候,他也能毒发…… 时间上,应该是差不多了…… 可儿自己都不相信,原来自己竟然可以这样疯狂…… 不过她还是很相信宋云礼那个男人的能力…… 可儿不知道的是她这疯狂的举动,全都落入了重楼的眼中。 重楼不敢说话,却始终在暗处观察着可儿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妈妈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他很想去看看妈妈,但是怕打草惊蛇,妈妈嘱咐的事情他还没有做,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时机,一举将可儿击毁。 想要做皇后,想要父皇的爱,这样狠毒疯狂的女人,怎么配? 而宋云礼果真如自己所答应可儿的那般,让他的人在朝堂上反对宋云谦封后。 虽然宋云谦在朝堂上的坚决让他们意外又心惊,但是震惊之后他们的态度却愈发地坚决,如果这件事情皇上的坚持获得了胜利,那以后关于国家大事,哪里还会有他们置喙就得余地? 所以,之前各有所图的人仿佛约定好了一般,果断地站到了宋云谦的对立面上。 宋云礼的人是奉命而为,陈元庆虽然人在边关,但是他的人都很清楚,陈元庆是想要柔妃做皇后的,现在陈元庆不在,如果他们不阻止让宋云谦封温意为后,那他们必然要承受陈元庆的怒火,所以他们的态度也是坚决的,至于梁辉张先辉等人的余党,除了想效忠皇上的,其他的人则是要用自己的态度递一份投名状,不管是给陈元庆还是给宋云礼。 当然,在宋云礼损兵折将之后,他们更多是想像陈元庆靠拢。 各方利益权衡之下,他们反对的声音愈发坚决,甚至有的老臣因此痛哭流涕,那言之凿凿的话语,好像宋云谦封温意为后,会国将不国。 宋云谦只是笑着看着神色各异的群臣,在他们精疲力竭之时,突然好心情地开口问道:“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之前温意执掌凤印,现在她现在在昏迷之中,这凤印该给谁掌管?” 宋云谦等于变相地问他们,他们心底属意的皇后是谁。 “皇上,柔妃是陈将军胞妹,如果让柔妃娘娘执掌后宫,那陈将军在边关必然会心生感激,没了后顾之忧,他才会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皇上,太子册封会在年后进行,至于后宫凤……” “太子之母如贵妃,虽然在后宫位份更高,但是却是南诏公主,非我族类……” “如贵妃入宫半年有余,在宫中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有过僭越,现在更是抚养皇子,功在社稷……” “柔妃性情温婉,敦厚,更适合做一国之母……” “……” “……” 宋云谦听着他们言之凿凿的话语,嘴角的冷笑越来越重。 只是简单的一个提议,就将之前坚决反对自己封后的阵营分化,真是不堪一击呢…… “各位臣工回去好好想想,掌管后宫之人,朕对这掌管后宫之人只有一个要求,朕希望他们也能像温意一样有功于社稷。” 宋云谦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惊雷一般响起在众臣的耳畔。 他们这才发现,之前那总是温和地听着他们讨论的帝王也会轻而易举将他们带入坑中。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执掌凤印的人必须要比温意更心怀百姓。 温意可以为了万千中毒的百姓舍弃自己全身的血液,可以为了阻止兵变以身挡刀,温意…… 其实他们都清楚,温意为皇上,为国家和百姓做的事情,是他们这些大男人都做不到的。 所以没有人能比温意更好,这一点皇上很清楚,他们也清楚,只是他们一直不愿意承认罢了。 “如果各位臣工能找出这样的一个人,就告诉朕,不仅是执掌凤印,她就是朕的皇后。” 宋云谦笑着说话,依然是之前那个温柔仁慈的君王,只是没有人看到他眸色中的冰冷。 “皇上,你用这样的要求来选取皇后,这对后宫中的娘娘不公平,温意是飞龙门的门主,如果她不是飞龙门的门主,克州的事情她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就妥善解决……” “如果我将飞龙门门主的位子给他们,他们又能为朕,为这国家做什么?”宋云谦笑着站起身来,不无嘲讽地问道。 众臣都沉默下来…… “如果飞龙门门主的位子给了如贵妃,没准现在南诏已经打开了咱们大梁的国门,如果给了柔妃娘娘,那估计飞龙门还会如之前一样,沉寂在百姓之中,或者,会和陈将军一起威逼皇上,将皇子过继到柔妃名下。” 萧相见众人都沉默不语,不无嘲讽地言道。 “萧相慎言,如贵妃才不会做出有损我大梁的事情,她在嫁入大梁的那天起,就不再是南诏的公主,而是我大梁的贵妃了。” “柔妃娘娘性情温顺,怎么可能做出威逼皇上的事情,萧相你危言耸听了。” “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心底清楚,在老臣的心底,不管皇上封不封温意门主为后,她都是当之无愧的皇后娘娘,只有她配做我大梁的皇后。” 萧相高声说完,就跪到了大殿上,请求皇上封温意为后。 张司空也从群臣中出列,跪在宋云谦面前,高声喊道:“我大梁的皇后,温意当之无愧,臣愿意陪礼部尚书一起参详封后大典事宜。” “皇上,万万不可,您封温意为后,将先帝的颜面置于何地?您封温意为后,要怎样堵住天下百姓之口,皇上,您万万不能糊涂至此。”一个须发皆白地老臣见朝堂风向已变,大声哭喊道。 宋云谦闻言看向那老臣,须发皆白,一脸无畏地看向自己。 宋云谦记得他,那是父皇的死忠,这些年一直被自己冷落…… 宋云谦不由得笑了,他没想到,在朝堂上,反对态度最坚决的竟然是父皇的这位股功之臣。 他和其他反对者的出发点不同,他们为了自身利益,而这老臣,为的是先帝颜面。 只是这个忠心的臣子可能不会知道,他效忠的先帝早就没了什么颜面,一个强抢儿媳的父亲,一个觊觎儿媳的君王…… 不过宋云谦此时心底非常清楚,即使是那仙逝的父皇都没办法阻止他封后的脚步。 “如果朕执意要封后,陈大人准备怎么做?”宋云谦突然笑着看向那个老臣,嘴角带着笑意,没有人看得出他心底蕴藏的情绪。 “老臣只有一腔热血,希望能唤醒皇上的孝道。”那老臣看出了宋云谦眼底的愤怒,却丝毫不以为意,高声言道。 第573章 分化敌对阵营 宋云谦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他看着那老臣,轻声说了一句:“陈大人如果真的如此忠君,在五年多之前就应该以死劝谏,让父皇不要试图染指自己的儿媳,太皇太后临终前就为我们赐婚,并将飞龙门传给了温意。” 五年前,在自己登基之初,在很多人反对自己封温意为后的时候,他曾说过这件事情。 可是没有人在乎,只有他深深记得,五年多之前,温意就已经是自己的妻子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认定了温意是自己唯一的皇后。 “皇上空口无凭,您说太皇太后赐婚,老臣也可以说太皇太后没有赐婚。” “那飞龙门呢?”宋云谦低声问道。 “太皇太后让温意继承飞龙门,为的是守护先帝也大有可能。”那老臣虽然明知道太皇太后就是让温意守护宋云谦,但是如果承认了,那就是先帝强抢儿媳,而自己这样的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 “朕好歹还有几个人证,可是陈大人才是空口无凭,父皇无德,差点将这百姓江山置于水火之中,陈大人倒是心心念念维护父皇的名声……”宋云谦话语中已经带了淡淡嘲讽。 即使时隔五年,他依然恨死了那个给了自己性命,却害得自己没办法和心爱的人相守的所谓父皇。 “偏信邪佞,挑拨儿子内斗,强娶儿媳,无视百姓疾苦,如果不是陈大人提醒,朕都忘了要让天下人知道我父皇这险恶的嘴脸,镇国王爷几日后就会凯旋抵京,到时候我们兄弟会联名昭告天下,让人人都知道我父皇的“英明”。” 宋云谦的话语不紧不慢,却让陈大人脸色变了又变,他没想到今日对先帝的维护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皇上去世前那段时间被宋云礼所惑,想的最多的就是永生,最忌惮的就是两个优秀的儿子。 当时皇上做的很多事情他是知情的,只是…… 他反对温意为后,只是不想让先帝的名声染上瑕疵,可是现在,如果宋云谦真的遮掩做了…… “皇上万万不可,子不言父过,您这样,必然也会被上不忠不孝的罪名,您这样要置先帝英明于何地?”陈大人着急地喊着,眼底已经全是焦急。 虽然他不如梁珪张先辉他们权倾朝野,但是先帝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这也是他今天拼力维护的原因,却不想自己的维护,竟然要害得先帝声名尽毁,如果那样,他…… “皇上万万不可,先帝……” “皇上,为了您和镇国王爷的孝道,您也不可鲁莽行事……” “……” 一时间劝谏之声此起彼伏,就连萧相和张司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赞同之意。 “陈大人,温意是朕心爱的女子,太皇太后早就为我们赐婚,是先帝不慈抢娶,他们之间并无夫妻之实,我封温意为后,只是遵从太皇太后遗旨,您还有意见吗?” “皇上,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非温意不可,无论先帝如何行差踏错,都不是您一个做儿子的可以置喙的,不敢他们有没有夫妻之实,温意都不是您可以再取的,今天老臣劝谏,为的全是天家颜面,与先帝无关,皇上怪就怪老臣不识时务。但是老臣愿意用自己的一腔热血,让皇上清楚,温意不可封后。”陈大人高声说完,就向着身侧的柱子撞去。 宋云谦倒是没想到陈大人会这样做,虽然震惊,却并没有阻止。 宋云谦没想到的是,陈大人竟然死了。 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今天此举得罪了皇上,也知道皇上因此迁怒于先帝,他一死,皇上的气也就散了,更不会影响到先帝英明,最重要的是,自己以死劝谏,宋云谦就是为了自己的颜面,都不会再执意封温意为后,一举多得,他是舍得牺牲自己一条性命的。 宋云谦只是笑着看着不远处涌出来的鲜血,看着朝臣们惊慌地喊着陈大人。 这陈大人真是狠毒,用命来阻止自己封温意为后,还说什么天家颜面…… 以为短短几句话就能让他不再怪罪父皇,以为一条性命就能阻止了自己封温意为后? “陈大人对先皇念念不忘,现在更是以命表示了自己的忠心,将他的尸体抬回陈府,赐谥号:“忠”。” 宋云谦云淡风轻地说着话,没有人知道帝王真正的心思。 他明明说陈大人对先皇念念不忘,那对他就是没了忠心,谁都清楚先帝临终之前和皇上交恶到什么地步,可是如果说宋云谦对陈大人是厌恶的,却偏偏赐了一个忠的谥号。 为人臣子,一生追逐,不过一个忠君爱国,这样的谥号,偏偏让一个对皇上毫无忠心的陈大人得了。 这难免让人心生唏嘘。 “皇上,陈大人这谥号……” “皇上,陈大人并非……” 众人在呆愣中反应过来之后本能的想试探宋云谦的态度,可是对于陈大人,宋云谦再也没多说一句话,他只是随意地再次提起执掌凤印的事情,让他们在后宫中选出一个人来。 众臣都不敢再说话,谁都清楚,按照皇上的要求,能选出的唯一的人选就是温意。 他们心底也不得不佩服,一个女人,硬生生将他们男人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做到了。 他们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是他们各有所图,却不能让皇上如愿。 “皇上,陈大人用命劝谏的事情,您还是……”他们没有别的理由,只能将陈大人搬出来,好在,他的鲜血还热着,宋云谦总要在乎这个为了劝谏而死的人。 “陈大人用命效忠先皇,怎么成了劝谏朕不要封后了?”宋云谦好奇地问道,好像全然忘了之前陈大人之所以站出来是为了劝阻自己封温意为后。 “皇上,他明明……”颠倒黑白,他们没想到皇上竟然义正言辞地颠倒黑白。 可是他们又偏偏不能反驳,因为皇上之前赐谥号的时候就说了,表彰陈大人的忠心。 所以,他的死根本不会影响到温意被封为后。 “朕有些累了,退朝吧,你们好好想想,总要找出一个人来主持后宫大局。”宋云谦轻声说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那些反对宋云谦封后的人心底却全是怨念,什么需要一个人来主持后宫大局,现在皇上的后宫是前所未有的安宁,高位分的妃子只有如贵妃和柔妃两个,再就是几个低位份的没被皇上宠幸的妃子,有事情还有太后和容太妃顶着,哪里有什么急需解决的事情。 宋云谦要的是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他要分化他们反对的阵营,让他们各自为战。 可是明明知道皇上的所图,他们却必须走下去,因为他们的主子不同,他们却有相同的所求。 第574章 她应得的 宋云谦前脚刚到采薇宫,朱方圆就来了。 “温意之前告诉过我,她这些年已经束缚你太多,她希望你能如愿,四处走走。”宋云谦轻声言道,这是温意希望的,也是他愿意努力去做到的。 “该走的时候我会走的,但是她交代我的事情我还没做。” “你如果不愿意做,我去做就是。”宋云谦也清楚朱方圆一直向往远方的山水,听说是温意交代的事情,他自然愿意接过来。 他现在已经后悔了之前自己没有强势封温意为后,没有强势地对待朝臣,现在,他想强势的做完温意希望自己做的一切事情,虽然为时已晚,但是除了这样做,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慰藉自己的心。 “你做不了的。”朱方圆只是清浅地一句话。 宋云谦怔住,但是随即就是苦笑,事关温意的事情,很多事他是狠不下心的。 “她已经这样了,你不能再伤害到她,这是底线,其实我也明白,这也是你的底线。”宋云谦说完话的时候嘴角都溢满了苦涩。 “我知道,但是如果你听到什么流言,不要在乎,任其发展就是。”看着宋云谦了然的神色,朱方圆心底更是对温意佩服不已,连她的心思都能才出来,他们真的是懂得彼此的。 “好。只要是温意想要的,我会配合。”宋云谦不管是什么样的流言,只要是温意想要的,只要是朱方圆在做,她就放心。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宋云谦有些纳闷,明明这样的事情,让人送句话来,只要说是温意嘱咐的,他没有不同意的可能。 “是为了能看她一眼。”朱方圆轻声说这,看向温意的时候眼底全是温柔。 “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会醒来的。”宋云谦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温意会不会醒来,但是自从知道温意没有死掉,他心底就有着这样的认知,他认定了温意肯定会在某一天醒来。 朱方圆没说话,只是留恋地看着温意,轻声说了一句:“其实她这样也很好,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朱方圆随意感慨的一句话,却让宋云谦差点落下泪来。 好像从认识自己开始温意就始终都在忙碌,忙着治病救人,忙着解毒,忙着和先帝周旋,忙着为自己铲除异己……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是悠闲的,不用忧心忡忡,也不用瞻前顾后,只是安静地躺在这里。 “我先走了。”朱方圆心心念念想见温意一面,可是在见到宋云谦安静守在温意身边的时候,他又不想打扰两人的时光,毕竟这样两人在一起,也是温意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的,而这样的时光,也不会持续太久。 不等宋云谦挽留朱方圆就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离开之后就让众人将消息散播了出去。 以后的几天朝堂的纷争依然不断,封后,执掌凤印等一直在讨论之中,宋云谦却反常地不再说话。 他只是高高在上地端坐在朝堂上,像看戏一样看着自己的臣子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唱念做打俱全地演着好戏。 和宋云谦同时得到温意身体渐好消息的是宋云罡,他听闻温意的消息之后,就将大军交托给可靠之人带回,自己星夜兼程,为的是能见温意最后一面,却不想在进京的时候听到了温意身体已经渐渐好起来的消息。 他兴冲冲地进宫,闯进采薇宫,见到的是已经消瘦的安然守在温意的床头。 “安然,你的义母……” “……”很少流泪的孩子在见到镇国王爷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高山,他眼中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温意一脸苍白,连点生的气息都没有,宋云罡本来雀跃的心瞬间就降到了冰点,他缓缓走到温意床边,叹息几次,终于还是忍住了眼底的泪意。 “你师父比之前好些了?”宋云罡想到流言,忍不住问道。 安然苦着一张脸,轻声说道:“父王,我治不好师父,我都不知道几个月后师父生产要怎么办,师父可能……” 这几天安然一直在做师父去世的梦,那是他从来都不敢想的结果,可是那结果却一次次进入他的梦中,让他患得患失。 “不会,真的不会,相信父王,父王不会让你师父有事。”宋云罡轻声保证着,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这保证的话语有多么的无力。 安然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守着温意,这些日子他有时间就来陪着温意,好像只有看着师父他才会心安。 宋云罡也坐在了床头,只是片刻,宋云谦就来了,他看着一脸风尘的皇兄,轻声说了一句:“皇兄这些日子辛苦了。” 宋云罡看着宋云谦,抬手就抱住了他。 宋云罡想开口对宋云谦说抱歉,可是开口之后他发现自己的嘴里全是苦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让温意知道了朝局,让温意带着飞龙门守护宋云谦,如果不是自己当初带了私心,温意可能还在宋云谦的保护之中,可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兄弟两人沉默很久,彼此的心思他们心知肚明。 “皇兄,我准备封温意为后,这件事上,还请你支持我。”宋云谦轻声言道。 虽然知道他和温意的感情,但是皇兄一直没有赞成他封温意为后,虽然宋云罡没有说,但是他的态度他看得分明。 这几天宋云谦一直在等着宋云罡回来,他这次带兵打败南诏入侵,在朝中话语的分量更重,如果有他的支持,事半功倍。 “这是她应得的,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你放手去做就是。”宋云罡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宋云谦的请求,他不是不知道这是帮着宋云谦和伦理纲常为敌,和先帝为敌,但是温意为宋云谦做了这么多,现在给她的也不过是个名分罢了。 第575章 要不起的爱 宋云谦和宋云罡还没有行动,对凤印虎视眈眈的可儿和陈雨柔就先后找到了宋云谦。 有了上次在采薇宫门口的教训,可儿这次倒是乖觉了不少,只说有要事要和宋云谦说。侍卫虽然不待见可儿,但是去还是禀报了宋云谦。 宋云谦犹豫了片刻,还是出了采薇宫,可儿看出宋云谦这几天消瘦了不少,心底生出了几分疼惜,她上千柔声喊了一声:“师哥。” “有事就说吧。”宋云谦很不耐烦地说道,如果不是她还背负着南诏公主这个身份,他连见可儿一面都懒得了。 “师哥,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的身体垮了,我……”可儿全然不管宋云谦声色中的冷漠,柔声说道。 只是她的话语越温柔宋云谦越是厌恶,本来是蛇蝎心肠的女人,非要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真是让人…… “有话就说,如果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废话,那我先回去了。”宋云谦说完话就不耐地转身,可儿着急地上前两步,抓住宋云谦的衣袖,宋云谦猛地扭头看着可儿的手,然后毫不留情地甩开。 “师哥,我只是关心你,你看你现在消瘦憔悴的样子,让人看了都心疼,不过是一个女人,没了她还有别人,师哥,我……”可儿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宋云谦显然已经不愿意再听她说话。 “师哥,我找你是真的有事,你就不请我进去,咱们好好聊聊?”可儿见送宋云谦的背影越来越远,心底慌乱不已。 “这是温意住的地方,你没资格进来。”宋云谦冷漠言道。 可儿听着宋云谦冷声冷气的话,心痛非常,不过心底也有喜悦升起,只要自己执掌了凤印,这采薇宫自己想进来就能进来,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进这采薇宫,想着,可儿嘴角就带了得意的笑,只是面纱很好地隐藏住她的情绪,露在外面的只是那含情脉脉的眼睛。 “师哥,你在朝堂上说的,谁做了于社稷有功,于百姓有功的事情,谁就有资格执掌后印,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宋云谦闻言转过头来,他带着几分诧异地看向可儿,她和宋云礼狼狈为奸,宋云礼恨不得将这大梁江山毁于一旦,可儿怎么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 “是真的。”宋云谦轻声说完,就再次想着采薇宫内走去,可儿看着宋云谦要离开,高声喊道:“师哥,我做了有功于社稷的事情,我可以帮你除了宋云礼。” 可儿说话的声音很大,落入宋云谦耳中,他忍不住吃惊地回头。 可儿见宋云谦转头看向自己,眼底温柔更胜,她就知道,当师哥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之后,肯定会知道自己的用心良苦,肯定会心疼自己,肯定会知道自己的真心。 “师哥,我说的是真的,宋云礼现在已经变得和女人无异了,喜欢涂脂抹粉,喜欢花团锦簇的衣服,等过段时间他还会喜欢男人,师哥,我说的是真的。”可儿着急地说着,眼底的喜悦却如暗夜中的花火一般闪烁。 宋云谦看着可儿,许久才吐出了两个字:“幻影。” 可儿愣住,她没想到师哥也听说过幻影,她还以为那是父亲的不传之秘。 宋云谦知道,那是师父用毕生心血研制出的可以让人渐渐忘了自己的性别,甚至能让男人从心底认为自己是女人,让女人从心底认定了自己就是男人。 宋云谦嘴角闪过苦涩,他还记得师父说过,这样的东西,贻害无穷,只是因为是毕生心血,所以不舍得付之一炬,才作为纪念留了下来。 宋云谦一直以为幻影随着师父的去世也再无踪迹,世间再无幻影,是师父最希望看到的。 只是没想到,在师父去世多年之后,他会再次听到幻影这种毒,而且用到了对手的身上。 他心底竟然带着几分扭曲的快乐,即使知道这毒不能用到人的身上,但是想到宋云礼的处境,他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机关算尽的热宋云礼,算计走了温意的命,却没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成了半个女人。 幻影无药可解,让人渐渐沉迷…… 宋云礼的宏图霸业,宋云礼的阴谋算计,怕是…… “这秘药师父曾经说过不能流传世间,这一条好像是写进门规里的。”宋云谦不愿意看可儿那喜悦到扭曲的脸,只是轻声陈述道。 “师哥,咱们门内现在只有你我二人,我是为了你好,你总不会以门规罚我的,师哥你平时最疼我,现在也不忍心吧?” 可儿听宋云谦说到师父,她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的喜悦,师哥开始说起了他们共同的过往,这真的是一个好兆头。 宋云谦还是安静地看着可儿,只是那目光灼灼,好想要将她看穿一般。 等可儿鼓起勇气抬头,准备让师哥知道自己对他的深情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身离开了。 “师哥,你说的话还算是是吧?那我等着你将凤印送到我的宫中。”可儿着急地对着宋云谦喊道。 宋云谦没有说话,可儿心底一阵慌,赶紧上前两步,却被采薇宫门口的侍卫拦住。 “师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我为了你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我可儿永远都不会站在师哥的对立面上,我爱师哥。”可儿的话说到最后,话语中已经只剩深情。 宋云谦听到可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回头看着可儿,淡淡笑着说了一句:“秘药的事情是咱们门内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宋云礼的事情,多谢你,至于你的爱,我要不起。”宋云谦简短的话语就将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当然和可儿之前说的话相同,最重要的话放到了最后。 可儿的爱,他要不起。 因为爱他,他失去了青儿,因为爱他,他失去了师父,因为爱他,杨洛凡,陈雨竹惨死,因为爱他,温意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这一切都有可儿的手笔,如果可以,他不想要可儿的爱,他想要可儿的命。 他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思,他就是要可儿的命,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宋云谦脚步沉重地走回采薇宫,对于可儿对周围人的伤害,他心底是深深地歉疚,可是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过去,他也永远都回不到过去,去改变自己少年时就犯过的错误,他的就是尽量更改,尽快,让可儿永远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第576章 所托非人 宋云谦回到采薇宫之后就将宋云礼和可儿的事情告诉了温意,在他看来,这是温意盼着的好消息,他并不知道,在温意昏迷之前她就知道了宋云礼中毒的秘密,九王那个心思机敏的人早就发现了宋云礼的异常。 温意陷入昏迷之后,宋云谦喜欢上了在温意的床畔自说自话,他总觉得他的话温意是听得到的,他甚至能感觉到温意情绪的波动。 温意的情绪确实是有波动的,她努力想睁开眼睛,想告诉宋云谦京默的事情,可是不管她多么的努力,她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身体虚弱到连睁眼都不能的事实。 宋云谦这几天总是将好消息告诉她,可是她需要的却不是好消息,她迫切地想知道在京默的消息。 可是自己的身体状况,纷乱的朝局,让他没有时间顾及京默。 想到京默已经没有了异能,温意心底就交集非常,却没有任何的办法能让宋云谦想起京默。 就在温意着急地担心着京默的时候,门外的侍卫来禀报说柔妃娘娘求见。 “她来做什么?”对于可儿的到来,宋云谦倒是料到了,可是在他的印象中,陈雨竹是与世无争的性情,现在她来这里…… “皇上,让柔妃娘娘进来吗?”那侍卫见宋云谦出神,赶紧问道。 “我出去见她。”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已经起身,他现在不想让温意见任何一个自己名义上的女人,即使温意现在看不到,他都不愿意让她心烦,万一她能感觉到呢? 柔妃一身柔色衣衫站在夕阳的光影之中,笑意盈盈地看着宋云谦走近自己。 不等柔妃行礼,宋云谦就轻声问道:“你来找朕有什么事吗?” “皇上,臣妾想见温意姐姐。”陈雨柔轻声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宋云谦,嘴角是清浅笑意,但是态度却坚定地不容拒绝。 “她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所以你见与不见没什么不同,心意我领了,你先回去吧。” “可是皇上,姐姐在出事之前曾经见过我,她和我说的一些话,我也要说给皇上听,我觉得说那些话,还是当着温意姐姐的面说更好一些。” 陈雨柔话语轻容,说完话之后就安静地看着宋云谦,好像笃定了宋云谦会答应,她只是在等着宋云谦带自己进去。 “朕并不记得你们曾经见过。”宋云谦很坦诚地说道。 现在温意已经是生死不知,他不想让任何人再去影响她的心情,尤其是柔妃,这个挂着他妃子的名分,还得了自己歉疚的女人。 温意对她和对可儿他们不一样…… “再我哥哥出征之前,温意姐姐就找过我,当时我们对于未来聊了很多,在她出事之前她让人给我送了信,信我看了,也带来了,我想让皇上在温意姐姐面前读,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宋云谦有些纳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温意已经和陈雨柔的关系这样好了。 竟然给她都留了信。 宋云谦不再赘言,只是示意陈雨柔跟着自己进了采薇宫,看着安静躺在床上仿若睡着了的温意,陈雨柔的脸上都镀上了一层哀伤。 “有什么事你说就行,她应该能听到。”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已经旁若无人地做到了温意的床头,轻轻地握住了温意的手,那带着几分凉意的温热,是唯一能让他心安的热源。 “皇上,姐姐之前找我,将孩子和您都托付给了我。”虽然打了无数遍的腹稿,真的开口说话的时候,柔妃还是有些无措,说完之后就低下头去。。 托付?宋云谦闻言抬头看着陈雨柔,缓缓点头。 宋云谦的态度不在柔妃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宋云谦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温意,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偌大的采薇宫,只剩下了几个人的喘息声,柔妃看着面前深情的男人,心底慌乱如麻,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但是执掌凤印是太大的诱惑了,她很清楚,温意的话要比皇上所说的有功于社稷重要的多,所以她来这一趟,只是赌,赌皇上可以为了温意不顾一切,朝令夕改。 只是赌注太大,话说口之后柔妃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听到。 宋云谦则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早就应该料到的不是吗?她连自己的死都安排好了,怎么会不安排好自己的身后事? 他们都清楚,陈雨竹喜欢他,所以她才放心的将自己交给陈雨柔,她的爱会温暖他的余生,免他余生孤苦…… 宋云谦看着温意,她安静睡着的样子真让人心动,他忍不住捏住了温意的手,带了几分力度。 “就这样轻易就将我送人了?真是……”宋云谦在心底低声叹息,他的温意,总是轻易就触动自己的心…… 但是在抬头的时候,宋云谦却敛却了自己心底的情愫,只是平静说道:“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柔妃怎么都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样的反应,他这样平静的态度,到底是同意了温意的安排还是拒绝? “皇上,温意姐姐的意思是由我执掌后宫,照顾两个孩子,您放心就是,两个孩子我会视若己出,也会照顾好皇上。”柔妃想了想,终究是不甘心,所以将话说得更为直白。 宋云谦没想到他印象中那个没有丝毫功利之心,只是傻傻爱着他的陈雨竹竟然也会为了执掌凤印积极奔走,还借着温意的名头。 本来不辨悲喜的心底突然生出浓重的厌恶,不过看向柔妃的时候他却笑了,他笑着对柔妃说:“温意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朕也明白了。” “那皇上……?”柔妃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宋云谦的态度,却不知道她的急功近利已经让宋云谦心生怀疑。 多年前陈雨竹也是有所求的,不过她求的是自己的心,只是没想到,几年以后,当她重生归来竟然对权利有了兴趣? 只是她的变化,却让人心生怀疑…… “你先回去就是,朕自有主张。”宋云谦轻声说完就低头看向温意,一脸柔情,好向柔妃并不存在一般。 柔妃只能讪讪离开,心底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笃定,她不知道当她离开采薇宫后,那个的执着温意手的人,轻声说了一句:“温意,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将自己的丈夫妻儿托付给这么一个女人,真是,所托非人。” 第577章 去找京默 “小路子,你马上去柔仪宫,将京默公主带过来。”想着陈雨柔,宋云谦控制不住地想起了温意出事之前自己心底的怀疑和担忧。 想到那个可能,宋云谦心底全是懊恼,温意的事情让自己乱了方寸,连京默的事情都忘记了。 现在想了起来,那就刻不容缓。 “皇上,小公主她……未必愿意回来。”想着之前京默的请求,路公公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心底也是希望小公主能在皇上的护佑之下,可是小公主已经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如果现在将她带回来会不会功亏一篑? “温意终究是她的妈妈,温意现在生死未卜,作为女儿,她肯定是要过来的。”宋云谦轻声地说着,心底的怀疑却愈发重了。 宋云谦抬头看着路公公,轻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路公公猛地跪在地上,不断地摇头,说没有什么事隐瞒,可是他的脸上全是仓皇,熟悉他的宋云谦怎么会看不明白。 “到底怎么回事?”看着路公公欲言又止的样子,宋云谦心底已经全是慌乱,尤其是想到那日送京默回去的时候,她那躲闪的眼神…… “皇上,公主在柔仪宫并不好,小公主受了委屈了。”路公公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带了泪水,这些天他也曾安排人进去探查小公主的情况,可是柔仪宫被陈元庆的人保护地水桶一样,他的人能查到的事情有限。 “在上次我接小公主来和您一起吃饭的时候,小公主说她觉得柔妃有问题,她想帮您和门主,所以求奴才隐瞒的,她哭得很可怜,老奴根本就不舍得拒绝,老奴……”路公公低着头说话,不敢看宋云谦已经染上怒火的眼睛。 “你跟我去柔仪宫。”宋云谦不愿意再等下去,温意为了百姓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他不能连她的孩子都护不住。 宋云谦着急地带着路公公离开,并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他一直牵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温意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还想等着宋云谦回来,等着听京默安全的消息,可是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马上就要睡着了。 京默的事情一直是她心头的牵绊,也是这担心让她提着一口气,等着,等着…… 可是意识却渐渐模糊,她只觉得自己的神智坠入了迷雾之中,找不到光亮,也找不到出路,她只能在昏昏沉沉中寻觅,却连外面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宋云谦是闯进柔仪宫的,因为柔仪宫外的侍卫竟然试图阻拦他。 陈雨柔没想道宋云谦会这么快就追过来,她前脚刚到,宋云谦就来了。 看着宋云谦走向自己,陈雨柔心底一阵惊喜,她快步迎上去,轻声说了一句:“皇上,您怎么来了,您……” 陈雨柔想隐藏着自己心底的欢喜,如果不是在宋云谦面前,她几乎要欢呼雀跃了。 宋云谦来了,这是他们之间的破冰,有温意的信和嘱托,宋云谦肯定不会亏待了自己,不仅是凤印,这个男人的宠爱,未来高高在上的皇后之位,似乎唾手可得。 “京默呢?”宋云谦现在没心情看陈雨柔那张马上要笑出花的脸,他只关心她的京默,他的古灵精怪的小公主。 “京默在抄佛经呢,这孩子孝顺,说要给她母亲祈福。”听了宋云谦的话,陈雨柔心底一阵厌恶,却依然努力装着温婉的样子,柔声说道。 宋云谦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雨柔一眼,说了一句:“让她过来。” “可是皇上,那孩子对佛祖虔诚,说要写够一千遍佛经才出自己的寝宫,我……”陈雨柔自然不敢让京默和宋云谦接触,她曾经和真正的京默相处过,自然知道现在的京默有多假。 宋云谦审视一般地看着陈雨柔,只说了一句:“她不信佛。” 陈雨柔脸上的慈善的伪装再也没办法保持下去,她呆愣地看着宋云谦,许久才挤出了尴尬的笑,她说:“病急乱投医嘛,她担心妈妈,所以才会……” 宋云谦看着陈雨柔,只是看着,什么都不说,就让陈雨柔心底的慌乱越来越重,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这是公主自己要做的事情,臣妾也……” “让她过来。”宋云谦倒是懒得和陈雨柔说话,之前他还对这个女人心怀愧疚,可是现在他很确定,她不是陈雨竹,所以她现在只是陈元庆的妹妹而已。” “她……”陈雨柔还想阻拦,她现在很确定,只要假的京默出来,肯定会被识穿,可是现在她也没有理由再阻止京默出来。 宋云谦见陈雨柔在拖延,就对路公公使了个眼色,路公公一直很担心京默,现在得到了宋云谦的示意,自然是不会再看陈雨柔的脸色,他带着飞龙门的人就向着柔仪宫内走去店外的侍卫见飞龙门的侍卫气势汹汹,赶紧闯进来护在陈雨柔身边。 “皇上,不知道柔妃娘娘做错了什么,让您这样生气,竟然让人搜宫?陈将军现在领兵在外,如果知道了您的行为,怕是要寒心了。”陈雨柔的侍卫首领曾经是陈元庆的亲兵,他高声质问宋云谦,嚣张的样子和他的主子在朝堂上一样。 “你的意思是,朕就由着这个贱人伤害我的小公主?陈家再功高震主,也是臣子,也不能随意作贱朕的孩子。”宋云谦听着那个侍卫首领的话,脸上全是笑容,只是那笑却让那侍卫首领心生寒意。 他看着宋云谦,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他只能看着路公公带着飞龙门的人闯入内宫,眼底焦急非常。 陈将军临走的时候将保护柔妃的重任交给了自己,反复嘱咐一定不能让柔妃受了委屈,可是面对君王的怒火,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 “皇上,柔妃娘娘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这宫中,您现在这样,太让人心寒了。”那侍卫轻声说着,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那你问问你的柔妃娘娘是不是安分守己了?陈将军让小公主来和她作伴,可是她又做了什么?朕的公主,不是你们陈家的奴才。”宋云谦说完就站起身来,向着内宫走去。 他太担心京默了,在这群冷漠的人中委曲求全,真是…… “薛首领,既然皇上想搜就搜吧。”陈雨柔见那侍卫首领一副恼火的样子,赶紧出声劝阻,只是那话语带着几分哀婉,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样的陈雨柔让薛姓的侍卫很是内疚,觉得是自己无能害的柔妃被皇上作贱。 第578章 发现假京默 薛首领虽然想为陈雨柔出头,但是也很明白,就连自己的主子都不敢公然反对皇上。 他只能示意身后的侍卫都聚集到柔妃的身边,保证皇上不能对柔妃做些什么。 因为他很清楚,柔妃待小公主并不亲和。尤其是前段时间的对小公主可谓是苛责。 路公公等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回来了,路公公怀中抱着京默,缓缓走到宋云谦面前。 “父皇,您怎么来了,您……”京默抬头看了宋云谦一眼,就低下头,轻声问道。 “京默,你……”宋云谦的目光柔软地落在京默身上,京默却只是低着头,没有任何的回应。 “父皇,我没事,我这两天在给妈妈抄佛经的,柔妃娘娘也是同意了的。”京默说到柔妃的时候,还看了柔妃一眼,一脸地讨好。 柔妃赶紧转移自己的目光,心底却开始恼恨眼前这个蠢货,就是和京默有着一样的脸又能怎样,连一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开口就露陷了。 宋云谦目光瞬间就变得阴沉,如果不是面前这个女孩的脸和京默相同,他都要怀疑面前的女孩不是自己的京默了。 “你受委屈了。”宋云谦的俯身将京默抱住了,那搂在怀里,然后柔声问道:“怎么想起抄佛经了?” 假京默只当这是宋云谦对自己的关切,哪里会想到这是他的试探,她诚恳地告诉宋云谦:“妈妈说了,只要心虔诚,佛祖就会庇佑,我是诚心为妈妈祈祷的,所以佛祖肯定会让妈妈好起来。” 宋云谦的身体突然间就变得坚硬,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柔情,他转头看着路公公,轻声说道:“上次你说公主身体受伤了,帮她检查一下。” 路公公不明所以,赶紧上前撩起了京默的裤脚,看着之前膝盖上那紫红的红肿都已经退却,路公公不由得松了口气。 “小孩子恢复起来就是快,已经好了。”路公公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宋云谦的脸色却已经变得低沉。 他放开京默,站起身,看向柔妃,缓缓问道:“京默在哪里?” “皇上说笑了,京默就在您的面前,还要我再给您变一个京默不成?”柔妃一脸委屈,但是说话的时候明显地已经底气不足。 “京默是吧?前几天父皇给你做的酸菜鱼,为什么不给弟弟吃一点?”宋云谦看着京默,轻声问道。 “父皇,我最喜欢吃的就是酸菜鱼了,我不舍得,我……”如果说柔妃只是换慌乱的话,假京默却明显被吓到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甚至不知道宋云谦这话的真假,她只知道她被看穿了。 假京默说完话之后就求助一般地看向柔妃,柔妃却一眼都不看京默,她现在想的是如何自保…… “京默,你记性真的很不好,酸菜鱼明明是你弟弟吃的,你吃的是小龙虾,后来你们才分享了。”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全是阴霾。 “我记错了,这些天我总是记错事情,这种小事,我是真的记不住,父皇我……”京默轻声说着,低头抱怨,却再也不敢抬头,连看一眼宋云谦都不敢。 “柔妃,告诉我,京默在哪里,她不是真的。”宋云谦已经懒得在这个假货身上费心,能将京默悄然换了的只有柔妃。 “皇上,这就是京默,我宫中的京默一直是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不是真的?”柔妃高声说着,一脸难以置信。 宋云谦缓缓走进柔妃,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柔妃,告诉我京默在哪里,你想要的我全都给你,如果你不说……” “皇上,这就是真的京默,臣妾没必要骗你,再说,我哥哥最喜欢的就是京默,没有他的帮助,我也没办法把京默换掉不是?”柔妃轻声解释着,努力让宋云谦感受到自己的真诚和柔婉。 “那朕告诉你们,温意不信神佛,她教孩子最多的就是我命由己不由天。” 宋云谦字一句地说这话,话语不多,却一字字地去敲在了柔妃和假京默的心上。 “不是的,她明明说自己被困,要求神佛保佑才能出去,她是信神佛的。”假京默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露陷,她紧张地几次看向柔妃,可是柔妃却连个眼色都不给她。而听到宋云谦和京默完全千相反的理论,她本能地反驳,却不想出口,就泄露了最大的秘密。 路公公这时也知道了宋云谦让他检查京默身体的用意,她的腿当时伤得连走路都有些艰难,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就好得连痕迹都没有了? “蠢货,小公主应该知道你是要假冒她的,所以才说了假的,这样的话你只要这么做,皇上和温意门主必然会发现异常,你就暴露了呀。”路公公很好心地解释给嫁公主的听,只是眼底的阴鸷却好像要将面前的小姑娘生吞活剥。 假京默不敢再说话,她现在很清楚,多说多错。 “把柔妃娘娘和假公主送到慎刑司,问不到京默的下落,他们就不用活着出来了。”宋云谦话语轻缓,带着字字都带着杀意。 宋云谦狠厉的话语成功让的假京默身子都抖了起来,而柔妃则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她看着宋云谦,高声说了一句:“皇上,您为了那个丫头,想要了我的性命?” 柔妃很清楚皇上忌惮陈元庆,所以她在这宫中才可以横行无阻,可是现在,他竟然连哥哥都不忌惮了?开口就想要了自己的性命,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恐吓。 “柔妃娘娘,皇上给你脸你才是柔妃娘娘,皇上不愿意给你脸,你就连垃圾都不算,别说比不上小公主的话,因为你都没资格比。” 知道京默处在危险之中,路公公心底比宋云谦都要着急,从见到京默和重楼之后,这俩孩子就成了他心肝肉,之前京默受伤他都心疼的要死,现在,他只恨不得马上杀掉了柔妃这个罪魁祸首。 “宋云谦,你就任由这个奴才欺负我?你知不知道我哥哥现在正带着大军和紫旭作战,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路公公的话让柔妃很是难堪,但是她清楚宋云谦身边人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是他的态度。 所以她现在不能再在乎宋云谦对自己的态度,现在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只有陈元庆。 她还记得陈元庆临走时候的话,他说:“只要自己领兵在外,就是她将天戳破窟窿,她都性命无忧。” 柔妃说完话之后,宋云谦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他后悔纵容陈元庆了,如果不是他的纵容,陈雨柔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京默也不会在危险之中。 第579章 慎刑司 相比于陈雨柔的激动,守护在她身边的侍卫则多了几分为难。 将京默公主掉包,这次柔妃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了,皇上要怎样惩处都是情理之中的。 可是他们是陈将军派来护卫柔妃的,现在皇上要将柔妃送进慎刑司,他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可是要和皇上对上,要为了柔妃娘娘大逆不道的行为搭上自己的性命?他们显然是不甘的。 只是如果他们就这样任由皇上的人将柔妃带走,等陈将军凯旋之日…… 他们守在柔妃身边,态度不是很坚决,却也不敢离开,只是为难地看着宋云谦,那个姓薛的侍卫首领求助一般地看着宋云谦说道的:“皇上,柔妃娘娘这次做的确实错了,但是陈将军领兵在外,能不能等他凯旋之后再惩处娘娘?” 到时候能不能护住陈雨柔,那就是陈元庆的事情了,再说到时候陈元庆于国有功,娘娘的事情应该也会不了了之。 宋云谦笑着看向那侍卫首领,轻声说了一句:“你这侍卫首领领的是宫中禁卫的军饷,守卫后宫,不听朕的话也就罢了,柔妃对公主施虐你们都视若罔闻,朕真是要不得这样忠诚的将士,一起带走,没准能问出点关于小公主的事情。” 宋云谦的话语云淡风轻,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却没想到此时正是他雷霆大怒的时候。 “皇上,我等受陈将军重托,保护柔妃娘娘,请皇上手下留情。”薛将军听了宋云谦的话,已经做出了防备的姿态,他不能任由柔妃被带入慎刑司,不然陈将军饶不了自己。 “既然不是效忠的我的将士,我留他性命和我敌对吗?”宋云谦闻言不怒反笑,只是说出的话却再不留情。 “皇上,这毕竟是柔仪宫,在这里面见血……”路公公虽然恼火陈雨柔,但是陈元庆,却是他们不得不忌讳的存在。 “无妨,如果京默有个万一,这柔仪宫,不要也罢。”宋云谦说完就转身离开,路公公会意,对着身后飞龙门的侍卫低声说了几句,就跟上了宋云谦的脚步。 柔妃没想到宋云谦竟然敢让人对自己动手,她着急地对着宋云谦的背影喊道:“宋云谦,我哥哥知道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好想清楚。” 宋云谦笑着回头,对着柔妃轻声说了一句:“我堂堂帝王,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那这个皇位不要也罢,只是他陈元庆想凌驾于皇权之上,还得看我答应不答应。” 宋云谦说完话就走,路公公紧紧跟在宋云谦的身后,自从温意门主用自己血救了中毒的百姓,宋云谦心底就只剩下了温意一人,为了温意他是不在意得罪朝臣的,更何况京默公主是温意门主的孩子,是皇上的心尖肉,被人戳了心,再绵软毫无反应,那真就没有男人的血性了。 “去告诉镇国王爷马上赶往紫旭边境,全面接掌陈元庆手中兵马。”宋云谦一边向着采薇宫走,一边嘱咐路公公。 假京默的事情是突然知道的,所以他并没有提前布置,现在让宋云罡赶过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皇上,您先别急,前段时间我在采薇宫,看着千山姑娘给李长安李将军写信来着,当时那信是和给苏衍小将军的一起发出的,或许,李将军现在就在紫旭边境,李将军统帅飞龙门兵马,领兵作战应该不逊于陈将军。”路公公轻声提醒道。 “马上让千山来见我,还有,严密封锁柔妃被关进慎刑司的事情……”宋云谦轻声嘱咐,路公公则告诉宋云谦,在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嘱咐下去了,没有人会知道柔仪宫的事情。 不管是为了稳住陈元庆还是为了京默的安全,他们都只能隐藏消息。 “就说柔妃触怒了皇上,封宫。”连理由路公公都想好了,他对宋云谦禀报道,宋云谦点头默许,路公公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主仆之间,默契还是有的。 而他们刚刚离开的柔仪宫,短短时间内竟然变成了修罗杀场,飞龙门的侍卫知道皇上是因为京默的事情动怒,下手更是毫不留情。 陈元庆留到宫中的全是心腹,所以自然是要保护柔妃的安全,但是这皇宫本来就是皇上的地盘,他们就是出手也心存顾忌,所以不长时间他们就被飞龙门的侍卫拿下。 “你们真是没用。”看着保护着自己的侍卫先后被拿下,而之前保护自己态度最为坚决的薛姓侍卫首领也已经被杀,她忍不住抱怨,但是随即恐惧就从心底袭来…… 她很清楚,陈元庆现在没有办法救自己了,他的名头在宋云谦那里已经不管用了。 她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躲在自己寝宫中的男人,只要他出手,自己就能逃过这一劫。 可是即使她望眼欲穿,都没等到那个能救自己于危难的男人。 “你们不要乱来,我是陈元庆的妹妹,我……”柔妃害怕了,她战战兢兢地看着走向自己的侍卫,他们面色冰冷,身上带着杀意,她一步步后退,心底惶恐万千,她忍不住再次看向自己的寝宫,高声喊道:“你还不出来,是要看我死吗?你如果不救我,我知道的事情会全部说出来的,你们就等着吧。” 柔妃高声喊着,心底却全是惶恐,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他们的一个棋子,除了自己的身份这个秘密,她并不知道皇兄的其他秘密,而自己身份这个秘密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去看下寝宫中是不是藏着人。”飞龙门的侍卫在柔妃歇斯底里的话语中看出了问题,飞速向柔妃的寝宫奔去,只是他们只看到了一个黑衣的人影消失在窗口,他们急忙去追,那人却已经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首领,跑了。”出去追的人垂头丧气地回来对他们的首领汇报的时候,柔妃的脸已经变成了一张白纸。 那是她最后的希望,现在她很清楚,她的希望没有了。 每一个帝王的后宫都有一个叫慎刑司的地方,她是从那里面摸爬滚打活着走出来的,自然知道进入哪里之后会是怎样的痛楚和绝望,而且这一次,没有了皇兄的帮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从那里走出来。 第580章 落草为寇 柔妃是被人抬进慎刑司的,她的骨气连那个像极了京默的小女孩都不如。 短短半个时辰,柔妃和那个假公主就都交代了。 柔妃的真实身份是紫旭国不受宠的温安公主,小女孩是被人换了脸来假扮京默的,而对于京默现在身在何处,他们一无所知,对于紫旭国图谋,他们更是不清楚,温安只是一口咬定,她的任务就是进入后宫,最好能受宠。 其余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慎刑司的人用尽了手段都没有得到其他有用的信息,所以只能将这些他们都看不上眼的供述交到了宋云谦的案头。 “皇上,小公主还是个孩子,这次如果真的被紫旭国那边的人掳了去,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您得想想办法,温意门主如果没有昏迷,现在还不知道有多着急呢。”路公公见宋云谦看完那资料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之中,就上前扫了几眼供词,他说话的时候眼圈都红了。 “吩咐下去,让吕宁将消息传给紫旭国那边的暗探,迅速查找京默的下落,也告诉千山一声,飞龙门在各国的势力要比咱们暗探多出很多。” “如果找到了京默的消息,切记不要打草惊蛇的,以公主安全为念。” “去传消息的时候记得带着咱们宫中的点心零食,京默离开这么长时间,肯定会想念这里的吃食。” “衣服要多带一些,现在天寒地冻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冻到。” “……” 宋云谦一声声地嘱咐着,他努力让自己周全,尽管他很清楚,无论他怎么做都替代不了温意再他们心中的位置,但是现在温意昏迷着,他就要将温意的责任也承担起来。 “皇上,您不用说了,这些老臣都知道,放心,不会再委屈到小公主分毫。”路公公听着宋云谦的嘱咐,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落下来,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皇上此刻的心思。 在温意门主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要在朝堂上铲除异己,要在军中安插自己信任的人,还要照顾好京默和重楼两个小主子,更要陪着温意说话…… 他现在做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温意,为了等温意醒来的时候能够不用再忧心忡忡。 可是结果早就摆在了他们面前,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 “温意,对不起,没保护好咱们的女儿,你放心,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我会让惦记咱们女儿的人付出代价。”宋云谦在温意耳边说着保证的话语,眼底又是一阵热意。 之前,他总是告诉温意,以后会好的,等着我,给我时间之类的话语,现在,在经历了一次差点失去之后,他再也不愿意说以后,再也不愿意让温意等着自己。 温意依然安静地躺着,苍白的睡颜仿佛深冬中沉寂的雪,让人喜欢却不敢触碰。 此时的宋云谦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担忧不已的那个小姑娘早已经在挟持他的人手中逃脱,为了有银两能活下去,她甚至孤身闯了山寨,最后更是成功收服了寨子里的土匪。 京默收服山寨之后就放弃了自己亲自去军营中找陈元庆等人,她让人送信给陈元庆,说自己就在边关,可是信送出去却如泥牛入海,再无消息。 “明天再送一封过去,我就不信他陈元庆连我的信都不看一眼。”看着送信人一脸沮丧的脸,京默稚嫩的脸上已经全是不耐。 “小祖宗,咱还是别去送信了,我们可是天天挨揍,再这样被打下去,兄弟们的屁股都开花了,可没办法去给您猎野味了。”山寨的二当家,原先的大当家陈大憨听了京默的话,赶紧开口劝阻。 “怎么,给我猎野味让你们委屈了?”京默说话的时候小脸已经变得冷凝,看着她要发怒的样子,陈大憨瞬间就变了脸,很是恭敬地对京默说道:“不委屈不委屈,小祖宗您是带着我们改邪归正的,我们很喜欢猎野味,野味味道真的不错,可是……” “知道我是对你们好就行,你也不用担心的兄弟们饿肚子,我答应了你们到时候将你们编入正规军,我会说到做到的。”这是当初京默“入伙”的失火给兄弟们的承诺。 当初他们听闻这承诺的时候是群情激荡,因为他们落草为寇为的就是混顿饱饭,成了士兵,温饱问题首先就会解决,可是他们的兴奋和希望随着温意的信一封封石沉大海而变得微弱。 他们中很多人甚至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准备继续打家劫舍,毕竟土匪就是靠打劫而生,不打劫吃什么? “明天这封信,我亲自去送,我看他陈元庆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不收我的信。”京默不满地抱怨着,心底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小祖宗,明天还是我跑一趟吧,您这细皮嫩肉的,万一真的被打了……”想到那毫不留情的落到兄弟们屁股上的板子,陈大憨义愤填膺地说道。 “不用,我倒是想看看他陈元庆到底在搞什么,他到时候不收信也没关系,那军队里面的我还有熟人。”因为明白陈大憨是要保护自己,京默心底暖暖的,所以更坚定了要去一趟的决心。 “那到时候我护着你,如果那个将军的要打你屁股,你快点跑,到时候我会给你挡着。”看着软糯的小女孩一脸认真的样子,陈大憨都有些动容,他轻声嘱咐着,好像京默是他家不让人放心的孩子。 陈大憨虽然为生活所逼落草为寇,但是心底很是清明,这个曾下药将他们整个山寨的人都迷倒的小祖宗,聪慧灵敏,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加上她行事很有章法,让他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更清楚,京默给他们的约法三章,不让他们扰民其实是为了给他们正名,也是为了他们好。 这个女孩是真的在为他们考虑,他这个男人就更应该护好这个幼小的孩子。 “放心,打我的胆子他们都还没生出来呢,如果他们谁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保证他们的脑袋都会搬家。”京默知道陈大憨在紧张自己,加上都是自己人,她虽然没言明自己的身份,却也让人明白她并非好惹之人。 “我家小祖宗当然是最厉害的,我陈大憨信你,明天就去看你到军营中耍威风,到时候我把兄弟们都带上,到时候万一……” 看得出,京默并不觉得万一会存在,但是众人都关心自己,她也乐得让他们去,让陈元庆见到她对他们的维护,到时候他们的从军之路会简单很多。 第581章 京默后悔了 第二天一早,京默带着她的土匪兄弟们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路走到了大梁的西北大营。 守卫的官兵已经熟悉了他们,这些人他们已经见了大半,最近几天总是送信过来,还打这公主的名号,每次都被他们赶出去,昨天将军听闻了这件事还让人将人揍了一顿,没想到今天他们还组团来了。 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群疯子到来找打,他们连禀报都不用。 他们都知道,现在圣上只有一位公主,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沦落到土匪窝里,这群人是想升官发财想疯了…… “那里来的滚哪里去,让将军知道了你们又要挨揍了。”守卫士兵好心提醒这群人,却不想他们根本就不听招呼,还有个小姑娘走出来。 “我就是京默,让你们将军出来见我。”京默抬头高声对那侍卫说道。 “你就是小公主?那我还是当今皇上呢。”看着穿着一身布衣,头上并没有多少饰品的京默,侍卫怎么都没办法将眼前这个眼睛晶亮的小姑娘和公主联系到一起。 “你去告诉陈元庆,本宫想吃冰糖葫芦,让他马上给我滚出来。”京默听着守卫嘲讽的话语,脸上涌出浓重的不悦,心底对陈元庆也多了几分怨念,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将军鼻孔朝天,带的兵也傲慢到极致。 “你连我们将军的名讳都敢喊,不要命了?”那侍卫听着京默的话,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恼火的,说话的时候已经拎起了手中的长矛。 陈大憨怕京默吃亏,赶紧上前挡在京默面前,高声对面前的侍卫说道:“她真的是小公主,你敢对他动手,不要命了?” 陈大憨虽然不确定京默的身份,但是看她的行事做派,那也是非富即贵,眼前的这个侍卫绝对是招惹不得的。 “陈大憨,带着兄弟们给我喊,就说侍卫打死小公主了。”京默看了一眼陈大憨,计上心来。 “小祖宗,您……”陈大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京默这是光明正大地胡说八道呀,人家明明连根寒毛都没动她,就说打死,那人家真的动了手,那还不…… 不过这些天他们都见识了小祖宗的威力,就是不害怕她的手腕,也怕她的毒药,既然京默有了吩咐,他们只能打大声喊:“不好了,侍卫把小公主打死了。” 十几个土匪都是嗓门洪大的汉子,一起喊出声来,更是震耳欲聋。 几个侍卫看着土匪们高声大喊,一时间都懵了,他们清楚自己应该阻止,可是他们几个人,显然不是土匪们的对手,可是任由他们这么喊下去…… “不许喊,不许喊……” “不要喊,不要喊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长时间就来了很多人,看热闹一般地看向声嘶力竭地喊话的土匪们。 京默见来了很多人,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对围观的士兵们说道:“让你们将军出来,我是京默公主,我要见他们。” 众人看着京默和一群土匪,都笑嘻嘻地看笑话一般,如同守门侍卫所言,谁都不会相信皇上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会流落到大梁和紫旭国交界的边关,所以在他们看来,京默和这群土匪,就是一群白日做梦的疯子。 “你们只要告诉陈元庆,我喜欢他给我买的糖葫芦,他肯定会来见我。”现在的京默无比懊恼当时在京城的时候没有像陈元庆要个信物之类的,不然今天见陈元庆一面也不会这么为难。 不过话说回来,她被人劫掠到紫旭国,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早就被他们搜去,就是有信物她也没办法拿到这军营中来。 “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些天你们被赶走,被打的还不够吗?别白日做梦了,这金凤凰还是土鸡,我们还是分得出来的。”一个士兵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怒火的京默,说出的话直气得京默跺脚。 “你再敢说一句,我让父皇打你们屁股。”京默被温意教养地很好,即使被人这样羞辱,想到的也是打人屁股,而非杀人。 “你父皇在哪里?不会是身边这位吧?”另一个士兵笑着嘲讽。 京默已经红了脸,她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公主,现在却拿不出任何的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而这偌大军营,数十万将士,除了陈元庆,自己连认识的人都没有。 可是陈元庆,怎么会来看自己?或者在他看来,这个找到军营门口的公主就是个骗子。 本来信心满满的京默,在众人的嘲讽声中突然沉默了下来,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陈大憨他们带着自己回京,可是回京了又能如何,偌大的后宫中,认识自己的又有几人?父皇和妈妈肯定不会亲自出来看的,因为深宫中已经有了一个冒牌货。 真是希望父皇和妈妈能早点发现那个京默是假的,可是知道了又能如何,他们知道是紫旭国捣鬼,找到紫旭国都找不到自己。 京默后悔逃离了紫旭国,可是她又不愿意让父皇和妈妈因为自己被胁迫。 京默突然抓住了陈大憨的手,要动了一下,轻声说道:“咱们回去吧。” 陈大憨这些天见惯了京默的各种手段,古灵精怪地像个天使,却从没见她哭泣的样子,看着软糯的孩子脸上全是泪水,他心疼得不得了。 “小祖宗,咱们回去吧,他们不认你我认,以后你就是我陈大憨的女儿,就是咱们春风寨的小公主。”陈大憨说着就抱起了京默,见他带着京默离开,刚才还在高声喊着地土匪们都没了声息,乖乖地跟在陈大憨的身后。 京默没有拒绝,因为她现在心底也是绝望的,她现在没有联系到父皇和妈妈的办法,也没有异能,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京默,真的是你。”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李叔叔的声音,京默呆住,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叔叔不是在宫中守护着妈妈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边关,自己伤心地都出现了幻听了。 “你们站住。”李长安看着被土匪抱在怀中的小小身影,那确实是他熟悉的京默,虽然不相信的京默在这里,但是那确实是京默无疑。 “凭什么你让我们站住我们就站住,你们且等着,等我们春风寨壮大了,到时候我们把你们的军营都给端了。”陈大憨虽然说这拒绝的话,却还是回过头来对着李长安威胁道。 第582章 京默有打算 李长安看到了被陈大憨护在怀里的那张熟悉的脸,他连呼吸都变得凝重起来,他很清楚,京默能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明白的…… “京默,留下来,叔叔送你回宫。”李长安快走几步,追到陈大憨的面前,小声说着话,那话语温柔地不像是出自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京默看着李长安,刚才占满心底的慌惧瞬间被湮没,但是随之而来的委屈却铺天盖地而来,她委屈地看着李长安,也不说话,只是泪水簌簌落下。 李长安伸手轻轻擦拭着京默脸上的泪水,那小心谨慎的样子,好像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稀世珍宝。 京默终于还是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要抱抱的动作,李长安赶紧接过来,温暖厚实的怀抱,熟悉的感觉,还有这段时间颠沛流离从未安稳过的心好像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般。 在感触最深的时候,泪水反倒没了,京默紧紧抱住李长安,好像抱住了自己所有的希望。 李长安也不多言,只是抱着京默转身,向着营帐走去。 “哎,那什么,你就这么把她抢走了?还没有问我们同意不同意呢?小祖宗,他不会就是那个什么眼长到天上的将军吧?”硬生生被人在怀中抢走了孩子,陈大憨很是恼火,尤其是想到京默刚才委屈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揍刚才这些人一顿。 “你们都跟着进来吧,好好安顿好贵客。”李长安回头扫了陈大憨一眼,他对京默的爱护是不言而喻的,对于他们,李长安愿意给予最大的善意。 “小祖宗,我们……”陈大憨听李长安说了话,心底已经是雀跃非常了,被当做贵客,他们兄弟们以后的出路应该不是问题了,可是如果这是用出卖了小姑娘来换…… “你们好多天都没吃馒头米饭了,一定要吃饱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谈条件,如果底气不足,就等着我和你们一起,如果他们不让你们满意,我跟着你们回去。”京默小声说着,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已经遮挡不住。 陈大憨等人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只是片刻之后,他们就雀跃不已,京默的意思最明显不过,他们的所求肯定会被应允。 “咱们春风寨可养不起小祖宗你这样的贵人,咱们……”陈大憨憨笑着解释,说话的时候还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 “李叔叔,他们不是土匪,都改邪归正了,给他们一个好的前程吧,没有他们,我早就死了。”京默说话的声音很轻,却让李长安心底又是一阵疼,他古灵精怪的小公主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说出这么沉重的话来。 对京默的要求,李长安自然只有答应的份,但是他已经没有经历管身后那群兴奋的土匪们,他想知道京默到底经历了什么,想尽快给门主和皇上传信回去,没了小公主,他们该是多么着急? 李长安将京默带到大帐中,苏衍正皱着眉头看沙盘,见李长安抱了一个孩子进来,他有些纳闷,只是还没开口,就惊住了。 很久之后,他才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把小公主弄来了?门主知道吗?这么小的孩子……” 在克州的时候,苏衍是见过京默的,虽然没有多少交集,却记得她那双灿若星斗的眸子。 “我是被人掳到紫旭国去了,自己偷跑回来的。”京默看着苏衍脸上闪过的惊喜和担忧,很诚恳地说道。 “谁敢进宫掳人,真是……”苏衍虽然比半年前沉稳了不少,但是听了京默的话,还是一脸震惊。 “柔妃是紫旭国的人。”京默小声说道。 “那陈元庆……”京默的回答让苏衍震惊,但是随即,就是恐惧。 如果陈元庆也和紫旭国有勾结,那他们…… 克州军只有五万,朝廷的兵马却有近二十万,如果陈元庆…… 后果不堪设想,甚至连大梁都危矣……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陈雨柔其实是紫旭国的公主,叫温安。”京默一直潜伏在柔仪宫中,为的就是能查陈元庆和紫旭国有没有关系,只是还没等她查到,她就被人抓了,而且送到了紫旭国。 李长安和苏衍面面相觑,一时间心中各有盘算。 “怎么办?如果陈元庆真的……”苏衍掩不住心底的着急,急切地看着李长安。 “那咱们必须马上行动,不然……” 那样的结果是李长安和苏衍都不愿意看到的,也是宋云谦和温意不想见到的。 “可是咱们现在,胜算不大。”李长安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 李长安是飞龙门的长老、将军,但是不熟悉朝廷的兵马,而苏衍太年轻,在军中根基不稳,他们能依仗的也就是当年曾跟着宋云谦南征北战的老将们,如孙将军等人。 显然,陈元庆的势力要远高于他们。 “陈元庆是坏人是不是?她和柔妃都和紫旭国有关系?”不等他们再说话,京默已经明白了,她甚至开始后悔,不该这样大张旗鼓地回来,如果真的打草惊蛇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京默,这是大人的事情,你不用管,你能回来这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惊喜了。”李长安见京默小脸上全是担忧,心都变得柔软了。 “可是我和陈元庆关系不错,我没准可以帮助你们。”京默小声说着,之前她可以和陈元庆保持友好关系,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能帮助妈妈,如果现在真的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她可肯定会出手。 只是想想那个对自己很友好的男人,她心底带上了淡淡的愁绪。 “京默,这是大人之间的事情,我明天就安排人送你回去,你妈妈的身体不好……”李长安和苏衍都收到了京中的消息,知道温意已经用自己的血解了百姓的毒,但是她却陷入了昏沉之中,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更不知道她会不会永远沉睡下去。 “不要。”京默的态度却是坚决的,她知道妈妈肯定盼着自己回去,但是现在,陈元庆那里可能要自己出手,而紫旭国,既然把她带到了边境上,她就不能辜负了他们的厚望,她得让他们知道,有些人,即使是个孩子都不能惹的。 李长安和苏衍再次对视了一眼,在他们眼中,京默就是个孩子。 而孩子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听话。 第583章 骗过陈元庆 他们都忘了,京默是让皇上和门主都头疼不已的孩子。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为静默头疼,另外的头疼就找上门来。 外面的侍卫禀报道:“陈将军来了,说来找小公主。” 陈元庆本来是不相信日日送来的那些信的,京默在妹妹的柔仪宫中呢,怎么可能来边境,陈元庆相信妹妹的善良,即使那是温意的孩子,她都会照顾地很好。 可是当他听说李长安抱回一个孩子之后,他就不淡定了。 因为能被飞龙门的长老如珠如宝疼着的孩子,除了温意的孩子,他真的想不出别人。 他来不及想京默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想见京默了。 在边关的日子,他经常想起京默,而且想起京默的时候要比想起妹妹的时候都多。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想的就是:因为京默太像妹妹小时候了,看着京默,他总不受控制地想起多年亲,自己出征的时候,她满含担忧的眼,当然,他更期待着见到京默,等自己凯旋回京,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崇拜和惊喜。 想到未来,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打场胜仗,但是他又不能,因为他所求更多,他知道温意已经离死不远了,他想用这次的军功送妹妹一场天大的富贵,他想让妹妹登上后位,和他心爱的男人双宿双飞。 是的,即使他对宋云谦失望透顶,他都依然希望妹妹心愿达成。 他要用这一战让自己成为权倾朝野的国之柱石,他要有足够的势力震慑宋云谦,让宋云谦对自己的妹妹好好的。 所以,他不能着急。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认定了自己不会失败,所以他只需要等个时机,将紫旭国的人从边境赶出去,更甚者,他再攻下紫旭的两个城池…… 李长安和苏衍听说陈元庆来了,都看向京默,京默看着他们,扫了一眼大帐,乖乖地躲到了软塌下。 她很清楚,现在李叔叔他们都不知道陈元庆的底牌,她不能轻易让陈元庆发现。 “京默呢?”陈元庆不等李长安他们出迎,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大帐,都没找到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小小身影。 “那个人不是京默,假冒的,我已经送她走了。”李长安面不改色,轻声答道。 “冒充的,你会认错人?”陈元庆显然不信,说话的时候再次扫过大帐,甚至走向了大帐的角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觉得柔妃和皇上会让小公主来边关?那是个冒牌的,在南山城的时候和小公主是邻居,知道了门主的事情,就来这里冒认,为的就是享点富贵,骗点钱财。”李长安继续说道,一本正经得样子让人不得不相信。 “真的不是京默?”陈元庆有些不相信,他甚至能感觉到京默就在自己的附近,可是房间里没有,他找了几个角落都没有。 “陈将军是觉得令妹照顾不好小公主,还是你让人将小公主带到边关来了?”李长安见陈元庆并不死心,心底的疑惑更重,他轻声开口,眼睛却盯着陈元庆,他想在陈元庆的眼中发现异常,可是结果让他很失望,陈元庆眸光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着看着李长安,很坦然地说道:“放心,我的妹妹最是善良,怎么可能让京默进入边关这样危险的地方。” 如果陈雨柔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那肯定也会给自己写信,到时候他肯定会骂她一顿,这边关从来都是男人的战场,不需要女人流泪,更不需要孩子来目睹战争的惨烈。 “既然不可能,将军凭什么就认定了那个孩子是京默?”李长安笑着问陈元庆,陈元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样应答。 “叔叔,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冒充京默小公主了,我娘病了,我才想要来骗点钱财回去……”就在陈元庆已经打消了顾虑准备离开的时候,京默突然从软塌下爬出来,仓皇地跪到了陈元庆的面前。 “不是送走了吗?”陈元庆看着一身布衣的小孩子跪在自己面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自己跑回来了的,没有银钱,我娘的病就不会好,京默她最是好心,知道我现在不好,肯定会帮我的,叔叔你认识京默对不对,你给我点银钱,救救我娘好不好?”京默并不抬头,只是捏着自己的嗓子低声地哭。 陈元庆俯身想看看孩子的脸,可是入目所见全是软塌下的灰尘,只有一双眼睛,晶亮如星子,含着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 “我长得不如京默漂亮,怕污了叔叔的眼,叔叔我不该骗人说我是京默,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叔叔我……”京默一边哭一边擦泪,只是眼泪没擦下多少,带了灰尘的脸却变成了小花猫。 看孩子哭得这样可怜,陈元庆自然不好意思再掰着孩子的脸看,他只能站起身不满地看了一眼李长安和苏衍,轻声说了一句:“你们堂堂将军,还缺这几两银钱?” “拿两百两白银过来给这个孩子。”陈元庆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侍卫说完就转身离开,再也没看跪在地上痛哭的京默一眼。 显然京默唱念俱佳的表演让陈元庆打消了怀疑。 “你堂堂大梁的公主,跪一个臣子,真是……”李长安看着京默一脸得逞的样子,无奈言道的。 “那有什么,我从紫旭国逃出来的时候,就是做了小乞丐的装扮,他们想不到一国公主竟然会是小乞丐,陈元庆也不会想到,一个公主会战战兢兢地给他下跪。”京默得意地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却不想她的描述只会让眼前的两个人更加心疼。 京默,是门主的心肝宝贝,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京默你放心,你受得委屈,叔叔肯定会给你找回来。”李长安轻声对京默保证,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国家责任,那现在和紫旭一战就添加了更多的仇恨。 “不用,我会自己找回来的。”京默笑着看着李长安,话说得很是坦然。 李长安不知道京默的打算,只是轻轻点头,只当着是京默受了委屈之后小孩子的信誓旦旦,做不得数。 “李叔叔,是不是将虎符拿到手,你就可以号令军队?”就在李长安和苏衍都在低头想着要如何行事的时候,京默突然开口问道。 “京默,我说过了,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李长安见京默眼睛晶亮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答案,不由得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虎符,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不是那样简单能到手的。 第584章 京默找打 在李长安面前,京默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但是当她打定了主意要帮李长安的时候,是谁都拦不住的。 京默在吃了顿饱饭后就去找陈大憨,因为是李长安专门吩咐的,所以跟着京默下山的土匪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见到京默的时候他们都很兴奋,尤其是陈大憨,恨不得将京默抱在怀里,可是他也清楚,现在的京默,是真正的小祖宗,他怕自己力气太大,这的把小祖宗抱坏了,所以看向京默的时候,脸上除了笑意还多了几分的无措。 “陈老二,你打我。”京默见他们个个脸上带笑,清楚他们对安排很满意,所以也不废话,就对着陈大憨说道。 陈大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京默,很久才问了一句:“为什么?” “肯定是有用的,要鼻青脸肿的效果。”京默很认真地对陈大憨说道。 陈大憨看着京默粉嫩的小脸,几次抬手,最后都落了下去。 一是不敢,他们在春风寨可是被京默手中的毒收拾地不清,万一京默后悔了…… 二是不舍得,这小祖宗挺有良心,对他们也好,他心底除了对她的惧意,就剩了怜惜,和自己家孩子一样,无缘无故地,怎么舍得打? 三还是不敢,这是皇家的公主,他们现在要在军队里扎根,效忠的就是皇上,打他的女儿,他们是想死还是想死呀? “陈大憨,你知道公主的话就是懿旨,你这是抗旨不尊。”京默看着陈大憨的熊样,忍不住低声警告。 “小祖宗,你还是别让我打您了,我打自己行不行?”陈大憨眼底全是祈求地言道。 “打你自己干嘛?你打我,最好打到亲妈都认不出才行。”京默笑着看着陈大憨,只是说话的态度怎么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不敢。”陈大憨闭着眼坦白道。 “陈老二,求你了,你帮我做了这件事,我去和李将军说,让你做个百夫长千夫长的怎么样?当然了,你打了我也会有人给我报仇,你估计也会挨顿打,但是不会要你的命。”京默好心和陈大憨商量。 陈大憨面露犹豫,他已经二十六岁了,现在才来当兵,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熬到百夫长千夫长的,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挨顿揍都能当上百夫长,那谁都愿意挨揍。 所以,这是个机会,只是…… “你如果不愿意,我就让他们揍我,反正谁揍了我我就让谁做千夫长,如果打的好,没准让她做个营长什么的,到时候领的那白花花的饷银,想养家糊口太容易了……” 京默见陈大憨在犹豫,赶紧出言诱惑,她在土匪窝里呆了十几天,最是明白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京默的话刚落下来,陈大憨就抬起手,闭着眼睛就抬手,最终巴掌落到了京默的脸上。 只是,太没力度。 “陈大憨,别爱惜你那力气,我让你打得我鼻青脸肿,按照你现在的打法,今年我能鼻青脸肿就不错的。”京默恼了,脸上好像蚊子咬了一口,这让她很是恼火,在她看来没有成效的挨打也是挨打了,只是这打,是白挨了。 “如果你办不到我就找别人,堂堂七尺男儿,打人都不会,就你这样的还当土匪,怪不得在土匪窝里都快要饿死了。”京默轻声地抱怨着,其实就是为了刺激陈大憨快点动手。 陈大憨都不敢看京默了,就刚才那轻轻的一拍他都心疼的不得了,可是…… 陈大憨很清楚,如果自己再这样挠痒痒一样的打下去…… 陈大憨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打了下去,落到脸上,京默只有一个感觉,真疼。 “再打,左边的脸。”京默眼底已经含了泪,却还是开口要求道。 陈大憨闭着眼睛不敢看京默,其他人却已经看不下去,纷纷要上前阻止,可是京默只是对他们摇头,陈元庆太熟悉她这张脸了,要接近陈元庆,她没有别的办法。 陈大憨一巴掌一巴掌地打下去,直到围观的几个土匪看不下去,有人说了一句:“这下真的亲妈都认不出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京默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她是真的疼,整张脸火烧火燎的,好像要烧着了一般。 “陈大憨,你真够狠的,小公主你都敢打……” “陈大憨,你把小公主打得鼻青脸肿,李将军肯定不会饶你的……” “陈大憨你是真的憨了,你看小公主的脸……” 众人纷纷指责陈大憨的时候,京默已经去找了镜子招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真如他们所说,鼻青脸肿,别说自己亲妈了,就是自己都没见过这么丑的自己。 “好了,你们都听好了,如果有人来问陈大憨为什么打我,你们就说我这个公主是假的,我骗了你们,陈大憨气不过才打的,如果说错了话,我可报不了你们。”京默对身后的土匪们嘱咐。 “小公主,你是假的,你……”有土匪听了京默的话,一脸不解。 “公主让咱们这么说咱们就这么说,公主如果是假的,咱们还会在这里好吃好喝吗,你长点心吧……” “就是,见过蠢的,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身后又是议论纷纷,不过这都不在京默的关注范围之内了,她盯着一张肿胀到青紫的脸,一步步走向陈元庆的营帐。 侍卫挡住了京默的路,一脸戒备。 “告诉陈将军,我是京默小公主的朋友,我有事求他。”京默捏着嗓子说道。 那侍卫一脸不屑,他早就听说了有人冒充京默小公主,都被识破了,还有脸来找他们将军。 “求求你了小将军,如果见不到陈将军,我会死的,我真的……”京默说着就开始擦眼泪,只是脸上的青紫连碰都不能碰一下,太疼了。 “小将军,你们陈将军是知道我,他还让人给我二百两银子的,他是个大好人。”京默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好像自己都肯定了她的认知。 “陈将军,你再不为我出头,我就要被人打死了,求你救命,只有你能救我了,我……京默当初还和我说要什么同富贵共患难的,她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却任人宰割,小命都保不住,我的京默,我的亲娘,我……”京默见侍卫不为所动,哭声越来越大。 她只能用声音将陈元庆引出来,所以她一边喊着一边嚎啕大哭。 陈元庆果真被她引了出来,只是看着眼前猪头一样的孩子,他一脸震惊,沉默很久才问了一句:“谁打的?” 第585章 欺骗 冷厉的声音仿若暴雨将至,阻止京默进大帐的侍卫吓得腿都软了。 他们虽然守护着这中军大帐,却很少见陈元庆这样的恼火。 京默抬头看着陈元庆,眼中的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她走到陈元庆身边,轻轻扯动了陈元庆的袍子,小声说道:“是我的错,不怪他们,不怪他们,求将军救我一命。” “谁打的你?”陈元庆看着一命面目全非孩子,心底一阵痛惜,尤其是想到她连痛哭的时候都喊着京默的名字,她一定和京默关系很好,如果让京默知道她的好朋友在自己军中受了委屈,那会有多么心疼?京默那个柔软善良的孩子,像极了妹妹小的时候。 陈元庆说话的时候已经蹲下身来,他抬手抚上京默青肿的脸,可是疼痛袭来,京默只顾得躲闪,看着陈元庆僵在空中的脸,京默低声说道:“疼。” “很快就不疼了,不疼了。”陈元庆俯身就将京默抱进大帐之中,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马上把军医给我带过来。” “你真是个大好人,你是不是认识京默?你是我见过的和京默一样的好人。”京默自然知道陈元庆喜欢自己,所以这个时候都不忘将自己拎出来刷存在感。 “你能带我去找京默吗?我很想她。”看得出陈元庆神情的变化,京默小声地问,这是她的目的,只有让陈元庆答应了,自己才有可能留在他的帐中,这样的话,做一些事情就会方便很多。 “嗯,等班师回朝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京默,只是你娘的身体……” “我已经让人将您给的钱都送了回去,我娘的身体我不用担心,我只是想京默,除了你,怕是没有人能带我去见她了,我很想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说过会想我的。京默一遍遍地说着和自己的感情,为的就是陈元庆能答应。 “我会让你如愿的,你就放心待在这里吧。”陈元庆低声答应着,脑子里想的却是京默兴奋的样子。 “那将军我能在你这里住下吗?我不敢回去了,李将军他们说我是假冒公主,该死,那些送我来的土匪们更是打我,因为我骗了他们,所以我只能躲在你这里了,求求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你放心,我不白呆的,我什么都会干,我可以给你洗衣服,做饭,还可以给你打扫卫生,我不会给你添一点麻烦,我……”京默着急地说着,说话的时候她低着头,转出愧疚的样子。 “你就留在这里吧,不用做什么事情,乖乖地呆着,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带你去见京默。”陈元庆低声说着,眼神又落到了京默的眼睛上,他觉得京默和面前的女孩应该真的是好朋友,就连眼睛,都是同样的晶亮,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心软。 陈元庆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孩子会骗自己…… 军医来了,给京默的脸上上了药,告诉京默,用不了多久就会消肿。 “军医大人,您给我脸上裹一层布吧,我这样太丑了,我怕将军会不喜欢,我……”京默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看一眼陈元庆,虽然是为了挡住自己的真面目,但是这也是对陈元庆的讨好,向来眼睛看天的陈元庆见一个孩子这样小意得讨好着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这……”军医想告诉京默没必要大惊小怪,可是看着孩子殷切地期待,他又有些不忍心,想成全这个柔软懂事的孩子。 “按她说的做吧,女孩子都是爱美的,肯定不愿意顶着这样的脸见人。”想起妹妹曾经和自己说的话,陈元庆对为难的军医说道。 “将军,你真是太厉害了,连小女孩的心思都懂,怪不得能打胜仗,有你在,我们大梁国就战无不胜呢。”京默说话的时候还不断地用手比划着,天真的样子让陈元庆开心不已。 可能是见惯了勾心斗角,沙场喋血,他反倒喜欢上了孩子们诚挚的话语。 即使这话语带着奉承,只是这奉承让他很是心情愉悦。 在陈元庆心底,只有妹妹和这些天真的孩子们的话是可信的。 “好了,让大夫给你包扎起来,好好在这里歇着,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会给你收拾了。”陈元庆柔声对京默说着话,说起那些打了京默的人,他脸上全是阴鸷,他不喜欢欺骗,但是因为欺瞒就对一个孩子动手,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将军,不怪他们,是我先骗了他们,他们打我是我罪有应得,您如果收拾了他们,我……”说着,京默的泪水又溢了出来。 “我的治下不容许有这样的士兵,这事和你无关,你就不要管了。” “将军,其实不怪他们的,如果咱们的将士们没有奚落我,让他们觉得没有了面子,他们也不会恼羞成怒,所以还是我不争气,求您不要惩治他们,他们也不容易,也是真的想当兵的,求求您了,不要因为我的错生气,更不要惩罚他们。” 京默诚挚地说着话,还巧妙地将全部的士兵都拉了出来,如果陈元庆要惩罚陈大憨他们,那那些看不起自己的士兵也要受罚,有多少人曾经奚落过自己,京默都忘记了,如果真的要细算,怕是大多数士兵都要受罚。 法不责众,为了稳定军心,陈元庆应该也不会乱来的。 “但是你这样我不打他们,他们以后会更欺负你,好孩子,对一些坏人,你不能心软的。” “可是他们不是坏人,如果不是他们把我送来这里,我都见不到将军这么好的人,更不可能能见到京默,他们虽然打了我的,但是他们也是我的恩人,我……”京默说着,又要哭了起来。 “好了,你别哭了,我会看着办的,不会重责他们。但是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的。”陈元庆轻声安慰着眼泪落下来的京默,脸上全是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他总会想起京默,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心软。 “将军你是好人,自然不会苛责士兵,我相信你。”京默一脸坚定地信任,成功的满足了陈元庆心底的骄傲。 “那我去了,你在这里乖乖歇着,一会儿我让他们给你送好吃的来。”陈元庆柔声说完就向着帐外走去,如果他不拿着那些欺负京默的人立威,以后京默在军营中会备受欺辱,他不能让他士兵伤害一个弱小的孩子。 而京默看着陈元庆离开,心底不由得叹气,她愧对陈大憨,他帮了自己,自己却要害他挨打,但是自己已经尽力帮他了,希望他能知道自己的无奈。 第586章 取得信任 据说陈大憨被打了五十大板,在陈元庆责问理由的时候,他就坚持说因为京默的欺骗。 陈大憨坚决的态度打消了陈元庆心底所有的疑虑,在他心底,京默假扮的那个京默的好朋友就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所以对这个可怜的孩子留在自己的营帐中他没有任何的异议。 而京默脸上被裹上了纱布,她再也没有了陈元庆会认出自己的顾虑,就殷勤地在帐中打扫卫生,擦桌子,还将陈元庆的被褥给拆洗了。 等陈元庆从帐外回来,看到焕然一新的大帐。很久都没缓过神来。 “大将军您回来了,您看这大帐,我打扫的干净不干净?您看哪里还不满意,您告诉我,我……”京默轻声问陈元庆,陈元庆这才明白这一切的变化都是眼前这个小女孩,她小小的孩子,竟然…… 就是自己的妹妹都不曾这样贤惠,也是,雨竹是大家的小姐,哪里会做这些事情,京默应该也不会做的,所以看着眼前这个求表扬的孩子,他心底的怜爱泛滥成灾。 “这些都是你做的?你还是个孩子,不用这样……”陈元庆心底五味杂陈,他也曾听自己的士兵们说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可是眼前这个五六岁的孩子,竟然连拆洗被褥这样的事情都能做…… “可是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在这里吃大将军的喝大将军的,总是要帮大将军做事的,不然我的心里不安。”京默说着话就低下头去,她当然不会让陈元庆知道,自己之所以这样打扫卫生,为的就是虎符,号令千军万马的虎符,如果她能找到,那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结束吧? 在被紫旭国的人劫持的路上,她就听他们议论过,说陈元庆是有意拖延。 在李长安和苏衍那里,这些话得到了确认。 她很早之前就听妈妈说过,战争,是最劳民伤财的,如果大梁的百姓受苦,她的父皇和妈妈肯定要忧心忡忡了。 京默觉得自己必须要找到虎符,就算是为了父皇和妈妈。 陈元庆看着眼前懂事的孩子,心底的感动无以复加,他伸手就握住了京默的小手,看看她被冻得通红的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好像这样就可以给她温暖和力量。 “没事的,我在家的时候也常做这样的事情的,我真的不累,也不辛苦。”京默着急解释着,但是心底却一直在庆幸,幸亏妈妈总是让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做,不然今天想好好表现都做不到。 “真是个好孩子,如果你愿意,就接了你的娘亲去京城,到时候就住在我的府上,那样的话,你想见京默就能见到,你们是好朋友,她肯定也会很高兴的。”陈元庆对眼前的女孩子说不出的喜欢,事后他自己想起来,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最终能说服自己的却只有一个:移情。 因为喜欢京默,所以也喜欢上了这个和京默懂事又乖巧的孩子。 “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好好报答将军的收留之恩,您还救了我的妈妈,我……”京默说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全是泪水,她很清楚,以后自己和陈元庆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所以还是不要有这些虚无的承诺吧。 “好孩子,你别哭了,脸还伤着,再流泪,脸上要留疤了。”陈元庆轻声哄着眼前的小女孩,即使对自己的孩子,他都没有这样用心过。 “以后你就和我一起住在这大帐中,如果有事出去,可以让门口的侍卫陪你去,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陈元庆轻声说着,好像眼前的女孩就是自己的妹妹,每次陈雨竹含泪看着自己,他心底就有这样说话的冲动,他不要让自己的妹妹再受委屈,所以明明知道现在是和紫旭国开战的最佳时机,他都不能行动。 京默听了陈元庆的话忍不住欢欣雀跃,她乖巧地在帐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将自己的东西都放在大帐的角落,她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有这样,陈元庆才会对自己毫不设防。 陈元庆自然不会怀疑一个孩子,尤其这个孩子和他喜欢的京默一样纯真善良,京默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都不会骗自己,他还记得京默引来蜜蜂蜇自己之后就跑去和自己道歉的样子。 这样纯真的事情,也只有京默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做得出来。 但是相对于京默的张扬肆意,面前的这个孩子是隐忍的,所以更让人心生怜意。 京默满意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却不知道此刻的李长安和苏衍此刻的着急和担忧。 为了不引起陈元庆的怀疑,他们着急地安排让人尽快将京默送回京城,可是等他们安顿好一切回来的时候,却找不到京默了。 还没等他们出门去找,就传来了消息,说陈元庆打了那些土匪的头目,他们赶紧过去询问,在威逼利诱之下,才有土匪告诉他们,京默自己求陈大憨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就去了陈元庆的大帐,从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放心,陈元庆很喜欢京默。”见苏衍在大帐中焦躁地来回,李长安轻声提醒。 “可是现在她不是京默。”苏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一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就是能入了陈元庆的眼,又能如何,陈元庆可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连百姓的性命都不放在眼中的,他会善待一个鼻青脸肿的小姑娘。 “信都给皇上寄过去了,小公主现在找不到了,咱们要怎么和皇上交代,万一陈元庆对小公主不利,咱们……”苏衍想想都觉得害怕,那是门主疼爱的女儿,自己就是拼尽了全力都不能让他受任何的委屈。 “马上将信使追回来,另外给皇上写一封信,就说小公主留恋边城风光,所以过几天再回去。”李长安轻声吩咐道。 “可是门主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小公主如果现在不回去,怕是……”李长安和苏衍他们早就听说了温意的情况,这也是他们着急送京默回去的原因,可是现在京默却……,如果门主来不及见小公主最后一面,那就是他们这些下属失职。 “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小公主带回来,送回去,放心,门主肯定会等着小公主,肯定会等着咱们大捷的消息。”李长安拍了一下苏衍的肩膀,轻声言道。 苏衍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李长安,郑重地点头,虽然现在他们的处境微妙,可是他却莫名的相信李长安,相信这个在飞龙门有着崇高地位的飞龙将军。 第587章 陈元庆的怀疑 虽然李长安说了会想办法将京默在陈元庆的大帐中带出来,可是他用尽了办法都没能见到京默一面。 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京默在陈元庆帐中都成了隐形人一样的存在,除了每天乖巧地打扫卫生,她还会在陈元庆端茶倒水,在他疲累的时候给他捶背捏肩,虽然她力气很小,但是陈元庆却很是受用。 其余的时间京默就乖巧地在角落里看书,即使是出入帅帐的将军们都不会注意到突然多出的这个小姑娘。 京默的脸已经渐渐消肿了,为了能不恢复之前的容貌,京默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拧自己的脸,每次都疼得直抽气,但是每次她都坚持了下来。 为了探查虎符放的地方,京默每次都等着陈元庆睡了才会真正睡去,可是这样坚持了五天,都没发现虎符的踪迹。 京默都有些怀疑,陈元庆的虎符并没有在营帐之中了,因为她早已经借打扫卫生的功夫,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遍。 京默没发现的是,陈元庆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和几日前有了不同,直到有一天,他忍不住走到京默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探究一般。 “大将军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京默被陈元庆看得心慌,忍不住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金宝。”京默小声言道,她在南山城确实是有好朋友叫金宝的,只是金宝在他们离开南山城之前就跟着父母离开了南山城,不知所踪。 金宝这个身份是他来陈元庆大帐之前就想好的,陈元庆就是想查证也是一时半会查证不到的。 “你的眼睛和京默很像。”陈元庆沉默地看了一眼京默,轻声言道。 “你也这么说呀,我们城里的叔叔伯伯们也都这么说呢,说我们两个才应该是姐妹,重楼是温意姑姑领养的。”京默被陈元庆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解释,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陈元庆的眸子。 “不过京默那是个娇公主,什么都不会做的,她的被子很多时候都是我来叠。”京默轻声解释着,她这些天一直在“挑战”一些高难度的事情,这些事情在陈元庆看来,应该是京默怎么都不会做的。 陈元庆审视般地看着着急解释的京默,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京默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很确定自己现在的脸就是最熟悉自己的人都不会认出自己,所以她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相信陈元庆能认出自己。 “京默……”陈元庆见眼前的金宝已经放松了下来,突如其来地喊了一声,话音出口之后,他就紧紧地盯着京默的方向,京默却连反应都没有,片刻之后才看向陈元庆,眼底全是欣喜地言道:“大将军,您刚才喊的是京默?京默来了这里还是……” 京默心底庆幸不已,幸亏刚才陈元庆的问话让她有了心理准备,不然自己怕是会不受控制地就答应下来…… 又是一身冷汗,不过京默不敢表露这样的庆幸,她只是盯着陈元庆,一脸地喜悦,她在等着陈元庆给自己一个答复。 “不是,我是觉得你和京默太像了,所以一时间认错人了。”试探的结果是陈元庆所盼望的,但是知晓这个孩子不是京默的时候,他心底竟然有名为失落的情绪泛滥开来。 如果面前女孩真的是京默,也是好的,在这枯燥的日子里有她陪着,肯定会多出许多乐趣。 可是她不是京默,真是可惜呢。 陈元庆提笔就给陈雨柔写信,让陈雨柔善待京默。 是的,他之所以怀疑眼前这个名叫金宝的孩子,是因为他收到了京城的亲信的信件,说柔妃娘娘对京默很不好。 现在温意生死不知,京默应该是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是最需要有人陪的时候,他不在她的身边,但是他却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好好地陪着京默。 不管是为了培养她和京默的感情,还是因为自己心底很担心温意的事情会让京默伤心难过。 在信中,陈元庆再次对陈雨柔讲明了利害关系,他希望陈雨柔善待京默,不管是因为他还是为了能获得宋云谦的心。 陈元庆急心情却莫名地低落,因为京默,更因为陈雨柔。 这段时间,远离了京默,他心底最多的是想念和担忧,远离了陈雨柔,自己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妹妹,他则感觉出来很多的异常,总觉得重生一次的雨竹没有了之前的善解人意,没有了之前的通透聪慧,甚至也没有了之前和自己的亲密无间。 变了,一切都变得不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 当然,在烦乱过后,陈元庆更多的是懊恼,自己不应该对妹妹有苛求的,她好不容易才重生一次,就是性情有了变化也是可能的,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守护着,只要她好好地,自己愿意将自己努力拼取的一切都奉献到她的面前,自己肯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至于她对京默不好这样的事情,是他的亲信亲自送信过来,看那字里行间还带着几分犹豫,可见他是犹豫了很久才写给自己的。 面对这样铁一样的事实,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他的妹妹之所以会对京默态度恶劣,是因为她太喜欢宋云谦了,爱而不得,才会心生怨怼,而京默日日在她面前,无异于日日提醒她自己的失败。 想到陈雨柔一脸柔弱,眼含热泪的样子,想到京默委屈地含着眼泪,眼泪久久无法落下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头大得厉害,他将面前已经写好的信毁掉,重新写信。 这次的内的容不再是晓以大义提醒陈雨柔,他直接让陈雨柔将京默送回到皇上身边。 虽然他看不惯宋云谦,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除了自己,只有宋云谦和温意是真的疼爱京默。 他知道这样的结果妹妹会不甘心,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京默最好。 陈元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只是他倾斜的方向不再是自己一直宠着爱着的妹妹。 陈元庆着急地让人将信送回京城,既然心底已经做了决定,他就不愿意让京默受任何一点委屈了。 只是想到日子见到京默,他心底又多了几分愧疚,如果不是自己出征之前的坚持,京默完全不用住进柔仪宫中,终究是自己害得温意受了委屈。 也因为这个,他看向金宝的时候眼中的柔光更重,如果他将金宝带回去,京默见到这个玩伴,应该就会原谅自己吧? 第588章 试探 日子依然如昨天一般过着,京默在陈元庆这里扮演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小丫头,而陈元庆每日都是忙忙碌碌,除了每天晚上睡前会问问京默在南山城的情况,再也没有和京默有任何多的接触。 虎符依然没有找到,即使京默每天都乖巧地擦地,叠被子,她已经将大帐中能翻的地方全都的翻了一遍。 京默都要怀疑这虎符不在这大帐之中了。 可是那是号令千军万马的虎符,陈元庆怎么可能放到别的地方。 此时的京默最恼火的是那丢失了的异能,如果异能还在,或者重楼还在的话,她哪里的需要这么伏低做小,哪里需要这样委曲求全。 京默觉得自己已经等不下去了,这两天苏衍和李长安时不时就来这中军大帐,为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如果自己再拿不到虎符,那自己可能会被带走了。 京默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做过无功而返的事情,如果这样的事情被重楼知道了,他会笑话死自己的。 京默急得抓耳挠腮,却不想机会突然就馅饼一样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紫旭国士兵来犯,陈元庆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虎符,调兵遣将,最后甚至自己披甲出门,要和紫旭国的兵士一战。 那虎符,就堂而皇之的放在了桌子上。 京默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变快了,她心底不停地感慨她日日苦求的东西,真的得到,却全不费工夫。 京默不受控制地上前,将虎符拿在手中,她认真地看着,好像已经看到了紫旭国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她兴奋地将虎符揣在怀中,兴奋地不能自已,恨不得马上就飞出去,献宝一样将虎符交给李长安。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京默心底突然警铃大作,她很聪明,自然也清楚,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东西需要机缘巧合,只是今天这巧合,也太巧了。 京默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很排斥这样的感觉,但是因为这种敏锐的直觉,她缓缓走回到陈元庆的书桌旁,从怀中掏出那虎符,缓缓放到了桌子上。 京默心底一声长叹,抱怨一般地言道:“你看起来真的好值钱,如果不是大将军的东西我真的会忍不住偷走的。” 说完话之后京默还很是留恋地看了一眼那个虎符,好像那虎符,只是一个之前的小物件。 也是,一个南山城长大的孩子,哪里会见过虎符,自然也就不知道虎符的重要。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京默垂涎地看着那个虎符的时候,她心底在一遍遍地喊着:“我现在将你放回去,是为了能更好的将你收回来,你早晚都是我的,早晚都是我的。” 京默放回虎符去之后就开始每天惯常的打扫卫生,现在只有忙碌才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如果坐在虎符面前,她肯定会受不了这样的诱惑的。 陈元庆很快就回来了,身上并没有征战后的风尘和血腥,好像只是穿着甲胄出去巡游了一番。 陈元庆进了大殿就看向桌子上的虎符,然后就笑着看向京默。 是的,今天是他的试探,从知道京默在妹妹那里受了委屈之后,他有些怀疑眼前的人可能会是京默,因为她总是给自己一种若隐若现地熟悉感。 结果让陈元庆很满意,面前的小女孩,不可能是京默。 作为一国的公主,即使年纪小也应该知道虎符的重要性,即使不想据为己有,也要好好研究一下的,可是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竟然只觉得这个虎形的金疙瘩只是个值钱的玩意。 “大将军你回来了。”京默看得出陈元庆神色间的变幻,也明白了,这放在桌子上的虎符只是个陷阱,还好自己没有陷进去。 不过京默倒是很好奇,如果自己陷进去又会怎样?如果陈元庆知道了自己就是京默,他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虽然好奇,京默却不敢冒险,之前她没想过,那天见了李长安之后,她已经明白,现在的陈元庆,势力不容小觑,他有没有和紫旭国勾结,那还是未定之数。 现在京默只觉得庆幸不已,为自己的谨慎…… “大将军,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玩玩具,羞不羞?”不等陈元庆开口,京默就小声说着,眼中全是促狭。 陈元庆愣住,随即就看到京默看着桌子上的虎符,金质的虎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小丫头,那可不是玩具,是号令千军的虎符。”陈元庆笑着蹲下身子,看向京默的眼睛里全是柔光。 是的,对于京默他不得不防备,即使他喜欢她,那也是宋云谦和温意的孩子。 可是对于眼前这个孩子,他不愿意将任何的恶意放到她的身上,就连这号令千军万马,连皇上都想得到的虎符,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个金色的玩具。 “虎符也是要看在谁手里吧?如果放我手里,才没办法号令千军万马,除了大将军您,谁都没办法号令千军万马,这虎符哪里有您厉害。”京默笑声说着话,说话的时候还盯着陈元庆看,她看到了陈元庆眸色间的得意,更是心安不少。 “刚才我还想偷走去换钱呢,幸亏没去,如果我真的带去换钱,那肯定会被人抓了,那我……”京默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她现在很确定,自己之前在这帐中的一举一动肯定已经落入了陈元庆的人眼中,所以现在坦白,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拿虎符换钱?金宝,这个东西你如果送给皇上,估计皇上真会赏你家财万贯,不过估计你想的是拿到集市上换钱。”陈元庆因为京默的话大笑不已,因为除了眼前的孩子,谁也不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拿虎符换钱? “既然这东西是大将军的宝贝,就好好收起来,不要随便让人看了,你刚才也说了,如果被谁偷了送给皇上,皇上会赏家财万贯的。”京默郑重地在桌子上拿起虎符,小心翼翼地递到陈元庆手中,不忘叮嘱道。 “好孩子你放心,如你所说,这是我的宝贝,谁都弄不走的。”看着京默眼睛里的紧张和担忧,陈元庆忍不住劝说道,他才不需要一个小孩子来担忧,只是连一个小孩子都对自己这样的崇拜,这样的在乎,这让陈元庆的自信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嗯,将军能打胜仗,肯定也能护住自己的宝贝,我相信将军。”京默笑着将软软的身体靠到陈元庆的身上,陈元庆保住怀中小小的孩子,很认真地点头,他觉得面前这个金宝和京默一样,很信任自己,也看得到自己卓绝的能力。 第589章 盗虎符 陈元庆甚至在想,等以后回了京城,自己要给这个孩子求一个封号,封号这种他的孩子已经无所谓的东西,却能护佑这个平民家的孩子安宁到老。 陈元庆不知道的是,他想一心一意对待的小女孩,此时眼底心里想的只有他的宝贝,那个可以号令千军的虎符,那个让她的父皇都忌惮不已的虎符。 不过京默这次的表现让陈元庆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防,在京默的恭维下,他甚至起身在暗格中拿出了真的虎符,那个虎符和自己之前放在桌子上的虎符极为相似,他好心地告诉京默,真假虎符唯一的区别就是尾巴,真虎符的老虎尾巴是垂着的,假的则有些微卷。 看着真假两个虎符,京默后背上又是一阵凉意,她几乎能想象到,之前如果自己没有丝毫的防备,将假虎符带出去,自己暴露了不说,李长安和苏衍怕也会陷入陈元庆的算计。 真是好险。 陈元庆又和京默说了很多,关于当年自己叱咤沙场,关于当年自己从一个无名小兵一步步走到领兵的将军,不得不说,那些过往让京默心潮澎湃,她忍不住一次次看向陈元庆,眼底全是探究,陈元庆,当年在战场上连命都不要的汉子,怎么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 与君王有了嫌隙,与手下的将士不睦,这样他还犹不自知,沉浸在当年的英雄梦中不愿意醒来。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份,京默真想提醒陈元庆,不要再这样执迷不悟,这样下去,只会让更多人离心,只会让他没有好的结果。 直到陈元庆睡去,京默眼底都是浓重地散不开的愁绪,她很清楚,陈元庆的虎符放在哪里,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可是她要拿走吗? 陈元庆,虽然不是一个好臣子,虽然不是一个好将军,可是他对京默是真的好,对自己扮演的这个金宝也毫无保留,他的真的心疼他们,喜欢他们。 京默知道,自己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即使心疼陈元庆,她也只能讲虎符偷出去。 如果没有虎符,就是有了父皇的圣旨,陈元庆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能让大军继续在这里和紫旭国僵持。 京默在走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步时,心底纠结地很,尤其是看到睡熟的陈元庆,她心底的愧疚沸反盈天,可是没有办法不是吗? 京默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警告自己,如果陈元庆落魄了,自己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他,即使他不再是将军,她都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他永远都会是别人尊敬的将军。 京默甚至在想,等紫旭国这边的事情了了,她再将虎符还给陈元庆,她很清楚,这虎符于陈元庆而言,不仅是权柄,更是他这么多年奋斗来的荣耀和光荣。 京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她只是不想伤害了对自己好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会在以后惹来多大的祸患,更不知道她的一时心软害了很多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京默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偷走了虎符,陈元庆的营帐中她早就找了一个洞,这个洞很小,却足以让自己从里面爬出来。 京默算准了巡逻的时间,巡逻的士兵刚走,她就从里面爬了出来,她狂奔到李长安的营帐就不管不顾地闯进去。 李长安正在教导苏衍指挥作战,尽管已经是半夜,两个人却都很兴奋,见京默走了进来,两人都愣住了,但是瞬间之后,李长安就上前将京默抱在了怀中。 “明天一早我就送你离开,你父皇和妈妈都很想你,而且你妈妈的身体不好,他们现在都很担心你。”李长安一口气说了很多的话,为的就是能将京默留住。 京默看着李长安,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却提出了条件:“让那二十几个土匪护送我回去。” 李长安自然是不放心的,虽然落草为寇有很多的不得已,但是他们曾经是土匪,将小公主交到土匪的手中,他不放心。 “不然我就不回去,皇宫中那么多飞龙门的侍卫都能让人把我掳走,我对飞龙门的人和军中的人不放心,我就放心他们几个,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多给他们点钱,还有多带武器。”京默见李长安一脸拒绝,忍不住柔声请求道。 “李叔叔,你是最疼我的,我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就是选几个我放心的人护送我,怎么就那么难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回京?我也不想回,要不你就让我在这里多呆几天,这里好吃好喝的,并不比宫中差。”京默轻声说着话,眼底全是请求。 “李将军,让他们护送应该没问题,只要小公主自己不折腾,她肯定就能安全回去。”苏衍小声劝着李长安,现在让京默在这里肯定是不行了,为了争夺领兵权,他和李长安已经在谋划着夺权,到时候少不了血雨腥风,如果伤到了京默…… “好,按你说的办,但是明天一早就出发。”李长安看着京默一双慧黠的眼睛眨呀眨的,心底的坚持终于还是全部崩溃。 李长安也有自己的打算,京默在陈元庆哪里蒙头遮面的,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如果不赶快将这个瘟神送走,到时候陈元庆那里他都没办法解释,他现在只寄希望于那二十多个土匪,他觉得只要好好敲打了他们,他们肯定能将京默安全送到京城。 见李长安同意,京默高兴地跳了起来,她抱住李长安的腰,一遍遍地高声说道:“我就知道李叔叔最疼我了,李叔叔是天下最好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样的话你在陈元庆那里绝对没少说。”李长安无奈地看着对自己撒娇的女孩,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切,我对他说那是虚情假意,那是有所图的,对你,我绝对是真心。”京默着急地解释道。 李长安看着京默,心底突然警铃大作,总觉地京默对自己的奉承,也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想想京默毕竟是个孩子,能做的事情有限,他终于还是没多想,不过很快,李长安就开始后悔了自己的没多想,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没多想,才成就了一个京默小小年纪就成了大梁的战神。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京默很高兴李长安的妥协,所以高兴地将虎符当做礼物送给了李长安,然后就堂而皇之地躺到了大帐中的床上,这段时间为了办乖巧,她都是打地铺,现在在自己人面前,她才不愿意委屈自己。 而李长安和苏衍看着京默扔给自己的东西,久久都没法回神,谁都不会想到他们处心积虑得不到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轻而易举地拿了出来。 第590章 朱批 “京默,你怎么拿到的?你知道你拿的是什么吧?虎符,虎符呀。”看着心心念念的虎符就在自己面前,苏衍高兴地不知道怎么好,他兴奋地走到床畔,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京默,恨不得让京默也感受到自己的喜悦。 大功告成,京默只觉得疲惫地厉害,这些天一直悬着心在大帐中和陈元庆周旋,现在来到了可以放心的地方,她只想睡觉。 “东西我已经帮你拿到了,你们看着办,如果虎符还不能让将士们归心,就再伪造一份我父皇的圣旨,到时候我给你们担着,准备下,发动进攻吧,我要你们这次最少拿下紫旭国的十座城池。”京默话语平淡,但是说出的话却让李长安和苏衍都面露难色。 “我的意思也会是父皇的意思,你们只管冲锋陷阵,有什么事情我给你们兜着。”京默见李长安和苏衍都不说话,继续轻声言道。 “京默,你还小,这是大人的事情,你放心,既然你能将虎符给弄出来,我自然会拿下紫旭国的十座城池,你放心回去,等着我们凯旋的消息就是。”相比于苏衍的兴奋,李长安要镇定很多。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送京默离开,等陈元庆醒来发现了,一切就都完了。 京默离开之后他们就要召集孙将军他们过来商议,他们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陈元庆和紫旭国勾结,所以不能将他拿下,只能尽快进攻紫旭国,等战事开始,即使陈元庆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突然间,他们有了太多要做的事情,如麻一般,让他们头大。 “京默,我现在就将春风寨的兄弟们给你叫来,让他们带你离开,你快马加鞭回去,告诉皇上我们这里的情况,让皇上下旨,以贻误战机之名将军权交到我的手上。”李长安郑重地对京默说道。 如果没有圣旨,他们根本制不住陈元庆分毫…… “苏衍,你马上给父皇写个折子,日期就写半月之前,快点。”京默是个聪明的孩子,李长安郑重嘱咐的事情肯定最重要不过,他们想要名正言顺,却没有足够的时间,那她倒是愿意成全他们,只要他们能为自己报仇,能将紫旭国打得乖顺了。 苏衍不明所以,但是看京默慧黠的眸子,他终于还是听话的去写了折子。 “朱批用的东西能拿到吗?”见苏衍乖顺地写了折子送过来,京默抬手找笔,才想起父皇一直是用朱批的。 “算了,父皇在采薇宫也不用朱批的,给我拿笔来。”京默轻声吩咐苏衍,好像苏衍这个统帅五万多克州军的将军就是她的小小随从一般。 “还是朱批吧,我马上去弄,很快就会回来,只是京默,你确定你能以假乱真?”李长安明白京默要做什么,其实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他私心里也觉得京默这样做是对的。 京默就着李长安拿来的朱笔,仿照着父皇的语气和字迹,写下来李长安和苏衍最想看到的字眼。 那字横平竖直,简单的比划堆砌在一起,果真就是皇上的御笔朱批。 京默的字,竟然和皇上一模一样。 “你……”苏衍这段时间给皇上上过不少折子,自然认识皇上的笔记,面前这写字,如果不是看着京默写出来,他都会认定是皇上的真迹。 “李叔叔,这用萝卜刻个玉玺的事情,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京默已经为李长安想好了办法,所以话语虽然无奈,但是话语间全是得意。 她当然得意,一个五岁多的孩子,将字写的和父皇一样笔力雄厚。 当然京默更清楚,如果要感谢,就应该感谢妈妈。 是妈妈先学了父皇的字,用来熬过那漫长的思念的时光,她和重楼看出了妈妈看到这些字体时候眼底的温柔,所以就乖乖学了,就为了被罚写字的时候,能让妈妈多点宽容,却没想到他们无心的插柳,竟然帮了李叔叔他们大忙。 “这件事我这里有人能办到,你放心就行。”李长安看着京默得意的小样,对京默说话的身后眼底只剩了温柔。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先休息会儿,一会儿我安排人送你回京。”京默的聪慧让李长安欣慰,同时也更担心她的安全,比护送她的人都聪慧,这并不是件好事,他很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事情,可是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面对,护送京默离开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问题,但是李叔叔你要跟我保证,明天午时一定要进攻尚溧城。”京默乖巧地点头,却又提出自己的要求,李长安看着京默,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等他们拿着虎符和圣旨架空了陈元庆,军中会有多少追随他们的人,他们心底没数,毕竟在很多士兵眼中,陈元庆才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所以到时候能不能去攻打尚溧城他真的不敢确定。 如果军权能顺利交接,到时候士兵对自己多有拥护,不用京默说他都会进宫尚溧城,这些天他们都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地,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而尚溧城离他们最近,攻守也相对薄弱,确实是进攻的最好选择。 “京默,这都是大人的事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就起来回宫。”对于京默的要求,李长安想要答应,却也明白,很多事情想象的永远比实际要好。 “好吧。”京默有些失落地说道,不过心底却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就是要让将自己掳到紫旭国的人知道,他这辈子做的最应该后悔的事情就是掳了自己。 虽然她只进了紫旭国的两个城池,却已经对那里有了了解,她要帮李长安他们攻下尚溧城和锦绣城,她要让大梁的军队再也不要这样畏首畏尾地守在边关。 京默一直信奉,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所以再京默看来,这次就是要打得紫旭国的士兵满地找牙。 李长安看京默嘴上答应了,眼睛却依然闪亮,还想再对京默解释,可是看她困倦的样子,李长安终于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因为太清楚京默的古灵精怪,很多隐秘的事情他们不能让她知道,不然还不知道她又要搅起什么样的风雨。 虽然这次成功的盗取了虎符,谁知道下一次她会不会捅一个天大的篓子,毕竟她还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 苏衍看着李长安一脸凝重,也不再说话,只是和李长安的沉稳不同,他现在已经是跃跃欲试,他想看到陈元庆吃瘪的样子。 第591章 去送死 京默是在睡梦中被送上回京的路的,临行前,李长安对陈大憨他们一遍遍的嘱咐,对于将军的嘱托他们拍着胸脯保证,肯定会圆满地完成任务,可是当京默醒来,陈大憨看到京默那晶亮的眼神时,突然后悔给了李将军那样好的承诺。 “小祖宗,将军嘱咐我们一定将你安全送到京城,将你送到皇上面前我们才能回来。”陈大憨有些紧张地看着京默,在春风寨的时候京默说他是公主,却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但是现在,想到高高在上的将军为了她一字一句的嘱托,现在看着他只觉得压力山大。 “放心,我会听话。”京默一边说话一边扯着自己脸上的布条,这些日子为了骗过陈元庆她天天带着这布条,心底早就对他们深恶痛绝,现在出了营帐,她自然不愿意再将自己的脸遮住。 “小祖宗,你花容月貌的,让人看了不安全,您还是将这布条重新带回去吧。”一个土匪见京默恼火地撕扯着脸上的布条,赶紧上前劝道。 刚才,在京默还在睡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策略,他们不能这样堂而皇之地带着公主招摇过市,这对京默的安全不利,他们要乔装打扮,他们准备做京默的叔叔大爷,而京默就是个脸上生疮的孩子,他们为了给孩子求医才赶往京城。 “不要。”听了那个土匪的话,京默几乎崩溃,天知道自己现在日日所盼就是能恢复自己的真面目,她虽说不算倾国倾城,却也算可以,为什么放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不用,却要带着这些破布条招摇过市,想想京默都觉得不爽。 “小祖宗,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们这些人就是你的伯伯和叔叔们……”陈大憨轻声地说着他们的计划,却让京默嗤之以鼻地言道:“我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弄上二十多个的叔叔伯伯送我去治病?” 京默说完就不屑地瞪了一眼陈大憨,悠悠喊道:“我的皇爷爷只有两个儿子,我的皇伯伯现在不知道是在南诏边关还是在京城镇国王爷府呢。” 京默貌似不经意的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汗如雨下,他们说是小祖宗的叔叔伯伯,这是占她便宜呀,她不在乎也就罢了,她这样在乎,那他们的罪名可就大了。 冒充皇族…… “小祖宗,我们不能让人知道你是公主呀,不然路上危险太多,我们得安全把你送回去,这是将军给我们的命令。”众人在面面相觑许久之后,陈大憨才对着京默言道。 他觉得小祖宗一直通情达理,怎么在这件事情上…… “陈大憨,你别忘了你能当兵是谁的功劳,我能让你吃上皇粮,也能让你丢掉饭碗,再说你都为了百夫长千夫长的挨了打了,就不怕还没到手的好处飞了?”京默笑着看着陈大憨,笑眯眯的眼睛里全是诱惑。 陈大憨看着京默,沉默许久,才说了一句:“将军说只要把你安全送回京城,我们就是大功一件,他会给我升职的。” 京默笑着看着陈大憨,轻声问了一句:“我说不要安全回到京城了?” “没有。”陈大憨赶紧开口回答,可是虽然她没说不要安全回到京城,她现在这样看着他们,和他们说话,分明是要搞事情…… “那就行,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不过是我有些事情要做,得先做完事再回去,你们要不要帮我?”京默问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威压,瞬间就让这些土匪们回到了春风寨的日子。 和京默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们却深谙一个道理,在京默的世界里,从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小祖宗。有什么事您就吩咐吧,我陈大憨愿意陪着你赴汤蹈火。”在其他人面露难色的时候,陈大憨率先表态道。 虽然他直到自己的纵容可能会让京默闹翻天,但是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他的心都是软的,根本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陈大憨在春风寨的土匪中是有威慑和号召力的,他的话刚说出口,几个犹豫的人也都纷纷表态愿意跟着京默。 “放心,我知道你们都拖家带口的,我不会让你们丢了性命,当然,如果万一你们真的丢了性命,我会厚待你们的家人。”京默低声说着,看着这些愿意跟随自己的人,她心底的不安开始加重。 “小公主,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没啥顾虑的,有啥事您说,我们马上去干。”一个土匪见京默一个小孩子就将事情想得这样全面,早已经感动到不能自已,他低声说完,其他的土匪就纷纷点头迎合。 京默对他们是真的好,从进了春风寨,她就在为他们打算,现在还想着他们的后路。 尤其是面前只是个五岁多的孩子,自己家这么大的孩子还都在和爸妈撒娇,可是京默已经在考虑很多人的生死。 “陈老二,你放心,办完了这两件事情,我会乖乖地跟着你们回京,到时候赏赐你们的除了李将军和苏将军,我会让父皇给你另外的恩赏。”京默轻声说道。 “小祖宗,您想去哪里您就说吧,我陈老二绝无二话,我这辈子没啥出息,能认识公主就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你愿意去哪里,我就给你冲锋陷阵,我会护住你的,放心。” 陈大憨听了京默的话,心底感慨万千,虽然这样的利诱让自己很动心,但是他早就清楚,即使没有这样的好处,他依然愿意跟着京默赴汤蹈火,他愿意护住这个善良聪慧的孩子。 “那咱们就去尚溧城,明天李将军会攻打那里,咱们去助一臂之力,也帮你们建功立业。”京默稚嫩的声音坚定说道,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刚才还信誓旦旦要追随的人都变了脸色。 就他们二十几个人,要去尚溧城,还要建功立业? 虽说京默说了,如果他们死了会厚待他们的家人,可是如果能活着谁愿意死去? 而京默这个决定,好像真的是带他们去送死。 “小祖宗,您好好想想,就咱们这二十多个人,去尚溧城,这……”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轻声问道。 京默笑着看着他们,商量一般地问道:“带你们去建功立业,怎么,你们不相信?” 他们当然不敢相信,二十几个人杀进尚溧城? 春风寨就靠近尚溧城,可是这些年他们都没敢杀进城去,连进城烧杀抢掠都不曾,现在…… “小祖宗。这件事,您要不再考虑一下?”就连刚才已经决定要誓死追随京默的陈大憨都有些动摇了。 京默看着陈大憨,很是认真的摇头,灭了所有人心底渐渐升起的希望。 第592章 和陈元庆对峙 “我被紫旭国的人掳走在尚溧城呆过,那两天过得……”京默好像想到了伤心事一般,说完话候还不忘叹一口气。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紫旭国那些畜生,不将我们老百姓放在眼中也就算了,竟然还会……”陈大憨见到京默伤心的样子,早就完了心里的忌惮,他关切地问道。 “堂堂大梁的公主被人掳到别国也就算了,还吃不饱穿不暖,还……”京默继续低着头,她已经明白这样的战术是正确的,只要自己继续下去,这些疼爱自己的人会奋不顾身地跟着自己杀入尚溧城。 “小祖宗,我陈大憨陪你走一趟,他们既然敢委屈你,就该做好咱们疯狂报复的准备,这次咱们就让他们长长记性,让他们清楚,谁该惹,谁不该惹。”陈大憨看着京默,低声说道。 京默没想到只是几句话就能让陈大憨动容,她知道陈大憨对自己好,忍不住感动地泪都流了出来。 京默的眼泪成功浇灭了所有人的担忧,在他们眼里和心底,现在最重要的不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小公主的荣辱。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小公主的聪慧可人,没有人比他们更在乎小公主的荣辱。 所以,他们愿意一战,即使知道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小公主有言在先,即使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也会被厚待,这就足矣了。 “你们放心,我还是很珍惜我的小命的,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带你们去送死。”京默小声说着,感动地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人们。 “小公主,你说吧,咱们要怎么做?”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见眼前的人神色都带着淡淡郁卒,赶紧开口道。 “转道去尚溧城。”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已经露出了几分喜意。 “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答应着,陈大憨抱起京默,向着尚溧城的方向走去。 走到尚溧城门口的时候,天还没亮,京默带着他们悄悄走到城墙的一个角落,看着自己遮挡好的洞口,眼睛里闪出喜悦光芒。 “陈老二,你去找人回军营送信,告诉他们,尚溧城的粮仓被火烧了,你让李长安便宜行事。”京默笑声对着陈大憨说道的。 陈大憨看着京默,明白了他们要做的事情,他对京默说道:“小公主你真是厉害,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不过火烧粮仓这样的事情,还是我的带人去做,你去军营送信。” 陈大憨对京默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惊喜,他没想到京默竟然会打亮粮草的主意。 紫旭国和大梁不同,紫旭国的兵士虽然和大梁国一样都驻扎在城外,但是紫旭国背靠尚溧城,供给全靠尚溧城的粮仓。 因为事关十数万大军的粮饷,所以尚溧城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如果要火烧粮仓,肯定有难度,危险也不小。 所以陈大憨的意思就是京默给他们进入尚溧城的计策就已经够了,真正的实行他们来。 毕竟,京默还是个小孩子。 “陈老二,你又忘了咱们这些人中,谁说话才管用是吧?” 京默明白陈大憨的意思,心底在感激他的同时,恼火地话语却从口中溢了出来。 陈大憨不说话了,他自然知道要听京默的,可是让他带着一个孩子去冒险,他真的做不到。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快点安排人去,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会被发现的。”京默扫视了一眼周围,虽然没有异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陈大憨不敢再说话,他只是担心地扫了一眼京默,就安排人去送信。 “记住,一定要将口信说给李将军听,是李长安李将军,不是陈元庆大将军。”京默轻声嘱咐着,眼底全是郑重。 “小公主你放心吧,我就是死也会把口信带给李将军。”李长安找的是土匪中年纪最小的,他劝不动京默,却还是在努力用自己的办法护着年龄小的孩子。 “注意安全。”京默小声嘱咐完,就率先钻进了洞。 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看着自己的伙伴们都跟着京默通过眼前的狗洞钻进了尚溧城中,才放心地离开,心底同样是豪情万丈,因为小公主和兄弟们给了自己更艰巨的任务,他必须尽快将信送到李将军手中。 进入尚溧城之后,京默脸上却多出了几抹担忧,虽说这次在尚溧城中的计划自己胸有成竹,她却不知道现在大梁的军营中的是什么局面,她更不知道李长安能不能如愿接管军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及时杀进城来。 京默不知道的是,军营之中的战斗要比他,比李长安苏衍他们想得要简单的多,谁都不会想到,对于陈元庆而言,最大的杀器就是京默。 “你们怎么得到的虎符?那个孩子是吧?那个孩子是你们安排好的?”陈元庆不愿意相信那个叫金宝的孩子竟然会偷走了自己的虎符,但是看着李长安此时淡定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抓狂,忍不住想知道真相。 “我倒是真长见识了,为了达到目的,你们连一个纯真的孩子都会利用。”陈元庆见李长安不说话,忍不住出言讽刺。 这些年他高高在上,连宋云谦都得看他的脸色,现在虽说被盗走了虎符,但是他却依然是统帅的全军的大将军,他看不上李长安这样的小手段。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就是皇上下旨,陈将军怕也不会将虎符乖乖地交出来吧?”面对陈元庆的讥讽,李长安却平静很多,他平静地将事实说出来,如果说他们利用孩子是卑鄙的话,那君命都不遵从的陈元庆,显然比他们高尚不了多少。 “胡说,皇上才不会下那样的圣旨,皇上对我……”陈元庆还想说皇上相信自己的忠诚,可是话刚开口,他就顿住了。 从皇上的登基之后,他对皇上就没有了完全的忠诚,因为陈雨竹,他和皇上渐行渐远,皇上之所以不动自己,一是因为虎符,一是因为朝中没有太多能扛起大任的将领,可是现在,好像不同了。 虎符已经在李将军的手中,而李长安是飞龙军的统领,飞龙门对将军的培养要比军中严格很多,李长安现在有足够的取而代之的能力。 所以,现在皇上没有不将自己大权虢夺的理由。 陈元庆嘴角露出淡淡嘲讽,轻声说道:“没有皇上的圣旨,那就是你们任性妄为,我不服,我手下的将士也不会心服口服的。” 陈元庆现在只是在赌,赌宋云谦不会更改主将,可是他又拿不出宋云谦不换主将的理由。 是他大意了,他高估了自己,他早就注意到了李长安,只是他一直以为李长安来这里是为了指导克州军,毕竟苏衍统帅军队才不长时间,却没想到,他们早就打上了让李长安取而代之的主意。 “圣旨就在我手上,陈将军可以仔细看,您和皇上君臣多年,自然是熟悉皇上笔迹的。”苏衍见陈元庆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忍不住将手中京默伪造的皇上手谕放到了陈元庆的面前。 陈元庆面色大变,他没想到,自己刚刚心底最担忧的一切,就这样坦陈在自己面前。 第593章 面对 虽然心底对宋云谦很是不屑,但是他对宋云谦的笔迹风格却了然于心,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字眼,陈元庆只觉得心头一阵空荡。 他从来没想到宋云谦敢写出这样的圣旨,如同他从来都没想到手中的虎符被别人抓在手中。 圣旨是皇上写的,虎符是被那个孩子给偷走的。 他太自信了,自信于皇上对自己的忌惮。他也太轻信别人了,因为那个孩子和京默有关系,他就将自己所有的柔情和信任都交给了那个孩子。 “没想到我征战沙场多年,最终竟然会栽到一个孩子的手上。”陈元庆嘴角溢出的全是苦涩,只是心头,他却恨不得将那个孩子千刀万剐,她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欺骗自己…… 她和京默有那么好的关系,她和自己的妹妹当年一样纯真无暇,可是…… “不是,你是败给了你自己,败给了的你的妹妹,和那个孩子无关。”李长安难得见陈元庆这样落寞。在这个时候,他不介意将最锥心的事实告诉他。 陈元庆抬头看着李长安,眼底怒火翻腾,他高声对陈元庆说道:“现在你拿着虎符,有皇上的圣旨,我不和你一般计较,但是你不要污蔑我的妹妹,雨柔她这些年来不容易,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罢了。” 如果说失去军权对陈元庆有多大的打击?那对打的打击就是他没办法再好好护着自己的妹妹。 宋云谦圣旨上写得分明,贻误军机,这样罪名,如果李长安和苏衍再打了胜仗,以后朝堂上那个无人敢招惹的大将军就不复存在了,还有他努力追求的妹妹的后位,妹妹以后的幸福…… 所以,现在他只想护住陈雨柔,即使自己被皇上降罪,他都不能让雨柔再受任何的委屈。 就连是话语的指责都不能,尤其是苏衍,他有什么资格…… “你的妹妹确实没有资格爱上皇上,一个既想被皇上宠爱,又和紫旭国纠缠不清,我只是纳闷,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不过想想也是,有你这样高傲的哥哥护着,她确实没什么不敢做的。” 苏衍想到见到京默时候京默委屈的样子,心底愤懑不已,说出的话更是带了刺,一下下都直指陈元庆的软肋。 “你胡说,你……”陈元庆没想到自己刚刚失了军权,苏衍就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他的指控,如果是真的,那他的妹妹,就连自己,怕都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果我胡说,京默怎么会在这军营中,你的好妹妹,其实是紫旭国的温安公主,她让人将京默掳到了紫旭国,京默是在紫旭国逃出来的。”苏衍一字一句,说完之后就看着陈元庆。 陈元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明明就是自己的妹妹陈雨竹,怎么会是温安公主,怎么会…… 陈元庆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会认识自己的妹妹,她知道我们的过往,知道我们的一切,她怎么会是温安公主,她……”陈元庆着急地解释,好像只要解释清楚了,他的妹妹陈雨竹就还活着。 “京默九死一生,之所以会盗取你的虎符,是见你陈兵不发,怕你也和紫旭国有牵连,就是没有牵连,依你对那温安公主的在乎,怕是只要她几句话的挑拨,你就会背叛自己的君王,背叛自己的国家吧?”李长安的话不如苏衍锋利,但是说出口的时候却显然有更大的杀伤力。 陈元庆看着李长安,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了解陈雨竹的性子,也了解京默的性格,京默那个孩子…… “京默一个孩子,编不出这样大的谎言,按照你们的关系,如果不是陈雨柔真的伤害到了她,你觉得她会偷了你的虎符?” 李长安的声音在寂静中想起,仿若惊雷,一句句炸响在陈元庆的心头。 陈元庆抬头看了一眼李长安,许久,才缓缓说了一句:“这一次虎符已经在你手上了,我不会坏你的事,领兵出征吧。” 李长安有些不敢详细自己的耳朵,他都做好了和陈元庆的亲信兵马厮杀一场的准备,却不想连刀锋都没有见到,陈元庆就这样妥协了? 这不是陈元庆的风格,这…… “放心,如果宫中的柔妃娘娘真的是温安公主的话,那我只有让你领兵和紫旭开战才能证明我的清白。”陈元庆轻声说着,话语中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这件事来得太迅猛了,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 但是多年战场上的拼杀,朝堂上的浸染,他有足够的政治敏感,他很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保住自己,只有保住自己的清名,只有自己不被清算,那宫中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他总有机会查清楚,如果是陈雨柔,他也会有足够能的能力护住她。 而此时,如果反抗,那结果…… 玉石俱损,这样的结果是他不想看到,也没办法承受的。 “放心,只要你顺利遵从圣旨,你现在的态度我也会告诉皇上,如果将军真是无辜的,那……”李长安很佩服陈元庆的果决,能够在短时间有这样的决断,陈元庆的心智,无愧于统帅全军的大将军这个称号。 “多谢李将军。”陈元庆对着李长安拱手,然后轻声说了一句:“我想见一眼京默。” “皇上很不放心公主,让我尽快送回去,所以公主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李长安坦诚言道。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陈元庆对京默是什么态度,所以他只是坦诚相告。 陈元庆看着李长安的眼睛,许久,才开口问了一句:“她应该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陈元庆是了解京默的,她能偷走自己的虎符,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有偷虎符这样的事情才能让她放下仇恨,只是连人都被掳走了,这样的仇怨,不知道京默再次见到自己是会给自己敌视呢还是…… 就连偷虎符这样的事情,她都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明天一早,当着全军的面宣读皇上谕旨,我会接旨,然后让全军听你号令。”出纳员请轻声说完,就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自己的床榻走去。 李长安见陈元庆面色复杂,就示意苏衍跟自己离开。 大帐中只剩下了陈元庆,他看着昨天傍晚京默还坐着的那个地铺,各种情绪纷乱地聚到了心底。 妹妹,那个照亮了自己生命的温柔月光,竟然真的是假的吗? 第594章 志在必得 应该是假的吧?因为即使她回来了,他们都再也回不到当年了,异常,他是能感觉到的,只是他不愿意想,也不敢想,他甚至自欺欺人地觉得,只要她在自己身边,自己不再有任何的奢求。 可是她竟然会伤到京默,而京默,那个突然闯入自己生命中的孩子,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占据了雨竹的位置,给自己温暖,给自己力量,也让自己感觉到心头血的涌动。 京默她现在应该是恨自己的吧? 她似乎没有理由不恨自己,他们本应该就是仇敌的,她是温意的女儿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想到京默会恨自己,他心底是这样的慌…… 从雨竹死后,只有京默能让自己的心都变软了,忍不住地想去疼惜…… 可是…… 陈元庆心底又太多解释不清楚的东西,但是他却似乎认定了,宫中的柔妃并非是自己的妹妹。 其实早就该知道的,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他相信了陈元庆真的将妹妹送回来了,所以即使觉出了兄妹间的隔膜,他也只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妹妹受了太多的委屈,性情自然会有变化…… 可是,自欺欺人就是自欺欺人,只要有人戳破,他自己都不会再相信下去…… “妹妹,哥哥对不起你。”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陈元庆突然一声长叹,然后哽咽出声。 如果,陈雨竹只是陈雨竹,在多年前就已经去世,那她在自己的记忆中,在别人的记忆中,永远都是那样天真善良的女孩,可是现在呢? 他一直都觉得是宋云谦对不起自己妹妹,可是自己呢?用一个冒牌货去理所当然地获取皇上和温意的歉疚,让她和紫旭国勾结,带走了公主。 陈元庆甚至开始庆幸皇上对她的薄情,当时他多么恨宋云谦的薄情,他现在心底就有多少的感激,如果宋云谦真的很宠爱她,那她又会带走多少国家的机密,又会给大梁造成怎样的灾难? 陈元庆不敢想下去,他虽然恨宋云谦,虽然恨温意,却爱着自己的家国,他会在军事上拖延以为自己获取最大的利益,去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因为这国土都是自己手下的兄弟们用血肉捍卫的,他不允许敌国踏入一步,所以,别说是假的妹妹,就是真的陈雨竹敢做出叛国的事情,他也不会轻饶。 这是他的底线,这是谁都不知道的他陈元庆的底线。 陈元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门外侍卫喊道:“给我拿酒来。” 陈元庆已经很久没有醉过了,他带兵打仗的时候很少喝酒,为的就是脑子始终都得清醒,可是他现在恨透了脑子的清醒,他只想让自己的胸口不要这么沉闷,他想痛快的呼吸,他想像之前个,毫无顾虑,只为妹妹的幸福努力。 可是现在,妹妹没了,他哪里还有动力…… 只是陈元庆怎么都没有想到,酒让他忘记了失去妹妹的苦痛,却讲京默召唤来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眼底全是笑,只是那笑却好像嘲讽一般,刺痛了陈元庆的心。 “你想让我交出虎符,我已经让你如愿了,你不能再指责我,我也不舍得伤害你,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假的,我以后会弥补的。”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京默的影子,陈元庆忍不住将心头的歉疚说出,只是说出话之后,他心底的酸涩更重。 他是真的喜欢京默,他不想和京默之前有太多的亏欠,可是似乎,他已经欠了京默的。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执意要求,京默会在温意那里享受自己安宁的人生,是自己,让她受了委屈。 “你放心就好,以后谁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会护住你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你的主意。”陈元庆举杯对着面前的女孩保证,话语诚恳又认真,只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并没有对着京默,京默不过是他醉酒后的幻影。 京默此刻已经进入了尚溧城,带着那二十多个土匪,在清晨熹微的晨光中向城主府走去。 到城主府后门不远处的角落里,京默用石块在地上画出了城中的布局,将每个关键的点都安排上了自己人。 等京默说完话,陈大憨眼睛里已经全是急色。 “你们都去吧,以火起为信号,见到火起,立马散布消息,就说粮仓被烧了,朝廷后续的粮草已经不济,朝廷很快就会退兵。”京默小声说着,好像不明白陈大憨话语的所指。 “京默,你呢?你去哪里?谁去放火?”这个时候陈大憨才明白了为什么京默说性命无忧,原来她从来都没想过将危险留给他们。 “我都有安排,你们放心去,只要你们把事情做好了,咱们才有胜的打算。”京默心底早已经有了打算,她轻声和土匪们说完,就起身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京默,我和你一起。”陈大憨说着就追上了京默,一副要将京默护住的样子。 京默笑着看向陈大憨,轻声问了一句:“我给你分配的地方,是尚溧城的贫民区,他们的粮食基本上都是按天购买的,告诉他们没了粮食,他们才更惶恐,你难道指望那些达官贵人因为没了房子担心害怕,传播留言?”京默眼底已经带了几分厉色,她不满的样子,让陈大憨很是慌乱。 “可是你一个孩子,去城主府,去烧粮仓,这样……”陈大憨想到让京默赴险,心疼不已。 “我一个孩子,他们才会没有防备,只有没有防备咱们才会有胜算,你跟着我只会让目标变大,到时候危险系数变大,你如果和我有深仇大恨,尽可以跟着我来,只是到时候咱们俩都被抓了,咱们要离开的那些兄弟们……”京默说完话就盯着陈大憨,看的陈大憨心底一片慌乱。 “你小心,如果辰时我们没有看到火起的信号,我和兄弟们就是不要性命,都要闯进城主府,把你救出来的,所以如果被抓住了,你不要挣扎,乖乖的,他们不会委屈你一个孩子。”陈大憨看着京默离去的背影,轻声嘱咐。 虽然不想有那样的结局,但是如果那个结局没办法避免,那就想好后路…… “放心,没办法让你英雄救美了,放心,我会好好的活下来,好好地等着李将军他们杀进尚溧城。”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全是坚定光芒。 她有办法点火,有办法让自己成功,对于尚溧城,她志在必得。 第595章 哄骗 陈大憨想喊住京默,可是终究他没能开口,现在天已经快要亮了,如果他大声喊出来,有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只能按照京默之前吩咐的,去了贫民区那边散发消息,活了快三十年,他从没有这样紧张和担心过。 他很害怕辰时的时候看不到城主府方向的火光。 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相比于陈大憨,京默的时间过得却非常地快,当初逃出城主府的时候她曾经皇城要给城主府的柔佳小姐去买糖葫芦来着,当时没有人怀疑,因为柔佳小姐和京默年龄差不多大,她身边有几个玩伴。 今天京默一大早拿着冰糖葫芦堂而皇之地要走进城主府,门口的侍卫自然的再次阻拦。 “站住,你是谁?来我们城主府干什么?”守门的侍卫出声阻止了面前的小女孩。 “我是柔佳小姐的朋友,我叫金宝的,我给小姐送冰糖葫芦来了。”说话的时候京默还不忘开口吃了一个冰糖葫芦。 “我们前几天是见过的,你忘了?就在府里,我和你们柔佳小姐在一起。”京默言之凿凿,说话的时候看着那侍卫,丝毫不畏惧,轻声言道。 你侍卫看着京默,好像想起什么一般,但是眼底闪过一阵锐芒。 前段时间城主府人仰马翻,说丢了什么人,然后还以他们守门不利为名将他们守门的侍卫都打了一顿,他们不得不慎重。 看着眼前软软糯糯的小人,他好像想起来了,她确实是柔佳小姐的玩伴。那是两人在一起还很高兴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天都不回来,你……”有一个侍卫看向京默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戒备,如果哪天逃走了的真是她,那他们是不是立功了? “我那天不是说了,我给柔佳小姐买糖葫芦去了,小姐非要吃咸的,我找了好多天才找到,买到了就急匆匆赶回来,怎么到了你们这里,我好想就十恶不赦了?如果我真的是坏人,那我回来岂不是自投罗网?”京默一本正经地说着,平静地打消着他们的顾虑,嘴上却不忘继续吃糖葫芦。 侍卫们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做了,当初城主问他们从府中走出了哪些人,他们想的只有大人,忽略了孩子,可是面前这个一脸纯真无害的孩子真的是让城主府兵荒马乱的人?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找柔佳小姐问问,真的是她让我去买冰糖葫芦的,咸味的冰糖葫芦真的不好买,我一个孩子走了好几个城才买到,咱们尚溧城,锦绣城,还有大梁的几个小城,终于找到了,买了着急赶回来,你们却……”京默脸上全是遗憾,嘴上却又吃了一个糖葫芦。 “你给柔佳小姐买的冰糖葫芦,为什么你……”那侍卫看着仅剩两个的冰糖葫芦,脸上带着探究。 “柔佳小姐想吃咸的冰糖葫芦,是因为之前我吃过,我告诉她的,我之所以告诉她,是因为我也喜欢,我买了十多串,现在只剩一串了,如果再见不到柔佳小姐,我可能都受不了诱惑,自己吃掉了,到时候怕是又要追着那个卖糖葫芦的四处走了。”京默话语中带着淡淡遗憾,嘴却不停,一会儿功夫,一长串冰糖葫芦,就只剩下了两颗红红的果子。 “你们还不快去禀报,或者快点让我送过去,不然到时候……”京默说得一本正经,可是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危险已经让这些五尺高的汉子担忧不已。 柔佳小姐深得城主府的喜欢,她的妈妈薛姨娘更是城主的爱宠,如果他们真的给城主告状,那他们怕是又要挨顿打了。 和侍卫们心底的焦急相比,京默则很是平静地站在城主府门口,一点都不像是城主府要搜寻到的人。 也是,如果她真的是在城主府逃了出去,她是傻了才会自投罗网。 侍卫们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寻找着认同,而他们几乎是有志一同地认为,京默还是个孩子,她不可能是城主要找的人,是他们多心了。 “你们可要快点去告诉柔佳小姐,我这糖葫芦是真的太好吃了,如果你们再晚点,这冰糖葫芦就都进了我肚子里了。”京默没有放过他们眼中的释然,平静地说道。 “不用去告诉柔佳小姐了,你进去就行。”那侍卫终于的下了决心,他当然不敢再拖下去的,只有两个山楂果了,如果让柔佳小姐知道是他们耽误了时间,才害得他没有了冰糖葫芦吃,那他们的…… “这可是你们说的,我先去了。”京默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城主府,她举着手中的糖葫芦,脸上的笑容好像身后刚刚升起的太阳。 京默进城主府确实是要找柔佳小姐的,他们年龄相当,但是柔佳却好骗得很。 周柔佳如愿吃到了咸味的冰糖葫芦,只是只吃了一口,就高声说道:“金宝,你骗我,这明明就是甜的,怎么可能是咸的?你去了这么多天,就给我找了个这个回来,你……” “可是我尝着就是咸的呀,我在尚溧城中,在锦绣城中问了很多卖糖葫芦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做咸味冰糖葫芦的人,我尝着也是咸的,怎么可能是甜的?难道上面被我吃了的是咸的,剩下的就是甜的?”京默一脸不解,但是眼底的着急和坦诚却没把办法作假。 说完话京默还一脸难以置信地拿过了柔佳手里的冰糖葫芦,最后一颗果子就落入了京默的嘴里。 “这明明是咸的,怎么会是甜的呢,要不你尝尝?”京默话说完,脸上就全是失落了,因为她吃的已经是最后一颗果子了。 柔佳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京默,突然就大声哭了起来。 之前京默告诉她可以吃到咸味的冰糖葫芦,她就让她去找,找了这么多天,终于找到了,可是咸味的冰糖葫芦她却没吃到。 京默说过,咸味的冰糖葫芦要比甜的好吃一千倍一万倍。 可是她却吃不到了。 “柔佳你别哭,别哭,等会儿我再去给你买,去之前我带你去好好玩玩,我发现城主府有个好玩的地方,可好玩了。”京默牵着柔佳的手,一脸诱惑,柔佳看着京默,即使是好玩的地方都没能让她在失落中缓过神来。 “城主府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好玩的。”说到城主府,柔佳一脸厌倦,天天在这府中,她真的是厌倦了。 “我带你去,如果你觉得不好玩,那我带你出城去玩好不好?”京默轻声诱惑着,听到出城,柔佳脸上全是兴奋。 第596章 玩火 柔佳很高兴有京默这样一个朋友。 能带她玩耍,能让她在枯燥的日子里找到欣喜。 柔佳很高兴地跟着京默在城主府内行走,直到他们走到了城主府东侧,那里有城主府的人把守着,那就是供应城外大军粮草的所在。 是的,为了保证粮草的安全供给,粮仓就毗邻城主府而建,只是谁都不会想到,为了保证粮草安全的良策,竟然会成了致命的杀招。 当然,现在谁都不会想到京默别有居心,在他们看来,她不过是个无害纯良的孩子,和他们的小姐一样。 “他们这么多人守着,很好玩的样子,咱们进去玩玩好不好,里面一定很好玩,而且我和你说的那个游戏,在里面玩肯定会很刺激。”京默小声怂恿着周柔佳,眼睛里全是殷殷期待。 “你不会进不去吧?你不是说你是府里最受宠的小姐,你不是说……”京默见周柔佳没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刺激道。 “我……”周柔佳想的是父亲之前的嘱咐,说没事不要靠近这里的,这里是粮仓,关系这府中人的吃喝,可是不过是一府人的吃喝罢了,真的不用那样慎重吧?再说,自己是城主府唯一的小姐,娘又深受爹爹宠爱,她为什么不能进去? 好像赌气一般,周柔佳看着京默笑着说道:“谁说我进不去的,他们不过是府上的奴才,他们不敢不听我的。” 说完话,周柔佳就为了显示自己说的是真的,就走上前去,蛮横地要闯进去。 “小姐,老爷吩咐过,谁都不能进去的。”守门的侍卫为难地看着柔佳说道。 “那我就让我娘换了你,你应该知道,这府中后院都是我娘掌管着的,我就说你们集体欺负我,我只是想进去看看,玩玩,我又不会做什么,你们不用这样为难,我……”柔佳说着,眼中的泪水就落了下来,一副委屈的样子。 她确实很委屈,这些年她倍受宠爱,这府中的下人还没有敢拦她的,现在她要向京默证明自己,他们却这样…… 看着周柔佳哭了,守门的侍卫脸色都变了,他们虽然守着粮仓,却也是府中的下人,谁不知道柔佳是城主老爷的心肝肉,她现在在他们面前哭得这样委屈,如果被有心人看到了,他们的饭碗就没了。 “好了,小祖宗,你愿意进去玩就进去吧,不过进去不许胡闹,一会儿就回来。”那些侍卫终于还是被柔佳的眼泪打败,或者说他们不相信眼前两个小小的孩子能闯祸,他们愉地进了仓库,几个侍卫亦步亦趋地跟在柔佳的身后。 京默没说话,只是经常笑着看向身后的侍卫们,这笑容落到周柔佳眼中就是讽刺了,她觉得京默是看不起她,觉得她身后有这么多人跟随着,因为京默从来都时独来独往。 想到京默的洒脱,周柔佳脸上全是艳羡,看向身后人的眸光里也只是厌恶。 “你们都给我下去,我就自己在这里玩,你们如果跟着我,我就……死了算了。”周柔佳看着身后的人,突然做出了要撞向柱子的样子,还好她年龄小,动作不够迅疾,小小的京默就将她拉住了。 “小姐,您千万不要乱来,您想做什么就做,我们不会拦着你的,真的。”几个侍卫见柔佳小姐往柱子上撞,脸色全都变了,心底全是惶恐,京默看着他们,一边揽住周柔佳,一边高声说道:“既然知道他不喜欢你们,你们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你们是真想逼死她吗?” 京默的话,惊雷一般响在他们耳畔,他们自然不想害死周柔佳,所以,他们只能选择逃离。 见他们都乖乖地离开,周柔佳才献宝一样地看着京默,小声说道:“我厉害吧?” “你很厉害,果真这府里是你的天下,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京默很是崇拜地看着周柔佳说道,她的话成功让周柔佳的脸上全是笑容。 “那你快告诉我,咱们要在这里玩什么游戏,这里这么多粮食,一点好玩的都没有。”周柔佳看着周围的环境,眼底全都失落,她还以为这粮仓中有多少好玩的东西呢,结果呢,除了粮食什么都没有,她只能寄希望于京默给自己惊喜。 京默笑着从怀中拿出火折,两人一人一个拿在手中,小声说道:“咱们比赛点火,看谁点的地方多,谁的火势蔓延得大。” 周柔佳愣愣地看着京默,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确实是个好玩的游戏,可是现在是在粮仓…… “这里,是我们吃的粮食,我们……”柔佳有些为难,看向京默的时候也全是犹豫。 “真是笨呀,点小火呀,就点一点点,只是地方多点而已,咱们一会儿就能扑灭的,不会真的把仓库烧了的,再说,咱们可以灭火呀,不仅是咱们,仓库外那些侍卫都是干什么?” 周柔佳有些动容,如果说点火之后可以扑灭的话,那确实是可以玩的游戏。 “我之前就把我家房子给点着了,后来我就喊人救火,后来房子被救了下来,修葺一下就没事了。”京默说得轻描淡写,为的就是让周柔佳觉得后果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周柔佳心底已经动摇了不少,京默又在她耳边说了不少,不长时间后,她就彻底放下心来,开心地和京默做起了游戏。 等两人将仓库的角落都点了火,集合在一起的时候,周柔佳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火势比他们想得要迅猛地多,现在他们根本就扑灭不了。 京默看着身后升腾起的烈火,心底笑意弥漫,只是看向周柔佳的时候,脸上却全是忧虑。 “金宝,咱们怎么办?咱们好像没办法将火扑灭。”周柔佳着急的对着京默喊。 她现在是真的失了分寸,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之前言之凿凿的京默,现在也一脸无措。 当然,无措是假的,她总不会傻到镇定地让人进来救火,她要的就是火势不受控制,这些粮食灰飞烟灭。 “还能怎么办?救火呀,快点扑,能扑灭一点算一点。”京默着急地喊着,眼底裙式着急。 周柔佳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判断的能力,她只觉得京默现在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可是她听了京默的话,火势还是控制不住,她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热了起来,他们恋人跟的脸都被炙烤地绯红,她…… “京默,咱们快逃吧,不然会烧死在这里的。”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周柔佳心底生出绝望,她高声对京默喊道。 第597章 悔之晚矣 京默看着火势已经无法控制,心底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脸上还带着淡淡遗憾,说道:“哎,还没玩够呢,咱们先出去吧。” 周柔佳着急地扯着京默就走,还没到仓库门口,就看到了急匆匆赶来的侍卫们。 “着火了,着火了,我……”周柔佳看着他们,眼底泪水就溢了出来。 “快去救火,快救火。”京默拽了一下周柔佳的手,着急地对侍卫们喊道。 现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侍卫们只是扫了两个孩子一眼就想着仓库内走去,只是刚走几步热浪就扑了过来,火势蔓延很快,他们连进仓库救火都成了奢望。 只能后退,只是还没退几步,就有侍卫拎着水来,一时间进来的和出去的聚到一起。 进进不去的,出出不来,一时间仓库门口拥堵一片。 京默扯着周柔佳的手,从人缝中钻出来,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烟灰,周柔佳眼睛里全是惶恐。 “金宝,怎么办?我这次好像闯大祸了?父亲真的会打我的。”周柔佳紧紧握住京默的手,现在京默已经成了他的救命稻草一般。 “这次好像真的闯了大祸了,我也没想到会控制不住火势。”京默有些歉疚地看着周柔佳,她低着头一副不敢看周柔佳的样子,心底其实早已经了乐开了花。 “那怎么办?爹肯定会打我的。”周柔佳眼睛里已经全是泪了,她从来都没闯过这么大的祸,看着府内的人都向着着火的粮仓奔来,周柔佳心底愈发慌乱。 “那咱们逃跑吧?”京默小声建议着,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她努力压制住心底的期待,因为将周柔佳带走,是她最后的任务。 “可是我从来都没离开过城主府,娘亲会担心的……”柔佳一脸为难地说道。 “那就算了,我先逃走了,你在这里吧,你爹肯定不会饶了你的,没准还会打你,到时候……”京默一副遗憾的样子,还不忘吓唬柔佳。 柔佳听着京默的话,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牵着京默的手,轻声说:“我害怕。” “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咱们是好朋友,我会保护你的,只要咱们在外面等上两天,等你爹消气了,咱们再回来,万一咱们再外面受了委屈,你爹肯定会心疼的,到时候肯定就忘了咱们的闯的祸,毕竟咱们也不是故意要闯祸的是不?”京默小声劝着,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让柔佳安心不少。 “金宝,我跟你走,但是你两天之后要送我回来,不然我会想我娘的,我……”周柔佳小声地提着条件,其实她心底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坚持,她不敢面对父亲的怒火和责骂,逃亡似乎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放心,我会将你安全送回来的,咱们也不用逃到别处,你跟我去我家吧。”京默小声说着努力打消周柔佳最后的顾虑。 “你家好玩吗?肯定没有我家大的,我……”周柔佳轻声说着,眼底带着淡淡失落,即使清楚要逃走,但是还是留恋着个家的温暖,还是留恋这里的生活,娘亲曾经说过,城主府的生活是别人家比不了的。 “我家很好玩的,比你家都要大,还有很多好吃的,你去了绝对不会后悔的。”京默低声说着,脑海中已经全是皇宫中的画面,有父皇和妈妈在的那个地方,即使没有很多好吃的也是自己心驰神往的地方呀。 “好,那我跟你回去,咱们得尽快,不然我会被捉回去的。”周柔佳小声说着,眼底全是担忧,京默看着她点头,然后扯着周柔佳的手就走。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离开,不然等仓库的事情告一段落,城主肯定会寻找罪魁祸首,周柔佳倒是罢了,毕竟是城主的女儿,自己如果被捉住,怕是…… 想到死,想到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妈妈和父皇,见不到重楼那个笨蛋,她真是不愿意呢。 京默拽着周柔佳的手就跑,跌跌撞撞跑出城主府,向着城门口奔去,她现在倒是不怕出不了城,毕竟周柔佳就在自己的手上,如果她能说动城门守将开门也就罢了,如果不行,她不介意劫持一把周柔佳的。 不过对于身边这个全身心都信任着自己的朋友,京默心底还是有了淡淡的愧疚。 如果不是两国纷争,他们真的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是…… 因为周柔佳是城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守门的将军是认识的,所以在她说了要出门的时候,守将忙不迭地就把门打开了,对于周柔佳的安全他们倒是不担心,毕竟成为驻扎着紫旭国的军队,他们就是再贪玩都不会去了大梁那军营。 只是京默好像是为打破他们的自以为是而存在的,在出了城门之后,京默就带着周柔佳藏了起来,她有的是理由让周柔佳相信自己,她现在只需要等李将军带兵来攻打紫旭国,到时候周柔佳就是最好的筹码…… 京默刚刚安顿好周柔佳,就听到大梁国的军营中吹响了集结的号角,看时间,现在辰时还没到,子时肯定就能攻城,到时候尚溧城…… 京默嘴角的笑意已经再也遮挡不住,只是那笑意让周柔佳莫名心慌,总觉得错过了什么,可是她一个五岁的孩子,她一直比父母宠爱,哪里会想到世间复杂,哪里会想到面前这个好友的经历远比她多得多…… 周柔佳虽然不知道京默的深浅,在心底却已经将她当成了依靠。 她现在已经离开了尚溧城,离开了爹和娘,她想在能信任能依赖地只有京默,好在京默的游戏都是新鲜有趣的,让她控制不住地沉浸其中,直到耳畔传来战场上的厮杀声,她才慌乱地看着京默,轻声问道:“咱们快点逃走吧,他们打仗了。” “我带你去看打仗,可好玩了。”京默看着柔佳眼底的怯懦,嘴角带着笑,轻身说道。 “不要,不要,我娘说过,打架是会死人的,我不能……,太危险了……”周柔佳逃离城主府的勇气都是因为她闯了祸,现在听着耳畔的厮杀声,心底已经全是惴惴,哪里还有胆量去…… 她现在宁愿待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就回城主府。 可是京默显然不会让她如愿,因为在她拒绝之后,京默轻声说了一句:“可是我们必须得过去,战场是去我家的必经之路。” “我不去你家了,等他们打完仗,我就回家,金宝,我害怕。”周柔佳听了京默的话,眼底的泪水就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如果知道逃出来会遇到打架,还要上战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 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第598章 好消息 “京默,我害怕,我……”周柔佳之前还只是流泪,可是见京默一副不容商量的样子,就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她是真的害怕了,这一天她经历了自己出生到现在五年都不曾有的过的恐慌,她甚至隐约觉得,如果继续跟京默走下去,她肯定会遇到更危险的境况。 她不敢了,她虽然犯了错,但是爹肯定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她继续跟着京默走下去,她觉得她真的会死的。 “柔佳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是好朋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好好地跟着我,一切都会好,你放心。”京默小声安慰着周柔佳,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牵住了周柔佳的手,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出他们躲着的洞,一步步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 厮杀声越来越大,周柔佳浑身都在颤抖,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京默,咱们回去好不好,回去。”周柔佳颤抖着声音说道。 京默看着周柔佳的害怕的样子,终于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就坚持一会儿,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没事的。” “可是我的腿发软,我走不动了,我真的走不动了,你……”周柔佳说话的时候就指着自己的腿,她现在腿软得厉害,如果不是京默支撑着,她可能连路都走不了几步。 京默看向周柔佳的腿,确实在颤抖着,看着她委屈到哭的样子,京默不由得叹了口气,周柔佳性子单纯好欺骗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可是遇事就这点出息,却注定了让她受累。 “我背着你走吧,等到了我家咱们就安全了,等战争结束了,我就让人送你回家,你放心,我的家人不会委屈你的。”京默俯身让周柔佳伏在自己背上,轻声说道。 “嗯,金宝你真是好人,等我回了家,我会让我爹好好奖赏你的,我也会告诉我爹爹,仓库失火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周柔佳感受到京默背部的温暖,心已经渐渐踏实下来,对于京默在这个时候都没将自己落下,她很感激。 京默毕竟还是个孩子,背着周柔佳走了不久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可是她很清楚,等李将军和紫旭国的兵马交手之后,只要他们能杀过紫旭国军队的阻拦,就能杀向尚溧城,要攻下尚溧城,除了城中已经乱了的民心,自己背上的周柔佳的才是制胜的关键。 她必须尽快将周柔佳的送到李将军面前。 所以她咬牙坚持走着,而伏在她后背上的周柔佳,因为京默给她的安慰和力量,也终于安静下来,经历了一场逃亡之后,她疲惫得厉害,竟然在不远处的战马嘶鸣中睡着了。 不用出言安慰周柔佳,对于京默来说也是好事一件,虽然她个将周柔佳骗出来,但是她对周柔佳的了解并不多,两人不过是数面之缘,她能成功,也不过是利用了孩子的好奇心和做错事后的慌乱罢了。 京默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越走越累,心底忍不住埋怨李长安,真是太不体贴了,就不知道找个人出来接应一下自己。 京默忘了,她让人送信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李长安,等他们攻城的时候她会在城外。 因为在哄骗出周柔佳之前,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京默一步步向前挪动着,眼底全是坚韧,紫旭国竟然敢打她的主意,那她背上的城主之女又算什么,总有一天她要将紫旭国的太子也给掳到大梁,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此时的京默并不知道,她心底这宏伟的理想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实现,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京默终于走进厮杀的战场事,一个大梁的小兵见京默背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眼底都是惊讶。 “小姑娘你快走,这里在打仗,不小心会伤到你。”小兵善意地提醒京默,在他眼中,京默虽然满脸疲惫却带着让人心软懂事乖巧,对于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孩子,他只想让她安全地离开,不管这个孩子是大梁的还是紫旭国的。 战争,应该与孩子无关。 “麻烦您带着我去见李长安李将军,或者苏衍将军。”京默抬头看着那个小兵,认真说道。 今天他们能出兵就已经证明现在李长安和苏衍控制了军队,这领兵冲锋陷阵的肯定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或者是其中之一。 那个士兵听了京默的话,就愣在了当场。 这个小小的孩童,出口竟然是两个将军的名讳,她…… “我是京默公主,我背上的人是尚溧城城主的女儿周柔佳,有她在,可以避免一些没必要的损失。”京默怕那士兵不信,赶紧言道。 那士兵看着京默,震惊地无话可说。 出兵之前军营中就有传言说是京默小公主拿了陈大将军的虎符,陈将军无奈之下才将军权交出,他们心底已经对京默全是敬仰了,现在看到京默…… 他相信面前这个女孩子就是京默公主,除了她怕是没人能将城主的爱女带来。 可是,就是这样小小的一个孩子,竟然…… “快点帮我抱住她,我背不动了,要累死了。”见那士兵没有质疑,京默赶紧开口哀求道。 那士兵赶紧的上前接过周柔佳,抱住,然后问京默道:“你还有力气跟着我去吗?” 京默看着那士兵,挪动了一下身体,轻声说:“我没力气了。” 说完话京默就蹲到了地上,她现在腿和胳膊都是酸软的,刚才能背着周柔佳走到这里,凭得就是一鼓作气,现在是真的没了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那士兵看了一眼京默,就喊了一声刚杀了一个敌人的同伴,说了一句:“把小公主抱上,咱们去找李将军。” 那个士兵来不及为什么,抱着周柔佳的小兵已经迈步离开,他只能抱起京默追上,两个士兵带着两个孩子,穿过厮杀的人群,跃过刀锋,终于走到了骑在马上的李长安面前。 “李叔叔,京默回来了。”京默本来已经没了力气,但是见到李长安的那个瞬间,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喊道。 李长安听到京默的声音,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京默现在应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怎么现在…… “将军,小公主带来了城主的女儿,咱们这次攻城会少很多伤亡的。”那个小兵见李长安没有回头,赶紧说道。 他的声音很大,不仅是李长安听到了,在李长安身边和紫旭国的士兵交手的兵士也都听到了。他们同时看向小兵怀中的孩子,脸上的喜悦渐渐放大。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第599章 交给京默 “李叔叔,我都要累死了。”京默看着李长安呆愣的神色,忍不住轻声撒娇道。 “你这孩子,真是……”京默给自己带来的确实是惊喜,不过想她一个孩子,身处狼窝,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后怕。 “李叔叔,京默不是好好得出来了吗?我还烧了他们的粮仓,别看他们现在和咱们打得这么欢畅,等回去怕就要饿死了。”京默不无遗憾地看着和大梁军缠斗在一起的紫旭国士兵,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李长安在惊愕中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卫说道:“马上传信给各位将军,紫旭国的军队的粮仓已经烧了。” 李长安毕竟就在沙场,很明白粮仓被烧的消息传出之后,紫旭国的士兵心就会乱了。 现在在战场上,紫旭国的将军们没有时间给士兵们做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思想动员,他们在打杀的同时只会担心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吃上饭。 那几个侍卫也是个聪明的,传递消息的途中都不忘高喊,一时间双方交战的士兵都知道了,紫旭国士兵的粮仓被烧了,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不管输赢,他们都在这边关僵持不了多久了。 一则消息的传递,时间不长,却极大地鼓舞了大梁国士兵的信心和勇气,他们高喊着杀向尚溧城的方向,眼底带着嗜血的光芒。 他们跟着陈元庆来到边关,谁都怀着保家卫国的理想,只是陈元庆按兵不发,今日战争一触即发,他们本就憋足了勇气要杀敌立功,现在明知道对方有了软肋,他们怎么可能不拼尽全力。 不到半个时辰,本来势均力敌的战场上就出现了的颠覆性的变化,大梁国的士兵越战越勇,紫旭国的兵士却只剩了招架之力,渐渐被逼退到尚溧城的城门口。 城门的缓缓开启,被打得狼狈的士兵们匆匆逃回尚溧城中,早就被李长安抱上的京默小声对李长安说道:“将军,可以把柔佳小姐带上来了。” “京默,那不过是个孩子。”李长安看着不远处那个还在沉睡中的孩子,犹豫说道。拿着孩子威胁敌国城主这样的事情,虽然对胜利有帮助,却不是一个大丈夫所为。 “李叔叔,我也是个孩子,两国之间的战争,本不关孩子的事情,可是是他们把我带到了这里。”京默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心酸,周柔佳很信任自己,她也将周柔佳当成朋友,但是他们是敌对国…… “京默,没有这个孩子,我们也能胜利。”李长安看着京默眼底的失落,有些心疼。 “可是,这样会让伤亡少一些,她不过是敌国的城主之女,但是如果伤亡,伤亡的却是我大梁的将士,孰重孰轻,将军应该搞明白才是,再说,咱们用她威胁城主,并不会伤了她的性命,等一切尘埃落定,您送她回去就是。”京默头头是道的说着,话语却不无道理。 “京默,你还是个孩子。”李长安叹了口气,虽然他依然不赞成京默用这样的手段,但是他也渐渐明白,京默之所以这样做其实就是为了出口气,她堂堂一国公主被人掳走的气。 “可是我是大梁的公主,我的荣辱关乎大梁的荣辱,我不能被他们欺负了。”京默赌气一般认真说道。 李长安笑着对京默点头,轻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一雪前耻,那接下来你和尚溧城的城主谈判,如果谈成了我坐收渔利,如果谈不成,我再率兵攻城。”陈元庆笑着看向一脸疲惫的京默,嘴角全是宠溺的笑意。 如果这是京默想要的,那么她愿意成全京默。 莫名的,看着京默嘴角的笑意,他心底竟然也生出了几分期待,京默,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好像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失望。 “那谢谢李叔叔成全。”京默笑着对李长安说话,笑眯眯的眼睛里是太阳一般璀璨的光彩。 “做什么你让他们去做,你只负责谈判。”在自己眼前,李长安才不舍得京默亲力亲为。 “好。”京默笑着答应了,就下了骂,对着几个侍卫吩咐了几声,然后笑着喊醒了依然睡着的周柔佳。 周柔佳睁开眼睛,看向京默,再看向周围这些穿着大梁士兵服饰的人,心底的恐惧突然就无限放大,她再也控制不住,高声哭了起来。 “金宝,金宝,咱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大梁士兵在的地方,我要回去,我要回尚溧城,我……”周柔佳高声哭着,手不停地晃着京默的胳膊,她还记得睡梦之中想起的杀伐之声,只是她太累了,才不愿意睁开眼睛,可是当她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落到了敌人的手中。 “周柔佳,对不起,我不是金宝,我叫京默,大梁的京默公主。”京默轻声说着,话语中带着愧疚。 如果不是为了给紫旭国一个教训,如果不是为了大梁的胜利,她也不会哄骗周柔佳。 周柔佳这样一个善良纯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对手,也不是自己想伤害的对象,可是没有办法…… 京默? 周柔佳瞬间愣住了,这个名字她是熟悉的,许多天前爹几乎将城主府和尚溧城翻个遍要找的大梁国的公主。 只是她没想到,这大梁国的公主竟然会是京默。 原来大梁国的公主还年幼,原来,大梁国的公主就是自己亲自从出府的金宝。 当初,她明明说自己是看着城主府奢华,所以爬墙进来玩的,她以为那不过是一个比自己调皮的孩子,所以他们很快成了玩伴,她全心的信任,并且帮她瞒过了府中的视线,送她爬墙离开。 原来,自己错的不仅是今天放火烧了粮仓,原来在很多天之前她就已经酿成了大错。 “你怎么可以骗我,你……”周柔佳眼泪哗哗地流,看着京默的时候眼底也多了几分怨恨。 “你不能怪我,是你们紫旭国的人将我带到的紫旭国的,不然我还是大梁国无忧无虑的小公主,我也不想欺骗你,可是不欺骗你我就逃不了,到时候我就会被拿出来威胁我的父皇,我不想那样,所以我只能逃出来,我知道这件事情我做的不对,可是我也不想的,你这么纯真善良,其实我更想和你多朋友。” 京默话语中带着淡淡遗憾,说出的话更是诚恳无比,周柔佳看着眼中含泪的京默,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京默说的都是真的,自己在责怪京默的时候却忘了,是他们紫旭国先对京默动手。 所以今天,不管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她都只能受着,即使自己现在很害怕,她也只能认命。 第600章 舌战 “我不怪你了。”沉默了许久之后,京默听到了周柔佳轻声的话语,只是听了周柔佳的话,她的眼泪却落了下来。 因为心底的歉疚,因为不怪你三个字,被无限放大。 “柔佳,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我……”京默哭着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们吩咐道:“把柔佳小姐绑起来,放到最高的台子上去。” 自始至终,京默都没再看周柔佳一眼,她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扛不住心头的愧疚。 只是在周柔佳被带走的时候,京默轻声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们大梁的士兵不会伤及你的性命,只是如果你的父亲选择了……” “我知道,谢谢。”灾难使人成长,刚才还以为腿软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此刻面色平静,听了京默的话还不忘道谢。 有了京默这样的保证,她的性命最起码有一半是安全的。 周柔佳任命的被人带走,高高的台子上,她瘦小的身体被绑缚着,她平静地感受着肆意吹来的寒风,没有眼泪,没有哭泣,平静地好像是经历过太多风霜的老人。 当周柔佳被放上高台之后,双方的激战在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让你们城主和我说话,不然,我杀了他的女儿。”京默此刻再次被李长安抱在了怀中,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话音刚落,拿着喇叭的大梁士兵就将她的话传达给了城中守卫的士兵。 “让父亲不要管我的生死,被人捉来,是我蠢,你们不用管我。”周柔佳自然也听了京默让人传出的话,她的脸色冰寒,却声嘶力竭地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喊道。 只是周柔佳毕竟是个孩子,她的话没人传达,那坚强的话语被风卷走,只剩下零落的气息。 周柔佳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自己连话语都没办法传给自己的爹爹。 想到一直疼宠自己的父亲会因为自己被俘而做出妥协,周柔佳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他希望父亲不要屈服,可是她又很害怕,怕自己会死去,怕父亲会将自己抛弃。 而京默只是笑着看着城墙,一城之主自然是有权利决定城门是否开启,只是她不知道周柔佳的会不会让城主妥协,但是即使城主不妥协,能给紫旭国震慑也是好的。 “放心,即使没有周柔佳,我们今天对着尚溧城,也是志在必得。”李长安好想看出了京默的忧虑,小声说道。 京默看着宠溺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笑着点头,然后说道:“我知道。” 尚溧城的城主到来的比京默想象的要快,他刚到城墙上就看到了被绑缚在高台上的周柔佳,他脸色大变,对着楼下的李长安就喊:“李长安,你好歹是一代名将,这样利用一个孩子达到目的,真的是连名声都不顾了吗?” “周城主麻烦您在喊话的时候搞清楚,今天和你谈判的不是李将军,而是我。”京默听了周城主的话,突然就笑出声来。 周城主听了京默的话,猛地俯身看向李长安怀中的孩子,眼底只剩怒意。 在京默和周柔佳离开之后他就在召集人救火,确定火势无法控制之后他就开始查找失火的原因,他只知道和自己的女儿脱不了关系,现在见京默和柔佳在一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京默哄骗了自己的女儿,不仅骗着她烧了粮仓,更是将她带出城去。 想着自己多年心血被眼前这个女孩毁了,他怎么能不恨…… 可是恼恨之余,想着自己娇宠的女儿被京默欺骗,他又不得不恨苍天偏心,明明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京默已经能将人玩弄在股掌之上了…… “爹爹,她答应我了,不会对我怎样,她堂堂一国公主不会说话不算话的,父亲您不要管我,不要……”此时的周柔佳拼尽了全部的声音想和自己的父亲说话,她看得出父亲看向自己的时候那满是担忧的眼神,在这一刻,她只盼望着爹不会被京默的话语所惑。 她年纪还小,但是她很清楚,如果尚溧城真的因为自己而败,父亲多年经营就会毁于一旦。 可是纵使她拼尽全力,她的声音都传不到父亲的耳中,而她含泪的一幕却落入了周城主的眼底,那是他最心爱的女子为她生的唯一的孩子,此刻她含泪的样子都让他心疼不已。 “尚溧城的粮草仓库已经被烧了,而且城中还有我们的人,如果周城主识时务,最好还是乖乖地打开城门,我们保证对百姓秋毫无犯,也不会伤害你的女儿,当然,如果周城主不识时务,也别怪我京默心狠手辣。” 京默语气轻缓,说话的时候一派气定神闲,可是她的话语被士兵传出去的时候,却多了几分嗜血杀意。 “京默公主,那不过是个孩子,你……”周城主还想说话,可是话到一半就再也说不出来。 他的柔佳是个孩子,京默又何尝不是个孩子,自己此刻被一个孩子威胁,真是…… “原来城主还知道她是个孩子?那我呢?我和她同龄,可是我被送入城主府,城主又是如何对我的?”京默眼神中闪着利光,被绳子绑缚着连翻身都不能够的日子,她现在连回想都不愿意。 周城主能感受到京默话音落下之后周围士兵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只是怕京默跑了,让人用绳子将她的绑住,并没有苛待于她,可是今天被她满含怨气地说出来,好像自己当初做了什么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一般。 “我只是把你绑住,我……”周城主着急地解释,可是话刚出口,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此刻的京默,也并未对柔佳做什么,也只是将她绑在了高台上。 这样的事情她能对京默做,却不允许京默对自己的女儿做了? 对比自己的作为,他实在是没有资格来指责京默。 话语哽在喉头,心底去只剩愤懑。 京默手里拿着李长安的望远镜,自然是将周城主脸上的愤懑和无奈看在眼中。 “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今天绑在你们城头的就是我了是不是?只是不知道如果那样的话,周城主会不会看在我是个孩子的份上,饶我一命?” 京默的话依然是缓慢的,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却好像笃定了,如果她真的被绑在了尚溧城的城头,那李长安他们只能撤退,不然等待自己的绝对是杀身之祸。 周城主想说自己不会,可是那言不由衷的话语,他一句都说不出来,因为京默的眼睛,黑如沉沉夜色,去直看进了他的心里。 第601章 失去 “所以周城主还是不要说什么无耻之类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京默摇晃着小脑袋轻声说着,好像自己还治其人之身的招数一点都不过分,只是小孩子家的玩闹。 京默说完话之后就跃身下马,李长安看出京默的意图,猛地抱住京默的小腰,将她从马上抱下来,缓缓放到地上。 京默从身边侍卫的身上抽出了一把长剑,然后缓缓走向绑缚着周柔佳的高台。 她小小的身子行动起来却很迅疾,不长时间就爬上了高台,走到周柔佳身边,拿着长剑对着周柔佳,然后威胁一般地看着周城主。 周城主面色大变,尚溧城的人都知道他爱女如命,那柔佳也真的是他的心肝肉,现在看京默的样子,好像真的要将周柔佳杀了。 如果是主将拿一个孩子来威胁自己,那世人会说他卑鄙无耻连个孩子都能利用。 可是现在利用柔佳的是京默,也是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被自己捉住,试图利用的孩子,他能说什么…… 他已经见识了京默的聪慧和手段,他只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打开城门,他的柔佳真的会被京默杀死。 柔佳,那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果她有个万一,那也会要了他最爱的女人的性命。 他不敢说话,怕任何一个字眼会刺激到京默,让她挥动手上的长剑。 可是他更清楚,自己不能打开城门,只要打开城门,这尚溧城就是大梁的囊中之物。 他看着周围的士兵,眼底全是挣扎之色。 “周城主,你如果愿意牺牲女儿不打开城门也是可以的,只是我们的人会将尚溧城团团围住,只是不知道烧了粮仓的你们,还能困守几天?我们攻进尚溧城只是时间问题,而你的女儿,怕是等不了几天了。”京默说着话,就抬手将长剑横道了周柔佳的身上。 周柔佳本来得到了京默的保证,以为京默不会伤害自己,可是现在,长剑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像随时都能置自己于死地。 “金宝,不,京默,你说过的不会伤我的性命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即使刚才自己被架上高台,周柔佳都没有这样的绝望过,因为刚才京默还给过她希望,可是现在,京默却要将自己心底的希望彻底斩断。 “嗯,我确实不会伤,但是让你流点血,哭喊几声,让你的父亲心疼,我还是可以做的。”京默笑着说话,眼中一点都没有嗜血之意。 她很清楚,周城主和他们隔得很远,即使用望远镜,他也只会看到两人的纠缠,只要自己挡住周柔佳,他就不会看出周柔佳有没有受伤,但是她还是侧身让周柔佳的脸正对着周城主,相信看到女儿梨花带雨的样子,他的心会再次动摇的。 周城主眼中所见果真是的自己那不到六岁的孩子在京默的剑下哭得惨不忍睹,眼底的惊恐和慌乱,如刀一样凌迟着他这个为父者的心。 他恨不得马上就向京默缴械投降,只要她能不伤害自己的女儿。 可是他是尚溧城的城主,忠君爱国,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就…… 虽然京默说的是对的,但是连反抗都没有就直接缴械投降,即使他能侥幸逃生,自己努力经营的仕途怕也要毁于一旦了,想想自己多年筹谋,想想三皇子给自己的许诺,他只能咬牙,装作没看到女儿的低泣,只是心抽痛不已…… “柔佳,看来你的父亲真的不是很在乎你呢,我都这样了,他还不放弃。”京默没听到周城主的喊话,就知道自己这一招没用了,即使能让周城主心底焦急崩溃,却不能让她变了坚持。 “京默,要不你杀了我吧,这样,我的爹爹就不用再煎熬,我也不用害怕了。”周柔佳强撑着理智轻声哀求。 她也等着爹爹开口,尽管她心底知道爹爹不会开口。 可是在确定爹爹不会因为自己投降的时候,她还是失望了,伤心了。 那个说愿意将自己的一切都给自己爹爹,终究做不到自己的承诺。 所以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如果自己没有信过金宝,那自己怎么会这么惨? “我说过不会杀你的,我是真的不会杀你。”京默看着周柔佳心底的绝望,心底也不由得痛了几分,她知道在这里让周柔佳看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是残忍的。 她也年幼,也不想看见人心的丑恶,尽管妈妈和父皇竭力的保护,自己还是见识了如贵妃,见识了表里不一的柔妃,见识了太多的丑恶。 同样是孩子,为什么她经历这一切的时候都可以坦然,柔佳却这样的悲伤绝望? 当京默心底有了这样的质疑的时候,其实心底已经开始后悔了,现实剥夺了她很多的快乐,而自己却也要剥夺了柔佳的快乐了。 如果不是自己,周柔佳现在还是城主府无忧无虑的小姐,备受爹娘的宠爱,无忧无虑。 可是现在,她竟然求死。 “柔佳,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是你们紫旭国进攻在先,不让你们得点教训,以后你么会为所欲为的,谁都不喜欢战争,我也不喜欢,挑起战争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巧的是,你正好在挑起战争的那一国。” 京默轻声地对周柔佳解释,其实是为了让自己心底更舒服一些。 可是她解释了这么多,心底却没有舒爽多少。 周柔佳没有说话,虽然心底悲怆,她却清楚,京默说的是对的,只是自己不巧,成了京默和大梁报复的工具。 “你放心,你的父亲会屈服的,为了你屈服,他还是爱你的,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京默轻声解释着,好像为了抚平柔佳的心伤。 柔佳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她的腿其实也是软的,只是现在有了绳子的绑缚,她的身体不会软下去,她会一直以这样坚定的样子站在父亲的眼睛里。 “柔佳,我说的是真的,他的屈服,肯定是为你。”见周柔佳不为所动,京默心底一阵慌乱。 她相信父母亲情,相信没有父母会舍弃自己的孩子,可是事实就摆在周柔佳的面前,她想说服她都没有理由,看着周柔佳古井无波的眼睛,京默慌了,她想解释,想劝慰,却也很清楚,自己再也走不进周柔佳的心里。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天,周柔佳不仅失去了对父亲的爱意,也失去了对别人的信任。 她曾被宠爱的温暖世界在一天之内完全颠覆,而之前那个温暖纯真的女孩,再也不复存在。 第602章 投降 京默在说完话之后就从袖间拿出了一个团子,抛向空中,瞬间天空中响起惊雷般的巨响。 这东西是京默在春风寨得到的宝贝,这是春风寨的信号,只要听到巨响,不管在哪里的春风寨土匪都必须到信号发出的地方集合。 现在陈大憨他们都在尚溧城中,看到信号之后必然要出城,而能迅速出城的唯一方法就是出城门。 因为之前他们进去时候爬的狗洞只适合晚上,白天有多人爬进爬出的话肯定会有人发现的,尤其是现在大敌当前,驻守的兵士无视不关注着城墙外的变化。 “你又要做什么?”周柔佳一天之内见京默做了太多的事情,尤其是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她心底就只剩好奇。 “帮你爹爹一把,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来救你,如果只是因为你自己,你爹爹就开了城门,那你们侥幸活下来,也少不了紫旭君王杀戮,但是有了我的由头,一切就都好说了。”京默轻声说着,看向周柔佳的时候眼底多了一抹温柔。 周柔佳的心虽然已经变得空白,但是在听了京默的话之后还是一动,随即依然摆着一张漠然的脸,粉嫩精致的模样都像是假的一般了。 京默放出信号之后就坐到了高台上,从夜里开始一直到这正午时分,她一直在忙呀忙的,直到坐下来才觉得肚子饿了。 她看着高台下的士兵,轻声问了一句:“小哥,你们谁带了吃的,分我一点,我饿了。” 京默的话让高台下的士兵都乐了,他们的小公主,刚才的表现让他们很是惊艳,她们现在还在等着京默给他们继续带来惊喜,可是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说饿了。 虽然吃惊,但是他们自然不会让京默饿着肚子,在高台周围带着吃的士兵纷纷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食物,还有人拿出了水壶,这些东西很快就送到了京默的面前。 “你帮周柔佳喂点,她也饿了。”京默对着最后一个要离开的小兵喊道。 “她……”小兵有些犹豫,虽然说几国之间早有共识要优待俘虏,可是现在这俘虏可是要威胁尚溧城城主的,现在喂她…… “如果她饿死了,你信不信周城主会和咱们决一死战?”京默悄声问道,她当然知道周柔佳饿不死,但是奈何她现在心底对他全是愧疚,所以总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那小兵乖乖地喂周柔佳吃饼喝水,京默也坐在高台上吃饼,喝水,一会儿就吃饱了,脸上全是满足的神情。 而此刻,不仅是李长安和大梁的兵士们都在看着高台上京默气定神闲地喝水,就连尚溧城的驻兵和周城主都在盯着大梁国这个小小的高台。 见京默让人给柔佳喂吃的,喂水,周城主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他几乎可以断定,京默不会要了周柔佳的性命,可是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草率下令让人将周柔佳夺回,那会有多大的伤亡,会不会造成没法改变的后果。 因为事关自己的最爱的女儿,他不敢赌。 所以交战双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而一会儿战局的改变,显然还要看高台上怡然坐着的那个女孩的态度。 只是他们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那个女孩出手,众人心底开始怀疑,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应该没有什么凌厉手段了,可是看她刚才那副样子,又不像,她在等什么,或者…… 就在尚溧城城楼上的周城主意识到京默在等什么的时候,心底一阵慌,他还没想到等的东西,就听到了城内百姓的喧哗,她们吵闹着要涌出城门,嘴里还在说着,如果今天出不了城门,他们就只能在城里饿死。 “周城主,你可以忠君为国,可是你不能不顾我们的生死,城里唯一的粮仓都失火了,我们不能饿死在这里。”一个老汉看出了在城楼上看向他们的人就是城主,高声喊着。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开始高声地喊:“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出去,城主你可以做你的忠臣,却不能不顾我们的性命,城主快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城主你如果再不下令,我们就自己冲出去,反正在里面也是要死的,冲一次,或许还有希望。” “城主你难道要看着我们都饿死在这城中。” “城主你不能枉顾百姓地性命。” “……” 一声声控诉让周城主脸色变得冷凝,是的,之前他只想做忠臣,效忠于自己的国家。 可是现在,他们的话语浅显却又直白,他们要活下去。 他困守在这里,结果是什么?在现在没有粮草的情况下? 即使守在这里,他又能的守住这尚溧城多久?即使大梁的兵攻不进来,他们也出不去,只要他们切断了他们的粮食供给,他们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这尚溧城是紫旭的门户,如果尚溧城失守,那接下的几个城池皆是易攻难守,到时候紫旭国丢失的就不是一个尚溧城了。 周城主还在犹豫着,他有些无所适从了,为官多年,带兵多年,第一次他被一个孩子出的难题难住了。 他现在已经清楚,这里面的慌乱肯定也是外面那个孩子制造的。 而京默在周城主再次看向自己的时候笑着站起身来,她对着周城主的方向笑笑,她相信她的得意周城主能看到,当然在得意之后,她又煞有介事地将手中的长剑对着周柔佳比划了几下,那认真的样子,让周城主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放他们出城。”周城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艰难开口,只是在开口之后,他整个人就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传我命令,尚溧城官兵百姓对大梁缴械投降,虽说那小姑娘行事狠辣,但是这军中说话算数的还是李长安,就是为了以后攻城方便,他也不会为难你们和百姓。”周城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说完话他就艰难地站起来,他必须站起来,即使做了此生最艰难的决定,因为他要以尚溧城最高长官的名义去迎接大梁军入城。 如同挣扎在城门口的百姓所求一样的,当权利和理想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那么活下去,和自己的家人幸福到老就成了极致的追求。 周城主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做了这个选择,他不后悔,即使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在周城主喊了开城门之后,城门内群情激愤的百姓反倒没了声响,他们安静地守在城门口,因为他们已经清楚,他们的城主选择了投降。 这尚溧城从此以后要挂上大梁的标签了。 第603章 制胜关键 李长安抱着京默起马走进尚溧城中,苏衍则在李长安的授意下接过了周城主的印信。 “周城主,抱歉,利用了你的女儿,但是我也是没办法,毕竟是你们紫旭国不义在先。”京默一脸歉意无奈地说道,周城主看着京默,心底有连绵的恨意,可是京默的话就明白地摆在这里,事实如此,他只能认命。即使动手将京默从大梁皇室掳来的人和自己并无多少关系。 “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的意思,和柔佳无关,城主不用苛责于她。她今天吓坏了,回去后好生安抚吧。”京默轻声说完就任由李长安带着自己打马进城。 京默虽然心底对周柔佳有歉疚,却也懒得多说,虽说这一战伤亡极少,但是京默却耗尽了心神,被迎进了城主府之后,京默就乖乖睡觉了,她不过是为了一雪前耻,至于善后事宜,可就是李长安要做的事情了。 京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她是被饿醒的,急匆匆地出门找吃的,却听到李长安和苏衍在说话,关于接下来怎么攻打锦绣城的。 京默悄悄走到他们身后,看着已经被搬到这里的沙盘,京默黑亮的眼睛闪了又闪。 “这次锦绣城易攻难守,咱们必须乘胜追击,拿下几座紫旭国的城池,咱们就可以得胜还朝了。”说到以后,苏衍眼底已经全是得意,本来觉得尚溧城是最难啃的骨头,却不想京默一天就轻巧地让他们入了尚溧城。 “尚溧城咱们费力不大,锦绣城你却不能大意。”李长安忍不住提醒苏衍,一场没有费力就得到的胜利极容易让他们这些小将心浮气躁,觉得胜利来得太容易,如果他不敲打着点,到时候怕会误了大事。 “李将军放心,我知道的,尚溧城是京默的功劳,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咱们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心力。”苏衍很清楚自己的不足,说完话之后就继续将目光对准了沙盘。 虽说对锦绣城不能掉以轻心,但是有了京默珠玉在前,如果用兄弟们的血肉去搏一场胜利的话,即使胜了也不好看。 “苏将军,要不咱们去趟锦绣城,我对锦绣这个名字比较感兴趣,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让她叫京默城。”京默小声说着,脸上带着灿烂笑意。 “放心,即使不是你带着苏衍去,等打下锦绣城,我就对皇上请旨,将锦绣城改为京默城。”李长安笑着对京默说道,即使不是京默开口,他也有这样的打算,将尚溧城的改成京默城,毕竟拿下尚溧城京默功不可没。 既然京默对锦绣城感兴趣,那就让锦绣城更名做京默城吧。 “嗯,既然是我的京默城,那李将军还是交给我吧,让苏衍将军跟着我,我们一起将锦绣城拿下来。”京默笑着重复言道。 李长安听两次京默说要带苏衍去拿下锦绣城,眼底多了一抹审视,这个孩子古灵精怪的本事已经让他叹为观止了,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他倒是多了几分期待。 “京默你已经有了办法?”李长安笑着问,京默看着李长安笑着点头,而苏衍见京默点头,心底已经全是雀跃,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将锦绣城拿下来,那才是天大的功劳,他怎么能不心生期待。 “李叔叔能不能成全京默再次打个胜仗?”京默笑着问,其实在李长安眸色的温柔中已经确定,李长安是赞同的。 “同意也不是没问题,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能拿下尚溧城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李长安话语轻柔,看向京默的时候眼底全是轻柔,以前只觉得着孩子古灵精怪,现在才发现,她的聪明竟然能用到战场上。 京默笑着看着李长安,再看看苏衍,苏衍脸上有些为难,他也清楚这次拿下尚溧城绝对是天时地利人和,当然京默更是功不可没,可是这其中任何一条都不能算是最大的优势。 京默看着李长安,缓缓开口道:“这次咱们发起攻击让他们措手不及。” 京默的话音刚落,苏衍的眼睛就亮了,确实,突然发起进攻不仅是让尚溧城的外的驻军措手不及,更是让尚溧城措手不及,比如说粮仓被烧,比如说城主的小姐被劫,比如说城中混入了他们的人,这一切都是尚溧城没有准备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陈元庆的消极对敌,让他们觉得大梁的军队不会攻进来,所以才放松了戒备,让京默有了可乘之机。 当然还有大梁的兵士,他们是憋着一股气来的,却硬生生被放在边关多日,终于有了杀敌立功的机会,他们自然是所向披靡。 因为有了这个猝不及防,才有了这天时地利人和,才有了最终尚溧城的胜利。 “京默,你如果是个男子,以后肯定是彪炳史册的大将军,可惜了,竟然是个女孩。”李长安没想到京默一句话就直指问题的核心,这个幼小的孩子,在军事上的敏锐甚至超过了苏衍,如果不是尚溧城就在手中,他们都以为之前在尚溧城外的一幕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梦。 “我也可以成为大将军的,我要成为咱们大梁史上最漂亮的女将军。”京默得意地说着,眼底全是兴奋。 因为她喜欢战场,喜欢这种杀伐的感觉,将想要的城池夺到手中的时候,她的高兴是由衷。 “最漂亮的女将军?你见过哪个将军说漂亮的,一群在战场上厮杀的糙汉子罢了。”苏衍被京默的话语逗笑了。 “嗯,我就要成为最漂亮的,我难道不漂亮?”京默小声问道。 苏衍赶紧摇头,京默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不仅五官精致,周身的气度也是从一般孩子身上见不到的。 “那只要我成为将军,就是漂亮的女将军了。”京默说完话之后就抬起来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嗯,大梁漂亮的女将军,你的肚子在叫。”苏衍捏了一下京默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那李叔叔,你把苏衍借给我用用,我要拿下锦绣城。”京默这才想起自己跑题了,赶紧拉回话题。 “好,就让苏衍跟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李长安笑着对京默说话,既然她知道尚溧城的胜利是因为措手不及,那对付锦绣城,她应该已经有了良策。 见识了京默在拿下尚溧城的表现,李长安对京默在锦绣城的表现满是期待。 不得不说,京默和她的妈妈一样,总是给自己期待和更大的希望,只是不知道,远在京城的温意,再昏迷后还能不能再创造一个让他吃惊的奇迹,他盼着温意能醒过来,能看到她优秀女儿在战场上的精彩。 第604章 再次措手不及 苏衍一直跟在京默的身后,满脑子都是如何轻巧地将锦绣城拿下。 可是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好的办法,唯一确定的就是他们这次依然要让对手措手不及 可是有了尚溧城珠玉在前,好像对锦绣城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试着问京默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将锦绣城收入囊中,京默也只是讳莫如深的笑。 “饿肚子的时候我一般都是没什么好主意的,所以苏哥哥你等着我吃饱了再和你说话。”京默一脸认真地说道。 苏衍任命地跟着京默,跑前跑后地为她弄来了许多吃食,京默一边吃着,一边对苏衍说:“苏哥哥你不知道吧,我只有吃了最爱吃的,心情才会好,好主意才会多。” 苏衍看着的满桌饭菜,有些头疼,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吃的了,而听京默这话,好像这些吃的都委屈了她一样。 京默看苏衍一副木呆呆的样子,心底闪过失望,她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我们现在都在紫旭国了,怎么吃的还是和咱们在大梁军营一样,像尚溧城这样的地方,总是有自己的特色小吃的,苏衍哥哥都不给我弄点过来,真是让我伤心。”京默认真说着,眼中一汪清泉般清澈,让人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只是一个贪嘴的孩子。 “想吃尚溧城的小吃啊?这好办,你等着。”经过京默的提点苏衍才明白过来,他赶紧下去让人去搜罗好吃,等他回来的时候京默正对着桌子上的饭菜吃得不亦乐乎。 见苏衍回来,京默才变回了之前兴致缺缺的样子,她叹可口气说道:“咱们大梁的饭菜真是……,天天吃一样的,都够够的了。” 看着叹息的京默,苏衍满口附和,只是却没忘记扫一眼桌上那几乎已经空了的盘子和碗 “京默,吃饱了?”苏衍坐在京默的面前,见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在让人去搜罗尚溧城美食的同时,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拿下尚溧城。 可是结果他还是没想到好办法。 所以,他很迫切地想知道京默有什么好办法。 “李叔叔都说了,尚溧城的胜利是因为措手不及,那锦绣城咱们也要措手不及就是了。” “咱们昨天就拿下了尚溧城,现在锦绣城肯定已经有了准备。”苏衍有些着急了,有了尚溧城的例子在前,他们不可能用同样的方式拿下锦绣城。 “锦绣城的地形你也看了,确实适合进攻,可是如果进攻,就避免不了伤亡,咱们真的要……”苏衍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因为直接进攻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式了,只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京默显然不会主动请缨。 京默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吃的,一点点夹菜,细嚼慢咽,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 “一会儿咱们去攻打尚锦绣城是不能饿肚子的,所以你最好还是让我多吃点,不然我发挥不出水平,没准咱们就铩羽而归了。”京默的话语带着警告,但是更多的是淡淡的不满。 不过就是想安静地吃顿饭,这苏衍不把好吃的给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在吃饭的时候影响自己的心情,真是…… “京默,你还是告诉我咱们怎么做,我绝对不打扰你吃饭了,一会儿尚溧城的特色小吃什么的都会送过来,等你吃饱了咱就出发。”苏衍讨好地对京默说道,京默只是点点头,然后就继续埋头吃饭。 苏衍心底着急地不行,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是站在京默身边,看着京默慢条斯理地吃饭,那悠闲的样子像极了过了一生闲适生活的老太太。 “京默……”苏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因为他太想知道制敌的法宝了。 “聒噪。”京默很是不满地叹息一声,就继续吃饭。 “苏哥哥你还是去点兵吧,记得把陈大憨他们带上。”京默见苏衍瞬间就变得垂头丧气,有些不忍,轻声说道。 苏衍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惊喜,他赶紧离开,可是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地看向京默,问了一句:“你不会又带着陈大憨他们再次弄险吧?你如果还想像尚溧城一样可不行。” 看着苏衍眼底的担忧,京默忍不住笑了,她笑着对苏衍说:“放心,我带着他们,一是为了蹭军功,二是因为他们力气大。” 京默的话终于解除了苏衍的担忧,苏衍乖觉地去点兵,京默继续优哉游哉地用餐。 尚溧城的小吃送过来之后京默又一口气吃了很多,吃完之后才缓缓去找苏衍,只是她闲散的样子像极了饭后散步,根本不向去征战。 看到京默一脸悠闲地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苏衍心底一阵慌,他总觉得京默这幅样子,不像是要去打仗。 可是她之前明明言之凿凿…… “走吧。”京默伸手要苏衍将自己抱上马背,从昨天李长安抱着她骑马之后,京默突然喜欢上了被人抱在马上,既能享受马的驰骋,又被人在身后保护。 苏衍将京默抱上马,护住京默,乖乖听着京默的话,带领着大队人马出发。 只是走了不长时间之后,苏衍就再也忍不住,他轻声问道:“小公主,你是不是记错路了,这不是去锦绣城的路。” “我知道这不是去锦绣城的路,锦绣城现在有准备了,我去打锦绣城,你当我傻,我们大梁官兵的命都很宝贝的。”京默轻声说着,她的话让苏衍动容,因为京默无意识中总会让人产生错觉,觉得她会是一个称职的将军。 李将军曾经说过,要做好一个将军,要做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必须爱护你的士兵,只有你在乎士兵的命,士兵才会活命,才会拼命。 而这个道理苏衍在看了很多兵书,研究了很多前人的作战经验之后才彻底明白,可是京默,本来就没接触过战争,一些话和观点纯粹是她个人心思的流露。 “那怎么这是要去哪里?”苏衍轻声地问,京默这次却没有避讳,直说道:“这次我要去拿下锦里城。”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却是志在必得的光芒,苏衍听着,眼底也闪过精光。 确实,如果说措手不及的话,那锦里城确实比锦绣城更能达到这个效果。 因为锦里城在锦绣城后面,谁都清楚大梁下一步要进攻的目标是锦绣城,就连锦里城为了自身利益也已经在偷偷地想着锦绣城输送兵力。 如果他们空降在锦里城边那确实会让锦里城措手不及,到时候拿下锦里城应该会很容易。 而锦里城拿下之后,锦绣城就会变成一座孤城,到时候拿下锦绣城,只是时间的问题。 苏衍正高兴地想大呼一声妙,可是还没开口他就意识到了问题,他们今天走得路,也不是去锦里城的。 第605章 想妈妈 苏衍有心再问,可是京默却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手里的地图,脸上全是明媚笑意。 她的笑,好似有让人心安的魔力。 他们最终到的地方竟然是思源湖。 锦里城百姓的饮水都靠着思源湖,他们现在来这里…… “小公主,您是想……”苏衍已经想到了那个可能,但是又不敢相信,眼前这明明是个无害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想出那么“阴损”的办法。 不过这个办法,真是…… 不过,带着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来思源湖下毒,这…… “小公主,锦里城的人都知道咱们来了这里,他们的饮用水怕是……”苏衍轻声提醒,虽然他不觉得京默会想不到这一层。 “谁说我要在饮用水里动手脚了,我就是来走一趟,只是走一趟而已。”京默一脸无辜,苏衍看着不禁为锦里城中的百姓默哀。 有他们经过,就是他们不动手脚,他们也不敢喝了。 西北之地本来就干旱,打井都是十眼九空,如果断了思源湖的水,那百姓怕是…… “去带着人围攻锦里城,顺便传个信给他们,要想好好活着,就乖乖投降,如果一天不投降,我就往水里下毒,两天的话,我心情不好,我就让人引水浇城。”京默声音缓缓,苏衍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很庆幸,他和小公主不是敌对关系。 引水浇城,锦里城被水淹是小,没了水源,这城中百姓才会是死路一条。 “还是你狠。”苏衍忍不住对着京默竖起大拇指,京默只是笑笑,她不过是听了李长安的话,要让人措手不及罢了。 谁都会想到,攻下尚溧城后他们会攻打锦绣城,所以锦里城才会疏于防范,连这么重要的水源都没派人保护,所以她才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再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焦灼在战场上,这似乎成了征战沙场的将军们的通病,最多关注的也就是粮草之类,却忘了支撑着一座城池的除了粮草还有更重要的水源。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缺过,从来没被人拎着水源威胁过,所以就容易被钻空子。 “那小公主咱们场仗还用打吗?”陈大憨虽然绿林出身,听着京默和苏衍的话,也已经明白了大半,他轻声问,眼睛里去带着隐隐失落,没有了战场上的身先士卒,哪里来的军功,他可是想好了要在这场仗中好好表现的。 “你带着人在这里守着,只要守好了这里,咱们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到时候你就是首功一件。拿下锦里城的首功,陈老二,你有没有发现,我其实对你很好的,好事都留给了你。”京默笑着看着陈大憨,邀功一般。 她笑眯眯的样子,纯洁无害,任谁都不会想到刚才打水源主意的是面前这个温柔的小姑娘。 “公主对我自然是好的,我……”陈大憨经过尚溧城一战已经成了千夫长,他对京默已经感激不尽了,现在听说又要将首功给自己,他几乎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 “知道我对你好就行。”京默笑着示意苏衍起马离开,陈大憨则领着自己的土匪兄弟们和手下的人抓紧布防,小公主有言在先,这思源湖可是决胜的关键。 京默贡献了自己的主意之后就万事不管了,这是她带着苏衍的原因,苏衍最缺的就是实战经验,在这样的战事中最能锻炼的就是实战能力和随机应变能力。 京默潇洒地跟在大军后面吃喝玩乐,是的,吃喝玩乐,在京默说出自己的主意之后,苏衍已经将京默当神灵一般地供着了,如果不是战事需要,苏衍都要亲自出手去寻找京默感兴趣的东西了。 而苏衍则忙得焦头烂额,好在,结果是好的。 兵临城下,阻断水源,这样的威胁已经够让锦里城守城的官军崩溃了。 可是大梁兵士竟然要引水浇城,这样的威胁,后果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缴械投降似乎成了顺利应当的事情,尤其是城中百姓知道大梁军要引水浇城的时候,一时间民心慌乱不已…… 锦里城缴械之后,苏衍第一时间让官兵休整,然后马上剑指锦绣城。 大梁没伤一兵一卒就将锦里城拿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锦绣城中,本来固若金汤的锦绣城守将瞬间就变得心慌意乱。 怎么可能?大梁军明明连大的行动都没有,锦里城就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锦里城的守军,官兵怎么可能连水源都没保护好,让人卡住了咽喉,自然就只能束手就擒。 如果要怪,只能怪大梁出兵从不走寻常路,如果按照之前诸城攻打的方式,就是拿下尚溧城,锦里城也需要至少半月的时间,其间的伤亡更是难以估算…… 可是现在,大梁好像没有任何伤亡就拿下了尚溧城和锦里城。 锦绣城的粮草补给断了,又被双面夹击,即使选择坚守,城亡之日也不远了。 锦绣城的城主和官兵还算有骨气,一直坚守了半月,直到弹尽粮绝才投降,彼时,大梁官兵依然没有多大伤亡,而锦绣城的官兵却伤亡不少,百姓更是怨声载道。 京默终于好李长安会和,见到李长安她就笑着说:“李将军半月之内连收三城,这样的丰功伟绩,父皇还不知道要给您怎样的封赏呢。” “小丫头,你明知道,这天大的功劳是你的,你是好样的,这样聪慧,终于算是没有辱没了你的妈妈。”李长安由衷叹道。 想到那个可以为了百姓连自己性命都不顾的门主,李长安心底依然全是唏嘘。 “那当然,父皇也会为我赶到骄傲的,我……”京默听李长安表扬自己,很是高兴地说到,只是话说到一半,她又突然失落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们打仗就打仗,以后不要牵扯到小孩子,小孩子是不好惹的。” 这是她坚持要拿下尚溧城锦绣城的原因,她只是想让紫旭国知道自己是不好惹的。 但是在喜庆之余,她更思念自己的父皇和妈妈,尤其是在别人说到他们的时候。 已经好久没见妈妈了,自己虽然被掳了,但是拿着尚溧城,锦绣城和锦里城回去,妈妈总不会责怪自己的大意了吧? 李长安看着瞬间惆怅的女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而京默抬头就说:“李叔叔,我想回京了,我妈妈肯定想我了,我想她了,我昨夜梦到她了。” 第606章 再见陈元庆 京默轻声说着就低下了头,其实这几天她睡得很不安宁,每夜都会梦到妈妈。 李长安的心因为京默的话瞬间的被酸涩填满,他看着京默,不知道要怎样开口。 告诉她妈妈好好的?谎言终究会被戳破。温意为了救百姓的温意耗尽自己心血这件事情,已经在百姓间广为流传。 告诉她妈妈不好?他这么小的孩子,要怎样承受这样惨烈的局面,又要这样带着忧心踏上回京城的路? 京默抬头看着李长安,李长安的为难让她心底的不安更重,她看着李长安,抬手抓住他的衣袖很郑重地说:“李叔叔,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着我,我的本事你已经看到了,这世界上还真的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 李长安心底酸涩更重,京默确实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他不怀疑京默的能力,可是这次京默要面对的事情,她是真的无能无力。 “李叔叔,你告诉我呀。”京默见李长安依然不说话,有些着急地言道。 “京默,你的妈妈病了,现在……”李长安终究是没能将生死未卜这样残忍的话说出来,但是却不知道,他脸上的凝重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李叔叔,安排我回京城吧,我想妈妈了。”京默掩住心底纷乱的思绪,轻声请求,看着粉雕玉砌的孩子,李长安心底只剩了心疼,她的请求他怎么会不允许。 “那我回营帐收拾下东西马上就回去,陈大憨他们就留在军中吧,他们年纪都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了立功的机会。”京默轻声吩咐完转身就走。 李长安还想说什么,但是自己此刻的心底全是酸涩,他怕说太多反而将自己的心思漏出来,京默只知道冰山的一角,也是好的。 只是李长安没想到京默转身刚离开,苏衍就追了上去。 “苏衍,你是飞龙门的人,那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她……” 京默见远离了李长安,叹了口气,轻声试探苏衍道。 “门主她……” “妈妈还活着是不是?你只需要告诉我妈妈是不是活着?”京默轻声试探,心却是悬着的,她甚至都不敢听苏衍给自己的答案,但是这是自己知道真相的唯一的途径,李长安知道的事情,苏衍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苏衍不敢回答,因为京默此刻的脸已经变得惨白如纸。 “苏衍,你告诉我,以后我还带你打仗,我京默的好办法太多太多了……”京默等不到苏衍的回答,只能继续诱惑,她很清楚苏衍现在的软肋是什么。 苏衍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目光灼灼,心底已经柔软地不像样子,尤其是京默那惊人的奇思妙想,让他不受控制地想探究,想…… “门主她还活着,但是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苏衍艰难地说出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真相,这个真相在许多天前就送到了他的手上,只是他不愿意相信,那样柔软又坚强的一个女人,她那样的爱自己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死去? “不会的,妈妈不会死的,妈妈不会死。”京默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脸色已经是苍白如纸,这一刻,她忘记了问妈妈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也忘记了自己要怎么做,她只是想否认这个可能,妈妈有高深的医术,有父皇的保护,她的计谋和手段也不差,在她离开皇宫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短短时间,就…… 京默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很无措,在知道妈妈可能活不了多久之后,她像极了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京默,你要坚强,相信门主,她会挺过来的,门主说过,他有所爱的人保护,她不会死的。”苏衍无措地安慰着京默,他没有劝京默不伤心的理由,知道门主的消息他都已经伤心了好久,更何况京默是门主的女儿。 京默没再说话,但是脸上依然是苍白的,沉默了很久之后,她才抬头,轻声对苏衍说道:“你送我回营吧?我收拾下就回京城,我想妈妈了。” 苏衍闻言,伸手想牵住京默的手,京默伸出手,却没能走出一步,她看着苏衍,轻声说了一句:“苏衍哥哥,我的腿是软的,我没办法走路了,麻烦你,抱我回去,尽快。” 京默的一句话让苏衍彻底泪奔,她是隐忍了怎样巨大的悲哀,才能这样坚强的和自己说话,又是怎样的悲伤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腿都软了…… 苏衍抱住京默就走,京默将脸藏在苏衍的胸口,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她的眼泪终于肆意地落了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的妈妈会离开自己的生命,在自己领兵拿下锦里城的时候她都还想着,妈妈听到自己胜利的消息会很高兴,也许会斥责自己乱来。 她从来都没想过,这样喜悦的胜利的消息,妈妈会连听都听不到了。 如果妈妈连这胜利都不知道,自己努力又有什么用处? 京默的哽咽声越来越大,苏衍这个铁打的汉子也因为京默的哭声心酸不已,眼角泛出了泪意。 虽然心底全是哀伤,苏衍却不敢耽误,因为他很清楚,不仅京默着急回京,门主肯定也是想见到京默的。 苏衍将京默送回来到之前他们大梁军的驻地,刚回到他的营帐,陈元庆就走了进来。 因为陈元庆痛快地将军队的指挥权交了出来,所以李长安他们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而在将士心中,他还是将军,所以他进苏衍的营帐,侍卫并没有阻拦。 “短短时间就攻下三城,真是后生可畏。”陈元庆对着苏衍的后背轻声说道。 苏衍回头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要这样应对,他们曾经是上下级,曾经是敌对的双方,但是现在,他们…… 陈元庆笑笑,目光就被苏衍怀里的女孩惊住,他没想到京默在这里。 京默在尚溧城和锦里城的表现他是听说过的,却没想到,此时她还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要怎样和京默重逢,可是这重逢来得太迅疾,他还没做好准备。 京默听到陈元庆声音的时候就看向了他,一时间四目相对,只是片刻,京默就愧疚地低下了头。 如果不是她偷了虎符,那他现在还应该坐镇军中,现在尚溧城,锦绣城和锦里城的胜利就是属于他的。 可是他现在却闲适地穿行在这军营驻地之中…… 但是只是片刻,她就抬起头,坦然地看向陈元庆,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大梁的兵士还在这里吃着朝廷好不容易运来的军饷,闲得数星星,胜利不知道在哪里,归期更不知道在哪里? 第607章 心里有他 “陈元庆,你可知罪?”京默突然开口,话语冰寒地不带任何的情感,好像只是一国堂堂的公主在质问怀有二心的臣子。 陈元庆从来没见京默这样义正辞严的样子,他不由得愣住,看着才几天不见得小女孩,她的眼睛里光彩更胜,他甚至有些怀疑之前自己的眼睛了,除了京默,谁还有这样璀璨如星河的眼睛,他竟然以为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会是别人。 “陈元庆,我的妈妈要死了,这下,你满意了吧?”京默没有等到陈元庆的回答,她继续开口,只是眼底已经蕴满了眼泪。 满意吗? 陈元庆早就知道了温意的消息,在知道温意生死未卜的那个瞬间,他心底是快意的,可是那片刻之后,他心底更多的是空茫,他甚至想起温意几次坦诚地和自己说,陈雨竹的毒她真的已经尽力。 他从来没想过,这样的结果,自己真的满意吗? 自己得到了什么?妹妹?那不过是有心人利用了自己对雨竹的感情,他依然失去了妹妹,同时变质的还有妹妹在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因为想到她,自己总会想起那个所谓的温安公主,还有,皇上和温意的愧疚,他们对雨竹是有愧疚的,即使温意说自己尽力了,这也是那个假的妹妹在宫中可以快意的原因,可是,他们的愧疚已经被耗没了,在京默被劫持出京的时候,他们的愧疚已经变成了愤恨…… 他心底那充盈的爱恨,此刻也好像变了样子…… 他甚至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执着的是什么,是让温意死,让皇上爱上自己的妹妹,可是结果呢…… 温意真的死了,而皇上依然不会爱上雨竹…… 这场战争,温意要死了,他却也没赢。 不,他输了,他还输了面前这个孩子。 京默,她曾是那么的像自己的么妹妹,甚至她的一言一行都能让自己的心软下来,她对自己曾有那样深的期待,可是自己,却伤害了她。 为了一个假的妹妹,让京默伤心,他真的是不想的。 比起那虚幻的遥不可及的妹妹,他现在更想抓住眼前的暖意,可是京默看向自己时那带着冰寒的脸,却让他心头的悔意铺天盖地而来。 “京默……”陈元庆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原来再次见到他们已经无话可说了,甚至于连京默的那一问,他都没办法作答。 因为他的心里没有答案。 这个结果满意吗? 如果是在遇到京默之前他自然是满意的,毕竟他认定了是温意为了能独占宋云谦才见死不救,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对于温意,他心底依然是有恨的的,如果不是她,他的雨竹妹妹可能还活着。 可是因为京默,他心底对温意有多了几分感激,因为没有她,他失去雨竹之后就变得孤寂的人生里就再也没有了暖意。 京默,是自己孤寒生命中的暖意,虽然这暖意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 “陈元庆,恭喜你心愿得偿,我的妈妈要死了。”京默将这话说出口的时候,心底全是苦涩。 因为在心底深处,她一直觉得陈元庆是个好人,可是现在,只要想到他会因为妈妈的死而高兴,她就恨死了他。 她心底所有的惶恐都变成了此刻她刻薄的话语,好像只有刺痛了陈元庆,自己的心才会舒服。 陈元庆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京默,眼睛里全是慈悲。 苏衍都有些诧异的,目中无人的陈元庆面对京默的指责,竟然这样的平静。 他都有些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陈元庆了。 “京默,陈大将军他……”见京默脸上依然带着恨意,苏衍忍不住提醒道。 陈元庆虽然没了虎符,没了领兵之权,但是军中他的心腹依然不少,如果惹恼了他,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军权可能都会易主。 京默看着忧心忡忡的苏衍,终于还是收齐了自己浑身的刺,轻声对苏衍说了一句:“你安排人送我回去吧,我想回去守着妈妈。” 京默说完就开始忙着收拾自己的衣服,满脸全是着急。 苏衍明白京默心底的交集,赶紧转身去安排,却不想陈元庆却伸手拦住了他。 “陈将军,小公主如果不回去,门主那里……”苏衍有些不满地看着陈元庆,现在小公主着急要回去,他却阻拦,这到底是几个意思,门主已经生死未卜了,他难道连让小公主见一眼门主都不愿意吗? “我送她回去。”陈元庆话语很轻,但是周身都是身处高位者的威压,不容置疑。 苏衍求助一般看着京默,京默看着陈元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如果是之前,她很放心陈元庆带自己回去,可是现在……,柔妃的事情,她被掳走的事情,虎符的事情,还有妈妈的事情都堆在眼前,她已经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 她怕自己路上会有耽搁,她怕真的如自己梦中所见,自己连妈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她可以在任何人的手上想办法逃生,但是时间,她已经耽误不起了。 京默看着苏衍,轻声说了一句:“去安排人吧。” 京默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伤人,陈元庆觉得她字字如刀,切割在自己的心上。 “京默,我会安全把你送回去,会让你见到温意。”陈元庆忍着心头的痛,轻声说道。 京默只是笑着看向陈元庆,很久才说了一句:“在我去柔妃宫的时候,我也想着你能护着我的,可是我还是被紫旭国的人劫持了,如果不是我自己逃出来,估计我会像周佳慧一样被绑在城头上,逼着我父皇屈服。” 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如惊雷一般响在陈元庆的耳中。 谁愿意离开自己的母亲,但是当时他却用了逼迫的办法,逼得她和母亲分离,逼着她踏入了危险的境地,好在她聪慧才能侥幸脱险。 陈元庆很感激上苍给予京默的这份幸运,能让他还能见到活着的京默。 陈元庆不再说话,他只是沉默转身,然后缓缓走向自己的营帐,京默看着他萧索的背影,突然又想哭的冲动。 “我也不想怨他,可是他做的事情,却……”京默说话的时候泪水就落了下来,对于陈元庆,她心底依然是复杂的,在戒备之外,她心底其实早已经接受了他。 第608章 陈元庆的纠结 苏衍不知道京默和陈元庆之间的关系,只知道京默能成功骗过陈元庆,那对他应该是极为了解的。 京默上路的时候,陈元庆也收拾好了东西,就在苏衍准备的那队人马中,他高大的身躯安静地站在夕阳中,带着几分落寞,让人心底突然生出阵阵酸涩。 堂堂的领军将军此刻看起来更像是这小队人马的领导,看向他的时候眸色复杂,但是京默还是看到了其间的暖意。 “陈将军是属于这战场的,没必要为了我,耽误了建功立业的机会。”知道陈元庆坚持要送自己回去,京默心底更是难过,因为自己之前带刺的话语,也因为心底已然生出的芥蒂。 “我的军权好像早就被你送给了别人,现在再说这样的话,很诛心。”陈元庆看着京默笑着说道。 那随意的语气好像统军之权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看他的样子好像也没准备收回来。 “如果将军想抢夺回来,应该也不成问题吧?您还是抢回来吧,只有有了军权,您才能和父皇抗衡,才能让我妈妈死都不能成为父皇的皇后。”京默说话的时候眼角都红了。 她最是清楚妈妈对父皇的感情,可是妈妈要成为皇后,陈元庆就是最大的阻碍…… 在陈元庆的心里,皇后的位置应该留给他的妹妹。 “既然是你想让我失去的,那失去就失去了,只要你高兴。”陈元庆上前,轻轻拍了一下的京默的头,眼底全是温软。 京默嘴角扯出一抹哭笑,最终将心底的酸涩咽了下去。 她不愿意再和陈元庆多费口舌,从知道妈妈的消息之后,她就再也不是那个温柔可人的孩子,她现在浑身是刺,她就是要让所有让妈妈不高兴的人难过,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会舒服。 陈元庆领着小队人马护送京默回京,京默一路都冷脸对着陈元庆,陈元庆却一副大度的样子,对京默始终温和,每到一地都会给京默搜罗当地的好吃的,可是即使他忙前忙后兢兢业业,也没换得京默的好脸。 直到到了京城的城门口,京默突然打开车窗,对着陈元庆说:“这一路谢谢你。” “不用。”陈元庆闻言,眼中乍喜,但是看着京默眸子里的隔阂和冰寒,他喜悦的心瞬间就降入了谷底。 “陈将军,咱们已经回不去了,之前我喜欢你,和你玩笑,逗你开心都是因为我的妈妈,因为我不想让你讨厌妈妈,可是现在,我的妈妈……,如果她不在了,我不用再讨好任何人了,所以……”京默说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这一路行来,她听说最多的就是妈妈的事情,百姓都感念着妈妈的恩德,可是她要的不是万民归心,也不是陈元庆低声下气的讨好,她要的只有妈妈。 妈妈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软肋,没了妈妈,她做的很多事情,都没了意义。 “你可以怪我居心叵测,但是我的心思,妈妈是不知道的,我也曾真的喜欢过你,觉得你是个心胸宽广的大英雄,可是现在,你是英雄还是狗熊,与我无关了,也与妈妈无关了。”京默的话说到最后,眼泪簌簌落下。 对一个喜欢自己纵容自己的人说出最绝情的话语,她也是伤心的。 可是她真的不能再和陈元庆有任何的关系,她知道,妈妈之所以会是现在的样子,与陈元庆脱不了干系。 他甚至都参与到了伤害妈妈的事情中来。 “京默,我……”陈元庆看着京默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底揪痛不已,他没想到看着京默哭,自己会这样的心疼。 “你别哭,你想做什么做就是了,不管你做什么,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别哭。”陈元庆想为自己争辩的,他想告诉京默,自己的妹妹因为温意和宋云谦而死,他想说自己的恨也是有原因的,可是在京默的眼泪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他只想让京默不要流泪,因为她的泪随时都能变成刀子,凌迟自己的心。 如果陈元庆是恶言相向,如果陈元庆听了她的话是恼怒的,京默可能会更坦然,可是这样紧张着自己的陈元庆,让京默的心更痛,一面疼自己的妈妈,一面疼这个本该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只能选择生养了自己的妈妈,可是陈元庆对自己真的是很好很好,除了好,别的字眼都没法形容的。 “陈元庆,我先走了,以后……”京默终究是没忍心说出以后,而陈元庆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并没有阻拦,就任由她下令让人带自己的进城,他则停在了原地,看着马车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京默的话语虽然含糊,意思却很明白,他要失去她了。 这次心底的痛楚,丝毫都差于当年他听到妹妹的死讯。 那个闪着晶莹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孩,那个可以笑话自己也给自己温暖的女孩,那个对自己无比信任的女孩,终究是远去了。 只是这一次,他再也不能归结到温意的身上。 陈元庆似乎见到了当初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是大英雄的样子…… 可是,她心中的英雄终究是伤害了她最在乎的人,终究是让她失望了。 陈元庆觉得自己脑子昏昏沉沉,里面有京默的影子,也有雨竹,两个他拼尽全力都要护着的人都是哭着的。 他没有护住陈雨竹,即使在她死后,他也将她在别人心底的温柔贤淑给毁了。 他没有护住京默,他让京默落入紫旭国的人手中,颠沛流离,现在更是伤透了心,不愿意和自己有一死瓜葛。 那些他珍视的滔天权势却没办法来弥补自己的罪过,更没办法改变自己尴尬的境地。 他以为大权在握,就可以和宋云谦叫板,就可以将心底的不平和愤懑发出来,可是现在,事实就在眼前,即使他在朝堂上志得意满,他最在乎的人都不会再和他又分毫的关系。 从边关到京城的这一路,他一直在想,这些年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可是他有觉得自己没错。 他从来都觉得温意不是良善的人,他甚至觉得温意舍了自己的性命救百姓,那不过是沽名钓誉。 可是真的用自己的性命沽名钓誉的人,太少太少…… 但是他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温意就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幸福可以毁掉别人的性命。 可是他越对自己说,心底越慌,他越来越没办法劝服自己。 至于京默说的和他再无关系,他心底是不愿的,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让自己心生柔软的孩子,雨竹他已经护不住了,那就护住她吧。 第609章 陈元庆请旨 宋云谦在很多天之前就收到了李长安的加急奏折,知道了京默就在驻兵之中,几天之前就知道了她带兵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尚溧城和锦里城。 看着李长安详细的描述,宋云谦都不得不惊叹,京默这个孩子虽然有些精灵,但是运气却好到不行。 京默走进采薇宫的时候他正和温意说着京默在战场上的精彩表现,绘声绘色,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踏入这方安宁的世界,京默觉得自己在外面听到的传言肯定是假的。 因为除了妈妈躺在床上,一切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父皇依然深情,千山姑姑依然守在不远处处理着飞龙门的事情,路公公则和万笋万蔷一起说着话,话语很轻,丝毫都不影响采薇宫的寂静。 路公公先看到了京默,看到她已经有些黑的皮肤,依旧囧囧有神的眼睛,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随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万笋和万蔷看着突然落泪的路公公有些诧异,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她们两人也惊喜出声,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欣慰和思念随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向着京默奔来。 陆公公一手就将京默揽进了怀中,眼泪簌簌地落,很久才说了一句:“瘦了,也黑了。” “路公公,你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声名远播,紫旭国听了我是闻声色变,我……”京默知道路公公的眼泪更多的是因为愧疚,当初他心疼自己帮自己隐瞒了受伤的事情,自己才会被掳到紫旭国去。 “老奴知道,知道小公主厉害着呢,现在宫里也都在说小公主是战神转世呢。”路公公一边打量着京默,一边笑着说话,只是说着话,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路公公,我妈妈还好吧?”从踏入采薇宫的那个瞬间开始,京默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温意,现在那里还有心思和他们寒暄,她只想看看妈妈,只想妈妈能够安好。 说到温意,路公公的眼里更迅疾地下落,好像倾盆的雨,他哽咽着指了指温意的寝室,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京默再也顾不得其他,她匆匆走进温意寝室,就见宋云谦安静地坐在她的床头看向他,他眼底也蓄着泪水,见京默直直地盯着床上的温意,就起身将京默揽入了怀中。 “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宋云谦的话语轻柔,慈爱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疲惫。 “父皇,为什么是真的?不是妈妈生你的气,故意装病的吗?这天下还有什么病是妈妈治不好的?”京默轻声说着,眼泪就忍不住的簌簌落下来。 这些她匆匆赶往京城的日子,传言如刀,她听着百姓间议论她的妈妈,听着她妈妈的壮举,心底却是不愿意相信的,她不愿意要一个英雄的妈妈,她只要妈妈活着,好好活着,这些日子她最愿意听的传言就是妈妈的身体已经渐渐好了起来。 她甚至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虚幻的可能,妈妈生父皇的气了,所以假装昏迷不醒,父皇为了的讨妈妈的欢心,才不管不顾地要立妈妈为后。 这是京默给自己营造的一个梦,因为她最清楚妈妈的性情,妈妈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皇后,而父皇虽然没给妈妈后位,却将能给的柔情全都给了她。 所以,她唯一的梦境被现实打碎,她终于回到宫中,看到的是疲惫憔悴的父皇,还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妈妈。 京默缓缓走到妈妈的床头,温意的脸白得如同细瓷,安静地躺在那里,只是她的睡颜并不安宁…… “妈妈,京默回来了,京默以后就守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到你,就连父皇都不行。”京默握着温意的手,眼神落到她隆起的腹部上,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一直觉得上苍是厚待自己的,她给了自己慈爱的父母,聪慧的弟弟,父母恩爱,弟弟体贴,即使和父皇分离数年父皇心底依然心心念念的是自己的妈妈。 可是现在她才知道,上苍对自己从来都不曾友善,降生的时候父皇不在,他们幼年的时光父皇不曾参与,他们终于回到了父皇的身边,妈妈却要以昏迷的样子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妈妈马上就要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是连传言都清楚,可能这个孩子会让妈妈彻底失去生命。 宋云谦的手放在京默的肩头,暖热的温度让京默心安,她突然回身抱住父皇,轻声说了一句:“父皇,京默和重楼的妈妈已经昏睡在这里了,您一定要好好的,不然,谁护着我们成长,谁……” 京默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哽咽了。 父皇的憔悴她看在眼里,她更明白,如果妈妈真的有了万一,父皇的心也就死了。 “父皇知道,父皇知道,你放心,父皇肯定会好好的,等着你们妈妈的醒来,等着你们长大。”懂事体贴的女儿让宋云谦心底酸涩更重,他的温意将女儿教得很好,遇事都不忘关心自己的父皇,可是他现在却恨不得京默是不懂事的那个。 指责,抱怨,这本就是京默该给自己的,因为自己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 京默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已经让他心如刀割。 京默一直抱着宋云谦哭,却没再说话,一直哭到累了,睡在宋云谦的怀里。 温软的触感让宋云谦多日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路公公听房间内没了动静,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轻声回报道:“皇上,陈元庆回来了。” “嗯,他有没有做什么?”宋云谦早就知道陈元庆坚持送京默来的事情,他回来是在预料之中的,他现在要知道的是陈元庆回来之后做了什么。 这段时间朝堂上反对他立后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如果陈元庆不回来,他可能很快就会如愿。 他已经准备好了在过年的时候封后,立太子。 所以陈元庆的一举一动,他必须在意,因为他会是最不确定的因素。 “他请旨要求进宫,要见一见紫旭国的温安公主。”路公公小声说道。 “他请旨……?”宋云谦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这几年陈元庆哪里将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过?从温安公主入宫之后,他更是将自己的后宫当成了他们家的后花园,此时竟然要请旨,这不得不让宋云谦怀疑他的目的。 “让他去见吧。”宋云谦轻声说道,路公公看着宋云谦,轻声提醒:“需要咱们的人仔细盯着吗?” “不用。”宋云谦回答地很干脆,虽说没了边关的几十万大军,但是他手中依然握着守卫京畿的大军,他完全可以毫无声息地见温安公主,他现在既然请求自己的允许,那肯定不会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说。 第610章 幕后之人 陈元庆进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见温安公主。 因为没了京默的踪影,温安公主在慎刑司受尽酷刑,在见到陈元庆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泪奔,低声喊着:“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快点救我出去,我…… 温安公主喊出哥哥的时候,陈元庆的心不由得一颤,因为这声音都太像自己的妹妹陈雨竹了。 “温安公主,你好。”但是陈元庆终究还是冷下了心肠,因为在看到她哭得毫无形象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是京默隐忍着泪意的样子。 温安公主? 温安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陈元庆,很久才说出了一句:“哥哥,你被人愚弄了,我怎么可能是温安公主,我是你的妹妹,雨竹呀,我说自己是温安公主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那么说,我怎么还有可能活着见到哥哥,哥哥,我是被逼的,你看他们把我打得,我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的,哥哥。” 温安公主一边说一边哭,还不住地撩起衣袖想让陈元庆看到自己身上的伤。 陈元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温安公主,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几乎要被冰寒霸占。 “哥哥,你不会连我这个妹妹都认不出来了吧?我死了五年,这五年里我是怎样的煎熬,为的就是能再见到哥哥,却没想到哥哥竟然这么快就厌倦了我,你说的会护我一辈子的,哥哥要食言了是不是?”温安公主也感觉出了陈元庆的异常,说话的时候她一直在偷偷地看着陈元庆的表情,可是陈元庆却始终冰寒着一张脸,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因为她了解的陈元庆,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哥哥,皇上,宋云谦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不喜欢他了,我要离开这里,哥哥你帮帮我,带我离开,以后我听你的,再也不会喜欢宋云谦,再也不会……”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打了胜仗是吗?那您求皇上将我放出去吧?皇上他不会不答应的,哥哥,如果你不救我出去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温安公主很清楚,陈元庆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在自己被关进慎刑司的时候,她的好皇兄已经放弃了自己。 “温安公主,谁给你的胆子去动京默?你凭什么要欺负她?凭什么让人带走她?” 陈元庆终于不愿意再听温安公主绝望的叫嚣,他缓缓开口,只是话语中的锋芒瞬间让温安公主心底的希望浇灭。 “我……” 温安公主怎么都没想到,陈元庆终于开口,质问的却是关于京默的事情。 明明,她才是陈元庆心头的至宝,可是现在他关心的只有京默吗? “哥哥,我嫉妒,她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她的父亲是皇上,母亲是飞龙门的门主,从来都看不上我的太后对她宠爱有加,她已经有了那么多了,却要来抢走你,我怎么甘心,明明我才是你的妹妹,我在这里受尽了委屈,你见到我却只会质问我为什么对她不好,我……” 想到京默,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都是京默所赐,她心底的恨意就再也控制不住,她红着眼睛对着陈元庆说话,话语中的嫉妒和愤恨,好像熊熊的火,随时都能将他的理智焚尽。 “你有什么资格嫉妒?你凭什么嫉妒?她纯真善良,你不过是个骗子。” “我不是骗子,我真的是你的妹妹陈雨竹,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认错,我五岁的时候打破过你的头,我八岁的时候你出征,我送你了一把宝剑,我十二岁的时候你回来了,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会好好护着我,我……”温安公主知道陈元庆现在在怀疑自己的身份,她只能将自己知道的他们的曾经一点点的说出来,这些记忆都不是假的,他相信这些温暖的记忆能唤回陈元庆对自己的感情。 陈元庆只是冷漠的听她说着,脸上和心底一样,没有任何的波澜。 这些事情都曾是她讲给温安听的,现在被她一句句讲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当初蠢得厉害。 温安被送到他身边之后其实并没有说多少他们的过往,是他迫不及待地和她一起回忆,是他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温安的手上,然后让她的出现毁掉了妹妹在所有人心底的印象。 而他则是推波助澜的一个…… “温安公主,你不用再说了,我很确定你的身份。”他在边关知道妹妹是假的之后就让人去调查了温安公主,连紫旭国那个可以将人易容的大夫他都找到了,他的人在那大夫的家中搜到了雨竹的画像。 温安公主愣住,她没想到,自己一番言语竟然毫无作用,陈元庆再也不是之前那个好糊弄的傻子。 也是,因为对陈雨竹的感情,因为宋云礼能让可儿复活,他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妹妹是假的。 所以他为了妹妹倾尽了所有心力,倾尽了所有的感情,从来都留过余地。 而现在,他的恨也没了余地,甚至连听温安的辩白都懒得了。 “哥哥,我……”温安不敢再说了,但是心底,他依然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哪怕是他能看在自己和她妹妹有相同的一张脸的份上,他能救自己一命也是好的,所以,她喊出的依然是哥哥。 “我不是你的哥哥,你的哥哥在紫旭国的皇城之中。”陈元庆自嘲地笑笑,轻声说道。 温安公主不敢再说话,她感觉得出面前人的愤怒,她很清楚,如果自己惹恼了他,只会死得更快。 “说吧,是谁让你变成了雨竹的样子?是谁让你带走了京默?你还有什么图谋?你老实回答,我留你一命。”陈元庆低声说着,但是谁都清楚,那话语是最后的警告。 “哥哥,我……”温安公主轻声开口,眼底依然带着几分情谊,只是在触到陈元庆眼底那抹冰寒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地低下头去,说了一句:“是三皇兄让我来的,让我听宋云礼的话。” “宋云礼嘱咐你什么了?”陈元庆低声问道。 “让我挑拨你和皇上离心,宋云礼说过,等他登上了皇位,会帮三皇子登上我们紫旭国的宝座。” 相比于之前的急切,说出幕后这一切的时候,温安公主神色平静了很多。 这些事情,她在慎刑司的时候也曾交代过。 只是这次亲口说给陈元庆听她才感受到了一切真相曝光之后的恐惧,因为陈元庆的眼底,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熊熊怒火。 听温安公主说完这些,陈元庆反倒是笑了,他心底一直为妹妹不平,一直觉得宋云谦愧对了她,却不想自己这样的心理,自己对陈雨竹的宠爱也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让自己针对温意,针对宋云谦,继而伤害了京默。 第611章 怨与恨 如果之前,他不介意自己成为别人手中的刀,只要能为妹妹报仇。 可是现在,京默意外入局,他有些不确定自己要怎样走下去了…… 陈元庆在见了温安公主之后,就去找了宋云谦,这次态度依然恭谨,和去边关之前那个倨傲的陈元庆判若两人。 宋云谦在采薇宫中见了他,君臣两人仅仅几个月不见却都苍老了许多。 “臣陈元庆参见皇上。”陈元庆在和宋云谦对视之后,就跪了下去,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虔诚。 “起吧”宋云谦轻声说完,就看向了寝室的方向,那里睡着她最在意的人,即使是在陈元庆面前,他也不愿意掩饰的感情。纵使他清楚自己对温意的深情很可能刺激到陈元庆。 “我要带走温安公主。”陈元庆轻声说道,不是请求,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件事情。 宋云谦转头看着陈元庆,许久才说了两个字:理由? “她太像雨竹了,我不能让她带着这张脸肆意挥霍属于雨竹的东西。” 陈元庆的回答很坦然,宋云谦却在瞬间就明白了他话语的意思,那所谓的属于雨竹的东西,不仅仅是陈元庆对陈雨竹的呵护,还有柔妃的称呼,自己和温意的歉疚…… “朕想封温意为后,让你的人不要阻拦,朕将温安给你。”宋云谦没想到陈元庆会提这样的要求,有温安在,他们就握住了紫旭国的大把柄,等战争结束,他们可以索要很多东西,如果给了陈元庆,他不可能没有要求。 他现在最顾忌的就是温意封后的事情,他现在也只求没人能挡住自己给温意一个名分。 宋云谦不是不知道陈元庆最厌恶的是看到自己对温意的感情,只是他等不了了。 现在每天握着温意的手,他都在担心,温意那微凉的手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就没了温度…… 他必须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将要给温意的都奉到她的面前,即使这不是她想要的,他都要给她。 陈元庆的脸瞬间僵住,他没想到陈元庆会提这样的条件,他拼力要护住妹妹的东西,他却用这样的条件来告诉他,他护不住妹妹的全部。 要妹妹的声望就必须牺牲掉她的男人。 妹妹已经死了多年,宋云谦可以有女人,只是那个女人不能是温意。 这一直是陈元庆坚持的,他本就没指望陈元庆能为他的妹妹守身。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能做到你就带人走,做不到,我相信紫旭国就是为了面子,也不会亏待了朕。”宋云谦淡淡威胁道。 陈元庆看着宋云谦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给了宋云谦三个字:“你休想。” 陈元庆说完话就急匆匆地离开了,他不敢在这里的多待,因为这全是温意气息的宫殿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不知道为何,心底竟然有排山倒海的愧疚汹涌而至。 宋云谦早就知道陈元庆不会轻易妥协,即使因为温安公主的事情对自己有些微地愧疚,依然改变不了他心底的执念。 他认定了他辜负了陈雨竹,认定了温意害死了陈雨竹。 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都改变不了这一认知,这个想法早已经在他心头生根发芽。 宋云谦看着陈元庆恼火离去,嘴角闪出一抹苦涩,他轻声吩咐身后的路公公:“等晚上的时候把温安公主送到陈将军府上。” “皇上,这……” 路公公是听了宋云谦和陈元庆对话的,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陈元庆的软肋,就这样放手,是不是…… “他如果执意与我和温意为敌,有没有温安都一样,将温安公主送给他,我和温意就不欠陈雨竹什么了。宋云谦淡淡说完就转身向着温意的寝室走去。 他很清楚温意当年面对中毒的陈雨竹时候的无奈,也清楚她一直对陈雨竹的死心存愧疚,因为现在温安公主并非陈雨竹复活,他们能弥补的,也只能落到陈元庆的身上。 将温安公主送给陈元庆,温意应该是满意的吧? 陈元庆没想到宋云谦竟然会这样的无耻,他竟然提出要求让自己不要阻拦封后。 凭什么?就连雨竹的皇后谥号都是他努力争取来的,温意却是躺在那里宋云谦就得为她努力说服众臣,就要封她为后。 自己的妹妹不比温意差多少,她也痴痴地爱着宋云谦。 她妹妹不曾得到的,凭什么要温意得到…… 陈元庆刚回到府中,就见宋云礼堂而皇之地坐在府中的大厅里,慢条斯理地的喝着茶。 “陈将军好啊。”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柔媚的笑意,眼睛在仔细打量细长的美手,对陈元庆只是不屑地扫了一眼。 “宋云礼你骗我。”陈元庆看着宋云礼,压在心头的火气终于再也忍不住,他走到宋云礼面前咆哮道。 宋云礼笑着看向陈元庆,脸上没有半分愧疚,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是你逼我的。” 宋云礼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委屈,一双美目里面全是盈盈秋水,不得不说,现在在陈元庆面前的宋云礼,神态语气十足地像个女人。 陈元庆被宋云礼的一句话逼到要气炸,他瞪着宋云礼,在宋云礼的委屈里,他的怒火如泄了气的皮球,他的怒火终究还是没发出来,只是瞪了宋云礼两眼。 因为宋云礼说得是对的,当时宋云礼找到自己要合作,他提出的要求就是要雨竹回来。 当时宋云礼说过,重生之术很难,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 是他逼他做的,他告诉宋云礼只要雨竹能重新活过来,他就答应与他合作。 当时宋云礼就说过,雨竹可能会忘了他们的过往,他说的是没关系,他会全部告诉她。 现在想来,陈元庆的话也不过全是坑,只是自己心甘情愿地跳下去罢了。 “我没让你弄个假的来骗我,她毁掉了他们对雨竹的所有好感和愧疚,她……”想到温安公主,陈元庆心底的火气就怎么都控制不住,不仅因为她的肆意妄为,更因为现在自己连惩罚她都做不到。 “看来陈将军对我怨恨,要比对宋云谦和温意的仇恨都要大,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宋云礼一脸失落,说完话就起身准备离开,而陈元庆则在这个瞬间突然明白过来。 他确实不应该本末倒置,宋云谦和温意是害死雨竹的凶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只要是对宋云谦和温意不利的,我自然会做。”陈元庆低声说完,脑海中却闪过京默的影子,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之前话,只是话已出口,他似乎没了更改的理由。 宋云礼满意地看着陈元庆,眼底的笑意愈发诡异。 第612章 温安公主的选择 宋云礼走得时候很是得意,即使现在全国都在通缉他,他依然坦然嚣张地离开了陈元庆的将军府。 宋云礼刚走不久,温安公主就被送到了陈元庆的府上。 是路公公亲自送来的,看到陈元庆的时候,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老奴人微言轻,但是有些话还是想和将军说说,我跟随皇上多年,当年皇上娶将军的妹妹,是先皇的意思,当时皇上和温意门主已经是心心相印,是您的妹妹硬生生撕裂了他们的感情,当时两人有多难,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后来将军的妹妹病重,温意门主更是不眠不休的照顾,温意没必要要您妹妹的性命,因为有没有您的妹妹,结果都一样,皇上的心早就在她的身上了,这么多年您一直在怪他们,却从没想过,因为您和您的妹妹,他们的感情之路又坎坷了多少。” 路公公说完话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他之前很少有这样的假设,如果这世上本没有陈元庆和陈雨竹兄妹,他的皇上和温意门主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不用经历这么多的坎坷,不用让人这样的心酸。 “温意门主的为人,我清楚,您应该也看得到,她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就枉顾人的性命之人。” “温意门主能给太后解毒,是因为那药是宋云礼给的。” “我一直纳闷的是您为什么会那么的恨温意门主,别说温意门主对解药无能为力,就是见死不救,您也不至于这样的针对,明明杀害你妹妹的凶手就在宫中,您为什么从来都不曾动过她分毫?那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路公公说完话就走,陈元庆看着他的背影,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眸色愈发阴沉。 温安公主被留在空荡的大厅之中,看着陈元庆脸上泛起的阴鸷,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温安,你觉得皇上怎样?温意又是怎样的人?”陈元庆突然开口,盯着温安问道。 温安公主没想到陈元庆会问话,但是看着陈元庆愈发冰寒的眸子,她颤声说道:“皇上和温意是是谁都分不开的,他们两人的感情太深,他们都是坦荡之人,不像是害死您妹妹的凶手。” 这只是温安最直白的感觉,对着此刻满脸阴鸷的陈元庆,她不敢撒谎。 陈元庆看着温安公主,脸上全是讽刺的笑容,坦荡之人?如果没有那坦荡之人,他的妹妹这么可能丧命? 可是坦荡之人啊,在一个无关的人眼中他们都是坦荡之人。 只有他自己觉得他们心思狭隘,只有他自己觉得他们是害人的凶手? 温安公主怯怯地看着陈元庆,她很清楚,自己的性命全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带着几分讨好地言道:“如果你觉得他们是害死你妹妹的凶手,那也是可能的,毕竟温意和你的妹妹喜欢的是同一个人……” 只是温安公主的话语,那么的没有底气,就连一个猜测都不敢理直气壮。 陈元庆脸上的笑容突然绽放开来,只是阴鸷如阴沉天气,好像随时都能降下一场狂风暴雨。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饶我一命好不好?”温安公主怯怯地问。 她不觉得陈元庆会饶恕自己的性命,但是,能活,谁愿意死,所以,努力求取,哪怕是分毫的希望。 “我为什么饶你?给我一个理由吧,你的命挺好,正赶上我不想做恶人。”陈元庆嘲讽地说话。 恶人,如果能做好人,谁愿意做恶人?可是自己现在,好像真的就是恶人了,尤其是在京默的心中。 他不在乎别人如何看自己,他现在在乎的人只有京默。 “我……有着一张和你妹妹一样的脸,我可以学你的妹妹,做一个纯良的人,我……”温安公主着急地说着,在开口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没有让陈元庆心软的理由。 温安公主说完话之后大气都不敢出,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能不能让陈元庆放过自己,但是现在她唯一的底牌就是这张脸了。 那让自己经历了变脸之痛的三皇兄,早就将她当成了弃子,任由她在大梁的慎刑司中煎熬。 陈元庆突然俯身,他的脸对着温安公主的脸,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鼻息间的温度。 温安公主吓得缩回了身子,胆怯地看着陈元庆,眼底全是绝望的哀求。 陈元庆再次欺身上来,只是看一件宝贝一样的看着温安公主的脸,他突然抬手,空中闪过一道锐芒,温安公主的脸侧一阵锐痛,她本能地去摸自己的脸,摸到的却是温热的血,带着狰狞的味道,让她浑身瘫软在地上。 “既然你也知道这张脸最像她,就将这张脸留下,我饶你一命。”陈元庆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温安公主眼底全是惊惧,她踉跄着身子后退,好像只要离陈元庆远点,自己就能逃出生天。 “你不要过来,我……,我……”温安公主的话语中已经全是颤抖。 “这张脸本来就是借的雨竹的,现在我只是让你还回来,不要你的性命,你怎么就不舍得了?放心,我不过去,你自己动手将脸皮揭下来,要脸还是要命,你二选一怎么样?” 陈元庆语速很慢,去字字如魔一般,等他将话说完,温安公主的心已经被恐惧占据…… “我……”温安公主之前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这张脸,可是现在……,如果没了这张脸,自己会是怎样恐怖的样子,自己又要怎样活下去…… 温安公主连想都不敢想,她只能一步步后退,一点点远离陈元庆,可是陈元庆的眸子里全是冰封的寒刀。 “其实,留着你这张脸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你非要做那歹毒的事情,你非要针对京默,我的妹妹,从来都不会和京默那样可爱的孩子交恶,所以,你这张脸是不能留了。” 陈元庆的话将温安公主推入彻底的绝望,她确实没做什么事情,还没来得及做对紫旭国有利的事情,甚至还没被宋云礼所用,她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针对京默,所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万劫不复了吗? “我不是故意针对她的,我没有坏心,我只是看不惯,我只是嫉妒,我……”温安公主着急的解释着,她希望陈元庆能理解自己,可是陈元庆只是笑着看着她。 温安公主看着他的笑,心底的绝望越来越重…… 原来,在自己针对京默的时候,已经注定了万劫不复。 她的皇兄努力营造的千里堤坝,最终却因为自己小小的嫉妒彻底毁掉,想想,真是…… 第613章 阻拦封后 “如果不是你顶着雨柔的脸,你以为我还会和你说这些废话,尽快,免得我改变了主意。”陈元庆低声说完,就起身向着温安公主的方向走去。 他的脚步,一声声踩踏着她最后的理智,她闭着眼睛不敢看陈元庆被冰封住的脸。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知道要怎么做,我知道。”温安公主慌乱地说着,低头寻找之前被陈元庆丢到地上的匕首,她颤抖着手拿起匕首,咬牙,划到了的自己的脸上。 锥心的痛楚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陈元庆却只是笑着看着他,像个魔鬼一样轻声说道:“我妹妹的脸最是精致,也最是完美,你最好不要弄坏了,不然,我依然饶不了你。” 温安的手愈发颤抖,她缓缓将刀挪到自己的下颌,脸上全是惊惧的泪水,只是手却只能一点点切割着自己的皮肉…… 整个过程,温安整个人好像在刀山火海中行走,而陈元庆更像是在看一场大戏,嘴角的笑始终都没有淡去。 温安公主曾以为当初让大夫给自己换脸已经是最煎熬的事情了,却不想,生生剥掉自己脸皮的痛楚,要比换脸更甚千倍百倍,尤其是面前还坐着一个随时都能要了自己性命的人。 温安公主不知道这场于自己而言可算是浩劫的酷刑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她只记得自己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脸皮揭下来,一次次的撕扯,虽然她不敢太用力却也疼痛异常,一次一次,直到她精疲力竭,都没能成功将脸撕下来,也没能听到陈元庆喊停。 在昏迷过去之前,温安公主才知道,陈元庆的惩罚,远比在慎刑司要更厉害。 在昏迷之前,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轻声喊了一声:“哥哥。” 只是她拼尽最后力气看到的,不是陈元庆那满是宠溺的眸子,他的眼神,依然冰寒,如同这深冬的雪。 陈元庆看着那个酷似陈雨竹的女子撕扯着自己的脸皮,昏倒在自己的面前,原先看到她的时候,心底的柔软再也不复存在,只剩下厌恶。 他缓缓蹲下身子,捡起已经落在地上的刀,慢条斯理地切割着温安公主脸和血肉连接的地方,一下一下,他极尽温柔,好像面前不是他厌恶的女人,而是他的情人。 直到,一张完美的脸皮被完整的从脸上切割下来,他轻轻抚上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轻声说了一句:“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模仿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妹妹。” 陈元庆说完就起身离开,再也不管身后的人,他的生死,已经与自己无关了,她唯一与自己有关的就是这张妹妹的脸,他已经得到了。 他不愿意在温安公主面前浪费太长的时间,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说报仇,比如说守护…… 宋云谦没想到,自己前脚将温安公主送到了陈元庆的府上,陈元庆后脚就让他的手下和同党阻止自己封后。 之前的朝堂上,因为没有陈元庆,他的同党态度并不明确,尤其是在出了温安公主的事情之后,现在陈元庆回来了,他们知道了陈元庆的意图,自然会为他冲锋陷阵,不遗余力。 毕竟,陈元庆还掌管着守护京畿的军队的军权,依然权势滔天,边关的军权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臂膀而已,他现在依然有左右朝堂的能力。 “皇上,您之前坚持要封温意为后,是因为温意对百姓有功,为了百姓不顾自己的性命,但是现在温意门主还活着,而且传言说温意门主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起来了,所以……,您之前的话语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谁知道温意门主身体是否有碍,谁不知道温意门主医术高深,没准那解药根本就不需要温意门主的血,这不过是皇上和温意门主的苦肉计,就为了让我们不顾祖宗礼法,赞成皇上封温意为后。” “皇上,这绝非我们的恶意揣测,这样的话语已经在百姓间传开,就是为了温意门主的清誉,皇上您也不能执意封后……” “……” 看着前段时间在朝堂上悄无声息地陈元庆一派的朝臣开始不管不顾地攻击温意,宋云谦看向陈元庆的眼睛里就只剩了冰寒。 他本意是想对陈元庆释放善意,因为温意直到最后都没想过要动陈元庆分毫,却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厉,竟然对温意这样地诋毁,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元庆,这就是你要的结果是吗?诋毁了温意对你有什么好?你……”宋云谦恼火地站起来,质问陈元庆道。 陈元庆抬头看着宋云谦,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睛里的得意却再明显不过。 “怎么,如果朕封温意为后,就是无道昏君了是吧?那朕不介意做个昏君,做这所谓的明君有什么用处,自己爱的女人没办法和自己并肩而立,连护住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不能。”宋云谦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怒意,对着朝臣们高喊一声,转身就走。 明明,他只需要再坚持几天,那些朝臣们就会屈服,温意就会成为自己的皇后,可是陈元庆回来了,局面再一次不受控制…… 宋云谦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强势一些,他们最终也会屈服,可是他怕给温意沾惹一个红颜祸水的名声。 温意的名声,他不能不在乎,所以他能做的也就是发一通火,然后继续想让朝臣们同意的办法。 宋云谦气呼呼地回了采薇宫,见到安静睡着的温意,心才平静下来,他缓缓走到温意身边,牵着温意的手轻声说道:“你放心,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皇后,那我死之后就不入皇陵,生不能和你相守,死我定要和你同穴的。” 宋云谦的话语深情又温软,全都落入了刚刚走到温意寝殿门口的京默耳中。 京默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不管外面传言如何,父皇和她都很清楚,妈妈现在只是苟延残喘,真的到了分娩那日,可能连这样躺在他们的生命中都不会。 京默走进寝室,紧紧依偎在宋云谦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父皇,你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妈妈就会成为你的皇后,一定会的。” 宋云谦有些不明白京默的话,她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来?宋云谦看向京默,京默只是苦笑着,并没有再说什么。 京默心底却轻声给了宋云谦回答,妈妈会成为父皇的皇后,是因为再也没有人有资格成为他的皇后,现在群臣唯一能推举出来的人是可儿不是吗?她想做皇后,也得看她京默同意不同意,也得看妈妈愿意不愿意让她继续活着…… 第614章 姐弟合谋 和采薇宫的安静不同,此刻如贵妃的宫中却是欢声不断。 原因很简单,朝臣们态度坚决地阻止封温意为后,而现在论身世论能力论资格能成为皇后的只剩了她如贵妃一人。 能成为和师哥并肩而立的女人,一直是可儿的理想,现在这理想近在咫尺,她只是想着都觉得热血沸腾。 她太了解自己的师哥了,他的优秀,他的骄傲,包括他性格中的优柔寡断,有这么多朝臣反对,他坚定地坚持必然会动摇,他是个会顾忌群臣想法的君王,所以封温意为后的事情只能延后,而等他封温意为后的念头断了,就是自己登上后位的好时机。 可儿笑着看向在不远处临摹字帖的重楼,脸上的笑意更重,后位自己势在必得,就连师哥和温意的孩子现在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重生以来,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快意过…… “重楼,等你临摹完了字帖,咱们去看看你的妈妈,听说你的姐姐回来了。”因为志得意满,所以可儿愿意做一个良善的母亲,尤其是现在师哥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她要让师哥清楚,她可不是柔妃那个蠢货,她会善待温意的孩子,因为这孩子长得那么得像师哥,看向自己的时候更是毫无戒备和敌意,她喜欢极了重楼对她的依恋。 “母妃,我已经临摹完了,咱们快点去吧。”重楼乖巧地放下笔,轻声对可儿说道。 因为温意昏迷之前的嘱托,为了完成最后的那件事情,重楼这些日子一直乖巧地守在可儿的身边,对温意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有在可儿睡着之后,他才会施展自己的异能去采薇宫,睡在温意的身边。 他晚上也曾去找京默,可是京默睡得跟头猪一样,喊她都喊不醒,好不容易喊醒了,她也看不到自己,最终还是悻悻而归,所以这次听可儿有让他和京默见见的意思,他心底早已经是兴奋不已。 “你这孩子,就知道你想去采薇宫了,以后你想去尽管和我说,温意毕竟是你的母亲,京默是你的胞姐,我还能阻止你不成,再说,你的父皇也是在那里的,你们父子亲近,是母妃最盼望的事情呢。”可儿柔声说着,一副慈母的样子,重楼笑着点头,心底却腹诽不止,这才到什么时候,就开始端起来皇后娘娘的范,真是…… “如母妃,咱们快点去吧,我想京默了。”重楼笑着请求道,可儿看着重楼的样子,想到当年的师哥都不曾对自己这样的依恋,心底的甜蜜糖一样化都化不开。 “好,母妃收拾下就带你过去。” “母妃这么漂亮,哪里需要收拾,你比我妈妈要美多了。”重楼小声说着,稚嫩的童言童语让可儿心底的得意更重,她直接牵了重楼的手,带着他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去。 只是可儿还没得意多久,就在采薇宫被泼了凉水。 因为知道可儿和重楼要来,宋云谦只允许重楼进来,她心心念念要见的师哥连见自己一面都懒得。 看着千山那张冰着的脸,可儿抓住了重楼的手,坚持说道:“我和重楼要一起进去,如果师哥不让我进去,我就带着重楼回去了。”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师哥,她对姐弟重逢这样的戏码根本就不感兴趣,让重楼和京默见面,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重楼闻言紧张地看着可儿,使劲摇动可儿的手臂,眼底全是委屈,一副哀求的样子,可儿看着他,想拒绝,可是想想自己努力营造的好母亲的形象,她终于还是放弃了坚持,对重楼说道:“想去就去吧,母妃在这里等着你。” 可儿说完话就看向千山,她希望千山能懂事一些,毕竟自己堂堂如贵妃,总不能站在采薇宫门口等着重楼,却不想千山只是对她挤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就带着重楼进了采薇宫。 重楼在进采薇宫门的时候还对着他挥手,一脸的遗憾,这让她恼火的心稍微得到了安慰,却不知道重楼进到采薇宫后第一件事就是长舒一口气,说了一句:“终于摆脱那老妖婆了。” 千山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孩子,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正想说话,京默就在寝室中冲了出来,一脸嫌弃地对重楼说:“哎哟,太子殿下竟然还记得这采薇宫呀,我还以为你认贼做母,都忘了妈妈了。” “京默,不许胡说,妈妈嘱咐了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现在才假扮听话孩子的,如果不是妈妈嘱咐的事情没做,我早就回来了,谁愿意和那个坏女人在一起,都要恶心死了好吧。”重楼很是不耐地说完,就对着京默叹了口气。 “妈妈嘱咐你做什么事,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做,我连紫旭国的城主都能对付得了,这些朝臣和如贵妃他们肯定不是我的对手。”京默迫不及待地想显摆自己在边关取得的胜利。 重楼看着京默,很认真地说:“妈妈嘱咐我的事情我肯定会做好的,我要让妈妈知道,我和你一样,都很聪明能干。” 本来想和京默讲讲自己打算的重楼终于还是改变了主意,京默已经很厉害了,他要比京默厉害才行。 “妈妈嘱咐我做,肯定是相信我自己就能做好的,你就不用担心了。”重楼轻声说着,眼底却带着几分犹豫,因为他也不确定,当那一天真的到来,一切会不会那样的顺利,他也想过,万一不成,他就用自己的异能,总能让一切变成事实。 “好吧,我想为妈妈做些事情,妈妈这样,都是如贵妃害的,我们杀不了她,总是要讨些利息的。”京默轻声说着,目光灼灼,她相信重楼会告诉自己答案,因为他们两人维护温意的心思是一样的。 “你想要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好不好?你已经在边关立功了,我总要做点什么的,为妈妈,也为父皇。”重楼很不好意思地开口,京默看着动心的重楼,小声说道:“那妈妈嘱咐你的事情,我也要参与,咱们两人合作,肯定能让事情更圆满的,你总不想让妈妈有遗憾吧?” 京默的话充满了诱惑,说完之后,她就盯着重楼,凭借她这些年和重楼斗智斗勇的经验,她相信重楼肯定会答应。 重楼果真答应了的,只要能让妈妈满意,只要能让害妈妈的人得到教训,他不介意和京默练手。 只是两人再达成合作意向的同时,心底同时想起的是,如果他们能联手让妈妈醒过来,多好。 第615章 在床上打架 宋云谦一直守着温意,看着两个许久未见的孩子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仿佛是之前温意还好好的时候,他们在一起过的细碎又安宁的时光。 只是这抹幸福总是缺少了点什么,让人不由得心底生出巨大的得失心…… 如果你还好好的这幸福该是多么的圆满…… 可是上苍好像总是在折磨他们,他们之间,好像真的如道长所说,只要在一起,温意就会经受劫难。 他怕了,真的怕了,见了太多次温意在自己面前受伤害甚至死去,他再也没有勇气再来一次。 他只想守住现在最卑微的幸福,可是他很清楚,很难很难,因为温意的肚子又比之前大了许多。 对于将要到来的小生命,宋云谦心底是矛盾纠结的,他曾和温意期待着孩子的到来,他甚至想在这个孩子身上弥补自己不曾给京默和重楼的幼年时光,可是现在,这个孩子的到来,可能会要了温意的性命。 或者说,他肯定会要了温意的性命。 宋云谦知道,温意现在能支撑着活下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尚在腹中的孩子,所以他对这个孩子既心存感激,又惧怕他的到来。 在无人的暗夜中,他一次次问自己,自己要怎么做?可是结果却是他无能为力,他一遍遍催着诸葛明和太医们想办法,可是连他自己都清楚,希望微乎其微。 宋云谦从来都不敢想最惨烈的结果,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着温意,守着,不让上天再次夺走她的性命。 “父皇,你知道我有异能的,你不用这么伤心,我能看到你和妈妈的未来,你们肯定是会在一起的。”重楼看着消瘦的宋云谦,轻声安慰道。 他说谎了,他只看到了妈妈的离世,只看到了父皇的伤心欲绝。 但是现在,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她不希望父皇的世界被悲伤笼罩。 宋云谦听了重楼的话,眼底突然生出希望,如烟火一般,瞬间就绚烂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重楼,你说的是真的?我和你的妈妈……”宋云谦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这些日子他想了太多和温意生死相随,想了太多彻底失去温意的日子,他都不敢想,自己会和温意在一起。 所以这惊喜来得太迅疾,迅疾到他有些怀疑真假。 “父皇,我不会骗你的。”重楼低头说完,就牵着京默的手离开,他和京默不同,他从来都不会撒谎,他怕父皇会看出自己的心虚。 宋云谦哪里还会心虚呀,他现在满心都是喜悦,就连看向温意那隆起的腹部的时候都没有了纠结,他甚至认定了,等这个孩子降生的时候,就是上苍给自己奇迹的时候。 既然温意能活下来,那他就不能在这样伤神了,朝堂上的事情他要尽快做出决断,到时候给温意一个清平盛世。 “一会儿让御膳房给他们做水煮鱼和麻辣小龙虾,晚上一起吃了饭再送重楼回去。”宋云谦嘱咐了路公公几句就向着御书房走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了温意,他依然要撑起朝堂,依然要将温意未完成的事情做完。 将朝堂上张先辉梁珪他们的残余势力清除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他已经让人查出了很多他们的把柄,但是他们的离开需要核实的人选去替补,他不能再让陈元庆的人替补进来…… 只是,事情的发展很快就超出了宋云谦的预料,梁珪和张先辉先后失踪…… 多方探查之后,才知道他们都被宋云礼掌握在了手中,有人看到他们在积极联系自己的同党,也有人说着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陈元庆也没闲着,这段时间他的人成了阻止宋云谦立后的主力。 这段时间,恳请宋云谦立云深公主为后的朝臣越来越多,他们理直气壮又气势汹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虽然在朝堂上宋云谦比较被动,但是却看清楚了朝堂上曾经立场不明的人,谁是宋云礼的人,谁是陈元庆的人,几乎一目了然。 宋云谦在等一个时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对于将自己私利放在百姓之上,对于将升官发财当成未关目标,对于喜欢私结朋党的官员,宋云谦只等着一个合适的借口。 就在宋云谦在考虑着要怎样翻身制敌的时候,一个极好的借口从天而降,让他震惊不已。 可儿被捉奸在床。更让宋云谦震惊的是,捉奸的人竟然重楼和京默。 宋云谦终于再次走进了如贵妃的宫中,只是这一次,可儿没办法以风情万种的姿态来迎接自己的师哥。 宋云谦走进宫中的时候,见到的是被飞龙门侍卫辖制住的可儿,原先挡住她脸的面纱已经掉了,身上的亵衣松松垮垮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也露出了她带着斑驳青紫的身体。 可儿一直期待着宋云谦的到来,但是在看到宋云谦扫向自己的时候她赶紧停止了挣扎,她不愿意让师哥见到自己这个样子,她水漾的眸子里全是哀伤,带着淡淡祈求看向宋云谦。 被塞住的嘴里呜呜呀呀地说着什么话,好像在辩白解释。 “你不是朕的女人,朕也没要求你为朕守着身子,但是你将重楼要在自己身边,做事就应该有所顾忌,被孩子撞到,这算什么样子,这难道就是你南诏的教养?”宋云谦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说着悄悄话的京默和重楼,怒气终于再也控制不住。 可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地看着宋云谦,早就在脑海中徘徊了许多遍的解释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因为宋云谦在乎的不是自己和别人有没有关系,他在乎的只有京默和重楼,他的恼火也只是因为两个孩子看到了不应该看的东西。 他从来都不在乎自己,这样绝望的认知让可儿脸色灰败,她放弃了挣扎,软软的坐到了冰冷的地上。 见宋云谦来了,京默和重楼两人乖乖地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两个单纯的孩子,宋云谦的心都软了下来,轻声说道:“你们先去妈妈那里,这里的事情……” “父皇,这里的事情是我发现的,我看到如贵妃和人脱了衣服在床上打架,如贵妃被打得直哼哼,我赶紧叫人来帮忙,可是那打了如贵妃的人跑了……”京默轻声解释着,一脸纯真。 重楼站在京默身后不住点头,一脸的深以为然。 看着面前两个年幼的孩子,看他们在说起这个问题时候的一本正经,宋云谦突然更加确定,温意不能离开他们的生活,不然他真不知道等这两个孩子长大了,自己要怎样和他们说男女之间的事情…… 第616章 绿帽子 “父皇,你看如贵妃身上都被人打得青紫了,真是可怜,可是飞龙门的叔叔们的还这样,您快救救如贵妃,如贵妃娘娘这次真是受了大委屈了。”京默轻声说着,可是她的话语却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在孩子的眼中,这男女情事竟然会是这样的,还受了大委屈…… 宋云谦有心想让京默和重楼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又顾虑到他们的年龄,犹豫了片刻,只是能抬手示意飞龙门的人将可儿放开。 “师哥,我是被冤枉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别人的道,我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我们之间没什么的,您最应该清楚我的心思,我爱的只有你,怎么可能让别的男人占了身子。我……”可儿被松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解释,她想让宋云谦知道自己的清白。 可是宋云谦却连看她都没看一眼,只是嘱咐飞龙门的人赶紧将京默和重楼送回去,这样的境况,他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看到。 目送京默和重楼离开,宋云谦才回头看向可儿,可儿看着宋云谦的目光,好像在水流中濒死的人遇到一块浮木,只是那浮木冷得好像凝结了整个深冬的寒霜。 “师哥,你要相信我,我……”可儿开口,眼底全是绝望和哀求。 之前京默说成的样子,她已经是百口莫辩,可是她依然希望师哥能知道,这件事情自己也是受害者。 “我爱的只有你,怎么可能和别人……,师哥,我是被别人害了,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可儿见宋云谦不说话,赶紧再次开口,好像打破了两人间冰冷沉寂的气氛,,他们之间就能回到当年,回到师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日子。 “师哥,我……”可儿还想解释,可是解释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因为没有理由。 除了她爱师哥这个理由,她再也没了别的理由。 现在后宫之中她除了一些低位份的嫔妃,只有她自己独大,虽然没有盛宠,但是皇上还是忌惮她的南诏国公主身份,所以不曾苛待于她,她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这样的纵容,让她胆大包天也是可能的。 “师哥,你……”可儿见宋云谦不说话,心底的慌乱更重,她一遍遍地喊着师哥师哥,她希望自己的称呼能唤起宋云谦对自己的爱怜,希望他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给自己清白,能给自己一份信任。 “如贵妃,今天的事情我会让见过的人去转告南诏国王,到时候是给你一张休书还是白绫,看你父皇的意思。”可儿终于听到宋云谦开口,却没想到宋云谦说出的竟然是这样的话语。 休书,或者是白绫? “师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现在是你的贵妃,我还要做你的皇后的,我是最爱的你人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帮你给宋云礼下毒了你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将自己的心全都给了你,你却视如敝履,你甚至想要我的性命是吗?师哥,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这么多年的灾难和苦痛全是因为你,我…” 可儿怎么都没想到宋云谦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语,原来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云深公主,就是南诏再兵强马壮,都不能逼朕封一个浪荡的女人为后。”宋云谦听着可儿绝望之后的言语,很认真地提醒。 他知道可儿是被冤枉的,可是他为什么要管,他没用这样的方式冤枉他已经够君子了。 “师哥,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你,我为你做一切事情,我……”可儿绝望地对着宋云谦喊,可是情深义重的话语对宋云谦而言更是刀锋,如果不是她的情深义重,他的温意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的劫难。 “如果你不是云深公主,你活不到现在。”宋云谦起身要离开,在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让可儿绝望到深渊的实话。 “师哥,我是可儿,你从小就护着的可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可儿对着宋云谦的背影痛苦嘶喊,宋云谦却恍若未闻,神色淡漠地离开。 宋云谦走后,飞龙门的侍卫就奉命封宫,偌大的贵妃宫,昨日还曾是宫中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存在,今日却人人避如蛇蝎。 君王的盛宠从来没有照耀过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而里面那个痴情的女人,此刻绝望如坟墓里的野鬼。 她一直知道师哥误解了自己,他不明白自己的心,可是现在,她要怎样做才能让师哥明白,自己是爱他的。 封宫,她再也没办法去找师哥。 封宫,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命运,从此之后自己就是这个深宫之中可有可无的人。 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如贵妃,再也不是随时能见到师哥的明艳贵妃。 可儿手足无措,她最擅长的就是毒术,可是她不能对侍卫们都用毒,不然她在师哥心底会变成滥杀无辜的恶毒女子,可是她要怎样才能出去?她要怎样才能让师哥明白她的心,她的爱。 可儿心底在无助挣扎,最后能想起的名字只有宋云礼,那个让自己复活的人,那个可让温意成不了皇后的人。 “深蓝,你帮我联系宋云礼,我要见他,我要见他。”可儿的声音张狂如鬼魅,却透着绝望与哀凉。 她和宋云礼是同类人,所以她很清楚找宋云礼是与虎谋皮,可是她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她现在只要出去,只要能走到宋云谦的面前,她不要在这深宫中老去,更不想一条白绫了结自己的性命。 宋云谦没想到可儿会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昏招,对他而言可谓犹如天助。 不管可儿的事情是真是假,有那么多证人在,她就可以被冠上不贞的名声,这样的女人,谁还敢让她做自己的皇后,那就是其心可诛。 他一直想找个理由收拾了可儿,却没想到今天歪打正着,一举两得。 宋云谦的心情格外好,却没想到回到采薇宫两个孩子会跟自己讨赏。 “为什么要给你们赏赐?”宋云谦看着两个孩子理直气壮地要赏赐,心底全是质疑。 “因为我们帮你解决了心腹大患。”重楼轻声说道。 “心腹大患?”宋云谦第一时间想到是宋云礼,接着就是陈元庆,可是他并没有得到他们有任何闪失的消息,这心腹大患又从何而来? “就是那个连脸都是假的的老妖婆。”重楼见宋云谦一脸懵懂,心底就不高兴了,自己冒了这么大险,自己的父皇竟然无所谓吗? “你们?”宋云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双儿女,他们两个孩子,竟然……设计自己的妃子与人苟合? 给自己的父皇戴了绿帽子,他们还敢讨赏? 第617章 妈妈的意思 “怎么样?父皇我们是不是很棒,我们知道你最近很讨厌那个女人,还想做皇后,真是……”京默一边抱怨着一边仔细观察宋云谦的神色,见他没有发怒的迹象,赶紧讨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晃呀晃地,把宋云谦心底的震惊全都晃没了。 “谁让你们这样做的,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宋云谦本来要义正辞严地告诫两个孩子的,但是想着温意,他的心忍不住软了下来,说出的话语更是浓重的无奈。 “你的儿子女儿聪慧异常,自然会在根源上帮你解决问题,这一招好像叫釜底抽薪。”京默有模有样地解释,说完之后还等着宋云谦的表扬,宋云谦看着他们姐弟,终于还是又叹了一口气,他明明问的是他们用的这种方式是谁教的,怎么到他们嘴里成了战略战术了? “你们两个,以后不许胡闹,如贵妃是用毒的高手,如果事先被她察觉,你们觉得你们还有这条小命吗?”想到这个孩子暗中做的事情,宋云谦都有些后怕,只是他的提醒,两个孩子显然不放在心上,正为自己的胜利欢呼雀跃呢。 “父皇你以为我在如贵妃宫中这些日子忍气吞声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让她信任我,对我放松警惕吗,我……”说到算计可儿,重楼这次更是底气十足,自己一直装乖巧,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父皇,以后告诉御医们,我们想要东西就给呀,这次还是分了好几个人要的……”看着宋云谦没有责怪的意思,京默有点得意忘形,想到求药时候的艰难,就想让父皇下令给他们开方便之门。 “就是,安然哥哥都不玩毒药了,我们想弄点只能找太医,那些太医也真是小心……”重楼想到自己和姐姐费尽心思求药,心底也全是抱怨。 “嗯,以后父皇会告诉御医们,以后再也不会给你们药,不然你们用毒药做出的事情,全部都由他们负责。”宋云谦这次却没有心软,一言不合的就用毒药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能纵容。 “父皇,不要啊,妈吗只是不让安然哥哥摆弄毒药,你却连我这点爱好都……”京默听了宋云谦的话,一阵哀嚎,在知道妈妈不让安然哥哥碰毒药之后,她都是偷偷摸摸弄得,就连她被掳到紫旭国她逃出来时用的迷药,让春风寨的土匪们闻风丧胆的毒药可都是她的杰作,而那些御医们也是功不可没的。 “父皇,你总得让我有点东西防身,你这样一弄,以后我再被人掳走了,我就自己回不来了,到时候您就得割地赔款……”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担忧,只是宋云谦心头了然,她的担心不是以后被人掳走,而是没有毒药傍身。 “你们妈妈不希望你们每天都拿着毒药害人,你们的安然哥哥就很听话,你们……”宋云谦实在想不出劝服他们的理由,他甚至觉得温意当初就该三个孩子一起教,她能让安然发誓不碰毒药,就肯定能让这两个听到毒就兴奋的孩子回心转意。 可是温意现在已经没办法帮自己教养这两个孩子了,而之前温意将两个孩子教养的很好。 宋云谦唯一能搬出来说服两个孩子的只有温意的意愿,而他的话音落下之后,本来还想着千方百计要说服宋云谦的京默和重楼瞬间就偃旗息鼓,再也不缠着宋云谦。 “以后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做,我的事情我自然有办法解决,你们俩就好好的,在这里守着你们的妈妈。”宋云谦轻声地嘱咐两个孩子,心爱的女人能干已经让他倍觉压力了,连他们的孩子都在为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这让他觉得很挫败。 “相信父皇,父皇并非你们想的那么无能。”宋云谦很无奈地对两个孩子解释,可是两个孩子眼睛里显然是不赞同,因为他们看了太多妈妈为父皇谋划的事情,而自认为有能力的父皇现在连给妈妈一个名分都不能。 “父皇的意思,是妈妈会成为你的皇后吗?”京默见宋云谦匆匆离开,对着他的背影言道。 “你们都做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没办法让你妈妈成为我的皇后,那我这皇上,不做也罢。”宋云谦笑着对京默说完就离开了,自己的孩子都行动了起来,他没有理由还在这里享受安逸。 不过不得不说,京默和重楼的的釜底抽薪确实很快让朝堂上请求立可儿为皇后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当然谁都不会想到可儿的事情是两个孩子所为,他们更倾向于这是宋云谦的计谋,为了保住留给温意的后位,这个从来不屑于阴私手段的帝王也开始…… 宋云谦从来不曾这样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要达到目的,这让群臣都有些害怕了。 对那高高在上的他们以为软弱可欺的君王他们不得不重新认识,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有大的动作,好在宋云谦也不再提立温意为皇后的事情,他们也找不到和皇上对抗的事情,朝堂上异常和谐。 而可儿被软禁在宫中,曾经挣扎吵闹过,但是在见过宋云礼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倒是有几次要求见宋云谦一面,只是宋云谦已经懒得再见她一面了。 一切,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如同采薇宫的冬天一样。 连过年宫中都没有张灯结彩,一切平静如同往日。 谁都知道,因为温意皇上心情不好,他们不敢用喜庆让皇上烦心,而太后显然也纵着宋云谦,如果不是民间百姓放出的喧天烟花,宫中可能连过年的气息都没有。 过年之后,朱方圆,诸葛明,镇国王爷夫妇,安然兄妹,宫中的太后,容贵太妃,宋云谦和两个孩子一起在采薇宫中吃了一顿团圆饭,只是吃到最后,所有人眼中都落了泪。 他们都是为了温意而来,可是温意却安静地躺着,不知道什么醒来或者死去。 一顿团圆饭,就是宋云谦他们父子全部的新年。 新年之后,各自忙碌。 这段时间朝堂风云迭起,却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之前还出来的蹦跶的梁珪和张先辉的余党们杀的杀,罢官的罢官,有几分能力的被留任,却也在私下和镇国王爷,萧相他们有了接触,不再心甘情愿为别人卖命。 陈元庆的势力也在被清除的范围之内,只是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天老神在在的上朝,除了温意封后的事情,别的事情他一概不出一言,他的沉默让人心生恐惧。 第618章 温意产子 当然也没有人知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闯入宫中看看那个已经睡着了温柔小脸,他需要用京默来提醒自己,依然活着,依然会为一个人心动不止,只是这心动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因为京默和重楼在守着温意的这段日子里都消瘦了不少。躺在床上的是他们的妈妈,他们怎么可能如外人所见的那般没心没肺。 宋云谦在忙碌的时候,京默和重楼就乖巧地守护在温意的身边,他们和宋云谦一样,坚信有一天温意会醒来。 安然和诸葛明每天都忙着研究生血的办法,可是除了常规的办法之外,他们想不到别的出路,而温意的身体却愈发衰败,她的身体已经开始浮肿,身体的各个器官也像是开败了的花一样萎靡下去。 他们不敢将这样的消息告诉宋云谦两个孩子,好像只要隐瞒不说,这个事实就不会存在。 他们一直隐瞒到春回大地,隐瞒到紫旭国边境又传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喜讯,隐瞒到宋云谦在朝堂上终于站稳了脚跟,隐瞒到温意腹中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要来到这个世间。 温意的异常是宋云谦发现的,没有人比他更关注温意,为温意做点点滴滴的一切,已经是这个男人生活的全部,当她发现温意衣裙上有了血迹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乱了。 他呆愣着看着温意,耳中闪的是重楼的话,他们终究会在一起,但是只是瞬间,他又不得不清醒,温意的身体好像已经没办法清醒过来。 他很清楚周围人的隐瞒,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温意的身体,只是他一直奢求会有奇迹。 但是此刻温意身下淡白色裙子上那那抹淡淡的红击碎了他所有美好的想象,在奇迹出现之前,他们的孩子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他太明白这个孩子的到来意味着什么,可是他阻止不了这一天的到来。 “快去让人将诸葛明和安然叫来,温意可能要生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宋云谦的身体都是麻木的,那僵硬的声音好像不是在自己嘴里发出。 诸葛明和安然因为温意的身体早就住到了宫中,听到传唤的时候,他们两人不由得对视,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哀痛的同时还看到了如释重负。 虽然他们更喜欢这样战战兢兢的等着,但是也怕万一这样等下去会是一尸两命的结果。 现在,终于有一个是好的,也是值得庆幸的,只是庆幸之余,他们更多的是伤心。 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会彻底将温意带离他们的世界,不管是诸葛明这个朋友还是安然这个徒弟,他们都不愿意失去生命中这么重要的一个人。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两人匆匆赶到温意的寝室,为温意诊脉,然后诸葛明轻声对宋云谦说:“请产婆进来吧。” “温意这样,怎么可能……”宋云谦虽然早就准备了产婆,但是在诸葛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温意的身体虚弱得很,怎么可能能顺利地生下孩子? “先试试吧,如果真的要选择剖腹产的话,温意可能……”诸葛明的话没说完,但是谁都清楚,如果真的剖腹产,那就是真正的以命换命,他们都很珍惜温意的生命,即使温意现在已经没有多少生机。 “好,我让他们进来。”宋云谦听完诸葛明的话就急匆匆出了寝室,将早就准备好的产婆赶进了寝室,他自己也转身就要重新进寝室。 刚刚听了消息赶过来的太后看着宋云谦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谦儿,你一个大男人,进去……” 男子是不能进产室的,这一点宋云谦知道,当年皇嫂生安然的时候皇兄也被人阻拦过。 宋云谦苦笑着看着太后,没有说话,其实他们谁都清楚,在产室的这段时间,可能是温意最后的时光了。 太后看着宋云谦,突然间心就软了,她摇着头说了一句:“算了算了,她如果知道肯定也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 宋云谦没再说话就转身去了温意的寝室,太后看着背影萧索的儿子,眼泪突然再也忍不住了,她忍不住低声叹了一句:“老天爷呀,你如果真想要人的性命,要我的就是了,为什么要委屈了这两个孩子。” 太后知道温意产子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谁心底都怀着奢望,都希望这个历尽劫难的孩子能熬过这场浩劫。 在大殿中等待的时候,闻讯的容贵妃太妃,朱方圆,镇国王爷夫妇都先后赶来了。 只是因为温意身体太过特殊,此刻他们的脸上毫无迎接新生命的喜悦。 产婆很快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无奈和担忧。 太后看着他们,着急地问:“温意怎么样了?” “太后恕罪,温意门主根本没有力气,那个孩子是没办法生出来的。”一个产婆轻声回答,她的话音落了之后,大殿中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谁都知道的结果,但是再被人确定,只会让人更加绝望罢了。 “诸葛神医说了,用剖腹产,孩子应该无碍的。”看着众人纠结的脸,一个产婆鼓足了勇气说道。 没有人回应他们,因为谁都知道,如果真的剖腹产,那温意…… “皇上,他还好吧?”许久许久之后,太后才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产婆。 如果温意的生命注定保不住了,那宋云谦还能坚持住吗?他们守在外面已经是这样的煎熬,她的谦儿在寝室内又是怎样的…… 太后连想都不敢想…… 而此时,本应守在这里的重楼和京默却已经悄悄去了如贵妃的宫殿,妈妈嘱咐的事情,他们要做了。 “姐姐,我先去骗她,如果能把她骗出来,你就不要出现了,如果我骗不了她,咱们两人再商量别的办法。”重楼轻声说道。 京默看着重楼,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点头。 因为可儿对重楼的戒备显然要比对自己少了许多,而这段时间重楼也时常跑来看可儿,在可儿面前刷够了好感。 由重楼去骗可儿显然要比她去可行性更高。 重楼见京默反常地没有和自己争抢,更是坚定了要将可儿拿下的心思。 他低声吩咐了守在贵妃宫外的侍卫,那些侍卫都是飞龙门的人,对重楼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所以在重楼闯进贵妃宫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躺到了地上,一副中毒昏睡的样子。 而重楼闯进可儿的宫殿,就大声喊:“母妃,你快来,母妃,我带你去见父皇,你一定要和父皇说清楚。” 重楼的话让眼底暗沉的可儿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整张灰败的脸在瞬间如同春回大地。 这些天她见到重楼的时候一遍遍请求他让自己见宋云谦一面,重楼之前只是推说找个好的时机,在她都等得绝望的时候,他如一缕阳光一样射入她已经灰暗的人生。 第619章 兵临城下 “重楼,你真的是重楼,你是带我出去的是不是?重楼,母妃没白疼你,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可儿说话的时候控制不住地要将重楼抱入怀中。 没有人知道这些天可儿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和等待,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多么地期待能和师哥见面。 “我有紧急的事情要和师哥说,你快带我去见你的父皇。”可儿感觉不到重楼身体的排斥,她着急中捉住了重楼的手,脸上全是急切。 “好,我马上带你去。”重楼没想都可儿会这么容易上当,亏他和京默还商量了那么久…… “重楼,尽快,再晚点就来不及了,赶快呀。”可儿拽着重楼就要离开,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多么的着急,着急到她连自己的仪容都顾不得了。 她怕再晚一些,自己就会毁了师哥的江山社稷,那样的话,师哥就真的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重楼本来是着急要带可儿去采薇宫的,最后却是可儿将她带出了贵妃宫,只是刚出宫门,可儿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御书房还是采薇宫? 这是温意陷入昏迷之后师哥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但是想到采薇宫,她心理还是排斥得厉害。 那是这个宫中所有妃嫔的噩梦,却只是温意一人的天堂。 “你的父皇……”可儿顿住脚步问重楼道,可儿很希望重楼能告诉她她的师哥在御书房。 “我父皇这段时间处理政务也在采薇宫了。”重落很坦诚地言道。 自从看出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父皇除了上朝的时间,所有的军国大事都是在采薇宫的处理的。 “那你带我去。”可儿怔了片刻,掩藏住心底的不悦,轻声说完,就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去。 重楼带着可儿进了采薇宫,太后看到形容狼狈的可儿,很是不赞同地看了一眼重楼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回去。” 可儿看着房间里的人,嗫喏两下,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只对着温意寝室的方向大声说道:“师哥,我有十万紧急的事情要告诉您,麻烦您出来一下。” “别在这里胡闹了,马上滚回去。”宋云罡听了可儿的话,恼火言道。 他们这些人都是温意的亲人和朋友,现在温意生死一线,他们可不愿意让可儿来打绕。 可儿,在很多年前他们已经成了仇敌。 “来人,将如贵妃带走。”太后厌恶地说完话就着急地看向寝室的方向,经历了被捉住与人苟合之后,太后恨不得弄死可儿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可是南诏皇上后来竟然来了国书,说只求宋云谦能留她一命,所以她才能苟且活到现在。 但是今时的可儿显然已经不再是几个月之前那个背靠南诏让他们都忌惮的云深公主了 因为南诏已经不可能再给她更多的护佑,所以他们也懒得再给她一些公主的尊崇。 “太后,南诏的兵马已经在京城外了,只等着温意产子,皇上心神混乱之际他们攻入城中,还有……”飞龙门的护卫自然是愿意听太后命令,闻言之后就上前拖住可儿,却不想可儿挣扎着说出了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的话。 南诏兵马兵临城下? 这直接是天方夜谭,南诏的兵马怎么瞒过边关的将士一点点渗透到京城中来。 只是这个问题很快在周围人的心底找到了答案。 如果大梁国内与人里应外合,从南诏国引入几万的兵士也不是不可能的。 能做到这一步的,只有宋云礼还有陈元庆。 所以,也就在这个瞬间,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从温意的身体转移到了京城外。 “你们快点告诉师哥,尽快,不然……”可儿见眼前的人眼底已经全是震动,她赶紧说话,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她就变了脸色。 “你们都在这里,皇上在寝室内,不会是……不会是……”可儿的声音已经变得颤抖了,终究是晚了一步吗?温意要产子了,那宋云礼他们…… “你可以走了。”太后站起身来,看向可儿的时候眼底已经带着狠毒了。 可儿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那原因只有一个,南诏兵的兵临城下和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 只是现在,还真的不能要了她的性命,不过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太后心底已经拿定了主意,等一切尘埃落定,就要除掉这个祸害。 她不仅是祸害了温意,祸害了自己的儿子,现在连江山都要…… 这样的女人,死有余辜。 “太后,让她在这里等会儿吧,她只是想见父皇,妈妈曾经也说过,等她生产的时候要带如贵妃过来。”重楼轻声说着话,话语乖巧又诚挚,虽然都不愿意见到可儿,但是这是重楼和温意的意愿,他们愿意将她留下来。 可儿见众人没有再反对她留在这里,眼底闪出一抹笑意,她觉得这都是他们对自己通风报信的满意。 可儿觉得自己这一步真的走对了,眼前这些人都是师哥在乎的,有他们给自己说好话,自己和师哥,还是…… 只是想着,可儿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大了。 只是她没带面纱的脸上全是皲裂的纹路,笑起来诡异如鬼。 “皇上,不好了,有兵围攻京城,京城的守卫说有十万多人,咱们的守卫,怕是……”路公公刚刚见有人来禀报,赶紧出去,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急躁,不等走到温意寝室门口就对着寝室内的人大声地喊。 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除了可儿。 谁都没想都到,竟然会这么快,温意要产子的消息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 蓄谋已久,只等着今天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他们甘愿在朝堂上被打压,怪不得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样子,原来他们都是在酝酿着今天的波谲云诡…… “我说的没错吧,我说的没错吧,师哥你快点出来,京城危及,只有您亲自领兵才能震慑他们,师哥。您……”可儿一边着急说着一边想闯进温意的寝室。 之前宋云礼曾经说过,他们之所以选择在温意产子的时候发起进攻,就是为了让宋云谦方寸大乱,让他没办法统兵御驾亲征。 宋云谦所有的敌人都知道,温意是他的软肋,温意出事,他不可能会冷静下来,更不可能带兵狙杀敌人。 只是现在的宋云谦,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所有的心神都在温意的身上,她正看着诸葛明用刀划开温意的腹部,触目所及的鲜红,好像是他的心被撕裂。 他紧紧握住温意的手,在他耳畔轻声说话:“温意,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第620章 全世界 路公公在大殿中得不到皇上的回应,只能着急地让千山进去传话。 千山有些犹豫,路公公要禀报的事情是十万火急,可是主子生子,命悬一线,现在主子应该也是期待皇上能在身边的吧? “我先去北城门。”宋云罡自然知道千山犹豫的是什么,现在对于宋云谦而言能陪在温意身边就是天大的事情,至于这江山社稷,这京城的安危,自己这皇兄应该帮他分担一下了。 “王爷。”叶儿有些担心地看着宋云罡,这次南诏军队攻打京城,绝对不是对着几个流寇那么简单,他们蓄谋已久,危机重重,危险重重。 “叶儿,在这里等着温意的好消息,温意肯定能扛过去的,”宋云罡的话语意味深长,虽然他们心底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他们现在就要拼一个最好的结果。 “好,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叶儿温婉地笑着,看的宋云罡心底一阵酸涩,而容贵太妃也起身走到宋云罡身边,犹豫许久,才说了句:“尽管放心去吧。” “母妃,儿子走了。”宋云罡看着容贵太妃,又看看叶儿,叶儿了然地点头,之前每次出征之前,他总会将自己的母妃托付给自己的,她每次都会答应,却没告诉他,在她的心底,容贵太妃早已经是自己的母亲,宋云罡走后,荣贵太妃,两个孩子和她早已经是生死与共的一体。 容贵妃只是点头,心头的千言万语,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她的儿子是皇家子弟,现在朝廷国家危在旦夕,他必须要站出来。 作为皇兄,宋云谦为了他失去了太多,现在是他守护弟弟的时候了。 宋云罡走了,房间里寂静地针落可闻,太后等人依然安静地坐在这里,好像城外的一切和自己无关一般。 “太后,要不还是告诉皇上一声,这次的事情,不简单。”虽然镇国王爷已经离开,可是路公公还是着急不已,皇上登基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大的危机。 “再等会儿吧,让他多陪温意一会儿。”太后心底也是犹豫的,这次南诏兵围京城,形势危急,如果宋云谦不出面,那事后必然会为群臣所指责,因为这江山是他的责任,可是的温意这孩子,如果说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时间,那他们都没能在一起…… 太后,是一国之母,更是宋云谦的母亲。 在这样危机的关头,她选择了先做一个母亲。 因为她最清楚,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个国家失去了太多太多,她能这样自私的时间都不多了。 路公公看着太后难过地侧头抹泪,心底也很是愧疚,只呆呆地站在那里,等着寝宫中传出来的消息。 “太后,这次师哥必须要御驾亲征,不然……”可儿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整个人都逮住了,她知道会有这样一天,所以她这些天才一直想要见师哥,将这一切告诉他,可是她来晚了。 她没办法冲出宫禁,而师哥也不愿意见她。 她脑子里全是宋云礼之前和自己说过的话,只要宋云谦不出现,他就是一个为了女人天下都不顾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没有资格做皇上。 宋云礼,依然是攻心的高手,如果宋云谦不出战,那他率领的南诏大军就不再是最大的威胁,最可怕的就是宋云谦会失去了民心。 到时候,不管宋云谦再多么的勤政爱民,多么地努力,怕都温暖不了百姓们已经寒凉的心。 太后瞪了一眼可儿,什么话都没说,对于这个女人,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采薇宫中的众人再次恢复了安静,但是每个人的呼吸都是凌乱的,他们甚至听得到城门外响起的号角,也听得到寝室内诸葛明和安然的低语。 时间,仿佛静止住了一般,又好像过得飞快,只是温意始终都没传来温意产下孩子的消息。 倒是外面,有人闯进来对着路公公说道:“路公公,不好了,城内有谣言,说南诏兵围困京都是因为温意门主陷害南诏云深公主,南诏王气不过才如此,还有传言,说皇上之所以现在还没出现,是因为缠绵于温意门主的温柔乡中,他们……” 那小太监着急和路公公说话,全然没顾及不远处太后已经冰寒的脸色。 “胡说八道,温意已经昏迷四个多月了,云深公主的事情才两个多月,他们怎么能……” 无耻至极,太后心底只剩了这四个字。 “太后,之前有传言说温意门主身体已经好些了,皇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并没有辟谣,所以才……” 路公公见太后铁青的脸色,终于还是忍不住解释道。 “哎……”太后听了路公公的话,脸色更是难看,最终却也只有沉重地一声叹息。 “告诉皇上吧,如果门主知道这个时候皇上还守着她,怕是……”本来拦着路公公的千山犹豫了片刻,轻声对太后说道。 温意是什么性格她最是清楚,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拿出来帮宋云谦维护江山,现在,如果她有半分的神智,都会劝说宋云谦去做该做的事情。 天下太平,国富民强,这是皇上的理想,也是门主的追求。 太后看着千山,眼底有水雾缓缓升起,千山了解自己的主子,她又怎么不了解温意那个孩子。 只是,每次危机,都要委屈她,这让她这个做婆母的心底都全是愧疚。 “再等会儿吧,让皇上多陪她一会儿,就一会儿,孩子可能就生下来了。”太后轻声地说话,好像是在劝说他们,更是在劝说自己。 可是,时间永远都不会缓慢地走下去,让有情人能多在一起,哪怕仅仅是一刻钟。 “太后,外面已经攻城了,南诏军队的活力很猛,守卫京都的陈将军说,可能支撑不了多久……” 形势危急,皇上必须要出面了。 太后又叹了口气,挥手示意千山去内室告诉皇上,千山转身就进了寝室,入目所及,就是宋云谦看向温意时候那痴缠的情谊,他紧紧握着温意的手,好像那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不疼,温意,一会儿就不疼了。”宋云谦轻声地说着,好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此刻的心都是软的,如果早知道要她腹中的孩子会让她在昏迷中都受煎熬,他宁肯不要。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守着你的,就像你,一直守护着我一样。”宋云谦继续轻声说话,好像没感觉到千山走进来。 现在,温意就是他的全世界。 第621章 等我回来 早就做好的决定,含在嘴里的话语,一时间怎么都说不出来。 千山只觉得自己的眼眶和心都是酸的。 她缓缓走到温意床畔,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女人,再也不复之前那坚韧平和的样子,就连生产都是这样的无声无息…… “皇上……”千山犹豫了很久才开口。 她很清楚,此刻皇宫之外才是十万火急。 宋云谦闻言抬头,看着千山,眼神平和,好像此刻除了温意,谁都没办法搅动他的心绪。 “宋云礼勾结南诏军兵围京城。南诏军是要为他们的公主讨个公道,可儿给她们去信说是被门主构陷,还有传言,说皇上至今都在门主的温柔乡中,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每一个字千山都说得义愤填膺。 她没想到,有些人竟然可以卑鄙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宋云谦闻言,只是点头,他早就料到了宋云礼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是现在。 可是就是现在,他也不愿意去搭理,他很清楚他应该守在温意的身边,他怕失去了温意。 “让皇兄马上去城门督战,等温意这边生产完,我马上就会召集众将……”宋云谦轻声吩咐,眼睛却盯着温意,他片刻都不愿意离开,即使事关朝堂,事关江山社稷。 他已经因为这所谓的江山,所谓的天下失去过太多次,这次,他再也不愿意将温意丢下。 “皇上,为了门主,您更该出去,您不能让门主背上一个祸国殃民的罪名,门主为国为民,您不能不顾她的名声。” 千山早就料定了宋云谦不会离开,可是现在,已经刻不容缓,容不得他再在这里儿女情长,除非他不在乎门主的名声。 宋云谦看着千山,眼底已经带着恼意,不过只是瞬间,他的神色就平静下来,他转头看向诸葛明,问了一句:“温意这里还需要多久?” “可能还需要很久,剖腹产简单,但是温意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们真的不确定……”诸葛明有些为难地说道。 他也想尽快帮温意产下孩子,可是温意的身体…… 宋云谦的回答只是一个沉闷的嗯,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明白他话语中的纠结和挣扎。 “皇上,去吧,如果门主现在好好的,肯定会让你马上过去。”千山轻声说道。 宋云谦看着千山,握住温意的手愈发紧了,他现在恨不得将温意握进自己的骨血之中,那样自己就不用担心,不用牵肠挂肚。 “皇上,外面的情形您如果再不出现,真的就控制不住了,宋云礼这次是豁出去了。”千山着急地对宋云谦说话,她是真的担心等宋云谦决定走出去的时候,门主豁出性命获取的名声已经变成了红颜祸水。 “千山,不用说了,我去。”宋云谦自然是清楚千山的意思,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盯着温意的,他俯身在温意耳边说道:“外面这些人是时候收拾掉了,你等我回来,我给你一个太平盛世,让你从此再也不用为这江山社稷劳神费力。” 宋云谦说完话就起身,转身就走,他不敢回头,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因为自己多看了一眼就动摇。 他甚至连嘱咐诸葛明一声都不敢……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已经遗落在这里了,即使出去,他的心也和温意在一起。 他在心底一遍遍地说:“温意,等我回来。” 温意听不到宋云谦的话,更不知道此刻他心底的纠结和挣扎,不然从来都体贴的她不会这样安静地躺在这里,连外面的风起云涌都好无所觉。 看着宋云谦的背影消失在寝室内,回头看着温意苍白的脸,千山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来,她缓缓跪在温意的床畔,轻声问了一句没人回答的话,她问道:“门主,如果是你,肯定也会这样决定的吧?” 从自己认识门主的那天开始,她就是从来都将宋云谦的事情放在第一位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替她做了这样的决定之后,她的心是这样的疼。 自己现在和吕宁过的很幸福,不过这都是门主的成全,因为自己幸福,所以更见不得这个时候门主和皇上的分离。 “门主,千山这次可能真的做错了,可能真的会后悔,我……” 千山后悔了,因为她也是个女人,她很清楚,在自己最软弱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心爱的人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门主危在旦夕,她却将门主的男人劝离。 “门主,皇上这段时间在朝堂上已经站稳了脚跟,如果这次真的能击溃宋云礼,以后你们可能就真的迎来了好日子,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坚持下来,一定坚持住,不然你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呀……” 千山哭着说话,眼泪已经挂满了脸。 她紧紧握住温意手,好像只要握紧了,温意就不会离开。 在给温意剖腹的诸葛明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千山,想劝说,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作为温意的好友,他们的心是一样的。 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可是却只能看着他们一次次远离。 一次次,好像已经成了宿命。 宋云谦走出寝室的时候脸色都是冰寒的,太后见他出来,上前一步,紧张地看着他,想问出的话终究是没办法出口。 “母后,帮我守着她,外面的事情,我……”宋云谦看着眼底全是殷切的母亲,冰寒的心终于找到些微的暖意,他轻声说道。 “你放心,不管怎样,只要母后还活着,就会为你护好了她,你放心,你放心。”太后郑重地应答,她很清楚宋云谦的嘱托有多么的沉重,不仅仅是要守在这里等温意生下孩子,不仅是护住她不被别人所扰,如果南诏军真的攻入了城中,攻入了皇宫,那她也要拼力护住温意的性命。 太后连说几个放心,可是宋云谦终究还是不放心,除了自己,他谁都不放心。 但是,这是没办法的选择,如果可以选…… 宋云谦控制不住地苦笑一声,然后带着路公公从身边走过,离开了这关联着自己心的宫殿。 “父皇,你就多陪妈妈一会儿吧,妈妈她……”京默对着宋云谦的背影轻声说话,这是她的请求,因为她最清楚,父皇离开之后,妈妈这里会发生什么。 她是真的怕,父皇会因为见不到妈妈最后一面而留下一生的遗憾。 宋云谦俯身,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孩子,柔声说道:“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再也没有谁能将我们分开,你们和妈妈在这里等着父皇。” 第622章 可儿进入寝室 京默还想说什么,但是她也清楚,刚才自己就已经逾矩了。 现在的父皇比任何人都想留在妈妈的身边,只是他除了是自己的父亲,是妈妈的丈夫,还是皇上。 “那父皇快去吧,我和妈妈等你凯旋。”京默轻声说着,但是在看到宋云谦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的时候,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重楼缓缓走到京默身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此刻,只有他们两人清楚,父皇和妈妈,已经是永诀了。 京默终究控制不住将头歪到了重楼的肩膀上,被藏住的脸上全是泪水,那温热的暖意,打湿了重楼的心。 “女人真是麻烦,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的,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你。”重楼也很伤心,但是听京默已经哭到哽咽,忍不住揶揄道。 “我才不要嫁,我……”正在哭泣的京默听了重楼的话,忍不住高声警告。 她才不要嫁人,父皇要失去妈妈了,她不能让父皇再失去自己。 “京默,你要担心的不是自己要不要嫁的问题,是谁敢娶你,你长得虽然漂亮,但是性格刁蛮,除了我没人受得了的。”重楼很认真地对京默说道,他是真的受够了京默的刁蛮,也认定了,除了自己,没人能受得了京默。 “你面的跟个冬瓜一样,还说我嫁不出去,你要担心的是没人娶你好吧。”京默反唇相讥,一副不和重楼善罢甘休的样子。 “我才不会没人要,都说我最可爱了,京默你这么诋毁我,我饶不了你……”重楼说着话就挥着拳头向着京默扑去,两个还在在大殿中的打斗终于让凝重的气氛活跃了很多,只有可儿安静地看着温意的两个孩子,眼底全是嫉妒的锐芒。 “重楼,别闹了,过来。”可儿终于还是控制不住心底对重楼的喜欢,尤其是他和京默吵闹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师哥刚刚拜师,他们在一起学习生活的样子,看得出太后他们心情都不是很好,她不愿意让重楼惹他们生气。 只是可儿不知道,重楼和京默永远都不会惹太后生气,即使他们现在吵闹,太后心底也全是爱怜。 太后很清楚,这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吵闹,为的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们也知道妈妈是最危险的时候,但是现在还想着自己,这让太后有些动容,听了可儿的话,心底更是只剩了维护,她对着两个孩子说:“你们两个皮猴快点来祖母这里,别闹了。” 显然,太后的话更有震慑力,太后的话刚说完,京默和重楼就停止了打斗,乖乖地站到了太后的身边。 “皇祖母,我想进去看看妈妈。”重楼看了一眼可儿,轻声请求道。 “你还小,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鲜血淋漓的。”太后愿意纵着重楼,可是只要想到里面的场景,她还是不敢让他进去。 “我让母妃陪我进去,母妃最大胆了。”重楼笑着看了可儿一眼,然后轻声请求。 “皇祖母,我也要进去,我们一起就不害怕了,妈妈最喜欢我们,这个时候爸爸不在,她肯定是想让我们在身边的,皇祖母,求求您了。”京默见太后有些动容,赶紧说道。 “皇祖母,求求您了,您最疼重楼了,您肯定不舍得重楼伤心的是不是?”重楼肩太后已经动容,赶紧继续请求。 太后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看了一眼听了重楼的话已经低眉顺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可儿,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云深公主,你就带两个孩子进去吧,照顾好两个孩子,如果他们有个万一……” “太后您放心,他们是师哥的孩子,自然也就是我的孩子,我就是拼了性命都要保护他们的。”可儿信誓旦旦地说话,眼底全是兴奋光芒。 她心底已经想好了,只要自己进去,一定要将温意至于死地,看她一个死人怎么和自己争。 师哥,包括可爱的重楼,最后都只能是自己的,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为了最后的胜利,她愿意做一切事情。 太后看向可儿的脸色依然是冷凝的,她不相信这个女人会真的如自己所说,但是重楼和京默都认定了她,想到室内还有诸葛明和千山,她终于还是不忍心拒绝。 可儿见太后默许,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重,她上前拉住重楼的手,眼底全是慈爱的光芒,她从来都没有像今日一样,觉得重楼竟然是这样的合自己的心意。 重楼和京默对视一笑,然后就牵着可儿的手走向温意的寝宫,太后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心底突然无比慌乱,她想喊住他们,可是不等她开口,两个孩子和可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宋云谦走后,千山就顶替了她的位置,牵着温意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这话,她总觉得自己说的一切,她的门主是能听到的。 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回过头,看到可儿的时候,她满是温情的脸瞬间冰封住一般,她冷声问道:“不知道如贵妃来这里做什么?我们门主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已经如愿了。” “千山,我只是来看看温意姐姐,我们之间也曾有过情谊的,只是……”可儿看着躺在床上的温意,她毫无声息的样子让她心底盈满了喜悦,她就知道,自己下的这个毒,是无解的,即使温意已经坚持到了现在,她仍然只有死路一条。 “不用你来猫哭耗子,你还是先离开吧。” “千山,你真的是误解我了,我知道姐姐所剩时间已经不多,我来这里只是让姐姐能安心离开,你应该知道,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两个孩子,我可以替她照顾好这两个孩子,更会好好爱师兄……” 可儿的话一字一句,说得很认真,她是知道温意在昏迷之前是想将这些事情交托给柔妃的,但是现在柔妃已经露出了真面目,现在,她才是这后宫唯一可以为温意做这一切的人。 尽管她不喜欢接手这样的感觉,但是能让师哥和这两个孩子都完全属于自己,想想可儿都觉得自己在这宫中受得煎熬是值得的。 所以,她今天能走进来,目的就剩了两个,帮温意一把,让她尽快去死,另外就是炫耀,向温意周围所有人炫耀,现在,师哥,还有孩子,都是属于自己的了。 可儿心底的得意是猖狂的,她现在眼底只有胜利的喜悦和兴奋,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忘了自己在这宫中早已经不是那个人人敬畏的云深公主。 第623章 可儿杀了温意 “凭你?还真不配。京默和重楼就是没有母亲的照拂,还有我们飞龙门的人在守护,门主不在的五年中没有人能取代她的位置,你有什么资格?就凭你身为大梁的贵妃,还和南诏军勾结不清?还是凭你和宋云礼的关系匪浅?只是我们不想弄死你,如果想让你死,我们有上百种办法,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呆着,别碍着我们飞龙门的眼,不然,就是你毒术通天,我们也不会和你善罢甘休。”千山恼火地站起身,伸手将京默和重楼两个孩子揽入自己怀中,恶狠狠地对可儿警告道。 可儿看着千山,正想开口,却听到身侧诸葛明的声音响起,他说:“是个小皇子,” 千山再也没了和可儿置气的心情,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向诸葛明,看着诸葛明在薛琳琳的腹中取出一个小小婴儿,软软的,细微的呼吸仿若不在。 “诸葛明,小皇子他……”千山伸手,想触碰一下孩子,可是手刚到他小小的鼻翼间,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般,她紧张地看向诸葛明。 “孩子还好,只是母体太虚弱,所以他现在也有些虚弱,孩子已经取出来了,你去给孩子洗洗,然后包裹好,送给太后吧,我做继续的缝合,安然,你马上准备缝合用的线,咱们尽快,尽量让你的师傅少流点血。”诸葛明紧张地说这话,手上的工作却停都没停。 温意最大的问题就是之前失血过多,现在供血不足,如果不是有金针术,她连性命都保不住,但是现在,剖腹这样的手术,金针术对身体器官的稳定作用已经再无作用,他们必须尽快缝合,然后继续用金针术份封住身体各个重要器官,让他们维持正常的运行。 只是他们谁都清楚,温意可能等不到再次稳定身体各个器官就会停止呼吸。 所以,他们在和上天抢时间,他们在挑战自己的医术,准备好缝合用具的安然已经拿起了手中的银针,只要缝合结束,他会第一时间给师父施针。 京默和重楼都顾不得看一眼他们曾经无比期待的那个孩子,他们紧紧地盯着妈妈,看着她安静躺在那里,脸上连产下孩子的喜悦都没有半分。 重楼缓缓走向温意,而可儿见重楼靠近温意,也不动神色地跟在重楼的身后,她也等着机会,等着送温意彻底离开师哥的世界。 缝合的过程是迅速的,但是当安然将第一根金针扎进温意心口的时候,温意却没了任何的反应。 安然呆呆地看着有一半仍然握在手中的银针,眼底已经氤氲出了雾气,他已经用了足够快的速度,可是为什么师傅连反应都没有? 安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拔出银针再次刺向温意的胸口,这一次,依然是没有反应。 安然的手变得颤抖起来,眼睛里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诸葛明从安然的动作中已经知道了结果,虽然不甘心,却依然拍了下安然的肩膀。 安然再次拔出金针,再次刺进去,这一次,温意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诸葛明颤抖着将自己的食指放到温意的鼻翼间,之前虚弱的气息都不复存在,他慌张地喊着温意的名字,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的心都挖去了。 “妈妈,妈妈,不会的。”京默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妈妈昏迷之前嘱咐重楼做的事情,就是在今天妈妈死去之后,让可儿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重楼说妈妈嘱托的时候,她就清楚,妈妈会死,只是当这个现实就这样摆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她却慌乱地不知所以,好像整个人都被抽取了精气神。 重楼的脑海中曾经一次次出现过这样的场景,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只是他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对着京默喊了一声 “京默,别忘了妈妈的嘱咐。”重楼说完话就向着可儿冲去,不等可儿反应过来,她的手中就已经多了一把利刃,而京默在听到重楼话的第一时间就冲向了可儿,可儿反应不及,整个人都跌到了温意的身上,手中的匕首也插进了温意的身体里。 “千山姑姑,云深公主杀了我妈妈。” “诸葛叔叔,如贵妃害了我妈妈。” “皇祖母,如贵妃她竟然杀了我妈妈,您要为我妈妈报仇。” “如贵妃,你好歹毒的心思,你害死了我妈妈,我要和你拼命,我京默是不会饶了你的。” …… 两个孩子控诉一般地声音,一声声响彻采薇宫,宫内的诸葛明,安然和千山都听到了,大殿外太后,容贵太妃他们也都听到了。 他们再也没有了禁忌,不受控制地奔向温意的寝室,而可儿在京默和重楼的话语声中渐渐缓过神来,她看着重楼,脸上现出几分狰狞,她抽出插进温意身体里的匕首,笑着看着重楼,低声说:“重楼你怎么能乱说话,温意早就死了,我怎么可能杀了她,是她自己死的,她……” 可儿还想解释,想辩解,可是此刻,在鲜血淋漓的现实面前,她的解释是那样的没有力度。 “皇祖母,我亲眼看到的,就是这个女人害了我妈妈,您快点让人把她抓起来。”重楼见皇太后已经闯了进来,赶紧喊道。 “如贵妃,你最好不要乱来,不然我们就当场杀了你……”京默低声警告可儿,她有着出神入化的毒术,如果不尽快拿下她,怕她又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你们构陷我,您们……,我可是南诏的云深公主,现在南诏军兵围京城,你们能把我怎样?”可儿看着虎视眈眈看向自己的人,心底已经清楚,不管自己怎样解释,她都没有了胜算,因为这满屋子的人全都是温意的亲人和朋友。 但是可儿说话的声音依然底气十足,只要京城围困未解,她就能活下去。 而她的一身本事,只要她想活下去,就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所以可儿说话的时候是嚣张的,说完话她甚至看了一眼那带血的刀,将温意刺死,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事情,今天也算是心愿得偿,她心底自然是高兴不已的。 “把这个女人给我拿下,斩立决。”看着可儿嚣张的样子,太后已经缓缓在温意去世的消息中反应来,她对着侍卫高声喊道。 可儿吃惊地看着太后,笑着说道:“太后,如果您要了我的性命,不久之后,这南诏军就会要了您的性命,您千万得三思。” 第624章 温意的计划 太后很清楚,现在确实不是好的时机。 “皇祖母,妈妈已经死了,是可儿杀死的。”重楼见太后看向自己,含泪抬头说道。 “皇祖母,这个女人你先让人拿下,我有用。”京默和重楼现在已经守在温意的床畔,她手紧紧牵着温意渐渐变凉的手,低声说道。 “将这个恶毒的女人拿下,记得要搜身,她身上不定有多少要害人的东西。”太后眼睛已经盯着温意,但是嘴里还不忘嘱咐。 飞龙门的侍卫早就恨不得将可儿弄死了,现在得了太后的命令,自然不会懈怠。 而太后现在的心神早已经和两个孩子一样,飞到了温意的身上,她急走两步,在靠温意很近的时候却不敢再动了,她怕自己得到的结果真的是温意已经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即使没有可儿的刺杀,温意也没有多大生还的希望。 但是可儿的一刀,硬生生切断了所有人微薄的希望。 “好孩子,你睁开眼看看母后,谦儿回来还要和你说话呢。”太后终于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却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她伸手轻轻抚上温意的脸,冰冷的温度,是她此生从没触及到的冷。 “好孩子,你看着母后呀,你还说过要用自己的医术保母后长命百岁的,你现在走了,你让母后怎么办?你让谦儿怎么办?你让三个孩子怎么办呀?”太后嘴里絮絮叨叨说着,眼底的泪水好像夏天的雨一样簌簌落下。 “温意呀,现在谦又遇到大麻烦了,你得起来帮他呀,温意,你快点起来呀,母后知道你不舍得他太累太辛苦的,所以你分担他肩上的重量,现在你也起来帮帮他呀,只要他看到你,肯定就有解决的办法,你和他说句话就好。”太后也不擦脸上的泪水,只是看着温意,轻声哀求,只是她哀伤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泪如雨下。 “皇祖母,您节哀吧,师父她……”安然从诸葛明身后走出来,轻声安慰皇太后,可是他的话音未落,眼底的泪水就已经汹涌而至,或者说,他的眼泪在金针落到温意身上没有反应之后就再也没有停过。 皇太后,京默,重楼,安然,诸葛明,叶儿,朱方圆他们都进了寝室,安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机,如同之前的许多天一样。 只是之前,他们还敢奢望温意会醒来,可是现在…… 安然终于还是上前准备了缝合的工具,缓缓走到床边,轻轻地为温意处理伤口,他不说话,只是眼睛流泪。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悲伤的,太后失去了自己的好儿媳,重楼和京默失去了妈妈,朱方圆诸葛明他们失去了至交好友,他失去的是师父。他的师父,是她的良师也是他的益友,更是几次救自己于危难,是他的再生父母。 安然现在痛恨自己学得太少,即使别人都夸他是学医的旷世奇才,可是他学的还是太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师父缝合伤口,用师傅曾经教过自己的方式。 “师父,这样缝合伤口我不知道对不对呢?你看一眼,告诉安然好不好?” 安然的话让叶儿失声痛哭,知子莫若母,叶儿很清楚,在安然的心底,温意的位置要在自己这个母亲之前的。 在场所有人都想找各种理由喊着温意睁开眼睛看一看,可是,温意始终都安静地躺在那里,京默和重楼都感觉到了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凉。 “千山姑姑,你安排几个人带上可儿,我要带她出宫。”京默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对千山说道。 千山看着京默,再看看重楼,相比于他们这些人的悲伤,这两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悲伤倒是少了不少。 她在他们脸上看到的除了哀痛,还有镇定。 “千山姑姑,我和重楼早就知道这一天,我们不愿意,但是事情已经更改不了了。”京默明白千山心头的疑虑,她轻声解释道。 千山心底哀伤更重,她伸手紧紧将只有微弱呼吸的小皇子抱在怀中。 重楼有异能她是清楚的,如果说两个孩子早就知道今天,那这两个孩子心底又是经历过多久的挣扎和煎熬,她心疼极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千山姑姑,如果妈妈在的话,现在肯定要帮父皇的,刚才皇祖母都说了,我现在要去帮父皇,既然南诏军说咱们构陷他们的公主,那我就要将这个杀人凶手推到他们面前,先让他们给我一个说法。”京默低声说着,眼底带着恨毒。 其实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没有可儿那一道,温意也会死,但是现在,两个孩子将这一切推到可儿的头上,那现在,对付南诏军他们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千山姑姑,让人放出风声,就说母亲产子以后已经苏醒过来,但是可儿突然发难,刺死了妈妈,这件事情,我们要南诏给我们一个交代。”京默小声说着,眼睛看着宫外的方向,没人知道她此刻心底的恨意。 她恨可儿,如果不是可儿,妈妈不会中毒,她恨南诏军,如果没有他们围城,在妈妈最后的这段时光里父皇肯定能陪着的。 既然南诏敢让她的父母有遗憾,那他就让他们也为生而为人遗憾,既然可儿想害死自己的妈妈,她就坐实她的罪名,让她因此万劫不复。 一个害死大梁国飞龙门门主的女人,即使是南诏国的公主,大梁就是将她碎尸万段,南诏国都不敢说一句,其他几国也会赞成大梁的决定,绝对不会因此发难。 “千山姑姑,你还要等什么,这是妈妈临死的嘱托,就连干爹放出去的妈妈身体渐好的消息也是妈妈早就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将自己的死归结到如贵妃的身上。”重楼见千山还在抹眼泪,轻声说道。 当重楼这几句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来,温意早就算明白了今日,原来,她早就将可儿放到了自己的算计之中。 “只要可儿死了,宋云礼也不会再活更长时间了,可儿给宋云礼下毒了。”重楼继续说道,这些事情妈妈没有让他告诉别人,但是妈妈做的事情他不想隐瞒。 重楼的话音落下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温意,用自己的命为宋云谦铺了一条康庄大道,没了宋云礼,没了可儿,他对付陈元庆应该会很容易,到时候宋云谦会手握皇权,从此再也不是朝堂上的那个左右为难的帝王。 第625章 众志成城 “千山姑姑,尽快吧。”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急切。 在场的所有人心都被悲伤弥漫,但是谁都清楚,城外的战事才是刻不容缓。 此刻,能够冷静下来的竟然只有两个孩子。 “京默,门主曾经说过,如果她不在了,让我护着你,以后你就是飞龙门新任的门主,等以后重楼登基娶亲,这飞龙门的门主之位你传给他的妻子就行。” 千山将手中抱着的小皇子送到太后手中,然后坚定站在了京默的身后,这是门主最后的嘱托,所以如果京默要涉险,她必然会坚定地守在她的身后。 “好,那就带人,咱们去南城门。重楼,你在宫中保护好皇祖母,如果有万一,带着他们离开。”京默回头嘱咐重楼,重楼看着京默,说了一句:“还是我去吧,你保护皇祖母他们。” “我没有异能,所以保护祖母这件事情我做不到,只能交给你,再说,我是姐姐,没有姐姐躲在弟弟身后的道理,妈妈说过,姐姐就是要保护弟弟的。”京默小声说着,眼底全是柔光,这是她第一次坦然地对重楼说自己没有异能,却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弟弟。 “姐姐,我……”重楼很郑重地对京默叫姐姐,从来没有过的暖意在心中流淌,但是他还是不想让姐姐涉险,因为那是自己的姐姐,他不想让姐姐有任何的不测,更因为自己有异能。 “重楼,你还要守着妈妈,一定要保护好妈妈,等着父皇回来,这个任务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所以你留下。”京默见重楼还想和自己争抢,赶紧开口,然后不等重楼开口,她又轻声说了一句:“弟弟你放心呀,我现在是飞龙门的门主了,整个飞龙门的人都护着我,你去了连个保护你的人都没有。” 最后这句话虽然是劝说,但是言语中已经带着嫌弃了,好像在炫耀她飞龙门门主的位置一样。 重楼倒是反常地没有和他辩驳,姐姐的心思她是清楚的,不想让自己接触危险,所以才会这样炫耀。 这样的姐姐真是太不可爱了。 不过重楼倒是没有多说话,因为姐姐说的一个理由:保护妈妈。 一直以来都是妈妈在保护他们,现在他要保护好妈妈,这个任务,交给姐姐,他确实也是不放心的。 “皇祖母,京默先去了,重楼和妈妈就交给您了。”京默抬头看着皇太后说道。 “京默,要不让千山他们过去,你……”虽然太后也知道京默在战场上的胜利,但是让一个孩子带着可儿去城门,她想想都不舍得。 “皇祖母,如果京默只是小公主,那我可以理所应当的躲着,但是我现在是飞龙门的门主,我不能比妈妈逊色,更不能让人知道,没了妈妈,父皇就没了支持他的人,从此以后,妈妈要做的事情京默替她去做,京默肯定能做到的。”京默的话语说得很认真,说话的时候黑色的眸子里透出的全是坚定。 “好孩子,好孩子,好孩子。”太后劝阻的话终于再也说不出来了,她很是欣慰,不管京默能不能做到自己想说的,就凭她说的这些话,飞龙门的门主她问心无愧,太后也相信她肯定能做到。 京默说完话之后就带着千山离开,而太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温意,又看了看京默马上要消失的背影,脸上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失去了妈妈的孩子瞬间就长成了一个大人,甚至要扛起飞龙门守卫皇上的重任,可是只有他们这些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她才不过六岁,还是个孩子。 太后缓缓走到温意的床旁,紧紧将重楼抱在怀中,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孩子们都很不错,可是温意却看不到了…… 安然见京默走了也没再多停留,虽然他现在更想守在师父的身边,但是京默的选择让他很清楚,他现在不应该待在这里,师父也不愿意他身怀绝世医术,却在这宫中守着她。 “安然,你去哪里。”见安然缓缓往外走,诸葛明有些诧异,他最是清楚安然对温意的感情,现在这个时候,他…… “现在城门外在交战,肯定有伤患,我去喊着御医们出去帮忙。”安然轻身说道。 诸葛明心底不由得一叹,这果真是温意的徒弟,不被私情所困,心底想的永远都是病患。 直到这一刻诸葛明才知道,安然在温意那里学到的不仅仅是温意的医术,更有一个作为医生的风骨和坚守,在他们眼中,病患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想当初,他刚刚知道温意的时候,就听说她不顾自己身份尴尬给叶儿剖腹产…… 有这样的一个徒弟,温意真的可以含笑九泉了。 诸葛明自然也没在这宫中多待,连安然都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他这个曾经被成为神医的人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他也要回去,带着药堂里的大夫们去最需要他们的地方。 “温意,我先走了,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再回来看你。”诸葛明轻声说完就离开,而听了安然话朱方圆也转身就走,虽然他并非战将,但是上了城墙还是可以和南诏军一战的,他愿意为温意披甲上阵。 “叶儿,以你镇国王妃的身份带着宫内的宫女,你们府上的婢女也去支援,照顾伤患这样的事情,还是女人更合适。”容贵太妃轻声对叶儿说完,就伸手接过了叶儿手中的安逸,她这个老人家现在能做的也就是为叶儿照顾好孩子,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重楼从太后怀中出来,轻声说了一句:“皇祖母,我去检查一下咱们皇宫的守卫布置,虽然我知道的不多,我会去找飞龙门的侍卫首领问的,我们要确保万无一失,妈妈就在这里,我们得保护好她。” “好孩子去吧,哀家就在这里守着你的妈妈,等着你回来。”太后欣慰地拍了拍重楼的手,然后就忍不住再次抹了一把眼泪。 如果温意能看到这一幕,该是多么欣慰,多么高兴。 众志成城,那南诏军真的没什么可怕的…… 太后心底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她认定了南诏军打不过来…… 宋云谦和宋云罡兄弟不会让南诏军打进来,因为这城中有他们最爱的人,有他们的亲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和子民。 太后不知道,这次进攻京城的不仅仅有南诏军,更多的是陈元庆率领的京城外的驻军,他们是听了陈元庆的命令,要除掉害得大梁和南诏交恶的红颜祸水。 在宋云谦知道自己的将士要逼着自己诛杀温意的时候,他脸上的恼火再也控制不住。 他不允许有人破坏了温意的名声,他要护住温意的一切。 第626章 京默出现 “让陈元庆出来和我说话。”宋云谦压抑住心头的脑恼火,对着城楼下叫嚣的士兵喊道。 “皇上先交出温意那个祸国妖女,不然您没资格和我们大将军说话,大将军这样做是为国除妖。”城楼下一个看似是小将的人高声喊道。 宋云谦眼底带着几分鄙夷,他看向那个小将,高声说了一句:“温意从来不曾蛊惑过我,何来红颜祸水之说,如果说真的有红颜祸水,那也是你们陈大将军的妹妹陈雨竹,如果不是她,陈元庆不会与我离心离德,不会带着你们来进攻京城,你们是国家的兵士,却要为姓陈的一己私欲与朝廷为敌吗?” 陈元庆知道自己要护住温意,他也清楚陈元庆最在乎的是她的妹妹陈雨竹。 既然陈元庆有胆量说温意是祸国妖女,那他就将这脏水泼到陈雨竹的身上,让他也尝一尝心爱之人的被人泼脏水的感觉。 “你胡说,大将军是为了清君侧,皇上只疼宠温意那个妖妃,置国家百姓于不顾……” “就是,皇上您任由温意那恶毒的女人诬陷南诏云深公主,惹得南诏皇帝大怒,发兵入京,将百姓置于水火之中,皇上还要恶意攀咬到一个死去了六年的人身上吗?” “皇上,我们和南诏军所求相同,就是要您交出罪魁祸首,只要您交出温意,我们立马退兵,绝对不会踏入京城一步,南诏军肯定也会退军。” “皇上,一个温意,换天下安宁,您还不舍吗?如果不舍,那更能证明温意就是一个祸水,我们只要皇上除掉温意。” “除掉温意……” “除掉温意……” “清君侧,清君侧……”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宋云谦的眼睛里都冒出来血光。 他对着远处坐在大马上的陈元庆,高声喊了一句:“陈元庆,你混蛋。” 陈元庆看向宋云谦,脸上笑意弥漫,他最喜欢看到宋云谦这幅样子,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 这段时间他和宋云礼合作,为的就是将温意苦心经营的名声毁掉。 不管她之前曾经为这些愚蠢的百姓付出多少,现在,兵围城下,他们就忘了温意的付出,想到的只有温意害他们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 所以这次,他志在必得。 “陈元庆你混蛋,到底谁是祸水,是这个女人,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南诏军口口声声维护的云深公主,刚刚杀了我的妈妈。”京默童稚地满含怒意的声音突然从宋云谦身后响起。 宋云谦不由得回头,看着气喘吁吁地京默正恼火地指着身边的可儿,看想城下的千军万马,毫无惧色。 他看着京默,耳中却再也没有声音,因为京默之前说的话,他的世界已经沦陷。 温意……死了…… 怎么可能?重楼之前还说过,他们会在一起的,温意的师父也曾经说过,可是现在…… 宋云谦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他扶住身边的扶手,才撑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只是此刻,他的心底只有一个人影。 那个早就驻扎在自己心底的,永远都不会消失的人啊,此刻,你怎么再次舍我而去…… 而现在的情形,只需要他又半分的理智就很清楚,他必须站在这里,和自己的百姓子民一起应对叛军,一起对付敌国的军队。 京默看出了宋云谦的绝望和伤心,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走进宋云谦,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京默的手很小,却火炉一般,给了宋云谦冰寒的世界唯一的暖意,也是唯一的支撑。 “父皇,为了妈妈,您也得坚持住,如果今天他们攻进来,妈妈就永远都成不了你的皇后了。”京默轻声说着,眼中的泪水也涌了出来,父皇的悲伤,她感同身受。 京默的话,将宋云谦在绝望中拉了回来。 京默说的是对的,自己还没有封温意为皇后,自己要想给温意最好的一切,那自己不能失败,不管是叛军还是南诏国的军队,他都必须将他们击退。 宋云谦渐渐恢复了神智,他已经明白,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宋云谦终究还是稳稳地站住了身子,他紧紧握住了京默的手,除了京默,没有人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宋云谦已经像是一场冷水澡,浑身的汗液已经变得冰凉,无时不在提醒着他,告诉他还活着,告诉他他必须要活下去,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温意,自己都必须赢了这一仗。 “父皇,送我上最高的城楼,我要让南诏军看看他们维护的公主。”京默轻声说着,话语不容拒绝。 宋云谦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京默说什么她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然后木偶一样跟在京默的身后…… 陈元庆没有听到京默的话,但是宋云谦身边突出现的那个软糯的身影却让他神色一乱。 他没想到,京默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人注意到,在看到京默的那一瞬间,陈元庆眼底闪现的慌乱。 他紧紧盯着城楼上那个小小身影,他只能看到他和宋云谦在说话,两人在一起的感觉,让人羡慕非常。 曾经,京默在自己面前也曾是那样一副小女儿的样子,他的心也曾是柔软的,只是这柔软的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 京默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城楼最高的地方,而宋云谦就守在她的身边,宠溺地仰望着她,而她手指着被五花大绑的可儿,高声说着什么。 陈元庆不受控制地驱马上前,一步步走到离城楼最近的地方,在这里,只要仰头,就能看到京默生动的小脸,在这里能听到京默高声地话语。 “我倒是想问一下南诏。你们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才将这么恶毒的女人送进我们大梁的皇宫?竟然连飞龙门的门主性命都不放过,你们欺负我们大梁没人吗?” 本来气势汹汹的南诏军,因为京默说出的话,此时再也没了勇气继续叫嚣。 “我们公主对温意下手,也是因为温意构陷她与别人勾搭成见。”南诏的将军看着周围的将士已经在窃窃私语,心底已经生出了几分慌乱,他说话的声音很大,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到,即使温意今天因为云深公主而死,那都是罪有应得。 “胡说八道,我们门主四个多月前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你们云深公主与人勾搭是三个月前的事情,我们门主如果有在昏迷中构陷你们公主的本事,早就醒过来了,哪里还等到你们现在在这里叫嚣。”千山听那个将军喊得理直气壮,忍不住高声喊道。 第627章 成全你 千山的话语和京默不同,她是用了几分功力的,她的话语传得很远,话音落下之后,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南诏军此刻全都愣在了当场。 如果城楼上那个女人说的是事实,那他们这次的攻罚到底算什么? “你胡说八道。之前就有人说温意身体好了起来,怎么可能……”南诏军自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话语,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他们就是师出无名,那他们偷偷潜入大梁国境内,怕连回去都难了…… “你们这群口口声声指我妈妈是红颜祸水的人,如果我没猜错,四个多月之前的瘟疫你们中也有人中招吧?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怎样?你们也听传言说过,我妈妈的血就是你们唯一的药引吧?是我妈妈流尽了全身的血才换来了你们的命,却没想到你们恩将仇报,今天连她的名声都不放过,忘恩负义,狼心狗肺,说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还有你们。” 京默慷慨激昂地说话,说到最后的时候,她转过身来看向城内的百姓。 “我的妈妈不顾自己有身孕,豁出性命用自己全身的血救了你们的性命,可是你们现在却为了自己的性命,不管我妈妈有没有错,就要逼着我父皇交出妈妈是吧?”京默笑着看城楼下的百姓,嘴角全是嘲讽的笑意。 “如果我的妈妈知道自己救的是你们,会不会后悔呢?”话语带着淡淡惋惜,可是她脸上的那笑意,却如刀一样扎进所有人的心里。 一个六岁的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她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羞愤异常。 “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就不多言了,从妈妈回来就一直在为父皇奔走,飞龙门表明态度守护皇上,克州军叛乱更是我妈妈不顾自己受伤力挽狂澜,朝中奸佞如梁珪,张先辉之流更是我妈妈拼力压制,后来克州,京城发生瘟疫,我妈妈舍弃父皇不顾,舍弃我们两个幼小的孩子,用自己一身的血做药引救了你们的性命,如果不是她的金针术出神入化,可能在四个多月前就已经和我那未出生的小皇弟一起死去了,现在她终于在产子的时候醒来,却惨遭南诏云深公主的杀害,我飞龙门前任门主温意,为国为民,问心无愧,现在我只希望她豁出性命都要保护的人能为她报仇。”京默小小的身体,吐出的话语却力重千钧,让人热血沸腾,也让那些将温意当成祸国妖女的人开始动摇…… 一面是不堪的传言,一面是京默含泪的控诉…… 莫名的,他们愿意相信这个孩子的话语,因为她诚挚的眸子不会说谎,因为她的眼泪。 “京默小公主生了一张巧嘴,真是有你母亲的防范。”宋云礼看着在城楼上高声哭喊的小女孩,脸上的笑容越来越重。 说完话之后,他还扫了一眼宋云谦,笑着说道:“宋云谦你这皇上也够无能的,之前要温意那个女人护着你,现在温意死了,你让这么一个六岁的孩子护着,你真是……” 宋云礼的话语没有说完,但是意味深长,好像认定了宋云谦就是个无能的人。 宋云谦看着宋云礼,心底恨极,他很清楚,今天这一切都是宋云礼的手笔,对于他的挑衅,宋云谦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他们是我的亲人,他们护着我不对吗?倒是你到现在众叛亲离,就连你已经变得不男不女这件事情,怕都没人告诉你吧?” 宋云礼恼火地看着宋云谦,在中军面前,宋云谦竟然说他不男不女。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他为男人的面子,他以后要登上大位就不能允许有这样的流言。 “宋云谦,我只是中毒了,我的毒可以解的。”宋云礼恼火地解释,好像只有解释了自己就可以不用背着这不男不女的骂名。 京默听了宋云礼的话,脸上突然绽出了璀璨笑容,只是她笑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含着泪的。 因为今天的一切布置,都是妈妈之前的嘱托,她可能没想到南诏军和京城外的驻兵会围攻京城,但是她早就知道,宋云礼身上的毒只有可儿能解。 而可儿,已经没有活路了。 “那我就恭喜你能解毒了,只是在你解毒之前,我要当着这南诏军的面,为我母亲讨个公道。”京默笑着对宋云礼说话,看着京默绽放的笑意,宋云礼心底突然慌乱不已…… “云深公主,你害我母妃,今天我就让你偿命。”京默说话的间歇就从袖中取出了一柄利刃,狠狠扎进了身侧可儿的胸口。 可儿没想到,死亡会来得这样得迅疾,她还没有为自己辩白,师哥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冤枉。 她转头看着宋云谦,拼尽最后的力气将嘴里塞着的布条吐了出来,她缓缓说道:“师哥,你相信我,我没有害温意,我……” 即使是恨温意的,她现在都不想背上害死温意的罪名,因为她很清楚温意在师哥的心底有多么得重。 可儿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眼底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情谊,这么多年的痴恋,她只有师哥一人。 可是宋云谦看他都不看一眼,只是温和地看着京默。 温意已死,他的心也就死了,别人的感情与自己何干?他现在在乎的只有这个站在城楼上女孩的喜乐。 因为她是温意的女儿,是他和温意的女儿。 温意走了,留在他生命里的也就这几个孩子。 “云深公主,你没有害死我母妃,那这匕首是谁插进我妈妈胸口的?是谁?你告诉我父皇,告诉你面前的南诏兵士呀……” “是我,但是……”可儿呆呆地看京默那恨毒的眼神,许久才在疼痛中缓过神来,她着急想解释,可是话刚出口,宋云谦就猛地一脚踹到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上。 可儿看向宋云谦,他的眼睛里全是冷漠和疏离,还带着恨意。 “师哥,可儿是爱你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为你做什么,我从来都……” 可儿说话的声音已经很轻了,但是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眼神依旧痴缠,好像只要这样看着宋云谦,宋云谦就会报以温柔。 可是她重生以来一直想求得的温柔,宋云谦却吝于给予。 “可儿,我只想让你死,不管是六年前还是现在。”宋云谦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说完话后他就看向围城的汹汹大军,好像可儿是个和自己无关的人一般。 “师哥,温意可以为了你死,我也可以的,我真的可以,你想让我死,那我就死,只是师哥,你要知道,我死,不是因为我该死,而是因为我爱你,我想和温意一样,成全你。” 第628章 陈元庆中箭 可儿深情地看着宋云谦,柔声说话,说话的时候她嘴角还溢出了猩红的鲜血。 京默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却将刀刺入了她的胸口。 可儿精通毒术,也明白医理,如果现在马上医治可能会勉强保住性命,如果…… 宋云谦不明白可儿哪里来的厚脸皮,竟然说要成全自己,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可儿,而京默却不愿意看自己的父皇被可儿蛊惑,在她心底,可儿就是天下最坏的女人。 她拿起手中带血的匕首再次向着可儿刺去…… 这是妈妈临死前嘱咐重楼要做到的事情,妈妈还说过,可儿不死,鲁难未已。 只是京默没有注意到,在城楼下,在围攻京城的军队中,有个人的眼睛在她对着可儿刺出第一刀的时候就是已经冒着血光。 可儿,那是他现在唯一的救赎,他能高声说自己身上的毒可解也是因为可儿还活着,可儿愿意将解药给自己。 可是现在,京默竟然要杀了可儿。 如果可儿死了,那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是不男不女,还是变成一个女人,或者最后死去? 宋云礼连自己中的毒的名字都不知道,他…… 只有救下可儿,他才有希望活下去,才有希望拿下这大梁的江山…… 所以,当看到京默再次对着可儿举起匕首的时候,他不受控制地拉弓,要射死京默…… 京默更不知道,在她将利刃对准可儿的时候,还有个人也神色复杂地看向他。 不仅是看向他,他眼睛的余光还在看着宋云礼。 所以,在宋云礼的剪射出的那个瞬间,他猛地从马上跃起,竟生生将疾驰在半空中的箭挡了下来。 铁铸的箭矢穿透血肉的身体,发出噗地一声闷响,陈元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城下一片惊呼,不管是南诏军还是京城外的驻军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云礼的箭射到了陈元庆的身上…… 他们两人是携手攻城的,可是现在,却…… 自相残杀?或者是…… 而手中的匕首已经靠近可儿的京默在听到身后的惊呼声后也不由得停手,看向身后城池下越聚越多的人,因为站得高,她能清楚看到陈元庆的脸,能清楚看到他胸口处绽放开的艳红的花。 城楼上的人本来都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围攻京城的两大主力的主将竟然会自相残杀。 可儿看着身边已经惊呆地众人,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宋云谦凄婉一笑,拼尽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句:“师哥,记住可儿说的话,我是爱你的,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因为爱你。” 可儿说完话,不等身边的人反应过来,就踉跄地前行两步,俯身就对着地面冲过来。 她今天穿的是南诏风格的服饰,明黄和艳红在阳光下交叠,艳丽如同蝴蝶,决绝像极了飞蛾。 宋云礼听到人的身体沉闷落地的声音,才猛地从陈元庆身上转移到城楼上,城楼之上,可儿之前站立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空洞,苍茫,如同深冬的寒风掠过。 “可儿呢?可儿……”宋云礼茫然地喊着可儿的名字,眼睛都不敢挪向城下那一团早已经血肉模糊的人影。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响…… “完了,自己身上的毒,可儿没了,他……” 之前还拼力追逐的一切,眼前着触手可得的权势地位…… 好像突然都成了空的。 怎么可能这样?可儿,那个自私到极致的女人,怎么可能自杀…… 宋云礼呆呆地看向城楼之上的宋云谦,突然仰天大笑…… 他笑得张狂肆意,没有人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宋云谦只是站在城头,一手揽着京默,一边高声说道:“南诏军你们都看到了,你们的公主,自己畏罪自杀,虽然人死债消,但是你们的公主蓄意谋害大梁飞龙门的门主,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善罢甘休,你们南诏最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 宋云谦的话语,掷地有声,杀尽了南诏军嚣张的气焰。 “千山姑姑,陈元庆,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京默见可儿已经自杀,心底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妈妈的嘱托他们终于完成,她才有心情关注城外已经被人抬起来的陈元庆。 “他应该是为了保护你,刚才宋云礼的箭袭来的时候,我还没来得及挡住你,他就起身挡住了,他的反应很快,好像……” 千山武功已经是上乘,自然知道刚才陈元庆能有那么快的速度用身体挡住箭的袭来,那近乎是他的本能。 “好像什么?”京默盯着千山,心却开始跃动不已。她几乎能猜到,陈元庆护着自己,是一种本能。 就像她在镇定下来之后,最担心的竟然是陈元庆的伤…… 虽然说了,以后再无关系,虽然努力做着一副恨他的样子,但是看到他受伤了,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担心。 “本能。”千山低声地说,她不得不承认,在对京默的保护上,陈元庆要比自己做的好。 千山话语中的两个字落下之后,京默突然转身,向着城下走去,走到城门口,她高声喊道:“开门。” 守着城门的正是陈元庆的叔叔陈疏,他看着京默坚决地摇头,现在兵临城下,小公主出去危险重重不说,如果开了城门,围攻京城的南诏军和叛军极有可能马上攻进来。 “我要去看陈元庆,她为我受了伤,我不能……”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已经有了泪。 之前她心心念念的都是陈元庆是自己的仇人,自己不能关心他不能见他,可是现在,她满心都是陈元庆为了救自己受伤,她不能不管他。 “陈将军开门吧,我陪京默一起去,陈元庆是因为京默受伤的,医好他京默才能安心。”安然在京默走下城楼的时候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好像已经知道了京默要做什么一般。 “可是……” “没有可是。”京默的决定不容置疑。 “皇上那边……”陈疏有些为难地开口。 “父皇不会拦我。知恩图报,这才是君子所为,相信他们知道我的意图,也不会借这个机会攻城,陈将军,我相信你,放我出去之后,你依然能率军守住城门。” 陈疏看着京默,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然后示意打开城门。 虽然他和陈元庆关系已经日渐疏远,但是毕竟还是有着血脉之亲,虽然恨他的胆大妄为,在知道他受伤地时候,他心里也是担忧的。 而安然这个已经传出小神医名号的小世子能去给他诊治,也让陈疏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门缓缓打开,京默带着安然,两个孩子,缓缓在城中走了出来。 第629章 出城相见 围守在城门口的人都不由得呆住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两军对峙的时候,两个孩子,竟然能不带一兵一卒走出来,一步步走向他们。 宋云礼还在可儿已死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将目光看向城门的时候,京默和安然已经走向陈元庆的方向,而大门已经阖上了。 “给我将京默拿下,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只要有她,让宋云谦弃城投降还是一句话的事情,快点将她拿下。”宋云礼高声喊着,眼底已经全是兴奋光芒。 在看到京默的那个瞬间,他已经有了决定,即使可儿死了,即使自己朝不保夕,他也绝对不会让宋云谦好好的,既然要死,那他就将自己的仇敌,将自己害成这样的人都拖入地狱。 而宋云谦最在乎的人除了温意,就剩下他和温意的一双儿女了,所以,京默现在是自己送上门来让他如愿的。 他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保护公主。”城下南诏军的异动宋云谦自然是关注着的,因为他的女儿就在敌军之中,看出他们的意图之后,他就对着城楼上的士兵命令道。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南诏军敢对着京默下手,他们就用箭将伸手的人射成筛子。 京默也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只是她好像完全不介意一般,一步步想着陈元庆的方向走去。 她莫名地相信,自己会是安全的,不管是身后的父皇,还是前面不远处的陈元庆都会护住自己。 宋云礼,不足为惧。 果然,在城头的箭射向南诏军的时候,陈元庆虚弱地发出了自己的指令,全力保护京默公主。 “将军,那京默公主是温意的女儿,她……”陈元庆的话刚说出口,守在他身边的京城驻军的将军就低声反驳,陈元庆之前的行为已经让他很是不解了,如果现在护住京默公主,那…… “温意是温意,京默公主是京默公主。”陈元庆低声说了一句,眼睛就看向了在无数人簇拥中走向自己的京默。 她淡定从容的样子,好像不是在千军万马之中,她闲庭信步,像是去了谁家的后花园。 看着京默的样子,陈元庆觉得自己多日以来烦躁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而胸口的伤更像是不药而愈,他忘了疼痛,满心期待着京默的到来。 看着远处小小的身体一步步走向自己,那脚步,就像是踏在自己心上。 因为他的命令,驻守在京城外的这些叛军都忘了自己刚才还和京默对峙,他们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包围圈,将京默小小的身体护住,南诏军想进攻抓住京默都不能够,不管是城头上不时袭来的箭矢还是陈元庆率领的叛军,都不是易与之辈。 京默走到陈元庆身边,两个人已经许久未见,但是之前说好再无关系的两人,竟然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还不知道,堂堂陈大将军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了。”京默轻声说着,嘴角带着淡淡笑意,谁都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多么努力才能隐藏住涌动在心头的感激。 陈元庆也笑着看着京默,他手轻轻抚着胸口,小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如果你不是温意的孩子,我……” 陈元庆看着京默,最终没有将话说完,如果她不是温意的孩子,他可能会将她抢到身边,因为她给自己的那温暖的软意,除了雨竹再也没人能给予。 “可是怎么办?我就是温意的孩子,而且,我的妈妈死了,虽然你不是罪魁祸首,但是你一直在和我妈妈作对。”说话的时候,京默身上带着淡淡的失落。 自己的出身是改变不了的,虽然她也很喜欢陈元庆,但是如果她不是妈妈的孩子,她可能不会主动去接触陈元庆。 “安然哥哥,给我的救命恩人检查下伤口,别人我不放心。”京默转头对着安然请求道。 安然点头,就上前检查陈元庆的伤口,陈元庆倒也没有阻拦,既然京默让人给他诊治,他心底已经将这一切当成了福利。 “是贯通伤,不过陈将军的心长得有点偏,所以没伤到要害,只要仔细养着,很快就会好的。”安然在检查完之后输了口气对京默说道。 “安然哥哥,给他用最好的药。”京默轻声嘱咐完,就笑着看着陈元庆,只是眼底已经不复之前的感激。 “陈将军,你为我受伤,我让人给你包扎,咱们两人扯平了。”京默轻声说道。 “伤了,治好了,然后就扯平了,你倒是挺会算账。”陈元庆没想到京默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但是只是片刻,他就苦笑一声说道。 “如果你没有挡下那箭,千山姑姑也会挡住的,我肯定不会受伤,所以我欠你的只是一箭,不是一条命,不过你如果真的斤斤计较,我可以再附赠你一个好处,等你兵败,我保你性命。”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输?如果我赢了呢?”陈元庆见京默很自信地说话,心底起了几分逗弄心思,完全忘了,他们现在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 “你赢了的话,我肯定就是俘虏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为奴为婢之类的,也是难不倒我的,毕竟我也曾在紫旭国的高手面前讨过生活。”京默淡淡地说这话,将当初自己被掳走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出。 陈元庆的眸色多了一抹暗沉,他最不想听的就是京默曾被紫旭国的人带走,那是他的疏忽,也是他的愧疚。 “不过还有一个选择,陈将军可以选择现在就放弃,就当这些人是被你蛊惑了,这些人的谋逆之罪呢,算来算去,你赚大了。”京默笑着说话,好像说的不是事关这十多万的人的生死问题。 “你就是认定了我会失败是吧?”陈元庆恼火地看着京默,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像极了雨竹小时候的女孩子,在今天一点都不像雨竹,在雨竹的心底,他永远都是战无不胜的,可是京默,却认定了自己会是输的那一个。 “陈将军,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我要走了,当然你也可以让你的人将我拿下,威胁我的父皇。”京默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笑着对陈元庆说道。 “你这小东西,就是认定了我不会拿你这么样,所以才会这样挑衅吧?我的人只能护住你到城门口,宋云礼的人会怎么样我管不了,我倒是希望能和宋云谦光明正大地战一场,就当是为了我的妹妹。”陈元庆说完话就转过头去,他不愿意看着京默离去,因为只是想着,他心头就全是不舍了。 第630章 当年真相 时至今日,陈元庆心底对温意和宋云谦,依然全是恨意,恨宋云谦娶了自己的妹妹却没能照顾好她,恨温意为了自己的感情见死不救。 当然,很多时候他也会想,温意或许真的是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妹妹,只是这个念头从来都是一闪而过。 他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敢想,如果事实真的是这个样子,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 他现在已经在竭力说服自己,雨竹不是宋云谦和温意之间的第三者了,他一遍遍在心底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可是每次说完,他都会更心虚,只是他极好地隐藏了自己的心绪。 “将军,小公主已经进城了,陈疏将军亲自下来迎接的,他是您的血亲,我们没有……”副将看着京默进了城,赶紧回头禀报,陈元庆的心却好像不在这上面一样,只是轻轻地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那咱们……”副将有些犹豫,陈将军为了小公主硬生生挨了一箭,他和皇上是没有什么冲突的,那他们现在是退兵还是……? “看宋云礼那边怎么弄吧,宋云礼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元庆轻声说完话,就看向宋云礼的方向,宋云礼正打马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陈元庆,你到底怎么回事?京默这么好的人质,你竟然帮着她回去,你……”宋云礼一脸的怒其不争,因为京默的回城,不仅是丢失了一个人质,更是放虎归山,京默之前的话有多么的煽动人心他最清楚不过,如果放任她回去,等会儿她又说出什么让他们将士离心的话,那他们要怎么办? “你要我带兵出来我已经带兵出来了,我不想让她当人质所以就送她回去了。”陈元庆一脸地无所谓,好像宋云礼的情绪和自己无关一般。 “陈元庆,你最好别这么不当回事,这次如果咱们攻不破京城,你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吗?你就是乱臣贼子,你就等着你们整个陈家万劫不复吧。”宋云礼比陈元庆的态度激怒,他高声喊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激起陈元庆的力量。 陈元庆只是笑着看着已经近乎疯狂的宋云礼,嘴角淡淡笑意,好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好戏。 “陈元庆,你的妹妹是因为什么而死你不知道吗?是温意和宋云谦害死了她,你难道连手刃仇人的心思都没有了,你真是让我失望。”宋云礼被陈元庆的态度气到发疯,他只能拿出杀手锏,之前的很多次,只要提到陈雨竹,他无往不利。 “这话说的,我妹妹是中毒而死的,毒是可儿下的,如果说宋云谦和温意欠我的,那也不过是温意没能救活她罢了,怎么这害死人的不是罪魁祸首,救人的反倒被怨怼了。”陈元庆轻声开口,说出话之后他都有些愣怔,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一直在告诉自己,温意和宋云谦才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凶手,可是今天,竟然…… 原来,在他的心里已经觉得…… “陈元庆,如果不是宋云谦娶了你的妹妹,你的妹妹就不会被可儿下毒,一切悲剧就不会上演。”宋云礼没想到陈元庆这个蠢货竟然在这个时候想明白了,他几乎要抓狂了,想来想去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将罪责归结到宋云谦的原因。 当时让陈雨竹嫁给宋云谦,还是他给先帝出的主意。 只是现在,将一切栽赃到宋云谦的头上,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陈元庆看着恼羞成怒的宋云礼,眼底神色莫名,好像被惊住了一般。 当年,是雨柔和宋云谦偶遇,回来后告诉他,宋云谦就是她心仪之人。 他就仗着军功请旨赐婚。 而当时他只顾自己妹妹终于有了喜欢上的男人,而那个男人还会朝堂内外都盛赞的宋云谦。 他不知道宋云谦当时已经有了心爱之人,也不知道自己妹妹的介入,让一对有情人…… 陈元庆怎么都不会想到,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一切,好像一场天大的笑话。 错了,全错了,这件事情在一开始就错了。 怪不得那么多人告诉他,他错了,只是他一直相信自己,总觉得是宋云谦温意辜负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与他们为敌,直到现在,成了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 就在之前,当京默出现的时候,他还有能力更改一切,只是当时,他心底还有怨念。 他还不知道真相。 “陈元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别被一个小姑娘弄得连立场都丢了,你就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也得顾你身边这些听了你的话与朝廷为敌的人。”宋云礼说完就倨傲地离去,他觉得陈元庆欠的就是敲打,自己这番话之后,陈元庆肯定会醒悟过来,和自己同心戮力,一起针对宋云谦。 只要他们合力攻下京城,将宋云谦拿下,那大梁就掌握在他的手里了。 如果自己能好好活下去,他不介意做一个英明君王,如果他要死了,就拿这天下和自己陪葬。 没有人知道,当初的那场所谓瘟疫,他还留下了毒药的配方,没了温意的血,他倒是想知道谁还能救这天下姓于水火之中。 所以,如果他能赢,那一切都好,如果他输了,他不介意让整个大梁为自己陪葬。 这是先帝欠他的,也是大梁的百姓欠他的。 在陈元庆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宋云礼就传达命令给南诏国的将士,说皇上最喜欢的就是云深公主,现在云深公主死了,他们必须要为云深公主报仇,不然,回到南诏之后皇上不会饶恕他们。 这一次,宋云礼传出的话语依然很聪明,他避开了云深公主是有罪之人,只说她是南诏皇帝的女儿,身为父亲,对害死自己孩子的人和国家都是带着仇恨的。 所以,他们要报仇。 之前因为可儿的死心底犹豫徘徊的南诏将士,在听了宋云礼让人传来的话之后倒是极快就有了众志成城的意思,他们听从宋云礼的话,向着高高的城墙发起冲锋,一次又一次…… 而陈元庆率领的叛军,在之前的时候要比南诏军更为义愤填膺,而现在,他们却安静地看着南诏军攻城,看着城内的官军和他们厮杀,他们好像只是这场大战的观众,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第631章 援兵 宋云礼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恨的牙都咬碎了,他怎么都没想到陈元庆这个蠢的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毫无动静,这简直就是拖后腿。 可是他现在他只能指挥着南诏军的将士们攻城,为了说服南诏皇帝,自己可是下了血本的,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他这辈子都没了打赢宋云谦的机会。 他领着将士们杀红了眼,而陈元庆看着战争的场面,竟然失神了。 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要怎么走下去了,继续带着恨,和宋云谦不死不休,可是京默的脸就在自己脑海中浮现,那皱着眉头失望的样子,让他的心都是疼的。 可是就这样放手吗?那这么多年汲汲营营,求的又是什么? “皇上,陈元庆这次不出手的话,咱们就能守住京城,只是能守多长时间我们不确定,毕竟我们没有外援,我们……”陈疏从宋云礼开始攻城的时候就上了城头,此刻看着战局,他轻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看着陈疏,很镇定地说道:“你放心,就是陈元庆也参与进来,我们也照样能守住京城,剿灭叛军和外敌。” 宋云谦的镇定让陈疏意外,他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 后手? 可是镇国王爷现在就坐镇北城门,紫旭边境李长安坐镇,他哪里还有指望的对象? 军中能为皇上所用的本来就不多…… “小路子,发信号吧,我们大梁的将士都很金贵,咱们没必要增加这些无所谓的伤亡。”宋云谦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却战鼓一样鼓舞了周围将士的心。 原来,他们的皇上已经有了制敌的办法。 路公公闻言悄悄离开,陈疏则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皇上,陈元庆怎么办?这次聚集十多万驻军攻打京城,其罪当诛,可是……”陈疏话语后的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想不出有什么饶恕陈元庆的理由。 “他救了小公主一命,所以死罪可免,至于活罪,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宋云谦看向陈述,轻声言道。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和陈元庆钻营高傲性格不同的陈氏将军,一直不被陈元庆在乎的他竟然对着陈氏族人这样的维护。 陈疏显然送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谢皇上留他性命,这些年他行差踏错……” “他的命是他自己救的,他救了小公主,如果朕杀了他,小公主会伤心。”宋云谦诚实说话,这些年自己遇到的事情哪件没有陈元庆的推波助澜,他早就罪该万死了,可是他偏偏为了救京默受伤了,所以自己只能着暂且饶恕,如果他贼心不死,那到时候他必然也不会留情。 “陈疏,继续守城,在大军到来之前一定不能让半个南诏军登上城头。”宋云谦轻声嘱咐完就转身离开。 京默已经听到了宋云谦的话,陈元庆性命无忧,所以她也紧紧地跟上了父皇的脚步,她很清楚父皇要做什么,她和父皇一样,此刻,那空寂的宫墙之内,采薇宫那安静地所在才是他们心之所向。 既然局面已经可以预料,他们就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宋云谦脚步很快,他要见到温意,虽然京默已经说过了,但是他不相信温意可以这样决然地离开自己。 在宋云谦走进偌大皇宫的时候,围城的南诏军和大梁叛军们发现了身后的异动。 铁骑的马蹄声声,好想催命的号角。 已经杀红了眼的宋云礼在听到马蹄声的时候,脸色都变成了铁青的。 他算来算去宋云谦都没有援军的,可是后面的声音?难道是李长安带人从紫旭国杀了回来?不可能,就是杀回来,也不可能这么迅疾…… 现在,短短的时间内,神兵天降也不过如此。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算着宋云谦的底牌,自认为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宋云谦实力,可是自己,竟然失算了吗? 宋云礼顾不得双方已经焦灼地战场,猛地转身,策马向着背后冲去,直冲到军队的尾部,才看清了身后那些援军大旗上张扬的杨字。 杨?杨?竟然是杨? 宋云礼在看到杨字的时候,心底已经清楚,靖国候,除了原先的兵部尚书靖国候,没有人能张扬的举起杨这个大旗,也只有他能用自己的势力平息今天的叛乱。 可是,他明明被自己算计,到现在都躺在靖国候府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不过也只是瞬间,宋云礼就明白了,当时都被断定性命不保的靖国候能够活下来,肯定和温意有关。 只是他们隐瞒了靖国候病好的消息,却在前段时间宋云罡回京之后,悄无声息地出京,解体了宋云罡一军统帅的位置。 只是一切都没有明旨,悄无声息地进行,所以才成了今天一记要命的惊雷。 宋云礼呆愣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军队,脸上终于出现了惊恐之色。 他再也忍不住策马想这陈元庆简易的帅帐走去,现在如果陈元庆能和自己一起拼死一搏,他们还有胜利的可能,如果他再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那等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靖国候带兵杀过来了,你如果再不行动,那咱们只有死路一条了,你率兵围城是为了让宋云谦屈服的,不是要丢命的吧?”宋云礼恼火地对着陈元庆吼道,对于陈元庆今天的表现,宋云礼很是恼火,他甚至觉得,如果陈元庆能和自己同仇敌忾,那可能现在他们已经拿下京城了。 陈元庆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宋云礼,他有些没办法理解他的恼火,他们本来只是合作关系,合谋的也只是围城,他们并没有说一定要攻下城池,如果宋云礼有这方面的奢望,那纯粹是他想多了。 他要的也不过是借由围城,毁了宋云谦和温意的名声,让他们昏君和祸水的名声再也洗不干净。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攻进京城,他很清楚,自己是大梁的将军,这每一片土地都是当年自己和兄弟们用血肉捍卫的。 只是在听宋云礼说到靖国候的时候,他还是怔住了。 他没想到靖国候会来,他和靖国候,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呢,靖国候只有两个女儿,都是宋云谦的女人,最后都死了,他还是兵部尚书,也曾经领兵,如果他愿意,和自己一样率兵围城也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也曾为大梁屡立军功,可是他一直对宋云谦忠心耿耿,从来不像自己这样,依仗着军功…… 陈元庆的心底的苦涩越来越重,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第632章 癫狂宋云礼 刚才陈元庆为了挡住宋云礼的一箭受了很重的伤,如果不是他长年领兵,身体康健,可能早就昏死过去了,现在勉力支撑着,心却连番被打击到。 宋云礼本来是想让陈元庆能和自己合力攻打,却不想他的话刚说完,陈元庆的脸色就愈发苍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落。 陈元庆看着宋云礼,笑着说了一句:“宋云礼,我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是功不可没,所以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 陈元庆说完话之后就虚弱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只觉得喉头腥甜,一口血猛地就在嘴里涌了出来。 “陈元庆你搞清楚状况,你就是不是为了自己,那这些跟随你的将士呢?难道你要让他们背上叛军之名丢掉性命?你这个时候这样,是想要置我们彼此于死地吗?”宋云礼怎么都没想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陈元庆竟然改变了主意。 这是要玩死他们吗? 看着态度坚决地陈元庆,宋云礼心头突然觉得深深地无力。 而陈元庆一口血吐出来之后只觉得意识昏沉,不过他还清醒的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昏倒了,那自己领出来的兵怕是都要万劫不复了,所以他拼尽了自己最后的理智,轻声嘱咐身边的副将:“我们是为了清君侧而来,但是更不能容许他国进犯,所以先除掉南诏军,其他再议。” 陈元庆的话宋云礼是听到的,他正想高声阻止,陈元庆却已经晕了过去。 “你们将军是病重糊涂了,不能乱来,不能乱来。”宋云礼高声说着话,可是一直守在陈元庆身边的副将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带着人就追着他而来。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愿意随着陈元庆,那是因为他们早就是陈元庆的人了,为了陈元庆他们愿意豁出性命和皇上对着干,虽然他们心底也有些微怨念,但是还是愿意听陈元庆的话。 对于陈元庆让他们对南诏军动手的决定,他们则是举双手赞成的,即使是清君侧,他们都不能和南诏军一起,他们做一切是为了忠君爱国,是为了陈将军的知遇之恩,而南诏军是外敌,多年的战争经历已经让他们很清楚,谁才是他们最主要的敌人。 宋云礼没想到,他没说服陈元庆,却最终引火烧身。 只是片刻的功夫,战场的局势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所有的大梁兵士一致对外,区区十万南诏军瞬间就被他们围在一处,之前势均力敌的局面也瞬间改写,成了单方面的碾压和屠杀。 宋云礼着急地想改变局面,可是纵使他算尽人心,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无力的失败者。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南诏军被大梁的兵士一点点屠杀殆尽,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势力一点点变小。 他突然大笑出声,只是混杂了女声尖锐和男生低沉的声音,在这个鲜血遍地的战场,更像是鬼魅之声。 “你们不许动,都不许动,乖乖投降,乖乖地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不死,不然,你们就等死吧。”宋云礼说话的声音用了内功,他尖锐鬼魅的声音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他是用了全力的,他的话语让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即使知道他有可能是狗急跳墙,但是谁都知道宋云礼算计人心,嗜杀成性,所以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又都是情理之中。 “宋云礼,你最好乖乖投降,别说大梁饶不了你,你这次借了南诏的兵,却还不了,到时候南诏怕也是饶不了你吧?十万大军,对南诏可不是小数。”已经杀红了眼的靖国候听到宋云礼的话之后,策马走到宋云礼面前,两方人马对峙,靖国候开口却是这样诛心的话语。 “咱们都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等不到南诏皇和我清算,你也看不到了,既然今天已经这样,你说咱们同归于尽怎样?这次没了温意的血,就是老天爷救不了这些人了,哈哈哈哈……”宋云礼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怀中取出了一个小小包裹,他笑着看着那包裹,好像那才是他期待已久的胜利。 所有人在宋云礼张狂又疯癫的话语中明白过来,他是要和他们同归于尽,而能让他达到这目的的就是已经被他托在手中的小包裹,那应该和几个月之前的瘟疫有关,在场的人中有人已经受过瘟疫的荼毒,而其他人也都听说过…… 没有了温意的血,他们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宋云礼说出的话,也是他们所有人都清楚的。 之前京默就在城楼上说过,温意已经被可儿害死了。 对死的恐惧可以让人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所经历的事情,他们甚至忘了此刻应该要将宋云礼这个祸国殃民的禽兽杀死。 他们都满心恐惧地看向宋云礼,看着他阴鸷的脸,他们甚至能想到自己绝望的未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怕死,你们怕死是不是,那就放下武器,让南诏军进城,等我登山了那皇帝的位置,我会留你们的性命的,哈哈哈哈……”宋云礼狰狞的笑声好像带上了战场上的血腥,让人听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放下武器,打开城门,我要进城,我要做这天下的主人,你们谁都拦不住我,温意拦着我,她死了,宋云谦马上也要死了,所有挡着我登上那九五至尊位置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们乖乖地,听话……”宋云礼高声叫嚣着,脸上的得意好像璀璨的光,只是他眼底的阴鸷和癫狂,让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战场上,停了兵戈,断了厮杀,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宋云礼像个疯子一样张狂地描述着他的不可一世。 没有人知道他们要怎么办?人人都想活着,如果惹恼了宋云礼,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可是谁都清楚,不能任由宋云礼成为高高在上的君王,过去他做的祸国殃民的事情暂且不论,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即使他们现在能侥幸不死,谁都不会知道这个疯子以后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情。 宋云礼缓缓向着城门的方向走来,他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包裹,他见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看着他,他脸上全是得逞的笑意。 他喜欢所有人都惧怕自己的样子,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 他走到城门口,对着陈疏大喊:“把门打开,快点打开。” 陈疏神色平静地看着宋云礼,却始终都没有行动。 他太清楚如果打开城门会迎来什么样的灾难,可是如果拒绝,这场灾难极有可能会害了城门外的将士。 第633章 唯一力量 宋云谦走进熟悉的宫门之后整个人突然没了力气,脚步虚软,京默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走向采薇宫的方向,那踉跄的样子,让人看着都心疼不已。 京默快走几步,走到宋云谦身边,她伸手抓住宋云谦的手,那冰凉的触感,手心里冰凉的汗水,好像针一样刺进京默的心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簌簌落下。 她那无所不能的父皇,现在竟然…… 因为妈妈,他再也没了君王的威严,他此刻只是一个不敢面对妻子已经离世消息的普通男人,他以为自己慢走几步,妈妈就还在他身边。 他就是在自欺欺人,可是除了自欺其人,他真的再也没了别的办法。 “京默,你妈妈会没事的,你相信妈妈,这么多年,多少次生死一线都闯过来了,这次她不舍得离开咱们的,真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妈妈。”宋云谦轻声说着话,带着哀求的语气,一遍遍地说着,好像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让他相信温意还活着。 他不敢想,温意死了这件事情。 他想了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这已经是唯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父皇,您……”京默扶着宋云谦,缓缓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她在路上一次次鼓起勇气,想让父皇接受这个现实,可是她自己都不愿意承受的现实,她要怎样告诉自己的父皇…… “京默,我没事,我就是累了,刚才在城门口,父皇也是害怕的,真的害怕,你没想到父皇这么无能吧?我呀,这些年一直被你妈妈护着……”宋云谦感觉出了京默的异样,他努力掩饰住自己心底的懦弱,轻声说着,嘴角带着虚无又苦涩的笑意,只要温意还在,任何名声加在他的头上他都无所谓的。 “父皇,我知道你累了。”京默听着宋云谦的话,泪水肆意,她很清楚,即使南诏军和叛军联合围城,父皇都不会担心害怕,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现在无力掌握的是妈妈的命运,他哪里是因为围城的事情担心害怕,这个世界上能让父皇担心的事情,只有妈妈。 “你的妈妈生的是个小皇子是不是?你的弟弟好不好?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和你们小时候一样,你快点告诉我,你妈妈肯定是高兴坏了是不是?从你妈妈回来我就盼着你妈妈能再给我生个孩子,我得好好照顾她的孕期,看着她将孩子生下来,从小悉心照顾,弥补她怀着你们,生养你们的时候我不在身边的遗憾,现在老天真的很照顾我,又给了我和你妈妈一个孩子。”宋云谦说话的时候嘴角全是满足的笑意,只是眼神空茫,好像失去了焦距一般。 京默不敢再说话了,劝慰的话,或者是真相,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父皇…… 她宁愿父皇沉迷在这样的美梦中。 “京默,那是你的弟弟,以后你和重楼不能欺负他,不然你妈妈会生气的,你放心,父皇虽然爱他,也爱你们,你们都是父皇和妈妈的孩子,在我们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宋云谦絮絮叨叨地说话,不觉间泪水已经挂满了全脸。 京默不敢说话,只是紧紧牵着宋云谦满是汗水的手,一步步走向采薇宫。 采薇宫,那个曾经给他们世间最大的温暖的所在,现在却成了他们不敢踏入的噩梦。 可是,他们只能一步步走向它,走进它,因为妈妈就在里面,那个刚出生的幼小的孩子也在那里。 不长的一段路,却让京默觉得这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走得最长的一段路,隔着万水千山,隔着死生契阔,隔着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温暖往昔。 “父皇,妈妈她……”走到采薇宫门口,京默才终于鼓起勇气。 即使他们都不愿意面对,但是这已经是他们必须面对现实的时候了。 “别说话,你妈妈刚生完孩子,肯定累坏了,别吵醒你妈妈。”宋云谦轻声嘱咐京默,而京默看着宋云谦那紧张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大声说了一句:“父皇,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妈妈已经走了,妈妈她……” 京默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可是父皇这个样子,她心疼坏了,也担忧极了,她不能让父皇这样下去,不然,妈妈会不放心的。 妈妈最不放心的就是父皇了。 京默的话,让宋云谦如遭雷击,他心底其实是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他自欺欺人地以为构造一个虚拟的场景,温意就能活着,可是仅仅是一段路的时间,京默就忍不住戳破了。 这真相,真是残忍。 宋云谦觉得在京默再次说出真相的时候,他的心都碎成了齑粉,再也没有合拢在一起的可能。 “父皇,妈妈没了,还有我们姐弟三人,还有皇祖母,还有这大梁的江山,您难道要让我们这些老人和孩子替你扛起责任,这样,你让妈妈怎么安心?”京默哭着说话,她相信自己的父皇是懂得这些道理的,只是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悲伤笼罩,他…… 宋云谦看着京默,愣了片刻之后,他就站直了身子,伸手就将京默揽入了怀中。 这个聪慧的孩子,很容易就戳到了自己的软肋,她说的对,没了温意,自己还是一个儿子,还是一个父亲,还是一个君王,温意不想让自己与她生死与共,为的就是他还有太多的责任,他现在不能倒下,不管是这样的绝望和伤心,他都必须要站起来,整顿朝纲,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照顾好他们的长辈。 可是,明明知道应该这样做,可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就想这样和她一起离开。 他总是拖累的她,他想去另一个世界陪着她,保护她,再也不让人欺负。 可是,上天太过残忍,就是这么简单的诉求,自己都没有办法达到。 所以,他必须忍住心头的悲伤,做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一个称职的好君王。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只想做一个好夫君,好好护住心爱的女人,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她需要微暖的时候始终守护在身边,在她和这个世界诀别的时候,自己也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可是他做不到,自己这一生,注定是负了温意。 可是他没办法大方地希望她的来生和自己无关,他还是自私地想拥有她的生生世世。 他还想告诉她,他爱他,已经很多很多年了,这爱,不会因为她的离开消弭,这爱会成为他坚持下余生的唯一力量。 第634章 放他进来 京默的话让宋云谦再也不敢逃避,他牵着京默的手,缓缓走进采薇宫中,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他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好像担心打扰到温意的安眠。 只是当意识到自己这刻意的动作睡在里面的人再也感受不到的时候,他还是再次有了流泪的冲动。 只是他不能流泪,不能…… 太后正抱着幼小的孩子坐在温意的床头抹泪,见宋云谦走进来,她脸上闪过一阵喜意。 宋云谦能回来,那围城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只是这喜悦还未达眼底,泪水就肆意落了下来。 太后还记得宋云谦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可是现在,物是人非…… “谦儿,我……”太后紧张地站起身来,想让宋云谦不要悲伤,可是已经死去的人是他此生的最爱,劝慰什么的都是最无力的话语。 “母后,让我抱抱孩子吧。”宋云谦忍住心头的悲伤,淡淡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伸出手去,太后将孩子放到他的手中。 宋云谦强忍住心头的泪意,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软软的孩子,皱皱的,丑丑的,看不出像温意还是像自己,但是他细细地呼吸着,安宁的睡着,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都安宁了下来。 “温意,你很厉害,咱们的孩子很好。”宋云谦抱着孩子蹲下身来,轻声在温意耳畔说话,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让温意睁开眼睛,看看他们的孩子,可是话语哽在喉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这请求收获的注定是失望。 太后看着宋云谦卑微地凝视着温意的样子,忍不住哽咽出声,京默喊着泪水抓住了太后的手,轻轻摇晃。 现在最伤心的就是她的父皇,他都能忍住心头的泪水,太后也应该选择坚强。 重楼见状也跑到了太后的身旁,两个孩子懂事地守在太后身边,让太后悲伤的心得到细微慰藉。 “好孩子,你放心吧,这三个孩子,母后一定给你带好了,一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他们,你放心就行。”太后抚着两个孩子的头,在温意的遗体面前轻声地说道。 “母后,等葬礼过后您做主遣散后宫吧,朕有了两个皇子,一个公主,足矣了。”宋云谦轻声地说着话,满含悲伤,不容拒绝。 太后无声地答应着,她很清楚,这一直是宋云谦想给温意的,只是这一切,来得太晚了……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落下…… 一次次地失去,宋云谦以为自己会对这种失去的痛楚麻木,可是这一次,依然是锥心刺骨。 他很清楚,这一次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他是要彻底的失去温意了。 “皇上,宋云礼带着上次克州城和京城瘟疫的病毒,威胁陈疏打开城门,如果不打开就要将病毒撒到战场上,可是如果他进了城,怕是……”路公公收到守城将军传来的消息,噶紧来汇报道。 说完话后他才来得及看一眼已经永远闭上眼睛的温意,那个随和,淡泊的女人,那个可以让皇上的日子变得有声有色的女人,此刻,再一次离开了深爱她的男人。 不等宋云谦开口,路公公已经在不停地擦眼泪了。 “让他进城吧,哄着他不要将瘟疫扩散,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瘟疫了。”宋云谦的话语中带着淡淡无奈,说完话之后他就看向温意,轻声说道:“你看吧,没了你还真不行呢,又让宋云礼得逞了,不过这次,我可能不会让他如愿,你护着的百姓我也会护着,你放心,大不了鱼死网破。”宋云谦柔声说着,好像温意能听到他的话一般。 “皇儿,你可不能乱来,就是你不管我这个母亲,还有这三个孩子,你要把他们抚养长大,才对得起温意这些年的付出你知道吗?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谦儿,你听到母后的话了吗?” 太后听了宋云谦的话,心底突然生出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宋云谦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母后你放心,温意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自然是不会死的,当上皇帝已经成了宋云礼的执念,所以我成全他,因为只有在他最得意的时候才最疏于防备,到时候我们才能将东西在他手上抢过来。”宋云谦轻声解释完就对着太后苦涩的一笑。 如果可以,自己真的想放下这天大的担子随着温意而去,可是他很清楚,他不能…… 现在这大梁的江山是温意拼了性命守护的,他没有资格让他们落入宋云礼的手中。 一个靠玩弄人心和毒术来获取江山的人,他怎么可能全心全意地为百姓,哪怕仅仅因为这一点,他都不会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可是……”太后还想再问,可是不等她说完话,宋云谦就轻声说了一句:“重楼,用你的异能,带着皇祖母,京默还有小皇弟离开,去你干爹那里。” “皇儿你……”听了宋云谦的话,太后脸上全是震惊。 “母后,很多天之前,我就想到这一天了,你放心,我绝对会让宋云礼有去无回。”宋云谦脸上全是笃定,神色间的坚定让太后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父皇,我把妈妈带着吧,如果那个坏人真的闯宫,妈妈……”重楼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温意,轻声请求道。 “你的妈妈已经去世了,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再说,我还在这宫中,我会保护好你的妈妈。”宋云谦轻声说着,眼神总是控制不住地看向温意的方向。 “可是……”重楼还想再说话,却见宋云谦低头,轻声说了一句:“你保护好皇祖母,姐姐和弟弟,就是大功一件,保护妈妈的事情,让我来。” 纵使重楼有太多的不放心,却也不会和父皇争保护妈妈的机会,因为重楼知道,如果妈妈还活着,他肯定愿意在父皇的羽翼之下。 “那父皇你保重。”重楼轻声说完就准备离开,而宋云谦却在重楼要转身的时候轻声问了一句:“重楼,你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吗?就像你知道,可儿……” 重楼很久之前曾经说过,父皇会和妈妈在一起的,当时他还默认了那个结果是他的异能感觉到的。 虽然,事实和他所说的背道而驰,但是在现在这危急的时刻,他还是有些…… 重楼看着父皇,轻声说了一句:“我只看到妈妈去世的一幕,别的关于未来的东西,我看不到,所以……” 重楼有些歉疚地对宋云谦说道,他也很遗憾,为什么自己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果有,那他就可以避免太多悲剧的发生。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让父皇和妈妈恩爱一生。 第635章 还有希望 “你们快点离开,重楼,保护好祖母,姐姐还有弟弟。”宋云谦郑重地拍了一下重楼的肩膀,重楼郑重地点头,然后牵着京默的手转身就走。 宋云谦看着怀中小小的一团,轻柔地将他送到太后怀中,小声说道:“母后,麻烦您照顾三个孩子了。” “你放心,温意怎么护着我的孩子,我就怎么护着她的孩子。”太后说完就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不舍却又果决的转身,跟着重楼和京默离开。 他们谁都不想离开,因为温意还在,因为宋云谦还在。 可是他们却必须离开,因为他们不能再成为宋云谦的拖累。 “小路子,安排宫中容贵太妃他们转移。”宋云谦轻声吩咐道。 如果这皇宫注定要迎来一场浩劫的话,那些他还在意的亲人们必须要第一时间就转移出去的。 “小路子,让吕宁带着咱们的人准备好了,让千山带着飞龙门的人也埋伏进地道之中,还有去通知镇国王爷,陈疏他们,等宋云礼进宫后,也火速进入地道,各路将军统帅大军,在采薇宫门口集合。” “让人赶紧去送信,尽快安排好。”宋云谦说完话之后就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温意身上,他淡淡笑着看着温意,轻声说了一句:“以往都是你保护我,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其实我又自保的能力,是你,总是将我想的太弱了,今天我就强大一会给你看看,如果有来世,你不用这么强势,你只要好好的,让我爱你就够了。” “温意,你能听到我的话吗?今日之后,再也没有人能牵制我了,你为我高兴是不是?可是我不高兴,因为今日之后,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我连你都丢了,温意。” “温意,你应该能听得到我说话的是不是?那你就等着,我让害了你的宋云礼死无葬身之地怎么样?他一次次害你,我早就想除掉他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在今天。” 宋云谦絮絮叨叨地说话,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交给温意的样子,只是温意,再也听不到他温柔缠绵的话语,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好像之前昏睡了一样,只有握住她手的宋云谦知道,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 他暖热的手心一遍遍地抚摸,都没办法让她多出分毫的暖意。 “温意,你的师傅说过,咱们有夙世情缘,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你呢。”宋云谦苦涩地说着的话,温意的师傅说过的夙世情缘,现在成了支撑他的力量,即使两人的生命再也没有了交集,他都要用这四个字来自欺欺人。 “温意,今天过后,我会足够强大,肯定能护住你,再也不用你为我劳心劳神,所以,如果可以,再来我生命里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宋云谦带着泪意的话语中全是哀求,可是躺在床上的人始终悄无声息。 那苍白的脸色,那消瘦的身体,看上去,像极了一个破败的毫无生命力的布娃娃。 宋云谦伸手,一下下勾勒着温意的眉眼,她熟悉的样子,也是他心底最美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宋云谦在采薇宫中和温意说了多少掏心窝子的话,等路公公回来的时候,宋云谦还坐在温意身边,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好像随时都在等着温意的醒来。 “皇上,宋云礼已经进了皇宫,南诏兵也进来了。”路公公不愿意打扰到皇上和温意门主这安宁的时光,可是外面,军情如火,容不得他在外面等待。 “宋云礼要去的只有两个地方,朝堂,或者这采薇宫。”宋云谦轻声说着,眼睛却依然落在温意的脸上。 “那皇上,要不要带着门主离开这里,如果他真的来了这采薇宫……”路公公轻声提醒,如果这采薇宫是宋云礼要来的地方,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了,不然…… “你先带人离开吧,如果他先来这里,我会带温意去芷兰宫。”宋云谦淡淡说着,一副心中早有安排的样子。 “皇上,您……”路公公还想再开口,可是宋云谦却连听得心底都没有,他现在只觉得周围人都讨厌得厉害,自己和温意在一起的时间本就有限,他们还要来打扰,真是…… 路公公最是明白宋云谦的心思,见他不耐烦地挥手,赶紧走出采薇宫,却还是安排了人保护好采薇宫,毕竟皇上和温意都在这里。 “温意,我们赌一把,如果宋云礼来这里,咱们就将他困在这采薇宫中,让他日日为你忏悔,如果他去了朝堂,那我们就射杀了他,不过他手上的瘟疫,真是个难题,可能会有不必要的伤亡了。你看,虽然我说没有你我能做的很好,但是有了你,我才能将事情做的完美呢。”宋云谦轻声地和温意闲话家常,在他心里,今日的温意和之前的每一天都是相同的。 “温意,你猜他会先去哪里?我觉得他应该去朝堂,毕竟,他觊觎这江山多年,好不容易能够名正言顺,他自然是不会放手的,可是他恨你,如果现在支配着他思维的是恨意的话,那他会杀尽采薇宫,因为你呀,连死了都不让他如愿,用自己的命救了瘟疫中挣扎的百姓不说,还算计了可儿,你简直就是她的克星。” 宋云谦淡淡说这话,但是话语中全是骄傲。 他的温意,像是灼灼的光一样,让宋云礼的阴谋诡计无所遁形。 所以宋云礼最恨的人不是当年杀了他全家的先帝,也不是给他下了毒的可儿,而是温意。 六年前就曾破坏了他的整盘计划,六年后,他的谋划再次一点点被温意瓦解。 “皇上,宋云礼他确实去了朝堂大殿,咱们的人已经将他包围了,可是他手上拿着瘟疫的病毒,如果咱们真的射杀或者激怒了他,那后果……路公公说起大殿上的场景,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 “咱们去瞧瞧吧。”宋云谦缓缓起身,又俯身将温意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才转身,缓缓离开。 “皇上,咱们怎么办?如果他要您交出玉玺,那咱们……”想到大殿上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路公公心底就全是着急,他试探着问宋云谦。 “这江山是温意豁出性命来维护的,我怎么可能让他轻易得到。”宋云谦的话淡淡的,却带着威压,让路公公忐忑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只要皇上不想让出皇位,那一切就还有希望。 第636章 千钧一发 “宋云谦,你告诉我,现在是谁赢了?”宋云礼见宋云谦走进大殿,一身正气,无端地就让他觉得心底酸涩不已,他忍不住叫嚣,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手中那小小的包裹。 “咱们都输了。”宋云谦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很显然还不是论输赢的时候。 宋云礼一楞,随即笑着看向宋云谦,张狂说道:“到了现在你都不承认吗?只要我想要,你就得将传国玉玺乖乖奉上,你还好意思说咱们都输了?我哪里输了?明明是我赢了,你输了,你输掉了自己的女人,输掉了祖宗的江山,你才是失败者。” 宋云礼说完话后还得意地看着宋云谦,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着和宋云谦的对峙。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最后,连这胜利都带了几分萧索味道。 他曾想象的胜利是带着千军万马杀进京城,宋云谦会如丧家之犬一般,到时候颤颤巍巍将传国玉玺奉到自己面前。 可是,一切都变成了今天这幅样子。 如果不是自己留下了之前瘟疫的病毒,他现在怕是早已经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他玩弄人心,玩弄权术,自然知道,即使现在自己拿到了传国玉玺,也坐不稳皇位。 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自己煎熬多年,这皇位依然如镜花水月,为什么宋云谦明明样样都不如自己,却还安稳地坐在朝堂之上。 他不服,他嫉妒。 嫉妒宋云谦可以理所应当的指点江山,嫉妒宋云谦有那么多忠心耿耿誓死效忠的臣子,嫉妒宋云谦有一个无所不能,总能将自己的谋算打乱的女人。 所以,宋云谦的一句都输了,才像是点着了炸药包。 好像只有这样的嘶吼才能证明自己的胜利,才能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没有输。 “宋云礼,这些年你汲汲营营,得到了什么?”宋云谦看着炸毛一般的宋云礼,一脸悲悯地问道。 宋云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样应答。 如果输赢用得到了什么来衡量的话,自己又得到了什么?算来算去,那些曾经的荣耀,曾经的富甲天下,曾经的手握重兵,都已经是过眼烟云。 他最终得到的就是手中这个可以让人得瘟疫的病毒,然后再无其他…… “宋云谦,你并不比我好多少,你没有实现自己治国的理想,没有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留住,你同样也一无所有,你凭什么来笑话我。”宋云谦的话无疑让宋云礼崩溃,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理智。 可是他的话说完之后,他就意识到,宋云谦要比自己强。 不管他们各自得到了什么,在追逐的路上,宋云谦有人愿意为他鞍前马后,有人愿意为他抛弃性命,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就连唯一亲善一些的九皇叔,和自己也不是一条心,他们之间也充满了算计。 “孤家寡人,你懂得孤家寡人的意思吗?就是没有人陪着走这条孤寂的路,你之所以这些年备受掣肘,就是因为你做不到孤家寡人这样的境界。”好像在标榜自己的孤独一般,宋云礼高声对着宋云谦说话,好像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让自己更理直气壮。 “宋云礼,那是你的孤家寡人,与我们无关。你将手中的包裹递过来,我们饶你一命。”宋云谦轻声和宋云礼商量着,虽然他也很清楚,这商量能更成功的概率太低太低。 “宋云谦,你搞错了,你们的性命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是我愿意要不要的问题,所以你乖乖将传国玉玺送过来,我不要你周围这些人的性命,不然……”宋云礼笑着威胁,眼底的猖狂和得意让人心底生畏。 “我将传国玉玺交给你,但是你也要将手中的病毒给我,咱们交换。”这是宋云谦早就想好的主意,他的话音刚落,宋云礼就低声喊了一句:“你休想。” 没了这病毒,他用什么来震慑众人,就一个传国玉玺?宋云礼还没有天真到那个地步。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将病毒交出来,那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皇上,不要和他废话了。”吕宁见宋云礼一脸狰狞,满脸愤怒,忍不住轻声劝道。 “我和他说话拖住他,你们马上行动。”宋云谦低声对身后的吕宁吩咐完,继续看向宋云礼,很显然,宋云谦的提议让他很恼火,他不愿意付出任何东西就得到传国玉玺,因为他比谁都清楚,没了病毒,别说是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上,就是他已经登基为敌,他的位子也是坐不稳的。 吕宁听话地后退,在宋云谦再次和宋云礼讨价还价的时候,手中的飞镖突然飞向了宋云礼的胳膊。 宋云礼的注意力本来就在宋云谦的身上,所以直到飞镖飞到自己手边他才意识到问题的眼中,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的突变,针对的是他们手中的病毒包裹,他不可能让这病毒包落到别人手中,所以他没有躲闪,任由飞镖插进了他的胳膊之中 然后不等宋云谦等人反应过来,他就伸出手准备甩开手中的包裹。 宋云谦等人眼见着宋云礼已经不计后果地乱来,都紧张地看向他,宋云谦更是 紧张地说了一句:“宋云礼,你别乱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商量着来。” 宋云谦有些后怕了,她觉得刚才应该自己留一份余地。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宋云礼的手已经紧紧捏住了包裹的一角,只要他拖动一下手,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会中标。 就在所有人以为宋云礼要得逞的时候,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从天而降,指着宋云礼大声说了一句:“你个孽障,仗着自己学的那三脚猫的功夫为害百姓,今天我要为民除害。” 宋云谦看着一身黑色道袍仙风道骨的师父,心颤抖不已,他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在所有人都认定了温意死了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将温意救了回来。 今天,他来的刚刚好。 宋云谦几乎要忘记现在这朝堂的大殿之上才是千钧一发,他呆呆地看着那道士,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救赎。 那道士则看都没看宋云谦一眼,只是挥动自己的袍袖,一时间大殿上风声肆虐,而高高的房顶竟然因为这狂风被掀翻。 第637章 师父的妥协 一人之力能让狂风大作,一人之力能将偌大房顶掀翻,这样的能力,让在场所有人都叹为观止。 宋云礼抖动着包裹一脚的手已经不停地颤抖,忘了只需要自己用力,在场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你这道士总是多管闲事,真是讨厌至极,既然你来了,就和这些人一起死吧,有你们做垫背,我也算死得其所了。”宋云礼心底已经全是绝望,但是说出的话却中气十足,好像真的得了天大的便宜。 “宋云礼,你这些年做了太多错事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不然,别说贫道不饶你,就是这苍天也不会饶你。” “你的本事我最清楚不过,你根本奈何不了我,所以就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了。”宋云礼说这话是有些心虚的,当年他糊弄这道士,让他心软教了自己一些东西,这些他认为已经天下无敌的东西,可能在道士眼中只是九牛一毛。 “我敌不过你的只有狠毒,只有阴险狡诈,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的诡道永远都不会成功。”道士倒是丝毫不在意宋云礼的恼羞成怒,说话的时候声音淡淡,好像闲话家常一般。 “师父,他手上有制造瘟疫的病毒,如果乱来……”宋云谦忍不住提醒道,现在他们都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是如果那病毒扩散,到时候百姓遭殃。 “重楼应该保存过一粒药丸,那药丸里有温意的血,所以,可以救万民,所以瘟疫,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难解,他的威胁,不值一提。”道士好心提醒紧张莫名的宋云谦。 他的话音刚落,宋云礼就变了脸色,之前的得意瞬间就消失不见,他自以为的可以让所有人屈服的法宝,瞬间变得一文不值。 “宋云礼,贫道本不愿意与你多言,但是见你到如此境地,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要想成为一国君王,就要行君子之事,以万民为本,玩弄人心,阴谋诡计,从来都不是人间正道,所以你才会败得如此彻底。” 宋云礼看着道士,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狰狞不已。 “那又如何,即使这病毒无用,我也让宋云谦损失惨重,我们两人势均力敌,如他所说,我们都输了,他连自己的女人保不住,就是有着天下又如何,等着他的不过是万古寂寞。”宋云礼脸上依然得意,好像只要宋云谦损失惨重,自己就没有输。 宋云礼的话,宋云谦之前说过的,之前宋云礼不愿意承认,现在却成了他心底唯一的救赎。 最起码,这样输得不算惨烈。 “你最大的错事,就是不该对温意用毒,她是神医转世,为救万民而生,你伤了她的性命,就是损了你的福泽,这才是报应不爽。”道士说到温意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痛惜,为了温良莠,为了传承金针术,自己不惜泄露天机,违反天规,而是这一切,终究还是被宋云礼毁了。 他耗尽自己的修行,却毁于小人之手,不管天道如何,他都不会饶恕。 “我也是皇子,为什么他的父皇可以杀了我的父亲,都留着皇族血脉,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一朝君王,既然天道不公,我只能自力更生,向天讨回公道。”长久以来积聚在心底的不甘在绝望中火山一样爆发,那浓烈的怨气让周围的人都心生惧意。 “怪就怪在你的手段不够坦荡,所以,遭天谴是你罪有应得。”温意的师父在说话的时候再次挥动自己的衣袖,大殿中瞬时狂风大作,本来高悬在天上的太阳突然就被阴云笼罩,一时间天色阴沉,仿若进入了无边暗沉的长夜。 就在众人心底为道士的能力惊奇的时候,天上突然闪过几道闪电,接着就是雷声阵阵。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阴沉的天空,却不想刚才还在叫嚣的那个人,已经被一记惊雷击中,整个人妖娆地站在大殿之中,只是脸上已经是黑灰一片。 等所有人在电闪雷鸣中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宋云礼已经死了。 被雷击而死。 世间传言,只有罪大恶极,遭了天谴的人才会被雷击中而死。 而世间这样的死法太少,尤其是不久之前宋云礼还在大声叫嚣,这一切来地太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等众人在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时候,心底也只剩一声唏嘘。 宋云礼一生都在谋这至高皇位,最后就死在这皇位边上,一步之遥,却已经是他曾胜再也到不了的终点。 不过,他作恶多端,有这样的结局,也是罪有应得。 宋云谦最先在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猛地走到道士的面前,轻声喊了一声:“师父。” “你所求的,我办不到,如果我能做到,早就做了。”道士自然明白宋云谦所求,可是逆天改命的事情他已经为温意做了一次又一次,还因此触犯天规,现在,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我不求师父救温意,师傅既然能让死人复活,那能不能将我和他互换,她每次遇险都是因为我,用我的命换她的命,让她好好活着,求您了。”从来都高高在上的帝王缓缓跪在了道士面前,话语诚挚。 道士看着宋云谦,许久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一声:“我真是欠你们的。” 宋云谦明白,他妥协了。 “谢师父成全,如果可以,求师父抹掉温意的记忆,让她忘了我,平安顺遂一世吧。”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已经全是哀恸,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温意能和自己一起幸福生活,可是现在,如果两人只有一人可以活下去的话,他希望是温意,但是不要再有自己的记忆,不然,那会是怎样的折磨,他最清楚不过,那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年又过了五年。 那样煎熬的日子,他一天都不愿意让温意过。 温意从遇到自己就没有过过几天安宁顺遂的日子,所以,如果自己注定再也没办法出现在他的生命中,那就让她忘了自己。 温意的师父安静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眸子里的深情和悲伤做不得假,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温意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去成全这个男人的理想和抱负。 第638章 共同之处 一身仙风道骨的道士不再说话,只是缓缓转身,向着采薇宫的方向走去。 宋云谦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不敢说话,但是手心里全是紧张的汗水。 “宋云谦,之前我就说过,你俩有夙世因缘,而现在朝堂上各方势力刚刚稳定,正是你大展宏图的时候,所以你不用……”虽然是方外之人,但是因为温意,因为宋云礼的欺骗,他对朝政还是多少了解了一些。 “师父,如果没有遇到我,温意的一声肯定会是安宁快意的,是我,毁了她本该安宁的人生,我……”只要想到温意遇到自己之后经历的重重磨难,心头的歉疚都要把他的心蚕食。 师父没再说话,一直到采薇宫,他检查了温意的身体一番,才轻声说了一句:“你出去吧,我会尽力救他,你是人间帝王,我没办法更改你的命格。” 师父说完话就盘腿蹲在了地上,同样的抬起两手,不停挥动,不长时间寝殿内就有了徐徐春风。 “我要做法,你们先出去。”见宋云谦怔怔地守在这里,师父忍不住提醒道。 “我……”宋云谦还想说话,还没开口,师父就已经甩了一下袖子,一股劲风将宋云谦卷出了寝宫。 宋云谦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留在里面了,也清楚师父不会拿自己的命换温意的命。可是他还要做法,那是不是…… 宋云谦心头升起浓重的担忧和忐忑,他紧紧盯着寝殿门口,听里面风雨大作。 不久又有人的私语声传来,宋云谦努力让自己心思的平静,可是在再次听到温意生意的时候,他的心都雀跃了起来。 接着,即使死一般的寂静,静到好像世界末日到来一般。 宋云谦在外面等了很久很久,而寝殿内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他终于控制不住心底的着急,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他满汉期待的心被眼中所及惊到,继而,眼底就全是汹涌澎湃的悲伤。 “师父您……”宋云谦看着躺在地上的师傅,他嘴角全是鲜血,一身黑色道袍也变得不成样子,仿若破败的布包裹着他虚弱的身体。 “温意这场劫难因我而起,我自然要用尽全力挽救,只是我功力有限,又刚刚收拾了宋云礼,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护住她的元神,至于她的身体找个什么样的宿主,她还有没有这段时间的经历我都不清楚,我已经尽力了。”说完话,师父就又吐了一口鲜血。 “师父您……”师父能为温意不惜自己的性命,宋云谦是感动的,但是师父最后的话语却让宋云谦很是迷茫…… “那师父,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她是不是还像之前一样会主动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想到温意可能会再次回到自己的生命中,宋云谦是兴奋的,但是对于未来,她有事迷茫的。 “我不确定,我已经耗尽了自己的精元,所以这一次,我只能帮你们到这份上,你们命定的会在一起,如果你要找她,就尽量找和温意有共同点的。”师父拼尽了全力说完话之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想到温意可能还活着,宋云谦兴奋莫名,但是他还有太多的未知的事情要问,所以宋云谦安排人照顾师父休息之后一直等着师父醒来,却没想到等到的是师父已经在沉睡中去世的消息。 怎么可能?师父已经是半仙之体,他能参透人的命运,怎么可能会突然就离世…… 宋云谦不相信这样的结果,他亲自去找温意的师傅,确定了又确定,温意的师父,他是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温意的元神。 宋云谦现在只坚信一点,只要温意的元神还在,温意就能活着,到时候他们就还有无数的可能。 可是人海茫茫,师父留给自己的是一个太广阔的概念,和温意有共同点的。 和温意有一样的容貌,一样的性格,或者一样的经历?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温意没了,宋云谦好像又回到了温意回来之前那古井一样无波的日子里。 朝堂上再也没有了狼子野心之辈,梁光祥逃了,张先辉和梁珪最终被捉了回来,幽禁终生,陈元庆在宋云礼死后束手就擒,他请求做京默的护卫,条件是他将调动京畿驻军的虎符上交。 京默在有了陈元庆这个贴身护卫之后,竟然请旨出兵南诏,她一个小女孩在朝堂上义正辞严地说,她要让南诏血债血偿。 这个孩子总觉得是南诏害了自己的妈妈,是南诏的出兵让父皇和妈妈没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在一起。 而这一年来南诏对大梁的挑衅和态度也确实需要教训,所以宋云谦同意了她的请求。 不知道为什么,宋云谦相信,有陈元庆在,京默肯定会创造出不朽战绩。 宋云谦亲自送京默出征,看蛰大军远去的背影,一切好像已经结束。 只是宋云谦没想到,民间百姓竟然会请旨追封温意为皇后。 宋云谦坚信温意没有死,所以对他们的要求置之不理,却不想温意的故事已经在百姓见广为流传,不管是她在医学上的贡献,还是在朝堂上的作为,或者是在民间的威望都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温意所作所为是宋云谦故意让人传出去的,温意为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应该被铭记。 因为宋云谦的无视,百姓间的传言越来越多,甚至有人揣测皇上之所以不追封温意为皇后,是因为顾虑温意是先帝皇贵妃的事情。 然后就有传言说,太祖陵寝中有留了遗命,飞龙门门主不受任何身份限制,可是成为皇上的皇后。 宋云谦只是不相信温意死了,他一直在等着温意回来,却不想百姓汹涌的舆论越来越厉害,直到皇陵附近的百姓们联合起来,挖开了太祖的陵寝,取出了太祖遗旨。 当那遗旨终于被送到宋云谦手中的时候,他哭笑不得。 之前他唯一的追求就是封温意为后,可是所有人都阻拦,现在在他不愿意追封的时候,他们将先祖的遗旨都拿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宋云谦才明白,什么叫无常的命运。 第639章 寻找温意 最终因为群情汹涌,宋云谦还是满足了百姓的冤枉,追封温意为后。 他还修建了自己的陵寝,然后将温意的遗体转移到了陵墓之中。 入土为安,众人为温意不平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而宋云谦也投入到了寻找之中。 可是茫茫人海,他要去哪里才能找到自己的温意? 而他身为帝王,能够亲自寻找的机会又太少太少,刚刚平稳的朝政又牵扯了太多的时间,而温意生下的小皇子他也需要亲自抚养长大。 所以等他真的可以放下手中的政务去寻找自己心爱的女人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而此时的京默已经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在陈元庆的护卫下多下了南诏大多数的都城,此时的重楼也开始跟着自己学习治国方略,温意最后生下的那个孩子已经牙牙学语,蹒跚学步。 而宋云谦自己,一年的时间,他老了太多太多,他都发现了自己鬓角的白发。 “小路子,如果我再不去找温意,她怕是都要认不出我来了。”将朝政托给萧相和镇国王爷,宋云谦收拾好了一切,带着孩子准备踏上寻找之路的时候,对着镜子感慨道。 “皇上,温意门主换了模样您都能让认识,您老一些她肯定能认出您的。”路公公小声劝慰道。 也许是近乡情怯,这几日皇上愈发在乎自己的容貌,更担心自己的衰老会被温意门主嫌弃。 温意门主还活着,这是当年温意门主的师父死后皇上告诉他们的,他们一直在等着皇上将温意门主带回来。 可是朝堂上纷杂的事情太多,小主子年纪又小,直到这一年之后,皇上才有了空闲。 “嗯,可是我还是想让她看到我年轻,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当年喜欢上的就是我年轻的样子。”宋云谦不无担心地说道。 “不知道温意门主这一年多在外面有没有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累,也不见她来个消息,她最不放心的就是皇上您,还有三个小主子,怎么就能人心不闻不问。”路公公想到温意,忍不住轻声叹道。 陆公公的话让宋云谦心中一凝,路公公可能不知道,他却最清楚不过,他的温意可能再也不是之前的温意,可能会忘掉了之前的所有,不然,深宫中这几个足以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为什么没有得到她分毫的消息? “皇上,您准备去哪里找?咱们大梁怕是没有这么一个人了。”路公公轻声地试探,太后可是下了任务,让他务必问出皇上的形成,如果是要去那苦寒之地,一定要告诉她,只有这样才能将小主子留下。 宋云谦看着路公公没有说话,虽然他也希望温意就在大梁,可是这一年的时间,各州县府衙早就将他们辖区内女子的图像画图整理送到了御书房中,他翻了一遍又一遍,都没能找到和温意有相同之处的女子。 可是,如果温意还活着,她肯定会留在大梁。 这是她付出了全部心血和整个生命的土地,这片土地上还有她的爱人和孩子。 “咱们先带着念伊小皇子在大梁境内找,如果找不到,咱们就去别处,重楼现在已经能处理朝政了,又有萧相和镇国王爷辅政,我很放心。”宋云谦说完话就转身将坐在踏上玩耍的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俨然一个称职的奶爸。 “皇上,太后娘娘嘱咐了,说如果咱们去什么偏远地方的话就不要带着小皇子了,小皇子还小,太后不舍得,还怕咱们去的时间长了,她会想小皇子。”路公公轻声转述着太后的话,脸上也全是担忧。 他总觉得皇上去找温意门主带着一个还吃奶的孩子太不方便,孩子病了到时候更是一堆问题。 宋云谦瞪了路公公一眼,并没解释自己要带念伊的原因。 他总觉得,如果温意真的将自己忘了,那能唤回她记忆的只有和她有着血脉传承的孩子,可是现在京默在南诏,重楼在学习治国,唯一能让他带着也只有最小的念伊了。 他带着念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孩子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交给别人他是真的不放心,只要想着当年温意自己一人带大了京默和重楼,宋云谦就觉得自己有责任将念伊带好,所以带着念伊,也是为了亲自教导。 “母后不放心我带着,我还不放心母后呢,按着她对念伊的娇宠,我怕等我回来,念伊就成个小纨绔了。”母后一直念着念伊从小失去了母亲,所以对他是各种娇惯,他现在小小年纪就各种人任性,如果长此以往,等自己找回了温意,他要怎么给温意一个交代。 所以知道了太后的这个想法,宋云谦更坚定了要带念伊离开的心。 “妈妈,妈妈。”念伊好像明白宋云谦的心事一般,在宋云谦怀中轻声地说着最亲切的字眼。 宋云谦看着他娇嫩的小样,心都软成了水。 “咱们去找妈妈,找妈妈。”宋云谦在念伊耳边轻声说着,心底早已经被激动塞满。 这一年多来,他没有一天不盼着今天的到来,这一年多他夙兴夜寐为的全是今日,这一年多来,也只有今日,他觉得自己离温意更近了一些。 寻找温意的心情,宋云谦是急切的,收拾好行囊,只带了几个人就离开了。 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寻找毫无结果。 他走遍了大梁的山山水水,他寻遍了大梁的各个角落,他甚至去了草原,寻遍了每一个牧羊姑娘,他终究没有找到他的温意。 他相信,即使温意变了模样,变了性情,他都能找到的,可是他踏遍了大梁的河山,却始终没找到他最心爱的女人。 直到,南诏战事结束,南诏投降,准备进京议和。 直到,紫旭国被李长安他们打得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已经递交了国书,请求议和。 事关国家之间的谈判,宋云谦作为一国之君不能不出席。 所以,尽管心底全是惆怅,尽管心底依然不甘,他却不能不踏上回京的路。 只是宋云谦没想到,当他的朝臣们终于不再致力于用自己的女儿填补他空虚的后宫时,紫旭国和南诏国都将目标对准了他的后宫。 那自温意离开后就彻底空了的后宫,现在像是一块美味的肉,让太多觊觎的人垂涎不止。 第640章 宋云谦的坚持 宋云谦回到后宫的当天,萧相,镇国王爷和靖国候就都进宫了。他们和闻讯赶来老祖宗他们都盯着宋云谦,一脸探究。 “你出去半年多,就没找到她?”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但是看着宋云谦孑然一身地回来,宋云罡心底还是莫名地酸涩不已。 没有人比宋云谦更想知道温意,可是偌大的大梁,他走过山,走过水,走过她可能走过的所有风景,之前他们在一起时曾经畅想的美好,他一步步走过,只是收获得却是漫天的孤寂。 温意不在身边,再美的风景于他都没了意义。 “温意真的还在吗?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相比于宋云谦的狂热,宋云罡更理智一些,苍茫人海,连线索都没有去找一个人,真的很不现实,或者说,那可能是温意的师父不忍心宋云谦伤心难过,故意给宋云谦制造的一个虚幻的梦。 他们都熟悉温意处事风格,她能在放血之前就筹谋好算计可儿,那在这之前找她的师傅两人合谋,也不是不可能。 她那么爱宋云谦,怎么舍得宋云谦伤心难过。 “她肯定在,我能感觉到,我觉得她肯定会在某一天就闯入我的生命中来,然后再也不走了,因为她的师父说过,我们有夙世情缘。” 这一年来,支撑宋云谦艰难熬下来的就是温意师父的话,他们有宿世情缘。 所以宋云谦认定了,只要自己找下去,肯定就能找到。 自己现在寻找的艰难和这些年温意的付出相比,真的不算什么。 对于宋云谦的言辞,众人都选择了沉默,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但是看着宋云谦这一年多的孤独,坚韧和辛苦,他们真的希望温意能尽快回到他的生命中。 “这次为什么南诏和紫旭国都提出了和亲?云深公主的事情难道还怒能引以为戒吗?”宋云谦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脸色变得凝重。 “南诏那边咱们可以这样回绝,毕竟云深公主带来的负面影响太重,但是紫旭国那边,是当今圣上的嫡女,太子殿下最爱重的妹妹,他们真的是为结亲,为了两国友好而来。”萧相轻声为宋云谦分析着。 宋云谦等了温意一年,又找了她半年,看现在这样子,好像要继续找下去了。 他们这些亲近的臣子,心底想让他安定下来,最起码应该有个家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后宫连婢女都没有…… 他们私下里都觉得后宫中应该有个女人了,哪怕是个摆设,偌大的后宫也总要有一个。 “你们的意思是……?”宋云谦看着眼前讳莫如深的几个人,轻声问道。 “皇上,您毕竟是一国之君,这后宫之中连个妃子都没有,有点说不过去,那紫旭国要和亲的公主,是嫡出,在身份上你们两人也算合适,臣知道您对温意门主情深义重,但是太后年纪越来越大了,后宫中总要有一个合适的摆设为您处理一些事情的。”萧相鼓足勇气,轻声说道。 宋云谦盯着萧相看了许久,再看向靖国候,然后转头看向靖国候,最后语气凝重地问了一句:“这是你们商量好的?” 众人都选择了沉默,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宋云谦周身的悲伤快要将御书房都笼罩了。 “七年前,当时你们也是这样劝我,为了稳住朝臣,后宫不缺这么几个摆设,可是就是这些摆设,在温意回来的时候横亘在我们中间,她用血救百姓之前都要殚精竭虑地想着怎么帮我除掉可儿那个摆设。”宋云谦话语平静,但是谁都看得出,他们的君王在想起一年多谦的那段日子的时候,心底比黄连都要苦出几分。 “当时都说温意死了,我当时就想着,没有温意,后宫有谁都一样,可是结果不是那样的,现在我明知道温意没死,就要再次娶妻纳妾,我怎么对得起温意这么多年的付出,我总不能再弄一个后宫等着温意回来,等着温意为了后宫的女人殚精竭虑,我做不到了。”宋云谦说话的声音是低沉的,语速很慢,但是态度坚决。 宋云谦的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动容,别人不知道温意的付出,他们却最清楚不过,如果温意真的能回来,那还是真的不要在在后宫中添人了。 “可是皇上,温意门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后宫一直空着,过几天紫旭国皇帝和南诏皇帝都会来签降书,到时候后宫没有女主人,怕是……”萧相很是为难地说道,太后从中毒之后身体就渐渐不好了,操持大的宴会是心有余力不足,可是后宫中,真的没有能撑起来的人了。 “让皇嫂来做这件事情吧,重楼的后宫我管不了太多,但是我的,除了温意,再也不会让别人进入。” “其实朕有没有皇后有什么关系,只要朕有皇子,耽误不了这江山的传承就够了。”宋云谦淡淡地说着话,眼底全是哀伤。 “皇上,紫旭国竟然提出和亲,如果咱们拒绝,怕是……”萧相见皇上态度坚决,有些为难。 因为皇上和先皇后情深似海这样的话语,真的没办法说服紫旭国的使臣。 人家公主主动求嫁,皇上拒绝总是要找出合理的理由,不然就是看不起紫旭国。 虽然紫旭国是战败国,但是人家国力依然雄厚,如果他们觉得自己的公主被羞辱了,那少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这对于刚刚停止了战火的两国,都不算什么好消息。 “朕不管什么结果,我不会让温意以外的女人进入我的后宫,至于怎么让紫旭国心悦诚服,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委屈了温意,不管是以为朝臣还是友邦。”宋云谦的话,一锤定音,敲响在在场几个人耳中。 “别的事情朕都可以和你们谈,但是关于朕的婚姻和后宫,咱们没有商量的余地。”见萧相他们都不再说话,宋云谦再次重申自己的立场。 他比谁都确定,温意肯定会回来,所以他一定要守好这独属于温意的后宫,只有现在坚持了,温意以后才不会为难,只有现在坚持了,自己和温意才有以后的幸福。 “如果紫旭那边坚持的厉害,咱们可以适当地少要一些战争的赔款,再说紫旭的嫡出公主,这样的身份,她想要什么样的驸马找不到,没必要背井离乡来咱们大梁。”宋云谦说完后就起身离开。 他向着采薇宫走去,离宫这么长时间,那是他最思念的所在。 第641章 发现踪迹 采薇宫一如温意还在时候,里面的陈设布景没有任何的变化。 千山和宋云谦一样,一直坚信温意能回来,所以每天她都会亲自打扫采薇宫,即使她出宫去寻找温意,也会安排专门的人打扫。 宋云谦走进采薇宫,缓步走到寝室,安静地坐在床榻旁,床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个安静的女子,可是只有坐在这里,宋云谦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是踏实的。 “温意,我回来了,把你带回来,很抱歉,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直找下去。”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紫旭国和南诏国都给咱们递了降书,咱们大梁这两年在诸国中算是扬眉吐气了,你提拔的那个小将,叫苏衍的,现在都能在紫旭国的战场上独当一面了,咱们的京默更是比他们穿城里战神转世,其实那个小丫头呀,开始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后来是因为陈元庆为她出谋划策呢,你可能怎么都想不到,陈元庆竟然被京默这个小丫头给降服了。” “还有咱们的重楼真的适合做储君,我不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政事什么的他都是参与的,萧相他们都夸,说有我当年额风范,不过却青出于蓝,这两个孩子让我骄傲。” “还有咱们的念伊,现在都说话了,他会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妈,可惜你听不到……” “安然这一年多一直在民间行医救人,现在江湖上都传说他是神医转世。” “太后还好,皇兄和皇嫂也好,朱方圆真的去周游世界了,不过他带上了炭头和毛主任,所以你应该清楚,他是去找你了。之前你没死就找朱方圆了,这次不要再那么偏心了,先出现在我的面前吧,现在的宋云谦,能照顾好你,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了。” “温意,今天他们提议让我和紫旭国的公主联姻,我拒绝了,我的的后宫除了你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我等着你,不管你是明天回来,还是明年,还是等咱们都老了你才出现,我都等你,不过温意,没有你的日子,真的是枯燥得厉害,日子过得就像是喝白开水。” 宋云谦说着说着,头就垂了下去,他用手遮着脸,没有人看到他指缝间溢出的眼泪。 虽然做好了等温意一年,十年,一辈子的准备,但是没有温意的日子,他真的快要熬不住了。 心都是空的。 宋云谦在采薇宫呆了一夜,第二天出来的时候神色都是憔悴的,在这个满是回忆的屋子里,不管他睁开眼睛还是闭上眼睛,所见的全是温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快意时光。 好像这辈子最美好的阳光和风景都是在那段日子里。 “皇上,我们飞龙门收到了李洵的消息,他说在紫旭国见到过门主,所以我想去趟紫旭国。”千山急匆匆走进采薇宫,兴奋地对宋云谦说道。 宋云谦沉寂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微光,他猛地站起身,对千山说道:“我也马上过去。” “皇上您这次回来是为了和南诏,紫旭国的和谈,您现在就离开……”千山有些担忧,宋云谦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千山,你这一年多一直关注飞龙门的事情,可能不清楚,现在的朝堂和大梁,已经不是一年半以前的样子了,没有我,萧相他们照样能为咱们争取最大的利益,放心。”相比于千山的担忧,宋云谦则全然没有半分担忧。 自己登基之后曾经做的所有努力,因为这一年多没了阻力,被贯彻实行的很好,所以大梁的国力已经与之前不同,国力就是最好的底气,也是他给温意最好的答卷。 “这些都多亏你们门主的付出,我想接她回来,看看她深爱的这片土地。”宋云谦的话语带着几多感慨,千山听着,泪水都流了出来。 确实,大梁的这片土地才是门主最热爱的地方,她用自己血救瘟疫中的百姓之前,就将飞龙门这么多年的积蓄都给了最好的安排。 几百年的积蓄全拿出来只为了百姓的生活能够安康,日子能有保障。 充足的资金,能干的官员,从民情出发的新政,短时间内就初见成效,安居乐业,国富民强,就连门主在病重之际提出的全国的医疗制度,设立都得到了贯彻。 一切都像是门主之前曾和自己描述过的那样,只是每次看着周围人脸上幸福的笑脸,千山心底就全是遗憾,遗憾门主见不到这和谐安宁的一幕。 “千山,战败之国,没有你想的那么大的底气。”宋云谦说完话就起身去准备,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一直在搜寻着温意的消息,却没想到,温意会出现在紫旭国,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哪里还用踏遍大梁的江山。 “那属下跟您一起去,我们……”千山有些激动地搓着自己的手,脸上的笑意已经再也遮挡不住。 宋云谦就带着千山他们连夜赶往紫旭国,急匆匆赶路的他们不知道,她们要找的人在京默城和他们擦肩而过。 宋云谦迫不及待地找到李洵,李洵依然没找到自己的儿子,却也得到消息,说他的孩子就在紫旭国,所以他接受了飞龙门手上的势力,一面为飞龙门做事,一面探查孩子的消息。 “温意在哪里?你是见到他的人了,还是……”宋云谦着急地看着李洵,他带回去的消息太简单,让他们早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无数的可能,可是当他见到李洵,最想知道的就是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个人和温意门主长得很像,周身的气度看起来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那日她掀开轿帘看向外面,我也只是惊鸿一瞥,后来我们的人跟踪,却找不到她的影子了。”李洵有些遗憾地说道,事后他几乎将紫旭国首府离成的大家闺秀都排查了一遍,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人的踪迹。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都有些后悔将没有确定的消息就送出了,却不想这则消息不仅引来了飞龙门门主的侍女,连皇上都引来了。 只是此刻他们僵在脸上的喜悦,和眼底的失落,让李洵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弥天大错。 “属下无能,没能跟上那个小姐的踪迹,不过咱们的人已经增强了布防,只要她在这离成中出现,就逃不出我们的手心。”李洵努力解释着,他清楚皇上和千山见不到人的失落,却不想他安慰的话刚说完,宋云谦就轻声说了一句:“不许为难她。” 第642章 任性的皇帝 李洵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宋云谦说的不许为难的那个人,是可能和温意门主有点关系的女人。 “皇上,我只是看着他们有点像,并不能确定就是温意门主的,我……”看宋云谦关切在乎的样子,李洵深深觉得自己见到那个女人不该大惊小怪地告诉皇上,现在皇上这样子,如果自己到时候给他找不到温意门主,那…… “尽量多派人去排查,离城气度不凡的也就皇室和几个世家,只要她还在这城中,咱们肯定能找到的。”相比于李洵的悲观,千山则满心希望,她相信有了线索要比没有线索强出很多。 “小路子,递交国书,就说我在离成遇到一位气度不凡的姑娘,一见倾心,想求取却不知道姑娘名姓,所以请紫旭国皇上将适龄的闺秀画像都送过来。”宋云谦轻声说着,千山不由了愣愣地看向宋云谦。 “放心,不是你们门主,我不会娶。”宋云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丝毫不管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一些姑娘的闺誉。 千山甚至都准备好了等找到门主,她一定要告诉门主,现在皇上为了她已经在昏君的路上狂奔了。 “皇上,咱们是回去还是……”路公公忍不住问道,如果早知道紫旭国温意门主的消息只是一个虚幻的影,那大梁京城才是重中之重。 “在这里吧,万一这两天有她的消息,我能第一时间出现。”宋云谦的话语淡淡,却透着坚定。 “皇上,如果您不在京城,到时候紫旭国和南诏国的使臣会觉得咱们对他们不尊重的,这样……”路公公很是为难,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伺候的主子竟然有任性这个特性,可是这两天,他确实太任性了。 “朝堂上的事情半年前我就全权交给重楼了,他表现很不错,这次让他增添点阅历也是不错的。”宋云谦话语淡淡,好像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托给一个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那如果南诏和紫旭嫌咱们怠慢了他们,也是不好。”路公公依然是不放心,重楼那孩子,虽然这两年表现不错,但是毕竟还是个孩子,路公公记住最多的还是重楼像个孩子一样的时候。 “等他们和重楼交手了就不会那样觉得了。”宋云谦对自己的儿子则很是放心,之前也不过是想回去帮衬一些,现在温意有可能在紫旭国,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就是重楼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他和京默一直都盼着自己将他们的妈妈找回去呢。 “可是皇上……”路公公还想再劝,他已经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却总是觉得任由皇上这样任性不好。 “小路子,温意当年不顾性命为我,我自己殚精竭虑,为的不过就是如今天这般,想做什么事情就做,现在咱们有实力也有能力让自己不受委屈,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宋云谦还是明白路公公心思的,他笑着说完就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淡淡看向远处的街道,那目光痴缠又深情,好像温意门主随时都会在他视线的尽头出现一样。 “皇上,奴才懂了,可是这紫旭国这么大,咱们要怎么才能找到门主呀?那些闺秀们的画像中如果没有……”苍茫人海,想找一个连线索都没有的人太难了,这么长时间路公公跟在宋云谦的身后,一点点寻找,最是明白这个道理。 “放心,她肯定也想让我们找到的,不然李洵就不会见到她了。”宋云谦声音中并没有情绪的起伏,但是他深信,温意肯定也想见到自己。 他们有宿世情缘呀…… 可是,路公公的心终究还是没能放下来,因为第二天就送到他们别院的画册中并没有找到温意,连和温意相似的人都没找到一个。 “皇上,奴才又看了一遍,没有。”路公公轻声说着,眼底带着浓浓的失落,昨天他曾那么期待能在这画册中找到温意门主,可是现在…… “扩大范围吧,全国只要十五到三十岁的女子,他们的画像我都要,我就不信在这么多人中找不到温意。”宋云谦的话语坚定,路公公却呆住了,皇上这是将紫旭国当成自己家后花园了吗?让人家世家女子讲画像都交上来任由他挑选已经够过分了,现在要将全国女子…… “皇上,这是紫旭国,不是咱们大梁,如果这样做,紫旭国会不满的,毕竟谁家闺阁的小姐都是宝贝,您这样当白菜一样的挑,他们心里会舒服才怪。” “他们舒服不舒服关我何事?我只要找到温意。”宋云谦丝毫不在意陆公公的为难,苏衍和李长安既然有能力拿下紫旭国的十座城池,就能继续攻打,拿下更多,现在求和的是紫旭国,又不是他们,再说,自己不过是想找一个女子,没他们想得那么的复杂。 路公公没再说话,他最是明白,关于温意门主的事情,皇上从来就没有原则可言。 所以他让人去给紫旭国皇帝送信,只说他们皇上对紫旭国的一个女子一见钟情,想迎娶为妻,因为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姓,只能用画册的方式。 这一次宋云谦的要求范围太广,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紫旭皇帝就喊来了重臣商议。 “皇上,都说大梁皇帝痴情于之前的温意门主,可是温意已经死了,这半年来大梁皇帝朝政都不管,据说就是寻找一个女子,现在找到咱们紫旭国来了,如果是咱们紫旭国的姑娘,那……”那臣子说到最后脸上都全是笑意,他们现在最愁的就是和谈,作为挑起战端的战败国,这次他们注定了会配上国家的尊严和大量的金银,所以,如果能用一个女子来换一个国家的尊严的话,他们是很乐意的。 “你都说了大梁皇上钟情的是飞龙门的门主,虽然那个门主死了,但是他依然宿在采薇宫,深情可见一斑,我觉得他所说的所谓一见钟情的女子,可能就是和那个温意门主有点像的,也是因此才会不计后果,不计代价。”那朝臣认真猜测着,话语让周围几个臣子不停点头。 让一个深情的人突然忘记旧情是不可能的,而他突然对一个女子这样执着,那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感情不够深,二是那个女人只是个替代品。 宋云谦能为温意守身五年,他们可不相信他现在连一年半的时间都守不住,所以宋云谦这次找紫旭国要的女人,可能只是一个替身。 可是如果只是个替身的话,她对大梁皇上的影响程度就会变小,能为紫旭国赢得的利益也会少上许多。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这个替身,他们要去哪里找…… 643章 三皇子的算计 643章三皇子的算计 “你们谁能找到温意门主的画像,咱们紫旭国最厉害的就是变脸术,变出一个温意应该是没问题的。”紫旭国皇帝小声问着周围的人,他其实早就有了宋云谦要找的人是替身的想法,所以这次叫他们来,就是讨论,造一个替身的可行性。 “皇上,那手术要一个多月的休整时间,您觉得大梁皇帝会给咱们那么长时间吗?” “咱们还要费心弄到温意的画像,大梁皇帝对温意情深似海,所有温意的东西他都看的很紧,这两年根本就没有温意的画像流传出来。” 臣子们瞬间就白了君王的打算,虽然这个打算是有可行性的,到时候用一个女子为他们紫旭国换取利益,只是宋云谦愿意等两个月吗?他对温意那么深的感情,如果他们送出的女子假得太厉害,会不会适得其反…… “他找的就是一个替身,只要脸相似就没关系,至于那个温意的画像,我找人去寻。”三皇子见众人眉头不展,轻声言道。 “好,那这件事交给斯泉去办吧,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尽快。”紫旭国皇帝看了一眼眼底起全是张狂的三皇子,轻声说道。 他的这些孩子他最是清楚不过,玩弄旁门左道,没人能比得上三皇子许斯泉。 “那父皇您就等着大梁国那边因为一个女人对我们多方示弱吧。父皇您别忘了,这温意还是大梁太子的母亲,就是宋云谦不妥协,大梁那小太子也肯定会要妈妈的,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又隔了一年多的时间。”想着自己的谋划,三皇子脸上就全是笑意。 这个在大梁皇帝身边安插钉子的机会可是大梁他们主动求取的,他怎么可能让他们失望。 宋云谦一直在等着紫旭国将所有适龄女子的画像送过来,他期待着能找到温意,将最好的一切都给温意。 只是他也有片刻的心慌,万一,温意的模样都变了,他要怎么办?他不知道,紫旭国的三皇子正在想办法为她制造一个和温意一模一样的女人。 只是三皇子没想到他要制造的那个女人竟然和他熟悉的一个人一模一样。 三皇子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画像,问了送画来的人很多遍,这就是温意? 答案是确定的,可是他的心却慌了去了,如果宋云谦找的就是画卷上的这个人的话,那自己以后的路可能要艰难很多,所以,即使知道宋云谦要找的是谁,他都必须制造一个假的,不然他要登上皇位的阻力会大很多。 而且,关于温意的模样,他必须隐藏着这个秘密,为了他这么多年的筹谋,更为了有朝一日他能拿下大梁。 是的,现在是战败国皇子的他不仅有登上皇位的野心,还想着有朝一日要将大梁拿下。 他自认为是个有野心的人,所以在很多年前他就布局,让自己的人潜入大梁,虽然损失惨重,他的野心去从来都没有变小。 “马上让孙大夫用变脸术,给我制出十个这样的美人,马上让咱们大梁的人去摸清楚之前温意的作为,我要培养出里面最合适的人送给大梁的皇上。”许斯泉说话的时候眼底全是得意,好像这紫旭的江山和大梁的国土已经尽在掌握。 “皇子,宋云谦他们并不好糊弄,如果……”三皇子的谋士最是能明白许斯泉的野心,见他嘴角诡异的笑容,他忍不住提醒。 “我就没想过骗他,他要的也是一个模样和温意相同的女人,替代品,只要她模样和温意有十分的想象,有两三分性情相同,那就没问题了。”许斯泉可没有傻到要告诉宋云谦温意还活着。 死人不能复生,他们只是给他找了一个很好的替代品,就这样的理由,他能责怪自己什么? 只要他找的女人心智计谋足够,到时候拿下宋云谦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精心培养的女人,许斯泉有着足够的信心。 “不要让人知道温意的模样,如果有人问,就换一张别的样貌的,尤其不能让太子那个病秧子知道。”许斯泉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他的那个皇兄有多么宠爱他的妹妹他最清楚不过,如果让他知道了宋云谦苦苦寻找的人就是温斯公主,那他有了大梁这个助力,自己就没办法和他抗衡了。 “放心,太子府那边所有的心思都在解毒上呢,传言说太子的毒解不了了,温斯公主现在日日照顾太子,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些东西。”谋士轻声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许斯泉。 “那就好,尽快将这件事情做好。”对于太子的毒,许斯泉最是清楚不过,能熬了这么多年已经是超出想象了,还想熬过这个冬天,那直接是痴人说梦。 等到时候太子一死,这天下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对于那个最近经常和自己作对温斯公主,他早就想好了折磨她的办法,既然他们兄妹情深,自己不介意让他们去地府相聚。 如果说之前许斯泉对温斯公主还没有杀心的话,在见到大梁温意的画像之后,他现在只有一个执念,杀了她。 因为他隐隐觉得,温斯公主就是宋云谦要找的人,他不能让温斯公主和大梁有任何关系,他不能让太子府那边有任何与大梁合作的可能。 “王爷,您放心就是,这次皇上也想和大梁结姻亲之好,准备让温斯公主和亲大梁,但是据可靠消息,大梁皇上拒绝了。”那谋士自然知道许斯泉心里所想,他眼底从来都容不下和自己作对的人,对于能干扰自己好事的人他更是会不遗余力下手。而温斯公主,他们现在万万不能动手。 太子爱护,皇后的心肝,皇上最疼宠的小公主,如果现在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怕是太子府会不遗余力报仇,那样的话,对他们而言很是不利。 因为不能轻举乱动,所以他必须安抚住三皇子,他的这个主子,狠心和野心一样的大,如果不及时劝阻,谁知道会不会是天大的祸患。 “嗯,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吧,咱们的温斯公主那么骄傲,宋云谦如果改变主意想求取她估计都会不屑一顾了,这也算老天在帮咱们不是。”许斯泉自然是了解温斯公主性情的,让她在心里就厌弃了宋云谦,要比他想办法制造障碍效果好上许多。 “太子的那个孩子,该动手的时候别手软,养虎为患。”息了对温斯公主动手的念头,对太子那个两岁多的孩子,他却不能心慈手软,谁不知道父皇将那个孩子眼珠子一样的疼,太子死了,父皇如果动了将皇位传给小世子的心思,那自己就白忙活了。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皇位,必须毫无悬念地落在自己头上才行。 644章 温斯公主 644章温斯公主 紫旭国的人终于给宋云谦送来了适龄女子的画,宋云谦不分日夜地翻找,终于在第二天深夜的时候,眼睛落到了一副画上,画面上的女人正是温意。 一张很普通不算精致的脸,眼睛却极为有神,一身青衣安静地坐在花园中。 宋云谦愣住,他深情地看着画卷中的女人,眼底有了汹涌的暖意,泪水好像随时都能喷薄而出。 五百七十多个日夜的思念,在见到这幅画的时候终于落到了实处,他轻轻摩挲着画卷中的人影,眼底的温柔好像随时都能将画卷中的女人溺毙。 宋云谦不知道,他拿着这幅画的手都是颤抖的,路公公感觉到宋云谦的异常,转头看向那幅画,忍不住惊叫道:“门主,真的是门主,皇上,咱们快去找门主,咱们……” 路公公着急地向着门口走去,刚走了两步他就懊恼地回来了,很是失落地对宋云谦说:“现在深更半夜的,让紫旭国皇上将人找出来也得明天一早才行。” “皇上,咱们终于找到温意门主了,这次咱们一定要护好了温意门主,再也不能让温意门主那么累了,重楼小皇子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到时候您有更多的时间陪着门主,真是太好了,我想想都高兴地不得了。”路公公高兴地说着,却没注意到送运此刻的宋云谦一直在出神,根本没听到他的话。 对于和温意的未来,在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他想了太多太多,现在找到温意了,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皇上,您说句话呀,咱们找到温意门主了,真的找到了。”路公公兴奋地说了很多话之后才意识到宋云谦一直都没听自己说话,赶紧上前慌了一下宋云谦的胳膊,宋云谦这才回神,看着路公公,眼神再落到那画卷上。 “皇上,既然找到温意门主了,奴才明天就进宫去找紫旭国皇上,是要那个女子和亲还是……”路公公见宋云谦一直盯着画卷出神,就开始想明天自己要做的事情,想要怎样将温意门主带到皇上身边来。 “先见见那个女子吧,万一她不是温意,咱们……”宋云谦想了想才说,其实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温意带走了,只是他不敢乱来,紫旭国的变脸术他可是曾经见识过的,那个温安公主当时可是连陈元庆都没发现异常。 “好,那我就让人安排咱们和她见一面,只要是温意门主,咱们就……”路公公话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乱说话了,要怎样和温意门主相处,那是皇上的决定,到时候他只有听令的份。 他是太激动了,太盼着自己的主子能得到幸福了,所以说话的时候连顾忌都忘了。 宋云谦只是笑着看着路公公,很轻声地说了一句:“如果她真的是温意,那三媒六聘一样都不能少,到时候我要用最盛大的仪式迎娶温意过门,让她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宋云谦的话语温柔又坚定,多年前她和杨洛衣有过盛大的婚礼,只是当时的他是不喜欢的,所以仪式上也敷衍得厉害,后来他想将温意娶进门,却发生了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让娶温意成了一个奢侈的理想,而现在,温意又有了的新的身份,她终于可以摆脱曾经成为先帝皇贵妃的恶名,他当然要以最盛大的仪式将她迎进凤栖宫中。 “嗯,一定要最盛大的典礼,这两年咱们大梁发展的好,国库里的银子都要花不了了。”路公公想着之前皇上说的国库中银子的数量,忍不住再次开口。 看着路公公那高兴的样子,宋云谦没说话,他最了解温意,他嘴里所谓的盛大绝对不会是路公公脑海中勾勒出的奢侈画面。 她要的是能光明正大地成为自己的妻子,而不是自己能给她多少喧天富贵。 温意如果真的是在乎钱财的人,飞龙门多年的积蓄她不会拿出来,她的医术也会只为有钱人服务。 “皇上,还有件事,您拒绝和紫旭国公主和亲这件事,现在民间传得非常厉害,好像有人故意为之。”从喜悦中回过神来的路公公突然想起不久前李洵和自己说的事情,忍不住汇报道。 “不娶他们的公主,咱们会给出别的优惠条件,紫旭国不至于因此就和咱们交恶,不用管。”宋云谦轻声说完就继续看向眼前的画卷,不得不说,画这幅画的人很用心,而且有极高的水平,虽然只是低头嗅花的动作,却栩栩如生,好像温意就在他眼前一般。 “皇上,您这样直白地拒绝了紫旭国的公主,人家公主的面子可是有些……”听宋云谦说了不在意,路公公也不再多言,只是想到那被拒绝地公主,路公公还是忍不住叹息。 这些年皇上拒绝了太多女子,这紫旭国的嫡出公主,应该是位份最高的。 “她的面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他们想找我和亲的,又不是我追着要和她成亲,再说,他们公主是什么情况,堂堂嫡出的公主,要和亲,紫旭国虽然战败,却还没到用自己嫡出公主和亲的地步。”听了路公公的话宋云谦才想起什么一般问道。 路公公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这次紫旭国和咱们交战,元气大伤,而且他们的太子,幼年就中毒了,一直医治不好,这次皇上意图让太子的亲妹妹和亲大梁,是因为大梁如果成了太子一党的助力,太子和三皇子在朝堂上还有一争之力,如果……”说到紫旭国的情况,路公公都唏嘘不已。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却因为身体不好,几个兄弟各怀心思,而皇上也确实宠爱太子,即使明知道太子病入膏肓,却依然不忘为他铺路。 “太子的病,之前不是说活不到成年吗?这么多年下来,竟然还活着,这已经算个奇迹了。”宋云谦想着多年前自己见过的紫旭国太子,心底也不免惆怅,他们是差不多的年纪,自己为情所伤,他却连保命都是奢侈。 “太子的病本来是熬不过去年的,可是他的胞妹,也就是准备和亲大梁的温斯公主用自己的医术救了他,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是她在为太子调养,事事亲力亲为,现在紫旭都说那公主是太子的福星。” “皇族倒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兄妹情深,那温斯公主还不错。”宋云谦由衷感叹,他生在皇族,和皇兄之间也曾被挑拨离间,所以他更清楚皇族之中这兄妹情深的艰难,所以心底对那亲力亲为照顾皇兄的公主多了几分好感。 只是现在的宋云谦怎么都不会想到,那个他魂牵梦萦的人就是现在他嘴里说的那个还不错的女子。 645章 小太孙失踪 645章小太孙失踪 在宋云谦拿着温意的画像兴奋不已的时候,刚刚将太子温斯年从死亡线上拯救下来的温斯公主也知道了市井百姓对她和亲的议论。 “公主,这大梁皇上欺人太甚,不过是私下的谈判,为什么要将拒绝弄得人尽皆知,他这样不顾公主的脸面,真是可恨。”温斯公主的侍女萱儿恼火地说着,在她看来她家公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让公主受委屈,拒绝了公主的那个大梁皇上更是混蛋透顶。 温斯公主看着萱儿那义愤填膺的小脸,忍不住笑着捏了捏,然后说道:“这次不怪大梁皇上。” “公主,您嫡出的公主,嫁给他一个老头子,他还好意思拒绝,真是……”萱儿不明白温斯公主竟然会维护那个大梁皇上,所以说完话后就不解地看着温斯公主,温斯公主只是淡淡笑着,许久才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怪我。还有,他不是老头子。” “怪你?公主你又没拒绝他的求亲,是他闹得别人都知道你是没人要的,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的人,肯定是个老头子,就像咱们皇上,是糊涂了才会让三皇子做事。”萱儿不明白温斯公主的意思,却还是将自己心底的怨念都说了出来。 “这次咱们本没有要和大梁和亲的意思,是我求了父皇。”温斯公主慢条斯理地说着,听得忠心耿耿的小侍女一脸震惊,不明白公主为什么偏偏要嫁出去那么远,到时候没有娘家的护持,还是个……老头子。 嗯,在萱儿的心里,能坐上皇上的都是和公主的父皇一样的老头子。 “公主,为什么要嫁给那个老头子,你想嫁人,在咱们紫旭国找什么样的没有。”萱儿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聪明的公主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在萱儿的心里,公主要嫁给豪门世家,到时候有皇上和皇后做靠山,以后谁都不敢多惹,就连孩子都有太子的提拔,人生简直没好到不敢想象,可是公主放着这样大好的未来不要,竟然要嫁给大梁皇上那个…… “萱儿,我已经说过了,宋云谦不是老头子,他今年还不到三十,我想和亲是为了成儿,太子哥哥的病我治不了,他现在二十多岁的身体,身体的各项技能已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我无能为力。太子哥哥只有成儿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年纪虽小却聪慧异常,所以我得帮他坐稳了皇太孙的位子,大梁这两年国力迅猛提升,早已经成了紫旭国不得不正视的存在,如果有他们的支持,成儿才能顺利继承皇位,不然父皇这些年的心血,怕是要落到那些鼠辈的手上了。” 温斯公主一口气说了很多,自己对未来的担忧,对太子的感情,对成儿的希望。 温斯忘不了自己一年多前学医归来,父皇和自己私聊的时候说的话,他说,如果自己是个儿子的话多好,那样就可以继承皇位了。 可她终究不是儿子,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为太子府,为成儿谋求更多,不让父皇失望。 “公主,那个皇上也不是好人,不然怎么会不顾您的名声,就这样拒绝了。”虽然温斯公主已经解释清楚了,但是萱儿心底的怨念依然不少,她认定的伤害了他们公主的就是坏人。 “他拒绝是注定的,只是我没想到他连我嫁给她能带的益处都不考虑。”温斯公主安静地说话,好像并没有情绪的变化,好像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大梁皇上宋云谦有自己深爱的人,多年前曾帮他拿下皇位,后来他为那个女人守身五年,那个女子回来后为了他的江山殚精竭虑,最终为了他的百姓丢掉了性命,这一年多他的后宫一个人都没有,”温斯公主轻声说着,在刚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的心底也是唏嘘的,不过看宋云谦为那个女人做的,她觉得那个女子的牺牲是值得的。 但是只是这样说着那个女人做的事情,她都觉得心潮澎湃。 她没有办法和那个女人比,所以败给她自己虽败犹荣。 “那个女人真厉害,能让一国皇上念念不忘,不过在萱儿心里,公主你一点都不比那个女人差,您回来这一年多为了太子做的事情也丝毫不少,你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感受到公主话语间淡淡的失落,萱儿赶紧劝慰,温意却只是淡淡笑着,脑海中各种念头纷至沓来。 现在她要怎么做才能帮到成儿?嫁不成宋云谦,那自己就要选朝中能左右朝局的大臣,或者嫁给世家子,而这些朝臣中,谁是三皇子的人,谁又是五皇子的人,自己要太久的时间做甄别,可是她又怕上苍不给自己筛选的时间,因为太子哥哥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公主,您以后肯定也能碰上这样一个深情的男子的,不过公主不会死,公主会好好的和驸马恩爱到白头。”萱儿讨好地说着话,温斯公主也只是淡淡地笑着,说起宋云谦和那个女子的爱情,她想到只有情深不寿四个字,而这四个字也是对自己的警戒, “但愿吧。”温斯公主说完话就转身去了太子的寝宫,太子哥哥身体已经彻底垮了,药石无灵,她只能用针拖着他的性命,她很清楚,只有太子哥哥,父皇的心才不会绝望,只要太子哥哥还有出息,就没有人对着成儿下手。 温斯公主刚走到太子寝宫门口,就听到了左侧院子里传来了细微地打斗声。 那个地方是成儿的寝宫,成儿才两岁多,如果有人暗杀,他肯定躲避不了。 温斯公主再也顾不得太子,赶紧想着成儿的寝宫走去,她走到的时候打斗声依然在,不过放眼望去,那哪里是打斗,那分明是单方面的屠杀,原先她安排好的保护成儿的人现在已经死伤大半,当然那些来突袭的人也死了不少。 温斯公主示意暗处保护自己的人加入战斗,自己却顾不得看他们打斗,着急地走向了对小太孙的寝殿,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温斯公主牵着手已经颤抖的萱儿,偷偷挪到了小太孙的房间,里面要比外面更乱,只是不见小太孙的影子。 “成儿你在哪里?成儿,别吓姑姑,快点出来。”温斯公主着急地对着房间里喊,心却提到了嗓子眼上,现在寝室内的一切都一目了然,哪里还有成儿的影子。 “成儿,你在吗?姑姑来了,你快点出来。”温斯公主着急地喊着就开始搜寻桌子下面,那是成儿躲人的好去处,可是桌子下面一无所有。 646章 成儿 646章成儿 “公主您别着急,小太孙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人带走的,肯定的。”萱儿见不到成成儿,也着急非常,但是看着公主那失了理智的样子,她赶紧劝。 温斯公主什么都没说,只是着急地寻找着房间里任何一个能容下一个孩子的地方,而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她曾答应哥哥要好好照顾好成儿,可是现在哥哥生死垂危,成儿却不见了,自己要怎么和哥哥交代,如果父皇知道了又关注微信公众号每晚七点阅读更多小说是多么的伤心,而小小的成儿如果被人带走又会遭遇什么样的灾难,一时间,温斯公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 “萱儿,马上让咱们的人去找啊,还有,把门外那几个刺客都给我抓了,我就不信找不出罪魁祸首。”只是片刻,温斯公主的慌乱就不见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很是冷静地吩咐道。 萱儿听了公主的话赶紧出去找人执行任务,而看着空荡的房间,温斯公主的身体好像突然被人抽空了,她呆呆地站在房间里,想着成儿被带走的很多可能。 “懿儿姑姑你不要哭,成儿在这里呢,你答应过成儿不哭的,你现在哭得像个小花猫一样。”温斯公主突然觉得自己的腿被一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抱住了,那温暖的触感让她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她蹲下身子,看着盯着自己笑得慧黠的成儿,突然伸手就将他抱在了怀中。 “成儿,你吓死姑姑了,你躲到哪里去了,你都要急死姑姑了你知道吗?”温意终于长舒一口气,轻声问成儿道。 “我藏到厕所里了,我听到动静就藏起来了,他们见我房间里没人,以为我不在,所以就翻找来着,根本没想都我会躲在厕所里,懿儿姑姑我是不是很聪明,我母妃说过,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宝宝,所以我是安全的,姑姑你不要哭了,你又没做错事,不要哭,不要哭。”成儿轻声说着话,还不忘抬手帮温斯公主擦眼泪,看着温斯公主哭泣,他本来带笑的脸都凝重了几分。 “好孩子,姑姑没事,姑姑就是太担心你了,以后千万要记住,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要藏起来,狡兔三窟,以后有机会姑姑再给你房间里挖个地道,到时候你直接通过地道去姑姑的房间,姑姑会保护你。”温斯公主轻声嘱咐着,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想着要怎样调整下成儿房间的布局,让他又更多的地方可以躲闪。 “姑姑,小孩子才会哭得,你哭了你就是小孩子,所以以后让成儿保护你。”成儿一本正经地对温斯公主说着话,温斯公主感动的都将他抱了起来,没有人知道此时的成儿被温意揽入怀中笑得很是肆意。 他喜欢姑姑,喜欢姑姑这样抱着自己,喜欢姑姑为自己紧张的样子。 “好了,姑姑不哭了,我们去看看外面那贼人拿下了吗,这次一定要审出谁是幕后黑手。”温斯公主说这话,就牵着成儿的手从寝室内走了出来。 那些已经被拿下的刺客见温意手牵着一个软软糯糯的男孩从寝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在寝殿中找小太孙找了很长时间,他们才败兴出来,却被人发现,然后缠斗成一团,就在他们已经被压制住的时候,他们竟然看到他们苦苦寻找的小太孙就在他们刚才呆过的房间走了出来。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能证明他们蠢笨,所以看向小太子的时候他们目眦欲裂,被人拿下是自己技不如人,可是被一个小孩子蒙骗,那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羞辱了。 “真是蠢货。”就在他们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懊恼不已的时候,成儿还毫不客气地对他们说了两个字。 确实,他们是蠢货,被一个孩子给骗了的出蠢货。 “姑姑,送给我审讯下呗,我突然觉得审讯挺有意思的。”成儿晃动着温斯公主的胳膊,一脸娇憨地请求,温斯公主看着她,不由得软了心肠,之前心底再多的坚持都化成了一汪没有任何阻力的水。 “怪不得父王说姑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那个大梁的皇上不娶你真是亏死了,他肯定会后悔的。”见温斯公主答应了,成儿就有些得意忘形,他得意地说着话,却没注意到温意的脸色都变了。 “你怎么知道的?”成儿年纪这么小,他周围的人怎么可以给他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想温斯公主都觉得恼火,她甚至在想着要和府中教导成儿的老师好好聊聊。 “姑姑你说什么,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成儿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到自己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那个和自己说的人让自己保证不能乱说,可是自己,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嘴巴呢…… 想想成儿就懊悔不已,他现在只能希望姑姑没有听清楚,一切还有描补的空间。 “姑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我……”成儿见温斯公主脸色都变了,他紧张莫名,讨好一般地盯着温斯公主。 “以后不要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还小。”温斯公主还能说什么,这孩子一副知错的样子,她就是想告诉他些道理关注微信公众号每晚七点阅读更多小说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毕竟事关自己的婚嫁和名声。 “嗯,那姑姑你放心,以后我会收拾那个不要你的男人,区区大梁,我还真没放在眼中……”成儿见温斯公主脸色已经好了不少,他继续安慰温斯公主,那保证,许诺,甜甜的话语不要命的往外蹦。 “成儿,你去找母妃,让母妃哄你睡觉,我去看看你的父亲,他身体不好。”温斯公主见那些刺客已经被带走,夜色也已经很深,她轻声对成儿说完就示意身后的人将成儿带到太子妃那里去。 “姑姑,我虽然还小,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会给你报仇的,二十年之后,没有人敢欺负我许继成的姑姑。”成儿的话说得认真又坚定,那副一本正经的小样子,让在场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温斯公主看着成儿被送回,又安排人收拾了成儿的房间之后,才想着地牢的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重病之后她就在太子府亲历亲为的照顾哥哥,没有人知道除了哥哥,这太子府的一切都需要她的照顾,就连审刺客这样的事情都不例外。 第647章 太子妃有问题 温斯公主在地牢出来的时候,娴静的脸上全是冷凝,眸底的失望7;150838099433546怎么都掩藏不住。 她匆匆向着太子的寝殿走去,那里,面容枯槁的太子已经是病入膏肓。 听到温斯公主的脚步声,他缓缓转头,温柔地看向自己的妹妹,看的温斯公主心底蓦地一酸。 她的太子哥哥对自己从来都时温柔的,好像春风,好像春水,帮着她护着她,直到现在他护不动了,依然关注着他的一切。 “太子哥哥,我来给您下针。”被太子的眼睛注视着,温斯有片刻的慌神,她用笑遮挡了自己的情绪,柔声说道。 太子许斯年只是看着温斯公主,好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一般。 “成……,成儿……”许久,他才艰难地说出了成儿两字,温斯公主闻言,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道:“太子哥哥,成儿没事,我让他去找太子妃了。” 太子看着温斯公主,眼底慌乱,然后着急摇头。 “哥哥,您……”温斯公主不知道太子哥哥为什么会突然情绪激动,她盯着太子,可是太子却再也不能说出话来,只是眼睛里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急切。 “太子哥哥,你别激动,我先给你下针,你……”温斯见太子的喘息愈发急促,脸已经变得胀红,她着急地拿出银针,可是太子只是红着脸摇头,眼睛里的急切好像一把刀,随时都能将人切割。 温斯猜不出太子哥哥的意思,他们虽然是亲生兄妹,但是她近十年都在外学习医术,回宫的日子不多,如果不是太子病重,她现在还不知道要在哪里逍遥。 她要做的就是保住太子的命,照顾好太子的孩子成儿,她看得出来,太子哥哥最担心的就是成儿。 太子眼底依然全是着急,只是话语说不出,他只能任由温斯给自己下针,等他终于平静下来,才对着温斯公主示意,让她将伺候的人都赶走,温斯会意,让周围的人离开之后,她才看向太子,太子的面色苍白,他艰难地开口:“太子妃……不……可……信。” 太子许斯年说完话之后已经是气喘吁吁,眼底的着急早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茫。 “我去将成儿带回来,哥哥你放心休息就好。”温斯公主自然知道此时太子和她说这话的因由,所以她果断起身,转身离开。 太子看着温斯公主的背影,多日心底的纠结和无奈终于缓缓散去,也只是片刻,原先神思清明的人再次陷入昏沉。 太子现在昏沉的时间越来越多,他现在是在竭尽全力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温斯,可是他能说的话已经有限了。 命不久矣,可是,他还有太多的不舍和不放心,他不舍得成儿,不放心温斯。 成儿,那是他心爱的人舍命为她生的孩子,温斯,那是他从小就娇宠着的妹妹,可是现在,已经快要二十岁了,还没定亲…… 可是,他现在能做的,太少太少…… 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还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是他…… 许斯年很清楚,温斯公主医术非凡,现在能保住他的性命,已经是用尽了全力。 可是,总是贪心,贪心得想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将所有自己珍惜的人都照顾好…… 而温斯公主,现在最想的也是保护好太子的哥哥的孩子,所以她离开太子寝宫后,着急地向着太子妃寝宫走去。 她赶到的时候,成儿正和太子妃说话,太子妃美艳的脸上全是温柔,说出的话,和风细雨,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一幕,温斯公主都有些怀疑,太子哥哥是不是病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她看不出太子妃对成儿的恶意,她应该很喜欢成儿这个孩子。 “温斯妹妹你来了,成儿这孩子刚才说,以后不要太子在我宫中就寝了,说以后我要陪着他。”太子妃无奈地说着,嘴角却全是满足的笑容。 温斯公主看着笑颜如花的女子,许久都没缓过神来,在太子哥哥和自己说那些话之前,她是真心将这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当成自己嫂嫂的…… 可是现在…… “嫂嫂你偏心,你之前明明说最疼的人是我,那你应该陪着的人不是我吗?再说,你怎么可以让成儿这个小屁孩睡在你床上,会尿床啊,上次他都把我的床给尿了,毁了我一床上好的锦被。”温斯公主笑着走向太子妃顾安晓,在走到床畔的时候还不忘把许继成在床上拎起来。 “姑姑,你坏人,你明明答应我,谁都不要说的,你你你……”对于出尔反尔的姑姑,成儿已经出离愤怒了,他确定自己目前为止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姑姑一起睡尿了她的床。 可是自己也没有办法,不管外面传言他多么聪慧,他有不过是个两岁多点的孩子,是会尿床的。 只是他很清楚,尿床是件很羞耻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让姑姑隐瞒,只是刚刚过了两天,姑姑就告诉了母妃这件事情,这让他觉得自己丢了面子。 看着恼羞成怒地孩子,温斯公主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她得意地对成儿说道:“你如果不抢我的嫂嫂,我自然就是你最好的姑姑,嫂嫂是我一个人的。” 温斯公主赌气一般的话语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她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然不会像成儿一样计较别人的关爱。 不过对于温斯公主这样的性情,太子妃只是笑笑。 这个被皇后和太子娇宠的小公主,从小便跟着师傅在山中学医,人情世故知道的少,只知道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所以以姑姑的身份说出今天这样的话来,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成儿要母妃。”成儿有些委屈地看着温斯公主,可是温斯公主却弯下身来,轻声说道:“那你要母妃就没有姑姑了,姑姑明天就离开太子府……” 成儿被温斯公主的话惊到了,他虽然年纪小,却知道父王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姑姑,如果姑姑走了,父王怕是…… 更何况他也喜欢姑姑,不舍得姑姑离开。 “那成儿跟姑姑睡,不过姑姑不许再说成儿尿床的事情,成儿已经大了,会害羞。”成儿低着头,努力将自己声音压低,好像这样就没人听到他尿床的事情一样。 “臭小子,这还差不多,还不跟姑姑走。”温斯公主得意地对着成儿小小,就起身准备离开。 成儿小小的身子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两人突然的动作让太子妃有一阵失神,等温斯公主快要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她才柔声问了一句:“温斯你大半夜的来我这里,就是为带走成儿?” 第648章 温意是什么样的女人 最直白的探问,如果心底没有防备,那就只是关切,如果有了防备,那就会衍生出很多的可能。 温斯公主脸上的笑意僵住,她缓缓回头,轻声说道:“嫂嫂,我找你是有事要说,被成儿这孩子给……” 在双方没有撕破脸之前,温斯公主还是要伪装的,即使她最不喜欢的是伪装。 刚才她着急要走,也不过是不想和太子妃虚与委蛇。 之前两人在一起,她从来都没有半分顾忌,现在她说什么都要思量再三。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所以才想尽快逃离。 “什么事让你这么晚过来?是不是太子……”提到太子,太子妃脸上全是忧色,温斯公主缓缓摇头,很是为难地说道:“嫂嫂,我来是因为我的亲事。” 温斯公主的话音刚落,太子妃的脸上就已经泛起了笑意,她打趣一般地看着温斯,轻声说道:“是大梁那边已经同意了和亲?” 太子妃含笑期待地看着温斯公主,没有人知道此时她心底的怨毒,她怎么能不知道这是太子拼力为她求的姻缘,那大梁的皇上虽然对先皇后痴情,却也是难得的良人,她也愿意面前这个单纯的姑娘求得一份好姻缘,只是如果她能嫁给大梁皇帝,那自己所图…… 所以,这桩婚事还是泡汤了的好。 温斯没有说话,她只是带着委屈看着太子妃,试探,太子哥哥身体虚弱,说出的只有只言片语,所以她只能探究,希望太子妃能露出几分破绽。 “那恭喜妹妹了,这样的话,夫君也可以……”太子妃的脸在片刻失身之后,突然笑得灿烂如烟花,那笑容真的像是由衷的。 “只是那个大梁的皇上宋云谦,他痴情于他的先皇后温意,不知道妹妹你嫁过去他会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一年多他后宫中可是连个女人都没有……”在喜悦过后,便是担忧。 和喜悦相比,这担忧也太多了,多的会让人心动摇。 “嫂嫂你是说,那宋云谦可能并非我的良人?可是我只有嫁给他才能助太子哥哥一臂之力,到时候万一太子哥哥不在了,你和成儿才不会受欺侮。”温斯若有所思地坐在了太子妃的身边,脸上全是忧虑。 “其实我和太子最盼望的就是妹妹能幸福,你的太子哥哥之前就和我说过的。”太子妃看出温斯的犹豫,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柔软的暖意,如果是平时,温斯真的会痴迷于这可以腻死人的柔软。 “嗯,我知道太子哥哥和嫂嫂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为了哥哥和嫂嫂,我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哪怕是赔上一辈子的幸福。”温斯言之凿凿,态度坚定。 太子妃的脸上不经意间出现了抽动,但是也只是瞬间,她就笑着拍着她的头,叫她傻丫头。 看着太子妃眸子里的诚挚,温斯公主突然心酸不已。 如果太子妃的好没有为自己的筹谋,全是心甘情愿的那该多好,那自己真的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是,她还是看出了破绽,太子妃在掩饰着自己的心焦,她在亲情,在她未来的感情方面暗示他,不可以和亲大梁。 她为的终究只是自己。 因为嫁给宋云谦,即使得不到他的爱情,却也可以一声顺遂,即使不是皇后至尊,也会是后宫中为数不多的妃子,会安乐一世,只要她不求爱情。 而嫁给宋云谦给太子这一方带来的好处却是巨大的。 只是现在,太子妃好像不愿意太子这方得利。 也是,太子哥哥曾有自己深爱的女人,为了深爱的女人才缠绵病榻,太子妃这几年悉心照顾,贤惠的品行连父皇母后都盛赞不已,只是在这温柔慈和的背后,她心底也是怨的吧?所以,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早已经和太子是一个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嫂嫂,你不用担心了,我可能没办法嫁到大梁了,大梁的皇上拒绝了,这样的传言,现在漫天飞,也就是嫂嫂注意力都在太子哥哥身上,才会不知道。”温斯说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几分落寞,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不已…… 而太子在听了温斯的话之后不由得愣住,她没想到,事情原来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在太子府,她要做一个贤惠的太子妃,所以处理这些信息都要等到别人都睡了之后,却不想…… 不过她在听到温斯说她和大梁皇上婚事不成的时候,她心底是愉悦的。 只要温斯没有和大梁联系在一起,那…… “嗯,刚才我都说了,那大梁皇上并非良人,据说他那先皇后为她几番出生入死,临死都不忘帮他算计了南诏的公主,不然哪里会有现在南诏对大梁的臣服。” 太子妃放下心来,赶紧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温斯公主,她就是要彻底断了温斯嫁给大梁皇帝的念想。 “嫂嫂,你和我说说他皇后的事情好不好?”温斯听太子妃说起大梁皇上的先皇后,心头全是好奇,自己来太子妃寝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将成儿带走,她已经圆满完成任务,还肯定了太子哥哥的猜测,本应该快点离开地,可是听太子妃说起大梁皇上的先皇后,她就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没缘由的,听到那个为爱情几次出生入死的女人,她心底除了敬畏之外,更多的是亲切。 那样的女子,如果他们能够见面,应该能成为朋友吧?只是从未见过,所以心底只期盼着能知道她更多的事情。 太子妃则是笑笑,只是眼底却全然不是温斯公主神色中的仰慕,温意那个女人为大梁皇上做的事情,在一年多以前已经死家喻户晓,那些皇子王孙们都为没有能得到温意那样的女人遗憾不已,而他们这些王子皇孙的女人们,心底则恨死了那个叫温意的女人。 她是一座他们穷尽自己的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不过是个已经死了的女人罢了,有什么可说的,再说,大梁皇上有了那样的一个女人,别的女人怕都不会入心了,所以他拒绝了和亲对妹妹也是好事,这样妹妹就能嫁给朝中显贵,到时候就在嫂嫂身边,受了委屈嫂嫂也会给你撑腰……” 太子妃话语轻柔,好像那样幸福的未来已经紧紧握在了温斯公主的手中。 温斯公主笑着点头,然后起身告辞,如果之前她可以将自己的姻缘交付到嫂嫂手中的话,那现在,她是真的不敢了。 一个和太子府有异心的太子妃,她能为自己筹谋什么样的未来? 第649章 再见故人 温斯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小了,如果之前没有要和亲的事情,太子妃怕是早就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关乎自己的一辈子,温斯自然不想被太子妃毁了,她不求能得一个多好的姻缘,只求能够不要拖累了太子哥哥,能够帮成儿一把。 所以温斯公主连夜进宫求见皇后,母女两人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温斯公主走出凤栖宫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当然,每次温斯公主进宫都会满意而归,谁让她是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最疼爱的小公主呢。 温斯公主并没有急着回太子府,她先是回了自己的公主府,取了东西,又带着萱儿在城中闲逛,美其名曰:散心。 太子哥哥病重,她在太子府中憋闷非常,去栖凤宫见母后,母后说的也是父皇在朝堂上的艰难,她很心疼他们,但是她也需要喘息,不然被这些负面情绪压着,她怕不定什么时候自己就崩溃了。 而现在能帮着父皇的只有自己了,能维护住太子哥哥性命的也只有自己。 “我们去给成儿买点玩具,一个才两岁多点的孩子,天天一本正经的,跟个老头子一样。”温斯公主带着萱儿向一个挂着孩子面具的店铺走去,而此时,一辆马车突然从不远处的一个路口冲了出来,速度飞快,目的明确。 萱儿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本能的要将温斯公主护住,却在马腾空冲向他们的时候身体被人一拽,她倒在了地上,而她要护住的温斯公主已经翻身将她护住。 就在马蹄要落到温斯身上的时候,那马猛地就向着他们身侧倒去,等温斯回过神来,看向那躺到地上的马时,那马已经是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公主,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怎么……”萱儿也在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紧张地检查着温斯的身体,眼睛里全是感激的泪水。 温斯公主没有说话,只是走向那头已经倒地的马,一个银白色的飞镖扎进了马的脖子里,黑色的鲜血汩汩…… 很显然,能让马在最短的时间里昏倒在地,那飞镖上是致命的毒药…… “没有救人的本事就不要逞能。”宋云谦很是不悦地对背对着自己的女子说话,声音冷漠如冰。 路公公听着自己家主子的话,忍不住想劝,人家姑娘都已经吓得不轻了,他还要说出这样的话,真是…… 之前温意门主在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的主子竟然这样冷漠、毒舌的。 “你这人好没道理,我家小姐救我不救和你有什么关系?”萱儿还在为公主的救命之恩感动,听到有人说自己家公主,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可是她忠心护主,路公公也不是吃白饭的,虽然他心里腹诽主子的毒舌,怼起人来却毫不留情。 “自然有关系,如果不是你家主子不自量力,我们家主子哪里需要浪费一个飞镖,那飞镖可是纯银制作的,上面淬的毒更是极品,见血封喉,不然你以为你这小丫头还有命在这里指责我们主子?” “多谢救命之恩,这两千两银子算作我们的谢礼吧。”温斯公主按住气得跳脚的萱儿,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转身就要递到路公公手上。 两千两银票,可以顶几个家庭十年的花用了,所以这谢礼给的真的是很足很足。 “你这小姑娘真是,知道我们那秘药得多少钱吧?拿两千两就想打发了我们?”路公公很是不满,觉得自己的主子被人看轻了,大梁后宫顶级的秘药,怎么可能是区区两千两就能打发的。 但是路公公的话说完之后人就呆住了,他没想到的自己抬头看到的竟然是…… “你说那秘药值钱就值钱了?我还说那根本不值钱呢。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看我们家小姐非富即贵,所以要借着救命之恩讹上我们?”萱儿恼火地对着路公公叫嚣,路公公却呆呆地看着温意,眼中的泪水忍不住地往下落。 “温……温……,门……门主……”路公公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他没想到昨天看到的画卷中的那个女人竟然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们的主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路公公控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他忍不住轻轻拽宋云谦的衣角,可是宋云谦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面前的一封信上,信是朱方圆寄来的,一年多以前就开始游山玩水的他告诉宋云谦,温意可能就在紫旭国。 宋云谦正在出神,现在好多人都知道温意就在紫旭国,他也知道,可是他要到哪里去找到温意? “主子,门主,是温意门主。”路公公见宋云谦没有动作,忍不住低声开口,他的话语全是着急,却丝毫都没有打断宋云谦的思绪。 “既然你们主子对这两千两银子的谢礼没有意见,你还在这里蹦跶什么。”萱儿的眼睛里,路公公的反应像是个神经病,她不愿意和他多费口舌,她将温斯公主手中的银票拿过来就塞进了陆公公的手中,然后牵着温斯公主的手,扬长而去。 路公公见温斯公主要走,慌乱不已,他扯着宋云谦的胳膊大声喊:“主子,我们找到温意门主了,真的找到了,您快点回神呀,不然……” 路公公不敢想,这次如果他们错过了,下次再见到要到什么时候了…… 宋云谦终于回过神来,他以为路公公是看了自己手中的信,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所以他抬头看向路公公指的方向的时候,只看到了温斯公主和萱儿的背影。 他们已经吩咐完跟在身后的人去调查惊马的事情,然后离开了。 只是那背影,也是早就镌刻在他心底的熟悉的样子。 “你们等等,等等,我们主子有话要说。”路公公着急地对着温斯公主和萱儿的背影喊,温斯公主想回头却被萱儿紧紧拉住,并且认真警告道:“公主,现在世风日下,很多人挟恩求报的,既然咱们已经给了他银子,就不欠他们什么了,千万别让他们纠缠到。” 萱儿说话的时候一脸认真,满心义愤,看着她的样子,温斯公主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位姑娘请留步,在下有话要和姑娘说。”见前面的女子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宋云谦迫不及待地追上来,在他们身后轻声说。 “我们姑娘没话和你们说,两千两银子足以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了,再说,是你们主动要救人的,不是我们求着你们救的,你们这么缠着我们姑娘,会坏了我们姑娘闺誉的。”萱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底的恼火已经控制不住,她忍不住回头对着宋云谦喊道。 温斯公主也回过头来,却没有看向宋云谦,只是柔声对萱儿说道:“好萱儿,别生气,为不值得的人,不值的。” 温斯的话语温柔,带着点点沙哑,和温意不同。 只是她说话时那温柔的样子,让宋云谦想到许久之前,在采薇宫中,温意也曾是这样和千山说话,温柔娴静,一切,熟悉地仿佛梦境。 第650章 以身相许 在见到那张侧脸的时候,宋云谦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止了,只怕大一些动静会将眼前的一切变成一场梦。 但是也是在同时,宋云谦周身全是沸腾的血,一年半,五百八十多个日夜,唯一能支撑他活下来的就是今天,他还能再见到她。 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 就像是不久之前,他正在看朱方圆寄来的信,却在失神的瞬间看到了疾驰而来的马,看到有人为了护着自己的丫鬟连命都不顾,在那一瞬,那个护着自己丫头的女子和温意的身影重合,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地出手。 只是出手之后,他心底更多的是失落,因为那个人,不是他的温意。 所以,他连看那个女子一眼都懒得,却不想差点错过…… 就在宋云谦愣神的时候,温斯公主已经带着萱儿转身进了之前要买玩具的店铺。 宋云谦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般,缓缓走进了温斯公主进去的店铺,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温斯在耐心地选着玩具,在拿到一个老虎面具的时候,还将面具带到了脸上吓唬萱儿。 宋云谦只是看着,觉得自己的心都软成了一团棉花,他想开口说话,控制不住地想追上去,可是他又怕,怕自己追上去会将眼前的温馨破坏。 “小姐,那两个讨厌的人又追上来了,真是讨厌,哪里都有他们。”在和温斯公主嬉闹的萱儿在侧身的时候看到了宋云谦和路公公的存在,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甚至看向他们的时候都瞪了他们一眼,好像是在警告。 “掌柜的,将这几个玩具包好,我们买了。”因为追着他们的两个陌生人,温斯公主也没了继续挑玩具的心情,她匆匆付了钱,带着萱儿就走,好想逃离一般。 宋云谦依然没说话,只是神色淡定地跟在温斯公主的身后,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底早已经是沸腾的水,他用尽了平生的克制力才让自己没冲过去将温斯公主抱在怀中。 那是他的女人,他们分别了五百多天,他的思念,早已经病入膏肓,现在只有她是自己的救命良药。 可是他不敢,怕一切是梦境,更怕会吓到她。 没有人知道,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的君王,此时战战兢兢地仿若孩童,能跟在温意的身后,已经是他最大的勇气了。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两千两银子不够,我可以多给你们,但是请你们不要跟着我们了。”温斯公主和萱儿都感觉到了身后人的存在,虽然是在白天,但是两个姑娘的身后跟着两个大男人,这让他们心底全是恐惧,感觉到萱儿手的颤抖,温斯公主终于忍不住回头,义正言辞地对宋云谦说道。 “我没有恶意,我……”宋云谦没想到会在这样突兀的情况下看到温意的脸,是的,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温意的脸。 “如果您没有恶意,麻烦您离我们远点,如果你们只是觉得两千两的报酬少的话,那我再给您两千两。”温斯公主说话的时候从袖中再次拿出了两千两银子,递到宋云谦的面前。 宋云谦没想到,再次见到,隔着五百多个日夜,他们之间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温……”宋云谦犹豫地开口,可是在开口之后,他才恍然发觉,原来自己连怎么称呼眼前的女人都不知道。 “我不要钱,还请你收回吧。”宋云谦轻声拒绝,他抬手想握住温意的手,可是又怕吓到她,因为他很确定,现在面前的这个还温意模样一模一样的女人,不认识自己。 他心心念念了近两年的女人,他铭刻在心头的女人,竟然不认识他了。 宋云谦觉得这真是一个悲哀的事实。 但是也只是瞬间,他又觉得这是上苍给自己的仁慈…… 没了之前的记忆,她就可以忘却那些伤害和苦难,他就可以给她完整的幸福。 可是这样的温意,自己要怎样接近才好?现在在她眼底对他更多的是惧怕。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的,银钱都是身外之物,只是表达谢意罢了。”见宋云谦态度坚决,温斯公主忍不住说道。 “救你是我的荣幸。”宋云谦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心底有几分恍惚,更多的是紧张,他不知道要怎么说话才会让面前的女子满意,他很想讨好面前的女人,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他看向身边的路公公,眼底全是救助。 没有人比路公公更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希望向来机智的路公公能给自己一个好的主意。 他刚才只盯着朱方圆的信,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窘境都是眼前这个还算机智的路公公所赐。 “那就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了,能麻烦您别跟着我们了吗?我们还有事,你们两个大男人跟在后面,不好。”萱儿见宋云谦呆愣的样子,已经认定了宋云谦好欺负,说出的话更是让宋云谦没了选择的余地。 “我……”宋云谦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放手,如果再也找不到了,自己要怎么办?他已经让紫旭国的人去找画像上的人,可是至今没有答复,他…… “姑娘,我家主子救了您的性命,你们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心寒,都说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我们主子最不缺的就是金银之类的,只是不知道姑娘能不能以身相许,我家主子思慕姑娘许久,我们……”和刚才的理直气壮不同,此刻的陆公公说话是卑微的,甚至带着请求。 他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不合适,可是如果自己不尽力一试,等主子缓过神来,知道了自己之前对温意门主和她的婢女说的那些蠢话,那他…… 所以他现在只希望温意门主能理解自己这奴才的不易,能给皇上个机会,只要她答应了,那他就能将功折罪了。 只是他的罪还没折,站在温斯公主身边的萱儿就已经恼火非常,她不管不顾冲到路公公面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我现在都怀疑那马车就是你们的,不然怎么会车上连个人都没有,还正好被你们救了,你们等的就是要我们家小姐以身相许吧?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萱儿打完了路公公,依然怒不可遏,高声对着宋云谦喊道。 本应该恼羞成怒的宋云谦只是温和地笑着看着萱儿,然后看向温意,他很高兴他的温意身边有萱儿这样忠心耿耿的丫头…… 第651章 要见妈妈 路公公被萱儿打懵了,他呆呆地看着萱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主子,不说风流倜傥,潇洒非常,却也是器宇轩昂,周身更是带着帝王的气度,他从来都没将自己的主子和癞蛤蟆联系到一起,怕是整个大梁的人都不敢将皇上和癞蛤蟆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联系到一起,可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话说得这个理直气壮……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知道我们主子是什么人吗?你竟然……”路公公忍不住忠心护主,他的主子是不容亵渎的,即使是温意门主身边的侍女也不行。 “你知道我们主子是什么人吗?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滚,不然我饶不了你们。”萱儿恼火地对着路公公喊。 “这位公子,我已经有婚约了,所以以身相许是不可能了,不过公子如果有别的方面的需要,我倒是愿意搭把手。”温斯公主柔声对着宋云谦说完,就牵着还在愤怒中的萱儿离开,这一次,宋云谦没再追上去,却吩咐路公公,让咱们的人追上去,一定要查出她是谁。 “皇上您放心,这次我一定把事情办妥,一定让皇上带着皇后娘娘回宫。”路公公保证完就去吩咐暗卫跟着温斯公主和萱儿,而他则乖乖地站在接头,看着呆呆地看着远方的皇上,好像一块满含柔情的望妻石。 宋云谦不敢离开,怕自己离开了,刚才的一切就都是梦境了。 即使他清楚,这个和温意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女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能看着她的脸,能听到她波澜不惊的话语,能看到她的笑,他就觉得自己活得是真实的。 他的温意还在,自己的明天就不至于像自己的今天一般,了无生趣。 “皇上,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今天千山姑娘要带着念伊小主子过来,您都快一月没见小主子了,他……”路公公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 “嗯,是该让念伊见见自己的妈妈了。”宋云谦想到什么一般,轻声说道。 看着自家主子说话时候眼底的温柔,路公公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抽疼,小主子的妈妈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还小主子的妈妈? “都怪你,不然今天怎么都能和她多说几句话的。”宋云谦看得出路公公的欲言又止,他忍不住责怪道。 “皇上我……”路公公还想解释,只是他很清楚,今天温意门主对皇上的敌意全是因为自己,皇上射出飞镖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收什么报酬,全是他自作主张…… “皇上,温意门主生气的是您当时的话,说她没有自知之明的。”路公公显然觉得这个锅太沉,他忍不住提醒宋云谦,如果不是他最先表现出了恶意,借他小路子一个胆他都不敢乱来的。 宋云谦瞪了路公公一眼,笑着说了一句:“你既然这么爱猜我的心思,那以后就跟着小念伊吧,如果伺候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云谦说完转身就走,路公公只觉得身后阴风阵阵,本来见到温意门主是很幸福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皇上却依然阴晴不定,相比于那个时不时用大哭来宣泄情绪的小皇子,被他哭怕了的路公公更想伺候的人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皇上。 宋云谦到暂住的小院时,念伊正拿着奏折当小画书看,见到宋云谦来了,他一路小跑到宋云谦面前,抱着他的腿,软软糯糯地喊着:“父皇。” 宋云谦俯身蹲下,笑着看着眼前眉眼像极了温意的小念伊,正想将他抱起来,他却伸手拒绝,稚嫩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满,粉嘟嘟地嫩唇倾吐三个字:妈妈呢? 这次宋云谦闻讯急匆匆赶来,怕路上太辛苦所以没带念伊,当时告诉他的理由就是要为他找到妈妈,却不想刚见面,他就要讨债了。 “父皇已经找到妈妈了,只是妈妈忘了咱们,所以暂时还不能回来,放心,父皇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宋云谦的心早就柔成了水,他抱着念伊轻声地说,眼底全是坚定。 即使前路艰难万险,他都要将温意找回来,即使她早已经忘了自己,他也会将他们过往的一切一件件告诉她。 “那父皇,我想见妈妈,见妈妈。”念伊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让人不忍拒绝。 尤其是千山,在听到念伊再次说起妈妈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从会说妈妈两个字开始,念伊一直在喊妈妈,京默和重楼,还有安然都曾给念伊讲过温意的事情,年幼的他好像不懂,但是喊妈妈的次数却明显多了。 谁都清楚,念伊需要一个妈妈,只是除了温意,宋云谦再也不愿意让别人成为念伊的妈妈。 所以,念伊一直在找妈妈,在喊妈妈,他更清楚父皇一直在找妈妈,所以见到父皇之后,他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妈妈。 “你先好好睡觉,明天我带你去见妈妈。”如果没见到温意,宋云谦可能不会松口,可是现在他找到温意了,他就应该让念伊去见见妈妈。 “好,好,好。”念伊高兴地吐出了三个好字,然后软软的唇落到了宋云谦的脸上。 从八个月开始,念伊高兴了就会亲他的脸,但是只有今天这次,亲的时间最长,亲出的声音最大。 “千山,先哄念伊睡觉,关于你们门主的事情,我一会儿和你说。”宋云谦将念伊递给千山,然后柔声说道。 这一年多的时间宋云谦忙着的时候就是千山在照顾念伊,除了宋云谦也只有千山能将他哄睡。 但是这次千山却没带着念伊离开,她听了宋云谦的话,愣愣地看着宋云谦,眼睛里全是潋滟水光,没有言语,却胜似一切话语。 “我见到她的时候,正好一个惊了的马带着马车冲向他们,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只为了保护要护着她的那个小丫鬟,后来我见到她,是你们门主的模样,性情也像,只是是不是,我不敢确定。”说到最后,宋云谦犹豫了片刻,才如实告诉千山。 这一年零七个多月的时间,他们有过太多的期待,只是每一次巨大的希望过后都是失望。 这一次宋云谦已经笃定那就是她的温意,可是他的话语中还是留了余地。 “皇上,您可以确定,那就是门主是不是?你之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笃定过。”千山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听皇上说了门主做的事情,她愈发确定,因为这个世界上能护着自己侍女的人不多,当年,门主就曾不顾自己的性命护过自己。 第652章 温意是太子妃 “千山,我比任何人都盼着她就是我的温意。”宋云谦说完话还叹了口气,他也怕,万一她不是自己的温意又要怎么办? “容貌可以改变,性情却不会改的,门主不会将我们当奴才,所以才会用命护着,就这一点看来,她应该就是门主。”千山没见过宋云谦说的那个人,但是仅仅是这一件事,她几乎就可以确定。 世界上能像温意一样的女子不多,尤其是还有着和温意一样的脸。 “嗯,明天我带你去见见她。”宋云谦轻声应答着,低声说道。 “皇上,明天还是算了吧,今天他对我们观感不好啊,如果明天咱们去找她,她会赶走我们的。”路公公听到宋云谦的打算,心底已经是哀鸿遍野,他甚至能想象到,等明天主子带着你自己去见温意门主,肯定是会被打出来的,尤其是她的那个小丫头,战斗力实在是彪悍,一点都不比千山差…… “那我后天去她对我的观感就好了?”宋云谦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去触霉头,可是如果不去,他又要以什么理由见到温意呢?他现在恨不得分分秒秒都和她在一起。 “主子,咱们再想办法偶遇吧,这样追上门去,咱们就是去找不待见。”路公公低声说道着,心底却惶恐万分,他的主子在面对温意门主的事情时候会方寸大乱,会不按常理出牌,但是这牌如果出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不能光明正大见她,我偷偷见她行不行?”宋云谦轻声对路公公说话,路公公刚想点头说好,眉头却再次皱了起来。 “皇上,偷偷见也有难度,因为那女子就住在紫旭国的太子府。”路公公小声说着,然后偷偷看向宋云谦,这是他刚刚得来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她是太子的什么人?太子……”能住进太子府的女人,好像只能是太子的女人,太子妃还是…… 宋云谦话出口的时候心都提到了的嗓子眼上,他等着路公公给自己答案,路公公却很是无奈地说了一句:“皇上,详细的信息咱们还没查到,只见她进了太子府。” 宋云谦的脸瞬间凝成了冰,他从来没想过,如果他找到温意的时候温意已经嫁人,自己要怎么办? “皇上,如果温意门主已经和紫旭太子……”宋云谦想到的,路公公自然也想到了,他轻声地试探,心底却慌乱非常。 按照皇上和温意门主的感情,他是不会管温意门主的身份的,他只想将她带回去。 可是,如果温意门主真的已经成了紫旭太子的女人,那紫旭和大梁之间…… 如果真的那样,那温意门主可就真的成了红颜祸水了。 宋云谦看着路公公,许久才苦笑一下,轻声说道:“不会,我的温意不会喜欢上别人。” 宋云谦心底笃定温意的心不会再爱上别人,可是说完话之后他心底就被惶恐占据。 如果温意记得他们的曾经,自然不会爱上别人,可是她现在自己是谁都忘了,只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嫁给任何人都是可能的。 宋云谦不愿意想那一幕,但是只要想到温意可能会一身凤冠霞帔嫁给别人,他还是忍不住嫉妒,愤怒,忍不住想将娶了温意的人碎尸万段。 “皇上,那毕竟是紫旭国的太子,就是为了紫旭国的尊严,他也不会将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让。”路公公不明白宋云谦哪里来的自信,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宋云谦,要认清形势。 “太子不是要死了吗?等他死了我娶她的遗孀总没关系。”宋云谦抬头,看着路公公,一字一句地说道。 路公公呆住,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说错了什么话,竟然让皇上动了要娶太子遗孀的念头。 堂堂一国之君,娶的是别国的寡妇,这好像…… 路公公不敢说话了,他确定自己的主子为了温意门主什么都做得出来,更惊世骇俗的话都说得出来,所以自己还是乖乖地不要再找刺激了。 “小路子,只要是温意,我不管她现在如何,我都要带她回去,让她成为大梁的国母,给她安宁幸福的后半生。”宋云谦好像明白了路公公话语的意思,说完之后就起身离开,只是他的背影萧索寂寞,让人看着心底全是忧伤。 “你找人去安排,明天我要带着千山和念伊去见她,能想办法让她出府最好,如果出不了府,那我们就去拜访紫旭太子。”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全是坚定。 “主子我马上让人安排,您放心,明天会让您见到温意门主的。”路公公心底已经是哀鸿遍野,他们主子来紫旭并没有亮明身份,这突然要以大梁皇帝的身份拜访紫旭国的太子,麻烦真是太大太大了。可是他的主子显然不觉得这是麻烦。 也是,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刀山火海皇上也不觉得会是麻烦…… 对于第二天的会面,宋云谦有些迫不及待,鉴于今天的表现,他觉得明天的会面她应该郑重,平时从不注重衣着的他甚至已经在考虑明天要穿什么衣服见他的温意。 他不在乎温意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他只要自己在温意的眼里是最好的。 一夜辗转难眠,他甚至不知道再次见到温意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思念,早已入骨,任何语言都没有办法形容。 可是除了这刻骨的思念,自己还要说些什么…… 那些早就在心底留存的千言万语,一句都说不出来,或许,只是看着她,心就已经满足了。 路公公带着黑青的眼圈出现在宋云谦的面前,见宋云谦正看着自己的衣服出神。 “路公公,你觉得朕穿哪一件一副更合适一些,这些……”宋云谦见路公公进来,赶紧开口。 路公公听了宋云谦的话,赶紧低下头,不敢看主子为难的样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主子竟然会为自己穿衣服犯难。 “皇上,温意门主喜欢的是您这个人,不管您穿什么衣服她应该都会喜欢的。”路公公轻声劝着,因为皇上的一副哪一件都是精心制作,哪一件都是精品,他哪里能挑出最好的,更要命的是他认为最好的温意门主不一定会喜欢…… “那紫旭太子平常的穿衣是什么风格?它……”虽然知道紫旭国太子多年都缠绵病榻,但是那个所谓的情敌,他却不得不重视。 “皇上,温意门主不是太子的妃妾,她……”路公公这才想起昨天他得来的消息,温意门主就是皇上拒婚的温斯公主,也是因为这个下次,他一夜都辗转难眠,不知道要怎么告诉皇上这个噩耗…… 第653章 只求再无关系 路公公的话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但是他为难的样子却让宋云谦本来就低迷的心落到了谷底。 他看着路公公,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是紫旭的太子妃?” 宋云谦没想到,他的温意竟然会成为太子的太子妃,那样的话,他求娶的路可能会更难。 他脑子在飞速运转,想的全是要怎样才能让紫旭的太子放弃自己的太子妃。 好在他们现在是战胜国,只要他愿意放血,娶温意应该不是件难事。 “皇上,不是,不是太子妃,是……,是……”路公公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让皇上心思慌乱到这样,他赶紧解释,可是要出口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温意门主是皇上的太子妃和温意门主是温斯公主对皇上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小路子,好好说,到底是谁?”看着路公公着急的样子,宋云谦倒是冷静下来,他看着宋云谦,认真问道。 “是温斯公主,就是您之前拒婚的那个。”路公公说话的时候已经低下头去, 宋云谦愣在那里,很久都没说话,他脑海中反复想着温斯公主,温斯公主,拒婚,拒婚…… 原来命运的齿轮曾再次将他们推到一起,只是他拒绝了。 他…… 他为了温意,竟然拒绝了温意…… “皇上,这段时间百姓中都在传您看不上温斯公主,舆情汹汹,温斯公主怕是早就恨毒了您,所以……”路公公见自己的主子在发楞,忍不住轻声提醒,之前他也告诉过皇上这件事的,只是当时皇上一脸的无所谓。 宋云谦脸上全是痛楚神色,他曾在心底一遍遍发誓,等自己找到温意,一定要善待她,不让她再受任何的伤害苦楚。 可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再次让她陷于留言之中…… “小路子,去查,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我要知道是谁想毁掉她的闺誉。”不过片刻,宋云谦就缓过神来了,他轻声吩咐着,之前的慌乱早已经荡然无存。 “皇上,这罪魁祸首就是您,如果不是您拒婚……”路公公轻声提醒宋云谦,他都有些不明白了,就是查到是谁在背后乱来,他们也改变不了这既定的事实不是? “紫旭和咱们大梁的合约还没签订,大梁拒婚的消息不会这么快就传到紫旭国来,所以他们针对的肯定就是温意的闺誉,既然他们敢出手对付温意,那我就先剁掉他们伸出的爪子。” “好,我马上去查,那咱们要不要传信回大梁,接受和亲。”路公公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提醒宋云谦,既然现在合约还没定下来,那现在赶紧传信回去,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将温意娶回大梁了。 “不用。”宋云谦的很快就给了答案,而且答案绝不是路公公想要的那个。 “这次紫旭国是战败国,我答应了求亲,那温意就是和亲,我不想委屈她。”宋云谦轻声说着。 他不想让温意以战败国公主的身份嫁给自己,如果他和温意之间真的有输赢的话,那他在多年前已经败了,所以他会郑重求取,会给她紫旭国都给不了她的荣光。 “朕和温意心意相通多年,每次看着她在我面前失去生命,我心底最大的遗憾都是没能让她堂堂正正的成为我的妻子,所以这次,我想娶她。”宋云谦说完话就转身离开。 路公公明白宋云谦将自己的心思告诉自己,就是让他这个内廷总管早做准备,毕竟帝后大婚,尤其是一国帝王和另一国的公主,这样的婚嫁,提前准备一两年都是应该的。 路公公跟着宋云谦走出房门,却见千山抱着念伊一脸愁容地站在他们门口。 “千山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路公公满心疑惑,不等他的话说完,千山就将一封信递到了路公公面前。 路公公赶紧低头看信,看完以后就对宋云谦说:“皇上,这次咱们可能没办法去太子府了,温意门主她病了,很重。” 宋云谦急切地抢过路公公手中的信,看了许久,才问了一句:“这是他们皇宫里传来的消息?” 路公公点头,前几天皇上看到了温意门主的画像之后他就给紫旭国皇上那边传了消息,说皇上看上了画像中的那个姑娘,前几天他们一直在等着答复,却没想到他们已经找到了温意门主,他们才给了回信。 “皇上,他们说门主要休息一个多月以后才能……”路公公见宋云谦脸色已经变得阴沉,赶紧开口。 “嗯。”宋云谦沉默点头。 “那皇上咱们要不要去探病?”路公公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全是神采。 宋云谦暗沉的脸瞬间也变得晴朗无云,他对着路公公笑笑,轻声说了一句:“那还不去准备。” 如果说之前的拜访还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的话,那现在探病倒是成了一个极好的理由。 “皇上,您昨天不都见过门主了,怎么会突然就病了?她的身体还是不好吗?会不会是昨天的事情吓到了?那我们今天都过去,门主会不会……”千山知道温意病了,心底全是着急……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你跟着过去只要确定她是不是你的门主就行,别的事情你不用管。”宋云谦心底已经有了主意,这次他们去的目的简单,他是为了一解相思,千山是为了确定那是不是他们的门主,而念伊是去见见他的妈妈。 “对了,记得和念伊说好了,去了见到温意不许乱叫。”宋云谦不忘嘱咐道,念伊那孩子一直对着温意的画像叫妈妈,这次见到真的温意,他能不乱叫才怪,不过好在念伊听千山的话,有千山在念伊不至于乱说话。 千山点头答应,心底却有些犹豫,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门主,也就是念伊心心念念的妈妈,那提前叫妈妈有什么不可以吗?迟早的事情,有必要让小朋友伤心难过吗? 所以在嘱咐念伊的时候,千山的话语很是敷衍,导致的结果就是念伊见到温斯公主之后就兴奋地喊了妈妈,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宋云谦等人急切地去了太子府,却没想到太子府早就以太子病重为由拒见任何人了。 无奈之下的路公公只能对门卫说出他们昨天救了温斯公主的事情,说是不放心温斯公主的身体,所以来探望,门房没遇到过这种救人性命还会关心别人的情况,所以满怀狐疑地去禀报温斯公主。 很快那门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千两银票,说道:“我们公主说了,如果几位觉得昨天的救命之恩太重,我们公主再奉上白银两千两,只求与你们再无关系。” 第654章 拒见 再无关系…… 宋云谦没想到温意竟然不想和自己再有任何的关系。 这个认知让他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他可以威胁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威胁温意。 所以现在,他…… “我只是听说你们公主病了,觉得是昨天受了惊吓,这是我的原因,所以才来探望,还请您和公主殿下说下,我们绝无别的心思,只是想看一眼公主是否安好。”在温意的坚持面前,宋云谦率先退了一步。 在温意面前自己向来都是最没原则的。 “公主说了,和您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两千两银子算我们公主的谢礼。”那门卫却不愿意再次通秉,只是将手中的两千两银票托在手中,举到宋云谦的面前。 “救她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谢礼,你将这银票带回去,还有这些滋补的药材,让你们公主养好身体。”宋云谦再次妥协,虽然他急切地想见到温意,但是如果温意不愿意见到自己,那他就等着她好了。 “这……”那门卫为难地看着路公公手上拎着的那大大小小的礼盒,这都是路公公为温意选的,这是他挑选了许多礼品之后最后带来的,在他看来很不满意,却震惊了太子府门卫们的眼。 看着着琳琅满目价值不菲的礼物,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宋云谦刚才淡然的话语。 救命之恩,礼品,这还都不算什么,那面前这个男人可就真的居心叵测了。 所以门卫们连收都不敢收,就让人急匆匆回去向温斯公主禀报,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门卫可没办法做决定。 看着自己家主子镇定地站在那里等着门卫的传信,路公公心底无论如何都淡定不下来,都说当官的不打送礼的,他们这温斯公主的救命恩人带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人家竟然连门都不让进,真是…… 好在门卫很快就回来了,他面色为难地将两张银票托在手中,举到宋云谦的面前说道:“我们公主说了,她不想再和你们有任何关系,如果您觉得两千两银票少的话,她再加两千两。” 说完话之后那门卫就烫手山芋一样的将手中的银票塞进了宋云谦的手中。 “我没有嫌少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们公主的身体,你们公主她病得重不重?有什么症状?我身边有很好的大夫,可以帮你们公主看看的。”宋云谦着急地说,只是他最后的底线了,他可以不去见温意,温意可以不要自己的礼品药材,但是他必须要知道温意的病情。 “谁说我们公主生病了?我们公主自己就是大夫,还是神医,怎么会生病。她现在还在和小太孙玩耍呢……”那门卫听了宋云谦的话一脸雾水,他们都没看出公主身体不适,面前这个人却言之凿凿…… 宋云谦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他自然不能将紫旭国皇上给的国书拿出来给一个门卫看,当然其中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能暴露身份,如果让温斯公主知道自己就是宋云谦,那他怕是想进太子府的大门都不能了。 “我们公主真的没事,昨天也感谢您救了我们公主,您没事就先走吧,我们公主忙着呢。”那门卫见宋云谦呆愣的样子,脸上现出了几分不耐,甚至隐隐觉得来者不善。 “你们公主当真……”听闻看门卫说温意没事,宋云谦紧紧揪住的心终于松开了,他带着几分喜悦地盯着那个门卫,那门卫看着宋云谦,很是厌弃地说了一句:“您还是快走吧,我们公主最不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你怎么说话呢,你知不知道……”路公公向来最是忠心护主,刚才看在这门卫守的是温意门主的家门所以给了他几分面子,却不想他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所以他忍不住高声喊道。 “我不需要知道什么,我只知道我们公主是圣上和皇后最宠爱的小公主,不是什么不知道名姓的癞蛤蟆能肖想的。”那门卫笑着对陆公公说话,路公公还想辩驳,可是却无话可说,他总不能当着自己家主子的面说温意门主谁都可以肖想吧?如果自己真的说出了那样的话,那自己绝对会死路一条。 “我会娶你们公主的。”宋云谦很平静地对门卫说道,他的话语温和,好像只是闲话家常,可是说出的话语却无比郑重。 “说这话的人可多了,您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门卫很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宋云谦,然后倨傲地守在太子府的门口,心底却很确定,以后面前这个人,他绝不会让他进门。 本事不大竟然肖想他们公主,真是…… “你等着吧,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时候。”路公公从来没见过宋云谦被人这样嘲讽,再也顾不得其他,就对着那门卫高喊,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威胁了。 “嗯,那我等着,但是麻烦你们不要再待在我们太子府的门口,污了地方。”那门卫趾高气昂地对着陆公公说话,那气势完全佐证了太子府门三品官这句俗语。 被拒绝进门是宋云谦没想到的,但是这是温意的意思,宋云谦也只能狼狈离开。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在想着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和温意再次见面,却不想刚转身,念伊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妈妈,念伊要妈妈。”念伊哭喊的时候已经从千山的怀中挣扎出去,他买着小短腿就向着太子府冲去。 念伊虽然小,小短腿跑起来却很快,不等太子府的门卫俯身拦住他,他就已经迈过门槛,向着太子府内跑去。 “小祖宗,你别乱跑呀,你……”路公公最疼念伊,见念伊跑了更是担心不已,全然不顾刚才和太子府门口守门人的龃龉,快步往太子府冲。 几个门卫一直觉得宋云谦不安好心,所以孩子冲进去,他们也认定了是他居心叵测,所以自然不会让路公公等人进去。 “我们小主子在里面,我进去把小主子抱回来,快点让开。”路公公着急解释,可是他的话语打动不了那些成念已生的侍卫。 千山倒是干脆,直接也不和他们纠缠,纵身一跃,就踩到了路公公的身上,然后借力飞上来的太子府的墙头。 念伊是门主拼了自己的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她不可能让孩子有丁点的闪失,既然太子府的门卫不允许他们走进去,她就飞进去。 “千山,不得无礼。”见千山飞上太子府的墙头,本来就着急的宋云谦对着站在墙上的千山高喊道。 他现在和温意的关系已经不好了,如果这次他们再强行闯进去,那自己的洗白之路会越发艰难。 第655章 找错人了 千山看了一眼宋云谦,很郑重地说了一句:“千山和吕宁不听,千山只听主子的,现在主子不在,我只管小主子。” 说完话之后,千山已经跃身跳进了太子府中,而负责守卫太子府的侍卫和暗卫们都纷纷上前,和千山缠斗在一起。 “姑娘,这是太子府,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擅闯的,您要的小主子我们会马上送出去,请您离开。”侍卫首领自然是知道门口发生的事情的,他体谅千山紧张自己的小主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允许千山这样擅闯太子府。 现在太子府风雨飘摇,容不得任何闪失。 “你们太子府中的一切我都不感兴趣,你们可以带我去找我的小主子,我亲自带他回去,你们,我不放心。”千山一边和侍卫首领过招,一边说道。 “请姑娘谅解,您身份未名,我们不能……”那侍卫首领在和千山交手的过程中已经败下阵来,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让人擅闯太子府,即使千山对太子府全无恶意,他们都不能助长这样的风气。 “这可由不得你。”千山一边说话,一边抬腿从侍卫首领的肩头越过,当侍卫首领听到身后同伴被千山踢到的声音时,他的身体也瞬间变得僵硬。 被点了穴道,他现在只能站在这里,任人鱼肉。 “你们都放下武器吧,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想带走我们的小主子,不放心你们跟着我,今天事后,我谁都不会告诉。带我去吧。”千山看着已经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的侍卫和暗卫们,很无奈地说道。 她是真的不想与这些人为敌,因为他们也是主子的人,可是小主子的安危此时是最重要的,她不能…… “得罪了。”见剩余的侍卫们没了继续缠斗的意思,千山才对着那侍卫首领抱歉说道。 那首领什么都没说,作为人家的手下败将,劝阻的话他再也说不出口,他只示意侍卫们跟着千山。 毕竟这不是自己家后花园,他们不阻止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姑娘,刚才你家小主子是从这里离开的,我们快走几步应该能追上。”一个侍卫在岔路口对千山说道,千山赶紧上前。 主子没了,小主子就成了她的信仰,她对主子的忠心和感激全都落到了小主子的身上,所以他跑了,千山最是揪心。 千山怕小念伊闯入不该去的地方,毕竟这是紫旭国的太子府。 千山不知道的是,小念伊不仅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还见了不该见的人,当千山终于追上他的时候,他正抱住千山的腿,一遍遍地喊着:妈妈。 从千山知道了门主的师傅用自己的命为门主再次求了生机之后,她一直在想小念伊见到门主的一幕,每次想到都会忍不住唏嘘感慨,她也一直盼着这一幕的发生。 只是没有她想象中的母慈子孝,小念伊满脸孺慕,可是温斯公主却显然是被吓到了。 她一个小姑娘,还未曾婚嫁,就被一个小萝卜头抱着喊娘亲,这真的不是一个很美好的体验。 只是面前软软糯糯一脸呆萌的孩子显然要比成儿可爱许多,她一边轻声解释着自己不是她的妈妈,一边缓缓抚上了他软嫩的小脸。 本来想告诉这孩子她不是他的妈妈,而是开口说出的话却变成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人呢?” 说话的时候温意眼底全是温柔,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舍得面前的孩子难过。 “妈妈,妈妈,念伊要妈妈,妈妈。”小念伊看着妈妈和自己说话,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抱紧了温斯公主的腿,一遍遍喊着妈妈,稚嫩的声音带着伤心,让温斯只觉得想要落泪,早忘了自己应该告诉他,她不是他要找的妈妈。 “门……主,门主。”千山缓缓走到温斯公主面前,她激动地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虽然早就知道门主就是温斯公主,但是看到她和听皇上说起,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千山只觉得这一年多来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阴云瞬间都散去了,她喜悦地看着温斯公主,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千山可能会不管不顾就冲到她的面前嚎啕大哭。 她的门主,让她等了太长时间了,好在,她终于等到了。 千山等到了自己的信仰,念伊等到了自己的妈妈,皇上宋云谦等到了自己的命。 “什么门主,姑娘你们不会都认错人了吧?”温斯公主看着千山含泪的眼睛,再低头看看软软糯糯的小包子,终于了然,轻声问道。 “我没有认错人,真的没有认错,你就是我的门主,就是小主子的妈妈。”千山很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门主,虽然她忘了自己,但是眼睛里的澄澈,说话时对人的友善不会变,尤其是看向念伊时那自心头流出来的温柔。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我是温斯公主,还没有成婚,更不是什么门主,连认识姑娘都不曾,你还是带着你的小主子离开吧。”温斯公主话语平和,她虽然能感觉到闯进府中的这两人没有敌意,但是擅闯太子府,这也是不小的罪名,她不追究,已经是最大的友善了。 当然,温斯公主没有意识到,在潜意识中她已经在对这两个人释放善意。 如果是别人,今天可能不会安然地离开。 太子病重任何闯入太子府的人都可能是居心叵测,非常时期,温斯公主奉行地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但是这次她却心软了,连后果都不想,只想放他们离开。 “门主,您好好想想,我叫千山,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你更是救了我的命,救了我夫君的命,您如果忘了我,那您还记得皇上吧?您为了皇上几次连性命都不顾,他这一年多……”说到宋云谦,千山的眼泪都控制不住了。 之前她心底对宋云谦全是怨念,觉得是宋云谦害得温意费尽心思,是宋云谦让她过早殒命,可是看着这一年多来那个曾经伟岸的男子为了门主添了白发,对三个孩子的教养更是事必躬亲,她也感觉到了皇上对门主的深情。 所以,在依然心怀怨念的同时她心底也多了几分柔软,她心底也是盼着门主和皇上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这位姑娘,我一直跟着师傅在山中学医,十几年都未曾入世,所以从来都不曾见过你,你说的皇上我也没见过,所以你真的是找错人了。”温斯公主看着英姿飒爽的姑娘在自己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心底不免唏嘘,却还是认真地告诉她,她真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第656章 莫名信任 千山没说话,只是看着温意哭,对不熟悉的人冷漠疏离的样子都和她的门主那么的像。 “姑娘你别哭了,我可以帮你找你的门主,毕竟我和她容貌相同。”温斯公主看着一脸英气的姑娘哭得像个孩子,先就软了心肠,她轻声和千山说话,却不想千山却哭得跟厉害。 “姑娘,你这样……”温斯公主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劝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她本来就不善于与人交际,现在更是窘迫。 “对不起门主,千山让你为难了,我……”看着满脸为难的温斯公主,千山心底的愧疚更是铺天盖地而来,她轻声道歉,然后很认真地对温斯公主说:“公主,我武功还不错,您能让我做您的侍女吗?我可以保护您,别人,我不放心。” 千山突然开口请求,温斯公主一时间就愣在了当场。 千山的功夫应该是不错的,不然她怕是闯不进这守卫森严的太子府,可是一个来历不明,将自己错认成别人的女子要做自己的侍女,她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可是她的目光灼灼,全是哀求,拒绝的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门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保护你,我不想再让你受伤,尤其是现在,紫旭国内政风云迭起,太子府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千山知道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可是她终于找到了门主,就不能再让门主受到任何的伤害。 “公主,如果她真的有功夫,您可以留下她的,我什么都不懂,如果公主遇到了危险,我只会成为公主的拖累。”一直沉默看着千山和温斯公主说话的萱儿突然开口,她也是侍女,虽然她不清楚千山的背景,但是千山对公主的关心却是掩饰不住的,如果她能保护自己的公主,她愿意接纳这样一个伙伴。 “可是你有自己的主子,你见到我就放弃去找她,她会伤心的,她……”温斯公主也知道身边有个会武功的侍女是件好事,只是这是别人的侍女,自己就这样要了,终究是…… 千山笑着看着温斯公主,很认真地说:“等我找到主人,我会告诉你,然后去保护我的主人。” “但是在找到主人之前我要好好保护你,因为你有可能就是我的主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千山目光灼灼,话语中全是坚定。 “公主,留下她吧,她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到时候您无聊的时候她会给你讲故事,你不是最喜欢那江湖儿女的故事。”经历了昨天的一场生死,萱儿只盼着温斯公主身边能有保护她的人,所以不用千山开口,她就开始了游说。 很显然,温斯公主更愿意听萱儿的话,这个单纯善良的孩子,总是不留余地的为自己考虑,她在感动之余更愿意纵容她,宠着她。 “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在这府中要注意的事情萱儿你告诉她,还有,等你找到了自己的主子,记得告诉我。”温斯公主最后还不忘千山在找自己的主子。 “那这个孩子,你准备怎么办?这是你主子的孩子?”温斯公主说完话就准备起身,却发现那个小小的萝卜头依然抱着自己的腿,一副不想撒开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全是细碎的星光。 “这个孩子能一起留下来吗?留给别人我不放心,他一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千山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得寸进尺,可是这是门主的孩子,他们母子最应该好好培养感情。 “这个孩子有父亲吗?如果有父亲的话,我怕会是麻烦,这个孩子刚才叫我妈妈的。”温斯公主有些为难的说,如果这个孩子没有父亲也就罢了,如果这个孩子有,那她叫自己妈妈,那她和他的父亲岂不是…… 千山正想开口说这个孩子有父亲,可是不等她开口,温斯公主就轻声说了一句“以后让他不要叫我妈妈,就留在你身边吧,他和成儿相差不大,到时候两人在一起也算有个伴。”温斯公主终于还是狠不下心将这个软糯的孩子送走,她甚至觉得如果自己说送走这个孩子,孩子肯定会嚎啕大哭。 想想这个孩子嚎啕大哭的样子,温斯公主都觉得自己的心软了,将孩子送走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孩子的父亲如果知道孩子能跟着您,肯定没意见的,主子,千山终于找到您了,我……”千山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被拒之门外,她以为自己连见门主一眼的机会都看着的没有,却不想片刻之后,她竟然能再次守在门主的身边,从此和她同进退,共患难。 “好了,都说了我不是你的主子,我……”温斯公主看着千山的样子,心底酸涩不已,也有些羡慕那个让她找寻了许久的主子。 “您现在就是我的主子了,以后也会是。”千山哭着低下头去,可是心底的激情却怎么都隐藏不住,她终于找到自己的主子了呀。 “你先带孩子下去吧,休息下,明天正式来我的身边,当然你也可以带着孩子住在外面,我在太子府还是安全的,应该用不到你。”温斯公主对太子府的防卫很放心,所以她真正的需要到千山的地方并不多。 “我住在外面,以后我带着小主子来,晚上带着小主子回去,即使在太子府,我也要护好了您。”千山轻声说着,没有护好是她一直以来追悔的事情,所以现在保护温意的机会再现,她怎么可能疏忽大意。 “由着你吧,今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会告诉门卫,明天你来的时候没人会拦你。”温斯公主轻声说完就转身离开,千山愣愣地看着温斯公主的背影,片刻之后他俯身抱住念伊,转身离开。 她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那个瞬间,本来已经远去的温斯公主突然回头,看向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爽利背影,心底的某个角落,一个同样熟悉的背影渐渐生成。 “萱儿,咱们以前见过她是不是?”温斯公主轻声问道。她莫名觉得自己和那个远去的女子是熟悉的,可是却想不出的他们曾经在哪里有过交集。 “公主,咱们之前没见过这个人,我劝您留下她是因为她的武功不错,能将咱们太子府的侍卫和暗卫都制服的人,肯定能很好的保护您的安全。”萱儿话语说得认真,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有人保护公主。 “不知道为什么,我认定了她不会伤害我,你该知道,这个时候莫名的信任一个人不是好事。”温斯公主轻声说着,却找不出自己选择相信那个女人的理由。 第657章 宋云谦出手 千山抱着念伊刚走出太子府,念伊就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千山俯身将他放下,他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就向着宋云谦走去,他脸上全是得意的对着宋云谦喊妈妈,妈妈。 “他见到她了?”宋云谦的话语中带着试探,带着期待,殷殷切切地目光让千山都不由得心疼。 “见到了,门主很喜欢小主子,以后我可以带着小主子来太子府,她答应我做她的侍女了。”千山努力抑制住心头的激动,轻声说道。 “好,好,好。”宋云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就笑着看向念伊,他俯身抱紧他,轻声说了一句:“臭小子,父皇真的是嫉妒死你了。” “她的身体,还好吧?”依然是战战兢兢的问,即使门卫已经说过公主没事,但是相比于门卫,他更相信千山这个自己人。 “还好,你放心就是。”千山说话的时候鼻间已经全是酸涩了。 “那她还好吧?”依然是战战兢兢地问,虽然他也清楚,千山进去的这点时间可能根本发现不了问题,但是千山是唯一接触过温意的人,他只能…… “还好,只是……”千山犹豫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她好像很累。” 只是感觉,她觉得今天花园中那闲适的环境正好衬出了温斯公主的疲惫,那种疲惫是身体和心双重的,她看着都觉得她那柔弱的身体随时都会不堪重负。 听了千山的话,宋云谦只觉得心疼不已,不过瞬间他就明白了温意疲惫的原因,现在的太子府可谓内外交困,三皇子更是野心勃勃…… “放心,这些事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不会不管。”宋云谦郑重地保证,他虽然是大梁的皇上,但是紫旭国是战败国,干涉紫旭国的内政对他而言真的不是难事,更何况两年前温安公主的事情是三皇子的手笔,那个仇,他直到现在都没报。 “小路子,你去查一下是谁将国书送到你手上的,说温意病重,需要一个月休养的人是紫旭的皇上还是三皇子。”宋云谦说完话就抱着念伊转身离开,既然见温意已经成了不可能达成的目的,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一下给温意找麻烦的人,先将那些碍眼的人除去,温意可能就有时间和精力来应对自己了。 “这次事情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查到结果之后马上告诉我。”宋云谦轻声嘱咐,其实不用嘱咐路公公都很清楚,这些年来只要事关温意门主都是最重要的事情。 宋云谦刚回到住的小院不久路公公就将调查的结果送来了,是他们早就想到的人,三皇子许斯泉。 同时送来的还有三份信息,几天前许斯泉曾经派人去刺杀小太孙许继成的人被温斯公主全部诛杀,昨天惊马事件是许斯泉的报复,意在夺取温斯公主的性命。还有一件事就是三皇子在按照温斯公主的样貌对二十多个女子实行了变脸术,这二十多个女人现在都鼻青脸肿地养在三皇子的后院。 “主子,这许斯泉是疯了吧?要制造二十多个温意门主,他就真当您是傻的,真假都不分?”路公公说完话之后忍不住轻声地问,二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女人这样的手笔,确实叹为观止。 “如果我没见过温斯公主,那他送来的女人是不是替代品就无所谓了,他认定了我要找一个替身,一个像极了温意的替身。”宋云谦淡淡地说着,话语中全是嘲讽。 如果自己需要的只是一个替身的话,那自己就不用苦熬这么多年了,他爱温意,爱的不仅是她的皮囊,还有她有趣的灵魂。 “那三皇子真够蠢的,之前弄个假的陈雨竹不算,竟然还想弄个假温意门主,他是造假上瘾了吗?”路公公不满地腹诽,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不屑,他不知道皇上对温意门主的深情,所以以为一张脸就可以瞒天过海。 “皇上,咱们就任由三皇子乱来?这紫旭的皇上还是很信任他的,好像这次为您找温意门主的事情就交到了他的手上。”路公公越想越觉得不满,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算计他们主子。 当然,之前那些算计他们主子的人都死光了。 “把三皇子的画像送一张回大梁,诸葛明也该研究研究这变脸术了,给他一个月时间,让他给我送个三皇子过来。”宋云谦轻声吩咐完就走,好像全然没将三皇子放在心上。 “皇上,这三皇子还很受宠的,咱们……”路公公很为难,现在的皇上将还一个国家的皇子都当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这…… “嗯,我没说要咱们的人取而代之,我就想让他也吃吃替身的苦头,看他还敢乱来不。”宋云谦话语淡定,好像自己做的决定是一件很随意的事情。 “那他还用马车撞温意门主了,如果不是皇上您出手,温意门主怕就……”路公公从心底里讨厌那个三皇子,所以不忘一点点给三皇子上眼药。 “安排辆马车,也让三皇子尝尝被惊马踏上的感觉,也不用太重,能躺在床上一个月就行。”宋云谦轻声说着,脸上神色淡淡,好像是闲话家常一样。 “皇上,这件事……”毕竟事关三皇子,就嚣张地将三皇子踩了,那后续……,到时候出手的人怕是难逃其咎。 “让李洵配合咱们的人行动,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让他回大梁,别在紫旭国丢人现眼。” 路公公不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只要把皇上的意思传达给李洵,李洵就是拼了命都会做好这件事情,而且不留任何的余地。 他在紫旭国这两年为的就是找自己的儿子,在找到自己儿子之前他是不会回去的。 “皇上,那温意门主那里,咱们不需要做点什么吗?她好像很不喜欢我们。”路公公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和其他事情比起来温意不待见他们才是急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不喜欢的是你,和我无关。”宋云谦很认真地提醒路公公,不过话语中的厌弃也让路公公明白他,从未忘记是路公公犯蠢,将自己英雄救美的出场变成了挟恩求报。 “可是她挡在太子府外的人除了奴才还有皇上您,所以皇上您还是想想办法吧,咱们总得让温意门主喜欢咱们,不然……”路公公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办法,只能将希望落到宋云谦身上。 “温意喜欢我就够了。”宋云谦轻声地提醒路公公,那是自己的女人,真的不需要喜欢别人。 第658章 相亲对象 宋云谦想的是要如何才能帮到温意,能让温意不用继续操劳,而温斯公主这边却是状况不断。 在确定她和亲大梁无望之后,太子妃就开始帮温斯公主找合适的勋贵。她的理由也非常冠冕堂皇,只说太子最不放心的就是温斯这个妹妹,所以要让太子看到温斯终身有靠。 至于她为温斯找的合适的夫君,却是不敢恭维。 “公主,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是给你找这些歪瓜裂枣,你不在京中多年可能没听说过这些人的名声,这个徐长卿,确实才名远播,也没婚娶,但是房里的小妾都有十多个了,您如果嫁过去,这……,还有这个孙坚城,人确实不错,可是谁不知道他们伯府现在管家的是他的继母,那继母亲生的儿子就有五个……,还有这个姓刘的,什么东西,除了有点家世……”萱儿絮叨了一番之后,就不再说话,太子妃把紫旭都城景城的外表光鲜,实则渣滓的纨绔之流都凑齐了,如果公主看中了其中任何一个,那这辈子…… “他们真的都这么不堪?太子妃怎么回事?就是要害主子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咱们主子可是公主。”千山听着萱儿的抱怨脸色都变了,现在甚至有了要将太子妃杀了的念头,敢算计他们门主的婚事,还用这么一些渣滓,是欺负他们公主身边没人吗? “太子妃选取的人也是好处的,不然她怎么说服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温斯很无奈地说道。 在知道了太子妃和太子哥哥离心之后,温斯公主就知道她肯定要拿捏自己的婚事,却没想到,竟然这样不遗余力,也不怕暴露了自己。 “可是这都是什么好处?风流倜傥,有点家世,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公主。”萱儿见温斯不闹不怒,非常着急地说着话,在公主的心里太子妃一直是个好嫂嫂,所以现在肯定也觉得找的这些人还不错吧? 这怎么可以,万一公主真的这样觉得,那这辈子就毁了。 “公主,太子妃她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真的,你别觉得她是好嫂嫂,她的心思多着呢,她……”萱儿低声对温斯公主说这话,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怀疑的话,现在看着太子妃精心选的人才,她很确定太子妃绝对心如蛇蝎。 “我知道。”温斯公主说话的声音也很轻,毕竟是在太子府,这里少不了太子妃的眼线,所以刚才她才会为太子妃说话。 “哎,你早说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公主真的被她给蒙骗了。”萱儿如释重负地叹可口气,看向温斯公主的时候终于不再全是紧张。 “公主准备怎么办?太子妃说过几天要邀这些青年才俊来府中。”千山看着温斯公主了然于胸的样子,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下去,她轻声问道。 如果太子妃打定了主意要让温斯公主嫁给这些人中的一个,到时候的相看怕就要出问题,他们必须早做打算,免得到时候不好收场。 “千山,你觉得她会动手?”温斯公主自己都解释不了为什么对千山很是信任,在重要的事情上她也总忘不了问一句千山的意见,两人之间相处的熟稔让她觉得他们像极了多年的老友。 “如果你让他们察觉了咱们的异常,她没准真会狗急跳墙,如果她察觉不到的话……”千山不敢保证太子妃不会动手,将公主嫁给一个没有势力,没有根基又不堪的男人好像已经成了太子妃的目标,如果她实现不了这样的目的,自然会再添把火。 “公主得罪过太子妃?”千山满是疑虑地问温斯公主,温斯公主摇头,回宫之前她只是在太子哥哥大婚的时候见过太子妃,后来她就回了山中,这次回来住在太子府两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她对这个嫂嫂也是相当尊重,真的想不住有哪里得罪了她。 “那这个女人也真够歹毒的,没什么仇怨都要毁了公主的一辈子。” “这几天你们小心点,万一她出什么幺蛾子,咱们也能应对。”温斯公主轻声嘱咐,心底却全是担忧,想想充满算计的日子,温斯公主头疼不已,这真的不是自己所求的生活。 “公主放心,有千山在,太子妃伤不到您分毫。”千山很认真地保证,心底却已经在想着要将潜伏在太子府中的飞龙门门人召集起来了。 “我信你。”温斯公主话语平和,她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的信任这个新来的女子,她的话她信,好像这信任来源于灵魂深处一般。 千山没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温斯的容颜,同样的处事不惊,同样的无所畏惧,虽然隔着一场生死,但是主子骨子里的东西从未消散。 “公主,今天咱们出去逛逛吧,这太子府太憋闷了。”千山轻声说着,她心疼自己的主子重生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依然要劳累奔波,想让她放松下心情,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个几天来想尽办法要见主子一面的人已经快要濒临崩溃了。 千山看着他日日暴走,因为心情不好对路公公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他熬过了一年半多的相思却因为几日不能见到主子而沉郁的神色。 千山终究不忍心看宋云谦自苦,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她的门主的最在乎的人就是宋云谦,如果她还有之前的记忆,那她定然不会让皇上受分毫的苦楚,她的门主呀,那是曾经最柔软的心都给了皇上,却用后背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也好,出去散散心,顺便给两个小家伙买点玩具,上次被那所谓的救命恩人搅得好心情都没了。”或许是因为千山的建议,温斯公主从善如流地答应了,只是想到那天那追着他们的救命恩人,她的心情还是莫名的不爽。 “千山你不知道,那人竟然挟恩求报,想让咱们公主嫁给他,我见过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却从未见过吃相那么难看的,我觉得当时的事情他们就死幕后黑手,想要我们的性命还装作好人,真是……”萱儿想到那天宋云谦和路公公两人,更是不是鼻子不是眼的,看她那义愤的样子,如果再次见到他们,她肯定好会将他们暴揍一顿。 “公主,那天的事情应该是三皇子的人做的,和那个人无关。”千山终于忍不住为宋云谦抱屈,却迎来了温斯公主和萱儿质疑的眼神。 “千山,你到底是谁的人?你的主子……?”温斯看着千山,眼底全是锐芒,本来她就怀疑自己对千山发自肺腑的喜欢,她怕自己会被千山迷惑,而现在,如果千山真的是别人派来的,那她…… 第659章 未来夫君 千山看着温斯公主凌厉的眼神,心底一阵慌,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从她跟随温意开始温意从来都没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过自己,可是今天…… “公主相信死后重生吗?”千山抬头平静问道。 温斯公主看着千山,很认真地说道:“我不信。” 除了一国公主,她更是一个大夫,见了形形色色的生死,却从未见过重生之人。 “我的主子已经死了,但是她会重生。”千山看着温斯公主很认真地说道。 “你……”温斯公主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这几日的相处千山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她不是那种张狂之人,肯定不会胡言乱语。 那她说出的重生,或者是真的存在,或者是她的一厢情愿,在温斯看来,千山都陷入了魔怔之中…… 莫名地开始心疼这个失去了主子的女子,她不舍得将最残忍的真相告诉千山,既然她认定了自己的主子会重生,那就让她在这个梦里,最起码她的世界不用被悲伤笼罩。 “你是觉得我是你主子的重生,还是我和她长了一样的脸?”温斯公主轻声问,其实不用说她自己都有了答案,只是那个答案太过耸人听闻了,她如果是重生而来,那自己之前十几年学医的生涯又算什么…… “请您放心,我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不会,我会用命护着你。”千山没有回答温斯公主的话,她知道温斯公主不相信重生,但是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主子,她的感觉不会错,所以她会用命护着她,就像她不顾自己的性命护着自己,就像她用自己的血救了吕宁。 “我的命和爱情都是门主给的,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千山言之凿凿,字字如刀,落到温斯公主心底生出的全是疼痛。 莫名的她很羡慕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她应该和自己有许多相似之处吧?不然千山怎么就认定了她。 “那应该是个有故事的女人,等有时间了,你和我讲讲那个人的故事吧。”温斯公主说完话就起身离开,千山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的门主好像已经忘记了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在千山愣愣看着温斯公主背影的时候,她突然回过头,笑着看向千山,说道:“我出门你都跟着的吗?” “您是要……”闻言千山心底已经是一片狂喜,温斯公主这是不在乎自己是谁的人了,她还要自己做她的侍女,千山高兴地站起身, “逛街,去给成儿和小念伊买玩具。”温斯公主的话语平淡,她努力不让自己看向千山那欣喜若狂的脸,可是即使转身她眼底闪现的都是千山高兴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千山开心,她的心情也很不错。 只是他们的好心情没维持多久,还没到上次去的那家玩具店的门口,就有人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太子府的马车是你们随便能拦的?”萱儿听着车夫在和拦车的人说话,是有人要和温斯公主说话,但是车夫不允许,可是那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让人心中全是厌烦。 “我要找的就是温斯公主,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马车前一个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高兴地对着从马车里露出头来的萱儿喊道。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了你的嘴。”萱儿没想到这人出口就要败坏公主的名声,明明看起来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斯文败类。 不等那人再次开口,马车中已经闪过一个人影,然后周围围观的人就听到了噼里啪啦打脸的声音,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千山已经收手向着马车走去,而刚才还一副风度翩翩样子男子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你这女人太粗鲁了,你是谁?凭什么打我?”那男子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对已经离开的千山高声喊道。 千山回头看着那男子,脸上一抹冷意之后,她走到那男子面前,笑着说道:“就凭你胡说八道打你,以后你如果再敢胡说八道,我见一次打一次,保证让你天天都顶着这样一张猪头的脸。” 千山说完话之后就走,那男子却已经恼羞成怒,他对着马车喊道:“温斯,你就让你的侍女这么对待你未来的夫君?你真是好样的,我要找太子妃给我讨个公道,你是公主又能如何,我们徐家可是谁都不怕。” “你就是那个什么徐长卿?”萱儿听那个男子理直气壮地说徐家,突然想起了出门之前他们讨论的那几个男子,本以为这徐长卿也就是个脂粉堆里的才子,却没想到竟然这么拎不清,竟然在大街上…… “我就是徐长卿,是太子妃做主,让你嫁给我的,你早晚是我的女人,所以下来见见我,如果你模样还不错,我倒是不介意娶了你,如果你真的如传言一般貌若无盐,你就是堂堂公主我都不会娶的。”听萱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徐长卿很是得意,说出的话语更是张狂不已。 “千山,这人脑子有病。”听着徐长卿自以为是的话语,温斯公主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自己只听过他的名字一次,他就以自己的夫君自居,真是…… “嗯,我刚才没打他的头。”千山听了温斯公主的话,很诚恳地回答,这人脑子有病和自己无关,不过她倒是不介意给这个男人更多的教训,所以说完话之后,千山再次上前,不顾徐长卿眼底的恐惧,拎着他的脑袋就扔向了马车旁。 “杀人了,啊……”随着徐长卿一声凄厉喊声,他整个人都软软地落到了地上,只是看向马车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怨毒。 “温斯公主,你这样对自己未来的夫君,你……”徐长卿恨恨地说话,他很清楚,没有马车里人的首肯,她的婢女是不会乱来的。 千山俯身笑着看着徐长卿,缓缓伸手,在他脸上又是噼里啪啦一顿耳光,直打得徐长卿眼冒金光。 “温斯,你的身边怎么可以有这样粗鲁的人,这简直是不可理喻,你纵容你的侍女伤我,你你你……”徐长卿虽然风流到脑子有问题,但是也没有完全傻掉,被打几次他已经知道自己挨打多半是因为自己将温斯公主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徐长卿嘴里仍然在说教,但是气势却弱了不少,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在马车里的温斯公主,太子妃曾经说过温斯公主最是温柔体贴,他就不信她的侍女将自己打成了这样,她都不惩罚那无法无天的婢女。 第660章 宋云谦的报复 “千山,上车咱们走。”徐长卿没等来温斯公主为他伸张正义,只听道温斯公主半点责怪都无的声音,那话语是对千山说的。 “温斯,你是要嫁给我的,你知道你今天这么做的后果吗?我徐氏不会要不贤良的当家主母,你御下无方,这样的公主我们徐氏真的不稀罕。”徐长卿见撞了自己头的马车在自己面前扬长而去,整个人都崩溃了,再也不顾自己谦谦君子的形象,对着马车就歇斯底里地喊。 他不知道因为千山毫不留情的出手,此时他怨毒瞪着的那辆马车里已经全是欢声笑语。 “公主,我怎么说的,有个有功夫的侍女肯定就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了。”见识了千山打人时候的利索功夫,萱儿得意地向温斯公主邀功,当初可是她要温斯公主留下千山的。 温斯公主宠溺地看了眼萱儿,然后对千山说了一句:“打得好。” 这是千山跟着温斯公主之后温斯公主第一次夸自己,她眼底已经带了几分湿意。 今天她没有经过温斯公主的允许就擅做主张,一是因为这样对待徐长卿是温意的风格,她在温意面前自在惯了,另外则是,她恼恨所有伤害温斯的人,她的主子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和伤害。 所以在行动之后她心底也是惴惴不安,怕温斯会不高兴,甚至会发火。 “主子,以后我不会再擅做主张,我……”千山轻声道歉,但是心底却很清楚,如果这件事情还有下一次的话,她肯定仍然会像今天一样…… “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可以擅做主张,我喜欢的男人肯定不是那个绣花枕头。”温斯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良人会是谁,但是却很清楚徐长卿这样的她看不上眼。 “那公主想要的夫君是什么样的?可以和我们说一下嘛?以后如果真的遇到那个类型,我手下留情。”千山小声试探着,她能感觉到门主和自己的亲近,她也觉得这似乎是她无意识中的行为,那对于未来和她携手的那个人,她脑海中那个是不是还是皇上? 温斯公主看着千山,诚实说道:“我之前从未想过我要什么样的夫君,所以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你描述,等遇到了我会告诉你。” “公主有没有想过要嫁给一国皇上?比如说大周或者大梁的皇上,他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千山有些不甘心,所以继续问道,好在温斯公主收拾了渣男之后心情不错,从善如流地答道:“皇上我还是不考虑了,背井离乡的,我还是守着父皇母后的好。” “不对,千山,你好像已有所指,不会你的主子以前喜欢的就是大周或者大梁的皇上吧?”温斯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看向千山,灼灼的眼神让千山只想躲闪。 “千山,不管是与不是,我不是你的主子,所以不要将她的意愿加到我的身上,不久之前我也曾同意父皇和太子哥哥的提议和亲大梁,被拒绝了。”温斯公主说起自己被拒婚,神色坦然到说的事情好像和自己无关一样。 想到宋云谦之前的拒婚,千山心底也全是苦涩,当时宋云谦拒婚的事情她听说后只觉得快意,觉得宋云谦终于能护住门主了,可是却没想到,他拒婚的对象竟然是她的门主。 而宋云谦也为这件事情追悔莫及了,只是一切已经成了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温斯公主和千山他们都不知道,在他们走了之后,那踉跄起身的徐长卿刚撑着身体走到一个胡同里就被人拦住了去路,他们将他的头套起来一顿胖揍,在意识混乱之前他只隐约听到了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徐长卿还想解释,他自认风流倜傥,家世也不错,还有才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看上谁都是谁的荣光。 只是他解释的话语一句都没说出来嘴里就被人塞了东西,然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好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看着身边躺着两个半老的女乞丐,衣不蔽体,见他醒来还做出妩媚的样子,让他差点吐出来。 “你们,你们……”徐长卿的睡意瞬间消散,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努力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少爷,以后我们就是您的人了,您可不能不负责,您……”一个女子见徐长卿脸上全是惊恐和厌恶,赶紧着急上前,靠在了徐长卿还露着的肩头。 “少爷,您不会要了人家身子就不认账吧?我哥哥可是这丐帮的首领……” 两个一脸脏垢让人恶心的女人都贴到了徐长卿的身上,他努力隐忍着心底的厌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知道这两个女人自己只能认下,可是,真是很委屈,自己什么都没做,怎么天降横祸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和徐长卿怀疑的温斯公主不同,做这件事情的是宋云谦。 在温意离开自己之后,他越来越厌烦之前那种算计来算计去的日子,也不愿意再隐忍,所以也就养成了他现在想做什么就任性而为,他不满于有人惦记自己的女人,对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自然要教训,出手的人是李洵安排的。想留在景城找回自己儿子的李洵自然不会手软,更不会没人留下丁点的线索找到的他的头上。 温斯公主离开徐长卿之后不久就又遇到了一件事情,就在他们马车行进的不远处三皇子被惊马所伤。 马夫耐心的禀报自己看到的情况,三皇子的肋骨被马踩断了,现在胸口和嘴里都在流血,尤其是眼睛里全是惊恐。 也是这些年养尊处优,出入都有护卫暗卫跟从的三皇子好像都忘了有危险这种东西存在了。 温斯公主不由得心悸不已,她正想开口继续询问,萱儿就苍白着脸对温斯公主说道:“公主,上次,如果不是那个人救了咱们,咱们会不会和三皇子一样?” 温斯公的主没有说话,但是她眼睛里那遮掩不住的惊恐却泄露了她所有的心思。 千山上千握住温斯公主的手,很认真地说:“主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那样的危险任何时候都不会有。” 温斯公主许久才稳定了心神,虽然是自己的皇兄,但是自己和他也就点头之交,温斯倒是没心思去看他的惨状,她吩咐车夫赶紧赶车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虽然一直远离京城,却也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 此时的温斯公主并不知道,三皇子今天的这场灾难还真和她有关。这完全是一个想护住她的男人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661章 糟糕的见面 温斯公主带着千山和萱儿走进之前的那家玩具店,就见到了宋云谦在那里悉心挑选着玩具,路公公在他身边说着什么。 温斯公主看到的只是他的侧脸,但是那暖阳一样的温柔的笑意却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公主,上次成儿挺喜欢咱们买的猴子的面具,这次咱们再给他买个小猪的面具吧,你看着小猪呆萌呆萌的。”萱儿说话的时候就伸手去拿不远处的小猪面具,却不想她的手还没碰到那个面具,那面具就被路公公拿在了手中,等温斯公主和萱儿将目光移向他们的时候,路公公正告诉宋云谦,念伊小主子最喜欢胖乎乎的东西,这小猪面具,他肯定会喜欢。 “你这人真是,这面具是我们先看到的,你怎么抢我们的东西。”见是路公公,萱儿心底的怒火猛地就起来了,尤其是看着路公公看向宋云谦时那谄媚的样子,让她觉得他这样做是故意的。 “是你看中的?那给你好了。”路公公这才看到萱儿,当然也看到了温斯公主,萱儿话刚说完,他就乖乖地将面具送到了萱儿面前,还一脸讨好地看向温斯公主。 宋云谦在萱儿开口的时候就已经转过头来了,他双目灼灼盯着温斯公主,眼底情谊肆无忌惮地流淌…… “这……”萱儿本来已经做好了大战一场的准备,见路公公这么快就缴械,她有些错愕。 “是你们看中的我就让给你们了,我主子也不会夺人所爱。是吧?”路公公说完话就急急地扯了下宋云谦的衣服,他心底很是着急,怕宋云谦会错过和温意门主说话的机会。 路公公让宋云谦缓过神来,他却并不知道路公公说的是什么,只是尴尬地对着温斯公主笑笑。 “没想到你也会给孩子买玩具。”温斯公主笑着和宋云谦说话,宋云谦看着她淡漠的笑容,心底却着了火一般,却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他发现自己在温意面前竟然会手足无措。 路公公见宋云谦只会笑着不说话,着急非常,他扯着宋云谦的衣袖,一次又一次,宋云谦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们小主子是我们主子带大的,别说小主子的玩具,就是衣服吃食我们主子都是要过问的。”路公公对着温斯说道,他最是想让温斯公主知道主子的不容易,他很清楚,温意门主最是疼主子,最是心软,如果知道主子为念伊小主子做的事情,肯定会感动的。 “你们主子是个好父亲。”温斯公主淡淡说完,就对萱儿说:“把面具留给他们吧,是他们先看中的。” “主子,成儿最喜欢面具了,您也答应要给他买个别的,这次咱们……”萱儿有些不舍得拿着手中做工精良的面具,脸上全是不舍。 “主子,念伊也喜欢这小猪的面具……”千山在温斯公主耳边轻声说道。 千山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没有分量,毕竟现在在门主心里,念伊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嗯,既然两个孩子都喜欢,那就谢谢你们割爱了。”想到念伊那个呆萌的孩子,温斯公主脸上划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 宋云谦依然没说话,只是点头,眼睛依然盯着温斯公主,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努力才抵抗住心底澎湃的情谊,没有人知道他要用多大的克制力才忍住没上前将温意抱在怀中。 他的温意就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却不知道去怎么接近……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应该的,主子你说是不是?”路公公见宋云谦依然不说话,心底着急非常,他笑着和温斯公主说话,然后在温斯公主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宋云谦挤眉弄眼,希望宋云谦能和温斯公主多说几句,毕竟机会难得,想见温斯公主一面不容易。 宋云谦终于点点头,路公公才长舒一口气,但是他期待的主子能多说几句的理想却没办法实现。 “能再次见面就是缘分,我们看着这些玩具也不错,都送给你们吧。”路公公努力创造机会让宋云谦和温斯公主说话,所以将刚才他们挑好的玩具都献宝一样送到了萱儿的面前。 路公公这谄媚的举动连千山都有些看不下去,看向宋云谦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都面不改色的帝王,面对一个女人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才不要你们的东西,你也不要看着我家小姐了,还以为你们真的变好人了,原来还是贼心不死,小姐,咱们走。”萱儿终于看到了宋云谦看着温斯公主的时候那痴缠的眼神,本来对陆公公的满意也瞬间都变成了怒火,这人,竟然还在觊觎他们家公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温斯公主之前就感觉到宋云谦的目光的,那目光直白,她却并不觉得厌恶,所以才没有多说,现在被萱儿嚷嚷了出来,她自然地就随着萱儿转身离开,路公公看着他们要离开,更是着急不已,他抱着面前的玩具就冲向温斯公主,讨好地说道:“姑娘,你们的玩具还没拿呢,这是我们主子送给你们的。” “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既然是你们主子精心为小主子选的,就给你们小主子拿回去吧。”温斯公主话语浅浅,态度却很是坚定。 路公公无奈,再也找不出理由将他们留下来,他只能求助一般地看着的宋云谦。 千山好不容易帮他们一次将温意门主在太子府中带出来,这样好的接触的机会,难道就要这样错过吗? 平时聪慧果敢的主子,现在怎么…… “主子,您再不说话,门主就真的走了,下次见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路公公着急地喊着。 宋云谦看了一眼路公公,然后对着温斯公主的背影说道:“温斯公主,请稍等。” 听到宋云谦的称呼,她的眸子里闪过一道锐芒,如果她所记没错的话,她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却知道了。 “你调查我?”温斯公主回头,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神色中全是戒备和疏离,和刚才的平淡判若两人。 “我……”宋云谦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他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此刻,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很清楚,温斯公主现在不会听自己的感情经历,她现在在防备自己,因为自己对她身份的了解。 “我没有恶意。”宋云谦唯一能说的就是这个,他调查她是为了了解她,更是为了保护她,可是这样的话,他说出来,温斯公主也是不相信的。 “我不喜欢。”温斯公主很平淡说完就转身离开,在心头涌动的万千种解释都没了用武之地。 第662章 温斯公主的困惑 “我没有恶意的,我……”宋云谦依然想解释,他怎么可能会伤害温意,那是她最爱的人,他舍了自己性命都要护住的人呀,可是这个理由,却没办法告诉温斯公主,如果说了,怕是会吓到她吧? “既然没有恶意,以后就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温斯公主说完就转身离开,宋云谦看着她,着急地追了几步,最终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想靠近她,想牵着她的手,想吻她,想将她拥入怀中,因为她就是自己的温意。 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只能看着她离开,离自己越来越远。 路公公看着远去的人,一脸失望地对宋云谦说:“皇上,那么好的机会你都错过了,真是……” “小路子,能见到他已经不错了。”宋云谦是在安慰路公公,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皇上您和温意门主都没说几句话,您……”语言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表达路公公此刻的失落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主子关键时候竟然这样的不给力。 “我有太多话要对她说,可是那千言万语都是对温意说的,不是对温斯公主。” “可是温斯公主就是温意门主,您……”路公公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在遇到温意门主的事情时怎么就变得这么难以沟通了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温意,所以我任何莽撞的话语都会让她排斥,她会越来越不喜欢我的,我……”宋云谦有些无所适从,他心底急切地很,恨不得马上就将温斯公主娶回大梁,可是他也清楚,让温斯公主像温意一样对自己毫无戒心,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他不舍得让温斯公主为难,所以,他只能隐忍着自己心头澎湃泛滥的感情,一点点走进她的生命,然后慢慢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皇上,温斯公主出太子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您每次都这样,那您要什么时候将温意门主娶回大梁?您不着急,京默公主和重楼太子都是盼着妈妈的,念伊小主子也需要妈妈,他们怕是都不愿意等下去的,他们……”路公公轻声地劝着,他最希望皇上能快到斩乱麻。 宋云谦看着路公公,很郑重地告诉他:“我比谁都想尽快将温意娶回家。” “那皇上咱们下一步怎么办?继续等着温斯公主出府?还是……” “静观其变。”宋云谦轻声说转身向着店铺门口走去,等出了门他还不忘看向温斯公主离开的方向,虽然知道温斯公主已经离去,但是还是奢望能看到她,哪怕是背影,哪怕只有一眼。 虽然皇上说了静观其变,路公公却依然着急不已,每天千山回来的时候他都会跑过去问温斯公主的情况,每次都哄着千山继续带温斯公主出门,只是千山却再也没有答应,路公公每次都将探来的消息告诉宋云谦,宋云谦每次神色都很淡漠,只有他的眼睛里是许久不曾见过的神采。 朝政有皇兄和萧相他们辅佐重楼,宋云谦在紫旭国的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所以他只是等着,等着一个时机,等着再次走进温意的生命之中。 可是现在紫旭国朝堂上却不太平,太子病重,三皇子即使被重伤也依然小动作不断,这让温斯公主有些疲于应对,毕竟她对政事从不关心,可是为了太子哥哥,为了成儿,为了父皇,她不得不扛起这幅重担。 就在温斯公主勉力支撑着太子府正常的运转时,太子妃却开始为她的婚事忙碌不已。 甚至不顾太子病重,在太子府举行赏花宴,邀请一些世家公子和小姐参加,尤其是被郑重邀请的世家子弟,那都是太子妃亲自把关,不过太子妃不算太蠢,早早就将自己的意图对外宣布了,就是要给温斯公主找一个可以匹配的良人,让太子放心。 太子妃此举得到了很多人的盛赞,说她不仅倾力照顾太子,还为温斯公主劳心,真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当然也有人质疑,温斯公主父母俱在,太子妃一个嫂子为小姑子选婿,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这些不利的传言自然不会传进太子妃的耳中,她现在很愿意做一副疼爱温斯公主的样子,也真的想将温斯公主嫁出去。 只有温斯嫁人了,她才会是这太子府上真正的主人,到时候太子的生死,自己想要的一切,才会唾手可得。 “嫂嫂,我不想参加什么赏花宴,这段时间太子哥哥病情反复,我得多加关注,府中的事情又多,要不咱们等段时间,我……”温斯公主一脸苦恼地看着太子妃,眼中全是哀求的光。 虽然已经知道了太子妃有自己的心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姑嫂两人表面的感情,在赏花宴这件事情上,温斯向拒绝也只能用这种撒娇的方式,毕竟太子妃做惯了好嫂嫂,对自己的请求不应该视若不见。 “傻丫头,你都多大了,你的婚事拖不得了,你太子哥哥的病怎样你最是清楚,你总不想让你的太子哥哥真的在九泉之下都不安心吧?”太子妃柔声劝道,她既然要举办赏花宴,自然料到了温斯的拒绝,也想好了说服的理由。 一句话,让温斯再无话说,再说话,就是不体谅太子哥哥,就是想让太子哥哥九泉之下都没办法瞑目…… 太子妃,真是狠呀…… 所以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都必须要面对赏花宴,还要面对许多像徐长卿那样的男人…… 想想温斯公主就觉得头疼不已。 当然让温斯公主更头疼的是她对谁都没说出口的隐情,她不会和男子相处。 她只会和父皇,太子哥哥,师傅还有属下的侍卫相处,却不知道要怎样和未来的夫君,心仪自己的人相处,这个认知,也是她那日在卖玩具的店铺里见过宋云谦才知道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样的话…… 但是她却明白,他那样直白又热切的目光,是对自己有意思。 可是她不知道要怎样应对,所以没有人知道,那天萱儿先行离开,其实将自己在那尴尬的境地中救了出来。 因为这个困扰,温斯公主脸上全是忧虑,这自然逃不过萱儿和千山的眼睛。 温斯公主终于还是将自己的困惑和为难说了出来,萱儿惊住了,她没想到公主是为这个困扰,而她好像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千山倒是有这方面的经验,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萱儿和温斯公主盯了很久以后,她才缓声问道:“公主之前就没有和男的以朋友关系相处过?没有喜欢过谁?” 第663章 温意的故事 “我一直跟师傅学医,师傅连师娘都没有怎么可能交给我男女相处之道。”温斯公主很自觉地就将责任归到了师傅的身上,如果那个老头子能在自己耳边说一下的男女有别之类的话语,自己也不至于到现在在男女之事上这样迟钝。 温斯公主没有直接回答,但是她话语的意思却很是直白,她真的没有喜欢过人。 千山心底不由得为宋云谦默哀,如果温斯公主真的对男女之事没有感觉,那他的追妻路可能要无限加长了。 想到他利用大梁的势力在景城为温斯公主做的一切,千山忍了再忍终于没将这些事情告诉温斯公主。 不过千山也不得不承认,不仅在男女感情的事情上温斯公主迟钝,就是在太子府的琐碎事务上她虽然能勉力支撑,却也后知后觉的厉害。 这段时间因为皇上的插手,太子府的麻烦事明显的少了不少,不然公主也不可能有时间来想这些所谓的男女之事。 “公主,太子妃给你选驸马这可是天赐良机,你可以试着他们相处,如果哪个你觉得不错,就可以试着聊聊,没准真的就有了感情。”萱儿笑声建议着,却被千山瞪了一眼。 “千山姐姐我说的不对吗?公主迟早是要有驸马的,总不能到时候公主连如何与驸马相处都不会吧?这些男人正好做炼金石。”萱儿说话的时候都在不住的点头,为自己能想到这样的好主意得意不已。 “你前两天还说,那些人都是些渣渣。”千山好心提醒萱儿,前几天义愤填膺的说徐长卿除了有点才华一无是处,说孙坚城继母当家,说那个姓孙的除了家世一无所有,你确定要让咱们公主在他们身上练手? 萱儿想到那些人,脸色也都变了,确实,让他们公主和那些人相处都掉价,公主没有经验呀,万一真的有了什么感情,那她们可是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萱儿想想都觉得后怕,她有些歉疚地对温斯公主说道:“公主,我刚才的主意不好,您还是不要听的好,不过您确实要试着和男子相处的,不然你以后要怎么和驸马相处?您总是要嫁人的。” 萱儿为温斯公主的苦恼困扰不已,却越来越觉得找个男人试着和他们公主相处是有必要的,可是她这些年一直在深宫之中,认识的男人并不多。 “千山姐姐,你有什么好建议吗?”萱儿祈求地看着千山,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千山能给公主找一个靠谱点的男人,让两人试着处处。 千山自然是明白萱儿那点小心思的,虽然她也有马上将宋云谦介绍给公主,让他们处处试试的冲动,但是却也明白,这样的建议更不靠谱,一国公主,找男人试着相处,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怕是要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公主,上次你说有时间让我讲讲我主子的故事,今天我给你讲讲吧,或许,你会知道什么是爱情。”千山缓缓地说话,话语却是沉重的。 温斯公主看着千山,轻声说好。 “公主,你说你不相信重生,我却是相信的。” 千山郑重地说完话之后就开始讲那个自己想到都会流泪哭泣的故事:有个王妃不受王爷的爱重,那王爷怀疑她将自己疼爱的师妹推下了水,所以结婚三年都没有碰他,三年后,王爷要娶她的妹妹,她为了吸引王爷,她给王爷下了药,一场欢好之后她被王爷一脚踹下了床,死了。我的主子就是在那个时候重生在那个王妃的身体里的…… 千山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讲起这个故事,从温意重生在杨洛衣的身体里开始,经历了的一次次生死,直到最后她用自己的命算计了可儿,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温斯公主和萱儿一直都在安静听着,千山说话的时候也不停地看向温斯公主,她的表情很是平静,好像这些事情和她无关,但是故事讲到最后,她的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千山娓娓道来地这个故事,好像舞台上的戏一般在自己心底划过,好像是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一样,甚至,她的心底漫起了故事里的王爷影子,那个骄傲的,执着的年轻人,那个影子,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萱儿,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都说爱让人生死相许,可是这是什么样的爱情,让故事里的女子不顾自己的生死一次次为那个男人出生入死…… “千山姐姐,有时间你就把这个故事讲给那写戏文的听听,让他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的爱情。”萱儿听完擦了擦红着的眼眶认真说道。 千山只是苦笑着看着温斯公主,温斯公主平静地迎上她的目光,轻声说了句:“那样爱过,纵使是短命,也不枉活了一世。”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的主子能重生的话,她肯定还会回来,毕竟这个世上还有她爱的人,还有她的血脉,她不舍得的。” 温斯公主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淡淡叹息,千山看着她,很认真地说:“她肯定会回来的,她不会舍下任何一个爱她的人。” “公主,如果是你,你会像她一样吗?”千山忍不住试探地问道。 “没经历过,不知道,不过我倒是觉得爱情很可怕,可以让人忘了自己,所以以后还是不要沾染的好。”温斯公主很认真地总结温意的经验教训,千山听了她的话,直后悔自己忍不住要用这个故事试探她,她本来是想让公主追问这个故事中的男人是谁,却不想却让她直接断了情爱的心思。 “公主,人活一辈子,总是要爱过恨过的,不然那真是枉活一世,你看千山姐姐的主人,虽然死了,却被那个深爱的男人记着,一辈子。”萱儿想想那个深情的男人,都觉得千山的主子付出的一起都是值得的。 “我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可怜,你的主子从来都不管那个男人要的是什么,就为他冲锋陷阵,那个男人要的不过是和她相守,能多一天就多一天,可是她却……”相比于萱儿的感动,温斯公主则更可怜故事中的男人,她的直觉告诉她,故事中的女人如果不做那些事情,那个男人应该也能处理得了,能在父皇的打压下登上皇位的男人,绝对不会简单,是故事里的那个女人太想护着他了,可是结果,却是两人天人永隔。女人倒是一死万事空,这剩下的寂寥岁月,那个男人要怎么熬…… “主子说得对,那个男人确实很可怜,而且他现在还在找自己心爱的女人,他相信那个女人还活着。”千山轻声说着,看向温斯公主的时候神色中全是温软,如果温斯公主认为皇上是可怜的,那他们在一起,可能不会很难。 第664章 选我可好 没有人知道,千山讲了这段故事之后,温斯公主脑海中已经全是这段故事,甚至隐隐觉得这段故事和那日救他的人有关。 从那日之后,千山讲的故事日日入梦,如影随形,好像那个故事是自己渺远的前生,那么近,又那么远。 除此,她脑海中还日日想着千山那句话,你相信人会重生吗? 温斯公主依然不相信重生,但是她却盼着千山的主子能够重生,盼着那个为爱几次涅槃的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愿那个为爱妻早逝而日日寻找的男子少受煎熬。 温斯公主却不敢要这样的爱情,她只希望找个人品还不错的男人,平安终老。 情深不寿,她希望自己的感情是细水长流。 只是不知道她的良人在哪里?只是那个人注定了不会简单,他要和自己一起扛起太子府的重任。 真的有能力有担当的人,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负的,可能就会害怕远离。 这几日温斯公主心思烦乱,每日都是思虑颇重的样子,萱儿和千山有心劝解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就在千山担心温斯公主会因为害怕爱情而彻底关闭心门的时候,太子妃准备的赏花宴隆重开场。 温斯公主被太子妃带着到了现场,听到的全是恭维的声音,见了几个男子,眼底全是迫切,她甚至还见到了徐长卿。 徐长卿依然一副笃定的样子,看向温斯公主的时候一脸挑剔。 温斯公主不以为意地笑笑就跟着太子妃继续往前走,却不想刚走出一步,太子妃就一个趔趄,向着温斯公主的方向倒去,温斯公主不做防备,整个人向着身后的徐长卿倒去。 徐长卿得意地伸手想扶住温斯公主,却不想千山已经抢先一步扶住了公主,然后还不忘转头瞪他一眼。 那满是警告意味的眼睛让徐长卿心底一阵紧张,但是随即他就坦然地看向千山,纵使她现在护住温斯公主又能如何,太子妃已经答应了他的父亲,会让温斯公主嫁进徐府。 “你最好收起你的心思,我们公主不是你能觊觎的。”千山见徐长卿在片刻的惊惧之后神色就变得坦然起来,看向千山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千山看着徐长卿碍眼地厉害,萱儿也不喜欢她,在温斯公主走出两步之后也提醒温斯公主小心徐长卿这个人,感觉他好像憋着坏水。 温斯公主看了一眼徐长卿,轻声说了一句:“只要我打定主意不嫁给他,他再坏也和我无关,这是太子哥哥的府邸,他还能乱来不成。” 她在太子府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只是温斯公主忘了,太子府的主人不仅是太子哥哥和她,还有太子妃。 温斯公主没心情和那些眼珠子都定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们纠缠,只是和几个交情不错的女子聊了几句就有些神色恹恹。 “公主,那个人来了。”萱儿看到宋云谦带着路公公想着他们走来,神色中不免多了几分戒备。 温斯公主循声望去,见宋云谦正和一个男子说话,他们聊得很高兴的样子,只是温斯还是看到了他眼波中浓郁的悲伤,没有缘由,只觉得那个在远处笑着的男子不快活。 “公主,他这个时候还来添乱,真当您脾气好了,我去将他赶走。”萱儿见温斯公主看着他有些失神,心底的怒火更重。 看着萱儿风风火火离开的样子,温斯公主脸上多了几分无奈,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太子妃请来的,虽然她无意于他们,但是他们身份各异,得罪不得。 宋云谦看着温斯公主缓缓向自己走来,她穿着简素,身上首饰都没有几件,那随意的装扮不像是来相亲,尤其是那闲庭信步的姿态,更像是游览自己家的后花园。 宋云谦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温斯公主,许久以来空置的心瞬间填满了喜悦,他甚至忘记了和面前的人聊着什么,不由自主地想着温斯公主的方向迎上去。 就像很早之前,自己去采薇宫的时候,温意总是会这样淡笑着走向自己。 一切恍如隔世,一切就在眼前。 “你这人是狗皮膏药吗?怎么就贴上我们公主了,我们公主不是你们能肖想的,快点滚出太子府。”不等宋云谦走到温斯公主面前,萱儿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她对着宋云谦就喊。 “我们主子是来你们太子府做客的,是你们太子妃请的客人,这就是你们太子府的待客之道?”路公公看着萱儿恼火的样子,心底也恼火地不行,这些年能这样指着他们主子鼻子指责的人还真的只有萱儿一个,他们为了保护温斯公主而来,她却这样不识好歹,真是让人气愤非常。 “萱儿,不得无礼,这位先生是嫂嫂请来的客人。”温斯公主无奈地对着萱儿喊道,她快走几步都没追上萱儿,还是让她对人口出狂言了。 “太子妃才不会请这样的人来呢,他对公主没怀好意,公主,咱们府中不能留他。”被路公公强调了身份后的萱儿更是觉得自己收到了奇耻大辱,她希望公主能为自己伸张正义,最好是能将这人赶出去。 在萱儿看来,眼前的人是配不上她的公主的。 当然,她也觉得今天来的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们都配不上自己的公主,只是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宋云谦身上,所以才觉得宋云谦和路公公愈发可恶。 “萱儿,不得无礼。”见萱儿依然口不择言,温斯公主高声呵止。 “对不起,我对婢女管教无方,让您见笑了。”温斯公主见宋云谦看着自己,那平静地神色好像并不在乎萱儿所言,她赶紧道歉。 宋云谦看着她,眼底笑意浮出,轻声说道:“她说的没错,我确实对公主没怀好意,而且今天来这里的男子,哪个都对公主有觊觎之心。” 宋云谦的话语坦诚到让温斯公主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她怔怔地看着宋云谦,许久,却也只能尴尬笑笑。 他说是事实,自己改变不了,也改变不了这些讨好她的人卑微又直白的心思。 “如果公主真想在这些人中找一个驸马的话,选我可好?”宋云谦轻声地问,说完话之后就看向温斯公主,他的眸子里全是情谊,好像他们已经认识许久,好像她是他深爱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温斯公主羞红了脸,她瞪了宋云谦一眼,说道:“今天,我不会选驸马。” 这是早就决定好了的,只是她不知道,很多事情,当别人已经铺了路,她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结局就已经不由她控制了。 第665章 中招 见温斯公主态度坚决,宋云谦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笑着转身和之前聊天的人说话,好像并没有在意温斯公主的存在,温斯公主自然也没继续待在这里,因为她脑海中想的都是他最直白的话语,选我可好? 如果自己真的骑虎难下,温斯公主觉得自己真的会选这个男人,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虽然他们只有两面之缘,虽然他们每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 温斯公主都被自己这样冲动的想法吓到,她逃一样的离开,却不想刚走几步就撞到了太子妃身后正端着茶水的春兰身上,茶水从她胸前晕染开来,将她的裙子染成深蓝,茶叶就浮在她的裙子上。因为被水浸湿了,所以隐约能看出温斯公主中衣的颜色。 “春兰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太子妃闻声回头,看到温斯公主裙子上的茶渍,面色大变,厉声指责道。 春兰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求温斯公主饶命,不等温斯公主开口,千山和萱儿就一左一右将她护住,转身就向着温斯公主的寝宫走去,千山想的是要第一时间检查公主的身体有没有伤到,而萱儿在意的则是要公主马上换了衣服,不能让公主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外人面前。 春兰依然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太子妃看着什么话都没说就远去的主仆三人,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太子妃身后的两个婢女在看到温斯公主和千山他们离去之后也悄悄离开,没有人知道,宋云谦在温斯公主离开之后一直关注着太子妃,在看着太子妃的婢女离开之后,他嘴角闪过了几分不悦,然后对着路公公做了一个手势。 他就知道今天不会风平浪静,不过他也庆幸自己来了,没有将温意一个人留在风波的漩涡之中。 温斯公主回了自己的寝宫,千山赶紧检查她的身体,她怕那茶水烫坏了温斯公主的皮肤,而萱儿则赶紧去拿衣服,他们必须换了衣服马上出去,今天是太子府大宴宾客,温斯公主是主人,不能长时间不在场。 “这太子妃也够狠的,这么热的水泼到身上,隔着三层衣服都烫红了。”千山拿出烫伤膏抹到温斯公主烫红的皮肤上,眼底已经闪过恨意。 从她来到温斯公主身边,她就发誓再也不让主子受任何一丁点的伤害,她要像主子当年守护着她照顾好她,可是自己来了才这么几天,主子就受伤了。 见千山给温斯公主抹完药膏,萱儿才将衣服拿出来准备给她换上,温斯公主突然觉出了身体的异样,然后就是房间里那怪异的味道,她看向千山的和萱儿,然后猛地转头看向房间里熏香染着的地方…… “主子,怎么了?”千山看出温斯神色有异,轻声问道。 “熏香被人换过了,我们好像都中毒了。”温斯轻声说着,从袖中拿出银针扎到自己的指尖,用疼痛保持自己意识的清醒。 “主子,我们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们……”萱儿感觉不到自己的异常,她甚至觉得公主是在危言耸听,在太子府没有人有能力对公主不利。 千山却僵住了,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她试着运功,可是伸出去的手掌却没有任何的力度,软绵绵的。 “可恶。”千山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和萱儿一样,都太信任着太子府了,所以才会中招。 “公主,你和我们中的毒不同是不是?您……”千山看着温斯公主指尖的鲜红,心底担忧非常,她看着温斯公主,着急地问。 “我的好嫂子这是要败坏了我的名誉。”温斯公主轻声叹道。 “公主,您能制出解药吗?太子妃既然这么做,肯定是做好了准备,咱们必须快刀斩乱麻。”萱儿着急地问温斯公主,温斯回答她的只有摇头。 她现在神思慌乱,根本没办法去判断这药是有哪几种毒构成,她现在能确定的是那药就下在茶水中,自己急匆匆赶回寝宫,那茶水本来就触到了自己的皮肤,因为自己急匆匆回来,那毒素渗透,现在已经…… “那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我没办法带你离开,我现在没有武功了,但是主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 没人能伤害到你。”千山一副维护的样子,紧紧盯着温斯公主,看着她潮红的脸色,千山心底着急不已,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软软坐在了温斯公主的身边。 很快,温斯公主和萱儿也都全身无力地坐到了地上,而温斯公主更是一脸潮红,鼻尖已经冒出汗来。 “来人,来人。”萱儿有气无力地喊着,却喊不来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 倒是一身白衣翩然的徐长卿缓缓地在门外走来,带着得意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主仆三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 “这两个小婢女姿色还不错,赏给你们玩了,快点带下去。”徐长卿看着温斯公主艳若桃李的脸庞,有些心猿意马地说道。 “徐长卿,你敢碰我们公主一下,我会要了你的性命。”都到了这个时候,萱儿自然明白徐长卿当然用意,她瞪着眼睛对着徐长卿喊,可是徐长卿只是笑着看着萱儿,小声说道:“你这样的小辣椒我也喜欢,要不你一起留在这里,和你的公主一起伺候我。” “徐长卿,你出了那点狗屁才华能勾搭几个女人你还会做什么,你连给我们公主提鞋都不配,你……”萱儿大声喊,好像声音大了她的愤怒就有人听到。 可是此刻,虚弱的她拼尽全力的声音更像是濒临死亡的兽在绝望地叫。 “我能看上你家公主是你家公主的福分,就她这姿色,是我女人中最差的……”徐长卿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如果不是家族需要一个公主的嫁入,他哪里需要委屈自己,尤其是这个女人还不温柔可爱,连她的侍女都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徐长卿,你最好乖乖管好你自己的手,你如果敢动公主一下,有人很快就会要了你的性命。”千山低声威胁,路公公早就跟她说过,皇上在见到温斯公主之后就安排了人暗中保护他们,现在他们不出来,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真是……太不可爱了,刚才你们叫过侍卫,那些忠心耿耿的侍卫都没说听到呢?你猜是怎么回事?他们也都盼着我和公主能鸾凤和鸣,共赴巫山呢……” 徐长卿得意地笑着走向温斯公主,看她此刻脸颊安若桃李,一双眸子好像裹挟着冰霜一样,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第666章 英雄救美 温斯公主的样子,让徐长卿心底无端多出了几分惧意,不过他还是强装镇定,轻声说了一句:“公主你还是从了我吧,只要你乖乖地,我会对你好……” 温斯公主笑着看着徐长卿,但是徐长卿却很明白,她是真的厌恶自己。 她看自己的样子和看一只臭虫差不多。 “公主,你乖乖的,事后我会八抬大轿娶你进门,到时候你就是我徐长卿的妻子,如果你不从,那……” “徐长卿,如果我不从,你依然需要将我八抬大轿娶进门做你的妻子。”身体燥热得厉害,温斯公主只能再次戳破手指,用鲜血和疼痛刺激自己的神智,让自己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就慌了神。 “你乖乖地,我会给你相应的尊重,我府中的那些妾侍也会尊重你,但是如果我不给你应有的尊重,你和我府中那些妾没什么区别。”徐长卿高声喊着, “原来你也知道你那些妾是不受尊重的……”温斯公主不由得轻笑,让堂堂一国公主做妾,这也就他徐长卿能想的出这样天才的主意。 “女人不过是男人的附属,我也是看在你是天家公主的份上才愿意给你点尊重……”徐长卿不满地说着,虽然他一步步走向温斯公主,但是心底还是不满的,为温斯公主的姿色,更为她的身份,却似乎忘了他们家族现在缺的就是这个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有她在徐府,徐府才安然无忧。 “徐长卿,你真让我恶心。”温斯公主徐长卿伸出手想摸自己的脸,她努力撑着身子后退一下,躲开了她的手,厌恶地说道。 “我也不喜欢你,可是没办法,从此之后你只能是我的女人,你是我们徐家送了是太子妃十万两的黄金换来的。”徐长卿有些得意忘形,他一边俯身靠近温斯公主的脸,一边轻声地说着。 温斯公主眼中寒芒更胜,她倒是低估了自己的价值,原来她的嫂嫂已经将她卖出了天价。 “徐长卿,碰了我,我绝对会让你得不偿失。”温斯公主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 谁规定的被男人玷污了就必须要嫁给他?这次,如果真的让徐长卿得逞了,那她绝对会让父皇赐死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想娶她,做梦吧…… 温斯公主心底已经打定了主意,却在徐长卿欺身上来的时候,心底泛过一道人影。 在之前,她还真的动过选那个人做驸马的心思,只是,连这心思都要被掐灭在萌芽状态了。 温斯公主嘴角的笑意带着绝望,好像无底的深潭,只是她的绝望,却让徐长卿兴奋不已。 他要的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绝望的样子,好像她的悲喜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高高在上的王。 “你找死。”千山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只是话没说完她就跌倒在地,她着急地看着殿外,等着宋云谦从天而降。 徐长卿却看都没看千山一眼,就示意他身后的人将千山和萱儿带走,他的手指终于落到温斯公主的脸上,带着些许凉意,让温斯公主燥热的身体本能的靠近,可是残存不多的理智却在提醒她远离。 “徐长卿,你会后悔的。”温斯公主拼尽最后的理智开口,却也清楚她的话现在根本没有震慑力,而她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去迎合。 心底全是不甘和恼意,她手里抓住的银针已经刺进了手心里,可是这疼痛也只能换回她些微的理智。 “机会难得,错过了这次良机,我才会后悔。”徐长卿笑着去吻温斯公主的眼睛,她眼睛里那层冰寒的光,让他控制不住地想化身火焰,去暖化它,可是温斯公主却在躲闪着,即使心底已经全是熊熊火焰,徐长卿的靠近依然让她厌恶不已。 徐长卿不喜欢温斯此时的倨傲,他伸手抓住温斯公主的头发,想拉着她靠近自己,却不想他的手还没碰到头发,就被一根银针刺入,锐疼袭来,卷走了他所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你敢伤我?”徐长卿恼火地看着半躺在地上,脸色已经红如艳霞的温斯公主。 “敢打她的主意,别说是伤你,死都是对你的恩赐了。”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不等徐长卿转头,那道影子已经闪电一样奔到了温斯公主身边,他珍宝一样抱起温斯公主,转身就走。 “主子,这徐……”路公公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徐长卿的名字,之前几次和宋云谦提起,他说的也是那个姓徐的渣男。 “谁找来的给谁送回去,谁想败坏她的名声,就败坏谁的名声,这还用我教吗?”宋云谦低沉的话语里全是隐忍的怒意。 路公公有些无语地看着着急离开的宋云谦,一脸无辜,原先在朝堂上对付那些朝臣,后宫应付宫妃,皇上是各种招数都用过的,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什么狐假虎威,可是到了紫旭国,见到温意门主之后,他的主子好像就只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招了。 “不过不得不说,我们主子这招最解恨,渣男,你还是挺幸运的,都惦记温意门主了,还能留条性命不说,还有艳福,真是……”路公公一边让人拖着徐长卿离开,一边忍不住啧啧出声。 “我是徐家大公子,是太子妃让我来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太子妃如果知道了,不会饶了你们的。”在路公公说话的时候,徐长卿有些恼羞成怒了,他都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早就算计好的事情会变成现在样子?到手的鸭子飞了不说,他还落入了别人手中。 “原来是太子妃呀?那你艳福还真不浅,紫旭国的太子你都能给带上绿帽子,真是……”路公公笑意盈盈地看着徐长卿,嘴角的笑意诡异又阴狠。 “你们不能乱来,我会告发你们的,你们等着,太子妃不会饶了你们,我徐氏也不会饶了你们的,你们等着。”徐长卿是被拖着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丧家之犬,但是话语依然理直气壮,好像他这样喊了,抓着他的人就会因为畏惧放手。 “嗯,我们会等着的,但是在你不饶我们之前,你们得先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我们主子最是心善,不会让你们太为难的。”想着他们的结果,陆公公都有些心疼了,怎么有这么大胆的人呢?身为太子妃,既然与人苟合,徐家人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趁着太子病重和太子妃…… 第667章 可以冒犯 路公公将徐长卿带走之后,偌大的寝殿中只剩了温斯公主和宋云谦。 “我……”温斯公主媚眼如丝,灼热的身体依偎在宋云谦的身上,想说感谢的话,可是不等话说完神智就再次陷入迷乱之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被火烧着了一般,只有靠近身边的清凉才能缓解身体的燥热,她无意识地靠近,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抵触,藤蔓一样缠上宋云谦的身体。 “温意,温意。”看着终于再次搂入怀中的女子,宋云谦一时间都忘了这是在紫旭国的太子府,怀里的女人是温斯公主,他的温意,也曾如这般媚眼如丝的在自己怀里绽放,只是一切恍如隔世。 温斯公主笑着看着宋云谦,眼睛里都带着浓烈的感情,她伸出舌头,轻轻滑过宋云谦的耳畔,然后笑着吻上他的脸,好像个精灵一般诱惑着宋云谦的神智。 “别闹。”宋云谦的身体被温斯公主无意的动作撩拨得情难自已,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残存不多的理智,轻声劝道。 温斯公主只是笑着看着他,好像知道了他的窘迫,澄澈的眼睛让宋云谦有些无地自容。 是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带温斯公主去泡水,然后让人去熬制解药,可是他却也贪心的想继续享受一下美人在怀的感觉,能这样和她亲近的机会之前不多,以后更不知道要多久才会有。 “你和他们一样坏,你不是好人,我就知道你对我别有用心,你个坏人。”温斯公主说着嗔怪的话语,只是眉眼含春,那话语呀,更像是情人间的私语,一时间让宋云谦心旌摇曳。 “温斯公主,你最好别乱说话,也别乱动,不然我可做不了柳下惠,再说,谁告诉你我是好人了,我就是想要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想将你带到我的身边来,这个想法从来就没变过。”宋云谦低声说着,他甚至贪婪地想知道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温斯公主的反应,可是温斯公主现在整个人都向被火烤着一般,哪里还有理智,她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眼前的人能缓解自己身体里的燥热。 所以,宋云谦刚说完话,她就扑了上来,灼热的唇吻上宋云谦的唇,那温软的触碰让宋云谦几乎要破功,他强忍着身体的冲动,将温斯公主抱了起来。 温斯公主却依然用嘴唇在探索,面前男人的身体都是凉的,让她贪婪地想攫取更多。 她哪里还有理智,她现在只想屈从于身体的本能。 温斯公主不断地在宋云谦身上点火,被自己深爱的女子撩拨,宋云谦自然也已经是控制不住,但是好在他还清醒,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次趁人之危,那自己的追妻路会变得愈发漫长,所以,忍,成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浴室在哪里?”宋云谦低沉地声音响起在温斯公主耳畔,温斯公主只觉得身体里划过一阵电流,然后她想沉沦在这温柔的声音里,但是靠近自己的身体分明是在躲闪,她怎么想靠近都没办法靠近,她只能委屈地指着浴室的方向,嘴里发出委屈的嘤嘤声。 “我知道你不是徐长卿,所以我不会怪你,你……可以的。”温斯公主的身体仿若被火烧着了一般,她虽然理智所剩不多,但是也清楚,现在最好的解药就是男人,而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将自己在徐长卿手中救了出来,在她看来,任何一个男人都要比徐长卿更好。 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 “闭嘴。”宋云谦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是在咬牙坚持着,可是怀里这个可恶的女人在说什么? 可以的?真是……。 宋云谦甚至忍不住将温斯公主扔到了不远处的床上,看着她不受控制地抚摸自己的身体,看着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他的怒火终于爆发,对着床上一脸红潮的女人喊:“是不是谁都可以?就那个姓徐的也可以是吧?温斯你怎么可以这样,你……” 宋云谦忍不住喊,可是说完话之后,他心中又全是心疼,今天,如果自己没来,他真的希望温斯可以找别人的,那样最起码不用受着身体本能的煎熬…… 也就只是一个瞬间,宋云谦的怒火就消失不见,他走到可怜兮兮地温斯公主面前,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无奈地说了一句:“我真是栽到你手里了。” 温斯公主好像感受大了他的情谊,再次抬头,吻上宋云谦的唇,她贪恋这吻给自己的凉意和满足,她愿意沉迷于这种满足之中。 “温意,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让你如愿了,我不能让你再受委屈。”宋云谦说着话就抱着温斯公主走向浴室,他要帮她解毒,却不是用自己的身体,因为怀里的人是温意,他不愿意再让她受任何一丁点的伤害,即使她心甘情愿都不行。 温斯依然痴缠地吻住他的唇,贝齿轻轻地咬着,一下下,在宋云谦的身体里播下一波又一波的火种,宋云谦既贪恋又恐惧,却任由她吻着,咬着…… 因为这样意乱情迷的吻,他已经思念了太久太久…… 但是宋云谦却不得不放开,因为怀中的尤物不仅仅是她的温意,还是温斯公主,他可以毫不顾忌地和温意欢好,却不能不顾温斯公主的名声。 宋云谦一边应付着温斯公主的痴缠,一边帮她脱了外衫,将她缓缓放人了浴池之中。 他的动作始终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温斯公主是天价的宝贝一般。 温斯公主倒是不抗拒他的触碰,任由他为自己脱了衣服,在宋云谦将她抱起的时候,她眼角眉梢还全是笑意,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宋云谦会将自己放入温泉水中。 往昔暖热得让人只觉熨帖的温泉水,此时却让温斯公主仿若置身寒冰之中,理智瞬间回笼,她有些尴尬地看着宋云谦,带着歉意说道:“我中毒了,我不是想……” 温斯公主想告诉宋云谦,她不是想冒犯他的,只是她中毒了,理智抗拒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 “等你以后解毒了,可以的。”宋云谦温和地看着温斯公主,看着她已经恢复了几分神智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道。 温斯公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宋云谦,认真地说:“我说的是我不想冒犯你的,我……” “嗯,我知道,我说的也是,你可以想着冒犯我。我很高兴你想冒犯我,不管是因为中毒,还是心甘情愿。” 第668章 一吻成痴 宋云谦的话语说得温柔又缠绵,毫不遮掩的情话让温斯公主红了脸,却也生了戒备之心。 “我们不熟。”温斯公主轻声提醒着宋云谦,但是脑海中回旋的全是宋云谦的那句可以冒犯…… “以后会熟的。”宋云谦倒是不在意她可以划出的距离,过了今天之后,即使温斯公主再想和他撇清关系都不能够了。 “我要沐浴,你还是先出去吧。”宋云谦意味深长的话语让温斯公主脸上的潮红更重,只觉得之前那折磨着自己心神的燥热再次袭来,就连这冷水都没办法将她的神智唤回,她只能转身让宋云谦离开,她不想让宋云谦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你学过医术,能开出解药的药方吗?我这边的大夫要进太子府有点麻烦。”宋云谦轻声地问,这是他的失策,从知道了温斯公主也擅长医术之后,他就没考虑过想办法送个好大夫进太子府,在他心里早就认定了,温意才是最好的大夫,却不想温斯公主会中招,现在去找大夫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能指望的也只有温斯公主的医术。 “我能中招,是因为这毒无色无味,你去拿纸笔来,我把解药写给你。”宋云谦的话让温斯公主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作为一个医者被人用毒药算计,这让她觉得耻辱,也是自己疏忽大意,低估了对手的无耻。 “无色无味的毒你都能配出解药,很不错了。”宋云谦听着温斯公主的话,却瞬间就明白了她心底的窘迫,他柔声劝着,有些后悔刚才说出她学过医术这样的话来。 他的温意,即使没有了一身医术,他依然是爱的,并且会拼了命的爱。就像是温意,不管自己是不是一国君王,她都爱自己一样。 温斯公主没再说话,身体里的热浪一波又一波,袭扰着她的神智,甚至有诱惑的声音在自己唇齿间盘旋,她是拼尽了全力不想在面前这个男人面前露出自己不堪的一面,即使她之前的状态比现在好不了多少。 宋云谦不放心将这样的温斯公主留在冰冷的水池,可是在这太子府中,他唯一信任的女眷千山也中标了,他只能火速离开,然后带着纸笔回来。 “温意,你说,我写,快点。”看着水池里那一脸春色的女人,宋云谦觉得自己执笔的手都是颤抖的,温斯公主看着他,淡淡笑笑,说了一句:“我不是温意。” 宋云谦微怔,他尴尬笑笑的,继续执笔等着,听温斯公主嘴里挤出那几种药的名字。 “我马上让人去抓药,你等着,很快就好。”宋云谦说完话就走,温斯公主站在水中看着宋云谦的背影,身上的热浪再次袭来。 她这次中的毒刁钻的很,好像不能动情,只要一想到刚刚离开的那个人,自己身体的热浪就要一阵高过一阵。 温斯公主来不及思索更多就被身体的燥热牵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只能借着水池中的水舒缓体内的躁动,为了能够清醒,她将自己的头都没入水中,只是理智稍微清醒,脑海中想的都是救了自己的那个人,他温和看向自己的样子,他看向自己时候眼底的熟稔,好像他们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只是她真的已经不能想下去了,只要想,她的身体内热浪就不停歇地往外涌,身体好像也要跟着一起沸腾了一样。 温斯公主觉得自己因为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陷入了一个自取灭亡的怪圈,她努力告诉自己再不能想,那个人和自己没有更多的关系,可是她自己都不信,她记得他在自己耳畔喊的那声温意,痴缠地声音将自己的心都叫化了。 温斯公主不敢再想下去了,因为脑海中的那个人影和心底的影子一点点重合,他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们…… 温斯公主自己都不清楚是怎样陷入昏迷的,她只记得当自己脑海中出现那个陌生人影子的时候,她的心底生出一股灼浪,瞬间将她吞噬,然后再无理智。 宋云谦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温斯公主的影子,他慌乱放下手中的药,狂奔到水池前,看到温斯公主漂浮在水池里的衣服,才放下心来,他猛地就跃入了冰冷的水池中,不顾瞬间袭来的寒凉,他缓缓走近温斯公主,将她依然火热的身子抱住,如珠如宝一般抱到了岸边的竹椅上。 他顾不得其他,就端起药要喂,可是温斯公主却是昏迷的,药到了嘴边却没有要吃下去的意思。 宋云谦看着她笑笑,无奈叹了口气,然后将药含入口中,用舌撬开温斯公主闭合的嘴唇,让要渡进了温斯公主的嘴里。 一口又一口,等温斯公主将药都喝下去,宋云谦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说了一句:小东西。 温斯公主不知道宋云谦的动作,却本能的在咽下最后一口药之后再次开口索要。 宋云谦看着她的样子,心念一动,终于还是忍不住覆上了她带着暖意的唇,只是这一次,他却没再控制自己的理智,他肆意地吮吻着温意的嘴角,伸出舌头,轻轻品尝她带和药草味的美好。 鼻息间全是熟悉的气息,这样的认知让宋云谦更是无法自控,他一遍遍吻着温斯公主,心底发出满足地喟叹。 温斯公主虽然在昏睡之中,却也含住了宋云谦的舌头,好像品尝什么美味一般,只是轻轻地一吮,宋云谦就僵在了那里,再也不敢动作。 自己的身体和欲念,他最清楚不过,这是太子府,面前的人是他最珍视的人,他必须留有底限。 所以,即使心猿意马,即使万分不舍,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温斯公主的嘴唇,再看温斯公主的样子,他才想起自己刚才只顾着给温斯公主喂药,忘了把她身上的水擦干。 他着急地拿来毛巾,一点点的擦干她身上的水渍,为了不让湿寒的衣服贴在她身上,他甚至动手帮她换了衣服,等宋云谦将她的头发一点点都擦干的时候,温斯公主终于醒来,看着眼前的宋云谦,她又恍惚地愣神。 中毒之后的记忆断断续续,她能记得面前这个人救了自己,也记得自己曾经对面前的人说过羞人的话语,还记得这个人的影子在自己脑海中浮动的时候,他失去了全部的神智……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温斯公主不确定自己的心思,却也明白,今天这人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和之前中毒时候的热情不同,此刻的温斯公主又变成了之前那淡漠疏离的模样,宋云谦心底有了淡淡地失落,却没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开。 第669章 萱儿的质问 “等等,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温斯公主看着身上的衣服,脸上闪出几分局促。 就在温斯公主抬头看向宋云谦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的衣服也是湿的,所以不等宋云谦回答,她就低头说了的一句:“你也去换件衣服吧,那个,我的衣橱里就有的。” 温斯公主着急说完,宋云谦点头,正准备转身,却听身后温斯公主着急地又说了一句:“那衣服是我给太子哥哥做的,他病好的礼物,所以……” 听着温斯公主着急的解释,宋云谦心底突然变得柔软不已,她在跟自己解释,跟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解释她衣橱里的男装是给他哥哥的,不是给…… “我和太子殿下的身材差不多,应该可以。”宋云谦心满意足地离开,径直向着温斯公主寝宫的衣橱走去,每次出门路公公都会给他备好衣服以备不时之需,只是那是温意准备的,他就迫不及待地想穿在身上,至于她的什么太子哥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云谦换好衣服走回到浴室的时候,温斯公主的脸色已经变得正常了不少,她看着宋云谦从万千光芒中走来,雍容,从容,带着中年男人的英气和沉稳,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给太子哥哥做的衣服是月白色的,上面绣了青竹,那郁郁葱葱从袍脚蔓延向上,衬托出他修长的腿,蕴含着力量的腰…… 温斯公主从来都没想过,有人将这样文弱的衣服穿出君王的风采,是的,她感觉来到自己面前的人像个君王,这种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她在太子哥哥身上都不曾见到过。 也就在那一刻,温斯公主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动。 虽然只是清浅几下,她却知道,自己沉沦了,这个男人,一次次在自己危机的时候出现,成功地让自己在见到他的时候心安。 “你不适合这样的衣服,我的太子哥哥,太斯文,你……”温斯公主见宋云谦一脸询问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想知道他穿着这衣服的效果,她忍不住实话实说,虽然他穿上别有一番滋味,但是总是觉得这衣服更适合太子哥哥…… “我也可以很斯文的,只要你喜欢。”宋云谦缓缓俯身,看着撑起身子要坐起来的温斯公主,温斯闻言,面色潮红,低声说了一句:“你穿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看你衣服湿了……” “嗯,我知道你心疼我。” “我没有。”温斯公主快速反驳,但是在对上宋云谦那探究的目光时,她却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温斯公主的反应太迅疾了,让人觉得有点欲盖弥彰…… 宋云谦不由得笑了,他轻声对温斯公主说道:“既然没有,那这件衣服算是道谢了。” 说完宋云谦转身就走,温斯看着宋云谦果决离开的背影,心底失落非常,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着急地对着宋云谦的背影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 转身的宋云谦已经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所以自己孤注一掷,温斯公主都没有挽留自己,却没想到,只是片刻之后,本来冰封的世界里瞬间就春暖花开了。 他回头缓缓走到温斯公主面前,轻声说了一句:“你已经快要二十岁了,喜欢上一个男人不丢人。” “我没有喜欢上你,我们之间并无交集,而且,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我……” 温斯公主窘迫地说着话,她在努力和宋云谦拉开距离,之前他们明明还是陌生人,怎么短短时间,就可以这样…… “我叫宋云谦。”宋云谦轻声说道。 温斯公主突然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与宋云谦说,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如果开口,势必围绕情爱,可是他们现在,谈情爱这样的话题,似乎太早。 “宋云谦,我想知道,我的婢女,还有那个徐长卿,他们怎么样了?千山和萱儿没事吧?那个徐长卿……”想到中毒的千山和萱儿,温斯公主心底全是急切,刚才自己只顾身体的疲累,都忘了他们两人现在也在危险之中,还有那个可恶的徐长卿,如果可以,她真想马上就将他碎尸万段…… “我过来就是带你去看戏的,有兴趣吗?”宋云谦俯身柔声对温斯公主说着话,他的话语带着蛊惑,尤其是他一副得以的样子,让温斯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失望,所以她笑着答应,然后就乖乖地跟着宋云谦走出了浴室。 浴室门外,千山和萱儿急匆匆地闯进来,萱儿看着神色如常的温斯公主,长舒一口气,然后满是敌意地看着宋云谦,高声问道:“你对我们公主做了什么?我们公主的毒……” “毒解了。”宋云谦看着萱儿,淡淡一笑,诚恳答道。 只是萱儿的问题他只回答了一半,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好像也说了。 “你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打死你。”萱儿见宋云谦眸底的喜悦,更是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她冲到宋云谦面前,扬手就要打,却被宋云谦抬手拦住,男女的力气本来就悬殊,更何况宋云谦是有功夫在身的,所以萱儿挣扎了几次要打宋云谦,可是拳头都没落到宋云谦身上几次。 萱儿是温斯公主贴身侍女,平时温斯公主对她也是极尽纵容,早就养成了她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家公主的性子,宋云谦愿意让温意身边多一个忠心的侍女,所以不想和她交恶,所以两人的所谓厮打,也不过是萱儿单方面的要打,宋云谦只是躲闪罢了。 温斯公主倒是没有劝止,谁让宋云谦自作主张将话说得这样暧昧,活该被打。 最终还是千山忍不住出手,拉住了萱儿,在萱儿耳边轻声言语几句,萱儿审视一般地看看宋云谦,又扫了温斯公主几眼,才放心地对着宋云谦哼了一声,走去了温斯公主身边。 “你以后再也不要进太子府了,我们太子府不缺你这样居心叵测的人。”萱儿的话说得理直所愿气壮,宋云谦只是淡笑着看了一眼温斯公主,然后很认真地告诉萱儿,如果自己真的如他所愿早走了,那萱儿最喜欢的公主殿下就要遭殃了。 宋云谦说话的时候还是带着笑的,却让萱儿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她确实忘了,面前这个男人竟然再次救了她和公主。 萱儿心底突然就变得纠结不已,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个人救了自己和公主两次,自己真的无以为报,可是如果因此就要让公主嫁给这个男人的话,她心里更是不愿意。 第670章 围堵太子妃寝宫 宋云谦笑着看向温斯公主,好像在询问,只是那目光灼灼,让她无所遁形。 “温斯公主也是这么想的?”试探的话语,让温斯公主脸色微变,她躲闪一般地低下头,心底,是想让他来的,可是这样的话语,要直白说出来吗?尤其是现在他还说要带自己去看戏。 温斯公主的态度让宋云谦心底愉悦不已,他笑着牵住了温斯公主的手,淡淡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萱儿没想到温斯公主是这种态度,每次自己维护公主,她都是会支持自己的,可是这次……,她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神色中的戒备更重,好像宋云谦已经成了自己的敌人。 温斯公主没有拒绝,任由宋云谦牵着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向太子妃的寝殿。 “你连嫂嫂也……”走到寝殿门口,温斯公主有些震惊,毕竟这是太子府,在太子府中算计太子妃,就连她都要精心谋划,可是宋云谦做这一切,好像都是今天才开始的吧?在自己中招之后。 看着宋云谦肯定的神色,温斯公主心底诧异更重,这个男人,像个谜一样。 让人忍不住想探究,让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先看看这个结果满意不。”宋云谦笑着说完话,就带着温斯公主缓缓向太子妃寝宫边上的树林里走去,他们刚到,就有两个女孩子笑着走进太子妃寝殿。 “他们两个,是……”温斯公主有些震惊地看着宋云谦,那两个女子,是太子妃的闺中密友,他们现在进去…… “她们是太子妃的闺密,但是他们却都嫉妒太子妃嫁给了太子,所以……”宋云谦耐心地解释着,他要算计一个人,自然是算无遗策……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他们的心思,连我都不清楚。”温斯公主说话的时候心底有些闷闷的,想到他对自己这些温和体贴的心思也会用到别人的身上,她心都只觉酸涩,甚至连宋云谦的靠近都觉得有些厌倦了。 “这太子府中有我在乎的人,有人处心积虑想害她,我自然要想办法护她,至于他们的心思,那都是暗卫调查的,他们哪里值得我用心思。”宋云谦看出了温斯公主神色的异常,心底喜悦非常,他今天来的目的并非为了斩获温斯公主的芳心,他来只是为了护住她,不让她被别人所害。 他已经收获了要多的惊喜了。 宋云谦的话落入温斯公主耳中,那我在乎的人四个字,好想火一样烙到了她的心里,她甚至想问一句他在乎的人是不是自己,可是她也清楚,他们只是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点,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他们毫无关系,她才不相信是对她的一见钟情,他那认真的样子,分明是已经情根深种。 想着宋云谦已经另有所爱,温斯公主的心莫名的沉了下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心底却是憋闷非常。 果然,那两个女子只进去没多长时间就有女人的惊呼声从里面传来,那毫不顾忌地惊吓声让温斯公主明白,这两个女子对太子妃绝对不仅仅是嫉妒那么简单,他们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毁掉太子妃的声誉呀。 宋云谦牵着温斯公主的手缓缓走出的时候,温斯公主有些别扭地甩开了她的手,好像只有这样保持着距离,她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动,而宋云谦只是回头看了温斯公主一眼,也没强求,就缓缓想着太子妃寝宫门口走去。 温斯公主没想到宋云谦这样容易就放弃了,她心底多了几分不悦,却也不能在脸上表露出来,她随着宋云谦走,神色恹恹,好像受了委屈一般。 温斯公主没想到的是,宋云谦之所以没有坚持,不是因为他不喜欢和温斯公主手牵手,而是因为这是太子府中,一会儿太子妃寝宫中人多眼杂,他总是要为温斯公主的闺誉考虑。 虽然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娶回去,但是她要温斯公主以最完美的名声风光大嫁。 等宋云谦和温斯公主他们走进太子妃寝宫的时候,大殿中已经聚了不少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寝殿的方向。 “皇嫂怎么了?你们这么多人闯进嫂嫂的宫殿,真是无礼。”温斯公主带着几分薄怒轻声说道。 温斯公主的话音刚落,她就快走几步和宋云谦拉开了距离,走到了太子妃寝殿的门口,萱儿和千山则以守护地姿态跟在她的身后。 “公主恕罪,是我们知道了里面的事情,太过惊恐了,所以才惊了众人,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最先走进来的两个女子先跪在了地上,一个伶俐一些的感觉得温斯公主的怒意,率先解释,另外一个在不住点头。 “你们让这么多人闯进太子妃的寝宫,真当我太子哥哥是死人了是吗?”温斯公主恼火地扫了一眼在场的男女。 几乎所有人宾客都聚在了这里呢,尤其是来的男宾,家族都与太子妃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知道太子妃出事,他们肯定是第一时间赶到的。 他们关注着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情,却忘了他们来的是太子府的后院,一般没有太子宣召,男子是不能进来的。 毕竟这后院中住的全是女眷。 众人赶紧跪下请罪,谁不知道温斯公主才是太子府中最是说一不二的人,如果她要惩处,他们所有人都得…… 一时间大殿之中再无声音…… “嗯,嗯,你真是太棒了,比太子那个废物强多了,快点,我还要。”太子妃满含着情意,带着春潮的声音猛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温斯公主向着太子妃寝殿的方向看去,脸上的冰寒之色更重。 “哥哥,你快点,我还要,给我,嗯……”满足的,带着愉悦和贪婪的声音,魅惑地从太子妃的寝宫中传来,众人都不敢抬头,只有温斯公主脸上的冰寒越来越重。 她恨恨地瞪了宋云谦一眼,竟然弄出这样的场景来让自己这个为成婚的女子应对,竟然让这么多人知道太子哥哥被带了绿帽子…… 可是却又恨不起来,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宋云谦,今天被这么多人围观的主角就会是自己。 宋云谦见温斯看了自己一眼,就缓缓走到温斯公主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别听了,你来我这里。” 宋云谦说完话就伸手握住了温斯公主的手,缓缓带到了众人的身后…… 而此刻大殿中回响的依然是缠绵的情话,浪荡又无耻,让在场很多人都羞红了脸,温斯公主却是个例外,因为她的耳朵在刚才宋云谦靠近的时候已经被塞进了东西,她最后听的话就是宋云谦的一句:“这些脏东西还是不要听的好。” 第671章 男宠 温斯公主抬手就要将宋云谦塞进自己耳朵里的东西拿出来,今天,太子哥哥不在,事情发生在太子妃的身上,她必须出来主持大局,即使自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 宋云谦看着温斯公主的动作就已经知道她的打算,终于还是忍不住拉住了她乱动的手,小声说道:“放心,既然是我安排的,就不会让你受累。” 宋云谦的话音刚落,一个年过半百的一身华服的老妇人就缓缓走到了众人面前,只是扫了温斯公主一眼之后,就缓缓向前,推开了太子妃寝殿的门。 皇姑母就很少出门,今天这赏花宴,太子妃怎么会请到皇姑母?之前她也并未见过呀? 在震惊过后,温斯公主心底便多了一份了然,想着刚才宋云谦的话,她已经笃定,皇姑母的出现和宋云谦脱不了干系。 “你怎么能请动皇姑母,你……”如果说之前宋云谦能在太子府中就能兴风作浪已经让他很是诧异的话,那看到皇姑母的出现,她心底则只剩震惊了,在紫旭国内,能让皇姑母走出自己公主府的人,怕是只有父皇一人呢。 “我和长公主多年前曾有点交情……”宋云谦淡淡说道,他自然不会告诉温斯公主,当年大长公主的驸马病重,最需要紫菽这种药材,当时求到了大梁,大长公主就说过,只要是宋云谦有所求,她赴汤蹈火,……所以今天他一句话传过去,她就赶来了。 “宋云谦,你还真不是一般人,连大长公主都……”温斯公主不仅有些怀疑面前的男人,他几乎无所不能,她现在身份敏感,不能不怀疑他接近自己的动机。 宋云谦看着温斯公主审视的目光,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过是一个无能的男人罢了,连自己所爱之人都求不到。” 宋云谦说完话就深情地看着温意,那眸子里的流光让温斯公主有些慌神,在心底最深处,她甚至期待着宋云谦口中说的那个求而不得的女人就是自己。 “怎么会这样,太子妃竟然……” “太子妃真是无耻,竟然在太子府中与人…… “太子妃,您怎么能这样……” “长公主,这件事情……” “……” 因为温斯公主和宋云谦都对房间里的一切了然于胸,所以即使是长公主推开门也没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当然这也是宋云谦故意想牵扯温斯公主的注意力,这样的场景,他并不想让温斯公主看到。 而其他人的好奇心显然比他们要重,看着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两人,即使有大长公主在,即使大长公主的脸色已经阴沉如冰,他们还是忍不住惊呼出来,尤其是引来众人的两个女子,此刻更是不遗余力地抹黑太子妃,生怕别人看不到的床上混乱的一幕。 当然,更让人震惊的是,床上竟然有三个人。 除了太子妃,徐长卿,还有一个容颜上乘的男子,那男子正伏在太子妃的身上奋力耕耘,而太子妃则正和徐长卿缠吻在一起。 他们甚至感觉不到外面情形的变化,太子妃嘴里在呻吟的间歇还高声喊着:我要。 “恬不知耻,恬不知耻,快点来人将这几个不知羞的抓起来。”长公主厉声开口,跟在她身后的怯怯私语声瞬间就化成了沉默,房间里剩下的只有太子妃和两个男人的声音。 侍卫们听话上前,将那个容颜姣好的男人从太子妃身上拖下来,将徐长卿压制住之后太子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她的美目扫过不远处的人群,顿时恼羞成怒,高声喊道:“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我太子妃的寝宫,你们真是胆大包天。” 她顾不得此刻的困窘,她抱着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对着眼前的人大喊,好像只有吓住他们自己才有脱身的可能,只有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手腕,他们才不会胡言乱语。 “顾氏,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太子病重,你不思好好照顾,竟然与人……”大长公主没想到事到如今太子妃依然强词夺理,众目睽睽之下竟然…… 太子妃看着大长公主,眼底终于多了几抹惶恐,这大长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说话向来说一不二,现在她在这里…… “皇姑母,皇姑母,我是冤枉的……”太子妃低声解释着,眼中已经全是泪水。 在被人拉开之后她就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她很清楚最重要的是要脱身,可是现在,有大长公主在,她用威慑怕是不管用了,大长公主不会任由皇族的颜面被她毁掉。 太子妃不顾自己的形象跪在床榻上,哀哀哭泣地说着:“皇姑母,你要为晓儿做主,我对太子情深义重,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是有人算计了我,他们怎么比得过太子,他们……” 太子妃说着话,眼泪簌簌落下,一副被算计的样子。 这是太子府邸,今天是太子府的赏花宴,太子妃就是再糊涂,再和别人情深义重,也不会选在今天就乱来。 太子妃的话,让很多人心底了然,可是能在这太子府中算计太子妃的人,只是想想他们就知道,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太子和温斯公主,现在太子病重,只有温斯公主…… 那是温斯公主容不下长嫂? 有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温斯公主脸上,温斯公主恼火地看向宋云谦,正想开口辩驳,却不想刚才伏在太子妃身上的男子已经开口,他说:“太子妃,你这是为了保全自己,准备舍弃我了吗?刚才你还和我说想我想的夜不能寐……” “你胡说,我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有人算计我,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不然我饶不了你。”太子妃没想到那男人会开口,她着急地喊着,心却不由得虚了。 “太子妃,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我在太子府中半年多了,哪天夜里不是我陪着你,为你派遣寂寞,你明明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护着我的安全,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要舍弃我了?”那男子脸上已经全是绝望,那哀伤的样子像极了被负心人抛弃的女人。 “长公主,我和太子两人也算情深义重,太子妃曾经答应过我的,等太子薨了,她会扶持皇太孙等位,到时候会许我一个官职,当时太子妃可是给我写了凭证的,那凭证我可以那给您看。”此刻被人捉到,男子再也不敢奢望什么高官厚禄,现在既然太子妃已经舍弃了自己,那他就要自保。 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押着那男子的侍卫松手,那男子跌跌撞撞走到床榻下,从落在地上的衣服中翻出一封信,恭敬地送到了大长公主的面前。 第672章 攀咬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好奇那男子手中拿的是什么,他们可不相信太子妃会色令智昏到给一个男宠似的人物写下什么保证。 可是大长公主只是粗粗扫了一眼那凭证,就冷笑着缓缓走进太子妃,只见她抬手对着太子妃就是一巴掌,然后手中的凭证缓缓落到她的面前。 “皇姑母,我冤枉,我怎么可能这么糊涂,我怎么可能写出这样的凭证,我……”看了眼那凭证,太子妃的眼泪就继续簌簌落下,说话的声音都是哽咽的,她哀求地看着皇祖母。 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今天这关已经是难过了,尤其是现在这所谓的凭证,她虽然没写过,却是百口莫辩,上面的印鉴确实是自己的。 她现在只希望大长公主能对自己仁慈一些,可是大长公主脸色铁青,对自己全是失望。 “懿儿,懿儿,你知道我是冤枉的,你帮帮我,嫂嫂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不是,你快点帮我求求皇姑母,懿儿。”太子妃无助地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温斯公主的时候,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 只是说完话之后,她的面色还是不由得一滞。 温斯公主不应该在这里的,她应该和徐长卿……,可是现在,徐长卿却在自己的床上…… 难道是温斯公主?太子妃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可能,她看着温斯公主,等着她开口。 温斯没想到这个时候太子妃还会指望自己,她震惊又失望地看着太子妃,不住摇头,一副被眼前景象惊到的样子。 “懿儿,是你做的是不是?这徐长卿明明就是你的入幕之宾,如果不是你,他怎么能来我的床上,懿儿,你和大家说明白?” 温斯公主反应看似是灭了太子妃最后的希望,却也给了她最大的希望。 现在事实已经是如此了,她只能让温斯公主和自己共同担下这罪名,她是皇上和太子最宠爱的小公主,对她的责罚不会太重,到时候自己可能就能侥幸活下去。 是的,她现在求的只是活下去……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大长公主就在她脸上落了又一个巴掌。 不等大长公主开口,宋云谦就拍了拍温斯公主的手,好像被安慰了,温斯公主看着一脸笃定的宋云谦,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看着宋云谦缓缓走到徐长卿的面前,一脸鄙夷地问道:“徐长卿,你告诉我,你和温斯公主有什么关系,实话实说。” 徐长卿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男子,又慌乱地看了一眼太子妃,太子妃正盯着他,眼睛里带着连绵情意,看着太子妃的样子,心底本已坚定地答案再次动摇,他不敢再看宋云谦的眼睛,很大声的说:“温斯公主喜欢的人是我,我们俩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你很有胆量,豁出命去也要护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宋云谦眼底闪过嘲讽,看向太子妃的时候神色更是多了一抹杀意。 “温斯公主是我的最爱,我自然会护着她,我……”说到护着温斯公主,徐长卿都有些言不由衷,说完话后他就求助一般地看着太子妃,可是除了刚才那情意绵绵的眼神,太子妃再也没看他一眼。 “嗯,那你就去死吧。”宋云谦淡淡说完就转身看向了路公公,路公公笑着走到宋云谦面前,轻声说了一句:“主子,我没用什么狠毒的毒药,也就两个时辰后会肠穿肚烂而死。” “嗯,那就抬出去吧,别脏了太子府的地方。”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走向温斯公主,周围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宋云谦,只见宋云谦耐心地对温斯公主解释道:“之前我们有些过节,我给他喂了点毒药,本来是想给他解药的,可是他竟然胡乱攀咬,还试图伤害你的闺誉,所以解药我不想给他了。” “你和温斯公主,你们……”徐长卿听到宋云谦淡漠的声音之后,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塌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刚才被送到太子妃宫中之前路公公确实喂自己吃过药,只是那药…… “你们……”徐长卿着急地对着路公公喊,路公公回头,笑着对徐长卿说道:“刚才我们主子提醒过你要实话实说的,你竟然栽赃温斯公主,那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因为温斯公主是我们主子最在乎的朋友。” 路公公将最重视三个字说得格外地重,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温斯公主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以后,她的一切,他的主子都会护住。 徐长卿呆呆看向太子妃,突然觉得自己腹部有些微的疼痛,他伸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可是肚子里的疼痛的感觉好像更重了。 心瞬间就乱了,他无助地看向太子妃,太子妃哪里还敢多看他一眼,现在她恨不得和他划清界限。 他再慌乱看向温斯公主,温斯公主倒是安静地看着他,可是那冰冷的眼神却让他绝望。 “大长公主,还是让人带他下去吧,不然一会儿死相太难看,怕吓着这里的贵人们。”路公公走到大长公主面前轻声建议,大长公主虽然不知道路公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清楚这个人应该是大梁派来的,所以自己应该努力配合。 “那就带下去吧,就这样一个男人,不仅和太子妃有了首尾,还想构陷公主,其罪可诛。”大长公主从善如流,好像根本不在乎徐长卿嘴里说出的关于温斯公主的话语。 即使没有路公公,这个时候公主也会站在温斯公主一面,和太子妃比起来,温斯公主才是他们皇家的血脉,皇兄最疼爱的孩子,她自然要帮他护着。 徐长卿没想到自己都将公主拉下水了,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还记得太子妃和他说的,只要咬定自己和温斯公主的关系,那公主就只能嫁给他了。 到时候徐氏就有了强大的靠山,到时候自己就是驸马,自己的才华也会被皇上看中…… 可是为什么自己按照太子妃所说的做了,等待自己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晓儿,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只要我咬定和温斯公主有关系,你就能成全我们的,可是现在怎么会是这样?” 大长公主根本不相信自己,而他自己还中毒了,马上就要死的毒。 徐长卿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太子妃的身上,她愤怒地瞪着徐长卿,本来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下去了,大长公主都要努力保住温斯公主了,可是徐长卿这个蠢货,竟然为了自己的性命,将她说过的话都当众说了出来。 第673章 徐长卿爆料 “你和懿儿公主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不要再攀扯到我的身上……”太子妃迫不及待地想和徐长卿撇清关系,当然也不忘给温斯公主泼脏水,她要让温斯公主和自己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她要让温斯公主成为自己的护身符。 只是她的想法美好,却惹怒了宋云谦,他悄悄地对路公公使了个眼色,那带着徐长卿离开的侍卫就拖着徐长卿离开。 徐长卿心底全是绝望,肚子处隐约传来的疼痛让他心底更是慌乱不已,之前从未有过的惶恐,之前从没想过的对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都传到了心底,他的双腿都软了,颤抖的双腿间竟然留下来一道润泽的痕迹。 “李洵,你觉得温斯公主会眼瞎到这种地步,看上这样一个怂货?”宋云谦有些好笑地对身边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温斯公主也是记得的,就是之前在花园的时候和宋云谦说话的那个。 “一个无欲不欢的荡-妇,哪里有资格和温斯公主相比,他们俩在一起,分明就是癞蛤蟆和天鹅。”李洵很认真地回复宋云谦,他当然知道宋云谦这是为温斯公主在制造舆论。 “李先生说的是,那个徐长卿分明是太子妃的枕边人,却口口声声污蔑温斯公主,那太子妃也是,自己倒霉了恨不得将温斯公主拉下水,这心真是狠毒,之前我还以为这太子妃是真心为温斯公主寻驸马,没想到,真是……” “太子妃,你救我,你说过的,只要我咬定了和温斯公主有私情就会飞黄腾达,可是现在我都要死了,你得救救我,救救我。”好像是为了迎合周围众人的一轮一般,快要被拖出去的徐长卿突然挣扎着大声喊。 这次他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声嘶力竭,他很清楚,如果被拖走了,自己就再无生机了。 他更清楚自己现在唯一的生机就在温斯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只要他要自己活着,他就能有解药,就能活下去,那许诺了自己未来的太子妃,现在连自身都难保。 当然,这个认知来的太迟了,他只恨刚才被太子妃那情意绵绵的样子哄慌了神。 虽然愿意牡丹花下死,但是被牡丹花害死他是不愿意的。 “大长公主,我坦白,我坦白,和我有关系的是太子妃,我俩在一起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太子妃喜欢我的才华,她说以后会让我成为人上人,是她要我攀咬公主,说只有公主嫁给了我,我们徐家就有了靠山,以后我就会飞黄腾达,太子妃还说,等我娶了温斯公主,不许我和温斯公主亲近,我只能是她的,她最爱的是我。” 生死一线,徐长卿再也顾不得许多,他高声喊着,往昔恩爱时候那缠绵的话语,对未来的筹谋,在此刻都成了偌大的笑话。 和一国太子妃勾-搭,竟然还奢求未来的荣华富贵,这徐长卿果然是除了所谓的才华的之外一无所长的废物,连脑子都没有。 “公主殿下,我现在更确定你和这个男人没关系了,连脑子都没有的人,你是不会看上的。”李洵小声对着温斯公主说话。 温斯公主能感觉到他在示好,她只是轻轻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看向已经被拖回来的徐长卿。 “公主殿下饶命,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都是被太子妃给骗了,她说会帮我平步青云,娶你是捷径,她还想让我去你的宫中毁掉你的清白,那样的话,你就只能嫁给我了,我是有了贪心,所以才……,求公主饶命。”徐长卿说完话之后就对着温斯公主磕头,一下又一下,虔诚又认真。 “徐长卿,你不要胡说八道,温斯公主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怎么会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哪里能许你什么未来,你在栽赃,皇姑母您要给我做主,他这是要毁掉我,他肯定是受了别人的蛊惑,他……”太子妃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徐长卿竟然不打自招。 她当然不会理解徐长卿寻求生机的行为,因为在她看来,所有的人都是可以为她牺牲的,当他们自私地只看到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是受了背叛。 只是现在,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所以对背叛自己的人,她也不能惩治。 “大长公主,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和太子妃之间早就不清白了,他可以作证的,我们两个人经常一起伺候太子妃,还有他们几个,我们都算是太子妃的裙下之臣。”徐长卿见没人说话,心底慌乱更重,他太怕死了,所以他现在在努力将功补过,当然这所谓的功劳也是他以为的。 几个被徐长卿指到的人都乖乖地跪在了地上,在太子妃寝宫的门打开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自己逃不了这场劫难了。 “温斯公主,您这嫂嫂对您还真是不错,将自己的裙下之臣都介绍给了你,不知道几位有没有收到太子妃的旨意,让你们只爱太子妃一人,不许对公主好呀?”路公公自然是熟悉这些跪在地上的人的,从他知道太子妃要将这些人介绍给温斯公主开始,他就调查他们的资料。 这些看着家世不错的,看着模样不错的,全都是绣花枕头,路公公只是看着已经气到要打人了,现在这些敢肖想温斯公主的人都跪在这里,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奚落。 路公公的话带着嘲讽,却让这些人的头不由得低得更厉害,他们虽然不如徐长卿那样对公主志在必得,却也是早就得了太子妃的嘱咐,说如果徐长卿失败,他们要努力争取,太子妃甚至将娶公主的前景描绘地波澜壮阔,他们都跃跃欲试,而太子妃显然也喜欢他们这样。 只是他们没想到,温斯公主的事情他们没能占到那点便宜,和太子妃那点风流韵事却人尽皆知。 “果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给我拿下。”大长公主已经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她没想到太子妃已经混账到这样的地步,她现在只想马上进宫,让皇上下旨,将太子妃处死。 这样恶毒又不知检点的女人,皇室是容不下的,一个女人,她既享受了皇族给她的荣光,就不能为皇族抹黑,所以她看向一脸梨花带雨的太子妃时,眼底已经全是冷漠了,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可恶的死人。 第674章 轻饶 大长公主的话音落下,太子妃整个人都如软在了床上,她很清楚,自己已经…… “皇姑母,温斯在这件事情中也难辞其咎,就那徐长卿的供词……”太子妃拼尽最后的理智高声对大长公主喊道,她现在唯一的生机就在温斯公主,只要将温斯公主拖下水,皇上和太子都不会不管,到时候 减轻了温斯的罪责,自己肯定也能借此求一跳活路。只是太子妃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猴急跳墙 ,只是将自己推到了更惨的境地,因为现在的温斯公主已经不是之前的温斯公主,她的身后站了一个想保护好她的男人,那个那人不允许任何人往温斯公主身上 泼脏水。 宋云谦只是看了一眼路公公,路公公就走到了徐长卿跟前,轻声说了几句话,不等大长公主再开口,徐长卿就高声地说道:“大长公主,太子妃一直嫉妒温斯公主,最盼不得公主好,现在她自己一身污,还 想拖公主下水,您不要相信她,我和公主只见过两面,每次都有她的侍女在身边,而且公主对我的态度并不好。” 徐长卿说的是事实,人证都在,就是太子妃想攀咬,都没了证据。 “徐长卿,你……”见自己最后的机会被徐长卿毁坏,太子妃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看向徐长卿的时候全是愤怒,如果不是她的身边早已经有了侍卫戒备,她真想上前将他掐死永绝后患。 可是徐长卿现在死不了,她的愤怒也发泄不了,她只能不甘心地看着徐长卿,恨徐长卿不听自己的话。 这一次,徐长卿连看太子妃一眼都不曾,在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这个女人连管自己都不管,他已经很清楚了,她对自己的情分也不过如此。 她许给自己的未来也曾许给了别人,自己不是她深爱的人,倒是自己的一腔情谊都给了她,所以现在,对太子妃,徐长卿心里多的竟然全是恨意。 所以两人真的对视的时候,竟然已经无话可说。 “大长公主,太子殿下吩咐我过来传话,说府中的一切事物由您和温斯公主做主。”太子身边的亲随进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太子哥哥知道了,他身体还好吧,他……”听那亲随的话,温斯公主已经确定太子哥哥是知道了太子妃的事情了,不然他是不会给她和长公主这么大的权限的,之前太子哥哥还是给了太子妃很大的尊重, 今天却什么都不顾了。 可是相比于现在让人头疼的太子妃的现状,温斯公主担心的更是太子哥哥的身体,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如果这次被刺激到,因为生气殒命都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一点,温斯公主对宋云谦都多了几分恼火,他做事不管不顾,万一害了太子哥哥,她怕是要后悔一生的。“去禀报的人在在汇报事情之前为太子服了药,那药效果不错,所以太子并没有因为情绪激动发病,还平静地让我过来传消息。”那亲随有些欣喜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太子的身体虚 弱下去,现在终于有药可医,他们自然喜不自胜。 “懿儿,你跟我过来,咱们姑侄俩商量下。”温斯公主正在想着那让太子哥哥身体变好的药,就听到大长公主柔声说出的话语。 她只能走过去,对着大长公主行礼。 “好孩子,今天委屈你了,你想怎么处理这个恶妇,姑母给你出气。”纵使温斯公主没有说几句话,但是大长公主怎么能不清楚她心底的委屈,而这一切都是拜太子妃所赐,所以她现在就想为温斯出气。 “姑母,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咱们皇族会怎么做?这次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办吧。”说完之后,温斯公主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之前的规矩是什么,但是温斯公主还是可以料到,皇族不会善待一个 出轨的女人。“杀了她倒便宜她了。”大长公主倒是清楚温斯所说的规矩,在许多年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亲眼见过宫中侍卫乱棍打死一个宫妃,,但是她还记得那个宫妃只是有了情人,太子妃却不止是有情人这一个 罪名。 “懿儿,你救救我,你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太子哥哥,对成儿都是很好的,对你我也无愧于心,刚才是嫂嫂糊涂了,想着有妹妹和我一起,咱们合力闯过这次的事情,嫂嫂对 不起你,对不起你,但是请你看在嫂嫂对你一直很好的份上,饶嫂嫂一命好不好?” 温斯公主在和大长公主说话的时候,还无意识地看向太子妃,她的眼底带着浓重的失落,只是这失落也让太子妃瞬间拾回了希望。 不得不说,太子妃变脸的速度很快,刚才还恨不得将温斯公主置于死地,现在却一副姑嫂情深的样子,只是想到她之前的恶毒,不用温意感觉,周围人都看出了她的惺惺作态。 “嫂嫂,我一直将你当成我最亲的嫂嫂,最体贴的亲人,可是你让我真的很失望,我没想到嫂嫂竟然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男人塞给我,也没想到嫂嫂在自己没办法脱身的时候还想拖着我一起。” 温斯缓缓说话,她一步步走向太子妃,眼底的失落好像被火燃着的荒原。“懿儿,嫂嫂是想和你闹着玩的,就这些男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他们怎么配得上你?我只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渣男,他们就是你挑夫婿的反面教材。”太子妃言之凿凿地说这话,眼底全是急切,她希望 温斯公主能相信自己,她的生死就在温斯的手中。 可是之前太子妃的所作所为早已经耗尽了温斯公主对她的情谊。 “那嫂嫂将这些人作为男宠也很瞎眼,我知道嫂嫂喜欢他们,不然也不会给太子哥哥难堪,所以我成全你吧,就嫁给你喜欢的这些男人们的,至于一人几天我就不管了。”温斯公主轻声说着,那话语带着淡 淡的嘲讽,将太子妃嫁给太子之外的别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你……”大长公主都没想到温斯公主不会要太子妃的性命,这样的结局,在谁看来都是轻饶了。 第675章 梁光祥在紫旭 可是,也不过是饶了她的性命而已。 一国太子妃要嫁给几个男人,这传言出去…… “懿儿,这件事情你这样做,你太子哥哥……”大长公主心底郁气已除,但是对温斯公主的决定,她还是有些不赞同,毕竟太子妃的处置关系到皇族的名声,将太子妃嫁给别人,那太子的头上可就是绿云 罩顶了。 “皇姑母,从今天开始,顾氏就不再是太子妃了,玉牒除名。”温斯公主轻声说着,她知道这也是太子哥哥所希望的,在太子哥哥心底,只有一个人可以做他的太子妃,那个人不是声名丧尽的顾氏。“也好,就当这个女人从来没在太子府出现过,放心,我会让人安排好她大婚的事宜,保证每一场婚礼都热热闹闹的,我倒是想看看她一个女人,没了太子妃的身份,要怎样将那几个不知羞的男人玩弄于 股掌之上。”大长公主终于放下心来,对于继续折磨顾氏她倒是乐此不疲。 温斯不再言语,大长公主的性情她是知道的,有大长公主照顾着顾氏,她想必再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大长公主笑着离开,只是在转身之后对着宋云谦意味深长的一笑,宋云谦也只是淡淡笑笑,却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 对于宋云谦的识趣,大长公主很是满意,她笑着离开,只留下了宋云谦和温斯公主面面相觑。 “我不会感激你,虽然你是为了我,但是和我自己相比,我更在乎太子哥哥的名声。”温斯公主脸色平静,看向宋云谦的时候又多了些许疏离。 “我知道,我不怪你。”宋云谦安静看着温斯公主,这样的结果他早就了然于心。 温斯公主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也有,他之所以将太子妃弄得声名狼藉,为的不过是她想毁掉温意的名声,为了温意,他狠毒的事情都能做出来。“那你走吧。带走你在太子府中安插的所有人,不要将心思用到太子府,也不要用到我的身上。”温斯公主轻声说着,看向宋云谦的时候眸色平静,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此刻好像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她自己都 不明白,为什么明明都做了决定,却还会生出这样多的悔意,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和他保留一些关系。 但是即使心底不舍,绝情的话还是都说了出来,说完话后温斯公主转身就走,她不敢再看宋云谦的眼睛,他的脸上全是让她动容的悲伤,她也不敢听宋云谦解释的话语,她怕自己会心软。 她不能不和宋云谦保持距离,因为,太子府现在岌岌可危,她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救了自己多次,她都不能保证她是不是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她怕自己的一时心动会让太子府这条船都陷入 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只能克制住心底渐生的情愫,即使不舍,也要痛下决心舍弃。 宋云谦倒是没有说什么哀求的话,他只是安静看着温斯公主离去,她放弃了自己又能如何,他此生都不会放弃,她不接受自己也没有关系,自己还有漫长的下半生和她纠缠在一起。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她触手可及,只要她遇到事情的时候自己能伸手帮他一把,这样的距离,宋云谦觉得已经足够。 失去过太多次,对得到都不再有奢望,只要能在她身边,对宋云谦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温斯公主没想到宋云谦真的会听话的离开,在知道他真的走了的那个瞬间,她的心突然就慌了,好像丢失了什么一般。 “公主,该送客了。”一场相亲宴不欢而散,作为主人接待众人的太子妃已经不在了,只有温斯公主撑起这场宴会的尾声,所以即使看出了她心思不宁,千山还是出言提醒。 “我马上去。”温斯公主收敛了心底的失落,脸上重现之前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客套又淡,。让人看着无端就会生出心疼。之前那些曾落在温斯公主身上的处心积虑的眸光已经不在,只是淡淡地客套,轻声地告别,等将所有客人送走,温斯公主才长舒一口气,携着萱儿和千山离开,此时身心俱疲的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的 时候,有道人影在盯着她,眸子里全是意味深长。 见温斯公主离开,他匆匆去了三皇子府,半卧在床上的三皇子许斯泉正和美人嬉闹,他冒失地闯进来,让已经衣衫半露的美人瑟缩地躲进了三皇子的怀中。 三皇子被败坏了兴致,看向来人的时脸上都多了几分厌恶。。 “三皇子,我有重要的事要说。”来人低着头,着急说道。 “梁光祥,你最好有天大的事要告诉我,不然……”耽误了自己和美人的好时光,他许斯年非常不悦。 “确实是天大的事,您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您现在要造的人和温斯公主模样一模一样。”梁光祥的声音是恼怒的,尤其是在看到三皇子一脸无所谓的时候。“我那皇妹一直在深山里跟着师父学医,太子病重才回来,回来后她就一直待在太子府,见父皇的次数都有限,我怎么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许斯年不以为意,一个温斯公主而已,没了太子,她什么都不 是,自己想要她的性命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你没见过她?她和温意一模一样。”梁光祥的怒火因为许斯泉的解释缓缓散去,他很是失落地说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宋云谦肯定会喜欢我送去的温意,我让你训练他们,也是因为那温意曾经是你的门主,你最了解。”许斯泉依然对自己的计划很有信心,从他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就一直等着大梁的臣服 ,等着自己登上紫旭国那九五之尊之位。 “我训练的那些,不过是空有温意的模样,性情能学个一二分就不错了,但是温斯公主,却是真正的温意。”梁光祥轻声说着,眼底已经带了挫败,他以为来了紫旭国之后可以辅佐明君,可是现在…… “你说什么笑话,温意已经死了,谁都是替代品,人还能死而复生不成?”许斯泉觉得的梁光祥的话像是天方夜谭,人都死了,他却还要说温斯公主就是温意? 梁光祥不再说话,他知道当年温意已经没了声息,但是五年后却带着孩子回来了,所以,这次温意死了也有可能会活过来吧?他的门主,总是有让他想都不敢想的本事,好像随时都能让他丢盔弃甲。 第676章 李洵孩子的下落 “我训练多少人,都训练不出温意身上的气度,而温斯公主不仅模样和温意相像,她那周身的气度……”梁光祥的话没说完,因为在看着温意和千山说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就已经生出了错觉,那就是他的 门主。 可是,不管梁光祥怎么说,三皇子只觉得他是危言耸听,他不相信死能复生,更不相信温意会巧合地重生在温斯公主的身上。“还有一件事情,王爷您应该注意了,在我到太子府的时候正好见到宋云谦在太子府出来。”梁光祥说话的声音不大,说完话就低头站在那里,等着三皇子着急,可是他却没听到三皇子着急地问话,他在玩 弄着怀中美人的双手,一副痴缠的样子,梁光祥的话在他心底没有激起任何的回响。 “王爷,我不会骗你。”梁光祥等不到三皇子的答复,心底急切非常,也失望非常,跟着他近三年的时间,他不受重视却依然忠心耿耿,因为当初自己的命是他救的。他也曾想过好好效忠三皇子,等他登基 为帝,自己一身的本事不愁没有施展的空间,可是现在,哪里还有未来……“我知道了,你去吧。”对于梁光祥说出的惊雷一般的话语,许斯泉丝毫都不在意,谁不知道宋云谦为情所累,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即使他来了景城又能如何,到时候他手下的那些女人一出,那大 梁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三皇子,我……”梁光祥还想再劝,如果太子府真的和宋云谦连手,那自己在紫旭国中也只有三皇子一条生路,为了自己的未来,他都要辅佐三皇子登上那至尊之位。 “我知道你的忠心,你放心,只要你好好为效力,我会帮你把妻儿弄到紫旭国来,到时候你想过平凡的日子也好,想跟着我建功立业也好,都随你,但是以后这些关于温意和宋云谦的鸡毛小事就不要过来和 我说了,我有太多的大事要处理了。”许斯泉淡淡扫了一眼梁光祥,他知道梁光祥想要什么,而他想要的正是自己能给予的,所以他很相信梁光祥的忠诚。 “谢王爷,关于宋云谦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我会让宋云谦觉得咱们送去的女人才是真的温意。”梁光祥轻声地保证,可是心底却依然全是惴惴,谁不知道皇上和温意门主两人的感情早已经超越生死,让 宋云谦相信自己送去的人才是温意,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有办法让宋云谦相信。 “你看着办。”三皇子依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他眼底宋云谦根本不足为惧。 “好。臣告退。”梁光祥得了许斯泉的允许就从房间里退了出来,虽然他低着头,却也能感觉到三皇子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依然啃咬着美人白皙的手,他如果再不退出,怕许斯泉都要将自己赶出去了。 果真,在梁光祥离开之后,房间里迫不及待地传出了女子低声的呻吟,还有三皇子满足的低叹。 而此时离三皇子被惊马踩踏才过去几天时间,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就纵情享乐。梁光祥脸上的失望越发重了,当初他对宋云谦也是失望的,对温意也是,总觉得自己还可以掌控更大的权柄,总觉得他们应该成全自己和她心爱的女人,他以为那已经是失望的极致了,所以他才选择了背 叛,可是现在看来,那些失望又算得了什么?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想到珍惜,所以,即使明明对许斯泉已经很失望了,却依然要坚持,依然要努力为他拼出一个光辉的未来,因为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一条路走下去。 梁光祥从三皇子房中走出来之后就去了李洵的店铺,他一直知道李洵就在景城,也知道李洵在这里做什么,更知道李洵要找的孩子在哪里。 见到梁光祥的时候,李洵也没有太多诧异,毕竟他在景城已经两年多了,三皇子府中有哪些谋士,他们的底细如何李洵更是心知肚明。 两人面对面做在李洵商铺二楼的会客室中,两人面面相觑,始终都没有开口。 两年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尤其是他们两个…… 两年前梁光祥选择了背叛,被掳来景城,成了三皇子府上名不见经传的谋士,妻离子散。 两年前李洵选择了效忠,失去了妻子儿子,却深得宋云谦的信任,现在紫旭国内所有的细作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两人,都失去了太多,可是,梁光祥却莫名的羡慕李洵,这个之前他都不曾放在眼中的男人。 “梁先生来找我有事?”李洵终于还是笑了,他淡淡开口问道。 “你这两年来要找的人,在我的手上。”没有客套,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知道。”李洵没有任何的慌乱,只是平静说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沉稳的气度,和几年前那个被可儿蛊惑了莽撞青年截然不同。 “想要那个孩子的话,就按照我说的来。”梁光祥轻声说道。 李洵看着梁光祥,轻轻笑笑,然后说了一声:“好。” “如果我让你背叛你的皇上,你也要说好吗?”梁光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当年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李洵都要效忠皇上,现在怎么…… “你应该知道,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命,没了命,我拿什么效忠。”李洵话语淡淡,解释了自己选择的原因,这个原因,让梁光祥有些诧异。 “我和你不同,我不会不顾孩子的生死,因为那是我心爱之人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李洵好像看出了梁光祥心底疑虑,轻声解释。 只是这解释,却刀一样扎进了梁光祥的心里,当年,他确实是不顾规儿的身体,就选择了宋云礼。 “那时候,宋云礼允诺我,等他登基,将凌贵太妃在后宫除名,他还说会给我们指婚,我想和她过堂堂正正的日子。”梁光祥解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是干的,带着莫名的苦涩。 “这样的话语,你应该和凌贵太妃说,女人最在乎的不是堂堂正正,而是孩子。”李洵的话语意味深长,这也是嫣儿用命告诉他的答案。 梁光祥看着李洵,眼底的苦涩更重,他这两年曾想办法联系上了凌贵太妃,可是他的每封信都是石沉大海,为了规儿,她恨毒了自己。“我现在在乎的也是孩子,所以你拿着我的孩子来说事,我会不计任何代价地答应你。”李洵的话语依然平淡,好像他做出的背叛的决定只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第677章 李洵的选择 “你倒是真的出乎我的预料。”梁光祥难免有些感慨,他以为只有自己后悔了,却不想,当初和自己做出截然相反选择的李洵也后悔了,这个认知让他心底的酸涩少了不少。 “我没有后悔。”李洵很认真地告诉梁光祥,在自己来紫旭国很久之后,万凉曾经写信给自己,将嫣儿当初在狼峰顶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他的嫣儿,希望自己是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汉子呢。 “可是你的妻子已经不在了。”梁光祥庆生叹道,这是他安慰自己的唯一理由了,李洵已经没有了妻子,而所爱的人依然活着。 李洵笑着看着梁光祥的脸,这两年他老了许多,再也不是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即使她还活着又如何,她不愿意见你,她和孩子恨毒了你,温意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你,却差点害死温意,你还背叛了温意的飞龙门。”李洵字字如刀,切割着梁光祥的理智,所有的伪装在此刻全被揭 开,梁光祥看着李洵,很认真地说:“她不会恨我,她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这是这么多年梁光祥一直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和她的未来呀,所以她肯定不会怪他。“飞龙门从来就没限制过她的自由,我也把你在紫旭国的消息传给了她,可是她没来找你,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李洵话语平静,却让梁光祥变了脸色,只是短短几句话,他自以为是的理由就再也欺瞒不 了自己。 “她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对我这么狠心,她……”梁光祥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原本坚毅的眸子里多了细碎的光。 许久之后,梁光祥终于在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看着李洵,很认真地说道:“我要你告诉宋云谦,温斯公主不是温意,真正重生的温意在三皇子府中。” 这是他来的目的,说完话之后他就看着李洵,李洵神色平静地答应,却又说了一句:“我会这么做,而且制造一些假的证据,至于他信不信我左右不了。” 梁光祥看着李洵,低声说道:“你如果想要你的儿子活着见你,就让宋云谦相信你的话,不然我不保证杀了那个孩子。” 李洵眼底闪过一道锐芒,不过随即,他就笑着说了一句:“放心,只要我的儿子活着,你的儿子就好好活着,如果我的儿子有个万一,除掉你这个叛臣的子嗣,我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卑鄙。”想到两年未见的规儿,梁光祥心底一阵柔软,但是随即就是凛冽杀意。 “你不是同样拿一个孩子来威胁我。想让我做事,就先让我见见那孩子,见不到孩子,我不会做任何事情。”李洵说得认真,说完话之后就安静坐在椅子上,审视一般地看着梁光祥。 “好,我明天带那孩子来见你,但是同时,你帮我捎一封信给凌贵太妃,我要回信。”梁光祥有些急切,刚刚被李洵戳到了痛楚,他迫不及待地想和凌贵太妃联系上,好像只要她给自己回信,他就可以反 驳李洵刚才那鄙薄的话一般。 “我会把信给她,回信与否我决定不了。”李洵很认真地说道。 这几年他和千山,万凉他们都有联系,自然知道凌贵太妃是不愿意在和梁光祥有牵扯的。 “我知道了。”梁光祥还想坚持,但是看着李洵那平静地眸子,他突然就没再坚持,如他所说,如果是她不想和自己联系,那被说是李洵,他也强求不了…… “李洵,你是聪明人,要想保住你儿子的命,最好不要将我的目的告诉任何人。”梁光祥轻声说道。 李洵看着他点头,却没再说话。 “不要打我儿子的主意,凌贵太妃当初为了飞龙门背叛了我,飞龙门不会委屈她,也不会置那个孩子于死地,这一点我很清楚。”梁光祥终于在之前的激愤中缓过神来,说到自己的孩子,神色也平静了不少 。 “嗯。”李洵点头却在梁光祥离开之后就缓缓向商铺后面的小院走去,那里,念伊正骑在陆公公的背上,高声喊着驾驾驾,宋云谦手上拿着折子,眸光却盯着念伊,那眼底的温柔让李洵心底陡生酸涩。 因为念伊从小就没有母亲,皇上亲自照顾,将对温意门主的愧疚和爱意都用到了他的身上,将他宠得无法无天。 而路公公也喜欢小念伊,只要他说一,他绝不说二,念伊皱皱眉头他都要心疼好几天。 只是,同样是没妈的孩子,他的儿子,却因为自己…… 愧疚如同涨潮的海瞬间就击溃了所有的理智,眼泪忍不住就溢了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因为那个孩子,因为嫣儿临终的哀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哀泣。 为那被自己抛弃过却又深爱的孩儿,为那想见孩子一面却丢了性命的妻子。 “李洵,你的孩子会找到的,放心。”宋云谦见李洵湿了眼眶,自然明白原因,所以起身劝慰。 “皇上,孩子已经找到了,梁光祥他知道孩子在哪里。”李洵轻声说道。 “他要什么条件?将凌贵太妃和规儿送过来?”李洵早就告诉过宋云谦梁光祥在三皇子府中,所以几天提起他,宋云谦没有任何诧异。 “三皇子给你安排了假的温意门主,他让我制造各种假象,让你认定那是真的。”李洵轻声说道。“你告诉我这些,是真的不管自己儿子的生死了?”宋云谦没想到李洵会和自己说这样的话,他这样的态度反倒让他觉出了怪异,李洵有多在意那个孩子,他比谁都清楚,这两年多的时间他除了处理大梁国 暗探,飞龙门在紫旭国的事情,其余的精力都用在了找孩子上。 “嫣儿宁死都不愿意被宋云礼胁迫,她希望我做光明正大的人,我的孩子肯定也是这样希望的,再说,我相信皇上能救回我的孩子,而且,皇上怎么可能分不出温意门主的真假。” 李洵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自嘲,皇上和温意门主的爱情里,外人根本没有办法介入,而自己和刘嫣之间,却轻易地就牵扯进了可儿,所以自己才会妻离子散。 “放心,既然你信我,我就会护好你的孩子,温斯现在执掌太子府,现在确实也需要一个假温意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了,你按照梁光祥说的,制造假像,咱们按照他需要的演。”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却 全是锐芒。之前伤害过温意的人他从来都没有忘记,本来想看在凌贵太妃的名字上留梁光祥一命,可是他似乎是在自寻死路。 第678章 危机时刻 梁光祥确实是在自寻死路,因为在李洵这里离开之后,他就安排了人去刺杀温斯公主。 毕竟真正的温意已经引起了宋云谦的注意,只有杀了温斯公主,他手上的假温意才会成为真温意。 他也不想和温斯公主为敌,可是他不能让真正的温意活着,如果她活着,那等着自己的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三皇子对梁光祥并不重用,但是却派了很多高手来保护这些假温意,而这些人归梁光祥调派。 梁光祥将他们聚在一起,下了任务,不惜任何代价,诛杀温斯公主。 “这是三皇子的命令,你们做的事情成功与否关系到三皇子计划能不能实现,所以这一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梁光祥认真吩咐道。 那些高手们满心疑问,但是梁光祥却不做解释,他本来就没有向三皇子请示这件事情,如果他回答的多了,反倒容易露馅。 梁光祥的任务发出之后,高手们就出发了,只是即使太子病重,太子府的戒备也很是森严,三十多个高手真的杀进温意房寝殿的时候只剩了七个。 因为刺客进府,温斯公主第一时间就将身边的护卫都派到了成儿和太子哥哥身边,她的身边只留下了千山一人。 以一敌七,纵使千山武功惊人,也渐渐落了下乘。 “公主,你快走。”千山挥剑看向一个刺客的时候,手臂被另外一个刺客的剑伤到,她忍着痛楚刺出一剑,结果了那个刺客的性命,然后高声对温斯公主说道。 温斯公主没有说话,她紧紧握住里手中的匕首,那是自己从进入太子府之后一直随身带着的,她拿着匕首就向着那群刺客杀去。 “萱儿,快点带着公主离开,快点。”千山见温斯公主对着刺客杀进来,脸色都变了,她着急地对着萱儿喊,她的门主呀,在最危难的时候再次选择和自己同进退,共命运,可是她却不愿意她再为自己受 任何的伤害了,所以,即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都要护她的周全。 萱儿听话地上前去拉温斯公主,奈何温斯公主早已经杀红了眼,虽然她没什么武功,但是拿着匕首刺出去却行云流水,就连躲闪都很是迅疾,让萱儿都有些诧异,她的公主看上去更像是个武功高手。 可是她又比谁都清楚,公主没有学过武功。 “公主,咱们快走,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万一有事,太子府可就……”萱儿知道温斯公主最在意的是什么,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只有太子殿下和小太孙才能让公主放下千山。 “主子,快走。”千山高声喊着,眼底已经露出了急切的红,她最担心的是护不住温意,温意的师傅已经死了,这次门主出了事情,再也没有人帮她重新活下去。 千山说话的间歇,温斯公主已经杀进了围攻千山的圈子里,两人背靠着背,互为依仗,防御着此刻的同时准备找准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 “主子,不要管我,你和萱儿先走,这里我能拖一阵。”千山着急地和温斯公主说着,温斯公主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手中的匕首再次刺向一个刺客。 “主子,你……”千山听到身后温斯公主动作的声音,心底着急非常,可是她的话没说完,就听温斯公主说了一句:“我得护好了你,不然到时候没法和你的主子交代。” 如果不是形势危急,千山真想回头保住温斯公主,这个世界上,能和自己同生共死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她呀。 因为温斯公主不肯离开,千山忍着胳膊上的痛楚,咬牙向着面前的刺客杀去,她的主子就在自己身后,自己不能倒下,即使倒下,也要在主子安全的时候。 萱儿第一次见温斯公主杀人,匕首舞得像要飞起来一样。 那坚定地神色让萱儿担忧的心都落了下来,那些刺客是针对公主的,所以萱儿也不顾自己不会武功的事实就要冲进来保护温斯。 “萱儿,听话,快走,不要在这里给我们添乱,快点。”千山对着萱儿喊,说话的同时挡住了一个杀向萱儿的刺客的路。 萱儿不想走,她也想保护自己的主子,可是她也明白自己的实力,留在这里绝对是添乱,她乖乖地听话,转身离开。 没了萱儿,温斯公主虽然动作生疏,但是那武功却好像是身体里的本能,自保的同时还能对着身边的刺客出手。 “公主,你快走,我撑不住了。”千山不愿意承认自己依然保护不了自己的主子,但是她却真的已经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办法支撑下去。 “千山,刚才我没走,现在我也不会走。”温斯公主也有些精疲力竭,却依然坚持和千山肩并肩战斗,但是千山都能感觉到她的无力,两个女人对抗六个高手,他们已经竭尽全力。 “公主,不要放弃,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千山怕自己扛不住之后,温斯公主也会放弃,她轻声说着,因为她相信,皇上知道了太子府的动静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 现在,他们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千山心底只期待皇上能尽快来,因为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又要护不住自己的门主了。 而温斯公主在听了千山的话之后脑海中泛起的也是那个曾经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人影。 他会来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还让他离开。 自己曾那么无情地让他离开,现在在最危急的关头却想得到他的帮助,温斯公主轻轻摇头,不得不承认,她有些过分了。所以,她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这些人死,只有他们死了,自己才有活路,她拿着匕首再次杀进刺客之中,可是没了千山的保护,她渐渐也有些吃力了,直到一柄剑猛地袭向她的时候,她的匕首正对着另外一 个刺客。 杀了匕首所指的刺客,自己就会少一个劲敌,代价就是另一个刺客的剑会刺入自己体内,而此刻,千山自顾不暇。 她迅速地做出了选择,放弃了抵挡,匕首就对着那个此刻刺去。 只是不等她的匕首刺进那个刺客的身体,她的身体就被人抱住,然后,她听到了耳畔一声轻哼。 那熟悉的声音仿若随时都能撩动心弦,温斯公主不敢呼吸,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个人的怀里,而周围的刺客,只是瞬间就被闯进来的暗卫们以绝对的优势剿灭。 温斯公主不敢回头,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酸疼的,握着匕首的手在颤抖,而她的心却因为担忧,沸腾起来,瞬间就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第679章 扎根 不敢回头,可是心头已经有酸涩涌动,温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在颤抖,她终于鼓足勇气,可是不等她过头,一只温热的手已经挡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我没事。”是宋云谦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着磁性,让人控制不住地沉沦。 温斯公主抬手,想将宋云谦的手拿下来,她想知道宋云谦伤得重不重,她想看一看这个用身体为自己挡剑的男人,可是宋云谦却蛮横地挡住了她的眼睛,然后俯身一只手拖着她的身体站起来,缓缓地走 向她寝宫的大殿。 “我……,你……”温斯公主几次开口,想和宋云谦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是无话可说。 “你累了,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去找你。”宋云谦极力压制住声音里的虚弱,柔声说道。 温斯公主点头,任由宋云谦将自己从寝殿中推了出来…… 她走出来之后,身后寝殿的门突然就关闭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转身推门的时候,门已经在里面阖上了。 此时,已经是尘埃落定,宋云谦没必要将自己送出来。 唯一的理由就是宋云谦伤得很重,他不让自己看到。 现在,她已经是回天无力,却再也没办法按照宋云谦的嘱咐去休息,她整个人软软地坐到了地上,心底全是满满地担忧,连身体的疲累都仿佛已经感觉不到。 “公主,您受伤了,我带您去包扎。”萱儿见温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看着她衣服上的血迹,着急说道。 “我没事,我没事,我在这里等着。”温斯公主只是看了萱儿一眼,所有的心神就再次落到了那张已经关闭的门上。“公主,里面怎么了?是那个人来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来的,他怎么舍得让你受伤。”萱儿听着房间里的声响,心底已经万分笃定,虽然不喜欢那个男人,但是却莫名相信,公主有危险的时候他会 第一时间出现。 “萱儿,别说话,我听到他的声音了。”温斯公主轻声说完,就将耳朵凑到了门上。 萱儿没听到宋云谦的话,却也乖觉地闭嘴,而温斯再也没听到宋云谦的话语,刚才她耳朵里传来是宋云谦的闷哼声。 他应该伤得很重吧?不然怎么会……,温斯公主只觉得自己脑海中闪现的全是刚才那剑射向自己的光影,那剑落到他身上该是怎样的痛楚,她恨不得疼在自己的身上。 “公主,您怎么不进去呢,这是您的寝宫,咱们进去看看。”萱儿见温斯公主丢了魂一般地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说道,说话的同时,她还抬手推门,只是门被人在里面阖上了,推不开。 “他为我挡了剑,他受了很重的伤,却不愿意让我看到,他不让我进去,他……”温斯公主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全是泪光了。 她和宋云谦交集不多,自己真的不值得他豁出性命去保护,而且,他是多么细心的人,都不想让她看到血腥,可是他哪里知道,他越是这样为自己着想,她心头的愧疚越重…… “千山你在里面吗?快点帮我们把门打开,公主很担心里面那个人,千山,你听得到吗?”萱儿想到千山还在里面,她高声喊着,可是里面始终都没有声响。 可是寝殿中已经没有了声音,连之前细碎的低语声都不见了。 这一认知让温斯公主心底的惶恐更重,她看着萱儿,眼睛里全是无助。 在太子府中掌控一切的温斯公主,什么时候这样的无助和慌乱过?像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最终还是萱儿喊来了府中的人,强行将门撞开了,里面没有声音,即使知道这是宋云谦的坚持,温斯公主却再也等不下去。 她没有办法控制住心底呼啸的担忧,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担心一个人会是这样的。 门打开了,可是房间里却已经不见了宋云谦的身影。 连那些嗜血的暗卫都不见了,还有那些刺客,死了的和活着的都不见了踪影。 只有千山安静地躺在温斯公主的床上,伤口已经包扎,人却在昏睡之中。 萱儿跑到床头的查看千山伤势的时候,温斯公主却盯着一滩血迹出神,她记得很清楚,那团血迹出现的地方,就是宋云谦救自己的地方。 那暗红的血刺目,更刺进了她的心里。 “公主,这是……”萱儿见自己的公主在出神,忍不住跑到她面前提醒,一句未说完的话,却让温斯公主瞬间就泪流满面,她看着萱儿,轻声说道:“这是他的血,是为我流的。” “这人,真是……”萱儿看着那一大滩血,心底先是惊惧,这该是说多的一个伤口才会留这么多的血,而如果这伤口出现在公主的身…… “公主,他可能真的是喜欢你的。”萱儿忍不住轻声说道。 虽然她不喜欢那人,但是那人眸子里的柔光,对公主的关心在意却是做不得假的,如果不是喜欢,他肯定不会这样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温斯公主笑着,可是笑容里渐渐露出了苦涩,许久才轻声和萱儿说了一句:“他是宋云谦。” 萱儿不明所以,许久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看着温斯公主,许久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大梁皇帝?” 温斯公主没有说话,一步步走向千山躺着的床榻,千山虽然昏睡,却并不安稳,嘴里总会突然喊出主子,门主之类的话语。 “公主,这是好事,之前您想的不就是要嫁给大梁皇帝,只要您嫁给他,到时候万一太子不在了,咱们可以扶持小太孙,那三皇子他们,他们就不用畏惧了。”想到那个对公主痴情的人竟然是大梁皇上, 之前公主的打算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实现,这样好的事情,她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犹豫不决了。 萱儿的兴奋好像没有落入温斯公主的眼底,她只是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千山,许久都没有言语。 “不对,公主,他明明是不同意和亲的,怎么突然就对你……情根深种了呢?”萱儿在兴奋中缓过神来,看向温斯公主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疑惑,而温斯公主只是看了萱儿一眼,再也不说话。 因为此时,所有的前尘往事的都不足为虑,她只担心那个人的伤势,她知道自己的担忧有些过头了,但是她一直在劝说自己,她之所以这样担忧,是因为他的伤是为了护住自己。想着心头的那个人,温斯公主不由得叹了口气,一切,都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那个人出现几次,就已经成功在她的心底扎了根。 第680章 我不是温意 千山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在这段时间里温斯公主去了太子的寝殿,去了皇太孙的寝殿,成功安抚了太子府中被惊吓到的众人。 当然,不包括念伊。 念伊是和成儿住在一起的,温斯公主赶到成儿寝宫的时候,成儿正抱着哭得歇斯底里的念伊手足无措。 “他怎么哭成这样?你欺负他了?”温斯公主忍不住问道。 虽然这样询问,可是温斯比谁都清楚,成儿最喜欢这个小小的跟屁虫。 成儿很委屈地看着温斯公主,着急地摇头,他怎么舍得欺负这个软软糯糯的弟弟。 “刺客又没杀进来,平常夜里他睡得都很安稳的,只有今天……”温斯公主也很清楚,自己不能怀疑成儿,可是看念伊这小家伙委屈的样子,她实在想不出他今天异常的原因。 “姑姑,我最疼念伊了,我怎么舍得欺负他”,他是睡着觉就哭了,哭得惊天动地的,我都没有办法,我……”想到自己无法安抚的念伊,成儿都忘了自己是个孩子,他只愧疚自己没办法安慰好念伊。 “娘亲,娘亲,妈妈,我要妈妈抱。”哭得哽咽的念伊看着温斯公主,伸出手,哀哀戚戚地说着话,哭红的眼睛就盯着温斯公主。 孺慕的眼睛里全是对妈妈的依恋,看着念伊的样子,温斯公主的心突然就软了,她忘了自己嘱咐过的不让念伊叫自己妈妈,也忘了自己一直提醒自己和这个孩子保持距离,她伸手将可怜的孩子揽入怀中。 那软糯的触感,热热的温度瞬间就让温斯公主的心软了下来。 “娘亲,娘亲。”呆呆萌萌的孩子,在她的怀里一声声叫着娘亲,温斯公主觉得自己的心早就化成了一汪春水。 温斯将念伊抱在怀中轻声地安抚,一下下拍打着她的后背,那柔和的样子让萱儿都有些怀疑,他们公主好像真的将自己当成娘亲了。 “念伊,你和哥哥睡觉,我要回去了。”温斯公主没办法在成儿宫中多待,因为刺客的入侵,府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娘亲,娘亲,念伊要娘亲,念伊想爹爹,念伊想爹爹,念伊……”念伊听了温意的话,眼泪再次汹涌而至,本来打算离开的温斯再一次在念伊的眼泪中妥协投降。 温斯抱着念伊继续哄劝,直到身边的成儿在她柔声的话语中睡去了,念伊依然睁着他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温斯公主。 “乖念伊,你先睡觉,等明天我再来看你。”温斯轻声说着,话语柔软如絮,可是念伊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摇头,黑如夜空的眸子里再次盈满泪水。 温斯公主只能再次败下阵来,一次次妥协,直到天色将明,念伊才睡着了。 只是睡着的孩子依然抓着温斯公主的衣袖,睡梦中都在轻声叫着娘亲。 温斯公主最终还是不忍心放下孩子独自离去,她让萱儿找了条毯子为念伊披上,然后抱住萱儿就回来自己的寝殿,她刚走进寝殿,侍女就告诉她,千山醒了。 “公主你没事吧?”千山在见到宋云谦的人进来之后就再也支撑不住了,但是在倒下的那个瞬间,她见到了那把刺向温斯公主的剑,所以说话的时候千山一遍遍扫过温斯公主的身体。 “放心,我没事,千山,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要顾着我。”温斯公主抱着念伊坐在床头,轻声对千山说道。 千山没有说话,但是看得出,她滨不赞同温斯公主的话。 “我不是温意,不是你的门主。”温斯公主开口的时候,心底带着浓重的无法纾解的沉闷。 “你是。”千山话语虽然虚弱,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我也希望我是,可是我真的不是,我是紫旭国的温斯公主。”温斯公主说着,眼底现出的也是她话语中的失落。 千山没再说话,但是眼底却依然全是坚信,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另外一个人会像她的门主一样,不顾自己生死和自己并肩作战,就凭这一点,她就是自己的门主。 “我没有关于温意的所有记忆。”温斯公主继续说着说服的话语,虽然她现在真的想变成温意。温意,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心爱的男人为了一个和他容貌相似的女人都能出生入死,忠诚的下属为了一个和她模样相似的女人就拼尽性命,还有怀中这个软糯的孩子,对自己的依恋已经让她心软到不舍 得放手。 温斯公主是不敢放任自己沉沦了,她怕自己贪心了,等真正的温意回来,自己会万劫不复。 她怕陷入了宋云谦的温柔中再也做不会心如止水的自己,她怕沉迷在千山的忠诚里再也不舍得放手,她承认自己已经有了这样的贪心,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快到斩乱麻。 “公主是什么时候知道温意的?”千山从来都没说过温意门主的名字,在温斯公主面前,她说的永远都是我的主子如何如何,我的门主如何,却从没告诉温斯公主,她的门主就是温意。 温斯公主笑着看着千山,认真说道:“他告诉我他是宋云谦。” 原来,这才是几日前公主让宋云谦离开太子府的原因。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的而心动,一遍遍说服自己她是温斯公主,和温意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宋云谦一次次地闯入,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如水。 “是恨皇上之前的拒绝和亲,还是你真的动心了?”千山平静地问道。 “你说呢?”温斯公主反问,眼底是光彩灼灼。 “那样一个男人,很难让人不动心,只是她不是属于我的。”千山没有回答,温斯公主却有些迫不及待了,她轻声说完,一脸怅然若失。 在他将自己在徐长卿手中救出来为她出气的时候,她的心就动了,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会那样周全的护着自己,就连她的太子哥哥,她的父皇都不能够。 没有女人不喜欢一个宽厚的可以遮风挡雨的肩膀,她温斯也不例外。 “千山,等你好了,带着念伊回去吧,告诉他,我不是温意,如果他再来,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那等温意出现了,我就是最大的悲剧。”温斯公主轻声说着,这是她能保持的最后的理智了。千山看着温斯,突然就笑了,熹微晨光落到她苍白的脸上,她闭了眼睛,又睁开,她轻声说道:“公主,你学过武功吗?之前你和我一起应敌的时候,那招式和温意门主一模一样。” 第681章 千山离开 “公主,虽然你不愿意承认,但是你的处事风格和她一模一样,我之所以对她忠诚,不仅是因为她是我的门主,更因为她可以和我同生共死,就像之前我牵制着那些刺客,你完全可以逃走,你却没有离开; 就像你现在你明明轻而易举一句话就能获得皇上的爱和我的忠诚,你却理智地告诉我你不是温意。”千山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虚弱,但是一字一句,全都钉子一样扎进温斯公主的心里。 她没想到在这个上还曾有另外一个人和自己的为人处事如此之像,而那个人竟然还和自己有着相同的容貌,这也就怪不得宋云谦和千山都会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人了。 至于那武功,她确实没学过武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敌的时候竟然是有招式的。 “我可能会认错人,但是皇上不会,你以为这些年知道皇上钟情于温意门主的人会少吗?不是没有人模仿过温意,可是他们都逃不出皇上的火眼金睛,那是他用命爱着的人,他不会错的。”见温斯公主依然 认定了自己和温意无关,千山有些着急,除了武功招式和性情,千山真的没有能说服温斯公主的理由。 她能认定温斯公主就是温意,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是宋云谦认定的人。 “我心底是希望他不要认错的人的,但是事实就是他认错了,或许我比那些假的更像温意一些。”温斯公主说话的时候,心底还在想着,如果自己真的是温意,那有多好。 可是她不是温意,因为她没有像温意一样为心爱的男子一次次付出性命,她没有像温意一样不顾自己的生死都要用医术拯救千山。 他们都有悬壶济世的理想,可是温意显然比自己做的要多的多。 对那个和自己想象的女子,她心底更多的是钦佩和仰慕,所以,她更不敢觊觎她深爱的男人。 她怕哪一天宋云谦看到自己处处不如温意的地方,会失望,然后他的爱肯定也会消散。 虽然喜欢宋云谦,但是她不想自己在爱情里沦为一个替身,她是独一无二的温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温意。 温斯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自己还有清醒的头脑,当然,她有时候也恨自己太过清醒,如果可以糊涂一些,沉溺在宋云谦的爱情里,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那自己也应该不枉此生了。 可是她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让自己断了这份奢望。 “千山,等你身体好些了,就带着念伊回去吧,念伊也想他的父亲了。”温斯公主的话语中竟然带了几分祈求,她很清楚,如果千山一直在自己身边,自己总有一天会丢盔弃甲,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的发 生。 千山没有说话,温斯和温意的性情她最了解不过,她做了决定的事情,自己改变不了。 “我会让皇上留几个暗卫给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出现。”千山怕温斯拒绝,她着急地说着话,不等温斯公主开口,她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和皇上有任何的纠葛,那我会派飞龙门的人来保护 你,虽然你不承认自己是门主,但是我认定了你是我的门主,我就必须要保护好你的安全。” 千山说完话后就看着温斯公主,眼底全是哀求和不安。 “在你找到她之前,让飞龙门的人来吧,不过我会付给他们银两,等你找到了温意,就让他们回去吧。”温斯公主考虑都不曾就答应了千山,因为她清楚,即使自己拒接,千山依然会让人来保护自己,经历 了今天的事情,她不放心自己身边连护卫的人都没有。 有了飞龙门的人,自己的安全就有了保证,千山不会担心,宋云谦也不会再给自己送侍卫,这样的结果,很好。 “好。”千山知道温斯公主不想亏欠自己和飞龙门,所以才说要付银两的,她要的就是保护好温斯公主,至于过程,至于有没有银两,她不在乎,只要温斯公主能允许飞龙门的人守护着她就好。“公主以后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记得去通知我,在找到门主之前,你依然是我心里唯一的主子。”千山轻声说着,温斯只是点头,这些日子自己和千山已经有了感情,她最是清楚千山忍着身体的虚弱和 自己说这些碎碎念的话语,不过是因为不放心自己。 温斯忍住心头的不舍,将念伊留下之后就离开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寝殿也会让自己有坐立不安的时候。 她最怕被感情牵绊,可是千山对自己的感情,宋云谦对自己的付出,她还是动了心,动了情。 千山并没有等到自己身体康复,因为她看出了温斯公主在躲避着她。 为了避免再次见面的尴尬,千山让带着念伊去了李洵那里。 走的时候,千山要和温斯公主告别,可是温斯却始终都没有走出房门,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千山落泪了,她的门主呀,性情中的决绝,让人喜欢又让人慨叹。 念伊知道自己要走,从千山身边挣扎着跑到门口,敲打着门喊着娘亲,可是他们的泪水最终还是没能叩响温斯公主的房门。 千山的离开让萱儿也泣不成声,和千山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是真的喜欢这个武功高强的姐姐,也清楚千山是真心对公主的。 “公主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千山姐姐那么好,有这么一个人在你身边,你的安全都是有保证的,她还不愿意走,她……”萱儿一边低声说话一边抹着眼泪,温斯公主回头看着萱儿,眼眶中的泪意让萱儿愣 住。 “我也不舍得,可是如果我现在不舍得,以后可能就会万劫不复。”温斯公主说话的语气很郑重,萱儿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以万劫不复这么厉害,所以直觉温斯公主是危言耸听。 温斯公主倒是没有解释,因为她很清楚,在千山离开的时候她都要动摇了,而现在的她,不管是为了太子府还是为了自己,都不能动摇。 “念伊那孩子是真的将你当成娘亲了,哭得让人心疼得很。”萱儿不懂温斯公主的心思,继续游说,她现在还希望温斯能追出去,将千山留下来。 温斯公主看着萱儿,轻声说道:“我也将他当成我的孩子,在他叫我的娘亲的时候,我都忘了自己还没成亲……” 第682章 强求 千山回到宋云谦暂住的小院的时候,宋云谦还在昏睡之中。 昨夜那剑就刺在了宋云谦的心口,加上受伤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让医生处理伤口,而是将温斯公主带离,所以等他让人关上温斯公主寝殿的门后,他整个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 他用残存的意识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处理好现场,咱们马上离开。” 他终究还是不舍得让温斯公主看到自己重伤的样子,怕他心疼,即使自己都不确定她会不会心疼。 “皇上伤得很重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千山见路公公一脸着急,终于忍不住问道。 “大夫说是侥幸捡回来一条命,不知道要昏迷到什么时候,怎么你和小主子回来了?温意门主呢?她这么没来看看咱们上皇?”路公公扫了一眼千山身后,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千山看着路公公,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现在皇上生死未卜,她要怎么告诉路公公,温斯公主不想再和皇上,和她有任何的交集了。 这样残忍的话,她张嘴几次,都没能说出口。 “温意门主知道皇上受伤了,都没来吗?也不怪她,她都不记得皇上了,如果记得,哪里还用等到现在。”路公公说话的时候神色哀伤,这个事实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现在残酷地摆在了自己面前。 “路公公,门主是真的不记得了,或许她会来吧。”虽然知道,按照温斯公主的性格,她不允许自己再逾矩一步,可是她心底还是殷殷期待,期待着公主会来。 这近两年的时间,皇上太不容易了,她曾经还心怀怨恨,觉得是皇上的无能害了自己的门主,可是看他这两年清苦的日子,她终于心软。 “嗯,等温意门主想起来,肯定会心疼咱们皇上的,可是不知道咱们皇上能不能醒来呢。他……”路公公叹了口气,泪水都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跟着宋云谦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只有这一次的情形最危急,那大夫的话,他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 “你先去养着吧,等皇上醒了肯定要见你的,念伊小主子我先给照顾着。”路公公见千山面色苍白,轻声地做了安排。 千山离开不久,安然就来了,他是半月前接到宋云谦的信就启程的,是为了紫旭国太子的病,却没想到赶来之后要先医治自己的皇叔。 这一年多安然跟着诸葛明学了不少,之前温意教给他的知识更是举一反三,医术已经远远超越了诸葛明,这也是知道紫旭国太子病重,宋云谦没有让诸葛明过来,却给安然写信的原因。 知道宋云谦病情危急,安然什么都没说就开始为宋云谦诊治,用金针术刺激了宋云谦的心脉处的几个穴位之后,宋云谦就在昏睡中醒来,他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安然,就看向路公公,第一句话就是:“温意她没事吧?” 手里拿着金针的少年手中的金针倏地掉到了地上,发出细微的清脆响声。 “皇叔是找到了我的师父了吗?她还好吗?她怎么了?她为什么都没回去找我们,她……”安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喜悦在心底乱撞,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皇叔,即使知道皇叔身体虚弱,可能没办法回答自己这么多的问题,却还是期待皇叔能开口,哪怕是说一句关于师父的话语。 宋云谦却看都没看安然一眼,只是担忧地看着路公公。 “剑您都给温意门主挡了,她肯定没事的。”路公公看着满脸担忧的皇上,心底酸涩更重,他很清楚此刻皇上最想见到就是温斯公主了,可是温斯公主不仅人没有来探望,就连个询问的话语都没有传来。 如果不是知道温斯公主就是温意,路公公心头都要生出许多怨恨来。 “那她……”宋云谦想问的就是温意公主有没有过来,她有没有很担心,可是话没说完,他就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他最了解路公公,如果温斯公主真的来过,那路公公肯定就迫不及待地告诉自己了。 “皇叔你先好好休息会儿,我和路公公有话要说。”安然清楚宋云谦的身体,所以也不再问他,只是拖着路公公就走。 因为安然是温意的徒弟,温意又几次救安然于危难,所以宋云谦对安然的感情很特殊,在温意不在的这段时光里对他更是多了几分纵容,所以他在宋云谦面前也少有小辈的拘谨,这不就不顾宋云谦需要路公公的照顾,直接拖着他就走。 安然他急切地想知道温意的消息,他也想知道啊…… 可是那是被自己惯坏的孩子,他只能任由他带着路公公离开。 “路公公,告诉我,是不是师父真的回来了?我……”不等关上送与去年寝室的门,安然就迫不及待地问,想到师父要回来的,他心底就全是激动,当然,激动之外更有忐忑。 这几年他一直努力研究医术,人人都道他是神医转世,可是只有他清楚,在师父的医术面前,自己找点道行真的不算什么,所以对于能再次见到师父,他一是高兴师父依然活着,一是担心自己努力地不够,师父会失望。 “路公公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知道师父就在紫旭国,我早就来了,她现在怎么样,你带我去见她。”安然着急地扯着路公公的手就要走,路公公无奈地顿住脚步,无语地看着安然,许久才说了一句:“小世子,您先听老奴说清楚了,我们是找到温意门主了,可是她不认识我们了,所以……” “失忆还是……?师父就是很好的大夫,她自己没办法医治吗?那你带我去我给师父检查一下。”安然再次迈出脚步要离开去找温意,路公公看着着急的少年,再次着急解释:“现在人家根本不愿意和咱们有任何的关系,之前还允许千山和念伊住在她那里,可是现在她连人都赶回来了。” 路公公的话语中全是失落,而此时在寝室中的宋云谦也听到了路公公的话。 他还以为在经历了这场危机之后他们的关系能够突飞猛进,却不想即使自己豁出性命她都不愿意再和自己有任何的牵绊,终究是自己强求了吗? 只是想着,宋云谦就觉得自己眼窝酸涩得厉害。 第683章 心乱了 即使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守护在她身边的准备,在想到她可以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时候,他还是慌了。 没有温意的生活,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煎熬下去…… 他隐忍住心头澎湃泛滥的悲伤,安静地躺在床上,心口有隐隐地痛楚,只是这痛却比心头的痛楚要轻太多太多了。 而门外,安然依然在问东问西,他迫切地想知道关于温意的一切,路公公对温斯公主的了解也不多,只能将他们几次碰面的事情说了。 路公公的话,透过下午暗沉的阳光缓缓流泻入宋云谦的耳中,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的过往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可是这些,能让他的心都重新沸腾的事情,为什么在温斯公主的心底激不起半点的浪花? 宋云谦听着路公公的话,脑海中全是温意的影子,那些曾经的刻骨铭心,那些在一起的的平淡岁月让他的心渐渐平静,人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的身体本来就虚弱,能醒来也是安然用金针术强行为之,清醒的时光自然坚持不了太久。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千山正揽着念伊坐在他的床头,见是千山,他不顾嗓子的干燥和痛楚,着急问道:“她是怎么和你说的?” 千山震惊地看着宋云谦,她一直在纠结要怎么和皇上说温斯公主的话语,毕竟那也绝情的话语对于病重的皇上能会是很大的打击,所以在守着宋云谦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要怎样组织语言才能让皇上更容易接受。 却不想宋云谦开口就一副已经了然的语气,让千山在震惊之余,心底少了很多的担忧。 “公主说她不是温意。”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也是温斯公主当初的原话。 宋云谦听了千山的话,不由得笑了,这真的只有他的温意才能说出的话,冷静,机敏的,克制又深情。 “皇上,您……”见宋云谦笑了,千山有些不可思议,她都做好了皇上会怅然若失的准备,可是他竟然好像丝毫都不在意。 “她动心了,不仅是我们的爱情,还有你的忠心,都打动了她,她只有用这样狠绝的方式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心动。”宋云谦轻声解释,即使声音很是虚弱,但是那淡淡的话语却如春风一般暖了房间里几个人的心。 “皇叔,我想见她,你让我见见她,如果她真的只是失忆,我是有办法的。”安然轻声说着,眼底全是着急,从知道师父可能活着的消息之后,他就期待着和师父见面,虽然对师父心怀忐忑,但是如果师父真的是失忆的话,自己真的会试一下这几年自己研究的新的治疗方法。 “你见不到,她现在不愿意见我们其中的任何人,她在努力和我们划清界限。”千山很认真地对安然说道,她是最希望温意能想起当初他们经历的风风雨雨的人,可是之前她离开的时候,温意是真的存了狠心,想要和他们再无关系的,所以别说是给她诊治,就是见一面都是难的。 “皇上,咱们还是试试吧,如果温意门主只是把我们忘了,那没准安然世子真的能让他想起来。”路公公着急地说着,他现在是不放弃任何一个能接触温斯公主的可能,因为他太清楚了,只有在温意门主面前,他的主子才是个正常的人。 他希望自己的主子好,所以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让主子好的可能。 “你可以试,但是估计结果不会好。”宋云谦看着路公公,狠心的话语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皇叔,我会尽力的,你别忘了我懂医术,我和那温斯公主是同行,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对于能见到温意,安然倒是很有信心,这些年母妃一直都说自己和师父有缘分,他相信这天定的缘分也会让师父对自己没了戒备。 “你试试也好。”想到安然的医术,宋云谦心底还是多出了一份希冀,他们这些人,不管是谁,只要能打开冰山的一角,他就游戏王霸占她的心,抱得美人归。 “那安然世子最好不要提自己的身份,我想办法安排你去给太子看病,到时候……”李洵自然明白宋云谦的心思,所以在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轻声对安然说道。 安然点头,然后就向着李洵问起太子的病情,紫旭国太子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求医问药无数,想了解他的病情很容易,可是因为太过名医都问诊过,所以能医治好太子的难度又很大很大。 就在安然想尽办法要走进太子府的时候,温斯公主正在出神。 千山离开之后,她就总是控制不住地走神,想起千山在这里的时候和自己轻声细语地说话,想起念伊在自己腿边乖巧地喊妈妈,想起宋云谦看向自己的时候眸子里的深情。 “公主,成儿刚才过来,说要去看念伊,他想念伊了。”萱儿犹豫了很久,才轻声开口,温斯看着萱儿,愣了会儿,才坚定地说了一句:“不许。” 她没想到宋云谦千山他们不仅让自己的心沦陷,那个小小的念伊都和成儿有了感情,正是因为这个认知,她更不敢让自己多接触宋云谦,她怕自己终会忍不住心底这灼灼的火焰,陷进这场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的爱情里。 “萱儿,我如果心软了,那以后可能会很惨,所以我不能,我真的不能。”看着萱儿眼底的眼底的期待,温斯公主终于无奈开口,只是说话的时候眼底全是无助。 “公主,您以前最是随性,总说做事情要随着自己的心走,现在怎么就……”萱儿不明白公主的纠结,她觉得那个宋云谦能豁出性命护着她的公主,那肯定就是公主的良人,他之前有最爱的人又能如何,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他们的公主还和那人一样,这是天赐良机,可是她的公主就傻傻的不会利用。 回答萱儿的只有温斯公主的苦笑,如果可以,她不愿意要宋云谦豁出命的守护,情深不寿,温意已经是最好的例子,相比于轰轰烈烈的爱过,她更希望自己能平静安宁的活着,而和宋云谦在一起,注定了不会安宁,这是温意用命给自己做的诠释,她没有温意的果决,所以不敢赴一场豁出命的爱情。 “他的伤怎么样了?今天好些了吧?”虽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爱去赌,去和温意比,但是她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心,在千山走后她就派出人去打听,可是直到现在都没人来汇报。 温斯公主觉得心底的担忧全是因为自己对宋云谦伤情的一无所知,却没想到,自己无法镇定,是因为她的心乱了。 第684章 师徒重逢 这两年安然世子的医术已经被广为流传,所以当他走到太子府门口说要给太子医治的时候,明知道他是大梁的世子,温意的徒弟,温斯公主都没有拒绝。 看诊完之后,安然就见到了温斯公主。 安然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影,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他扑通一声就跪到了温斯公主的面前,轻声喊了一声:师父。 温斯公主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觉得那声师父针一样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她极力压制着心头的跃动,才抑制住了嘴边的那声轻唉。 “安然世子你快起来吧,想必你清楚,我不是你的师父,虽然我和你师父一模一样。”温斯公主安静说着,神色平静,但是看向安然的时候眼底全是温柔。 “师父,是不是安然做的不够好,你才不要徒儿了,皇叔这两年一直在找你,念伊弟弟也想妈妈,您……”安然紧张地看着温斯公主,他着急地解释,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师父明明在这里,却不愿意认他们。 温斯公主看着安然,想解释,可是解释的话却说不出口,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不是温意。 “我皇叔他们怀疑你忘记了之前的事情,不知道师父愿意不愿意让我给你诊治一下。”安然轻声地问,他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师父真的是失忆了。 可是温斯公主却拒绝了,她看着安然轻声说道:“安然世子,我没有失忆,我长这么大经历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确实没有缺失过记忆。” “师父,我……”安然还想说什么,可是温斯公主的话语连漏洞都没有,原先的笃定再也不复存在。 “别叫我师父了,我真的不是,我也希望自己是温意,可是我不是。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温斯轻声说完,就看着安然柔声问道:“我皇兄的病,你可有办法?” “太子现在身体太过虚弱,药都吸收不了,现在只能用金针术先刺激他的肠胃,促进药物和营养的吸收,然后才能缓缓把身体养过来,最少要两年的时间,即使养好了,太子殿下身体也会虚弱地很,应该活不到不惑之年。”安然轻声说着却没注意到温斯公主的眼睛里全是光亮。 “你说的是金针术?金针术可以救太子哥哥的性命?你说的是皇兄还能活下去?”温斯公主着急地问着,眼底全是激动。 能让太子再活两个月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了,可是安然世子竟然说太子哥哥能继续活十多年。 太子今年二十有六,不惑之年还有十四年,那…… 当然,更让温斯公主激动的是金针术,传说中温意的金针术可以医死人救白骨,没想到自己能有缘见到,没想到他能拯救自己的太子哥哥。 “是,我现在医术有限,只能延续太子殿下十年的性命。”安然诚实答道,看着温斯公主那激动地神色,安然心底有淡淡失落,那金针术是师父的拿手本事,现在却一无所知,师父真的是将医术,将他们都给忘了? “你比我厉害,我连保住太子的命都不能。”温斯公主由衷叹道。 “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金针术?”温斯公主眼底全是渴盼,作为一个大夫,早就听说了金针术的盛名,现在有机见到,那是莫大的荣幸,温斯公主当然也不例外。 “可以,可以。”安然回答地很是痛快,这让温斯都有些诧异,有的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会很珍惜自己的独特技艺,比如说金针术,一般大夫如果会了这金针术怕是会谨慎地用,不会让任何人见到,因为这种施针手法,如果被别人所学,那自己就不会是高高在上的神医。 所以安然的同意,让温斯公主受宠若惊,即使她也明白,安然之所以同意是因为自己和温意有着相同的容貌。 “谢谢你,我……”温斯公主激动地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兴奋,而安然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师父你说过的,金针术就是为了造福后人,如果敝帚自珍,那就失去了她的价值,只有更多的人学会了金针术,才有更多的人减轻病痛的折磨。” 安然看着温斯公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温斯公主听着安然的话,只觉得心底全是震撼,震撼之余她心底更多的是赞同,之前她从未想过,如果自己的医术能够被更多的人学会,那才会实现她治病救人的理念,在自己教会别的大夫医术的同时,她就是在救人了。 她一直跟着师父在深山中学医,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为太子哥哥治病,虽然身怀医术,却并未真的能悬壶济世,现在听了安然的话,她心底更多的是愧疚,原来自己医术学得不算好,却还想着将自己精绝的东西敝帚自珍,想想真是愚不可及。 “你也觉得我师父说的是对的是不是?我们大梁现在有专门的医学院,我和诸葛师父经常去给那里的学生上课的,我们虽然都不是最好的大夫,但是却可以一起商量讨论,一起研究病症。”安然轻声说着,眼底全是对师父的钦佩,这是师父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给皇叔的建议,除了建立医学院,还设有专门的医所,以保证百姓在病了之后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诊治。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温斯公主不由得叹道,说话的同时她脑海中想的是要怎样将这样好的方案在紫旭国实行,这两年的战争已经让紫旭的百姓苦不堪言,她早就意识到要在民生方面下手,让百姓安居乐业了。 “您师从名医,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去我们的医学院给学生们上课的,当然你如果遇到什么疑难杂症,也可以和医学院的师父们相互切磋……”说到医学院,安然眼底都是兴奋的光芒,这两年自己之所以进步快,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经常和医学院中的师父们讨论病情,研究医治的办法。 同样作为医者,他也希望温斯公主能和自己一样有这样的机缘。 “我会去的,以后有机会的话。”温斯公主面色平静,但是心底却已经带了几分狂热。 这个结果让安然失望的同时心底又雀跃不止,他的师父虽然没有了过往的记忆,但是对医术依然执着,那些她曾经说出的在外人眼中惊世骇俗的理念,她依然认同。 所以,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师傅吧? 第685章 施针 “一会儿我就要给太子殿下施针,师……公主您跟着过去看看吧。”安然轻声说着,心底依然全是希冀,金针术是师父医术中最精绝的所在,他希望借此唤醒她的记忆。 “好。”温斯忙不迭的答应着,然后就引领着安然去太子的寝殿,看着温斯期待的样子,安然拿出手中的金针递给温斯公主,轻声说道:“这就是施针要用的金针,要比咱们平时用的针更长,也更有硬度,因此它对穴位的刺激会更到位一些,也是因此,他对力度,精准度的要求更高,这次我要施针的是控制着肠胃的几个穴位,你看,要这样做。”安然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在太子身上施针。 温斯公主安静看着,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安然施针的样子瞬间在自己脑子里鲜活起来,安然接下来施针要注意的事项也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她轻声对安然说:“这一针力度要轻一些,太子哥哥已经三天没能进食了。” 安然震惊地看着温斯公主,类似的话,在自己初学的时候温意曾经和自己说过的。 他扫了一眼温斯公主,笑着继续在太子身上施针,却故意地将针的位置放错了,他脑海中甚至已经想好了补救的方案,正在他准备用力的时候,温斯公主轻声说了一句:“安然世子,这个穴位应该不需要刺激,不然太子哥哥对事物和药物的吸收都会事倍功半。” 说完话之后温斯公主直直地盯着安然,好像有些不相信安然的医术,安然看着温斯公主,眼底喜悦更重,这是他在跟着温意学习时候曾经犯过的错误,当时温意就是这样和自己说。 安然只是直直看着温意,他的注视让温斯公主有些无措,她这才恍然记起,安然才是给太子哥哥治病的大夫,自己刚才只是关心则乱。 安然看着温斯公主,轻声说:“师父当时教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当时师父开口的时候,我手一哆嗦,针扎了下去,也是因为这个,我和师父发现了更好的施针方法。” 安然的话刚说完,温斯脑海中就闪现出了一幅幅画面,是自己和一个孩子在讨论医术。 场景和安然所说一模一样,只是片刻之后,她就觉得头疼的厉害。 “师父……公主,你怎么了?”安然看出了温斯公主的异常,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你先给太子哥哥施针,我正想学呢。”温斯安静说着,心底却已经全是安然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安然接下来的动作和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样,她一方面惊奇于安然和温意精绝的技术,一方面又觉得怪异,安然说的过往,安然施针的穴位,都和自己所想一模一样,就好像她一直知道要怎样施针,可是为什么在看到安然施针之前,自己一无所知,连这样为太子哥哥救治都不会,而看到安然施针之后,她甚至都知道了以后要怎样为太子哥哥调养肠胃,要怎样运用金针术促进药物的吸收,她甚至已经清楚了,太子哥哥好起来需要做的所有事情。 很怪异的感觉,好像这一切就在自己心中,而安然的出现只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然后所有的事情都在瞬间涌进了自己心头。 等安然施针结束,他再次看向温斯公主,轻声问了一句:“师父都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是不是?” 这一次,安然叫的是师父,不是温斯公主,即使温斯公主拒绝过,但是现在安然笃定,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师父。 而这一次,温斯公主也没有拒绝安然叫自己师父。 “师父,都说医不自医,能否让我为您诊脉,您或许真的只是忘记了,我……”安然感觉出了温意对金针术的熟悉,他轻声地问,眼底全是殷殷期待。 “不用了,我确定自己不是温意,我熟悉你的金针术,只是因为我对穴位刺激之法也比较精通,所以……”温斯公主轻声解释着,眼底已经多了几分慌乱。 安然心底很是失落,却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师父你明知道自己就是温意,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你知道有多少爱你的人,喜欢你的人都等着你回来吗?” 安然的话让温斯公主心底闪过一阵失落,她自然清楚所有人都等着温意回归,可是温意不是自己,那是她耗尽了自己性命换来的福分,自己何德何能要据为己有? “师父,你何必自欺欺人,你如果认定自己是温意,那所有人都会尊你敬你,结果是皆大欢喜,这对你,对皇叔,对京默重楼,对念伊,对千山姑姑,对我都是天大的好事,您为什么就不愿意成全呢?” 安然失落地说着,可是话说完之后,他心中也了然,他的师父就是这样冷静自持的人,如果她真的承认了是自己的师父,那就不是自己的师父了。 “安然,谢谢你救了我的太子哥哥,我无以为报。”温斯公主轻声说着,虽然今天只是第一次施针,温斯却可以确定,他能治好自己的太子哥哥。 “我的医术都是师父所赐,师父和我说谢就见外了,我会尽力,只是不管您承认不承认,我都想称您一声师父。”安然轻声说完,就起身告辞,他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他怕温斯公主会拒绝,如果他拒绝,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温斯看着安然着急离开,已经清楚他担忧的是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声师父对安然而言是那么奢侈的事情。 温意呀,温意,你真的是一个传奇了,不管是掌控天下的帝王,还是只是幼年的小神医都将她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温斯觉得自己心底已经不仅是艳羡了,她甚至开始嫉妒那个从未谋面的女子。 她虽然一直在说自己想要现世安稳,想和心爱的人安宁一生,可是她也真的想和温意一样,为了所爱的人拼尽全力,那样轰轰烈烈的一声,才是不枉此生。 安然走了之后,温斯公主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在梦中都是兵荒马乱,梦中,她见到了很多人,宋云谦,安然,千山,还有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还有很多人很多人…… 那些仿若前尘往事一般的过往,针一样扎进温意的脑海中,充斥着她的记忆。 那深入骨髓的记忆,好像真的已经根植在自己的记忆中一样。 醒来后,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恢复平静,这些记忆都是温意的记忆,他们猝不及防地进入了自己的脑海,和自己的记忆纠缠在一起,仿若那些曾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痛楚和甜蜜,更是入了心。 那些过往,如梦似幻。 第686章 选择守护 安然回来的时候,宋云谦正半躺在门外的竹椅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想知道温意的消息,哪怕是一分一毫。 安然看着宋云谦,轻声说道:“皇叔,我……” “她还是不愿意承认她就是我的师父,可是我可以确定,她就是我的师父,她没有忘掉金针术,她……”安然有些激动地和宋云谦说着,却已经泪眼朦胧。 “我早就知道,她就是我的温意。”宋云谦笑着,那就是温意,在自己靠近她的时候他已经确定,因为只有她能给自己心安的感觉,这无需任何人确认。 “她是努力控制着不和咱们有任何的关系,皇叔,我不知道怎么办?我能做的只能是借着医治太子的机会见到她,但是我不保证能让她……”安然为难地看着宋云谦,眼底全是歉疚。 他曾经想过自己出面之后师父会动容,会承认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忘了,师父爱皇叔入骨,皇叔出面师父都不愿意承认,那自己…… “没关系,既然她不愿意我们靠近,那咱们就和她保持距离,你好好医治太子殿下,等他好了就会多一个人保护她。”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温柔。 “皇叔,师父就在您面前,您就……”安然有些不解,他从来都不相信,皇叔会放弃师父。 “既然是她的意愿,那我就成全她。”宋云谦话语淡淡,语气中全是失落。 爱而不得,那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成全了,即使自己心底那么的不愿意,可是依然不愿意让她伤心,不愿意让她为难。 “那皇叔您要离开紫旭国吗?”安然轻声问道。 “只要她在紫旭国,我就不会离开,以后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宋云谦话语肯定,这是他在重新遇到温意的时候就打定的主意,之前为了江山自己亏欠温意太多,既然她回来了,那他就放弃江山,只为好好守住她。 “皇叔,大梁那边……,重楼还只是个孩子。”安然终于还是忍不住为那个年纪小小就被国事所累的孩子鸣不平,只是宋云谦只是扫了他一眼,轻声说了一句:“我和你父王这么小的时候负累一点都不比他少。” 当年,在先帝还没有贪婪的时候,也曾真的用心培养过他们,当时他们的负累除了国事,还有学习,重楼现在虽然有国事所累,但是萧相,靖国候和皇兄都是拼尽全力在帮他,他绝对不会如安然所说这么可怜。 再说,既然他迟早都要担起江山的重任,那现在的江山就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宋云谦一直对自己这样说,虽然他也清楚,如果温意知道自己的孩子这样累,肯定会抱怨,会为孩子鸣不平。 他现在是真的期待温意为了护着孩子和自己争辩几句,不过这好像只是奢望。 温斯公主在想办法和自己划清界限,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改变主意。 “就这样吧,在我还能护住她的时候,我就好好护着她。”宋云谦叹了口气,话语中的失落让闻着落泪。 “皇叔,她是一国公主,如果她不嫁给你,也终究会嫁给别人,如果那样……”安然不敢想那样的结果,但是却不得不说,因为温斯公主已经快要二十岁了,如果不是一直在深山中跟着师父学医,如果不是因为太子殿下的病情,她早就嫁人了。 等太子病好了,估计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温斯公主选一个好的驸马,毕竟谁都知道温斯公主是太子最心爱的妹妹。 “那样我也会守着她,我给不了她的幸福,如果别人能给,我连那个人也一起护着,倾大梁之力护住一两个人,我还是能做到的。”宋云谦话语淡淡,好像说的那个人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安然还不懂感情,他所见的爱情,就是父王和母妃平常日子的相濡以沫,也是师父为了皇叔连性命都抛舍的果决,更是现在皇叔为了师父的退守。 可是,看着皇叔落寞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心头都是酸的。 “皇叔,您不该让师父嫁给别人,除了你谁都没办法给她幸福。”安然忍不住说道,这只是他心头最明确的认知,这个世界上能让师父幸福的人只有皇叔。 安然话落,宋云谦脸上已经全是失落,他都没有勇气告诉安然,温意和自己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幸福过,先是为了自己的腿殚精竭虑,再是为了救安然被皇兄杀死,后来更是因为可儿丧命,好不容易回来,给自己留下念伊之后,再次丧命,他能给温意的好像只是灾难,连绵不断的灾难,一场又一场。 所以,要娶温斯,他真的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如果真的有人能给温意幸福,那他愿意成全。 即使心痛,即使不舍,即使心底那么的不情愿,可是他不能再让温意受到任何的委屈了。 “安然,我已经做了决定,主意不会更改了,至于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做,等你真的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现在还小,大人的事你不懂。” 安然没再说话,因为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可能真的要哭了,在他的印象中皇叔和师父一直都是在一起的,即使不在,皇叔也在等着师父,如果师父嫁人了,对象不是皇叔,那皇叔以后的日子该是多么的寂寥和苍凉。 他不敢想下去,因为会心疼,心疼皇叔,也心疼师父。 在和安然说明了自己的心思之后,宋云谦好像真的忘了温斯公主,再也不会想办法出现在温斯公主的身边,再也不去关注温斯公主的动静,当然每天路公公都会汇报温斯公主的行踪,但是宋云谦也只是听听,再也不多说一字。 宋云谦变得沉默,只有念伊会让他展颜,可是念伊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要妈妈。 在宋云谦病好后,三皇子将整容的那些女人中最像温意的一个送了过来,送人的正是梁光祥。 见到宋云谦梁光祥认真行礼,高兴地告诉宋云谦,他找到了温意了。 宋云谦笑着看着他,眼底却带着杀意,他只轻声说了一句:“温意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当时你和宋云礼勾结叛乱的时候受伤。” 梁光祥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上一阵凉意,那次温意受伤他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她之所以死掉,是因为…… “我不知道,我……”梁光祥着急解释,心却已经慌乱如麻。 如果真是那样,宋云谦会视自己如仇敌。 “既然温意回来了,你也回来吧。”宋云谦轻声说话,眼底冷漠如刀,梁光祥如芒在背,想说话却张口无言。 第687章 宠爱 “皇上,属下现在是三皇子的人……”梁光祥心底全是恐惧,当初逃出来就是为了保住性命,如果被宋云谦要回来,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尤其还是温意离世的导火索。 皇上有多在乎温意门主,他还是知道的,温意门主是皇上的逆鳞,触之必死。 “你觉得我如果找三皇子要你,他是给还是不给呢?”宋云谦笑着说话,只是眼底却冷漠如多。 梁光祥没有说话,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自己在三皇子心中并无多大地位,如果宋云谦以两人合作为代价,三皇子会甘之如饴地将自己送过来。 “把李洵的孩子还给他,我饶过你。”宋云谦轻声说道。 梁光祥却愣住了,他看了宋云谦许久,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和李洵之前的见面,他是知情的。 梁光祥不由得看向门外,那个被送来的酷似温意的女子,宋云谦应该也知道她是假的。 梁光祥的额头有了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自己所有的谋划竟然全在宋云谦的眼皮子底下,现在宋云谦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有太多的不同,当时他尚有把柄和顾忌,可是现在,他…… “皇上,这可能……”梁光祥很是为难地开口,李洵的孩子,那是三皇子无意中得来的诱饵,可以让李洵心甘情愿地做很多事情的,如果就这样舍弃…… 当然,比起那个孩子,梁光祥更想护住自己的性命。 “你就不怕我让人去质问三皇子,他给我送了一个假温意。”宋云谦不疾不徐,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浓重的嘲讽,他现在甚至怀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当年在朝堂上轻易就掣肘了自己的人。 时间,果真是改变人的利器。 梁光祥看着宋云谦,心中已经一片冰寒,原来,他全都知道,三皇子给自己的任务就是造出一个可以乱真的温意,如果他对三皇子说是假的,那自己……,之前针对温斯公主的刺杀死伤那么多的暗卫高手,三皇子已经很不高兴了,如果宋云谦他真的……,那自己在三皇子的面前更是再无地位可言,那样的话…… 弃子,是梁光祥最不想做的,他一生的理想都是坐享荣华…… “我会把孩子送过来,只是希望皇上也将外面的姑娘当成温意,她真的和温意门主很像。”梁光祥轻声说着,眼底已经带了淡淡哀求。 宋云谦没说话,只是淡漠地看着梁光祥,什么都没说。 “那我先走了,明天我会让李洵把孩子带回来,还希望皇上能遵守承诺,我……”梁光祥谨慎地开口,说话的时候都不敢抬头,即使他很期待能看到宋云谦情绪的变化,但是却不敢。 对宋云谦,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畏惧,好像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后一样。 宋云谦却已经懒得和梁光祥再废话,如果不是因为李洵的孩子,他才不会留下梁光祥的性命。 他放走梁光祥,还有另外原因,那就是温意。 温意从克州回宫之后曾经次说起凌贵太妃,对那个在关键时候帮了一把的女人,温意心中全是愧疚,所以他才能纵容梁光祥活着。 梁光祥没有想到,自己能侥幸活下来,竟然是因为温意,因为自己深深思念的妻子。 从宋云谦住的小院出去之后,梁光祥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既然宋云谦留了自己的一命,他就不能再乱来了,和以后的位极人臣相比,他更愿意安宁活着,尤其是现在,他觉得三皇子上位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回去之后,梁光祥就继续做那个见不得光的谋士,只是再也不会为三皇子的处境担忧,他甚至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等三皇子事败,自己要回大梁去,要去找凌贵太妃和他的儿子,赎罪。 梁光祥走后,宋云谦就见了那个酷似温意的女子,不得不承认,那女子真的仿若温意转世,不仅模样像,性情也像,只是靠近她,宋云谦没有安心的感觉。 “温意跳舞很好,给我跳一曲吧。”宋云谦很是随意地说道,一副命令下人的语气,这让那女子眼底一阵惊慌,她听说过宋云谦对温意的痴情,以为两人在一起肯定是举案齐眉的,怎么他竟然是一副命令的口吻,好像……她只是一个婢女。 “怎么?不愿意,你不会跳舞了?”宋云谦眼底带着笑,关切地问。 “我会,我会的。”宋云谦的笑意中带着探究,让女子心底一颤,低声说道。 “那就跳吧,顺便唱支歌。”依然是命令的语气,话语中听不出任何的怜惜。 那女子虽然害怕,却不甘心就这样被当成一个婢女,被送来之前她可是做着当皇后的美梦的。 “如果不愿意就回去吧,朕的温意,从来都不会违拗我的意思。”宋云谦话语中带着失落,让那女子心底更是慌乱,她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被送回去,那会有另外的人来宋云谦的身边,那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我会的,我会的,您坐好了,我唱歌跳舞,马上马上。”那女子说完话就开始唱歌,婉转的音调,曼妙的舞姿,一看就是精心训练过的,是魅惑君王的好手,尤其是还顶着一张让宋云谦心动的脸。 只是宋云谦的脸色却始终都是平静的…… 直到一曲舞毕,那女子一身香汗淋漓地看向宋云谦,柔声说了一句:“皇上对这歌舞可满意?” “满意,再来一首可好?”明明是询问,可是听到耳中却不敢拒绝。 她只能再次起舞,以最柔媚的姿态来魅惑眼前的男人,只是宋云谦只是安静看着,对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的情谊。 直到那女人舞了八首曲子,唱歌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宋云谦才没再让他继续。 “皇上,我……”女子已经累极,却依然满是期待地看着宋云谦,她有温意的脸,他愿意看自己唱歌跳舞,那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 “今天累坏你了,我会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吃完早点休息。”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走,果决地转身,让人看不出对眼前的女人有任何的情谊。 女子心底挫败不已,不过也有些庆幸,今天她累坏了,如果真和宋云谦同塌而眠,自己怕是没办法让他满意呢。 只是女子没想到,第二天等待自己的还是唱歌跳舞,耗尽了她全身的精力。 第三天亦然,第四天亦然…… 周围人都道皇上喜欢这个酷似温意的女子,每天都要看他唱歌跳舞,好像被迷住了一般,这样的宠爱,即使温意门主在世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第688章 选婿宴 但是路公公和千山却对这传言嗤之以鼻,他们最清楚,皇上现在连那女子的名字都没问过,他之所以会看那女子跳舞,听那女子唱歌,不过是为了透过她看到温意,听到温意的声音罢了。 但是这传言还是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三皇子府,飞进了太子府中。 萱儿告诉温斯公主这个传言的时候,话语很是忿忿,她还盼着自己的主子能和宋云谦终成眷属的,这段时间也没少在公主面前说宋云谦的好话,却不想他找了另外的女人痴缠起来。 “公主,这个宋云谦真是太可恶了,明明对公主……,现在又对别人这样,是不是只要长着温意的脸,他就可以宠可以护,那个女人肯定是假的,三皇子最喜欢的就是造一张又一张的假脸。”萱儿见温斯公主不说话,心底的恼火更重,这段时间公主都沉默了很多,这都怪那宋云谦。 公主虽然和宋云谦划清了界限,却依然关注着他,每天都让人去探听宋云谦的消息,可是她等了一个多月,等到的唯一的消息就是宋云谦另有所爱了。 温斯公主对着萱儿笑笑说到:“好了,既然他喜欢上了别人,我也就可以彻底断了这念想了。” 温斯公主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浓重嘲讽,她在嘲讽自己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心动纠结。 “公主,或许这是假的呢,那宋云谦不像是色令智昏的人……”萱儿听公主说要断了念想,瞬间就急了,公主这么多年动心的男人也就宋云谦一个,她还想着等太子好了偷偷和太子说一下成全了公主呢,怎么公主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公主,放眼这天下,能配得上您的也就宋云谦了,您不能……”萱儿见温斯公主没了反应,心底更是着急,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温斯公主就回过头来,轻声说了一句:“我从来都没觉得能配得上他。” 大权在握,英俊又痴情,这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心动的男人,只是他的心早已经给了温意,谁都再也得不到,是自己奢求太多,所以才会放手。 她相信如果自己承认了自己是温意,那宋云谦会给自己绝对的宠爱,现在宋云谦小院中的那个女子怕就是因此得宠,只是她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成为任何一个人。 她不是温意,也不愿意变成温意,所以自己只能和宋云谦失之交臂。 “公主您真的配得上他的,他还为了护您差点丧命,您……”萱儿没想到公主既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堂堂一国公主,哪里需要这样谦卑。 温斯公主没再说话,只是眼神中渐渐浮出忧伤,原来,自己割舍了,那个男子也会有别的女人共伴一生…… 温斯公主径直去了太子的寝宫,自从安然给太子用金针术刺激了肠胃,太子殿下对药物和食物的吸收比之前好了很多,现在精神也比之前好了很多,见温斯进来他高兴地招手让温斯公主进来。 “太子哥哥,我年纪不小,想成亲了,你帮我找个驸马吧。只要人好,能对我好就行。”温斯坦然对太子说话,却成功惊住了太子,他看着温斯公主,轻声问了一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现在我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起来了,能护住你了,不用你牺牲自己的婚姻,温斯,太子哥哥希望你能幸福。” 太子许斯年着急地说着,之前让温斯公主嫁给大梁的皇上,也是自己病重,想给妹妹和成儿找个依靠。 “哥哥,我只是想嫁人了,我年纪真的不小了。”温斯公主轻声说着,她存了私心,想强迫自己将宋云谦忘掉,她怕太子哥哥会看出来。 “皇兄会留心的,我手下几个青年才俊还不错,我仔细考察下他们的家世,我现在身体好了,能护住你,还是将你放在我的眼皮底下更放心一些。”太子轻声和温斯说着话,温斯只是点头,坦然地享受着哥哥对自己的好。 “哥哥,大张旗鼓一些,我好歹是嫡出的公主,选婿总是要……”温斯公主说着,又低下了头,恰如这个年纪的女子在提到夫婿的时候都是如此的娇羞。 “好,我知道了。”太子无奈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妹妹呀,如果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哪里会主动说起婚事,只是不知道她看中的那个男子,是不是自己心中的那个。 不过秉承着宁可多来不能错过的原则,太子为温斯公主准备的选婿宴还是请来了朝堂上所有未婚的青年才俊。 这些是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很多都是太子信任的左右手,太子身体虽然虚弱,却仍然支撑着身体给温斯公主介绍,一个又一个,从家世到性情。 “太子哥哥,你看着选就是,哪个我都没意见的,只要你看着好。”温斯公主看得出太子哥哥身体的疲累,她轻声说道。 太子惊住,她没想到温斯心中竟然没有喜欢的人,竟然要自己去选。 “以后你还是和他们多多接触,到时候选一个合心的吧,把你嫁出去这件事我不着急。”太子笑着摸了摸温斯的头,他现在恨不得将她多留几年好好疼宠,哪里舍得让她嫁人,更何况是随意就选一个嫁了。 他许斯年的妹妹,要嫁的人肯定是心中所爱,他已经和心爱的人天人永隔,所以不希望妹妹和自己一样。 “我还是现在就选个合心的吧,这些人可都是太子哥哥精心为我挑选的,我随便选一个都是最棒的,就他吧。”温斯公主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青衣男子说道。 “嗯,你不用这么着急,慢慢选。”太子殿下没想到温斯公主这么迫不及待,他轻声劝道。 “就他了,太子哥哥和我说说,那个人什么来头。”温斯转头看着太子,太子无奈地说了一句:“李连成,去年父皇钦点的状元郎,现在在吏部任职,我的人。” “你确定就他了?他出身贫寒,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相比于温斯脸上的满意,太子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妹妹,应该有更优秀的男子匹配,一个状元郎的身份显然不够。 “就他了。”温斯公主说完就起身离开,那状元郎她连多看一眼都不曾。 这让太子怎么放心将心爱的妹妹嫁出去…… 太子甚至有些不知道要怎样应对接下来的局面,妹妹看中的人他不喜欢,他真不想违心地承认那个状元郎就是自己的妹婿。 而此时在角落中欢快啃着鸡腿的两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双目灼灼地看着温斯公主远去的方向…… 第689章 找妈妈 这两个孩子就是知道了温意的消息之后匆匆从大梁赶过来的京默和重楼。 “重楼,确定是妈妈是不是?”京默伸手抢过重楼手中的鸡腿咬了一口,小声问道。 重楼伸手要将自己的鸡腿抢回来,却被京默轻巧地躲了过去,京默得意的咬了一口鸡腿,看向重楼,认真说道:“你堂堂一国的太子,天天山珍海味的,连个鸡腿都和我这吃着边关风沙的将军抢,真是……” 京默都不忍心说下去了,重楼只是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己厚颜无耻的姐姐,很久才说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元庆把前些年捞的银子都用来伺候你了,还什么边关风沙,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你在边城的生活要比我滋润多了,我日日辛劳,吃个鸡腿怎么了,还要被你抢去,真是女土匪。” “我如果不是女土匪,你还能安稳坐在朝堂上?当初如果不是我逃进了土匪窝,哪里会有现在你和紫旭国和谈时候的趾高气昂,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连口吃的都和我抢,真是……” “重楼,我觉得那个女人就是咱们的妈妈,这个要比父皇小院中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真多了。”京默吃着鸡腿,得意地和重楼说道。 “别说那个女人,假的我都想作呕。”重楼想都父皇院子里那个咿咿呀呀唱着小调的女人,很不耐烦地对京默说道。 他们都看出那女人是假的了,他们英明神武的父皇不会不知道,可是明明知道,还要她在自己眼前晃悠,还要听她唱曲跳舞,两人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最终京默很肯定的告诉重楼,父皇没事找事,是做给温斯公主看的。 “好不容易找到妈妈,父皇还在那里作死,真是活该他没办法得到妈妈的芳心。”京默轻声说着,眼底笑容不减,好像根本就不在乎父皇这艰难的追妻路。 “那咱们怎么办?帮父皇一把还是……”重楼轻声问道。 京默看看重楼,笑着说了一句:“咱们为什么帮他?” “那是咱们的父皇,他和妈妈在一起了,咱们才是一个家。”重楼轻声说着,在温意不在的这些年里,他无比怀念一家人在采薇宫中的日子,那时候妈妈会给他们做喜欢吃的菜,会温柔地看他们姐弟斗嘴…… “重楼你个蠢货,当年咱们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有家的,只要有父皇和妈妈,咱们就是有家的,不管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他们都会爱我们。”京默笑着解释,重楼却听得一头雾水。 “笨成你这样,大梁交到你手上,绝对不用二十年就玩完了,回去我得好好和父皇说下,这事关江山社稷……”京默看着重楼懵懂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京默,你是个女人,别以为周围都是男的,你就是男的了,你这德性就像个男人婆,男人婆也就算了,还学女人说话,支支吾吾,语焉不详,你刚才啰嗦了那么多,重点是什么?”重楼承认在京默面前自己脑子确实是有点不够用,不然也不会被她从小欺负到大,如果是平时,他肯定要力证清白,可是今天的事情事关父皇和妈妈,他愿意妥协,只要京默能想出办法让父皇和妈妈在一起。 他太想有个家了,太想和父皇,妈妈,京默还有念伊坐在桌前一起吃顿饭了。 在他心里,那是最奢侈的温暖。 “重楼,你难道还不明白,妈妈不想和父皇在一起,你如果想将他们凑在一起,难,所以咱们来,不是给父皇找皇后,是给自己找妈妈,你懂吗?”京默语重心长的说道。 “可是父皇和妈妈……”重楼还是希望父皇能和妈妈在一起,但是京默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他们奔波千里来找的是妈妈,虽然那个人也是父皇的妻子。 “有没有本事把自己老婆娶回去那是父皇的事情,有没有本事让妈妈喜欢我们,那就是咱们的本事了,重楼,我是有这个本事的,你呢?”京默话语带着挑衅,说话的时候嘴角全是笑意。 重楼没有说话,妈妈喜欢他他是可以肯定的,可是妈妈现在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他没有京默的古灵精怪,也不如念伊呆萌可爱,妈妈会喜欢自己吗? 这个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朝中事物的小小少年,第一次有了危机感,看向京默的时候,眼底也多了几分哀求,他希望京默能帮帮自己,在进行自己计划的时候能和自己一起,毕竟他们是双胞胎。 “姐姐。”重楼轻声开口,可是哀求的话却说不出口,他们两人针锋相对惯了,真让他们姐友弟恭,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重楼,你如果赞成我的说的,咱们就去找妈妈,我保证妈妈会喜欢你,但是不要让父皇知道咱们来了。”京默小声嘱咐着,她曾有异能的,知道身负异能能做太多的事情,让妈妈喜欢自己,有了重楼的异能会容易很多。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人知道咱们也来了紫旭国的,我要和你一起去找妈妈。”重楼点头说话,眼底全是认真。 “乖,先带我去追妈妈,刚才只是远远看着,我想靠近了看看。”京默小声和重楼说着,重楼刚才就想去温斯公主面前了,只是碍于人多不敢,现在京默有这样的愿望,他怎么可能不满足。 重楼带着京默去了温斯公主的寝殿,两人躲在床头上安静地看着温斯公主,她正在看书,没有人知道,在她说了要嫁给那个状元之后就心绪不宁,更没有人知道,她之所以会选那个人做自己的驸马,是因为那个人的身形像极了宋云谦。 即使她不愿意承认,她都不得不承认,宋云谦已经在无形中入了心,即使自己努力想远离,心却不由自主地靠近。 而萱儿见温斯公主心不在焉,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公主,那个什么状元有什么好,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他了呢?和宋云谦相比,他直接被秒城渣了。” “公主您真是昏头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幸亏太子殿下没按照你的想法当场就宣布了,不然你这辈子可就毁了。”萱儿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心底里她是非常赞同太子殿下的做法的。 “你说什么?太子哥哥没有当场宣布……?”温斯公主有些吃惊,因为太子哥哥从来都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儿在她的话说完之后,她的心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原来,自己心底,也是不愿意这桩婚事的吗?她终究还是对宋云谦有了期待是吗? 第690章 双胞胎的计划 “姐姐,不是妈妈要嫁给那个男人的吗?现在太子没有给她指婚,她好像更高兴。”重楼悄声对京默说话,话语中全是不解。 京默转头笑着看了一眼重楼,很严肃地说:“女人呀,都是口是心非,咱们的妈妈也不能免俗。” “口是心非?”重楼有些不解,确切说,在他的异能都确定温斯公主就是自己的妈妈之后,他整个人反应都迟钝了,只知道心底盈满了喜悦,连对外界的感知都迟钝了不少。 “嗯,口是心非,不过看样子,咱们父皇要把妈妈带回大梁还需要下点功夫。”京默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 重楼不敢再问了,京默话语中的鄙视已经那样多了,他再问下去,蠢货那个名头肯定会落到自己的身上。 “你都说了,父皇来找的是自己的皇后,咱们要找的是妈妈,姐姐,咱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妈妈?我好想和妈妈在一起,好想吃妈妈给我做的麻辣小龙虾,还有水煮鱼,我都好想吃,我……”这近两年的时间,充斥在重楼思念中的,除了妈妈给自己的爱和温暖,就剩刺激味蕾的食物了,可是妈妈做出菜的味道是御厨费劲心思都做不出来的。 “我也想妈妈做的菜了,不过相信我,咱们很快就能吃到妈妈做的菜了,不过这件事需要你帮忙,我做不到。”京默坦诚说道。 “只要能找回妈妈,只要能吃到妈妈做的菜,姐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重楼愉快地保证着,只要能找到妈妈,他也不介意叫京默姐姐的,谁让她鬼主意最多的。 “嗯,现在你去把那个成儿偷出来。”京默轻声在重楼耳畔说道。 “那是紫旭的小太孙,偷出他来如果被抓到了,那咱们就惨了,到时候咱们大梁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金银,万一那小太孙有个闪失,那咱们大梁怕是要赔上几个城池的,这样百害无一利的事情,我不做的,我不做。”在朝堂浸染许久的重楼第一时间就将偷许继成出来上升到了两国邦交上,然后很是坚决地拒绝。 京默看着重楼,无奈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做事瞻前顾后,太像朝堂上那些老头子了。 “现在咱们妈妈最在乎的不是我们,也不是父皇,她最在乎的就是紫旭国的太子和小太孙,你觉得咱们两个能把紫旭国的太子偷走吗?”京默很认真地提醒重楼,可是重楼不为所动。 重楼才不会忘记了他和几个重臣在御书房中商量着要怎样才能紫旭国付出太大代价的事情,那样斤斤计较的算计,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也陷于那样的境地。 可是京默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 “重楼,你如果不去做的话,我自己去,我有办法将那小太孙骗走的,只是到时候我和妈妈在一起,吃妈妈做的水煮鱼,麻辣小龙虾的时候,你不要眼馋,当然,我也不会告诉妈妈她生的是双胞胎,别指望父皇,父皇现在已经被他院子里那个小妖精糊弄傻了,你这辈子就做没妈的孩子吧。” 京默说完话还不忘怜惜地看一眼重楼,好像重楼真的成了没妈的孩子。 “可是,可是……”重楼知道后果严重了,却依然不敢去做,偷盗一国的皇太孙,这盗贼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没有可是,你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去,二是不去,你要知道,你身负异能,完全有办法让许继成悄无声息地消失。”京默很认真地提醒重楼,虽然没有重楼自己依然能将许继成骗出去,但是有捷径不走才是傻瓜。 可是这捷径死脑筋,一直拐不过弯来。 不过京默说的是对的,凭借自己的本事,他真的可以悄无声息将那小太孙偷走,要不,就试试? 想到妈妈做的水煮鱼和麻辣小龙虾,重楼终于还是忍不住,追上了京默刚刚离开的身影,轻声说:“姐姐我去偷,但是你要做好善后工作,万一被人发现,不能让咱们大量丧权辱国。”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们是大梁的太子和公主,重楼你个笨蛋,如果你被捉住了就说自己是个没爹没妈的小乞丐,想偷走小太孙换点吃喝的银子。”京默是真的怒其不争啊,原先还挺聪明的弟弟,怎么就越来越这么朽木难雕……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他们……”重楼担忧的事情显然不是京默考虑的这些,但是京默也确实不想和他继续废话下去,去就去,不去她就自己出马,真的没有重楼想的那么难。 京默一走,重楼就慌了神,赶紧追上去,保证着要将小太孙偷出去。 京默见重楼终于不再啰啰嗦嗦,才长舒一口气,告诉重楼偷走小太孙最好的时机,然后两人又探查了路线,等确定计划的各个环节都没问题了,两个人才相携出了太子府,去李洵的店里大快朵颐。 “为什么要来这里,父皇会发现我们的。”重楼一边吃着一边悄声和京默说话,他现在真是害怕了这个姐姐,原先还本本分分只是做点小坏事,可是自从成了女将军,开始玩心跳,就连吃饭都不消停。 “父皇现在,被那个女人给迷得东西南北都不分了,怎么可能见到我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正温香软玉在旁,哪里知道咱们这没娘的孩子心里的苦。”京默很坦然地说话,只是看她脸色却丝毫没有她说得那样可怜。 “可是这里的暗卫有的是认识我们的,那个李洵咱们也是见过的。”重楼越想越觉得害怕,他们是偷偷来的,如果被父皇知道了,后果惨烈。 “你要每天早起晚睡处理朝政,我要忍受边关的风沙,手上的银子都是辛苦赚来的,,总不能流进外人的田地。”京默的话说得一脸坦然,重楼闻言差点没哭出来。 就为了肥水不流进别人家的田地,所以以后他们在紫旭国的消费都要在他们大梁暗卫的眼皮底下吗? 那样真是太危险了,父皇虽然慈爱,但是如果他们做错了事也是很严厉的,就像妈妈当年一样。 他真的是很怕被父皇的人发现,那样自己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因为这个认知,重楼连吃饭都觉不出香味了,他苦着脸看着京默,一脸哀求。 “你个笨蛋,我连陈元庆都没带,你更是没个暗卫保护,咱们不来这里刷存在感,咱们去偷小太孙的时候万一失手谁来救咱们?”京默恨其不争地问道。 重楼的脸色瞬间就绿了,他终于知道这所谓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什么意思了,分明是让他们大梁的暗卫发现他们,那父皇那里…… 重楼看着坑自己毫无压力的姐姐,只觉得生无可恋。 第691章 野心 “京默,你这哪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这分明是自投罗网。”重楼说话的声音很小,却是在责怪京默。 从妈妈离开之后,父皇对他们两人的态度变了很多,对京默很是宽容,对他却愈发严苛。 所以,如果父皇知道他们两人来了紫旭,要惩罚的话,京默是面壁,他就是一顿乱棍了。 被父皇惩罚多次的重楼很清楚如果被父皇发现,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所以他很担心,很害怕。 “你怕什么,只要咱们讨了妈妈的欢心,父皇就没了惩罚咱们的胆量,现在妈妈让父皇上东,父皇绝对不上西的,这一点,重楼你要相信我,我从来都不坑你。” 京默的话说得一本正经,重楼高兴地应着,全然没顾对面京默脸上闪过的心虚。 “那暗卫们发现咱们了吗?我们要怎么做?”重楼小声问着京默。 “重楼,身负异能的是你,不是我,我现在等你给我答案。”京默好心提醒道。 重楼这才想起什么一般,尴尬地说了一声:“这两年都没用过,差点忘了自己是有异能的。” 京默没说话,只是眼神中鄙夷更多。 “好了,咱们可以走了,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得了李洵的命令,要保护好我们。”重楼用异能感觉了一下,很认真地对京默说道。 “那咱们就把计划再重复一遍,让他们也知道,万一我们思虑不周,他们也能第一时间给我们补救。”京默轻声说完,就对着重楼说他们的计划,而重楼也果真感觉到自己周围有几个人在侧耳倾听。 两人用讨论的方式让暗卫们知道自己的计划之后就携手离开,而李洵看着两人的背影,对领命的暗卫说了一声:“保护好两位小主子。” “那皇上那里……”暗卫们的主子是皇上,两个小主子来紫旭国可是大事,他们必须要禀告的。 “这件事让我来做吧。”李洵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他和千山等人是知道皇上心思的,现在院子里那个酷似温意的女人能够存在也是因为皇上打定了主意要和温意门主划清界限。 可是这是皇上的决定,他们这些他身边的人,都不甘心。 所以两个小主子来紫旭国可能会是个很好的契机,他先将他们的消息隐瞒起来,希望这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能给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带来新的转机。 皇上不顾自己处境为他考虑,为他寻回了孩子,他更应该想办法让主子和温意门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洵看着暗卫们离开之后就去了西跨院走去,那里住着自己的孩子,他和嫣儿的孩子,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愈发地喜欢上了这个孩子,恨不得一刻都不和他分开。 而此时正院中依然上演着容色普通的女子用歌声和舞蹈吸引君王的大戏,只是和之前拼尽全力让自己尽善尽美不同,在宋云谦舞了一个多月的女子终于按捺不住,舞姿中多了几分魅惑和野心,一副要用自己的容貌和身段将宋云谦征服的架势。 这不,本来离宋云谦有几步远,她只是轻巧的几个舞步就舞到了宋云谦的身边,带着香气的衣袖若有似无地扫过宋云谦平静的脸,然后再转身,端起宋云谦面前的酒,缓缓跪到宋云谦的面前,将酒端到宋云谦的唇畔。 宋云谦只是扫了一眼那女子,就转过头去,那女子讨了个没趣,神色却不见失落,只是迎合着音乐的节奏,抬手将酒杯中的酒喝入口中,在宋云谦身侧舞动几下之后,就低头,一副要将嘴里的酒喂给宋云谦的架势。 宋云谦盯着她满含情意的眸子,淡淡笑笑,很平静地说了一声:“脏。” 那女子脸色瞬间煞红,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幽怨,她缓缓喝下嘴里的酒,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因为她停止了舞蹈的动作,所以伴奏的隐约也都停了下来,宋云谦轻声一叹,平静说道:“朕不喜欢你哭的样子,丑。” 一句话,让女子涌动在眼底的泪再也不敢肆意落下来,在送到这里之前她就很清楚,自己要想活下去,要想活得好,必须讨好眼前的男人。 可是一个多月下来,这个男人却好像冰山一样,丝毫都没有感情。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孤注一掷,得来的却是侮辱知己的评价,脏,丑。 那她这些天的付出又算什么? “皇上,我……”女子还想解释,她知道这次逾矩了。 “再有下次,就送你回去,你只是个替身,永远都是替身,我爱的不是你。”宋云谦的话如刀子一样将她这些天的奢望切割成碎片,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自以为是全部击碎,她以为自己终究是不同的。 “皇上,我……”女子还想说话,只是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是三皇子送来的,对宋云谦不可能有忠诚,说喜欢他,哪个妙龄的女子不会为他的英俊和气度沉沦。 如他所说,自己只是个替身,而他却是高不可攀的君王。 “今天是第五支舞了,歌才唱了三首,继续唱,继续跳,唱够十五首,舞够二十曲就可以退下了。”宋云谦轻声说完今天的任务量,就转身离开,如同以往的每天一样。 是的,外面盛传的宋云谦痴迷于自己的歌舞全是假的,宋云谦每天只会点卯一般的过来一趟,来去匆匆,但是每天他都给自己定了量,所以小院外面听到的就是自己的舞蹈歌唱的声音。 看着宋云谦淡泊离去的背影,酷似温意的眼睛里盛满了不甘和怨毒,从三皇子府的许多女人中脱颖而出,她是骄傲的,却没想到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宋云谦就将自认为高高在上的自己打落神坛。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呀…… 她清楚自己的命运,要不继续为宋云谦卖命的唱歌跳舞,直到一天,三皇子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得宠,那时候他会想办法除掉自己,然后换另外一个像温意的女子…… 这是她的命,而是她偏偏不愿意信命。 艰难活一场,为了活得好,连自己绝色的容颜都不要了,换了这样一张普通的脸,她只能试一试,那是一条明知道是冒险都要走下去的路。 虽然心底不甘,但是女子还是乖觉地继续唱歌跳舞,等她跳完宋云谦规定的数量,再一次精疲力竭,而唱歌的嗓子也变得沙哑。 她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寝室,就迫不及待地翻出自己进府时候穿的衣服,她紧紧握住抖动衣服的时候掉落的纸包,那是自己临行前梁光祥给自己的,当时梁光祥说,这东西会让她达成所愿。 第692章 孩子的战争 重楼和京默都没想到,偷出一个小太孙容易得像是去邻居家偷个桃子。 原因也简单,在偷小太孙的时候京默和重楼拿着冰糖葫芦,看到冰糖葫芦的时候,许继成的眼睛都变成红的了。 “我要吃。”简单的三个字,霸道嚣张。 “想吃就跟我们走。”京默没想到所谓的偷盗会变成这样诱拐,她轻声说着,眼睛却始终盯着许继成,生怕他生出什么幺蛾子,虽然眼前软萌的小包子看起来没有任何的心机。 许继成果真没有心机,乖乖地跟着京默和重楼离开了,当然离开的时候重楼用手打开了墙体,三个孩子瞬间就走得无影无踪。 当然,也不是那么乖,在离开太子府的路上,许继成先后以听话为借口打劫了重楼和京默的糖葫芦,在出了府之后更是一副食欲大开的样子,点了各种吃食,只有给了吃的才会配合,不给吃的就不动弹。 本以为成功偷了一个宝贝,却不想这个宝贝需要不停地投喂美食。 许继成太喜欢吃了,只要见到的,听到的,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开口就是吃的,不给吃的他就要回太子府,不然就哭给他们看。 “我如果哭声大了会把人给引来的,现在太子府的人已经在找我了。”许继成小脸凝重,认真说道。 “那你别哭,把想吃的好吃的名报给我,我想办法给你买到。”摸着自己越来越空的的荷包,京默心底全是纠结,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私房钱,自己还准备用这个去餐馆吃麻辣小龙虾呢…… “麻辣小龙虾,水煮鱼,炕烧火烧……”许继成一口气说出了十几个菜名,听京默只觉得肉疼。 “你一个孩子,吃不了那么多的……”京默忍不住轻声地劝,按照她的计划,要将许继成藏起来五天六天的,自己的荷包真的就被吃光了。 “我可以尝尝啊,尝到味道我就安心了,不然我就想哭,想喊人。”许继成的话说得一本正经,听得京默只想打人。 可是面前这个,不过是个两岁出头的孩子,自己对他动手,好像…… 许继成果真如自己所说,只是尝尝,看着许继成尝过的饭,重楼和京默垂涎欲滴,京默忍不住拎着筷子就要大快朵颐,却不想筷子被许继成抓住,很是霸道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 “你都尝过了,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肚子吃这么多好吃的,你……”看着许继成一脸坦然的样子,京默被气得要吐血,她咬牙切齿的说,心底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这个孩子敢这样霸道,他就让这个孩子将这一桌子的菜全都吃下去…… “这是我要的菜自然是我的,丢了也不能给你吃的,如果你非要抢我的吃的,我会哭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路上已经有很多人在找我了,如果我大声哭,你说他们会不会……”许继成笑得得意,一副得逞的样子。 “许继成,你说吧,给不给我们姐弟吃,这菜可是我们给你买的,做人要厚道。”京默低声和许继成谈判,她从来都不知道,孩子原来是这么难对付的一个生物,早知道这样,他们就把太子那个病秧子偷来了。 “你们把我从太子府偷出来,还和我说厚道,这算不算贼喊捉贼?”许继成的声音不疾不徐,说完之后还得意看着京默。 “我要用餐了,你们先去吧,吃饱了我会告诉你们的。”许继成成功看到了京默敢怒不敢言的神色之后得意地说完,就继续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饭吃,是的,聪颖过人的小太孙还太小,连筷子都不会用就已经学会坑人了。 “姐姐,等他吃完了咱们吃他剩的就是了,他还是个孩子,咱们要让着他。”重楼见京默眼底全是不服,赶紧上前轻声地劝。 “出息,堂堂一国的太子,吃人家紫旭国太孙吃剩的,说出去都丢人。”京默低声嗔怪道。 “我们没多少钱了,我出来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带钱……”重楼哪里吃过别人剩的饭菜,可是形势逼人,他没办法呀。 仅仅两天,许继成已经将他们的盘缠都用光了。 他们还不得不听他的话,万一他不高兴了,大哭起来…… 想想自己藏身的房子外面那四处巡逻的人马,重楼还是决定要委曲求全。 京默终于被京默劝动了,也是,她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可是为什么自己见到他那得意的欠揍样就想收拾他呢…… 孩子成了许继成这个样子真是太不可爱了…… 当然让京默更崩溃的是这个不可爱的孩子在尝过这些饭菜之后,竟然都倒掉了。 就在重楼拉着京默的手要去吃他们最爱的水煮鱼和麻辣小龙虾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被倒在地上的饭菜。 重楼心疼坏了,京默则审视地看着许继成,许继成一副我是大爷我怕谁的样子。 京默没说话,她缓缓走到许继成面前,笑着问了一句:“吃饱了?” 没有炸毛的京默让许继成心底一阵慌,却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吃饱了,吃饱了。” “嗯,我这有个好东西你也吃掉。”京默说话的时候就在怀中拿出了一个黑色药丸,也不管许继成挣扎,就塞进了许继成的嘴里,并且强制他吃了下去。 “你再哭呀?只要你还能哭出声来。”京默得意看着许继成,脸上全是得逞笑意。 许继成这才发现,自己说话既然没了声音,他使劲捏自己的嗓子,可是依然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他着急地哭了起来,可是京默却视若不见,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本来我想好好对你的,可是你太折腾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京默说完就带着重楼离开,全然不管许继成吓得变色的脸,他本来只想捉弄一下两个坏人,可是被收拾的为什么是自己? 京默和重楼自然不会和许继成一样奢侈,他们只是在街角买了点小吃填饱了肚子,毕竟他们现在囊中羞涩。 京默回来的时候,许继成已经老实的像只小狗了,看到京默就友好地笑,还张嘴说话,只是说出的话语依然没有声音。 “乖了?听话了?”京默笑着捏了捏许继成的小脸,得逞般地问道。 许继成脸色一滞,继而笑笑,可是就连这细微的动作都没逃过京默的眼睛,她认真地告诉许继成:“既然不是心服口服,就在这里乖乖做你的小哑巴,我是不介意你这辈子都做哑巴的。” 许继成呜呜呀呀地说着的,可是京默却视而不见,刚才还一脸得意的孩子不长时间就哭得涕泗横流。 第693章 麻辣小龙虾 京默看得出来,许继成只是表面的屈服,他心里才不觉得自己是个对手。 所以和重楼坐下之后,京默就偷偷告诉重楼,自己给许继成喂的药如果一天不吃解药,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发出声音了。 许继成闻声已经变了脸色,却不想京默接着说:如果两天没有吃解药,那嗓子就会发痒,后来就变成了疼,以后每次吃饭都要忍受剧痛的折磨…… 许继成眼底已经全是哀求了,可是京默的嘴依然没停下,她很好心地告诉重楼,如果三天没吃到解药,之前的后果其实都不算什么了,因为人就会死掉了。 “知道死掉是什么吗?就是要被关进棺材里,然后埋到潮湿阴沉的地下,用不了几年身体都腐烂了,到时候小虫子什么的会啃咬身体,疼都感觉不到……”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暗沉如同深夜,让许继成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好像自己已经没埋入了地下。 京默依然在说着,话语恐怖如同噩梦,许继成小小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他不敢再听下去了,他想让京默闭嘴,可是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他跑到京默面前,拽着她的衣服,眼底哀哀全是祈求。 “你想说话呀?想要解药?”京默虽然是低声和重楼说话,为的就是让许继成听到,现在看他委屈的小样子,京默心底得意非常,她轻声地问着,还不忘捏了下许继成的小脸,嫩嫩软软的,手感非常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给你,没吃到水煮鱼和小龙虾,我心情很不好,所以不想让任何人如愿。”京默很认真地说着,眼底全是爱怜,可是落入许继成眼里,他的真诚都是淬了毒的。 他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歹毒的女人。 可是这样的话他不敢说,在她面前他还必须要做出乖巧听话的样子。 许继成只是哀求地看着京默,因为小龙虾和水煮鱼都被自己倒掉了,他哪里去给她弄麻辣小龙虾…… “你不用对着我哭,不管用的,我这是在教你爱惜粮食,这个季节,那麻辣小龙虾都是我高价买来的,你暴殄天物,你……”京默本来是想教训许继成的,但是说着说着,自己就觉得悲伤不已了。 看着京默眼底的恼火越来越重,许继成真的在考虑自己的小命了,之前他挥霍食物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过京默会这么在乎麻辣小龙虾,当然他当时只在享受和京默作对的快感。 但是现在,快感散去,自己只觉得离死亡越来越近。 许继成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离开太子府,为什么招惹这个女魔头,为什么要浪费食物,为什么…… 只是现在,没有人回答许继成的为什么。 “算了,重楼咱们还是睡觉吧,等咱们和妈妈在一起了,妈妈就会给咱们做麻辣小龙虾了。”京默轻声说着,但是话语中全是失落,听着京默的声音,许继成终于忍不住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金锭子,悄悄地塞进了京默的手中。 “麻辣小龙虾,你去买了吃吧。”许继成用口型和京默说话,他本以为会多说几次,却不想京默秒懂了。 “早把他给我不就行了,害得我浪费一个消声丸,真是的。”京默拿着手中的金锭子就走,留下身后的重楼和许继成面面相觑。 “京默,你怎么连我都骗,你真是……”重楼对着京默喊,因为刚才他真的将京默的话信以为真了。 “我骗你还少吗?分明是你不长记性,再说,我骗你什么了,财色都没有的家伙,骗你都没成就感,还是骗这个小家伙有收获。”京默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对着的许继成一笑。 许继成看着小魔女离去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消声丸他是知道的,两个时辰之内自己就会恢复原声,自己终于不用再为这毒担心了。 至于她骗自己,许继成向来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然此时的许继成怎么都不会想到,他这仇不仅十年没报成,还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京默是拎着麻辣小龙虾回来的,因为有了喜欢的吃食,她脸上的笑很是璀璨,好像艳阳一样,看向许继成的时候也多了几分温柔。 许继成有些慌神,这个小姑娘,好像狐狸一样,短短时间在自己面前展现了太多面。 京默却丝毫不管许继成的诧异,她将麻辣小龙虾摆上桌就招呼重楼吃饭,他们姐弟两人本来就是无辣不欢,更何况是最喜欢吃的小龙虾。 两人吃得酣畅,许继成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年纪小,所以太子府中的人很少给他吃重口的东西,之前京默送来的小龙虾他也就象征性的尝尝,现在看他们吃的欢快,心底突然就生出了几分艳羡,忍不住咽起了口水。 可是桌上大快朵颐的两个人丝毫都没顾忌他的心思,他只能自力更生,偷偷地走到桌子旁,伸手对着那红红的小龙虾冲去,却不想他的手还没碰到盘子,京默就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他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一边去。” 许继成不愿意,在他的记忆中,自己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可是今天,自己只是想尝尝他们吃的酣畅的小龙虾的味道,她都不允许,尤其是这买小龙虾的钱还是自己离开之前在太子府中拿的。 许继成不甘心,他再次伸手,这一次自己的手被京默手中的筷子打到了,嫩白的小手上瞬间就多了两道红印。 许继成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他委屈得很。 奈何他的委屈京默根本就没放在眼中,依然该吃吃该喝喝,一盘小龙虾很快就被她和重楼的吃光,风卷残云一般。 许继成一直在看着他们吃,自己一口都没吃到,更过分的是,最后,连那带着小龙虾味的汤京默都没留下,全都倒掉了。 许继成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洗手,喝水,一副淡定悠闲的样子。 她好像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 “你……你……”许继成终于发出了声音,他兴奋地对着京默喊,想将自己在这两个时辰中受得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却不想京默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乖乖地偃旗息鼓。 京默说:“我做的这事情都是你之前做的,我这是让你知道什么是报应。” 许继成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报应,有些诛心。 第694章 双胞胎的目的 消声丸和小龙虾的事情过后,许继成明显的乖了不少。 确切地说是认清了京默的邪恶,再也不敢和这个小魔女的争斗下去,满嘴的歪理邪说,心眼更是超出想象的坏,许继成有了很清晰的认知,这样的女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对于许继成的识时务,京默表示很高兴,也没再折磨许继成,鉴于外面越来越严格的盘查,她和重楼决定提前将许继成送回去。 “你们真的决定要送我回去?你们还没达到目的呢,为什么要送我回去?你们……”许继成满心疑惑,他当初之所以要跟着京默重楼出来,是觉得他们有什么阴谋的,可是现在,他还没发现阴谋的影子…… “许继成,我对你好不好?这几天我给你吃好吃的,还陪你玩。”京默小声问道。 许继成点头,除了用消声丸吓唬她,京默这几日对自己确实不错。 “那你别忘了,以后不管谁问起来,你都要说我们对你很好,如果你敢乱说,我这里可是有毒药的,凭重楼的本事,我肯定能悄无声息得喂给你,到时候第一天没有声音,第二天吃饭喉咙都痛,第三天你就等死就可以了。” 京默小声说着,许继成只觉得不久前的恐惧再次袭来…… 按照他对京默的了解,她真的有本事将那毒药悄无声息的喂到自己嘴里…… 只是想着许继成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乖顺地点头,小声说着:“你放心,我出去也会告诉他们你们是好人。” “嗯,这样才乖嘛,你还是个孩子,不要每天都想着算计别人,孩子就应该干孩子应该干的事情,比如说吃喝玩乐。”京默语重心长地嘱咐许继成,和许继成相处的这几天她自然是发现了,这个孩子比同龄孩子聪慧很多,而且他跟着他们出来的目的不纯。 早慧的孩子让她心生嫉妒,恨不得他马上变得普通了,她不喜欢智商被碾压的感觉。 “嗯,我会的。”对于京默的“谆谆教导”,许继成点头答应着。 人在屋檐下,京默说什么他都要当圣旨捧着的。 “那就对不起你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的。”京默的面色变得认真,说完话之后就对着重楼摆了一个手势,重楼突然从许继成的身后出手,哐当一声响之后,许继成就软软地晕倒在了地上。 “京默,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送回去。”京默小声说着。 “可是他都懂事的,他会告诉他们是咱们把他带出府的,到时候……”想到许继成醒来之后的事情,重楼表示各种担心。 “他刚才答应咱们了,肯定会乖乖听话的,不然我真会给他喂毒的,再说,趁着他昏迷,咱们把他送回去,到时候温斯公主对咱们感恩戴德,咱们趁机让他们喜欢上咱们,等温斯公主喜欢上咱们咱们再让许继成醒过来,到时候他就是说咱们的坏话,别人也不会相信的,你别忘了,咱们还是孩子。” 京默的话说得很是认真,重楼点头,但是脸上疑虑不减。 可是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继续走下去。 京默和重楼拖着许继成刚出现在大街上,就被太子府巡查的人看到了,他们正要将京默和重楼拿下,就听京默高声说道:“你们快救救他,快点。” “我们在破庙里捡到他的,好不容易带到了这里,快点救救他。”重楼也跟着说道。 刚才还对他们满是敌意的兵士瞬间就懂得了,是他们救了许继成,所以看向他们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善意。 于是许继成被抱起,匆匆向着太子府奔去,京默和重楼紧紧跟在那兵士的后面,跟着进了太子府,进了许继成的寝室。 温斯公主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就奔向许继成的床头,连眼睛都余光都没给京默和重楼一个。 重楼有些失落地看着京默,京默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如果你丢了,妈妈也会担心得要死,等一会儿确定许继成没事,妈妈就会注意到我们的。” 重楼没说话,眼睛巴巴地看着温斯公主,看着温斯公主给许继成诊脉,看着她温柔的呵护着别人,重楼觉得自己的心都是酸涩的,同样不舍得放过温斯公主任何动作的京默心底则全是恼火,暗暗地发誓,等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抢了自己母爱的孩子。 温斯公主确定许继成没事之后才问起发现许继成的经过,说到两个捡到许继成的孩子,她神色温柔地看向重楼和京默,看着妈妈眼底熟悉的温柔,重落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落泪,京默则努力保持镇定,但是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 “你们是在破庙发现成儿的?当时发现他的时候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情况没有?”成儿是皇太孙,有人阴谋要害他总是要留下证据的,当然温斯公主也不是要指望两个孩子发现蛛丝马迹,她只是希望他们能给自己提供点可以参考的线索。 “我们见到他的时候看着他和你们找人的画像有点像,就将他拖了出来,走了很远才见到官兵,都不记得那个破庙在哪里了。”京默努力抑制住和妈妈说话时心头的雀跃,轻声地说着,眼睛里的愧疚让温斯公主心疼不已。 “我也不记得了,当时看到这个孩子,就想着救人来着。”重楼轻声说着,却不敢看温斯的眼睛,妈妈说过的,撒谎不是好孩子。 “不记得没关系的,这次还得多谢你们,你们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温斯公主看着两个孩子,心头全是柔软,如果不是担心自己过度的亲昵会吓到两个孩子,她真想上前去捏捏他们的小脸,抚摸一下他们的头。 “我们姐弟俩父母双亡,居无定所的,我们去破庙也是为了寻口吃的,您能不能留下我们,我们什么活都能干的,我们可以干活养活自己的,我们……”京默小声地试探着,眼睛不时看向温斯公主。 温斯公主看着两个幼小的孩子,心先软了,不等京默说完话,就笑着说道:“我们府中养两个孩子还是没问题的,你们不用想着干活之类的,就留在这府中吧,成儿还小,也缺个玩伴。”温斯公主柔声说完,就见京默和重楼笑着相视一笑。 “你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好人了,我们以后会照顾好这个小弟弟的,您放心,我们不会吃白食,我们……”京默乖巧地夸着温斯公主,并且不断地保证要照顾好许继成,她乖巧讨好的样子,让温意控制不住地喜欢。 第695章 怀疑 “那以后我们还能见到你吗?我也很喜欢你,我们……”一直沉默的重楼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他们带走许继成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出现在温斯公主的面前,所以…… “你们在这府中,自然是能见到我的。”温斯公主有些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他们是真的不明白了吗? 后来,很久之后温斯公主才明白,原来他们之所以这样在乎能不能见到自己,那是因为他们进来的目的就是和自己在一起。 京默和重楼欣喜地谢过公主,就乖乖地守在许继成的床头,看着他们担忧的样子,温斯公主心底全是暖意,觉得有这样的两个孩子和成儿一起玩耍,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只是许继成显然不是这么想的,等他在昏睡中醒过来见到的就是京默,他心底一惊,再看周围一惊明白,自己回到太子府了。 京默见许继成醒来,第一时间就捏起了手中黑色的药丸,那见他醒来的喜悦里都全是兴味。 许继成自然明白她在威胁自己,可是她怎么就在自己身边了,他…… “好孩子你总算是醒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府里没有任何动静你怎么就不见了,还记得带走的你的贼人的模样吗?”温斯公主着急地问,许继成刚回来温斯公主就给他诊脉了,身体无碍,所以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那带走许继成的贼人是谁。 她和太子哥哥这几天把景城都翻过来了都没找到那人的行踪,这让他们很是恐惧…… “姑母,我不记得被谁带走的,那个坏人我也没见过样子,我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我饿了,我要吃饭。”许继成想告诉温斯公主真相,可是看着京默捏着药丸的样子,他没有勇气挑战,只能转移话题。 “哎,你……”温斯公主有千言万语要嘱咐,可是面前不过是个两岁多点的孩子,没保护好他她已经很是愧疚了,怎么还忍心苛责。 “成儿,你素来聪明,就没留下点线索什么的,这次的人来头不小,我和你父亲都没查出他们的踪迹。”温斯看出了许继成的心思继续问道,如果这次的人不抓住,许继成的安全就没办法保证。 “皇姑姑,我说了我一直都是昏迷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谁带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我……”成儿泪汪汪地看着温斯公主,一脸无措和无辜。 “公主殿下,他还是个孩子,记得的事情本来就有限的,咱们还是别逼他了。”京默面带不忍地说话,重楼也很是赞成的点头。 “我让人给你做饭去,还有你们两人,想吃什么?”许继成安全回来,身体无碍,这让温斯公主很是高兴,她柔声地说,话语温柔地京默和重楼直想掉泪。 只是温斯公主的温柔不是对着他们,他们从来没想过妈妈对别的孩子也会这样温柔。 三个孩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麻辣小龙虾。” “不行,你们三个还小,吃太多辣的东西刺激肠胃。”温斯公主语重心长地说话,京默和重楼眼角已经染上了泪水。 当初,他双胞胎缠着温意要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说的。 时隔经年,再次听到这样暖心的理由,两个孩子都忍不住泪崩了。 “可是我想吃,小姑姑,我就个吃小龙虾,我们都想吃。”许继成看了重楼和京默一眼,很认真地坚持,自从他醒来,只要想到吃的,想的都是京默对着一盆小龙虾大快朵颐的样子,莫名的,就馋了。 “公主,我们就吃一次,就一次,以后再也不吃了,这次小太孙受了惊,我们受了累,您还将我们留在这府中,咱们一起吃小龙虾庆祝一下,庆祝小太孙平安归来。”京默轻声地说着,话语中带着诱惑。 温斯公主看着京默,笑声说了一句:“你个小人精,吃过小龙虾还需要想这么多理由吗,我去给你们做,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只能吃一次。” 许继成很不高兴,因为他现在觉得麻辣小龙虾是世间最好吃的美味,他才不想吃一顿,他想天天吃,顿顿吃。 相比于许继成的郁闷,京默和重楼则是欢欣鼓舞,在他们看来,温斯公主所谓的最后一次总是会有变化的,而他们终于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麻辣小龙虾了。 京默和重楼的就这样在公主府中住了下来,温斯公主对他们很好,许继成有的就会给他们置办上,没事的时候喜欢找两个孩子聊天,京默机灵,重楼憨厚,两人在温斯公主面前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本来就没什么章法,却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温意的心不由自主地向着他们靠近。 许继成身体本没什么事情,不过是挨了重楼一拳头才昏迷的,所以很快就恢复过来。 他果真如自己承诺的那般没有对温斯公主说出绑匪就是京默和重楼,但是对守在自己身边的京默却心怀敌意,总是给她找不痛快。 不过结果很显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许继成整出什么幺蛾子,京默都能轻松化解,实在化解不了的,不还有重楼吗?他身负异能,他出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几日折腾下来,许继成偃旗息鼓,不再打告状的主意,而京默和重楼也释放了自己的善意,差着五个年头的孩子竟然玩到了一处。 当然,这和许继成的早慧有关。 当然,期间京默还总是捉弄许继成,再早慧的孩子也是孩子,和京默这比他多吃了五年饭的人比还有些差距,所以温斯公主成功看到了许继成被气得跳脚,也看他为了一个玩具追着重楼跑半个太子府。 “这两个孩子真是有心了,他们进了府,成儿都开朗了许多。”之前温斯公主很是担心许继成的性格,现在看他每天乐呵呵的样子,她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真是多虑了。 “嗯,这两个孩子也很聪明,小小年纪都知道引着咱们小太孙玩耍,真是……”萱儿看着花园中开怀笑着的京默,小声说道。 “让你去查着两个孩子的底细,查到了吗?我总觉得这么机灵的孩子,不可能生在疲困之家。”温斯公主轻声说着,眼底带着淡淡忧虑。 她出身皇家,最是注重教养,那两个孩子有着很好的教养,一般贫寒之家也给不了他们骨子里的雍容。 第696章 不能自主的感情 “公主,我都安排人去查了,但是咱们查不到这两个孩子的任何信息。”萱儿犹豫了片刻,才轻声禀报。 允许这两个孩子住进太子府当天温斯公主就下令去查这两个孩子的底细,成儿刚刚丢过一次,她不能讲来历不明的人放到成儿的身边。 所以在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底细的这段时间,温斯公主一边任由自己疼宠着这两个孩子,一边防备着他们,生怕他们会害到许继成,成儿可是太子哥哥的宝贝,知道他丢了,本来能勉强站起来处理点事物的太子哥哥再次病倒了,所以,即使不是为了成儿,温斯公主也不会拿着太子哥哥的性命来冒险。 温斯公主看着萱儿,眼底闪过几分怀疑,但是随即就笃定了:“查不出那就是真的有问题了。” 在太子府这些日子,温斯公主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懂医术的小姑娘了,她不会再天真的以为查不到信息就是没有问题。 “那怎么办?这两个孩子挺讨人喜欢的,尤其是和您那是真的亲近,如果将他们送走……” 萱儿已经明白了温斯公主的打算,可是只是想到这个结果,她就不舍得厉害。 自从这两个孩子进了太子府,公主出神的时间就少了很多,萱儿不愿意看公主郁郁寡欢的样子,所以对着两个孩子心存感激,希望他们能继续留下,陪着公主。 “他们终究不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有父母的,留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走的时候多给他们点银钱吧,也算我们之间的缘分。” 温斯公主轻声说完转身就走,重楼和京默她都不敢再去看一眼,好像只要一眼她心底就会全是留恋。 萱儿明白温斯公主的心思,纵使不愿也只能乖乖听话,因为她很清楚,对这两个孩子公主也是入了心,不然也不会嘱咐多给他们银钱。 当初他们要住进太子府,说自己无家可归,给他们的银钱足以让他们安身立命。 想到要送走两个孩子,温斯心底憋闷非常,连睡觉都没办法安枕,梦中总影影绰绰地听到孩子在叫妈妈,一声声,锥心刺骨,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萱儿,那两个孩子走了吗?”折腾了一夜,温斯公主醒来见到萱儿第一句话就问。 “昨天那两个孩子和小太孙玩累了,很早就睡了,我没忍心告诉他们,公主,那只是两个孩子,他们和小太孙也是真的要好,要不咱们……”萱儿话语中带着试探,她看的出来,公主还是挂心那两个孩子的。 温斯想到睡梦中那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绝望地喊着妈妈,她就觉得心头疼得厉害,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还是送他们离开吧,成儿还小,不能和心怀不轨的人在一起,不然太子哥哥那边……”终究,许继成在她心中的位置更重,为了成儿,她只能忍下心头的不舍。 “对了,你去查一下,温意给送与去年生的那双胞胎叫什么名字?”温斯公主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提醒。 “公主,这不可能是他们两位,那两位现在一个在边关打仗,一个在朝堂上坐镇呢,怎么可能是咱们府上的这两个单纯善良的孩子。”萱儿直接否决了温意提出的这个可能,可是温意却笑着摇头。 这两个孩子给自己的感觉,就太熟悉了,和宋云谦千山他们一样,好像早就生活在了自己的生命中。 “小小的孩子,连朝堂上的事情都能摆平,一个女孩子都能领兵打仗,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到的。”温斯公主轻声说着,话语中带着谁都觉察不到的欣赏,在她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将重楼和京默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所以话语中全是与有荣焉。 “那公主,这两个孩子我们是留在府中还是……,需要咱们的人随时盯着吗?”萱儿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毕竟一国太子和公主和一对流浪儿天差地别。 “先不用管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是宋云谦和温意的孩子,那……留下他们吧。”温斯公主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道。 萱儿震惊了,如果真的是大梁国的公主和太子,那他们才应该小心防备,怎么反倒…… 温斯听不到萱儿的回话,忍不住转头看着她,见她一脸震惊,她才笑着轻声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宋云谦和温意的孩子,那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我,可能和宋云谦一样,认定了我是温意。” “可是公主您不是温意,您也说过的,您这样骄傲的人,怕是不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吧?” “可是稚子何辜?他们连自己的责任都愿意承担了,只为了在我面前表现得这样乖巧,我怎么舍得……”温意心中,终究是不舍了,尤其是想到梦中两个孩子含泪喊妈妈,只要想到梦中那一幕,只要想到这两个孩子近两年的时间都没有和母亲亲近,只要她想到两个孩子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她的心就控制不住地软了。 “公主,您……”萱儿终于想明白一些什么事情一般,看向温斯公主的时候脸上多了笑意。 “不要问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我只是想和这两个孩子多接触下,他们都是好孩子。”温斯公主轻声说着,是在说服萱儿,更是在说服自己。 其实她的心哪里还需要说服,只要想到要将两个孩子送走,她的灵魂都在挣扎叫嚣。 不管公主是什么心思,她愿意将两个孩子留下来,这对于萱儿来说就是好事一件。 温斯公主看着萱儿离开的背影,心底再次陷入迷茫之中,自己难道真的和温意有什么关系?对两个孩子的爱怜,这本应该是温意的感情,还有对宋云谦的爱,她也无法自已…… 灵魂重生…… 温斯想着多日之前千山在自己面前说出的那些话语,突然觉得,灵魂的重生真的是有可能的。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是温意的重生,那为什么自己没有了当初的记忆…… 但是有一点她却可以确定,爱上宋云谦,爱重楼和京默两个孩子,与记忆无关,更像是她的本能。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温斯公主把自己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开始接受温意了,甚至爱着温意所爱,怜惜着温意所怜惜的…… 向来骄傲的自己,这次却似乎心甘情愿的接受了温意的思维,愿意爱温意爱的人,愿意疼温意的孩子…… 不由自主,无法抑制…… 温斯公主清楚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要缴械投降…… 第697章 奢望 只是不等温斯公主缴械投降,宋云谦那边就出事了。 是那个酷似温意的女子,在多次接近宋云谦无果之后,借着跳舞的机会靠近宋云谦,将让人动情的香粉洒到了宋云谦的身上。 那女子成功以后,依然在宋云谦面前挑着,展现自己最曼妙的身体,妩媚的笑容勾魂摄魄,一点点绽放在宋云谦的视线中。 宋云谦本不以为意,却不想在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体的燥意,这种感觉他很熟悉,熟悉到瞬间就想沉沦。 两年多以前,自己也是有这样燥热的冲动,是良妃给她下了药,后来温意闯了进来。 那曾是他渴盼五年的情动,辗转缠绵,色授神予,至今想来,都是他生平最绚烂的记忆。 只是现在,眼前没有温意,只有一个酷似温意的女人,诱惑的,满脸哀婉地看着自己。 “温意。”宋云谦轻声喊着,手不由自主地上前,那是自己最熟悉的容颜,自己现在只想摸一把,看那熟悉的温度是否还在。 那酷似温意的女子没想到那药效竟然是这样的快,本来对自己不假辞色的男人此刻正情意绵绵地看向自己,她忍不住笑着上前,承接面前男子的柔情蜜意。 宋云谦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就如当年,温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笑着摸向温意的脸,只是那温度,那触感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他猛地就惊醒了。 因为温意这张脸,他竟然失了防备…… “滚出去。”宋云谦轻声说着,眼底已经全是阴霾,其实他更想杀了这个贪心的女人,只是她顶着温意的脸,纵使知道那脸是假的,他也不舍得杀掉。 就如现在,让他每日能见到,缓解下那深入骨髓的思念,也是好的。 “皇上,我愿意伺候你的,我也爱皇上,别的女人能为你做的,我也能为你做。”那女子正等着宋云谦的激情将自己席卷,却没想到等来的竟然是这样冷漠的话语,她不甘心地继续开口。 她有着和温意一样的面容,也喜欢他,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就能成为他的后妃甚至皇后。 她缺的不过是一个像今天一样的机会。 “温意从来不会对我用这样的手段。”宋云谦话语中已经全是嘲讽,他真是蠢,明知道她不是温意,却还是珍惜她这张脸,却忘了,除了温意,任何人都想在自己身上获得更多,比如说金钱,比如说后宫之主的权位。 “如果皇上爱我,喜欢我,疼我宠我,我也不会对皇上用这样的手段,皇上,今天让我伺候您吧,我会对您好,会对几个孩子好的。”女子轻声说着,眼底全是哀求,她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你野心很大,没想到你不仅打我的主意,连几个孩子也……”宋云谦嘲讽笑笑,他以为将这个女人困在这小院之中,她就能安安静静的做一副行动的画,自己思念温意的时候就可以过来欣赏,却忘了,自己本身就是诱惑,而这个女人更是由着很大的野心。 “我唯一的野心就是想让皇上也爱上我,就像我爱皇上一样,皇上,我知道我和您心爱的人有着一样的容颜,那个人已经死了,您要怜取眼前人的。”女子膝行向前,跪在宋云谦面前,伸手仅仅抱住了他的腿。 宋云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瞬间都沸腾了一般,他几乎控制不住想俯身抱住身下的女人,尤其是在看到她那满含哀求的脸时,可是在他俯身的那个瞬间,他的身体都僵住了。 因为眼前人不是自己的温意,即使他想就这样骗过自己,都骗不了。 他的温意从来都是骄傲的,不会跪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请求爱怜,他笑着俯身,再次开口对那个女人说了一声:滚。 “我不走,我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皇上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您不能送我离开的,那药没有解药,如果您不和我欢好,怕是很快就会丢了性命的。”女子紧紧抱住宋云谦的腿,话语中全是坚决,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当然她更清楚,如果今天的机会自己错过了,那自己可能就要永远消失在这里了。 “路公公,将这个女人带出去。”因为女子抱住了他的腿,宋云谦只觉得她身体的温暖有了魔力,好像随时都能将自己的心吸附,他拼尽了最后的理智,高声对身后的路公公说道。 路公公本来还指望皇上能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皇上刻意和温斯公主保持距离,他的落寞路公公最清楚,他希望皇上在放纵之后可以从失落中走出来,所以即使皇上让那个女人离开,即使那个女人敢对皇上下药,他都没有动作。 可是现在皇上开口了,他就只能遵令。 “我不能走,我走了皇上他就……,毒药除了女人,无解的。”那女子听了宋云谦的话,心底的惶恐更重,她不甘心,不舍得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这个院子里,除了她就只有千山一个女人,千山是温意的侍女,已经成婚,宋云谦自然不会碰的,如果自己离开了,那…… 这也是她孤注一掷的原因,她相信宋云谦会妥协。 宋云谦仿若没听到她说的话,只是看向她的时候眼底神色更是冷漠,而路公公,却显然妥协了。 在他心底,没有什么比主子的身体更重要。 “小路子,让她滚,如果你不照做,你也滚。”宋云谦压抑着体内沸腾的灼浪,低声对路公公说完,然后就转身离开。 现在只有冷水能灭掉从心底发出的灼热…… “皇上,温意门主都不在了,你也是准备好了远远躲着温斯公主,就不用这样自苦了。”路公公看着宋云谦决然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流下泪来。 之前知道温意门主死了,皇上依然会纳妃,即使对他们并无宠爱。 可是这次温意门主死后,皇上却是连女人都……。 路公公知道,皇上一直在等着温意门主回来,他不想再给温意门主一个让人烦心的后宫,不想让温意门主看到他身后有莺莺燕燕的女人,可是温意门主已经回不来了。 他们都知道,温斯公主就是温意,可是温斯公主对皇上无情。 既然结果注定了,那何必还要如何自苦? 路公公的话没有人宋云谦动容,他果决地离开,只留下了此刻已经慌乱了的女人,她满脸哀求,轻声对陆公公说道:“公公,我只是想好好伺候皇上,我也觉得皇上这样太苦了,皇上他应该有个女人的,我……” 第698章 解决的办法 女人很聪明,她看得出陆公公的犹豫,也看出了路公公只是想给宋云谦找个女人。 “你配吗?如果不是你这张脸,老奴我都要弄死你了。”路公公回头,眼底全是厌恶,主子连中毒了都不愿意碰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可怜他的皇上。 “我只是,我只是……,还请公公饶命,我真是只是想和皇上在一起,我喜欢皇上。”女子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情谊,她明白,如果现在路公公改变主意,自己就还有一线希望。 “来人,将人押下去。”路公公却已经不愿意听她期期艾艾的话了,之前自己因为她的容颜对她还多有照顾,却没想到她连皇上都敢算计,这样的女人,心肺都是淬了毒的,哪里还有她嘴里说的真情可言。 “路公公,我会对皇上好的,我还有和皇上喜欢的女人一样的脸,我……”那女人绝望地喊着,路公公却已经转身向着宋云谦的寝室走去。 路公公饶过宋云谦的寝室直走进浴房,见宋云谦已经将自己迈进了水里,脸色潮红,远远的都能看出他身体的颤抖。“皇上,那个女人我已经解决了,要不我给您去寻两个干净的女人,您这样……”路公公有些犹豫,这几年他经常说这样的话,可是每次皇上都拒绝了,这次情况特殊,他希望皇上能同意,可是宋云谦什么话 都没说。 “皇上,您这样让温意主知道了,会心疼的。”路公公眼角湿润,控制不住地跪到了地上,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他是入了心了,除了女人,没有解药,皇上这样坚持可怎么好? 可是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的只有温意门主,她只能搬出温意门主来。 可是收效甚微,宋云谦只是沉着脸坐在池水中,他闭着眼睛,没人能看出他的情绪。 “皇上,您不想大人,也得想想皇子和公主们,他们这么小就没了母亲,您再有个万一,谁来护着他们,谁……”路公公说着话已经涕泗横流。 当年温意门主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皇上息了同生共死的心思,可是现在,皇上如果坚持不碰女人,那…… 现在唯一能成为皇上牵绊的只有皇子和公主们了,可是,现在的朝堂已非当日,皇上就是这样离开,也会放心了。 路公公越想越害怕,从来都不敢想,皇上竟然存了厌世的想法,这可怎么得了…… 路公公心底早已经慌了,他不敢再劝下去,因为他已经很清楚了,皇上不会妥协。 他只能去寻救兵,在主子作践自己身体的时候每次都能被千山姑娘骂醒,这次,他也必须去找千山。 只是要劝皇上和别的女人亲近,千山怕都是不同意的。 千山眼中,皇上为温意门主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可是无论如何,他总是要试一下的,皇上春秋鼎盛,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人的毒就殒命了。 路公公出门的时候,正好撞到李洵,李洵见他哭红了眼,就轻声问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皇上将一个酷似温意的女人留在府中他就一直觉得不妥,今天见路公公这幅样子,心底更是担忧不已。 “李大人,皇上……”路公公见是李洵,赶紧偷偷将里面的事情说了,现在形势危急,他已经慌了手脚。 李洵听路公公说到要去找千山,赶紧摇头,提醒他去找安然,皇上对温意门主是有执念的,即使千山愿意出马也不一定能成功,相比而言,安然似乎是更好的选择。 “我马上去找安然世子,不过安然世子万一解不了……”路公公依然一脸苦相,李洵看着平素最有主意的人都慌了,无奈地说了一声:“你去找安然世子,我去找千山姑娘,咱们分头行事。” 路公公顾不上客套就匆匆去找安然,李洵则去了千山的房见将宋云谦的情况告诉了千山。 “你让我去劝皇上和别的女人亲近?凭什么?就凭我是温意最信任的侍女?”千山笑着看着李洵,眼底全是嘲讽。 她虽然知道宋云谦这两年不易,但是心底也是有怨的,如果不是他在朝政上过于绵软,自己的主子也不至于会豁出性命保他护他,也就不会丢了性命。 所以在千山看来,守身如玉是宋云谦应该做的。 千山始终相信自己的主子是没有死的,她不能让任何女人沾染了皇上,不然到时候主子来了又有许多麻烦,她已经不舍得门主再受任何委屈了。 “可是皇上的身体……” “受不了也得受着,门主为了她受得苦楚和委屈更多,受不了就死,门主在那边也就不孤独了。”因为牵扯到别的女人,千山话语中都带着恶毒。 “她明知道那个人不是门主,却还总这她,甚至连门主那里都断了来往,这不过是恶果罢了。”千山说着,眼角已经溢出了苦涩。 “我当年没有护好门主,没有资格苛责别人,但是劝他接纳别的女人,我做不到,我的门主还没死呢。”千山话语笃定,心底却已经在想,要不要请温斯公主过来。 “千山姑娘,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门主,可是如果皇上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找到了门主要怎么和她交代,皇上可是温意门主最在乎的人。” 千山看着李洵,眼底闪过诧异,却瞬间就变得冰冷,她笑着说:“几年前,如果我能劝住皇上不要他纳妃,门主回来就会安然地做她的皇后娘娘,根本就不会死的。” 李洵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也是没有办法。”李洵轻声说着,如果不是笃定温意已经死了,宋云谦也不会在后宫留下那么多的后患。 千山没有说话,李洵也没再多说,千山这条路走不通,他还是有别的办法的。 李洵匆匆离开之后,就去找了暗卫,让暗卫给此刻依然在太子府逍遥的太子和公主传话,说皇上中了毒,危在旦夕。 李洵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千山就匆匆离开了。 她没办法接受皇上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因为她已经找到自己的门主了,她不相信门主会见死不救。 别的不说,为了救她,皇上曾经身负重伤,就是为了报恩,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温斯公主到底要怎样报答这救命之恩,舍身以报?按照她对温意的了解,可能不会,可是,她又很期待温斯公主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 不得不说,千山对温斯公主是了解的,等她将一切都说明白之后,温斯公主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公主?”千山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没想到温斯公主会这样绝情。 第699章 偷妈妈 “千山,我曾经说过,我不是温意,所以他这样,我爱莫能助。”温斯公主轻声说着,眼底一片冰冷。 千山看着温斯公主,心底也是一片寒凉,她千想万想,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 “你先回去吧。”不仅是对宋云谦,对千山,温斯公主也是冷冷的,全然没有了多日之前的亲近和熟稔。 “好。”千山的脑子都是木的,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说完话后她转身就走,只是刚走了两步,眼睛里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门主竟然会像今天一样,形同陌路。 她更没想到有一天门主会连深深爱过的那个男人的生死都不在乎了。 她很清楚,自己要彻底失去门主了,她…… 离开太子府的时候千山的神思都是麻木的,她不知道身后,那个一直伪装着无情的人连脚步都乱了。 “公主,您如果实在是担心,就去看看吧。”萱儿看着一脸木然的公主,看着她眼底的慌乱,忍不住开口。 “我以什么身份去看?他已经有了宠爱的女人,还和我一模一样。”温斯公主说着,嘴角露出几分嘲讽。 萱儿愣住,却也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宋云谦已经有了美人在怀,如果说真的中了那样的毒,他更愿意的是让那个女人给她解毒。 她是真的有些担心那个男人,可是去了,她怕迎接自己的是自取其辱。 这些日子的留言,她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可是她竟然这样在乎吗?话语说出口,温斯公主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沦丧了,而这些日子的失落和沮丧,也不过是因为那个说会对自己情 深义重的男子,转身就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温斯公主不由得长叹,原来,她也免不了成为小女人的命运。 那个男人,真真是害人不浅。 “公主,千山来请你,肯定是宋云谦不愿意要那个女人吧?不然她来找你……”萱儿有些疑惑,如果宋云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宠爱那个女人,那…… “不想了,不过是无关的人,无关的事罢了。”温斯公主努力赶走心底那重重可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他。 “咱们去看看那两个孩子吧……”温斯公主轻声说着就往前走,脚步匆匆,现在,只有想到那两个孩子她的心绪才会平静下来。 而此时能让温斯公主心安的两个孩子心底却是波涛汹涌,因为暗卫刚刚把宋云谦的事情说了。 和千山只对温斯公主说了宋云谦中招不同,他们连父皇将自己泡在冷水中等死的细节都知道了。 “姐姐,咱们快去救父皇。”这次,重楼郑重地叫了姐姐。 “蠢死算了,救什么救。”和重楼的着急不同,京默很是不屑地说了一句。 “可是父皇都这样了,如果咱们不过去……”重楼见京默不以为意,自己又想不出办法,一时间只觉得心乱如麻,脑海中闪现地竟然是父皇要死掉的画面。 “你过去有什么用,父皇现在需要的是女人,女人懂不懂?”京默很无奈地告诉重楼一个事实,即使他们回去也没有任何作用,他们父皇最需要的不是他们。 “可是……”重楼还想再说,可是京默却已经听都不愿意听了,只是好奇地问重楼:“你说这些蠢女人为什么总喜欢用这种药呢?” 重楼不知道京默为什么会这样问,所以只是很诚实的回答:“可能这样能最快地达到目的吧,父皇好歹是大梁皇上,总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负责了吧?” “嗯,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是怪父皇的,太招人了。”京默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点头,一副自己想得很对的样子。“而是这手段太下作了,当时在皇宫中,那个良妃就……,前段时间那个仰慕妈妈的男人也……,这次……”重楼自从成为太子,学了太多阴谋阳谋,可是遇到的却只有这一个谋,让他觉得自己学的那些手 段都没有用武之地。 “手段虽然不咋地,但是扛不住好用啊,如果不是当初的良妃,也就没念伊什么事了,还有上次那个徐什么卿的,如果不是父皇出面,他都会成咱们的后爹了,这次,没准父皇会给咱们弄个后娘出来。”京 默很认真地分析着,眼底全是戏谑,重楼听了她的话却是更着急了。 “咱们要怎么办呀?我不想有后娘,我只想父皇和妈妈在一起,我……”重楼着急的言明自己的立场,可是对他的话京默只是听听,并没有表态。 京默很久都没有表态,只是在拍着手中的球,一下又一下,却好像敲在重楼的心上。 “姐姐,如果这次父皇真给咱们找了后妈,那咱们妈妈再也不会和父皇在一起了,之前在采薇宫的日子,咱们再也回不去了,咱们……” 重楼急得哭了起来,京默也只是安静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姐姐,你……”重楼受不了京默此时的安静,他晃动京默的衣袖,可是京默却恍然未觉…… “你如果实在着急,我可以给你想个办法,这个只有你能做到,只是结果我不敢保证。”沉默了很久,看够了重楼着急的样子,京默才不疾不徐地说道。 “你快说,只要我能做的,我马上就去做,我一定不会让别的女人染指父皇,我……”重楼已经着急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京默。 “你去把妈妈偷了,送到父皇床上去,到时候他们两个……”京默轻声说着,眼底闪着慧黠光芒,可是重楼脸上却有了怯意,他小声问京默:“可是这样妈妈会生气的,父皇也会……” 重楼很确定,父皇可能会很高兴,但是事后……“你不去就等着父皇给咱们找个后妈呀,反正到时候后妈是住在宫里,又不是和我日日相见,到时候我索性在边关做我的土皇帝,不回宫就是了,到时候难受的可是你,你见过哪个后妈对孩子好的……”京默 巴拉巴拉说了很多有后妈的坏处,尤其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爹,有了后爹就有了别的弟弟妹妹,到时候皇子争储,皇室不宁…… 直说的重楼冷汗涟涟,等京默闭嘴的时候,重楼很识时务地对京默说了一句:“我去把妈妈偷偷送到父皇床上,到时候妈妈要怎么责罚我都认了。” 经过京默的恐吓,重楼严重觉得没有什么比有了后妈这个后果更恐怖,所以他愿意为避免这个结果全力以赴。 第700章 不能做 “其实办法很简单,你不愿意后妈上父皇的床,那就让亲妈去呀,到时候两人在床上和谐了,没准咱们的妈妈就心甘情愿的跟着父皇回大梁了。”京默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松,满脸期待的重楼脸色却变了又变 。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除了他用异能别人怕都做不来,可是为什么只要想到要做的是这件事,他腿就发软。 这真的是个好办法吗? “如果妈妈不愿意,那……”这是重楼最担心的后果…… 京默笑着看着重楼,轻声说了一句:“最差的后果就是他们现在这样,明明就在彼此身边,却装作什么都不在乎,一个养狐媚女人,一个养着两个孩子。” “你是说……?”重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看着京默,久久都没办法缓过神来。“她是一国公主,将人留在太子府,警惕性还是有的,怎么会不去查我们的底细,我早就料到了,所以让人抹去了咱们所有的痕迹,妈妈这么聪明的人,自然就会知道咱们是谁,她知道咱们是谁,却没赶 走咱们,这说明什么?”京默小声问,重楼却轻声说道:“她不仅没有赶走我们,还对我们很好,她看我的眼神都和妈妈一样。” “所以,她心里已经承认是咱们的妈妈了,只是她还在犹豫,而今天的事情,是很好的催化剂。”京默小声为重楼解惑,眼底已经全是喜悦光芒。 “所以你放心去做就行,等事情结束了,你就请罪,说只是想让父皇和妈妈在一起,那是咱们的父皇和妈妈,你有成全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不会重罚你的。”京默的话语语重心长,只是说到惩罚的时候,神 色中全是喜悦。 嗯,这种能让父母团聚,又能坑重楼一把的事情她真的是乐此不疲。 “可是,可是……”重楼还想可是,京默却已经等不及了,她笑着对重楼说:“你如果再继续可是下去,那后妈就上了父皇的床了,你没时间再犹豫了。” 重楼看着京默,再次轻声问了一句:“父皇真的会将那女人弄上床吗?他明明知道那不是咱们的妈妈。” “长大了的男人啊,有很多时候不是脑子说了算的,比如说现在的父皇。”京默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对重楼说道。 重楼看着京默一副了然的样子,心底全是不解,京默看着他,笑着说了一声:“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你如果再不行动,大梁的皇后就会是那个冒牌货了,你应该清楚,咱们父皇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 京默的话终于打消了重楼心底最后的犹豫和挣扎,他咬咬牙就赶紧隐身离开,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妈妈送到父皇的床上,至于以后的事情,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而温斯公主本是带着萱儿去看京默和重楼两个孩子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萱儿就不见了,等温斯公主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只觉得后脑有点疼,她本能地转身去看,却什么都没见到,她只觉得眼皮发沉,缓 缓就倒下了,只是不等她摔倒在地,隐身的重楼就将她抱住了,然后用自己的异能将她藏起来,飞快得想着父皇住的小院奔去。 重楼走进父皇寝室的时候,宋云谦已经昏迷了,安然正在给他施针,专注的眼睛里全是焦急,连额头都有了细密的汗珠。 “安然哥哥,我父皇……”重楼抱着温斯公主突然出现,安然在震惊之后,终于松了口气。 “皇叔马上就能清醒过来,你将师父放下,咱们出去。” “可是……”重楼看着怀中睡着的妈妈,心底有些不忍,这次的事情,妈妈是不知情的。 “没有可是,我也没有办法解皇叔身上的毒,只有师父可以。”安然诚实作答,脸上全是愧疚。 “重楼,尽快,不然皇叔的身体会有损伤,到时候……”安然见重楼有些犹豫,轻声说道。 重楼怕的是温斯公主醒来之后的恼火,而安然则觉得皇叔和师父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根本不需要考虑。 “放下师父,咱们快点出去。”安然走到重楼面前,眼底全是认真。 “好。”安然的话说完之后,重楼终于认命地将温斯公主放到父皇的床上,然后担心问道:“这样就可以吗?” 安然拿出手中的金针,缓缓扎进温斯公主头部的穴位,几下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对重楼说:“我用金针刺激了师父的穴位,她一会儿就会醒来,估计也会想起之前的事情。” 安然说完就牵着重楼的手离开,脚步匆匆,好像这寝室之中有洪水猛兽一样。 重楼不知道其中玄机,只能跟着安然逃离一般地离开,而他们前脚刚将寝室的门关上,宋云谦就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温暖一般,猛地翻身就将温斯公主压到了身下。 就在他的唇碰到温斯公主温软的唇时,温斯公主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睛里是宋云谦放大的脸,带着潮红,仿佛要将她点燃一般。 而宋云谦的手紧紧箍住了温斯的身体,好像凶猛的兽护着自己爱吃的食物,温斯公主想挣扎,却被宋云谦抱得更紧,好像要将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温斯公主好不容易才挣扎着将自己的手从宋云谦的怀 中抽出来,她抬手对着宋云谦就是一巴掌。 宋云谦本来还沉浸在一场旖旎的梦里,梦中有温意,她暖热的身体仿佛寒玉一样让缓释着自己的激情,而此刻的他只想带着温意醉生梦死。 可是清脆的一巴掌,将他旖旎的梦惊住,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女人,她满脸羞愤,眼中还带着莹莹泪光。 残存的理智瞬间回笼,他不知道温斯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战战兢兢看着眼前的女人,很久才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以为是场梦。” 说完话之后,宋云谦就缓缓在温斯公主的身上蹲起来,然后站起来,身体颤抖着缓缓离开。 走出三步远,宋云谦才回过头来,满是歉意说道:“可能是我手下的人鲁莽了,抱歉,我马上让人送你回去,事过之后,我会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到时候要杀要打你随意处置。” 宋云谦说话的时候都喘着粗气,脸上更全是潮红,只是即使隔着三步远,她看向温斯公主的眼神依然是灼灼的,好像饿了很久的狼,随时都想扑向眼前的猎物。 “你快走,再晚点我怕是要扛不住了,快走。”宋云谦说完就转过身去,眼前的人是他曾经深爱的,现在自己只想将她掰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开始他也清楚,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那自己可能就要永 远失去她了。他不能做,不能做,不能,不…… 第701章 别丢下我 温斯公主本来一腔怒火,可是看他克制着自己努力和自己保持距离的样子,心突然就静了下来,她看着不远处那个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敢的男人,莫名心疼。 “你不敢看我?”温斯公主轻声问。 宋云谦没说话,依然不敢看向温斯公主,那女人给自己下的毒,自己的意志力是可以抵抗的,但是温意的毒,他早已经病入膏肓,如果温斯公主在自己面前,他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公主如果想护自己周全,请马上离开吧。”宋云谦的话语中已经带了哀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只要想到他的温意身边,他恨不得马上就化身为狼,将心爱的女子拆吞入腹。 “宋云谦,你不是已经喜欢上别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煎熬?”温斯公主想着寝室门口走了两步,却突然回头,很不甘心地问道。 宋云谦愣住,但是随即,他就笑了,满含情意的笑容里,他柔声对温斯公主说道:“曾经沧海。” 在经历了温意之后,他的眼里哪里还能看到另外的女人,即使和温意极像,在宋云谦眼中,那也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温斯公主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为那句曾经沧海,为他此刻的克制和煎熬。 “宋云谦,即使因为你丢了性命,我相信温意无悔。”温斯公主激动地对宋云谦说着,一步步走向他,眼底满含柔情,宋云谦看着她的样子,心头的火燃得愈发得旺了。 “小路子,带温斯公主离开,快点。”宋云谦闭上眼睛,对着门外大声喊。 他还有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能乱来,温斯公主现在还没有温意的记忆,他如果唐突了,那自己和她就再无可能了。 上苍对他已经很是厚待,他不能耗尽上苍对自己的福分,他必须忍住,哪怕…… 宋云谦不敢看温斯公主,他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自己鼻孔中有血腥气涌出,接着,喉头一阵血的腥甜,他伸手挡在了鼻端,却也感觉到了血顺着指缝流了出去。 他猛地回头,本能的不想让他的温意看到自己流血的一幕,却不知道他的血瞬间让温斯公主清醒过来。当年的一切种种,突然充斥在她的脑海中,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当时他厌恶地看着自己……,后来,她为叶儿接生,和他一起去寻药,她为了自己腿受伤,他坐在 轮椅上的样子……,三年后她再次回来,他看到自己时候眼底那压抑地兴奋,后来……,后来…… 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翻滚,地震一般袭扰了温斯公主全部的心神。 只是不等她将一切想明白,她就顾不得理顺这一切的一切,不顾一切地冲向宋云谦。 宋云谦的身体都是颤抖的,当温斯公主那温热的双臂缠绕过来的时候,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此生,他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让心爱的女人主动抱住自己。 他不敢动弹,怕是一场梦,只要自己稍微动作,这梦就会散了。 温斯公主紧紧抱住宋云谦,就像之前宋云谦箍住自己一般,紧紧抱着,她的泪不受控制地落到宋云谦的背上。 隔着漫长的前世今生,他们两人终于再次抱在了一起。“谦,我在,你的温意在呢。”温意轻声说着,话音中全是缠绵情谊,而宋云谦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心头的狂喜将身体的燥热压下,他多想马上回头,将心爱的姑娘抱进怀中肆意爱怜,可是他现在鼻子里 和嘴里都流着血,自己回头,吓到她怎么办? 他不舍得让她再为自己担惊受怕,他不舍得她为自己伤心难过,他不舍得呀…… “温意,松开我,快点。”身体的燥热终于还是驱散了心头的狂喜,宋云谦用仅剩的理智对温意说话,话语温柔,好像大声一点都能将温意吓走了一般。 “谦,你回头,看着我,看着我。”温意轻声说着话,手缓缓拂过他精壮的腰,你手指好像点火一般,所到之处全部焚尽。 宋云谦不敢回头,他低声对温意说道:“温意,你听话,先出去,我不想伤了你,我……” 宋云谦很清楚自己心头住了一头猛兽,如果温意在,那兽终究会冲出来,他的理智不受控制之后,温意会受到伤害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温意,是为了护着,爱着,不是为了让她担心,不能让她难过,不能让她受丁点的伤害。 “谦,我就在你眼前,你不要我,你是想要那个女人是不是?如果是,你我去喊她。”温意的话语轻柔,却惊雷一般响在宋云谦的心头,他猛地回头,仅仅将温意抱在怀中,他的呼吸急促,体温升高,嗓子 里却是猛兽呜咽一般的话语,他说:“温意,别走,别丢下我。” 温意觉得自己的心刀绞一样得痛。 他说别丢下我…… 那个骄傲的,坚强的,烈火一般照进自己生命里的男子,竟然害怕自己丢下他。 温意不敢再说话了,她丢下她太多次了,以牺牲自己成全他的方式丢下他,不管他愿意与否,不管他要经历怎样的痛楚和哀伤…… 也许世人都会说温意爱宋云谦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却没有人说他宋云谦在没有温意的日子里生命是多么的荒芜和寂寥。 终究,她才是错得最多的那个。 她抬脚,缓缓吻上宋云谦的唇,那里有自己最熟悉的温柔,又自己最难舍的情愫,也有将自己灼烧的温度。 他闭着眼睛,享受着这魂牵梦的馨香,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个技法生疏的吻里。 “温意,有没有药让我克制一下,我这样,会伤到你的。” 在宋云谦俯身将温意抱住要走向床榻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道。 即使已经欲火焚身,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宋云谦依然不忘温意的身体,这一世,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他…… “算了,温意,帮我施针,压下这邪火,我想等到咱们大婚,等到咱们洞房花烛,我……”宋云谦长舒一口气,做了决定一般。 温意没说话,只是看着宋云谦,许久才说了一句:“只要是你,不管在哪里,不管什么时候,我甘之如饴。”“温意。”温意的话语瞬间席卷了宋云谦的全部理智,他紧紧吻住温意,许久之后,他才轻声说了一句:“施针吧,求你。” 第702章 过错 即使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宋云谦轻声的一声求你,就成功让温意丢盔弃甲。 “谦,金针术,我已经近两年没用过了,我……”温意知道要怎样按压住他体内的毒性,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有那么好的手法,毕竟自己已经两年多没摸过金针了……“没关系,我信你。”别说温意用金针术救过许多人的性命,仅仅因为是温意,他就无条件的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可能背叛自己,但是温意不会,他是温意的信仰,她数次用命护着自己,怎么可能 让自己有任何的损伤。 “谦,我就在你面前,你真的不考虑吗?我愿意的。”温意轻声说着,脸上还带着淡淡娇羞,看着她耳根的潮红,宋云谦不由得笑了,他握紧了温意的手,许久许久,等心底那波浪一般的燥意沉淀,他才说 了一句:“我不想以后我们的记忆里咱们的恩爱全是因为这些下作的手段。” 温意看着宋云谦,突然想起两年多之前,她带着孩子回来,她们真的豁出去不再顾及地在一起,还是因为良妃给宋云谦下了药,这次…… 温意没再说话,只是从腰间的荷包里取了金针,缓缓刺向宋云谦头上的几个穴位,宋云谦躺在床上。看着温意,眼底全是痴缠,看着他缠绵的眼神,温意脸上的潮红再起,经久不散。 而此刻,门外,一直在听着房间中动静的三个孩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以为里面会出现他们不能听的声音,却没想到,两个近两年没见面的老情人见了之后竟然能盖着被子纯聊天。 “安然,你的医术退步了?”京默突然转头,低声对安然说道。 “应该没有,这两年我一直勤加练习的。”安然不明白京默为什么这么说话,很认真地回答。 “那你告诉我,今天父皇的毒,你为什么不解?”京默小声问着,安然却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安然哥哥,说实话,不然我会跟妈妈告状的,说你们合伙欺骗她。”京默说话的时候一脸的义愤填膺,安然看着眼前小魔星一样的人,终于轻声说了一句:“那毒药是我给皇叔的,皇叔换了那个女人手中 的药,我是能解的,但是皇叔说,如果不是师傅来解,他宁肯不解。” “闹半天父皇用的是苦肉计,真是……”京默有些不屑, 却也突然后悔起来,自己之前和重楼哪里需要苦心孤诣地想办法进太子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还是妈妈心疼父皇,不然妈妈不来,谁都没办法,所以我居功至伟。”重楼看着眼前两个人,一个知道父皇的计划,一个猜到了,只有自己傻乎乎的给父皇卖命,帮父皇和妈妈在一起,然后可能还要接受 父皇和妈妈的惩罚…… 毕竟,将堂堂温斯公主偷出来是不对的,不管妈妈和父皇的意思就将他们放到一张床上这样的事情,如果父皇和妈妈真要追究,自己也是在劫难逃。 重楼几乎想不出自己能逃脱的理由,所以看到京默和重楼由衷的笑之后,心底的苦涩愈发严重。 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房间里那诉说两年相思的声音消失不见,久到守在外面的人已经昏昏欲睡,温意才从房间中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满是笑意。 “妈妈,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偷出来,我……”重楼看到温意,想冲上前去,可是刚走到温意身边,他就想起什么一般,小心说道。 温意没说话,只是俯身将重楼轻轻抱住,柔声说了一句:“妈妈要先谢谢你,将我送来这里,让我想起了一切。” “妈妈,我想让你和父皇在一起,我想……”重楼投入思念了近两年的怀抱,说话的时候眼泪汪汪。 “妈妈知道,是妈妈不好,忘了你们,以后再也不会了,妈妈再也不会忘了你们,再也不会丢下你们,妈妈……”温意轻声保证着,却也明白,再多的保证怕都没办法弥合宋云谦和孩子心口对自己离开的恐 惧。 好在,未来的日子很长,她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们,让他们渐渐忘记这煎熬的两年。“妈妈,我……”重楼还想开口,却不想温意已经在站起身来,对京默和重楼说道:“你们两个,居心叵测,先是偷了小太孙,后又将温斯公主偷到大梁皇上的床上,这样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我不能不惩 处。”温意的话音未落,京默和重楼就对视了一眼,果真还是如同当年一样赏罚分明,即使他们让她夫妻团聚,她连感谢的心思都没有。 “妈妈,这些事情都是重楼做的,你为什么要罚我?我不服。”京默早就因为温意抱住重楼心怀不满,在做这些事情之前她就拖上了重楼,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能逃脱惩罚。 温意笑着看着京默,轻声说了一句:“重楼性情憨厚,如果没你这狗头军师,很多事情他连想都不会想到的,退一步讲,即使你没有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作为长姐,你任由弟弟胡来,这就是罪过,和弟弟 一起受罚,你还有意见?”温意话语眼里但是看向京默的眼睛里却是肆无忌惮的温柔。 温意的话句句在理,京默反抗不得,只能低下头,却再也想不出为自己辩驳的理由。 温意对双胞胎说完话之后就看向安然,眼中带着审视,只是一眼,安然就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错在哪里?”温意轻声问,安然感觉不出她的情绪,心底惧意更重。 “我不该和皇叔一起骗你,我只是……”安然想解释,他是为了师父能和皇叔在一起。 “你的苦心我知道,但是所谓医者父母心,如果不是我,你的皇叔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就因为你耽误了施针的最佳时机。”温意轻声说着,眼底却带出了几分狠意。 她素来疼爱安然,却在医术和医德上对他有着超高的要求,她本以为最让自己放心的是已经长大了的安然,却没想到,因为他的故意为之,差点害了宋云谦的性命。 “师父,安然错了,愿意受罚。”安然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底,态度虔诚恭谨。 “安然,因为你是个大夫,所以师父对你要求一直很高,今天因为你的恻隐之心,差点害死了你的皇叔,这样的事情,我不想看到再次发生,不然逐出师门,我温意没有不将病患放在欣赏的徒弟。”温意的声音还是温柔绵软的,好像吴侬软语,却让安然听得遍体生凉,许久都没从懊悔中缓过神来。 第703章 情谊缱绻 “这次,抄《神农本草》十遍,以后再犯,逐出师门。”温意的话语冷漠如冰,想想刚才寝室中宋云谦口鼻流血的样子,她都是胆战心惊很久的。 她终究还是疼爱安然这个孩子,没敢把屋子里血腥的一幕说出口。 “师父,安然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安然知道师父的行医原则,那也是自己的目标,如果不是为了师父,他不会让自己有这个例外。“你们先回去吧。”温斯公主轻声说完,就转身回了宋云谦的寝室,此刻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即使睡着了,眉宇间都全是愁绪,她拿了毛巾,放到温热的水中浸过,拧干,然后缓缓擦拭着宋云谦的额 头。 许久许久之后,她终于看到宋云谦的睫毛在动,看他始终都不愿意睁开眼睛,她终于忍不住轻声说道:“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因为错在我,我把你,把咱们的孩子都忘了。” 温意知道宋云谦是在害怕,两人在一起多年,她从来没给过他安全感,只是想着,温意都觉得歉疚得厉害。“安然的本事我比谁都清楚,你身上的毒也是大梁那边的,紫旭国的女人没能力弄到,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可以对我用心机,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到你的身体,这是我的底线。”温意轻声地说 着,说话的时候还紧紧地握着宋云谦的手。 在温意的记忆纷至沓来的时候,她看着宋云谦心底只剩了惶恐,她都不知道万一宋云谦真的扛不住,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她只想着给他解毒,让他活下去。 直到他身上的毒解了,她才恢复了平常的镇定和冷静,关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猜了个八九分。 宋云谦自然是最了解温意的,在决定用苦肉计的时候他就想过,万一温意责怪怎么办? 但是他是真的没了办法了,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他接近温意,才能将他们面前的坚冰驱散。 他甚至都没想过,当温意真的想起了之前的一切,真的在乎自己的时候,自己又要怎样面对她。 他甚至想过,如果温意知道了这一切,她肯定会非常的恼火,可能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所以之前的一切,他是用自己的身体进行了一场豪赌,赌温意心底对自己有情。 他赌赢了,却不敢看自己胜利的成果,因为他终究还是对他心爱的女人用了诡计。 所以,即使醒来了他也不敢睁开眼睛,他甚至在想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获取温意的原谅。 却不想不等自己开口,温意就选择了原谅。也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的为难,更知道自己的心意,在别的情侣间可能出现的误会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之间,因为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的生生死死,信任早已经埋进了彼 此的灵魂。 宋云谦终于睁开了眼睛,眸光里全是璀璨的光,他反握住温意的手,想笑,可是笑容里全是苦涩。 “温意,再也不要离开了,再也不要……”宋云谦拼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轻声地说着,请求着,温意看着他孩子一样赤诚的眸光,心软得变成了水,她对着宋云谦点头,一下又一下。 “如果我身体无碍,看你点头,我肯定会把你扛到肩上转几圈,可是我……”宋云谦有些遗憾,他不想让温意面对如此虚弱的自己,可是他又贪心地不想让她离开,如果这是一场梦,他也希望这梦能更长 一些。“你先好好歇着吧,把我扛到肩头的日子还有很多,只是你现在身板这个瘦弱哟,你确定能扛得动我?”温意笑着问,话语中带着调侃,她换了温斯公主的身体,还是少女模样,比之前要瘦很多,却依然的 喜欢用自己的体重打趣。。 宋云谦盯着温意,很认真地说:“你现在真好看。” “我以前不好看是吗?”温意问的时候眼底已经带了几分恼意,虽然女人都喜欢心爱的人夸自己漂亮,可是夸完之后就说自己之前很丑,这让人心里很不高兴。 女人都是在乎自己的容貌的,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尤其是在心爱人眼中自己的样子。 “宋云谦,你果真还是喜欢年轻的我,当年我都两个孩子的妈了,还怀了孩子,我……”因为宋云谦没有说话,温意莫名的心虚起来,当初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容貌,现在想来,真是…… “温意,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以前还是以后,即使你已经白发苍苍,在我眼里你都是最美的,真的,真的。”宋云谦之前很少说甜言蜜语,在失去温意的这段时间里他也是自省过 的,却没想到再次见到温意之后,自己竟然也有了说甜言蜜语的习惯。 温意骄傲地笑着,她知道自己只是平凡的长相,当然宋云谦愿意说自己倾城倾国,她就认下了,最起码在他眼里倾国倾城不是吗?只是宋云谦说完话后就叹了口气,温意低头,见宋云谦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头靠在温意肩头,说了一声:“我倒是希望你还是之前的样子,那样我站在你面前别人还会说咱们般配,可是现在,咱们俩在 一起,别人都会说我是老牛吃嫩草。” 宋云谦轻声的抱怨还是成功愉悦到了温意,温意看着他发丝间的白发,脸上淡淡地皱纹,突然心疼莫名。 很多话,不用说,她就知道,他的苍老是因为自己。 “温意,你不会嫌弃我吧?我……”宋云谦见温意不说话,突然紧张起来,他问话的声音里全是紧张。 温意抱住宋云谦,紧紧地,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谦,你在乎过我的容颜吗?不管我是杨洛衣还是温意,你都爱上了不是吗?杨洛衣和温意隔着的可不是一点距离,一个漂亮,一个普通,你喜欢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皮囊,我也是,不管你是年轻力壮 ,还是白发苍苍,你都是我爱的那个人,有责任,有担当,有一颗仁慈的心。” 温意的话语,仿若泉水叮咚,让宋云谦的心熨帖不已,他从来没想到,他的温意说起情话来,也是这样的让人沉沦。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想在这一刻死去,心底所爱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笑着说爱他。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还可以这样的美满。两人都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还有儿女,在这个简陋的寝室中,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 第704章 温斯,温意 温斯公主没想到,在自己脑海中泛起温意记忆之后,自己就主动迫切地接受了温意的意思,认定了自己就是温意。 她恨不得守在宋云谦身旁,再也不离开。 他们爱了这么多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却屈指可数,现在他们终于重逢,自然是不想再分开。 “温意,给我点时间,我会郑重地迎娶你,让你成为大梁当之无愧的皇后,你先回去,我……”外面天色已晚,纵使宋云谦再想让温意守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敢置温斯公主声誉于不顾。 “再等会儿,我看你睡了就走。”温意自然是知道宋云谦的顾虑,可是此刻她心底全是小女儿的情思,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宋云谦的身边,哪里还会顾及那虚头巴脑的名声。 “温意,听话,回去,你在这里我睡不着。”宋云谦坦诚言道,他的身体现在虚弱得厉害,和温意说话都拼尽了全部的精力,他知道此刻睡去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温意就在面前,他怎么舍得。 隔着漫长的近两年的时光,他们有太多想说地话,太多太多想让彼此知道的心事,可是时间太短,他们聊到的似乎太少太少。 “一个时辰之后我会离开。”最终还是温意做出了妥协,虽说宋云谦看着温意没有心思安眠,但是不看着宋云谦睡踏实了,温意回去都会担心。 “你离开之后我曾经在大梁四处寻找,见过青年男子和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也是这样,腻歪又深情,当时我还想,咱们俩之前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却不想你来了,咱们连当年不曾有过的温馨甜蜜 都补上了。”说话的时候宋云谦嘴角全是满足的笑容。 他很清楚温意的性情,也明白自己做不来这样每日黏黏糊糊,所以这样的日子,维持的时间可能只有几天,他倍感珍惜。 “咱们都做爹妈的人了,还这样,孩子会笑话的。”因为宋云谦的话,温意脸都红了,看向宋云谦的时候低着头,好像害羞了一般。 宋云谦只是满足,只要眼前的人是温意,只要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别无所求。 “皇上,那个女人嚷嚷的厉害,老奴是真的没了办法,您看……”路公公在安然到了之后就被宋云谦命令去看住那个女人了,可是那个女人太难缠了,抱着他的腿哭得梨花带雨,好像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 因为那个女人的脸,路公公心底还是有些不忍,所以一直被她缠到了现在,他听说皇上已经解毒,赶紧回来讨个办法,毕竟那个女人太特殊,他是打也不是,罚也不是…… 只是路公公没想到自己会见到温斯公主,他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都忘了行礼。 “温斯公主,您……”路公公怔怔地说着,眼睛却盯着温意,许久才有轻声说了一句:“您是温意门主,您……” 一个人的眼睛是最无法骗人的,路公公在眼前人眼中看到的全是喜悦,只有故人重逢才会这样的高兴吧? 温斯公主恨不得将他们当成路人,只有温意门主,在看到他的时候才会是这样的欢喜。 不等温意开口,路公公已经喜极而泣,他躬身行礼,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一边说道:“门主啊,皇上终于找到您了,您不知道的,您不在的这两年,皇上他苦啊……” 不等路公公再说下去,宋云谦就挥手示意他停下诉苦,他不想让温意知道自己艰难熬日子的苦辛,他知道,温意知道了肯定会心疼。 “您是温意门主,那温斯公主他……”虽然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温意,可是她现在身上穿的就是温斯公主的衣服,温意和温斯公主是一个人?他们之前也只是确定这温斯公主和温意很是相似…… “我师父将我的记忆都落到了她的身上,因为我们两人不仅仅容貌,连命格都是一样的。”温意早就听宋云谦说了师父为了给他们两人的感情一线生机,连自己的命都舍弃了,在知道师父舍了自己的性命之 后,她就确定师父是用了换命之术,将生机留给了她,并且将她的记忆送到了命格相似之人的身上。 只是之前自己和宋云谦接触少,她对温意了解更是不多,所以心里只是对温意当年做过的事情有认同感,安然施针之后,宋云谦的血更是刺激到了她心底最深处,她才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一切。“这记忆是温意的,这脸也是温意的,只是这身份和之前孤立无援的温意不同,她现在有疼爱自己的父兄,有掌管后宫的母后……”温意说话的时候心底全是感慨,身份这种东西,她之前从来没在意的,却 成了要命的东西,曾经还是自己和宋云谦跨不过去的槛。 温意在说话的时候,宋云谦一直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她说到当年的孤立无援时,她能明显感觉到宋云谦的紧张…… 温意反握住宋云谦的手,她清楚他的愧疚,可是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他在支撑着自己…… “说起来巧合地很,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名字就叫懿儿,即使重来一世,我依然是你的温意。”温意转头看向宋云谦,话语缱绻温柔,满心的情意都落如了宋云谦的眼中。 “温意,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宋云谦握住温意的手,一遍遍地保证,好像这样保证的话语在重复后就能实现。 此刻的他们,是得了上苍眷顾的孩子,可是心底依然惴惴不安,因为上天曾经捉弄了他们太多次。 “门主,那个女人,咱们怎么处理,您都回来了,要不……”路公公面带祈求,他真的是受够了那个和温意一模一样的女人,因为那张脸,皇上给够了她礼遇,可是她却毫不知足,竟然想…… “那个女人没必要留了吧?”宋云谦也看着温意,话语中全是试探。 “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果不是你纵容,她也不会生了要给你下药的心思,饶她一命吧。”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一个弑杀的人,即使知道那个女人罪无可恕,她依然愿意留她一命。 “听你的,留他一命,但是……,那张脸,给我毁了,不仅是她,三皇子府上那几个女人的脸一起毁了。”宋云谦很郑重地对路公公嘱咐。既然是温意的愿望,那他就留她一命,只是他不允许任何人用温意的脸招摇撞骗。 第705章 求娶 “三皇兄她……”温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皇子竟然弄了许多和自己同样模样的女人吗?“他弄了很多个假货,然后选出一个最像你的,来诱惑我,别的继续训练,万一这一个不成,他还有许多许多的温意。”宋云谦轻声地解释着,这也是他收下那个酷似温意的女人的原因,他只有接了这个蠢 招,他才不会有别的心思。 宋云谦觉得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三皇子那个蠢货过招。 而说到三皇子,温意脸上却多了忧愁,虽然她现在有了温意的记忆,可是温斯公主的记忆依然在,太子哥哥,成儿依然都是她担心的人。 “三皇子他……”温意不知道要怎样开口,她想让宋云谦帮太子哥哥一把,紫旭国不能要一个只会玩阴谋诡计的继承人…… “一个空有野心的蠢货罢了。”对于那个只知道阴谋诡计的皇子,宋云谦心底全是不屑。 皇室之中不乏阴谋诡计,但是通过阴谋诡计登上皇位的皇上大都做不到爱民如子,比如说他的父皇。 “这本来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事情,不过他既然敢将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我肯定会助你的太子哥哥一臂之力,一个蠢货,不足为惧。”宋云谦的话语说得风轻云淡,温意看着他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 心底全是满足。 两年前她决定用死来帮他摆脱可儿的时候,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宋云谦可以做一个不被掣肘的君王,她爱的男人应该是顶天立地的,而两年过去,她真的做到了。 不仅是大梁国的事情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就连紫旭国事情他也有掌控的能力。 言语间的意气风发,如同她初见他的时候一样…… “太子只是身体不好,所以才会让三皇子有机会出来蹦跶,等太子能上朝了,三皇子一党怕是要损兵折将了。” “温意,放心,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让你如愿。”宋云谦始终都牵着温意的手,话语间全是温柔。 温意只是看着宋云谦点头,她相信宋云谦有这个能力,而宋云谦看着温意温和的眉眼,突然觉得之前为了肃清朝堂每日都忙到三更的日子是值得的。 “你回去以后首要的事情就是想想要什么样的聘礼……”宋云谦身体疲惫得厉害,但是说起和温意之间的事情,神色中全是欢欣。 “这个可能有点远,我得先做一件事去。”温意低头,脸上已经多出了几分囧色。 “怎么了?如果让你为难的话,我去做就行,只要能娶到你,让我做什么都甘之如饴的。”看着温意面上的为难,宋云谦心头紧张得厉害,他着急地问,温意见他的样子,终于还是决定告诉他。 “当初我得到消息,说你拒绝我和亲大梁,我一气之下就求了母后,只要天不塌下来,我就不嫁宋云谦。母后答应了。”温意低声说着,好像做错了事情一般,而宋云谦在听了温意的话之后,许久脸上都没 有表情。 他想恼,可是罪魁祸首是自己,他想夸温意有骨气,可是这骨气要将他们两人分开…… “这件事你不能怪我,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温意见宋云谦许久都不开口,着急解释。“我那时候不知道你是温意,在知道之后我就求娶了,可是你的侍女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几次三番出现在你面前,你一直在拒绝,你……”想想之前的追妻之路,想象以后的艰难坎坷,宋云谦满腹 怨念。 温意看着一脸委屈的宋云谦,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了。 “这件事我会和母后说的,就说我见到你了,一见钟情,然后我改主意了,不过母后会不会同意我不确定,我会尽力的,你要相信呀,我是真的想嫁给你。”温意说完轻轻在宋云谦额头上落下一吻,宋云 谦本来还想抱怨几句,可是那暖热的吻迷了他的神智…… 温意见自己在这里宋云谦就强撑着身体说话,趁着他被吻后愣神的功夫落荒而逃。 等温意走出门,宋云谦才回过神来,许久,他才问了路公公一句,我不是在做梦吧? “皇上,您不是做梦,温意门主真的回来了。”路公公轻声说着,眼底全是笑容。 他苦了这么多年的皇上,终于美梦成真,重新找到了心爱的姑娘。 “皇上您先休息吧,等您醒了,就得忙着大婚的事情了,您和温意门主大婚,也是咱们大梁和紫旭国两国之间的联姻,这对两国百姓来说,都是大好事。”路公公轻声说着,话语中都带着雀跃。 “小路子,还有几件事你去帮我办一下,那个嫁很多人的太子妃顾氏,你让人严密关注她的情况,温意在紫旭国的仇人就三皇子和她,我不想让她影响我的大婚。” “让李洵将他的孩子送回大梁,等我大婚结束我会安排人来接替他在这边负责的事情。” “让李洵去找许斯年,咱们联手先将三皇子除掉。” “……” 宋云谦一口气安排了很多,说完话之后他才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到,他还要开口,路公公却已经等不及了,他苦笑着对宋云谦说道:“皇上,老奴先去安排这些事情,您先休息,等您醒了咱接着安 排,关系到您和温意门主的大婚,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处理掉的事情。” 路公公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他是真的怕宋云谦会继续开口。 宋云谦看着路公公着急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肆意泛滥开来。 他都忘记了自己有多少日子没有这样快活过了,即使两年前温意回来,那时候他腹背受敌,举步维艰,即使和温意在一起,都没有现在这样的快意。 宋云谦又想了很多要注意的事宜,这是他期待了太多年的大婚,他要迎娶自己最心爱的姑娘,他不允许有任何的纰漏。 倾一国之力,将温意娶回去,让她入主凤栖宫,成为他的皇后,成为和他并肩而立,携手共进的人。 在对未来美好的想象中,宋云谦再次沉沉睡去,因为有了温意,他的梦都是美的。 只是这美梦很快就被人打断了,确切地说,宋云谦的梦是被一阵哭声打断的。 宋云谦烦躁地睁眼,看着在眼前哭得涕泗横流的梁光祥,恼火地说了一句:“你找错了地方了,我现在不是你的主子。” “皇上,是臣的错,臣知道错了,臣……” “朝堂早就没有了司空梁光祥,你又是谁的臣?你不是一直住在三皇子府上?你是既是三皇子的幕僚,哭也要到三皇子面前去哭,估计你有什么苦楚他肯定是能体谅的。”宋云谦的话语毫不留情,如果不是因为温意,他连梁光祥的性命都不想留。 第706章 倾国倾城 “皇上,臣来是求您救命的,只有您能救我。”梁光祥见宋云谦一副冰冷样子,早就慌了神。 “皇上,臣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当时我都准备赴死了,有人将我救了,把我送到三皇子的身边来,我虽然想谋求更高的权位,想和心爱的女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却从没想过通敌叛国。”梁光祥言之凿凿, 看向宋云谦的时候一脸真诚。稀里糊涂保全了性命,却到了敌国皇子的府中,他也想过再在紫旭国闯出一片天地,可是三皇子不是英明的君主,比起当年自己在大梁出人头地要艰难许多,更何况他本来就是背主之人,连三皇子都看不 上他。 “温意曾和我说过,当时她也没想要你的性命,他是想让你死遁,然后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去享受最平凡的幸福,可是你……”宋云谦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遗憾,看现在梁光祥懊恼的样子,他应该知道自 己错过了什么。 梁光祥愣住,他没想到,原来在门主要自己性命背后,门主竟然还有这样的安排? 她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背叛了飞龙门,背叛了皇上,却依然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生路,自己却在侥幸逃生之后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梁光祥没想到,自己躲躲闪闪的这两年竟然成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温意从来就不是嗜杀之人,她之所以必须要你死,是因为你不死没办法给飞龙门和朝堂交代,只有你死了,才能震慑背叛者,所以她只能帮你死遁,可是你……,虽然你是飞龙门的长老,但是你对温意的 了解,还不如你的女人。” 宋云谦的话语,惊雷一般。 梁光祥一直自以为是,觉得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却不想原来两年之前,自己已经…… “就因为这个,她才不愿意原谅我,她最后关头选择了信任门主,可是我却……”梁光祥说话的时候神色都是慌乱的,仿若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次你为三皇子做事,我不怪你,人在屋檐下,很多事情不得不为,再者你也算是用那个女人帮了我一把,所以……你走吧,以后不管是三皇子府还是大梁的朝堂,或者是飞龙门,都没有梁光祥这个人了 。”宋云谦说完,就面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和温意说再多的话他都不觉得累,可是和梁光祥,真是…… 果真还是和了解自己的人有共同语言,可是那个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却走了……“谢皇上和门主不杀之恩,这三年梁光祥也明白了,如果没有圣明的主子,身后没有强大的飞龙门,我梁光祥果真不算什么,之前我以为是自己是飞龙门的骄傲,是朝中不可多得的力量,可是离开大梁和 飞龙门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区区梁光祥不算什么,只有皇上倚重的梁光祥和飞龙门的长老才让人忌惮。” 这两年在三皇子府中蹉跎岁月,他才清楚自己之前错的多么离谱…… 只是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后悔的资格…… 自己再也不能大梁朝堂上的梁光祥,更不是飞龙们的长老梁光祥了…… 宋云谦没再说话,祝福的话他不想说,他和温意不同,伤害了温意的人他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可是温意选择了成全,他就不能做…… 梁光祥明白宋云谦的心思,他不再多言,他没想到自己来求的竟然早已经得到。 他缓缓退到门口,正要转身,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说道:“皇上,当初将我送到三皇子府上的人我一直都没查出来,李洵的孩子应该也是那个人送过来的,连三皇子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朕才懒得管他是谁,只要敢把主意打到温意的身上,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宋云谦神色慵懒的,话语淡淡,只是话语的语音却让梁光祥震撼不已。 在紫旭国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已经知道了大梁朝堂的变化,现在的皇上,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朝堂上已经无人能左右他的话语,朝堂下更是君臣一心,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人想和他一起鼎力完成,他甚至可以断定,只需要几年的时光,大梁就会成为诸国之中的佼佼者,只是这个传奇的缔造已经和 他无关。 遥想当年自己在飞龙门学习为官之道的时候,也曾有过为国为民的理想,只是这理想,终究还是消弭在位高权重之后…… “皇上,这可是大事,那幕后的人……”见梁光祥的话没有任何作用,路公公着急起来…… “嗯,我知道。”宋云谦轻声说完,就转身继续浅眠,只是睡梦中依然全是温意。 宋云谦昏沉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连京默和重楼来诉苦说他们被妈妈罚了他都好心的没有继续惩罚,还说要帮他们说情。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父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重楼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很认真地问京默。 “有了爱情滋润的人,心底全是最和谐的声音,自然见不得我们哭天喊地,所以咱们能侥幸免于处罚,得谢谢妈妈。”京默很不客气地将实话说出,重楼也只是郑重点头,却对京默嘴里的爱情有了另外 的见解。温意以为说服母后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却不想温意说了自己对宋云谦一见钟情之后,太后反倒不愿意了,还不住地劝温意,一个女孩子要注意矜持,宋云谦已经拒绝过一次了,这次如果再拒绝,那对温 意的名声有损,她自然不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委屈,所以坚决不同意,任凭温意赌咒发誓,任凭温意说她和宋云谦情比金坚,皇后就认准了两个字:不行。 当温意将这一噩耗传到宋云谦耳中的时候,宋云谦都愣住了。 他从没想过,紫旭国的皇后竟然会成为自己姻缘的阻碍,而且理由都那样的光明正大,他曾经拒婚,温斯公主是紫旭国唯一嫡出的公主,还没必要上赶着嫁一个男人。 宋云谦只能让路公公尽快安排,让大梁的使臣尽快进紫旭皇宫和皇上商谈,见大梁求娶的态度坚决,大梁太子和皇上商量过后更是狮子大开口,要将两年前战争中大梁抢占的城池全部归还,紫旭会将那些 城池作为温斯公主的嫁妆。 这笔账怎么算宋云谦都不亏,那城池也就是归还后再变成嫁妆,不过是让双方颜面上更好看一些罢了。 宋云谦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别说是这些城池会归还,就是全部拱手送给紫旭,换一个温意,也是值得的。 在宋云谦心里,他的温意,倾国倾城。 第707章 传言中的爱情 重楼在听到紫旭国提到条件的时候正在写着最后一幅大字,是的,即使宋云谦求情,温意都没有减轻处罚。 “早知道今日,当初我哪里需要和皇伯父夜不能寐地算计,只想着能多从紫旭国身上沾点便宜的,却不想……”重楼话语中全是遗憾。 “没事,不过是几个城池而已,如果他们敢不归还,我就打回来,你姐姐我现在用兵如神,现在边境都传言我是神将公主……”说到城池,京默反而不在乎了,这两年有陈元庆的指导,她领兵作战的本事是 突飞猛进,她也坚信只有长矛在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得了吧?还神将,就真有神将那也是陈元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战之前的部署他都是要看过才能动兵的。”重楼毫不留情的揭短,因为看着京默那得意的小样,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只是把关,要用什么具体的战略战术他是不管的,他……”京默着急解释,她就知道这两年自己的努力都会被人看成是陈元庆的功劳,可是自己真的也付出很多好吧,她不希望有人否定了自己的努力,尤 其是一直和你自己较劲的重楼。 “嗯,我处理朝政最后也都是父皇把关的。”重楼不愿意和京默再说下去了,只是好心提醒她。 “重楼,我也是没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占了他的功劳是不是?是他自己不愿意了,他说只想过平常的日子,不想再被声名所累了,他说之前他就是太在乎一些无所谓的东西,所以才输得特别得惨,他还说, 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我长大,看我嫁人,幸福一生。”京默有些骄傲地说道。 之前她接触陈元庆只是为了能换取他的喜爱,从而减少他对妈妈的敌意,却不想他之后为了自己弃了自己身后的兵士,更是心甘情愿隐姓埋名守护在自己的身边。 “嗯,他在你身上发现了她妹妹的诸多特点,比如说单纯,善良,对她更是好不隐瞒,她的妹妹死了,他很内疚,所以移情到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幸福。”重楼头头是道地对京默说道。重楼的话让京默脸上一阵惊喜,她没想到自己这个蠢笨的弟弟,竟然也会这样聪慧,竟然能看到这个层面,她正欣喜地要夸重楼一番,却不想重楼接着开口说道:“你说陈元庆的眼得有多瞎,竟然觉得你单 纯善良……” 重楼的话还没说完,京默就冲着重楼厮杀过来,重楼赶紧躲闪,却不想京默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不长时间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最后的结果是许久之后才出来的,两人都鼻青脸肿了,为了不继续被罚,他们两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安分了好几天。 等两个孩子脸上的伤都好了,可以出门的时候,温斯公主和宋云谦的婚事也定了下来,因为这个原因,宋云谦每天都乐呵呵的,为了多和温意接触,他直接让人放出话去,他亲自来紫旭国的景城迎娶温斯 公主。 因为过了明路,所以宋云谦很是肆无忌惮地享受着和温意在一起的日子,今日游船,明日爬山,他一副誓要将之前他们没做过的所谓的遗憾都弥补了的架势,让温意很是无奈,可是劝说的话他又从来不听 。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最好的给温意,最好的风景要带温意去看,最好吃的要带温意去吃,他还许给温意最逍遥快活的日子,他打定了主意不再在深宫中多待,等重楼再大点,他就做甩手掌柜。 不长时间,景城上下,甚至紫旭国都在传说,温斯公主美貌惊人,大梁国皇上对她一见倾心,以十座城池求娶,温斯公主深受感动,两人不日即将大婚。 而关于两人的爱情故事更是有了无数种版本,此刻在游船上的温意听说大梁的皇上对温斯公主言听计从,为了温斯公主想吃的麻辣小龙虾,现在每天都有带着鲜活小龙虾的马匹从大梁方向赶来,端的是一 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龙虾来…… 听着已经严重失实的故事,很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始作俑者。 “你到底要搞什么?在这样胡闹下去,太后娘娘肯定要杀过来对付我这红颜祸水的,我这还没嫁人呢,你就要创造婆媳矛盾是吧?” “放心,如果母后知道是你,肯定让我更宠着你,这点宠爱算什么?”宋云谦笑着说完话,就凑到她耳畔说了一句:“今天咱们晚上吃小龙虾,让你吃过瘾。” 温意看着宋云谦温和的眉眼,才明白过来,什么严重失实的传言,那分明是真的,那竟然是真的。 “谦,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不想让你成为无道昏君,和你在一起,我要的是天长地久,我……”温意着急地劝着。因为自己重生归来,他们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之前那平静如水的日子是他们喜欢的,但是两人相处的平静安然之外,宋云谦却是在竭力给自己更好的,她知道这是宋云谦这两年多以来愧疚与懊恼,所 以她坦然接受了,只是为了让宋云谦能更舒服。 却不想他愈发变本加厉…… “我知道,你放心,我有数,这是有目的的,我得把暗处的人都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不然咱们以后的日子仍然无法安宁。”宋云谦笑着牵住了温意的手,他在她耳畔轻声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你是什么打算,你告诉我呀,我配合你。”温意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三皇子,如果是自己和宋云谦联姻,那最见不得这一幕的就是三皇子,可是看宋云谦的意思,好像还有别人。 “我和你的太子哥哥都商量好了,以后朝政的事情,还有这些阴谋阳谋,再也不需要你费心。温意,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守在我的身边,从现在一直到我们白发苍苍。”宋云谦很认真地对温意说话,这两年 他心底已经笃定了一个认知,温意就是因为这些恼人的阴谋和风波不断的朝堂才一次次游离在生死边缘的。 “谦,你知道我和你之前宫中的女人不同,我……”温意轻声说着,眼底全是殷殷期待。 “你和他们不同,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她们不过是个摆设罢了,但是你和他们也是一样的,也是女人,需要的是一个宽厚的肩膀,之前,因为很多事情,你帮我扛起了江山的重量,但是现在,温意,你无需再那样强悍,因为我护得住你。”宋云谦的话语,像是誓言一般,铿锵有力。 第708章 再见万凉 温意听着这深情的话语,只想落泪,没有女人愿意冲锋陷阵,但是为了所爱,无怨无悔。 她也很庆幸,在有生之年,能听到宋云谦这样动听的情话。 既然他可以,那她愿意放手,享受他给予自己的一切,享受爱情。 “好,一切都由着你,但是如果需要我,需要飞龙门的时候你开口就是。”温意轻声说道。 “好。”宋云谦的话语一如之前的深情,这一次他终于不用像之前一样深陷困境,终于可以有余力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因为宋云谦亮明了身份,两人的大婚如火如荼地准备开来,大梁皇室倾一国之力迎娶,送聘礼的队伍绕了景城一周又一周,紫旭国的太子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在打劫了大梁的城池之后对宋云谦这个妹夫也 愈发地满意,对妹妹的成亲大事更是亲力亲为。 妄想通过假温意将大梁和自己联系起来的三皇子偷鸡不成,却依然想着要阻挠他们的大婚,只要他们大婚出了纰漏,他就仍然有机会和大梁交好,他甚至想要温斯公主声名扫地,这样不仅是婚事作罢,以 后温斯公主再也不会成为太子的助力。 三皇子的算盘打得很响,却苦于没有人和自己联手,等他想起梁光祥可以一用的时候,梁光祥已经不见了踪影,嫁了很多男人的原太子妃顾氏现在更是陷在几个男人的争风吃醋之中自顾不暇,就连多年前 狼狈回来的温安公主,此刻一心向佛,不愿意再参与到这场角逐中来。 当然,三皇子不会想到,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是苍天待他不公,而是宋云谦,早就将他可以联手的人给控制住了,在他和他们见面的时候,盯梢的人就在不远处。 为了迎娶温意,宋云谦将可能出现的不可能出现的危险都算计到了,这些年他心心念念的就是给温意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他不允许出现任何的纰漏。 三皇子和他的谋士们在谋划的时候,突然有人找到了他们,要和他们联手,而且联手的诚意很大,因为那个人曾在暗中帮助他们很多,比如说当年温安公主变成陈雨柔时候的画像就是那人给送来的,比如 说李洵的孩子,比如说突然从天而降的梁光祥,只是这个人给了三皇子太多的好牌,最后却全被他浪费了。所以那人说出自己做出的事情之后,三皇子的眼睛都绿了,他迫不及待地表达自己的感激和愧疚,他希望那个人能帮他一把,他甚至许诺,等大梁和紫旭关系破裂,他登上皇位之后,给这个人摄国王爷的 尊荣。 三皇子很清楚,如果这次温斯公主和大梁联姻成功,太子将会成为自己永远无法击败的存在。 所以什么他都豁得出去。 “嗯,我会帮你,我带了一些人能帮到你,咱们先商量一下要怎么做。”那人好像对摄国王爷很感兴趣,更像是专门为了对付宋云谦和温意而来。 “那真是太好了,真是……”三皇子许斯泉兴奋地要跳了起来,在自己瞌睡的时候送枕头,上苍对自己真是不薄。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我……”三皇子有些期待地看着来人,他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是做好了暴露自己身份的准备吧?面前这人,器宇轩昂,说话间都带着几分飒爽之气,看起来都不想心思深沉之 辈,却在暗中帮助自己良久。 无论这人身份如何,三皇子都确定,这个人,是友非敌。 “我和宋云谦有宿仇,我的父皇是他的父皇杀死的。”那人轻声说话,明明话语含糊,却还是让人清楚了他的身份。 大梁皇室的事情三皇子还是清楚一些的,宋云谦的父皇是弑父上位,这点宋云谦并没有为他隐藏,所以紫旭国皇室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眼前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九王爷。 所以,心头再多的遗憾都无需再追问,弑父之仇不共戴天,或许在九王的心里,他才是更适合的皇位继承人。 而九王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当年能在大梁先帝的屠刀下保住性命,岂能是平凡之辈。 所以,他针对宋云谦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上苍真的是厚待他,在他山穷水尽之时给他送来了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接下来的合作,似乎是水到渠成,两人和三皇子的幕僚聊到很晚很晚,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清楚那一夜书房的灯都是亮着的,三皇子在里面走出来的时候红光满面。 而在同一时间,太子府温斯公主的寝殿中,一个美艳女子甩着手中的绢帕审视一般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你真是我们门主?”看着眼前比她们门主要年轻几岁的女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你能找到你的门主,那我就不是。”温意看着万凉,心底全是喜悦,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我把大梁大周和紫旭国都走遍了,没想到你藏在紫旭国的皇宫之中,真是……”万凉听着温意的语气,心中已经笃定,更何况来之前她已经和千山见过面了,早就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门主。 温意只是淡淡笑着看着万凉,没有任何解释,她也没办法解释,藏在这紫旭国的皇宫之中都是师父用命在成全自己。 “门主,属下终于找到您了,我……”万凉看着温意那熟悉的眉眼,终于成功酝酿出了情绪,拿着手中的绢帕擦了擦眼角,就冲着温意扑来。 温意闪身躲过的她的身体,很认真地说了一句:“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你是怎么找我的?打着找我的幌子拐着自己的男人四处逍遥,你还好意思怪我。” 温意是听千山说过的,万凉这厮,自从从狼峰顶上下来之后就带着九王四处游山玩水,美其名曰寻找门主。 “门主,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不是说过,要享受生活吗?我不能因为没有您就不享受爱情了,再说,我真的是下了力气再找您,咱们飞龙门的人都能作证的,还有九王,他……”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最关心我的。怎么现在舍得放下你那情哥哥来找我了?”温意戏谑言道。 “门主你这话说的,真是,我听说门主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到了景城连口水都没喝就赶过来了,您这样说,真是上了属下的心呢。”万凉笑着辩解,只是眼睛却不敢看向温意。因为她很清楚,她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门主。 第709章 只此一人 温意只是淡淡笑着看向万凉,轻声问了一句:“我和谦的大婚是在大梁,飞龙门的人都应该得到消息了,你不在那边帮着筹办,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我想你,门主你信不信?”万凉见温意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笑着站起身,盯着温意的脸问道。 温意没说话,只是摇头,想自己的人太多了,但是就万凉不远万里跑到了紫旭国。 “好吧,还是门主你火眼金睛,知道我是有事来的,不过不是我的事情,是我家那口子。”说到九王,万凉脸上的温柔都能化成水。从她的神色可以看出,这两年她和九王的感情很好。 “所以,这次你又是顺带来看我的,万凉,咱们主仆一场,你这样未免太没良心了。”温意假装怅然若失,万凉却紧张了,自己都两年多没见自己的主子了,心里正高兴的,才不想让主子失望伤心,所以她 赶紧开口说:“他来是为了给你送贺礼的,准备了好多年呢。” 万凉说完话就低下了头,温意看着她,还想再问,却不想万凉已经抢先开口说道:“我答应他不能说的,我真的不能说,门主你不要为难我。” 见万凉一副誓死都不说出真相的样子,温意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笑着问道:“如果我就要知道呢?而且我以飞龙门门主的身份命令你说出来,你要不要说?” “门主你饶了我吧,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你的,他还说了,如果我说了,会狠狠地惩罚我,你知道他那个人的,做起事来……”万凉说着说着就红了脸,一副欲说还休的娇羞样子,温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惩 罚是什么…… “万凉,你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呀。”温意不再逗弄万凉,笑着转移了话题,万凉赶紧点头,然后说的这一切都是门主的成全。“我连你们的媒人都不是,成全你们什么呀,日子是你们自己过的,不过这些年九王不容易,皇上对他都是有愧疚的,所以你要照顾好他,这算是我给你的任务。”温意轻声嘱咐,虽然她也明白,如果两人 感情好,即使自己不说,九王都会是幸福的。 但是九王因为宋云谦的父皇从小失去父母,又困在封地,中毒多年,想想那段日子,温意都有些为他心疼,看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两人恩爱,温意心中更是欣慰。 “如果我不是门主的侍女,当初他可能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的,所以门主你就是我们的大媒人,等以后咱们回了大梁,我俩好好请你喝一顿,算是我们谢媒了。”万凉轻声说着,心底想起的却是几个月之前 自己和九王喝酒,喝多了的九王说起当年,自己和温意也曾一起喝过酒…… 万凉知道,再和温意一起喝酒,笑谈人生,那是他的理想,所以她愿意帮他实现,并且是以谢媒人的理由,这样不仅圆了九王的梦,也顺便宣誓了一下主权。 “好,等以后回去了,咱们有的是机会一起喝酒。”温意轻声说着,脸上笑意浅浅。 “那门主你可要等着我们送你的惊喜,绝对会让你满意的。”万凉信誓旦旦地和温意说话,温意只是笑着,她对周围的人报以诚心,他们回报的也肯定是暖意,只是她隐隐觉得,这惊喜和三皇子有关。 不管是温意还是温斯公主,现在生活中唯一的烦忧只剩了三皇子,他曾经让人刺杀过自己,也想破坏自己和宋云谦的大婚,可是他们却不是真正的敌人,自己只是他抢夺皇位路上的绊脚石而已…… 不过有宋云谦在,有太子哥哥在,她不以为意,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如果连一个宵小之辈都斗不过,那…… 果真如温意所想,在自己筹备大婚的这段时间内,三皇子手段不断,只是不等闹到温意的面前就被打了回去,几番下来三皇子已经是损兵折将,但是谁都清楚,三皇子的主意还会打到了大婚那日…… 大婚,在温意和宋云谦,在她们周围所有人的期待中缓缓铺陈到了眼前。 倾两国之力来筹备的大婚果真是尽善尽美,不管是饰品还是衣裳,温意直直看着装扮一新坐在镜子旁的人,神色中全是恍惚。 从爱上宋云谦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想嫁给她,可是两人之间,纵使情深似海,却也隔着太多的东西,身份,地位,还有人伦,他们的心贴得很近,人却不得不远离,她也想嫁给宋云谦,不过之前那都 是奢望。 现在,一切顺理成章,她是为了维系两国关系而自愿和亲的公主,不管是在紫旭国还是在大梁,她都会是百姓心中的一代巾帼。 宋云谦将能给自己的全都给了自己,名声和爱,她知道,从穿上嫁衣的这一刻开始,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虽然走到这一步自己一次次身陷生死,但是她为后悔过,因为自己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自己心头的那个人。 那个人,有责任,有担当,更是将满腔的爱都给了自己。 能和这个人牵手一生,温意无悔。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宋云谦走进了紫旭皇宫中温意的寝殿,他笑着看着一身红妆的新娘,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落泪。 自己脑海中曾无数次出现过这样的场景,可是兜兜转转,两人却用了数年的时间。 好在,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牵着她手,好在,今天以后,就是他们只剩幸福的余生。 “懿儿,我来接你回家了。”宋云谦嗫喏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千言万语,说出来的却只有这一句,我来接你回家。 温意笑着抬手,仅仅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因为他们回的是自己的家,是他们彼此费劲心思,耗尽性命换来的家。 “宋云谦,朕的女儿就交给你了,她是个好孩子,你要善待她,要……”已经有了几分老态的皇上看着自己心爱的幼女出嫁,嫁的还是遥远的大梁,为的还是两国的和平,他不仅有些泪意,只是不等他的话 说完,宋云谦就牵着温意的手,走到紫旭皇上的面前,郑重言道:“我宋云谦此生,只会娶温斯公主一人,自今日起后宫无妃。” 如果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语,谁都会怀疑,可是宋云谦堂堂帝王,这两年来后宫之中确实没有一个妃子,这是他对温意的诚意,也是对未来的保证。宋云谦一直知道,他的温意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从来都没有说要做到,却一直在用行动,让温意知道,他真的只爱她一个,再无别人。 第710章 幸福 喧天的唢呐锣鼓声声,一下下敲打在喜悦的心上,花轿中温意心思却早已经回到了大梁。 那里才是自己神思所属的故园,那里已经开始推行自己所愿的医院和医学院,宋云谦说这是自己对大梁百姓最大的贡献,比金针术更为实用,惠及的人也更多。 宋云谦还说,因为这个百姓对她感恩戴德…… 宋云谦还说,再给他十年的时间,他一定要让大梁成为百姓安居乐业的乐土。 温意相信他能做到,和他保证的要给自己幸福一样。只是花轿还没有出城,就有纷乱传来,有箭矢飞来的声音,还有兵戈相交的声音,温意着急要撩开盖头,只是还没等她将盖头拿下,一个温暖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畔,他说:“如果宋云谦连这点小事都处 理不了,你还是别嫁给他了,免得再次丧了性命。”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宋云谦说过,朱方圆这两年一直在四处游荡,扬言要看遍人间最美的风景,她却明白,看风景是假,他也在找自己。 他们两个是来自异乡的灵魂,不是爱人,却有着共同的思念和牵绊。“我来就是等着现在的,如果宋云谦搞不定,我就带你离开,你这辈子休想再嫁给他了。”朱方圆认真调侃,温意却知道,他来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他知道自己所爱的人是谁,自然不会阻碍她追求自己的爱 。 她还记得多年前他说的话,能在这个时空中有所爱的人也好,那样人生就有了牵挂,对这方土地也有了归属感。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今天的事情可能无需宋云谦出手就能搞定。”温意轻声说着,脑海中闪出另外的人影,那个人给自己新婚的礼物,应该和今天的纷乱有关吧? “这次他们可是要来抢亲,把你抢走了,毁了你的名节,然后大梁和紫旭国会交恶,到时候……”看着那群杀手直直杀向花轿,朱方圆很认真地提醒道。 “那就看他们的本事呗,我是打定主意要嫁给宋云谦的,没有人能把我抢走。” “女生外向,说这话你还真是不知羞。”朱方圆无奈叹道,他心底却也清楚,眼睛所及的这些刺客,怕是连抬轿的轿夫都打不过,还想杀到花轿这里,真是…… “我就是想嫁给他,好多年前就想了,只是碍于……” “好了,那边刺客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你不用担心没办法嫁给宋云谦了。”看着迎亲的队伍单方面完虐那些刺客门,朱方圆终于放下心来,解脱一般说道。 “二师兄,谢谢你能来,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虽然你武功不咋地。”听得出朱方圆话语中的怅然若失,温意隔着盖头突然开口,却不知道她的一句话,差点让朱方圆泪奔。 “我家的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一个谢谢就算完了,再说,就是说谢,也不该是你开口。”朱方圆说完话就离开了,他不能再待在花轿边上了,怕自己会的哭,那样自己形象就没了。 喧天的音乐声再起,队伍瞬间就恢复了原样,好像这些意外并不存在,如果不是看到队伍的最后面多了一些手脚被绑缚的黑衣人。 直到晚上,宋云谦和温意进了驿站,温意才知道了事情的全部,这些黑衣人都是九王派来的,当初和三皇子说的是绝世高手,其实是绝世低手,和宋云谦的人交手几下就原形毕露。 也正是因为这场刺杀,三皇子再也没法撇清破坏两国关系的嫌疑,只要紫旭国的皇上还想和大梁交好,就不能不严惩三皇子。 “三皇子那个蠢货,怎么就相信了九王那只老狐狸。”温意想到九王顶着一张帅脸对三皇子招摇撞骗就觉得很搞笑。 “我的人查过,李洵的孩子,还有梁光祥都是九王送来的,当时他还在宋云礼的掌控之中呢,还有兰贵妃,在你从克州回宫之后就换人了,是九王的人。”宋云谦话语不多,却解开了温意心底全部的疑团。 “温意,如果不是你,九王有能力让大梁陷入战乱,也有能力让朝堂纷扰不休,只是遇到你之后,他把心思全都用到了你的身上,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你。”宋云谦不愿意让别的男人对自己的温意这样好,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温意也不可能假装不知道。 “可是将人送到紫旭国三皇子府上,这也是帮我……”温意觉得有些理解不了,尤其是和三皇子那个猪队友合作,这真的是在帮自己? “宋云礼计谋多端,他不能确定我会赢,如果我输了,三皇子这边会是你们的退路。” “可是……” “太子虽然体弱,却聪敏非常,天上掉馅饼他也要看看你馅饼有没有毒,三皇子只会傻乐。” “九王他这些年真是不易,我……”当年九王确实曾利用过自己,但是那之后却多次帮自己,甚至筹谋到紫旭国中,这样的用心让她很是感动…… “他已经有万凉了,而且两人鹣鲽情深,你还是不要想了。”宋云谦伸手就将温意揽在了怀里,按照温意的话说,他们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自己仍然控制不住想将她困住,让她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宋云谦,你不能这么小气,你明明知道,他将我当成了妹妹,而我也觉得他这个朋友还不错。”温意一边挣扎着一边解释,宋云谦却只是把她抱住,一遍又一遍的说:“你是我的,不想要都不成。” 刚到大梁的京城,紫旭国那边的消息就传来了,三皇子已经下狱,温意拿着信高兴地对宋云谦说:“这下好了,太子哥哥那边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宋云谦笑着看着温意,轻声言道:“温意,你看,迎接咱们的人都在城门口等着呢,以后你忧心的人只能是我,只有我。” 宋云谦眼睛看的方向,是大梁的京城的城门,那里红艳艳一片,人山人海,他们满怀喜悦地等在那里,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家人,朋友,君王和皇后。 宋云谦的话语深情又缠绵,温意笑着握紧了他的手,一步步向着远方盛装等待着他们的人而去。 那里,有他们的家人,有他们的朋友,有他们一起战斗的战友,还有哪些渴盼着帝后恩爱的臣民。 那里还有幸福,属于温意和宋云谦两人的幸福。 第711章 番外1:未来夫君 宋云谦果真如自己承诺的那般,在迎娶了紫旭国公主为后之后,用十年的时间将大梁治理成了人间乐土。 十年之后,宋云谦全部的心思都用在怎么将江山交到重楼的手上,温意全部的心思都在要给双胞胎找个靠谱的另一半。 宋云谦的计划每次都被温意否决,因为在温意眼中,重楼永远都是个孩子,有事老子服其劳。 而温意每次介绍的美女都会被重楼无视,每次送到边关的美男也都会被京默扔回来。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发生,一年又一年,重楼和京默都二十五岁了,宋云谦依然为祖宗的江山兢兢业业,而双胞胎已经成了大龄剩男剩女。 温意抓不到远在边关的京默,只能一封又一封的写信给陈元庆,希望他能想办法物色一个京默满意的青年才俊。 因为温意的婚事,两个死对头一样的人竟然诡异地在催婚这件事上和解了。 当然,随时能被温意抓住的重楼命更苦,每天忙完了繁重的朝务之后还要接受母亲碎碎念的荼毒。重楼忍无可忍,在多次反抗无效之后,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被那些环肥燕瘦的美女们围攻,他偷偷潜入了父皇的书房,两人密谋很久,出来之后,两人都神清气爽,眼底得逞的笑意让温意只觉得有阴谋,只 是她没想到,这父子两人竟敢算计自己。 宋云谦在一个深夜带着温意离开,只留下了一纸传位诏书。 重楼面上不悦,却还是得意地接下了大梁这个重担。 京默在大梁和南诏交界的边关闻讯之后,先是庆幸终于可以不用被妈妈摧毁,又用语言鄙视了一下宋某人见色忘子的行为后,才给重楼写了一封信,说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肯定会帮他稳住大梁的江山。 信还未到重楼的御案上,大梁和紫旭的边境就已经燃起了战火,等京默收到消息的时候,紫旭国的将士已经在一个白袍小将的率领下连下五个城池。 “是哪个混蛋敢这样欺负我弟弟,看他蠢就这么打脸,真是活腻了。”京默看了信之后就对着身后的陈元庆抱怨,陈元庆看着她恼火的样子,只是轻笑。 “这对重楼来说是个挑战,他已经是大梁的皇上了。”见京默很长时间都怒气冲冲,陈元庆担心她气大伤身,才轻声的劝。 “如果不是我父皇那个不靠谱的,重楼还是太子呢,这哪里是他能处理得了的事情,真是……”想想现在重楼抓耳挠腮着急的样子,京默都担心不已。 “你不是一直想要收拾下重楼吗?现在有人帮你,这是好事。” “我的弟弟,只有我能欺负,别人,门都没有,陈叔咱们准备一下,咱们去京默城。”京默说完就起身准备,她要放下南诏这边去驰援紫旭国。 “你得先给皇上写奏折,等皇上准奏了才能去京默城。”陈元庆好心提醒,现在在皇位上的毕竟不是宋云谦,重楼对京默的态度肯定和宋云谦的纵容不同…… “陈叔,你还记得这个?我记得当年你也从不把我父皇放在眼里的,这次怎么还怕重楼这个小孩子了?” 京默有些诧异,她笑着调侃道。 “折子我给你写,但是你不用这么着急,那边的守将是苏衍的人,不至于太无用。”陈元庆对京默的任性已经无语,他是想劝的,可是他当年就不是什么忠君爱国的臣子,哪里有资格里约束京默。 “我就知道陈叔最疼我了。”京默说完话就伸手搂住了陈元庆,然后紧紧一抱。 “京默,我说过,以后不许这样。”陈元庆的脸已经垮了下来,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了,京默就喜欢抱抱自己,可是现在她已经大了,大到必须要找个人来成婚的年纪,男女大防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好。 “为什么不许,你是我陈叔,我嫁人都要带着你的陈叔。”京默说话的同时再次抱住了陈元庆,这一次却没有迅速分开,只是像个孩子依恋大人一样的缠在陈元庆的身上。 这些年自己在南诏和大梁边关坐镇,远离父母,是陈元庆一直在陪着自己,是他教会了自己行军打仗,也是他告诉自己,之前自己那些小心机只能算是投机取巧,甚至于自己最初的初潮都是他红着脸找人 来教给自己要怎样处理。 陈元庆对她从来没留半点的私心,所以在京默的心里,面前这个男人,即使严厉的师父,又是慈爱的父亲,更是遇到事情可以商量吐槽的好友。 “陈叔老了。”陈元庆无奈地轻轻扯开京默的手,眼底全是慈爱,他没想到眼前的傻丫头竟然会说出嫁人也要带着自己的话语。 不过如果真的能始终守在她的身边,那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情。 “老了才需要我养着呀,你照顾我长大,我自然是为你养老的。”京默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什么不妥。 “嗯,你陈叔等着你给我养老。” “京默,这次紫旭国突然发兵有些怪异,你不用急着过去,重楼没你想的那么没用,如果真的需要你去京默城,那肯定会下旨的。”“嗯,可是他们选在了这个时候,如果重楼弹压不住,多没面子,重楼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京默说着,眉头都皱了起来,只要想到重楼一脸为难的样子,她就心疼,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将重楼护在 身后……“你终究是要出嫁的,到时候你就是夫家的人了,你再这样护着重楼,你夫君肯定会生气的……”陈元庆轻声说着,眼底都带着揶揄,可是京默却理智气壮地回复道:“谁说我是夫家的人,我还是京默,是 重楼的姐姐,也是大梁人,我为大梁国家做事,他还能拦着不成。” “如果你和温斯公主一样,需要远嫁呢?” “切,就各国皇室那些纨绔子弟,谁能配得上我?大周那边没几个成器的,紫旭国那边那个病秧子比我小好几岁呢,南诏那边倒是有几个人模狗样的,他们敢娶我吗?不怕我趁着大婚将南诏拿下呀?”京默 语气狂妄,说得却是事实,连陈元庆都连连点头。 在选择夫婿这件事情上,陈元庆和温意一样急切,却有着和京默一样挑剔的眼光,他也觉得各国皇室没人能配得上面前骄傲的小公主。 陈元庆看着京默傲娇的样子,眼底的暖意更重,现在的京默一点都不像雨竹,但是却更像他要的妹妹的样子,自在,骄傲又充满活力。 “陈叔你放心,我未来的夫君肯定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战场上能打赢我,朝政上能碾压我父皇,要比陈叔你都要体贴……”京默在脑海中勾勒着未来夫君的样子,细碎的眼光射进她的眸子里,映出万丈光辉。 第712章 番外2 京默最终还是听了陈元庆的劝说,乖乖地留在南诏和大梁接壤的边境做逍遥的大将军。 只是大梁和紫旭两国交战的战况却越来越严峻,到后来她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 领兵多年,素无败绩的苏衍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在朝堂上商议着要派谁去迎战的时候,紫旭国那边竟然送来了国书,要求和大梁联姻,他们要求由长公主京默和亲。 至于紫旭国那边联姻的对象则是许继成,多年前太子府的被京默欺负过的小太孙,只是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太孙了。当年的皇太子许斯年因为过度操劳终于还是没等到三十五岁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还没登上皇位,同样没成为太子的皇太孙许继成因为父亲的早逝伤心欲绝,甚至因此缠绵病榻,紫旭国老皇帝伤心哀痛之 下也撒手人寰,临死的时候嘱咐皇四子许斯安继位。 许斯安继位之后怜惜许继成幼年失祜,封了他一个成亲王的爵位。 重楼看到紫旭国来的国书就恼了,他再无能都不能让自己皇姐嫁个病秧子,所以这事他连对京默说一声都不曾,就直接召见了朝中重臣,他们在御书房中商量了很久。 第二天,重楼派了吕宁前去边关,吕宁当年也是跟着父皇在战场中拼杀出来,却不想老将商场依然抵不过紫旭国传说中的那个白袍小将。 几番交战,大梁国的城池再次被攻破,紫旭的大军眼看就要攻进京默城了,他不得已只能再次向朝廷求援。 只是不等他求援的书信送到重楼的面前,早就在战场上受伤的吕宁因为心思过重病倒了。而此时帐外紫旭国的兵士依然叫骂不休,大喊吕宁胆小,不敢出来迎战,两军阵前,紫旭国士兵羞辱的声音让吕宁都红了脸色,最终一直偷偷跟在他军队中的一个小将不顾周人劝阻领兵出征,只是几个回 合,那小将就被白袍小将抓住。 紫旭国的白袍小将抓了人还不算,还将那小将的画像送到了大梁军中,只说要送给吕将军。 吕宁看着那画像,再次吐出一口老血,那哪里是大梁军中小将,那分明是自己的女儿。 他和千山结婚三载才盼来的女儿,平日如珠如宝疼着,却宠得无法无天,更没想到她能跟着自己来了战场,还被人给捉了去…… 吕宁只能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在汇报战况的折子里加上了自己的信,求皇上想办法救救自己的女儿。 那丫头是千山的命,如果知道自己把女儿弄丢了,那千山真的会不跟自己过了。 吕宁比谁都清楚,温意走后,千山一直在想着要怎样才能和她的门主一样逃出生天。 温意现在心心念念的全是找自己的主子,女儿已经是绊住她脚的唯一办法了。 吕宁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竟然会让稳坐朝堂的君王慌了神色,在看着吕宁信的时候,她神色依然平静,只是手却紧紧地按在了桌子上,许久都没有松开。 他脑海中闪的全是吕素脆生脆气地喊自己哥哥的声音,还有她娇俏的笑容,他甚至不敢想吕素被抓后的场景,她会不会哭闹? 在重楼六神无主的时候,京默也知道了重楼拒绝和谈派吕宁去边关的原因。 “重楼那家伙真的这么有良心?”听着陈元庆将重楼当时在御书房的话徐徐道来,京默心底很是感动,沉默良久,只问了一句。 “嗯,他对你这个姐姐还真不错,那个病秧子,确实不是什么良人。”陈元庆总结陈词道。 “那个小家伙,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我捉弄过他机会,谁想到长了就病病歪歪了,从太子舅舅去世之后就没见他了,不知道他还能活几年,真是可惜了…”京默轻声叹息完就忙着看自己手中的书,嗯,是话 本。 因为陈元庆觉得她在军营中和一群男人呆得都没女人味了,所以给她找了一些女孩子伤春悲秋的书来看看,不过这里面男女情爱的弯弯绕,还真是挺吸引人。 “看在重楼这么懂事的份上,你帮我写个折子给他,就说只要他还是皇上,他姐姐我就会给她守好了这大梁的南大门。”京默说话的时候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她心底甚至已经勾勒出了未来的画面。“我觉得紫旭国那边打的就是你的主意,你还是小心点为好。”陈元庆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当年温斯公主嫁到大梁来,虽说是成全了宋云谦和温意,但是在百姓眼中却是两国联姻,持续了十多年的和平,所 以这次两国交兵,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想的也肯定是最便捷的方式,和亲。 之前是温斯公主嫁到大梁,这次他们让大梁的公主嫁过去也是顺理成章。 所以不管是紫旭那边坚持,还是大梁这边的百姓的心思,怕都是等着战火灭了之后,用和亲再换多年和平呢。 更要命的是京默这一代皇室只有三个嫡出的孩子,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公主和亲,京默就是唯一的选择。 本是痴情惹的祸,却要京默一个孩子背起来,想想陈元庆都觉得愤懑,好像天大的好事都让宋云谦占了,所有的伤心和烦心都是他的。 当年宋云谦痴情,就对不住她的妹妹,他痴情只爱一个女人,只生下京默一个女儿,和亲也只能是京默。 “陈叔你之前说过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的拒绝不了,那就嫁到紫旭,凭我京默一身本事,还收拾不了一个男人。”京默看着陈元庆一脸忧愁,很不在意地说道。陈元庆看着京默,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教给她一些夫妻相处之道,可是他连懂都不懂,之前府中的女人也不过是为了应付罢了,就连那唯一的两个女孩他也没有疼爱的心思,倒是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到了 京默的身上。 爱之深,期望之高,他总不想让京默随意嫁一个男子,那样是辱没了他的小公主。 “我会安排人去紫旭国那边安插,顺便了解情况,你也想想紫旭国那边你见过那些皇子皇孙们,有没有特别合你眼缘的?”陈元庆说话带着诱拐,让京默想起妈妈故事里的狼外婆。 “在我眼力,人就两种性别,一种男人,一种女人。”京默很诚实地回答,她觉得自己对婚恋这样的事情天生迟钝,紫旭国还真没她看上眼的男人,不过不仅是紫旭国,好像大梁等国都没有。“如果陈叔着急给我找个男人,那就去紫旭国那边看看,没准真能看上合适的……” 第713章 番外3: 重楼的为难 “你还是留在大梁的好,你性格骄纵,这边有你的父兄护着,会更好一些。”陈元庆没想到京默还真想去紫旭国找个未来夫君了,他都有些后悔跟她说这些了,找夫君呀,按照他和温意的意思,还是就近, 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才会放心。“陈叔,你是真的老了呀,我记得当年你可是连父皇都敢得罪的, 现在一个紫旭国就把你吓着了?你都说了我性格骄纵,不管在哪里都吃不了亏的,再说,即使我真的嫁到紫旭国,我的父皇和弟弟就不是我 的后盾了,如果我嫁过去,那人对我不好,咱们就动兵,到时候陈叔你一定要领兵,我相信你会为了我披荆斩棘,排除万难的。” 京默认真说着,好像真的要嫁到紫旭国一样,陈元庆只是不住摇头,这个小丫头呀,真是敢想…… “放心,陈叔必然不会让你受委屈。”陈元庆很认真地对京默保证,在小姑娘说要给自己养老的时候他就一定做了决定了,用这一辈子护她安宁一生,有他在的地方,应该能保小姑娘安宁了吧? “嗯,有陈叔这句话,别说是什么紫旭国的人,就是阎王我都敢嫁,我的陈叔可是能指挥千军万马的大英雄,如果我遇到危险,他肯定会踏着五彩祥云来救我……”“行了,别给我灌迷魂汤了,你最好息了嫁给紫旭国的人的心思,就乖乖地在大梁国找个夫君嫁了,不用看皮相,什么男人到老了都很丑,就找个对你好的,心里只有你的……”陈元庆再次重复自己对京默 未来另一半的要求。 “陈妈妈,你饶了我吧,我知道了一定要找一个爱我的,一个将我看做他生命唯一的,一个不会欺负我不会冷落我的,一个喜欢我不是因为我身份的,一个……”京默轻声重复着陈元庆说的择偶标准,她心 底则是腹诽,这样的对象,天仙下凡也不为过,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运气?“京默,我说的是认真的。”陈元庆见京默每次说到未来的另一半都是一副嬉笑样子,很是心塞,就她这样不在乎,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含饴弄孙,他还指望京默能生出一个和她一样善良又古灵精怪的小女 儿呢…… “我也是认真的,陈叔,我觉得你英明神武的形象不大适合谈这种婆婆妈妈的话题,咱们还是谈正事,你看紫旭国那边咱们损失惨重,咱们要不要在南诏这边找补回来,这个渠城我可是垂涎很久了,渠城边上就有金矿,到时候咱们不仅得了国土,还能发财,把这个送给重楼,他那么财迷的人肯定高兴。”说到打仗,京默兴奋地起身在挂在墙上的地图上一阵猛画,对渠城她筹谋许久,早就志在必得了,只是缺 少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虽然现在的理由也不是特别正当,但是有理由总比没有理由要好,紫旭国那个白袍小将不是连理由都没给大梁一个就攻打了。 那白袍小将的行为让京默有了新的认知,那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理由都是空话。 所以,京默也想体验一把用实力辗轧的痛快感觉。 只要提到用兵京默就会精神百倍,看着眼睛里都闪着精光的美艳女子,陈元庆眼底全是柔光,他轻声说了一句:“你心里已经有计划了不是吗?把计划写出来给我看看,咱们商量着来。” “陈叔你竟然同意了,你……真好。”京默没想到陈元庆会同意,这几年陈元庆一直劝着自己不要多生事端,可是这次,明明是她要搞事情,陈元庆竟然没阻止。 对于京默的恭维,陈元庆也只是笑着,只要是京默的要求,自己总是要屈服的,只是早晚而已。这一次他之所以这样痛快的答应,一是因为对付渠城的时机已到,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想纵着京默的日子已经不多了,等她真的有了自己的良人,还能不能在战场上这些肆意都说不定了 。 “陈叔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爱你陈叔。”京默高兴地再次抱住陈元庆,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胡说八道,你爱的只能是你的夫君。”陈元庆认真纠正,脸上都是严肃的,显然没被京默的话语取悦到。 “我没有胡说,我就是爱陈叔,就像爱我的父皇和妈妈那样。”京默很认真解释,说完话之后还挑衅一般看着陈元庆,看着骄傲坚持的女孩,陈元庆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好好好,都由着你,真是……”陈元庆无奈言道,在和京默说话的时候,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占过上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喜怒已经能影响到自己的喜怒了。所以对她,陈元庆只能是宠溺,只能 纵容。 “那陈叔我马上去写计划书,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和你详细说。”京默高兴地离开,临走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陈叔你记得做我最爱吃的麻辣小龙虾。” “好了,知道了。”听到麻辣小龙虾,陈元庆脸上无奈的神色更重,一个女孩子偏偏最爱吃那么重口的东西,温意说过,对身体不好,可是他又阻止不了。 和将军府中的情形不同,此刻的御书房可以说是愁云惨淡,一贯冷静自持的君王此刻脸上全是着急,反反复复问的就是一句话:“吕素是千山姑姑的爱女,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皇上的意思是要和谈?”一直沉默的镇国王爷宋云罡有些诧异,之前因为要京默和亲而高喊着绝不和谈的皇上,怎么突然就画风大变? “和谈的条件是让京默长公主和亲,皇上的意思是同意和亲?”萧相虽然年纪大了,说起话来气势不减当年。 重楼不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平静的面色下,心底全是愁绪。 吕素那么柔弱的女子,身陷紫旭国那群虎狼窝之中,他怎么想都觉得不安全,她会委屈得哭吧?她那么美丽柔弱的女子,紫旭国那群人不会看上她的美色,她会不会…… 重楼强迫自己不要想下去,可是却依然控制不住,脑海中全是吕素梨花带雨哭泣的样子,想想心都软了。 “我只是觉得,皇姐如果嫁到紫旭国,肯定也能在那里风生水起,但是吕素……,吕素是千山姑姑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如果有任何的闪失……”重楼轻声说着,脸上全是为难,一面是他的亲姐姐,一面是吕素,在他心里两人是对等的位置,可是京默太彪悍了,让他心底的天平不得不偏向吕素。 第714章 番外4:坏透了 重楼的话没说完,在场几个人脸色都变了,如果不是身份地位所限,他们真想问一下他们的皇上,吕素确实是娇生惯养,可是那是横行在大梁京城的小霸王一枚,真的柔弱到要皇上寝食难安吗? “皇上,吕素姑娘不简单,没你想的那样不堪一击,她的武功是跟她娘学的,欺负她的人最后只能被她欺负了。”宋云罡咳嗽一声,轻声提醒重楼道。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现在被紫旭国给俘虏了,她……”重楼还想再说下去,可是在场的人都不想听了…… 他们一直觉得皇上是最圣明的君主,怎么闭目塞听到这样的地步?他们的金玉良言怎么就仿若没听到一般呢? “皇上,这件事情毕竟和京默长公主有关,您还是先问问她的意思,京默长公主的脾气您最是清楚,如果她不愿意咱们再想让她和亲都没用,如果她愿意,咱们就想着将她留在大梁也留不住啊。”靖国候这 个便宜外公最喜欢京默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当然也最了解她的秉性,他的话说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突然明白,他们在这里讨论、争辩其实是毫无用处。 此时重楼也明白过来,自己这个在别人眼中有为的明君竟然也在慌乱之下做出了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竟然忘了解决问题的关键是京默。 “这件事情朕会告诉长公主,到时候按长公主的意思办就是了。”重楼说完,心底依然全是担忧,担忧那个被人掳走的吕素,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不好? 众臣离开,重楼提笔给京默写家书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 身负异能的重楼从来都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可是就和亲一事给京默写信,自己要怎样开口?要说什么?要…… 重楼一夜没睡,给京默的信都没有写好,堆在地上的纸团中,有硬生生皇帝命令京默和亲的字眼,也有软声哀求的,还有故作不知试探的,更有将吕素被捉自己心思慌乱写到纸上的,可是没有一封是他满 意的。 重楼承认自己也有些摇摆不定,京默那是和自己相伴多年的一母同胞,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走来,要他割舍,心会疼。 可是任由吕素被囚在紫旭国?他更是不放心。 信重楼写了十四封,最后都扔到了地上,他觉得自己已经词穷了,任何一个字眼都形容不了他此刻心底的烦乱。 可是信必须要寄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 重楼在御书房转来转去,最终蹲在废纸堆里,闭着眼睛从里面选了一封,然后装进信封,交给了身边的小栗子。 “飞鸽传书给长公主。”重楼将信送出的那个瞬间,觉得突然轻松了不少,可是小栗子刚走,重楼的心又悬了起来…… 如果京默收到的是自己哀求的信,那她肯定要骂自己没出息,如果是自己态度强硬的,她恼了怎么办? 可是小栗子跑得飞快,他连人影都追不上了,他只能回到御书房,将地上的纸全都捡起来,一封封的看,然后通过排除法确定给京默的是那一封,可是剩在地上的任何一封信他自己看着都生气…… 没有人知道,此刻连扛起江山都毫不畏惧的重楼,此时很畏惧京默的脾气,如果她不高兴了…… 但是信已经寄出,一切已经无法更改了。 事就摆在自己的面前,他只能让京默去选择…… 可是想想后来的结果,重楼现在只想把紫旭国那个从天而降的白袍小将给撕碎了,竟然给自己出这样大的难题,真是…… 在重楼对那白袍小将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那小将此刻正躺在紫旭国中军大帐之中。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眉如墨画,目如星斗,鼻梁高挺,嘴唇菲薄,笑起来带着几分邪魅,他一边将手中的葡萄放入嘴里,一边笑着看向身边的女人。 “你放我回去,条件你随便开。”说话的女子只做普通士兵的打扮,眉宇间全是英气,只是眼睛灼灼,好想含着秋水一般,一看就知是个绝色美人。 “我只要美人。”那男子唇角微微上翘,轻声说道。 “色胚,流氓。”那女子见男子看着自己,眼底全是恼意,虽然被捆住了双手,说话的时候还冲着那男子走了两步。 “你这样的顶多算个女人,离美人差得远呢,自荐枕席我都不要的。”男子见女子脸上全是恼意,很随意地说道。 “以为谁稀罕你,除了长的美点,武功高点,会打仗,别的一无是处。”被男人如此直白的嫌弃,平日打毛遛狗的吕素姑娘也毫不客气地反击,只是说出的话,实在是没什么力度。 一个男人长得美,会打仗,武功还好,这妥妥就是钻石王老五的标配好吧? “嗯,谢谢你不稀罕我。”男子似乎很高兴面前女人的识趣,他哪里需要别人喜欢,只要他想要的那个人喜欢自己就是了。 “我不想和你废话,你说,要什么条件才能放我走?”被带歪楼许久吕素才反应过来,她再次说出自己来找这将军的目的。“我早就把条件告诉你们大梁了,只要你们大梁的长公主嫁给我们的安亲王,我不仅放你回去,还把这些日子你们丢失的城池还给你们。”男子的话语很真诚,他素来不喜欢弯弯绕,所以很早就把自己的要 求告诉了大梁,可是大梁的君臣好像很不上道…… “你休想,就你们那病秧子亲王还想娶我们大梁的长公主,你就是杀了我我都不会同意的。”吕素没想到这个男人再次说起要那安亲王娶京默的事情,听了他的话,吕素几乎要蹦起脚来。吕素最仰慕的就是京默长公主,她出生的时候京默长公主已经驻守边关了,但是每次回京她都会跟在她身后,就像她的妈妈始终都追随着皇后一样,她最大的理想就是京默能成为飞龙门的门主,到时候自 己就可以像妈妈一样,名正言顺地守护着自己的女神。 可是眼前这人,竟然想让自己的女神嫁个病秧子,她怎么能不恼火,她发火的时候眼睛里好像都能冒出火光,那挽在头顶上的发髻因为动作一动一动的,活像一直蹦跳的小兔子。 “你同意不同意有用吗?”男子见眼前的小姑娘一副炸毛的样子,脸上笑意更重,他探出头看着吕素,好心问道。 “你就是个混蛋,你……,等小爷我自由了,我一定要揍得你满地找娘。”吕素恼火地发誓诅咒,可是面前这个可恶的男人只是温和笑着,还轻松说了一句:“我拭目以待。” “你先放开我,你……”吕素已经忍不住想用手将眼前这个男人撕碎了,恶毒,阴险,坏……,在看着男子的时候,吕素已经将自己脑海中所有形容人坏的字眼都归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直接是坏透了。 第715章 番外5 “你是俘虏,就要有做俘虏的自觉,不要在这里张牙舞爪,女人张牙舞爪的一点都不可爱。”男子缓缓起身,明明是一身白衣,可是他硬生生穿出了芝兰玉树的感觉,他缓缓离开大帐,只是背影萧索。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绝对会找回场子的,到时候你别后悔就是了。”吕素高声威胁,她努力隐着心头的忐忑,而已经渐渐走远的男子突然回头,对着吕素轻声说了一句:“我等着自己悔不当初呢。” “混蛋,你竟敢小看我。”吕素自然明白那男人话语的意思,他分明是不相信她会让他后悔,所以才故意那样说气她的。 “我没有小看你,其实我还是很高看你的,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做我谈判的筹码了,因为大梁那个蠢货喜欢你。”男子对着吕素淡笑,嘴角的话不留情面却又直击人心底。 吕素心底闪过一个挺拔身影,她眼底突然一片慌乱,但是只是瞬间,她的神色就恢复了清明,她高声对男子说道:“你都说了我不是美人,他才不会喜欢我呢,他只喜欢美女。” “欲盖弥彰,我懂,虽然你确实不美,但是碍不住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我这是成全你们呢,到时候你们在一起了,记得要敬我一杯谢媒酒。”男子说完话转身就走,而留在大帐中的吕素却慌了神。 想到男子神色中的笃定,她心底慌乱更重。 不管是大梁皇宫还是紫旭边关的事情京默全都不清楚,她现在正沉浸在拿下渠城的兴奋和喜悦之中。 看着眼前的金山,京默深深觉得自己多年的隐忍和筹谋都值得了,而陈元庆就站在京默的身边,看向她的时候一脸的知足。 这一战全在京默的计划之中,没有了自己的辅助,她依然能将渠城拿下,这让陈元庆心头生起了我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和满足感。 “陈叔,咱们回去给重楼报喜,虽然紫旭边关不稳,但是咱们南诏这边收获却是不少的。”京默轻声说着,脑海中泛起的全是重楼兴奋的大叫的样子。 “京默,重楼来信了。”说到重楼,陈元庆喜悦的脸色突然就僵住了,他将一封信交到了京默的手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陈叔知道是什么事吗?”京默看陈元庆的脸色,已经明白,信里的内容陈元庆应该已经猜测到了。 “好事还是坏事?”京默抬头看着陈元庆,试探问道。因为看着陈元庆凝重的脸,她心底全是害怕。 “你的婚事。”陈元庆看着京默认真看向自己的脸,郑重说道。 “重楼什么时候能决定我的婚事了?他真以为自己做了皇上就无所不能了,等我回去收拾一顿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京默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信拆开。 看开头的时候她脸上还是带着笑意的,但是看到最后她脸上就全是恼火了,她现在恨不得马上杀到京城去,将重楼那个笨蛋给揍一顿。 当然,如果现在重楼知道自己寄的信是哪一封的话,他自己都要揍自己一顿了。写了这么多信,只有这一封最让人生气,因为他通篇写的都是不放心吕素,还说京默肯定有能力收拾那个病秧子,还说什么等那病秧子死了,他一定将自己接回大梁,什么一辈子都会善待她之类的巴拉巴 拉…… “陈叔,我要进京。”看完信,京默只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陈元庆不放心地跟着京默,京默没有再和他说话,只是嘴里嘟囔却始终没少,说什么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还没娶媳妇呢,自己亲姐姐的死活都不顾了,还说什么,要揍死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白 疼他了之类…… 陈元庆早就知道了御书房的事情,不是他的眼线传来的,是温意留下的飞龙门的人传来的。 在飞龙门门人的眼中,皇上和公主都是他们的小主子,对两个人都得效忠。 “这件事重楼做的确实不对,确实该揍,为了一个女人,就连自己亲姐姐的终身幸福都不顾了,真是……”陈元庆见京默不停地往前走,很担心京默气到自己,赶紧在她身后说着同仇敌忾的话,他想让京默 开口,将自己心中的委屈说出来。 “陈叔,我生气不是为这个,我是……”京默突然停住脚步,看着陈元庆,认真说道:“我是气他蠢,一个吕素比大梁的江山社稷都要重,和我父皇一个德行。” “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重楼这样还是怪我那不靠谱的父皇。”想到做了甩手掌柜带着妈妈不知道去哪里逍遥的宋云谦,京默觉得自己的恼火都少了不少。 “还进京吗?”见京默一两句话就消气了,陈元庆都有些意外,他轻声问,以为京默不会再进京找重楼的麻烦了。 “进京啊,进京备嫁,这南诏,这将军府,我以后怕是再也来不了了。”京默说话的时候,神色中多了几分怅然若失,陈元庆很少见京默这样失落,他赶紧对京默说道:“你别进京了,我去镇守咱们大梁的北 关,什么白袍小将,只要我不想让他踏入咱们大梁的国土一步,他就没有机会。” 京默看着陈元庆,感动得要哭出声来,陈元庆多年前放下自己兵部尚书的职位跟随在自己身边是因为愧疚,可是这次他要重穿战甲,却是为了要护住她。 “陈叔,紫旭国对我是志在必得,如果你去了北关,咱们那边边境怕就要蠢蠢欲动了,他们这么多年老老实实,其实看的还是您老人家的威名。”京默低着头轻声说话。 她自然知道自己没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她的厉害都是陈元庆给的,连自己的弟弟都为了美色要把自己抛弃了,他却要为自己重披战甲,她何德何能,让陈元庆对自己这样好…… 京默感动到要哭…… “你能守住这里,我把那白袍小将拦在大梁国门之外,那紫旭就没有理由让你嫁过去,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就是拼了老命都不会让他们得逞。”陈元庆最看不得京默流泪的样子,尤其是现在眼 睛里含着泪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痛的。 “还有吕素呢,她不仅是重楼喜欢的人,还是千山姑姑的女儿,我不能见死不救。”京默认真说道。 “他们不会伤到吕素的,他们……”陈元庆想劝,可是说出口的话很是言不由衷。 “如果他们非要我嫁进皇室,我们不答应,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的,别忘了,他们手中的筹码,除了进攻,吕素之外,还有可能和南诏大周合作,如果他们真的联手,咱们真的……”京默说完话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716章 番外6:离开南境 谁都知道这几年大梁国百姓安居乐业,谁都清楚现在的大梁国兵强马壮,可是越是这样的大梁,越容易招来别国的嫉妒,如果没有紫旭国挑衅还好,现在紫旭国开了头,如果他们不搞定了紫旭国,那后果 ,真是不堪设想。 陈元庆没再说话,因为他已经知道京默已经打定了主意。 陈元庆曾经畅想过京默会嫁人,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以和亲的方式远嫁紫旭国。 只是想着,都觉得心底难受得厉害。 “陈叔,你放心,就是远嫁,重楼那臭小子我也绝对不会饶过,只是我还没想好收拾她的理由罢了。”如果她以色令智昏的名义收拾重楼,那肯定不成的,因为他们上面还顶着一个更色令智昏的,总不能以 下犯上去教训自己的父皇。 “你想怎么收拾,陈叔都会帮你,虽然咱们在这南境多年,我在京中还有些势力的。”陈元庆轻声说着,好像收拾一国的君王只是家常便饭一般。 “陈叔,原来你还背着我藏了好东西,你这样可不厚道,我对你可是毫无隐藏的。”京默笑着调侃,好像将自己的婚事都忘了一般。 “放心,陈叔留下的最后都是给你的,我是怕你暴殄天物,我先帮你收着罢了。”陈元庆轻声说着话语坦然。当年自己遣散府中寄妾,将大部分明面上的财产都留给了两个女儿,当时他已经言明,他们之后 再无关系了,现在和他有关系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他当成女儿,也当成妹妹,一手带大的女孩子,他现在所有的一起未来都是京默的,只是他早就做了决定的事情。 “我才不稀罕那些死物,我稀罕的是陈叔,陈叔,如果我真的要嫁到紫旭国去,你能陪我去吗?我孤单一人,我……”京默突然垂下头去,她不敢看向陈元庆,她怕自己会流泪,更怕陈元庆会拒绝。 就在刚刚,她知道陈元庆在京中还有人手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陈叔也会像自己的父皇一样离开自己。 “嗯,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嫌我烦了,将我赶走。”陈元庆认真说着,看向京默的时候一脸宠溺。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在他身上他对雨竹的歉疚得到了弥补,他多年前的行差踏错也终于回归正途。 “说话不算话的人下辈子会变小狗的。”京默很认真地警告陈元庆,陈元庆笑着点头。 眼前的孩子呀,打仗的时候气场全开,精明又聪慧,平素虽然骄纵,却像个孩子,他喜欢她的赤子之心,没了阴谋算计,眼前是最真实的喜怒哀乐,守在京默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是安宁的。 “那陈叔,咱们将这南境交到谁手里更合适?你我都不在了,南诏那边怕是又要……”对于守了十多年的这片土地,京默很不舍得,现在的心情就像是母亲交付自己的孩子一般。 “咱们先交给许将军,等咱们回去之后,重楼肯定会另行派人的,咱们军中,除了你还真没有能扛起这责任的。”陈元庆对军中将领最是熟悉,他明白京默的疑虑,也清楚地告诉京默,她想的就是事实。 “陈叔,重楼这次为了一个女人自毁长城,后人会不会说他是个昏君呀?”想到以后重楼会被成为昏君,京默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陈元庆点头答应着,他知道京默心底还是在意的,自己最亲爱的弟弟, 为了一个女人要将自己的给卖了。“可是纵使重楼这么蠢,我都不想让他在后世背上骂名怎么办?他那么傻,现在父皇和妈妈都不在,也只有我能护着他了,可惜呀,我就要远嫁,以后护着他的日子也不多了。”淡淡的遗憾在话语中流泻, 看着平素乐呵呵的女孩多了几分愁绪,陈元庆心疼不已,却不知道要如何开解。京默果真如自己所说的一般回到将军府后就收拾东西,临走之前将众将招呼到府中,像平素一般对南境的环境诸般抱怨,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了,因为京默说的不过是那些,天都要把人烤化了,这简直不是 人住的地方,反正不管她怎样抱怨,最后的结果也是她留在这里,守护着大梁的江山。 只是这次,京默在抱怨完之后,出乎所有人预料地说了一句:“本公主在这里呆够了,要回京城避暑了,你们继续在这里做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等我回去告诉皇上,必有重赏。”京默的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习惯了将这个小姑娘当成自己的靠山,不仅因为她的身份,更因为她打仗时候的聪慧和坚韧,他们一直认定了有京默长公主会永远守在南境,而有京默长公主 在,他们才安心。 可是京默公主她竟然要撂挑子…… 更郁闷的是众人连劝说的话都开口,长公主殿下已经起身离开,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长公主只是在闹脾气,很快就会好。 可是他们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在他们等着京默长公主回心转意的时候,他们得到了长公主带着陈元庆离开的消息。 和十多年前京默只带着陈元庆来到南境一样,她只带着陈元庆离开,潇洒地很,挥一挥衣袖连云彩都没带走几片。 南境之内顿时议论纷纷,对未来的担忧和恐惧就像是南境上空突然出现的积雨云,沉沉,让人喘不过气来。 京默离开南境的消息并不隐秘,不长时间紫旭军营中那个一身白衣的将军就得到了消息,他得意地喝了几口酒,就去找吕素,这几天吕素想尽了各种办法逃走都没能成功,他来就是分享一下好消息。 可是他刚把京默进京的消息告诉吕素,吕素拿在手中的剑就对着他飞来。 “你以为我们京默公主是你们想娶就能娶的?我告诉你,京默公主进京之后就会来北关,到时候你怕是要变成丧家之犬了。”吕素相信京默长公主是万能的,却忘了自己这个人质是牵制长公主的法宝。 “没事,只要她敢进攻,我就把你挂出去,到时候看她还敢不敢动手……”男人心情很好,将自己打算说出来的时候眼角全是笑,他甚至能想到京默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生动又有趣,只是想想,都期待 得很。 “我就是死都不会成为你威胁公主的砝码的。”吕素高傲抬头,眼底全是坚定,男子只是笑着看他,看得她莫名心慌。 第717章 番外7:罪魁祸首 “我没办法逃离这里,死还是有办法的,比狠,你未必狠得过我。”吕素很得意地对男子说道,她才不怕死,只是她同样不愿意放弃活下去的机会罢了。 “我确实不如你狠,我只会将你的尸体都肢解了,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送重楼一块,到时候……”男子笑得阴狠,吕素心底更全是凉意,他确实不狠,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却会诛心,她才不舍得让重楼伤 心难过呢,更何况是一次又一次…… “这么一说,我还真期待看着重楼冲冠一怒为红颜呢,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紫旭和大梁两国交战,是他赢还是我赢……”说着邪恶的话语,男子笑得却格外璀璨,好像阳光下的宝石一般,如果不是对他心底又 太多的愤恨,吕素觉得自己肯定会被这笑容给迷到。 “你为什么要这样逼他,大梁虽然国富民强,却没有争霸天下的野心,你却……”吕素眼底全是恼火,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面前这个人早就被他凌迟了一万次了。 “你把我想的太不堪了,我和重楼没什么不同,我也没有野心。”男子漫不经心地为自己解释,却也不管吕素信不信他的话,说完就走。 “你糊弄傻子呢,我不傻,所以你休想利用我威胁他。”吕素等着白衣男子的背影,眼底全是坚定。 白衣男子听着吕素的话,不由得轻声一叹,自言自语道:“我的野心,不过是一个她而已,可是你们都不让我如愿呢……” 没有人听到男子的轻叹,也没有人知道,此时被威胁了的吕素姑娘心底是怎样的哀怨和决绝。 所有人知道的是,当天夜里,关押吕素的大帐突然起火,当消息传到白袍男子耳中的时候,他脸色突然变了,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只穿着中衣就奔向大帐,不管不顾地冲进了那火势熊熊的大帐中。 “将军,将军……”没有人理解白衣男子的举动,那大帐中住着的不过是一个俘虏而已,她怎么都比不过将军尊贵,可是将军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就…… 因为将军不顾自身安危闯了进去,一直跟在将军身边的亲卫自然也不敢逗留,纷纷向着火中扑去…… 而在帐外看着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地将士们则拼命救火,他们都很清楚,如果将军不幸丧生,他们紫旭国就再无机会将大梁拿下,国师曾断言,将军是紫旭的中兴之臣,如果将军有个万一,别说这些日子被 打压得厉害的大梁兵士,紫旭的皇上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唯一的生机是将军在火中出来,活着出来。 但是,不管他们多么想让这火停止燃烧,他们都控制不住这不绝的火势,他们几乎能感觉到火中的人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可是他们不甘心就这样…… 在众人绝望地救火,在火势已经渐渐变弱的时候,一个人影怀抱着一个人踉跄地从火中走了出来,继而,是几个跟进去的侍卫。 白衣男子的衣袍经过烟熏火燎,早已经不成样子,烧破的地方露出了他精壮的皮肤,上面有灼烧的痕迹。 “将军,请军医先给您看看吧,您身子金贵……”闻讯赶来的副将见白衣男子走出来,欣喜若狂地说道。 “先给她看,快点。”男子将手中抱着的女子递给那个说话的将军,可是那将军犹豫再三都没敢接过。 白衣男子怀中的女子衣服也已经烧毁了,零散挂在身上,这样抱着,就是近身接触。 能让白衣男子这样紧张的女子,他们两人之间……,所以在那将军看来,白衣将军这样随意将人交给自己,很不妥当。 “将军,这女子和您……,我……”将军欲言又止,白衣将军脸色都僵住了,之前着急救人,他都忘了有男女大防这一说了。 “找个女人,把她送到另外的大帐中去,让大夫好好看着,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是是,我一定让军医尽力,将军您也让军医看看吧,您身上好像有烧伤,这……”将军为难地看着眼前变了脸色的白衣将军,试着问道。 虽然不知道这个将军的来路,却早已经知道他很爱惜自己的外貌和身体,之前因为他打扰他睡美容觉,打了自己三十军棍,现在他肩膀上都有烧伤的痕迹了,不知道要…… “等军医给她诊治完了,再去我大帐中,我的身体,自然是容不得任何伤痕的。”男子说完话就看向身后的侍卫,不等他说话,就有人将整洁的白色衣袍披到了他的身上。 “今天挺累了,明天上午咱们例行的会议取消。”白衣男子轻声说话,语气却格外霸道。 “可是将军,明天咱们……”那副将想说,他们本来就定好了明天要商量攻打京默城的计划的,就因为今天夜里累到了就要取消会议,这攻下城池都不如他的美容觉重要,这…… 好像感觉得副将的不悦,白衣男子转头,脸上多了几分愠色,轻声说道:“梁副将如果觉得自己可以,你可以和众位将军商量,我就不参与了。” 白衣男子说完就走,丝毫不顾此刻被成为梁副将的将军一脸菜色。 如果他有离开的那个祖宗的本事,哪里会这样紧张,这样战战兢兢地和他说话。 可是饶是如此战战兢兢,他还是得罪了那个祖宗。 只是现在显然不是解释的最佳时机,他都说了今天累了,他现在要想的不是明天会议取消的事情,而是如何让将军大人消气。 让将军大人消气,此刻也是中军大帐中所有人的难题,白衣男子进了大帐之后就脱衣洗澡,洗完澡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烫伤的肩头,还有身上的红痕,本来就臭的脸色更是冰封住一般。 “让姚良将府里最好的祛疤痕的药给我送过来,尽快。”男子高声对身后侍卫喊道。 “让姚良一起来,给我看看这伤怎么办。”不等侍卫离开,浴房中声音再次传来,侍卫应诺,然后赶紧逃一样的离开。 “连个女人都给我看不住,要你们干什么的,都滚出去,每人三十大板。”很显然,身上的伤痕让男子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在外面等着出发的侍卫们高声答应着,乖乖去领罚。 他们都知道主子的脾气,更知道此时如果质疑,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丢了性命。 主子说他们无能,就是无能…… 可是谁会想到那个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而那个叫吕素的女子之所以要寻死,还不是因为他们的主子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了。 罪魁祸首不是无用的他们,是他们英明神武的主子好吗? 第718章 番外8:挑衅 吕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她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水,我……喝水。”吕素开口,嗓子刀割一样的疼。 温热的水并没有送到嘴边,倒是耳畔传来一声轻呵,吕素转头,看到的是男子冰寒的脸。 看到吕素在看着自己,他好心情地站起身,倒水,然后端到吕素面前,吕素张嘴,却不想那男子竟然将水倒到了她的床畔,一滴不剩。 “你……”吕素忘了,这个男人有多邪恶,他恶狠狠地瞪着他,好像面前的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 “反正你都不想活了,渴死算了。”男子菲薄的唇吐出最无情的话语。 “那你还要救我出来,让我死在火里不是更好。”愤怒总是让人生出极大的力量,本来身体虚弱的吕素毫不示弱地言道。 “你死在火里,我怎么把你肢解了送给重楼,你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你想的太美了。”依然是不急不缓的语气,可是却能将人气得跳脚。吕素不再说话,因为他说中了自己的打算,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威胁重楼的筹码,也不想让重楼经受一次次蚀骨之痛,所以她才想用火,那样重楼可能只会心疼一时,不用经常被自己的死亡折磨,却不想, 连死在大火之中都成了奢望。 这才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男人就是魔鬼。 “等京默嫁给了安亲王,我就会将你送回去,你最好不要再折腾,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当然,也会让你心心念念的重楼伤心难过。”男子温声说话,可是话语中全是威胁。 “想让我们公主坐以待毙,你就做梦吧,在重楼心里,我比不过京默,在战场上,你也打不过京默,所以,你输定了。”吕素艰难说话,嗓子里火烧火燎地痛,可是她还是拼尽力气要说,不知道为什么,她 就是不想让这个男人太得意。 “那我等着,等着她和我在战场上交锋……”说到京默,男子脸上全是柔色。 吕素怔住,有些搞不明白,明明这男人要京默长公主嫁给紫旭的安亲王,为什么的他提到京默的时候面色都会温柔不少…… “等养好了伤就去我大帐中伺候吧。”男子突然转头,对吕素说道。 吕素一惊,有些不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这伺候二字,含义总是很丰富,尤其是在他知道重楼和自己有情的情况下。 感觉到吕素眼底的戒备,他心情变得更好,他俯身,盯着吕素的眼睛,轻声说道:“放心,我对你这种男人婆没兴趣,我说的伺候就是端茶倒水洗衣拖地之类。” “你休想折辱我,我……”吕素想到自己小丫鬟一般伺候男子,眼底恨意再起。 “知恩图报你懂不懂?如果不是我,你的小命都没了,怎么,你一条性命难道不值得你为我端茶倒水?”男子话语依然轻声,却带着凛冽气息,让吕素不知道要怎样回答。 “我没要你救我,是你自己愿意的,再说,我为什么要自杀的你最清楚不过,你……”吕素高声喊着,她希望男子能明白,她不欠他什么。 “你死了,我身上罪孽就重了,所以我不会让你死,尤其是在京默嫁进成王府之前,你必须好好活着。”男子笑着对吕素说话,只是那温和的话语里全是阴森寒意。 “你欺人太甚,你……”吕素对着男子大声喊,拼尽了全身力气。 只是她绝望的叫嚣丝毫都不会影响到男子,他依然连带笑意,缓缓离开,好像一个得胜凯旋的将军。 大帐中静默如同永夜,吕素躺在偌大的床上,无声流泪,直到许久许久之后,她才高声对着帐外喊,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好在,伺候的人不像男子那样变态,乖觉地给她倒水喂水,伺候也格外尽心,不长时间,本就没受重伤的身体很快就恢复过来。 只是她不愿意接触那个男人,她总觉得靠近那个男人会有危险,那个男人就好像一直猛兽,看着乖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人一口,那伤口绝对会致命。 吕素以为只要自己在帐中装病,自己就可以避免和那个男人接触,等京默长公主来了边关,她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因为有一个和她一样了解她的身体状况,知道她已经无大碍之后,那个男人一直在等着她去帐中伺候,却不想他等了一天又一天…… “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扔进粪坑,半个时辰后把她救上来,然后让她选择,是来我这里伺候还是每天在粪坑里待半个时辰。”说话的时候,男子脸上带着薄怒,却丝毫不觉得将一个如花的女子扔进粪坑是件 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侍卫们早就明白自己主子说一不二的性情,自然乖顺遵命。 然后如花似玉的吕素姑娘就被蛮横不讲理的某人给扔进了粪坑,半个时辰之后,差点被粪熏死的吕素在面对侍卫说出的问题时,很坚定的选择了去伺候那个古怪的男人。 只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吕素只是简单的换洗了一下就去了男人的大帐,走进去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粪坑的臭味,闻者都不由得掩住了鼻子。 吕素看着周围众人对自己避之不及,全然忘了自己身上的臭味,缓缓走进大帐,很坦然地上前接过了侍卫手中的茶杯,然后端到了坐在榻上的白衣男子面前,柔声说道:“将军请喝茶。” 男子伸手接茶,却在扭头的时候闻到了令自己窒息的臭味,他抬头看向含笑的女人,本来平静的脸再次冰封住一般。 “将军喝茶呀,我刚才用手试了,这茶温度正好。”吕素说话的时候还得意的将自己的手背给男人看,为了成功恶心到他,她的手可是连擦洗都没有。 果真,吕素的话刚说完,男子就忍不住恶心,干呕不止。 “你滚出去,滚。”男子高声对着女人喊,然后吐了出来。 “将军您可不能这样,您说了我要来伺候您的,我自然是好好伺候,您这是嫌弃我了?我可不想去粪坑呆着了,还是将军你这里好,比那粪坑可香多了。”吕素一边说话,一边抬手做出要帮男子擦拭的样子 ,男子看着积极主动,换了一个人一样的女人,突然伸手,将女人远远推了出去。 “你以为本将军不敢杀了你是吧?”男子脸色铁青,他一边擦拭着自己被吕素碰过的手,一边质问道。 第719章 :番外9:专注讨好二十年 “那您杀了我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吕素一副不以为然,她现在是真的想死,死了重楼就不会担心自己,京默长公主就不用投鼠忌器,可是她也清楚,面前这个男人才不会让自己死去,如果他有了要自 己命的心思,当初在自己点着了大帐的时候,他不会拼了命的救自己。 本来衣衫有些凌乱的女子,此时正嚣张看着面前那不可一世的男人,而男人看着她,忍了又忍,最终高喊出声:“你给我滚出去,十天之内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必须要伺候你的,你让我选的,不然要把我送粪坑里面。”吕素听了他的话才紧张起来,也不顾他此时神色中的恼火,赶紧开口。 “以后这十天你每天在里面半个时辰,以后不洗干净了不许出现在我的面前,滚,快点滚。”男子声音里已经带了几分绝望,他很清楚,如果这个女人再待在自己面前,他会连昨天吃的饭菜都吐出来的。 “你如果敢把我再放进那粪坑里,我每天都会过来恶心你,我说到做到的,你又不能杀了我,所以……”吕素听男人说道粪坑,头皮都发麻了,有这样的经历一次已经可以铭记终生了,她怎么可能让这样悲 催的事情从自己身上再次发生。 “滚。”这一次,男子什么都不说了,他只想让眼前的瘟神赶紧离开,吕素前脚刚走,后脚他就呕吐不止,他心底不免忿忿,为什么和京默关系好的这些人都这么的难以搞定,真是想想都头疼得厉害。 “赶紧把这地给我都擦一遍,还有帐中的东西,爷我要沐浴,我……”现在他连喘息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散发地臭味,他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待一刻钟。 当然,不管是洗澡还是擦地都没能驱走那难闻的味道,只要行走在大帐中,他就觉得自己是行走在粪坑边,只是想着心头都郁结得厉害。 “马上给爷换营帐,这个烧掉。”最终,他还是做了决定。 “爷,这不妥吧,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一军主帅因为自己的喜好连营帐都烧掉了,这岂止是骄奢淫逸呀,这…… “反正等彻底赢了大梁之后,皇上也不会留我性命,我就给自己再添一条罪状怎么了?”男子丝毫都不在意地说道。 “爷,您说话小心点,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府上。” “爷不过是实话实说。”男子身形顿了一下,然后无奈叹道。 “大梁那边今天的消息传来的有点晚,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京默公主这几天一直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她身边有陈元庆护着,咱们的人有些……” “别找理由,完不成任务就自杀谢罪给我腾地方,有的是人能打探到那个小东西的消息。” “爷,您……”侍卫已经不忍心听下去了,大梁的京默长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们多少盯梢的人被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现在能跟在她身边不被发现的全都是精锐了,还自杀谢罪,还腾地方…… “别废话,如果今天午时之前消息没送过来,那所有人都死。”想想自己今天还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昨天做了什么,他心情就莫名焦躁,嗯,想杀人了。 “属下马上去办。”为了那远在大梁为了探得京默长公主吃喝拉撒的悲催同仁们,侍卫也只能马不停蹄地去等着,他们家爷心情不好,很容易殃及池鱼的。 “还有,梁副将让问一下,您什么时候和将军们商讨一下攻打京默城的办法……”那侍卫刚要出门,想到已经在门外跪了七八天的梁副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谁说我要攻打京默城了?”男子一脸无辜,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要攻打京默城这件事情。” 可是他一直跟在主子的身边,自然很清楚,九天之前他亲口说的,第二天要商讨拿下京默城的事宜。 “爷,皇上的人这几天也都在或明或暗地试探您什么时候行动呢,如果您迟迟不动手,我怕……” “嗯,那就告诉梁副将,我自有良策,只是那良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以让他们稍安勿躁。”考虑到自己目的尚未达到,男子沉吟一声,轻声吩咐道。 “爷,您真的有良策了?”那侍卫见主子说话太过随意,这几日也没见他想关于攻伐的事情,所以好奇问道。 “没有,你不是说了,如果我再拖下去,咱们的皇上怕是等不及吗,所以我先下手为强,让他先少蹦跶。” “爷您……”侍卫想说,爷您真是汉子,拿着攻打京默城这么大的事情搪塞皇上,到时候您拿不下京默城,后果真是…… 那侍卫不敢再想下去,他乖乖离开,见到梁副将的时候将主子的话转达了之后,才匆匆离开。 在大帐外跪了八天的梁副将终于等到了一句准话,高兴地起身离开。 他自然不会想到那个在大帐中信誓旦旦已经有了良策的人根本还没考虑京默城的事情,当然,谁都不能否认,如果那个人想考虑拿下京默城,那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端看他的意愿罢了。 而帐中信口开河的某人也如愿在午时之前得到了大梁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昨天一天京默公主从临河出发,晚上到了顺安城,在卯时用的早餐,早餐是小笼包和小米粥,午时时用的午餐,午餐吃的麻辣小龙虾,酸菜鱼,水煮肉片,米饭一碗,瓜果若干,晚上没吃饭,只用了点点 心……” “让咱们的人明天在顺安城准备好早点,油条,豆浆,小笼包,馅饼,包子,小米粥,山药粥八宝粥都要准备,时鲜水果一定要准备好,中午她差不多能到洛安城了,记得准备好麻辣小龙虾……,本来远行 就容易上火,还非要吃这种辣的东西,真是……”吩咐完,男子还忍不住抱怨。 “那爷咱们要不不准备麻辣小龙虾之类的吧,现在不是小龙虾的出产的季节,咱们……”为了保证京默长公主每顿饭的麻辣小龙虾,他们耗尽了人力物力…… “没有这东西她连吃东西都不愿意,如果能断我早就给她断了,你难道没听说过,吃辣吃的多了,脾气都会火爆吗,本来就是炮筒子一个了,现在不知道要暴躁成什么样子。”说完话就是低声一叹,一副甚 为忧虑的样子。 侍卫们连话都不敢说了,跟在爷的身边,早就知道了,他们家爷在京默长公主的事情上听不得任何的意见和建议,只要京默长公主喜欢的,他就献宝一样想尽办法送到她的面前,即使明知道那东西不好, 他都控制不住地想讨好。 是的,他们家爷已经专注于讨好京默公主二十年了,只是主子做的隐秘,京默公主连觉察都不曾。 第720章 番外10: 以色侍人 “告诉大梁那边的人,好好伺候好了京默长公主,她如果身体有个万一,他们就不用活着回来了。”男子冷声说完,整个人都蔫了。 不过伺候他的人这么多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家爷每次了解了京默长公主昨天的行程安排之后都会郁闷很久,所以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招惹他,他会用行为告诉你,什么是殃及池鱼。 “一会儿让姚良过来一趟,我肩膀上还是有些红痕……”男子想到自己如玉的身体上可能要永远地留下一道红痕,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爷,就是有那红痕也无碍的,丝毫不损您这玉一样的容貌……”跟随在男子身边的侍卫自然是知道自己家爷忧虑的是什么,他从善如流地劝解,可是话语落地之后,男子就恼火地瞪向了侍卫,眼神灼灼, 好像火一样要将人吞噬。 “三十军棍,滚下去。”声音冷漠,带着无人敢反抗的威压,那侍卫只能乖乖认命,虽然他直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在大婚之前,爷就要我的身体是完美无瑕的,不允许有任何损伤。”男子轻声说着话,只是这话语传达的意思却让他身侧的人遍体生寒,爷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在大婚之前,他们必须保证王爷的安危, 不能让王爷的身体有任何的损伤。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可恶的女人最喜欢的就是男色。”好像赌气一般,男人满脸傲娇地说完,就气呼呼地离开,周围人都不知道他生气的是什么,不过爷的话还是惊到了他们,爷话语中透露的意思是, 他以后要以色侍人? 因为不能更近距离地接触到京默,男子心底全是怨气,走出大帐之后更是横冲直闯几个将军的营帐,抓出了几个此刻在不务正业的将军,然后狠狠处罚。 “老子是跟着皇上打过天下的,你一个黄口小儿,连名字都不敢示人,却要惩处我,你哪里来的胆量,你……”一个被捉住在和女子厮混的老将眼底全是愤慨,她高声喊道。 “我确实没什么胆量,来人,将那女子和陈将军绑在床榻上,就保持刚才咱们进去时候他们的丑态,给我送进景城,送到皇上的正德殿中,顺便帮我问一句,遇到这种情况,我作为一军主帅,能不能惩处了 他,大敌当前,不思为国尽忠,竟然行这样的无耻之事,真是……”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只是眼睛里的笑容却出卖了他的情绪。 “你敢,你……”那将军没想到男子会这样狠。 确切地说他是知道这白衣男子有些手段的,只是他的手段从来没针对过自己,他以为男子是投鼠忌器,忌惮着为自己撑腰的皇上,却不想…… “你会知道我敢不敢的,这是军令,去吧。”男子说话的时候始终淡淡笑着,甩出将军令的时候更是干脆利落。 他身后的人接了军令,赶紧让人将那将军和女子的衣服撕裂,然后按照他们闯进去的样子绑在了床上。 “这姿势不错,很销魂……”看着自己的手下已经将那大床抬起,男子好心情地说道。 “你这混蛋小儿,皇上不会放过你的,我才是皇上倚重的左右手,你算什么东西,你……”即使被困在床上,那陈将军都依然叫骂不休。 “让他大声点喊,这么小的声音,听着都没成就感。”听着陈将军的叫嚣,男子脸上笑意更重。 “将军,您如果还要脸面就千万不说话了,您还想让三军来观瞻您在床上的英姿?”另外一个将军见这场景,瞬间就明白了问题出在那里,他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追着那抬起的床,对着床上的人大声喊道。 床上的人果真没有了声息,围观的众人才在这样的安静中放下心来。 “将军,您还是饶了这陈将军吧,他虽然在私事上混蛋,但是却是打仗的好手,皇上最为倚重的股肱之臣,您这样得罪了他,怕是……”梁副将自然知道这陈将军是皇上的心腹,如果面前这个将军有任何问 题,陈将军都要取而代之的,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在军营中如此肆无忌惮。 就这样将皇上安插在军中的替补拔掉,这…… “谁说本将军不想饶过他的?可是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天子近臣,我只是想着我的处罚肯定会比皇上的重,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交给皇上裁决吧。”男子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无奈,好像真的是无奈为之。梁副将甚至能猜测到陈将军的结局,如果是平时,陈将军怎样乱来皇上怕都是要纵容的,毕竟能打仗并且能打胜仗的将军不多,可是这次,这样公然的将他在床上乱来的场景送到正德殿,那就是在打皇上 的脸,所以皇上为了自己的脸面,也必须要惩处。 “可是将军您这么做,皇上未必会高兴的,皇上的脸面……”梁副将欲言又止,他才不会相信这其中的弯弯绕面前的男人不懂。 “可是皇上脸上太脏了,我只是帮他擦一下。”男子好像并没有懂梁副将的话。 装傻充愣,梁副将心中大声叫喊,可是面对一脸无辜的男人,他也只能讨好地说着对呀对呀,这种人真的不配做咱们紫旭国的将军,咱们紫旭国的将军都应该和您一样,英俊潇洒…… “废话说完了就滚,我要睡美容觉。”梁副将只说了几句话,男子脸上就多了几分不耐,他说话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冰寒。 梁副将没想到拍马屁都拍到了马腿上,却也只能认命,谁让眼前这个主子喜怒无常。 现在陈将军已经被送走了,皇上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送回来给男子添堵,所以到时候如果男子被罢免,自己就会是这征讨大梁大军的大将军,到时候…… 梁副将想想都觉得兴奋不已,而这一切地美好却始于眼前这个男人,所以在敬畏之外,他神色中更多了几分感激。 没有人知道嚣张离开的男人确实是去睡美容觉了,他喜欢睡午觉,尤其是知道了京默昨天的行程之后, 他总喜欢那样昏沉的感觉,好像京默就在自己身边。 这个中午京默依然入梦,她笑着对他伸手,他高兴地迎上去,却怎么都抓不到。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为了能顺利见到你。我连皇上派的人都送走了,还惹恼了皇上,所以你补偿我,也不用什么金银珠宝,我不缺的,我就是缺个媳妇,你给我做媳妇吧。” 第721章 番外11: 姐弟见面 男人的梦是被京默吓醒的,在他说了要京默做自己的媳妇之后,京默很不高兴,对着他就是一阵胖揍,揍完之后还堂而皇之的在自己面前吃起了的麻辣小龙虾,因为太辣,她的嘴唇都是红的,艳红艳红, 让人只想冲过去亲吻,他控制不住心底汹汹的火焰,冲了过去,然后嘴就一阵痛楚,是京默咬了自己。 他在睡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床头处的一块凸起咬住了,怪不得梦里全是疼,怪不得一点温度都没有,梦里还是温香软玉在怀,可是眼前的一切,真是让人……丧气。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有人比他更加丧气,因为某人得到了京默进京的消息,为了表示自己对姐姐的殷切期待,竟然去了洛安城迎接京默。 所以白衣男子让人精心准备的小龙虾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重楼带来的是御膳房做的,当然,用的是温意的配方,重楼美其名曰,要让京默吃到妈妈的味道。这一次,重楼破天荒的没有和京默抢夺小龙虾,他一直陪着笑看着京默吃,虽然在看着那软嫩的白肉被塞进京默嘴里的时候,他也馋的不行,但是想想自己之前做的蠢事,他就只能乖乖坐好,看着京默大 快朵颐。 京默早就看出了重楼有一肚子的话要和自己说,她甚至能猜出重楼开口之后能说什么,她却不开口,这样重楼也不好意思说话,只是谄媚地笑着给她夹菜,一副乖弟弟的样子。 “姐姐,你吃饱了吧?”重楼眼巴巴地瞧着京默将全部的小龙虾的都塞进了自己嘴里,心里委屈得不行,却依然做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满足地看着京默。 “还行,御膳房那群不学无术的家伙,永远都做不出妈妈的味道。”京默轻声说着,好像没有注意到重楼已经垮掉的脸。 重楼现在心底全是怨念,自己的姐姐,越来越不可爱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话题,刚开口就被聊死了,这……“等妈妈回来的时候,我让妈妈做给你吃。”重楼轻声说话,只是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许诺太假,因为他们都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而等妈妈回来的时候,京默还会不会在京城?或许她再次回到南边边境 ,或许她真的要和亲紫旭,或许…… 当年他们姐弟二人守着父皇和妈妈,看着月亮聊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京默看着重楼一脸失落的样子,原本看着他就不爽的心思也渐渐淡了,她看着重楼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无事献殷勤。” “我没有,我只是想着和你快一年没见了,想见见你,在登上皇位之后我才深刻意识到姐姐对我,对咱们大梁有多重要,我……”在京默面前,重楼变得不善言辞,因为他知道,按照京默牙尖嘴利的实力, 她想找事就没有找不出来的,所以说话的时候他是犹豫再三,生怕会惹怒了京默。“嗯,你是发现咱们皇室能用来和亲的公主只有我一个,所以才觉得我作用重大吧?”和重楼的含蓄不同,京默的话语一针见血,她的话语直白,让重楼都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京默,着急解释道:“我不是 那个意思,不是的,不是,我……” 如果仅仅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他真的不会让姐姐去和亲,尤其是嫁给紫旭国那个病秧子。 可是,事关吕素,他才乱了心神,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不用和亲紫旭?如果你真有这个打算,那我和陈叔马上会南诏边境,你是知道的,南诏皇室这些年一直贼心不死,没有个可靠的人在那边镇守,我是真不放心。”京默话语是无比认真, 看着皇姐到这个时候都在为国家考虑,重楼的心再次动摇。 姐姐殚精竭虑为了他,他却要将姐姐推给别人,这样的念头在重楼心头盘旋,越想越觉得自己过分得很。 “皇姐,我……。如果你真的不舍得南境,那您就和陈叔回去吧,朝堂上的事情,紫旭国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我不会委屈你做任何事情,我……”重楼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 但是在说完话之后,他的神色间闪过一抹无措。 如果皇姐真的离开了,吕素要怎么办?她那么单纯的一个小姑娘,被生擒关在敌营之中…… 重楼觉得自己有必要施展自己的异能救吕素于水火了,这好像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重楼,你是准备用你的异能去救回吕素吗?”京默见重楼脸上的神色愈发坚定,心底突然闪出不祥的预感。 重楼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姐姐可以不管吕素的死活,因为吕素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听话的妹妹,可是吕素对他而言却是不同的,那是第一个引起她注意的人,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和她分享…… “重楼,你是一国之君,有一点这样的念头你不能用,君子不立危墙。”看的出自己这个木讷的弟弟对吕素是动了真心,可是大梁怎么允许自己的皇上去做冒险的事情,所以重楼连离开的可能都没有。 “京默,我不能让她受委屈,我发过誓的。”重楼抬头,眼底已经全是祈求。 “你觉得你能把吕素救出来吗?既然能拿着吕素威胁你,他们自然是知道吕素是你心之所爱。”京默轻声说着,话语沉重,这是她为什么回来的原因,对方早已经张开了巨网,她甚至能想到事情接下来的走 向。 如果自己答应和亲,那紫旭国如愿以偿,让他们病弱的成王爷娶了她这个大梁的公主。 如果自己不答应和亲,重楼肯定会前往边关,到时候可能会败北,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重楼会因为吕素失了冷静,到时候要将人救出来肯定也会亲自出面,到时候死伤会更惨重,到时候大梁作为失败者,在 嫁出公主的时候还要割地赔款…… 这样的结果,重楼和京默都料想到了。 可是吕素,不能不救,所以,京默不能不嫁。 “可是姐姐,我不想将你嫁出去,如果真的要这样,别说你饶不了我,父皇和妈妈也不会轻饶了我,我也不舍得姐姐远嫁,尤其是以这样屈辱的和亲的方式。”重楼见京默并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将自己臭骂一顿,心底已经是感激不尽,现在见她为自己分析局势,心底更是感动到要死,心底不舍得京默的情愫越来越重,重到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第722章 番外12:姐姐的成全 第722章番外12:姐姐的成全 “可是紫旭国没有给咱们别的选择。”京默安静说着,神色凝重,全然不是在南诏边境那个肆意洒脱的娇俏女子。 “如果就这样,我……,姐姐你回来,肯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你……”重楼心底苦涩,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做过这样艰难的选择,在亲情和爱情之间选择,真是…… “嗯,我有办法。”京默见重楼失落的样子,终于还是收起了酝酿了一路的指责和调侃,她如实回答,成功在重楼眼中看到了希望的花火。 “那姐姐,咱们要怎么做,我会全力配合你,只要能救出吕素,只要姐姐你能不用和亲,只要……”重楼轻声说着,话语已经开始渐渐兴奋,好像已经看到了成功的未来。 这些年他在京默手上吃过太多的亏了,所以他相信小时候就古灵精怪的姐姐肯定会让挑衅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你太贪心了,我只能保证将你的吕素毫发无伤的带回来,别的真不敢保证。”京默认真和重楼说着,这次他们遇到的对手绝对能力非凡,能毫发无损地带回吕素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让姐姐你和亲,父皇和妈妈也不会同意的。我也不会同意。”重楼自然明白了京默话语的意思,很认真地说道。 这些年姐姐跟着陈元庆镇守在南诏边关,换来了南诏和大梁十几年的和平,却也让姐姐少了许多和父母欢聚的时光,因为这个,温意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在京默的婚事上她是用尽了心思,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男子给她选来。 现在离乡去国不说,还要嫁一个病秧子的男人,重楼想想都觉得心酸,自己始终骄傲肆意的姐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而这委屈,一旦实现,就是一辈子。 父皇在位多年都不曾委屈过姐姐一分,自己刚刚登位,却要牺牲姐姐一辈子的幸福。 重楼很愧疚,看向京默的时候眼底都带了几分泪意。 “算了,姐姐,这件事情我会解决,我委屈谁都不会委屈你,姐姐你还是安心会南诏边境,那里需要你。”重楼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话说出口的时候,多日来憋在心口沉闷,如放晴的天空,再无阴云。 “好了,有你这句话,你姐姐我就是牺牲也值得了,不过你记得,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连自己的婚姻都牺牲了,所以以后只要姐姐有所求,你要乖乖地帮我,绝对不能有托词,就是吕素的事情都不行,你听到没有?”京默面色变得愈发认真,说话的时候就看着重楼的眼睛。 重楼不敢看京默,因为在姐姐说出话的时候,他心底竟然是雀跃的,在自己心头两难的问,在自己选择了姐姐京默之后,他的姐姐选择了成全自己。 “我的要求你答应不答应?”京默见重楼低头不敢看向自己,她忍不住再次开口。 “只要姐姐你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万死不辞。” “那好,再给我十万兵马,我要出征京默城。”得到了重楼的保证,京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姐姐,不能开战的,吕素……”一听到京默要兵马,重楼还是吓了一跳,紫旭国那边的使臣已经言明,只要大梁敢对紫旭国开战,紫旭国就会将吕素挂在城头,他这段时间之所以还能稳坐朝堂,是因为现在在和紫旭国对峙的是吕宁,为了自己的女儿,他都不会轻举妄动。 “嗯,我知道不能开战,让你派兵过去的也不过是加强防御,重楼呀重楼,你看你这点出息,为了吕素,二十度多岁的人了,把二十年前就学会稳重都丢掉了,真是……”京默说完话忍不住调侃,心底却又不得叹息爱情这玄幻的东西,竟然能让重楼失了理智。 “我只是担心,我……”重楼还想解释,他也明白,现在自己的解释最是无用,自己的牺心底京默明明白白。 “刚才还说了,以后要乖乖帮我的,刚答应了就反悔,我果真不该对你这个弟弟抱有期待。”京默满含失落的话语落地之后,重楼着急地想解释,可是京默已经懒得听了,她俯身凑到重楼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正事咱们谈完了,现在咱们该谈论下咱们姐弟之间的事情了。” 重楼有些不解,刚才他们谈的难道不是姐弟之间的事情吗?事情不是已经有了他的走向,他肯定会好好配合京默的。 “咱们姐弟之间的事情,就是你为了别的女人不管自己亲姐,我很伤心,很失望,想揍你一顿出气,记得,不要用异能,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话语说到最后,京默还忘不了警告。 重楼只能乖乖地挨打,这些年他早就有了经验,自己越是反抗被京默揍得越厉害。 京默拳头使劲落到重楼的身上,虽然说是自己同意要和亲紫旭国的,但是重楼是默许的,为了另外的女人,京默理解他的选择,可是却也很失望,所以揍一顿出气是有必要的。 可是重楼心底也是有愧疚的,所以不管京默拳头怎样落到自己身上,他始终都是安静坐在那里,一副任由京默收拾的态度。 京默出手很重,但是两三下之后她就有些下不去手了。 如果是两人打架,你来我往,京默必然不会吃亏,从小都是这样,她也习惯了你来我往的吵闹。 可是这次,重楼竟然这样乖顺,就安静坐在那里任由自己拳脚相加。 手上传来的痛楚也是重楼身上的痛楚,想着,京默突然就心疼不已,再也下不了手了。 眼泪甚至都汩汩落了下来,她最终停手,紧紧抱住重楼的后背,眼泪濡湿了重楼的衣衫。 “重楼,以后不要让自己有软肋,不然,没人再能帮你。”京默哽咽说道,重楼眼中依然也是泪水。 他的姐姐,多么聪慧伶俐的人,可能在看到他信的那个瞬间,就知道了他的心思,也知道他陷入了爱情。 吕素,早在这些年的陪伴与嬉闹中渗入了她的生活,然后慢慢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日子的积淀,她渐渐从肌肤渗入骨髓,游走到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只要她安好,以后不会再有所图,因为我只有一个姐姐,愿意牺牲了自己来成全我。”重楼说话的时候,语气沉沉。 京默没再说话,她不知道重楼在做一个决定,在割舍掉姐姐换回吕素的同时,他也选择放手自己的爱情。 “只是姐姐,没有她,我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喜欢上一个人,担心她的安危,高兴她的高兴……”重楼的话语突然就变得忧伤起来,只要想到自己和吕素,从此陌路一般,他的心就疼得仿佛要窒息一般。 第723章 番外13: 嫁妆 第723章番外13:嫁妆 重楼的失落让京默的心情也沉重起来,她本不想置喙重楼和吕素的感情,但是看着重楼这幅样子,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爱情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妈妈是父皇的软肋,却也是父皇的盔甲,只要吕素够强大,以后不给你惹事,那就……” 剩下的话京默没有说,因为吕素那孩子,直爽,善良,聪慧却容易冲动,做事全凭冲动…… 她只希望这件事情能给她一个教训,毕竟她还小。 重楼眼睛里一片亮光,他这次已经清楚了爱情的危险,却忘了,彼此深爱的两人会是彼此的软肋,去也是对方的盔甲。 “你感情的事情我是不会管的,不会帮你,也不会阻止你,你只需要把我的嫁妆弄得风风光光就行,我的嫁妆代表的可是咱们大梁的脸面。” “姐姐你准备用几座城池做嫁妆,当年妈妈拿着你打下的京默等十城做嫁妆,可以说轰动天下,但是谁都知道,那十座城池是咱们大梁早就打下来的,只是给了紫旭国点面子罢了,这次除了妈妈当初陪嫁的十座城池,我再给你十座,有这二十座城池在手,到时候你在紫旭也有底气。”重楼轻声说着,这是他在见京默之前就做好的打算。 不得不说,重楼的手笔不小,二十座城池,是大梁五分之一的国土,紧邻紫旭国的城池中有不少富庶之地。 有这堪比紫旭国四分之一国土的嫁妆,紫旭国的皇帝都得看她的脸色。 虽说嫁妆就是一个女人的底气,但是这样足的底气,还是让京默惊到了。 “你也太大方了,幸亏父皇和妈妈就生了我一个公主,再多生几个,咱们大梁就剩不了几寸了。”京默笑着调侃,重楼却只是平静说道:“姐姐为了我牺牲良多,我不能不顾姐姐的幸福,有这些城池在手,有我大梁在后面撑腰,没人能让姐姐委曲求全。” 这就是重楼的打算,即使她的姐姐是被逼出嫁,到了紫旭,也绝不会委曲求全。 “这个你放心,就是没有这些城池,也没人能小看得了你的姐姐。你就准备点普通的嫁妆,不要一个城池,然后让那十万兵马偷偷潜入西境,越隐秘越好,我有大用。”京默小声嘱咐着重楼,眼底全是慧黠光芒。 “城池是必须要给姐姐的,不说你一国公主的身份,也不说你嫁过去的处境,就你这么多年为大梁所做的,这二十个城池不算多,父皇和妈妈临走前也曾嘱咐过我的,说如果你出嫁,绝对不能亏待。”重楼认真对京默说话,京默看着态度坚决的弟弟,不得不说,重楼的态度真的是愉悦到自己了。 “陪嫁的城池姐姐会自己打下来,既然你想陪嫁我二十个城池,那我就拿下紫旭的二十个城池,不然我才不会乖乖嫁了。”京默说话的时候不无得意,紫旭国没有多少领兵打仗的将领,能够攻伐大梁,也不过是因为出了个什么白袍小将,那个白袍小将什么德行,她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她只需要解决掉那个白袍小将,到时候大梁军所到之处必然是所向披靡。 “如果姐姐有了自己的打算,弟弟自然会给你稳固好后方,只要姐姐你心中有数,知识陪嫁的城池不会少,到时候姐姐打下了来的也算是姐姐的嫁妆好了。”重楼很是高兴地说着。 如果能让姐姐拿下紫旭国的城池,别说二十座,就是一座,姐姐嫁到紫旭国都可以趾高气昂,这是他乐于见到的。 “姐姐,你既然有将紫旭国打败的心思,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们,你紫旭国的成王……”重楼没再说下去,一个病秧子,真的不是自己姐姐的良配。 “我能让紫旭国丢盔弃甲,却不能让那白袍小将放了吕素,因为他抓吕素,就是为了威胁你,让你将我嫁出去,人家蓄谋已久,哪怕是我打到紫旭国的景城,他都不会放了吕素。”京默很认真地对重楼说道。 看着重楼一脸茫然,京默再次承认,爱情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素来聪明沉稳的弟弟,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你放心,即使嫁到紫旭国,你姐姐我也不会是受气的那个,你忘了成王了,当年咱们可是把他偷出去过,被她拾地服服帖帖的。当年我能拿下他,现在也绝对不再话下,你放心就是。”京默轻声说着,眼底竟然带了几分跃跃,重楼没再开口,他其实很想提醒京默,当年她之所以能让许继成服服帖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异能,另外的小部分原因就是那个孩子还太小,虽然聪明,也不是他们两个大孩子的对手。 “姐姐,你放心去做吧,不管做好做不好我都给你撑腰,如果那成王对你不好,你就和他和离,到时候你愿意回你嫁妆的城池自己做女王也可以,想会大梁我更是欢迎,我……”重楼急于表达自己让京默和离的心思,京默也只是点头,她确实没打算和那个许继成好好过日子,只是他竟然敢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她总还是要让他知道,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 “嗯,我知道,你姐姐我从来不会亏待了自己,既然你都来这里了,你就尽快安排个替身过来,然后你带着那替身离开,等你离开之后我会和陈叔去西边,到时候打紫旭军一个措手不及。”京默轻声说着自己的打算,秀美的脸上眼睛晶亮如星,清脆的声音更是如珠如玉一般落入人的耳鼓。 “替身,京默你……”重楼有些不解,京默看了看外面,轻声说了一句:“我早就在人家紫旭国的监视之下了……” “那你还纵容他们,他们……”重楼看向刚才京默看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潜伏着紫旭国监视京默的人,只是姐姐既然发现了,却还要留着,这也太…… “他们奈何不了我,陈叔一直护着我呢,再说,如果没有他们,谁帮我传递假消息,你快让替身进我的房间,一会儿我也去,到时候……”京默轻声将自己的打算说给重楼听,重楼点头,在京默说完之后他才说了一句:“京默你忘了我身负异能了,既然你说了兵贵神速,那我送你和陈叔去紫旭国边境。” “哎呀,我连这事都忘了,真是……,重楼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你……,你就等着姐姐我将紫旭国十座城池拿下的消息吧。”京默再也不保留自己脸上的笑意,亏自己多方谋划,竟然忘了,重楼有金手指呀…… 第724章 番外14:传言凶猛 第724章番外14:传言凶猛 京默到达京默城的时候,城中一片愁云惨淡,主帅吕宁此刻正重病在床,而城外紫旭军队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攻城。 他们曾是紫旭的臣民,但是自从多年前京默长公主将这里拿下,他们作为大长公主温斯的嫁妆并入了大梁的版图,这十多年来更是享尽了太平美满,却不想战争能再次降临。 看着街头寥若的人影,京默心底一阵唏嘘,当年自己带着大梁军攻下这座城的时候,城中百姓从未这样惶恐,也不曾出现过的如此寂寥的景象。 “传言那白袍小将杀人如麻……”陈元庆轻声在京默的耳畔解释,这个传言他一开始就知道,却从没告诉过京默,经过太多年战争的洗礼,他们太清楚战场上的名声有多么的虚假,所以他自动过滤了这条信息。 “能带着将士冲杀进咱们大梁的国土,将苏衍和吕宁都能打败的人,不是简单角色,可能治军严明,却绝对不会杀人如麻,滥杀无辜。”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要怎样才能让百姓们和咱们一样,不被流言所扰。”京默轻声说着,话刚说完,一抹笑意就在嘴角升起。 “咱们先去城主府上,见了吕将军和苏衍再说。”陈元庆看出了京默眼底的精光,心底也已经了然,他轻声说完就率先走进来城主府。 进了城主府,了解了京默城的情况之后,京默就毫不客气地下了命令,找人去找乞丐,然后让乞丐传播流言,就说那白袍小将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几天前还救了张大户家的姑娘。 吕宁和苏衍看着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京默,许久都没明白她这葫芦里装得是什么药,可是京默已经懒得解释,她让苏衍帮自己找了个房间就去休息,这些天风餐露宿,着急赶往京城,真是累坏了。 “陈……将军,公主这是……”苏衍和吕宁心底对陈元庆都有隔阂,见京默离去,只能求助陈元庆,为难了很久才开口。 “皇上下旨了,西北的所有事情由长公主一手负责,你们只需要按照公主说的去做就行。”陈元庆虽然已经弃官多年,却也只会对京默一人和颜悦色,对于面前这两个自己不曾看上眼的小将,分毫都不客气。 说完话之后他就从袖中甩出来重楼给京默的圣旨,然后追着京默的脚步而去。 吕宁颤巍巍地拿起圣旨,扫视完之后,脸色顿时颓废不已,眼底更全是惊慌,他看着苏衍,低声问道:“皇上让长公主全权负责西北事宜,那素儿怎么办?” 谁都知道紫旭国的白袍小将早已经放出话来,只要大梁敢轻举妄动,他们就杀了吕素祭旗,这些日子吕宁因为吕素日夜难安,一面是自己要效忠的皇上和大梁的土地,一面是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样选择,更清楚千山会和自己一样选择放弃自己的女儿,可是你是自己的女儿,说放弃,真的不容易。 所以他这段时间一直拖着不曾对紫旭国用兵,可是现在,长公主来了,圣旨也来了。 早就预料到的命运突然就要出现,他有些接受不了,他…… “吕将军,公主只是让我们放点流言出去,并不是对紫旭用兵,紫旭那白袍将军肯定不会伤了吕姑娘,而且公主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自然是知道那白袍将军的话的,所以她做事情肯定会顾忌吕姑娘。”苏衍轻声劝着,听得吕宁直点头。 他真的是关心则乱了,京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秉性纯良,连陌生人都会帮助,更何况吕素从来都是将京默视为自己的主子的。 “是我老糊涂了,我……”吕宁终于想明白了,再看向苏衍的时候神色中多了几分不自在。 “将军正当年呢,哪有你说的那么老。”苏衍听吕宁自谦的话语,赶紧开口说道,此时的吕宁,刚进不惑之年,脸上没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原先的玉面将军已经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大叔。 而当年以年少之躯扛起大梁西北边境的苏衍,也已经进入了而立之年,即使被紫旭打败,脸上都没有焦躁之气。 “真是老了,当年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都能独当一面了,我却连她的打算都看不出来。”想到京默脸上那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再想想自己这些日子的长吁短叹,吕宁深深觉得自己这一辈人已经被重楼京默他们拍到了沙滩上。 “长公主心思机敏,当年她还是个孩子,就一口气夺下了这紫旭边关的三个城池,当时那心思和计谋就已经让我们叹为观止了,更何况现在,南诏那边虽然没有大的战争,公主却没少历练,更何况她身边还有陈元庆,所以,咱们猜不到她的心思实属正常。”苏衍好心安慰吕宁,更是安慰自己。 吕宁还可以用老做说辞,自己呢?那成为不世名将的理想每次遇到京默都会备受打击,因为和他的循规蹈矩相比,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京默长公主就是战场上的精灵。 他年长京默公主几岁,可是真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起,他就是无数战术兵法堆砌成的书,而京默用兵,却灵活多变,多年之前就已经是他学习的榜样。 所以这次苏衍更期待京默出手,看她如何破解那白袍小将困扰了他们许多天的困境。 只是苏衍和吕宁期待的惊喜却迟迟没有出现,京默在城主府中吃喝玩乐,陈元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竟然连紫旭国那边的特产都给弄了过来。 此刻的京默很逍遥,她拿了一粒葡萄抬手就塞进了刚刚走进门的陈元庆的嘴里,笑着说:“陈叔你尝尝,可甜了。” “还有心情吃呢,现在城中百姓都要将紫旭那白袍小将夸到天上去了,昨天他救的还是张大户家的姑娘,今天就变成李秀才的家的独女,当然还有张老板家的二小姐也被那白袍小将救过……” 陈元庆说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和笑的,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总是会给自己惊喜,他以为这些传言不过是让百姓对紫旭国白袍小将不要那么忌惮,却不想却变成了给白袍小将歌功颂德。 他相信这样的变化在京默的掌控之中,她闻言,笑着对陈元庆说:“陈叔,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表示咱们城主府好百姓共存亡,咱们就来场大戏吧,请城中最好的戏班。”京默的小脸上全是认真,好像真的只是为了看戏班唱戏。 第725章 番外15:一场好戏 第725章番外15:一场好戏 了解京默的陈元庆自然知道他的意图,他笑笑就转身去安排,而京默依然在享受着已经为数不多的幸福生活。 戏班很快就进了城主府,京默听了三天的好戏,当然在听戏的间歇她还会问许多关于外面传言的事情,有人说那张大户家的小姐为了嫁给那白袍将军已经绝食三天了,有的说那李秀才的独女为了能和白袍将军双宿双飞,已经发誓要抛弃爹娘和家国,更要命的是那王掌柜的女儿,偷了父亲的万贯家财,要送到紫旭的军前…… 京默听着这些传言只是笑,像只得逞的坏狐狸。 城主府内其他人却又开始慌乱起来,皇上圣旨言明西北一切都听公主号令,可是公主耽于享乐,好像忘了城外已经是剑拔弩张,战火随时都能燃起。 “陈将军,长公主她贪玩,您得多劝着点,她最听您的话不是,现在不是玩的时候,等咱们打了胜仗,公主想怎么玩咱们都陪着。”吕宁犹豫再三还是请求陈元庆,虽然心底对陈元庆依然有隔阂,但是他对公主的好,他是明白的,而公主也听他的话,现在也只有陈元庆能劝动京默了。 陈元庆只是看着吕宁笑着点点头,就径直去了院内,吕宁期待着很快能见到京默振作起来,却不想想她居住的小院里,那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更大,只唱得人心惶惶。 苏衍毕竟还年轻,忍不住心头的着急,闯进了京默暂住的院子,戏台上的人被闯进来的人惊住,许久在戏台上都没有动作。 坐在台下看戏的京默转头看了一眼苏衍,继续对台上的戏子们说道:“你们继续。” “公主,现在紫旭国的兵士就在京默城外,这座城是当年您拿下的,您现在就这样不在意吗?真的要拱手让人才行?”吕宁看着京默说完话后开心的吃着面前的甜点,心底的焦急变成了愤怒。 “紫旭国那边不是还没攻城吗?怎么,你不会要求我就守在城上,等着紫旭国的士兵来犯吧?”京默看着苏衍着急的样子,忍住心底的笑,平心静气地问道。 苏衍不知道要怎么说了,确实,紫旭国没有攻城,还没有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可是却也不能像她此刻这样醉生梦死,这…… “你是想让我率兵攻打紫旭,夺回咱们失去的城池?你如果有这个打算,请出门左拐,先找吕将军商量一下,如果他愿意,我绝无意见。”京默说完就继续嗑瓜子,一脸闲适,倒是来找事的苏衍被问了几句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不用这样着急。 确实,军情没有十万火急,有吕素在他们手上,他们也不能乱来,他们能做的,除了等待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做的了,当然,像京默一样让人搭了戏台子唱戏这就有点过了。 可是谁不知道京默长公主最是肆意,即使是到了战场上也不会委屈自己。 “是属下……逾矩了。”苏衍红着脸站在京默身后,看着戏台上的武生再次耍起了长枪,看着戏中的青衣咿咿呀呀哭得好不凄惨,看了不久,他终于低头认错,然后不等京默说话,他就逃一样的离开。 他当然不会告诉任何人,在自己指责京默公主要玩物丧志的时候,他在那里看着,短短的时间里竟然也入了戏。 如果不是自己还有意志力,怕是都要跟着戏中人物唱念的节奏打拍子迎合了。 苏衍没想到的是这让差点沉迷的戏,在离开城主府之后,就开始在民间传唱,几天的时间,这戏已经万人空巷。 故事讲的是一个有野心的王爷,为了能联合邻国势力谋夺皇位,想娶邻国公主,为此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爱将,那爱将在奔赴战场的路上英雄救美,那女子心悦将军,两人一路同行,互许终生,却不想将军要攻打的城池是女子的家乡,为了不让女子流离失所,将军在城外驻扎多日,即使得了王爷的命令都不攻城,王爷让人查探原因,才知道一切都是那女子从中作梗,王爷派出杀手,将那女子杀害。 这是整个故事,之所以让人探究好奇,除了故事讲得一波三折之外,还留了一个悬念作为结局。 也就是说,一千个看客中就有一千个这个故事的结局。 但是没有一个结局是让人满意的,所以他们就都纷纷涌向戏班,问戏班的成员结局到底是什么。 那戏班班主被问得急了,下了保证,说要在十天之后给这个故事一个结尾,至于是悲剧还是喜剧,暂不透露,他还表示戏班热烈欢迎诸位来看结局。 只是还没等到十天,五天之后,百姓间就多了一个传言,那个爱慕白袍将军的张大户家的女儿死了,也有传言说刘秀才独女也死了,还有王掌柜的宝贝前进,在带着万贯家财去投奔情郎被抓回来之后,在某个夜晚无端的香消玉殒…… 在这个时候,有心人已经将那戏和这些枉死的女人们联系到了一起,那痴情守望的将军就是外面紫旭国那战无不胜的将军,那恶毒的王爷,怕就是想要和他们长公主和亲的成王吧? 京默城中百姓的唾沫都要的把成王给淹死了,当然他们同时也会对京默长公主表示一下同情…… 当然,私下的议论并不是终点,京默在静等着事情的发展,她等着紫旭国那端坐在朝堂上的人也听到这出戏,她要在那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她只需要静待那种子生根发芽就可以了。 只是京默没想到,自己还会收到京默城百姓的请愿书,那请愿书是百姓签名之后要递给皇上的,因为重楼说过西北的事情京默全权负责,所以那请愿书就到了京默的面前。 只是看了个开头京默就笑得无法自已,大梁这些淳朴的百姓真是太可爱了,他们竟然是请求重楼不要将她嫁给成王,请愿书中将成王说得十分不堪,简直是洪水猛兽一般。 看着大梁的人将那个算计自己的人骂得体无完肤,郁结于心的不快终于释放开来。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不知道成王殿下还能不能坐住,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白袍小将要怎样破了自己这一局。 她有隐隐预感,总觉得她和那白袍小将是真的棋逢对手。 只是事情紧急,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达到目的,她没时间和那个男人在战场上过招。 第726章 番外16:消息传开 第726章番外16:消息传开 在京默城中的纷纷议论猜测声中,京默接连下了几个命令,这些事情都是陈元庆去做,就连同样住在城主府中的吕宁和苏衍都不清楚。 他们依然不知道京默长公主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外面越来越离谱的传言却让他们清楚,他们的公主并非什么都没做,他们愚钝,猜不出公主的心思,却也知道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静候命令。 只是他们都不清楚,仅仅几日的时间,在京默城中流传甚广的大戏传到了对面的军营中,也传到了紫旭国的都城景城。 军营之中自然不会有人告诉那白衣将军,谁都知道他性情古怪,太岁头上动土的事情他们是没有胆量做的,更何况这只是谣言。 只是这谣言真的好像真的一样,和之前进攻大梁的城池时候的急切不同,他们的将军在京默城边就再也没有了进攻的心思,甚至还捉了一个女人威胁着大梁那边也不敢进攻。 之前没有这传言,他们都觉得奇怪,现在这奇怪好像找到了理由。 但是还是有不怕死的将这消息告诉了自己的主子,那人将外面的传言告诉白衣将军之后,整个大帐都冰封住了一般,白衣男子只是安静地捏着手中的杯子,只是杯子在不觉间有了裂痕,水顺着裂纹一点点流了出来,滴到他素白的袍子上…… “爷,这件事好像是针对您来的,如果上面那位知道了……”那侍卫见主子救救不开口,心底紧张不已,谁不知道主子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时候。 “景城那边咱们要不要做点安排,那位对您可是不放心很久了……”那侍卫见男子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吓得腿都哆嗦了,却还是在说话,生怕主子发起怒来自己被殃及。 “不用,就这样吧……”男子突然笑了起来,脸上温和如春,说话也随和不已,担心了很久侍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大眼睛看着男子,他的眸子里分明是喜悦。 “爷,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您的名声……” “爷什么时候有名声这东西了?你给的?就这样,什么都不用管,我倒是要看那小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男子轻声说完,就笑着起身,步履缓缓,一副心情愉悦的样子。 侍卫始终都没明白主子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兴,他不敢问,只能一遍遍想,自己说的什么话让主子心情大变,可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 和军营中的和风细雨不同,景城皇宫中那个端坐了几年皇位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摔碎了皇宫中所有的瓷器。 “皇上,您要息怒,这不过是个传言,不一定是真的。”御史大夫轻声劝解着,眸底深处却全是喜悦,他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他想让这个消息变成真的,因为他想置那个白衣将军于死地。 “你如果觉得不是真的,就不会和我说这些传言了,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证据?我要的是证据,不是你的栽赃陷害,我知道你们两人有过节。”龙座上的许斯安神色疲惫,眼睛里却闪着精光。 那御史大夫在他的盯视下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颤巍巍跪在地上,一副恭敬地样子,轻声说道:“皇上,那是臣和将军的私怨,臣不会拿到公事上来说,只是这个将军做的太过分了,我怕他真的是成王的人,到时候真的危及了社稷江山……” 御史跪在地上,话语中带着恭谨和担忧,他的话语成功变成利刃,扎进了皇上的心里。 皇上的心腹重臣都知道差点登上皇位的原皇太孙许继成,现在的成亲王是皇上最大的心病,即使他和自己的父亲一样缠绵病榻多年。 皇上登基之后一直在提防着许继成,经过这些年的较量,许继成除了一身的病,许继成在朝堂的势力几乎已经被拔出干净,他们谁都不会想到,这异军突起,仿若从天而降的年轻将领竟然会是许继成的人。 “臣觉得这件事情,咱们宁可信其有,万一这将军真的是成王的人,他手里就掌握着咱们紫旭三分之一的军队,到时候他凭着先太子的声望……”危言耸听,从来都是文臣最大的利器。 “前几天他让人将陈将军送回来,我还以为他是真的为军中风气着想,现在看来,这分明是他在铲除异己,到时候这军队尽在掌握,成王他……”御史大夫从皇上还在潜邸的时候就跟着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他一句句,在皇上的痛角上反复踩踏。 不仅让皇上对成王更为忌惮,更是要除掉军中那个将军。 “皇上,如果他真的忠心耿耿,为什么连自己的名姓都不告诉你,一个连亲人都没有的人,一个皇上捉不住软肋的人,咱们怎么能尽信,皇上,虽然说拿下大梁的疆土是件大事,可是如果到时候控制着大梁疆土的人不是咱们的人,那……”欲言又止,却成功地挑起了皇上心底的恐慌。 他所忧虑的不过是许继成过于优秀,势力强大到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想到父皇临终前的嘱托,他看着眼前跪在地下一脸谦恭的臣子,然后看向远方,只是眼睛里却裹挟着风暴,好像随时都能将人杀死。 “你先下去吧,朕要好好想想,这件事要怎么办……”事关自己的江山社稷,他自然不会掉以轻心。 既然被许继成玩弄了这么长时间,他很不甘心,总现在最后关头也要利用成王一把。 怎么做才能不被人怀疑,又能利益最大化? 已过中年的男人缓缓在御书房中走着,眼底想过一个又一个可能,却又一个个被他否决。 直到最后,他才笑着喊出来暗卫,然后写了一道明旨,递给暗卫,在他耳中嘱咐了很久,那侍卫跪地领命离去,御书房中那已经渐渐苍老的脸才终于浮现出了笑意。 他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轻声说着:“这江山既然到了我的手上,我就不会轻易再交给别人,命定的天子又能如何,还不是缠绵病榻多年,性命不还是握在我的手中……” 而在他说完话不久,一个黑色人影突然在御书房上空离去,飞快地本想成王府…… 不过半刻钟之后,成王府传出了成王再次病重,命悬一线的消息,府中下人赶紧去皇宫禀报,然后带回了几个御医,诊治一番之后都摇头离去。 而在御书房中等着的人听了御医的汇报之后,他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轻声命令御医们一定要不遗余力救治,却在御医们转身之后脸上欢快的笑意越来越重。 他和成王之间,也不过是面上的亲善叔侄罢了,谁都在盼着彼此死去。 第727章 番外17:成王府的女人 第727章番外17:成王府的女人 帝王的野心因为御医病入膏肓的诊断暂时歇了,可是那传言中在病榻上等死的人却并不消停。 几日之内,成王府上下四处探寻能延命的良方,良方没寻到,却在一些江湖术士嘴里听到了许多旁门左道的消息,比如说要纳女人入门冲喜。 那术士还点了几家闺秀的名字,这些闺秀中竟然都出奇地带个柔字。 不管是朝中重臣,还是巨贾商家,都不想让自己精心养大的女儿嫁给一个病秧子,尤其是这些被选中的女子,无疑都是家中嫡女,倍受长辈喜爱,都是精心培养用来攀结富贵,兴旺家族的,他们怎么舍得让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成王给毁了。 所以他们想尽千方百计拒婚,成王府倒是没有勉强他们,只是失望离开,却不想在几日后的朝堂上,主管宗室事务的族长跪请皇上看在同属一宗的份上救救成王。 许斯安看在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皇叔,心底憋闷非常,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不管他说的是什么,他都只有答应的份了,他想反抗,想让人知道那成王狼子野心,可是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依然有野心。 “皇上,只是几家女子,咱们皇室怎么纳不得了,难道他们要给自己家小姐找的夫君都要比咱们皇族还要尊贵不成?他们竟然能为了自己家女儿置皇族生死于不顾,他们这是想要了成儿的命呀,皇上,成王父母早逝,您如果不护着他,就真的没有护着他的人了,当初先帝驾崩之时嘱咐的话,言犹在耳,您……”族长见龙椅上那个人始终不发一言,心底已经恨极,再也顾不得其他,高声在朝堂上喊道。 族长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先帝离世之前传位给皇上,当时先帝近前可只有皇上和成亲王,族长现在这样说话,莫不是…… “族长不用说了,先帝说让我将成儿当成自己的亲子,爱之护之,这话朕从没有忘记。”许斯安的脸色已经僵住,可是说出的话却满含深情,连成亲王的名号都不叫了,只跟着族长叫他成儿,好像是叫着自己家的儿郎。 “那皇上,成亲王求娶的那几家女子……” “能救朕的侄儿,这是他们的荣幸,朕会下旨,让他们明天就将女儿送入成亲王府,谁有不从,那就是要谋害成儿,朕决不轻饶。”掷地有声的话语,让闻者心底一颤,尤其是那些昨天拒绝过成亲王府的,现在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死的心都有了。 族长得了便宜卖乖,在朝堂上夸起皇上的仁慈,真真的有先帝的遗风,被算计了许斯安听着这些恭维和奉承,郁结的心才稍微舒展了不少。 下朝之后,十几道圣旨接连发出,不管是朝中重臣还是京中商贾,只要成王府昨日上门求娶的,都收到了不能违拗的圣旨。 当然让他们跟崩溃的是,之前成王府上门,他们还能给自家女儿争取一个王妃或者侧妃的名号,可是现在,圣旨说明日就送进成王府,这个送,和求娶不同,是为妾的呀。 他们恨成亲王,都要死的人了还要坑害他们家孩子,当然他们更恨他们效忠的圣上,明明他可以视若罔闻的,却为了自己的名声牺牲了他们孩子的幸福。 可是君君臣臣,他们早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只能认命,含泪为女儿准备嫁妆。 第二天,成王府果真一派喜庆,艳红艳红的色染遍了成王府附近的街道。 只是成王府连个迎娶的人都没有派,只是打开了侧门,等着花轿临门。 成王要纳的这些女人,父亲不是朝中重臣,就是有万贯家财,没人迎娶自然不愿意出门,就是送女儿做别人的妾,也没有自己送上门的道理不是。 可是,偏偏就没人来迎接。 成王府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了,你愿意等就等啊,反正圣旨是今天必须要入成王府的门的,今天不到就是抗旨,你们不怕抗旨,我们成王府自然就不缺这么一个女人…… 不管是权臣还是巨富,最后都只能乖乖地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送到成王府,而成王府更是直接按照花轿进门的顺序定了这些妾侍们的名号,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 这嚣张到不讲道理的举动将送亲的人呕出血,却也只能认命,本来还指望凭着家世混个王妃侧妃的,虽然注定不受宠,名声上也好听一些,却不想,竟然的x姨娘。 成王府的管家欢喜地迎了花轿进门,却扔垃圾一样的将这群花玉般的美人扔进了群芳园,至于住那间房子,成王府的人表示,他们主子病重,他们很忙,没时间安排这些姨娘们,至于她们住什么房子,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不过管家临走前也说过,王爷病重,最好不要在府中哭,听了晦气。 当然也有没将管家的话放入耳中的,管家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开始哭自己这悲催的命运,只是还没嚎出声,就被神出鬼没的成王府下人给拎了出去,顺带的还有一封休书。 好好的姑娘,进了成王府一趟,成了被休的妇人,却偏偏还没地方讲理,因为理都在成王府那边呢,人家主子病入膏肓,你作为人家的姨娘,人还没死就哭丧,这不是寻人晦气,只是一封休书,这是成王府厚道,如果一状告到皇上那里,死的是谁那是最清楚不过。 所以,他们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当然,这群被送入成王府的女人中也有不哭不闹心甘情愿的,比如说被送进群芳园后就带着自己的嫁妆和丫鬟找来一处邻水的地方住着的周氏,她走进院子之后就让丫鬟将佛像请出来,自己乖顺的跪在佛祖面前,祈求上苍能护佑自己的夫君。 她的安静和园子里那些争抢的女人截然不同,府中的人不由得都对她高看了几分。 在无力改变命运的时候,适当的顺从,才是最明智的,显然这个周氏是个聪明人。 谁都知道成王娶亲是场闹剧,甚至有人觉得这是成王故意给皇上添堵,却不想这出闹剧还真的让成王在鬼门关又走了回来。 成王的病渐渐好了起来,甚至已经有力气写奏折了,他给皇上的奏折中,对皇上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并表示以后只要皇上有差遣自己万死不辞,那奏折上还带着泪痕样的东西,让人觉得这话都是成王的肺腑之言。 第728章 :番外18:成王的婚事 皇上拿着那奏折,脸色变了又变,如果早知道那江湖术士的办法真的有效,他真不该…… 不过不等皇上想出下一步的计划,成王府在传来消息,成王喜欢送进府中的美人,召美人过夜,然后再次…… 得到消息的皇上脸色变了又变,他想摆出叔父的样子,责怪成王胡闹,可是他现在是连样子都做不出来了。“在宫中挑几个绝色的美人送到成王府吧,告诉他们,不要乱来,好好伺候成王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皇上将话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是各种期待这些女人们伺候成王能伺候到床上去,最好将成王伺候死 了才好。 皇上许斯安以为这样的做法已经够隐晦了,却不想还是惹来了族长的怒火,不过这次他没在朝堂上发难,却拿着一张圣旨进了宫。 “这是皇上临终前让人送到我府上的。” 许斯安自然知道那圣旨是什么内容,因为圣旨上的话,父皇在临终之前曾经和自己说过。 “不看看?”族长脸上带着几分鄙夷,看向皇上的时候眼底都是怒意。 “他这几年身体不好,不然我定然会如当初对父王保证的那般,我……”许斯安面露为难,一副担忧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不管他身体如何,皇位是给他的。”族长的话说的直白,闻言,许斯安的脸都白了。 “你就是贪恋这皇位,不愿意交给他,我也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能生了害他的心,不然……”族长威胁意味明显,看向皇上的时候眼底也全是失望。 “我没有,我这些年对他都是很不错的,不管是国库还是我私库里的药材,只要他需要的,我都送给他,这些年的赏赐也不曾少过,我……”许斯安着急地解释,可是解释出的话语,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族长只是嘲讽笑着,全然没有往日在朝堂上的恭敬,只是手中那卷圣旨却握得越来越紧。 “那你明知道他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却还要送女人过去,还点名要最漂亮的,这是怎么回事?” “族长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我选的如果不是最美貌的,估计都会丧命。”皇上面上全是为难。谁都知道成王的怪癖,什么都喜欢最美的,吃的事物要精美,住的房间要华美,伺候的小厮要俊美,伺候的女婢更是要绝美,如果他觉得不美了就会发脾气,当然最可能做出的事情就是将那污染了自己眼 睛的“丑物”给杀了,或者扔了。 族长看着皇上,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皇上的目的,但是这个理由他却反驳不得。 “我不是贪恋这皇位,是成儿的身体,我如果把这江山交到他的手上,那才是真的催命。” “我这叔父也很难做,我……” “皇叔,您该知道我的为难的,我真是……” 许斯安几次欲言又止,看起来全是无奈。 族长看着他,终于还是轻声说了一句:“我拿这圣旨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将皇位还给成儿,是让你知道,如果不是成儿身体不好,你哪里有资格坐在这里享受着滔天的权势,所以,对他好一些,你做事从来 都有分寸,最好不要让我抓住把柄,不然,我会将这圣旨在朝堂上公布,到时候……” “我知道该怎么做,族长您放心。”皇上听了族长的话,终于长舒一口气,赶紧保证道。 “你不用想着把我手里的圣旨夺回去,这是我仿造的,真的我放在了一个信得过的人手中,如果成儿和我,我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那圣旨都会公告天下。” 族长的话语,语重心长,像是劝勉,更像是警告。 “可是成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他……”族长的话,让许斯安歇了对他们动手的心思,却也担心起来,许继成的身体,那可不是自己不动手就可以活下去的,他如果是病死,总该和自己无关吧? “那就是你让御医没用心诊治,真的倾一国之力,我不信留不住他一个孩子的性命。” “没有可是,只要成儿没事,这圣旨就是一张废纸。”族长的话掷地有声,容不得半点质疑。 许斯安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言,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许继成就像一柄抵在自己喉头的利刃,睡榻上都没办法安眠。 “还有,成儿的婚事,应该办了。”族长轻声说着,低头轻轻抚上那卷明黄色的圣旨,许斯安抬头看着族长,眼底是嗜血杀意。 “大梁那边,怕是不愿意让京默公主嫁过来,毕竟谁都知道成儿身体不好,我也是没办法,为了他的婚事,我都攻打大梁了,这……”许斯安脸上全是为难,心头却全是怨毒。 他的父皇啊,终于舍得将江山交到他手上了,却还是给他设置了这么多的阻碍,一个许继成不算,还下了遗旨,要自己设法成全成儿和大梁的京默长公主。 之前他用的是拖字诀,京默公主比许继成年长五岁,只要自己拖着,等京默公主与别人议亲,他自然就有了取消这桩婚事的理由,可是没想到京默公主都二十五岁了,依然待嫁。 所以当那个白衣将军说要攻打大梁的时候,他就提出了如果紫旭赢了,要大梁的京默公主和亲。 那京默他早就了解过的,高傲的如同孔雀一样,备受父母宠爱呵护,自然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成为和亲的对象。 现在,别说是撮合两人,就是说到要两人成亲,怕那京默公主也是不同意的。“前段时间咱们打赢了大梁国,我就在给宋重楼的国书中提到了,要为成王求娶他们的长公主殿下。”许斯安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族长看着他惺惺作态的样子,轻声说了一句:“你这是求娶的 态度吗?你让人家公主和亲紫旭,人家愿意才怪。” “皇叔,您终于说到问题的关键了,不是我不愿意成全成儿和那京默公主,现在是人家京默长公主根本不愿意嫁进成王府,成王的身体咱们且不说,就在昨天还一下子迎娶了四十多个妾侍,这如果被京默公 主知道了,这桩婚事更不会成了……”许斯安越说眉头越皱,好像这不成的婚事真的和他无关一样。 看着他无辜的神色,族长脸上的笑容愈发诡异…… 第729章 番外19:她还好吗 “我毕竟不是太子哥哥,做很多事情名不正言不顺,但是我答应了父皇要努力撮合两个孩子,我也是真的用心了。”皇上许斯安一脸无奈,说话的时候都是长吁短叹。 他说的也是,毕竟他为了能让京默嫁给成王,都动兵了,还拿下了大梁六个城池。 “我知道皇上很用心,皇上事物繁多,成儿的婚事,还是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吧,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我会尽力,这样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见你的父皇。”族长终于开口,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皇叔,这是咱们紫旭和大梁两国之间的事情,不是儿戏……”许斯安面露为难,看向族长的时候一脸无奈。 “别家男子十五岁之前就要定亲的,成儿都二十岁了,你才刚想起要给他提亲,别人家女儿及笄后就要定亲,你明知道京默公主的生辰,却不派人去送庚帖,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我知道,现在成儿这身体,左右是没办法担起这紫旭的江山了,我也不求了,我就求他能娶到心爱的女子,这难道还不行?你这做叔父的做事不能太绝了,就是你有再多的理由,都堵不住百姓的悠悠众口,我这样做,不仅是为了成 全成儿,更是为了帮你,别的废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 族长说完起身就走,再也不看许斯安一眼,对于这个侄子,他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看着他野心越来越大,看着他渐渐没了人味,他很清楚,他不是紫旭合格的继承者,可是成儿那身体……,他没有扭转乾 坤的本事,只能听之任之。 现在唯一的希望也就是成儿能成婚,到时候能和那京默公主生下一儿半女,到时候有大梁做后盾…… 当然族长也很清楚,这才是许斯安一直拖着连议亲都不曾的原因。 “皇兄呀,皇兄,你当初的打算,不仅没帮了成儿,还害了他呀。”走出御书房很远,族长才长叹一声。 最终,皇上许斯安还是给了族长大人一道圣旨,让他全权负责许继成的婚事。 他终究还是害怕那卷未曾展开的圣旨,他也怕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 但是和圣旨前后脚发出来的还有另外一道圣旨,是送往军中的,他要求白袍小将尽快将京默城拿下。 是的,徐斯安就是想看看,族长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让京默心甘情愿和亲紫旭国。 战败国的和亲,从来都是带有屈辱性质的,只要京默敢嫁入紫旭国,他不介意给他致命的羞辱。 因为这国家,他精心打理了十几年,他凭什么要交给别人…… 这紫旭的江山,这万里锦绣,这皇宫中的奢华,这高高在上的感觉,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只是坐在皇宫中以为天下尽在掌控的帝王并不知道,很多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景城百姓在纷纷议论成王娶妻的时候,重楼答应要给京默的十万大军悄悄地埋伏进了紫旭国白袍将军的后方。 而此刻那一身白袍的将军正优哉游哉地喝茶赏乐,从听了京默城传来的故事之后,他玩心大起,出高价将京默城中最先唱这出戏的戏班给引诱了过来。 没有别人想想中的愤怒,甚至连惩罚都没有,见到班主,白袍将军甚至温和地问了一句:“她还好?” 班主都愣住了,他不知道这将军所指的她到底是谁,那传言中为了她要与家人决裂的秀才独女还是张大户家的姑娘还是……,他们不是都死于非命了,好与不好…… 难道他还不知道? “将军,那姑娘是个好姑娘,如果她活着,肯定也不希望将军太过悲伤的,还请将军节哀。”班主俯身跪在地上,大着胆子说道。 “她死了?”白袍将军脸色突变,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突起的戾气好像随时都能将人吞噬。虽然不相信京默会这么轻易就死去,但是陡然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 班主不敢说话,他能感觉到将军情绪的变化,他觉得自己的性命都在这将军的喜怒之间。 “将军,人死不能复生,您千万要节哀,您……”班主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他跪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埋进脚下的土里。 早知道要面对这样一个阎王,他真不该贪图那点银钱,城主府的那位姑娘给的就不少,自己偏偏人心不足…… “是她让你告诉我,她死了。”沉默了许久之后,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他说话的语气是肯定的。 “她都死了怎么会告诉我,是传言,城中传言那个爱慕您的姑娘被成王给害死了,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别人都这么传,我……” 本来脸色凝重的男子在听了班主的话后突然轻呵一声,脸上也浮现出笑意。 这个瞬间,班主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里从寒冬瞬间到了春天,之前的恐惧和战栗再也不复存在,他甚至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面前那张倾国倾城的俊脸。 “我说的她,是那个让你唱戏的姑娘,她在城主府中还好吧?” “她呀……”班主恍然明白,原来这将军关注的不是他的红颜,而是城主府中那个聪慧明媚的女子。 “她怎么样?还好吗?”男子见城主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着急地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银票扔到了班主面前。 要不是自己那些手下无能,将人跟丢了,他哪里需要费这么大的劲。 天知道这些天没有他的消息,他整个人都焦躁了好吗? “挺好的,那姑娘能吃能睡,和我们说话都笑眯眯的,而且这讲故事的本事,真是……,如果她不是在城主府中,我都要花高价聘请她专门给我们写话本故事了……” 城主絮絮叨叨说着,不时抬头看一眼那个神色冷凝的男子,看着他脸上渐渐浮出的笑意,看着他眉目间的温柔,他都有些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传说中的杀神…… 如果不想倒是不觉得,他杀神的名号,什么时候不见了…… 看得出这将军是真想知道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他讲的事无巨细,他听得兴致勃勃,等班主将京默公主的事情讲完之后,他的心情出奇地好,甚至又扔给了班主一张银票,然后轻声吩咐道:“去让你们戏班和 她有过接触的人都将接触的详细情况写下来,写得好的,我有重赏。” 说完之后,男子施施然离开,只留下惊得目瞪口呆的班主,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钱这么容易赚。 他兴奋地告诉戏班的同仁,让他们快点写下和那小姑娘的接触,看着那写成文字的琐碎事件,班主只觉得自己看到了闪闪发光的银子。 第730章 番外20:嫉妒 班主最后拿着二十多张纸献宝一样的交到了白袍将军的手中。 “下去吧。”和之前的和颜悦色不同,这次白袍将军的脸是阴沉的,只是在看到他手中那些纸的时候,他眸子里还是倾泻出一抹温柔。 班主刚刚转身,白袍将军就迫不及待地拿到手中的纸展开,因为里面全是那个小女人的事情。 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等他将那二十余张纸都看完后,脸色都是阴沉的,好像积雨云。“爷,是公主她……”守在他身边的侍卫再次被他的沉默吓到,他实在太怕自己家爷在沉默之后的爆发了,所以他忍不住开口,当然也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谁让爷这几天很少有京默公主的消息,心情各 种郁闷呢…… “把戏班中叫张权的,李进宝,还有那个孙德光这三个人给我送进南风馆。”男子菲薄的唇轻声吐出一句话,却成功将身边人都吓到。 这戏班是爷想尽办法从京默城中诱惑来的,这三个还都算是白面小生,还没和爷见过面,怎么就得罪了爷,还得罪地这样彻底。 竟然是南风馆…… 侍卫虽然心存疑虑,却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询问,最后去南风馆的人会多上自己一个。 “告诉他们,以后再敢看不该看的女人,我就把他们送宫里去。”侍卫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自家爷阴测测的声音,那威胁分明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爷,你不高兴的话,属下帮你把人杀了吧,你不要太生气,这……”另一个侍卫见白袍将军脸色难看异常,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爷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一锤定音,话语说得非常坦然,可是他身边的人却仿佛听到了什么鬼话一般,传言中他们的爷可是杀人不眨眼,从来不管理由的。 侍卫自然是不敢将外面的传言告诉自己家爷,不然他肯定比张权他们三个要惨。虽然爷自己都说了自己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但是不能滥杀无辜的他很焦躁,想到那三个男人在笔端写下的京默的样子她就火起,那三个臭男人,怎么可以以那么欣赏的眸光去打量他的京默,他们真是吃了 熊心豹子胆。 “那三个人送走了没?”许久之后,在大帐中焦躁地走了一个多时辰的男子终于出声。 “送走了。”侍卫老实作答。 “追上去,把他们的眼给我戳瞎了,让他们以后还敢看,让他们看,让他们看……”重复地说着,说到最后竟然全是怨念了。 连几个戏子都能看到她,自己却…… 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将军嫉妒死了那几个凭着几声咿咿呀呀就能看到京默,听到京默声音的戏子。 这些年,他们从未离得这样近过,可是即使离得这样近,他依然没办法看到她。 “你们都给我想想办法,我怎样才能看到公主。”突然福至心灵,白衣将军将希望放到了眼前几个面色难看的侍卫身上。 “爷,戏台上的公子会佳人,爬墙就能见到的。”老实木讷的夜一此刻还没明白爷请来戏班的用意,却从戏班身上找到了回答的灵感。 男子盯着夜一,许久都没说话,只是脸上全是冷意,连表情好像都已经冻住了。 夜一看着同情看着自己的几个兄弟,终于低头不再说话,不过长久的沉默也让他明白过来,现在两国交战,让爷去爬墙,首先要爬的就是京默城。 京默城守卫森严,如果爬墙都爬过去,他们爷也不会在这里焦躁了。 “你今天就去给爷爬墙,就怕京默城的城墙,如果没办法自保,你就死在外面好了。”男子轻声说着,话语中全是怨念。 夜二同情地看了一眼夜一,却不想自己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看到主子那张焦躁的脸,他赶紧低头,却还是听主子说了一句:“夜二,你有什么主意吗?” 夜二也想说爬墙,这是最快的见到美人的方式,尤其是现在两国交兵的时候。 可是有夜一的悲剧在前,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爷,咱们攻打京默城吧,不管输赢,公主都会迎战的,到时候你就会看到她了。” “可是她会觉得我是敌人,我不想和她为敌。”爷哀怨地说完,守在他身边的几个侍卫直接给他跪了。 不和京默公主为敌,那爷您这些天做的是什么,还拿着战胜的幌子逼着人家和亲? 可是这实话,他们实在是没胆量说出来。 “那爷咱们怎么办?大梁的十万兵马现在可都在咱们的身后了,到时候前后加攻,就是爷您天纵奇才,咱们也不可能逃出生天。”夜三倒是习惯了爷在遇到京默公主的事情之后方寸大乱,很是称职地提醒。 这些天他们不进攻京默城那就罢了,现在知道大梁兵马已经深入紫旭腹地,却依然不闻不问,这简直就是坐以待毙。 “那你觉得爷该怎么办?”这次,白袍男子听到战场局势,情绪到是比之前平复了不少。“爷咱们进攻京默城吧,只要把京默城拿下,公主那边就没办法前后夹击,到时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到时候公主只能束手就擒,你把他带回京不就是了。”夜三越说越兴奋,丝毫没顾忌自己家爷已经变得 阴沉的脸色。 “嗯,然后京默城百姓流离失所,然后京默想想都要为自己的失算伤心难过,甚至一辈子愧疚自责,嗯,夜三,你果真好盘算,你一直在盘算着害爷呢是不是?是谁给你的胆量让你敢打京默城的主意,你… …”白袍男子看向夜三的时候眼底已经全是怒火,夜三没想到自己几句分析形势的话会让爷这样愤怒,他慌乱地跪在地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请罪的话语。 他的话语全是站在一军主将的立场上,如果这次被京默公主得逞,景城龙椅上坐着的那个肯定会要了自己家爷的性命。 “爷,夜三不该不顾及京默公主的感受,但是夜三也是为爷着急,皇上那边已经来了圣旨,要您三日之内打下京默城,不然就是抗旨不尊,如果这样,他派来的暗卫随时都能要了您的性命,您……”夜三虽 然跪在地上,话语却掷地有声,他是真的为自己家爷考虑。 “谁告诉你我要拿下京默城了?”男子突然笑出声来,只是笑过之后,他脸上只剩了阴沉。 “爷您……”夜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爷这些日子在京默城外停滞不前,他一直以为爷在等着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却不想,爷根本就没攻打京默城的打算。“就冲他的名字,爷都不会动他分毫。”男子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泻出来,坚定地,带着缠绵情谊,好像缠绕在他齿间的不是一个城池,而是自己最心爱女子的温软的唇。 第731章 番外21:出战 男子会因为一个城池的名字而不动分毫,马上就要踏上和亲之路的京默却不会对对手手下留情。 之前戏班的戏,一是为了安定民心,让京默城的百姓不再畏惧于那白袍将军杀人如麻的名声,二是为了让这样的传言进景城,只要皇上听说了这个故事,那必然会对成王心存芥蒂。 在故事广为传播的同时,大梁军也开始向紫旭的兵士亮出了自己的獠牙。 之前夜三猜测的双面夹攻之势还没有出现,紫旭兵就已经开始叫苦连天了,因为大梁潜入紫旭兵身后的目的,竟然是拦截粮草。 十万兵马,对于运输粮草的小队来说,直接是实力的碾压,他们只能乖乖投降。 所以,白袍将军率领的军队在三天之后就已经开始叫苦连天,肚子里的饥饿提醒他们,现在好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前面京默城易守难攻,后方有大梁兵马虎视眈眈。 他们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大梁如果两面加攻,他们求助无门,必死无疑。 在绝望中,他们总会生出很多其他的心思,比如说,他们将目光打到了吕素的身上。 现在营中的将士都知道,这吕素是吕宁的女儿,只要有吕素在,京默城中的守军就不会轻举妄动,为了安抚他们心底的恐慌,他们将吕素绑到了战旗下面。。 在知道紫旭兵士粮草被劫之后,吕素就已经知道他们不会再善待自己,所以即使被押走的时候她依然是神色淡定,只是安静站在那里,面色不变,更别说求饶。 吕素的反应让他们很失望,他们本以为能看到这个女人痛哭流涕,本以为能以此和吕素谈判。 可是吕素站在那里,仿若寒冬的劲松,一时间他们不知道再如何继续下去…… 索性,就将吕素绑在那里,这样总算能抚平他们因为没吃饱而生出的几分怨气。 京默正和陈元庆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行动,才能让紫旭兵束手就擒,却不想吕宁着急地走进来,见到京默就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吕宁叔叔,你快起来,怎么了?”京默说完话脑海中就闪过吕素的影子,她着急地问:“吕素,是吕素出了事情是不是?到底怎么了?” “他们把吕素绑到了大旗下面,并没有威胁我们什么,可是吕素被我娇生惯养,怎么……”吕宁话没说完,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这还是京默第一次见吕宁哭泣,一个山一样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哭得像极了一个孩子。 “我去会会他们。”京默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眼陈元庆,轻声说道。 “不行,您如果出城,他们会对素儿……”吕宁紧张地看着京默,京默看着一贯沉稳的男人脸上的慌乱,笑着说了一句:“你相信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得把吕素救回来。” “可是那白袍将军说过,如果咱们敢出兵,他就会要了吕素的性命,这些日子我不敢出兵,也是因为这个,我知道为了素儿,我失职了,可是我怕他们会对素儿动手,你千山姑姑……”吕宁欲言又止,他对 素儿的宠爱全是因为自己心头的那个女人,吕素,那是千山拼了性命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如果素儿出了任何事情,千山怕是……“吕叔叔,你是关心则乱,他们不会对素儿怎样,因为他们要用素儿威胁我嫁过去,他们不仅知道素儿是您的女儿,更知道重楼,好像……喜欢素儿。”京默说话的声音很轻,落到吕宁耳中却是惊雷一般, 他看着京默,久久缓不过神来。 不过就在京默说完这些之后,吕宁也在瞬间明白过来,这次吕素被绑出来,不是那白袍将军的主意。 而紫旭军中,他们畏惧的也不过是一个白袍将军而已,如果没了那白袍将军,紫旭军的将领中没有一人能与苏衍抗衡,更别说吕宁这样的老将了。 “还是我去吧,我肯定能把素儿的救回来。”明白过一切的吕宁着急说道,吕素是他的女儿,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京默去冒险。 “你确定你能行?”陈元庆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在吕宁身后响起,吕宁回头,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争辩。 如果没有吕素,在战场上他吕宁自认是一员悍将,可是如果有了吕素,他难免就乱了心神。 “让京默去吧。”陈元庆再次出声,只是说话的时候他看的是京默,话语中全是宠溺。 京默有些诧异地看着陈元庆,她本以为陈元庆会拦着自己。她得意地对着陈元庆做了个鬼脸,陈元庆却只是笑笑,那笑容里,全是意味深长。 不长时间京默就一身戎装走了出来,银白色的铠甲套在她柔弱的身上,衬得往日柔美的女子格外英姿飒爽。 她抱着头盔笑着走到吕宁和陈元庆面前,背后就是耀眼阳光,仿若她是踏着这日光而来。而她眸子里那坚定地神色,分明比日光都要耀眼上几分。 陈元庆对着女子招手,京默笑着走到他面前。 “注意安全,我等着你凯旋。”陈元庆轻声说着,眼睛里已经不是之前的宠溺和骄傲,更多的是担忧。 纵使她本事了得,她要去的都是战场,怎么可能不担心。 “公主,您……”陈元庆的情绪影响到了吕宁,他开口想说什么,可是真的开口了,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陈叔,吕叔叔,我先去了,你们等我。”说完话京默转身就走,出门点兵,然后上马,向着城门口疾驰而去。 在京默城大门打开的那个瞬间,对面大营之中,白衣将军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手下做的蠢事。 “谁把她给绑上去的?”男子阴沉着脸问身后夜一夜二,他不过是睡了个懒觉,醒来之后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竟然干出了这样的蠢事,真是…… “是梁副将他们几个,他们怕被大梁前后夹击,那大梁士兵很在乎吕素,必然会投鼠忌器,这也是为了咱们安危考虑,爷您还是息怒吧。”夜二有些不明白这么件小事自己家爷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胆颤心 惊地劝道。 “嗯,确实是小事,你现在就去给我守着那个吕素,她有任何的闪失,爷我要了你的命。”男子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营帐之中,让人心头生出莫名的恐慌。 夜二领命离开,可是男子脸上阴沉的神色许久都没有散去,直到许久之后,外面传来士兵们慌乱迎战的声音。 “去查,谁带兵来的?”男子轻声开口,将本就胆颤心惊的夜一,夜三吓了一跳。 原来,他们家爷早就预料到了。 第732章 番外22:厮杀 想到那悲催的去守着吕素的夜二,他们心底再次为夜二默哀,然后急匆匆离去去探查消息,等他们走回来的时候,之前还白衣翩翩的男子已经穿上了自己的银甲,满含期待地看着夜三。 “她来了是不是?”本是平静的话语,可是夜三却还是听到了话音中的颤抖。 “他们说来的是一个女将,穿着银甲,很是神勇,已经带兵杀进咱们军营中了。”夜三知道主子的性子,却也不敢顺着他的意说来的就是京默,他太清楚主子的性情,他因为京默公主的事情被惩罚也不是一 次两次了,自然不敢乱说。 “是她来了,真的是她来了。”本来还镇定坐在中军大帐中的男子站起身,走路的脚步都有些凌乱了,他看向帐外,深邃的眸子里好像盈满了细碎的阳光,星星点点,带着欢愉。 “那主子您要不要……”夜一见主子已经换了装扮,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赶紧提醒,现在出去,是最好的见到京默公主的机会,他的主子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梁副将那个蠢货惹的祸让他自己解决去,我怕京默杀红了眼,到时候连我都要杀怎么办?我又不舍得对她动手。”说到京默,男人立马变成了一副欠揍的傲娇模样,嘚瑟的样子让几个侍卫都有了弑主的冲 动。 但是爷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即使他心底已经望眼欲穿,却依然坚持站在大帐之中,听着帐外的厮杀。 “去告诉梁副将,这件事情他如果弄不好,我就要了他的命。”男人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对身后的夜一嘱咐道。 夜一僵住,他看着自己的主子,徘徊在心头的问题终于是没敢问出来。 只要事情涉及到京默公主,爷向来都是双标,不知道他说的这弄不好到底是几个意思? 好在,这个难题是抛给梁副将的,夜一心底暗暗庆幸着,飞速离开。 只是在嘱咐梁副将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同情心泛滥,嘱咐了一句:“敌方那小将是京默公主,是要嫁给成王的,所以……” 夜一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梁副将将京默和她带的兵打退,还有就是要保证京默的安全。 只是梁副将却听出了另外的意味,他感激地对夜一说了谢谢,就对身边的士兵嘱咐:“敌方主将,捉到者赏银一万。” 成王要京默公主和亲,大梁不愿意,现在京默公主打入了他们大营,如果这个时候将她捉住,那自己就是大功一件。此刻京默已经杀入了重围,正带着身后的兵士向着吕素的方向冲去,本来越接近吕素围堵的人就越多,此刻因为梁副将的命令,她面前竟然全是乌泱泱的人群,看向京默的时候就像饥饿了许久的狼看到自 己的猎物。 “左右护卫,我负责杀进去,你们跟在后面护卫,其他人打散队形,从四处往里面冲。”京默轻声吩咐完,就挥着手中的剑刺向面前当着的士兵。 其他大梁的兵士在得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四散开来,向着包围圈的各个方向进攻。 只是预料中的紫旭国包围的兵力并没有减弱,所有人依然围堵在京默的面前,已经渐渐将她围了起来。 “他们不敢杀我,你带着所有人找个薄弱地方攻进去,将吕素救出来就是大功一件。”京默低声对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右护卫吩咐道。 右护卫有些担忧地看着京默,许久都没有动弹。 京默这个指令是正确的,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吕素,可是如果为了吕素就不管公主的安危,这样的事情,真是得不偿失。 “快去,只有吕素没事了,我这边才会安全。”京默说话的间歇再次出剑刺向向自己袭来的士兵,然后借着收回剑的惯性,将护卫推出了自己的包围圈。 她用力很大,动作又很是突然,那护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紫旭的士兵将自己和公主隔开。 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和杀进去保护公主相比,现在解救吕素要轻松很多。 等吕素这边的危机解除,他们再全力去救公主,侍卫心底暗暗下了决定,然后快速将京默公主的命令传达下去。 果然,他们很轻易就在包围圈中杀出了一个缺口。杀进去,轻松就杀到了吕素的身边,吕素看着远处京默在敌人的包围下厮杀,感觉到绑缚自己的绳子被解开,她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更顾不得已经僵直的腿,她夺过身边一个紫旭士兵手中的长剑就向 着京默的方向杀过去。 “大梁兵士听令,全力杀向公主的方向,救公主出包围圈。”吕素声嘶力竭地喊完,就挥剑向着紫旭国的士兵杀去。 不长时间,大梁的士兵们就杀红了眼,而京默却已经精疲力竭,体力已经渐渐不支。 “公主,你坚持住,咱们的人马上就是杀进来了的,你坚持住。”一直守着京默的侍卫自然是感觉到京默武力的变化,他守在京默的马旁,一副护卫姿态。 却不想他的话刚说完,后方就有一支箭袭来,直冲他的后背,如果任由那箭射入,那必然是一箭穿心。 京默却是看到这一幕的,她一剑挥出挡住一个小将袭来的刀锋,一边侧身,噗嗤一声响后,那支箭已经射入了京默的身体。 剧烈地撕裂一般地痛楚让京默忍不住闷哼一声,然后身体从马上栽下来。 还守在京默公主身边的侍卫们见到这一情况,迅速集结,围成了一个小小的保护圈,将京默公主护在里面。 “李朗,咱们向着京默城的放向杀过去,你留两个人护住公主,我们往前冲。”那被救的侍卫知道公主为了自己才身受重伤,眸子里已经染上了嗜血的杀意,话音未落他就挥剑斩断了一个紫旭士兵的脖子。 “李朗,听我命令,马上带着咱们的人杀出去,不用管我,我会跟紧你们。”京默公主在他们的对话声中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用性命护着自己离开这里……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谁的性命都是宝贵的,而她如果留在这里还有生机。 “来人,将公主背上,咱们走。”李朗也懂公主的意思,虽然他们跟随公主不久,但是公主却用自己的命来救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在这危险的时候放弃自己的主子。 “李朗,你如果敢这么办,我就死在这里。”京默突然将手中的长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下,不仅是大梁的兵士,就连紫旭的兵士都呆住了,他们本来厮杀正酣,紫旭国的士兵都想将京默公主拿下,可是为什么公主自己将剑横在了脖子上。 第733章 番外23:英雄救美 “公主,你不能乱来,你……”李朗等人慌乱地喊着,可是京默公主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看着他们,眼睛里全是坚定。 同为镇守边关的将士,他们自然是听说过京默公主的性情,也就是他们,如果是驻守在南诏边关的将士们敢这样违拗公主,估计她早就提剑杀人了,哪里会用自己威胁他们。 “公主,我们遵令。”李朗含泪喊道,他的话音刚落,所有大梁将士异口同声地喊:“公主,我们遵令。” 许多三尺高的汉子在喊完之后就已经是热泪盈眶,他们再也不敢回头看京默公主一眼,他们相信,自己的公主就在他们身后,只要他们能将面前的敌人驱尽,公主就还有生还的可能。 现在,他们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京默城,只要他们杀到城下,就有人能救了他们的公主。 是的,他们现在就是为公主而战,在公主为了让他们有一线生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的时候,他们只想为公主而战…… 一时间,闯入紫旭军营的这些大梁兵士变身杀神,所经之处,尸横遍野,无人敢拦 而此刻,京默城的城门上方,陈元庆遥遥看着紫旭军营,看着那团团人影围攻着大梁的士兵,却向着京默城的方向缓慢移动。 “得手了。”低沉的声音,让此时观战的吕宁和苏衍脸上都多了几分笑意,但是随即,那笑容就被担心侵占。 现在,公主,吕素,还有京默公主带走的那支精锐,身陷重围,要杀回京默城,很难。 “我去迎接公主。”吕宁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不管是京默还是吕素,两人有一个出现问题,千山都不会饶了自己,可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敌营,他却只能远远看着。 吕宁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陈元庆,问了一句:“陈将军,你觉得我现在去,可以吗?” 吕宁一直都是效忠宋云谦的,所以对陈元庆心底带着不屑,但是这次,却愿意问他一声。 原因倒是简单,陈元庆对京默公主有多宠爱他们最清楚不过,现在京默公主身陷险境,他本该是最着急的人,可是他现在却淡定地好像没看到一般。 这太不正常了…… “时机未到。”陈元庆看着吕宁一脸着急,终于轻声吐出了四个字。 “如果再等下去,公主那边,安危难测……”吕宁着急说着,眼睛还不时看你向敌营,那里,京默正带着士兵们厮杀。 陈元庆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看着京默带去的人被紫旭的兵士重重围住,那包围圈越来越大,却依然在缓慢前行。 因为陈元庆的一句时机未到,吕宁不敢贸然下去,却不停地在城头上走啊走,走得人心都焦躁不已。 “吕将军你放心,京默不仅是我们的公主,也是他们未来的成王妃,只要紫旭想和我们联姻,京默公主现在是唯一的选择。”苏衍被吕宁走得六神无主,无奈走到他身边说道。 吕宁再次愣住,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千山总骂自己笨了,他都忘了,现在紫旭可是要求他们和亲的。 现在皇室之中,只有两个女孩,一个是京默,另外一个是镇国王爷府上的安逸小郡主,安逸小郡主去年就已经出嫁了。 如果紫旭想和大梁和亲,必然不会伤害到公主分毫。 吕宁瞪了一眼陈元庆,怪不得那么气定神闲,真是,还一副故作高深的样子,他不过是关心则乱,一时想不到而已。“陈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出手,现在咱们的人可都整装待发了。”又等了许久,远处那团大大的包围圈动弹得越来越慢了,吕宁知道自己现在心绪烦乱,也不多说话,只是急得直瞪眼,苏衍最后看不下去了 ,就开口问。 吕宁和陈元庆,多年前在朝堂上曾经对立,所以即使明白陈元庆在领兵作战方面远强于自己,他都拉不下脸来问东问西,苏衍则不同,陈元庆统帅三军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将,估计陈元庆连名字都不会记 住,他一个小将求教,陈元庆看在京默公主的面子上,也不会不给他面子。 “再等等。”陈元庆的回答和之前没有不同,本以为能求到答案苏衍无奈看了一眼吕宁,乖乖地站到了陈元庆的身后,明明他们才是统帅,可是有陈元庆在,他们却心甘情愿的选择从属的位置。 在陈元庆超大气场面前,吕宁和苏衍都选择了沉默,尽管心急如焚,却都忍着,等着面前淡定的人发令。 如果此刻紫旭国中军大帐中的人知道陈元庆如此气定神闲,肯定不会急得跳脚。 是的,平素最是注重形象的某人在听夜二来禀报,说吕素已经被人劫走的时候,直接跳脚了,然后狠狠地给了夜二一脚。 “爷,那姑娘虽然被救走了,但是现在公主身陷重围,梁副将已经下令,要将公主活捉,现在咱们的人已经将她重重围住,除非她生出翅膀,不然根本就逃不出咱们的包围圈,爷,您就等着回京成亲吧。” 夜二忍着胸口的剧痛,着急说道,说完话嘴角还吐出了一口血。 “滚出去吐,别脏了爷的地儿。”男子闻言,再次飞起一脚,等夜二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胸口疼得更厉害,他的人已经在飞出帐外了。 夜二被踢飞之后,男子就行色匆匆地进了内室,等出来的时候竟然穿了一身夜行衣,连脸都蒙住了,只露了一双眼睛,如刀锋一样划过他们每个人。 “爷,您这是……”夜一和夜三见自己家爷的装扮,都愣住了。 “夜二不是说了,除非她长出翅膀飞出去,爷就是她的翅膀。”虽然遮住了脸,但是却遮不住周身的傲娇,说完之后他就纵身一跃,直抵中军大帐的上空,然后在跳跃和飞驰中接近了包围圈。 “咱们怎么办?”夜一看着夜三,一脸为难。 他们的责任是保护爷的安全,可是他们并没有备夜行衣,他们的脸,军中稍微有资历的都是熟悉的…… “先带人上去,看情况吧,如果有需要,就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咱们也得帮助“敌人””。夜三是几个侍卫中脑子最灵活的,说完话之后他就急匆匆离开了大帐,夜一也不敢怠慢,赶紧离开,不长时间他们就 带着他们的人想着包围圈的方向赶去。 而那个黑衣人此刻已经踩着无数人的脑袋进了包围圈中,包围圈中的已经死伤大半的大梁士兵看到黑衣人飞驰而来,脸上多了几分喜悦,只是不等他们笑意浮出,就发现那人正直直地看着他们的公主,一副呆愣的样子。 第734章 番外24:血债血偿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知道那黑衣人根本指望不上之后,他们就继续奋战,自己家的公主,还是自己全力救的好。 京默虽然肩膀受了伤,却始终都没闲着,她左手拿剑,挥舞着足以自保,只是伤人却很难了。 不过也好在她身份特殊,紫旭国的人虽然想将她拿下,却也不敢再伤她分毫,所以才让她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看着女子凌乱的发贴在脸上,楚楚动人的小脸此刻只剩苍白,只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决然肃杀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莫名地,他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他缓缓走向京默,顺手还解决掉了几个紫旭的兵士,他从未觉得这些蠢货这样的碍眼,竟然敢欺负他的人。 他走到京默身边,伸手就抢过了京默手中的剑,京默恼火地看向他,他的眸子里闪过疼惜,轻声说了一句:“如果还想要你的胳膊,就到我身后来。” 京默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人,她未曾见过,但是仅仅是一句话,就让她觉得安心。 她看了眼四周死伤大半的士兵,眼底闪过泪意,却也明白,此刻只有站在这男子的身后,才有可能安全离开,才是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 见京默果真乖巧地走到了自己身后,男子心情愉悦非常,在甩手杀掉一个紫旭士兵的同时,低声说了一句:“还不是蠢到不可救药。”京默想怼回去,但是现在自己有求于人,只能乖乖地装作没听到,只是脸却因为憋闷变红了,男人身手不错,在交手的间歇还会看向身后的女人,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他心情更好,在解决掉一个敌人之后 ,他轻声问了京默一句:“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京默看着男人,这个男人的身手他已经见识了,他要带自己离开,不是难事,但是她离开之后,紫旭国的这些士兵就再无忌惮,自己带出来的这些兵还有吕素…… “你自己先离开吧,是我带他们出来的,我得把他们带回去。”京默亲声说着,还不忘看向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兵。 “真蠢。”男人已经气得牙都痒痒,都什么时候了,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顾别人。 “我是他们的将军,我得对他们负责。”京默说完,就俯身去拿男子手中的剑,男子恼火地拽过京默的身子,提剑挡住了杀向自己的刀锋,然后对着那挥刀的人刺去。 男子一边杀敌,一边带着京默从队伍的最末端走到了最前端,然后继续拼杀。虽然只是一个位置的变化,京默却感觉到本来被动的他们现在变主动了,紫旭国的人不敢将刀枪对准自己,所以她往前走一步,他们就后退一步,而大梁的士兵只需要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只需要解决掉 身边的敌人就是了。 只是欣喜过后,京默心底又不免担忧,不知道紫旭国的士兵对自己的忌惮能维持多久,如果能久一些,那该多好。 男子仿佛知道了京默的想法一般,他带着京默离开的脚步愈发得快了。 这个变化让大梁的士兵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虽然精疲力竭,动作上却不带任何拖延,依然手起刀落。 紫旭军营中的一切,此刻也全都落入了京默城城头站立的人眼中,两军之间距离太远,他们看不清详细的情况,只看到中军大帐处有密密麻麻的人头向着包围圈而去。 “陈将军,紫旭国那边连中军大帐的人都动用了,公主他们现在真的很危险,咱们再不行动……”吕宁终于还是忍不住心头的焦躁,带着几分哀求地言道。 “吕宁,你马上带人下去接应京默长公主,如遇阻拦,不必留情。”陈元庆突然抬高了声音命令道。 吕宁闻言,不由得愣住,他以为等着自己的依然是时机不到,却不想…… “吕宁领命。”他早就按捺不住心底的着急了,现在得令,自然是匆匆离开,看着吕宁远去的背影,陈元庆才松了口气。 京默在紫旭军营中的状况他看不清楚,虽然知道紫旭军不会对京默动手,可是依然担心,依然…… 现在,他们的人可以杀出去了,心终于就可以放下了。 只是希望那小姑娘不要受伤,不要有任何的损伤,不然他真的会为自己之前的镇定后悔。 “陈将军,末将要做什么?”苏衍看着吕宁匆忙离开的背影,眼底多出了几分羡慕。 之前的败仗让他憋闷了很久,现在他只想领兵好紫旭兵大战一场,哪怕是多杀一个敌人,心头都会痛快许多。 “先去烽火台将烽火点燃,通知李将军可以进攻了。”陈元庆话语依然淡淡,但是苏衍还是从他话语中听出了愉悦。 苏衍看着陈元庆,脸上全是欣喜,因为朝中堪用的大将,李姓的只有李长安一人。 那是他的前辈,师父,更是战场上的好友,他来了。 “快去吧。”陈元庆看着苏衍高兴的样子,心底泛起的依然是此刻在下面和紫旭军交战的女孩的面容,他和京默,也是亦师亦友,他也很期待着和京默重逢。 苏衍走后,陈元庆也下了城楼,现在是大梁的兵马前后夹击紫旭军营,京默城连危机都没有,他现在也要去迎接自己的小姑娘了。 一直护住京默的人突然听到了马蹄声响,他停了动作看向不远处,是京默城中有人杀了出来。 他嘴角闪过的鄙夷,这个时候出来坐享其成吗?如果不是自己在,这个蠢女人连命都没有了。 只是不等他再次提剑,他就听到了背后的马蹄声,他武功高强,远处细微的声音都会注意到,更何况是马蹄声,还有脚步声,像是有千军万马。 前后夹攻,竟然来得这样的快? 男子脸上闪过诧异,握着剑的手却已经落了下去,他松开京默,将剑塞入京默手中,柔声说了一句:“你的人来了,我该走了。” 看着男子逃一样的离开,好像只是一场梦,京默许久才反应过来,只是由不得她多想,敌人就在面前,她只能杀敌,尤其是在援兵快到的时候,紫旭的士兵已经忘了顾忌,招招都是杀招。 不过好在,不用她坚持太久,吕宁就带着大军杀了进来,看到京默肩膀处渗出的殷红血迹,他眼眶中再次泛起泪水。 “将士们,这群杂种竟然敢伤了咱们公主,给我杀,一个不留。”说完之后他就让人扶住京默公主,匆匆向着京默城而去,而他则是红着眼继续拼杀。 在这些战场上的杀将眼中,血债向来只有血来偿还。 第735章 番外25:白袍将军死了 京默被人扶上马,昏昏沉沉地奔向京默城,刚走出十几步,她就看到了陈元庆,他策马走到她的面前,脸上全是担心。 “陈叔,我没事。”京默笑着对陈元庆说话,可是话音刚落,整个人就从马上跌落下来。 陈元庆惊得心都乱了,他伸手将女子揽入怀中,叹道:“就你这样,还没事,是不是丢了性命才算有事?” “陈叔,我这次做得怎么样?”京默勉强撑着昏沉的眼睛,盯着陈元庆。 “还不错。勉强及格。” “咱们赢定了,我才得你一个还不错,真是……”话没说完,京默就在陈元庆怀中沉沉睡去。 真的是累坏了,尤其是在这个宽厚温暖的怀里,她实在不想硬撑下去。 陈元庆抱住京默,才伸手撩开了她不满血痕的银甲,为了方便和人交手,她将箭齐着自己的血肉砍断,此刻那受伤的地方已经是血肉模糊。 “去告诉李长安一声,就说京默受伤很重,他如果还心疼京默,就把力气都用到紫旭人身上。”陈元庆说话的语速很慢,低沉,蕴藏着让人窒息的怒意。 侍卫领命离去,陈元庆在几个侍卫的护卫之下转身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他紧抱着京默的手,此刻是颤抖的。 如京默所言,今天战争的结果就已经注定,可是他后悔了,如果胜利要用京默的血肉来换,比这更喧天的胜利,他都不想要。 陈元庆此刻眼中只有京默,而京默的身体,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极度虚弱,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她睁眼就看到了陈元庆憔悴的脸,胡子拉碴地盯着自己,看到她醒来的时候还艰难地挤出了一抹微笑。 “陈叔,战事结束了吗?我好像睡了很久。”京默开口,说话的时候嗓子疼得好像利刃在割。 确实好长时间了,她记得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白天,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而且在睡着的时间里,她的世界里全是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父皇,妈妈,重楼,吕素,李长安,还有那个蒙面的黑衣男子,当然还有陈叔,在梦里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就好像过了漫长的一辈子, 所以醒来,她才会说出睡了很久的话。 “陈叔,怎么样了,紫旭的兵马现在……”见陈元庆不说话,京默更是着急,这次她连自己的小命都差点搭上,如果换不来他们大梁的胜利,自己以后要怎样才能在那成王面前抬起头来呀…… “全军覆没。”陈元庆轻声说着。 “怎么可能?那个白袍将军呢?不是说用兵如神吗?你们没有对上,还是……”这个结果,对京默而言是太大的惊喜,可是自己郑重对待的对手,刚交手就死了,这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那白袍将军不是死在咱们手上,是他们皇上派人暗杀,成功了,然后白袍将军的人就不管战场的形势了,带着他们将军的尸体离开了,剩下的全是乌合之众,被全歼应该不是特别难理解吧?”看着京默一 脸不相信的样子,陈元庆反倒有些不高兴了,自己家丫头拼了性命赢来的胜利,总该高兴一些的,可是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陈叔,你觉得,他真的会那么轻易就死了?”京默轻声问道。 陈元庆没说话,只是递给了京默一杯水,然后笑着看向她,眸子里全是意味深长。“对了陈叔,在我受伤之后,有个黑衣男子从天而降,帮了我不少,后来吕宁叔叔带兵过来了,他才离开,他应该是紫旭人,就在那军营之中,不知道咱们的人有没有发现他?”京默着急地问着,心底泛起 的除了担忧,就是当时站在他身后的安心。 她从六岁多就守着大梁的南大门,每年回京也只是一月有余,除了父母和陈叔,只有那个人给乐自己安心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之间早就熟稔,而他们之间也很有默契,不管是躲闪还是进攻,甚至自己的犹豫和担忧他都能理解。 那样的一个人,他们应该是朋友。 “没找到那个人,吕素他们在死伤的人中寻找过,没有见到那个人,他有在千军之中保护你的能力,逃走应该也不难。”陈元庆看的出京默闻言后的失落,他轻声地劝解,脑海中那个人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 。 “陈叔,如果那白袍将军不死,咱们这一战未必能赢是不是?”京默小声地问,没能和传说中用兵如神的将军对战,没能赢他一把,京默觉得很是失落。 “难说,那确实是个人才。”陈元庆想着自己在城头看到的那些属于中军大帐的人马,在杀向包围圈的时候是规则又有秩序的,连最后的逃离,都是井然有序。“陈叔,你说他真的死了吗?那样惊才绝艳的一个人呢。”京默不由得感慨,自己听说白袍小将的时候是三个月前,三个月的时间,他拿下了大梁的七座城池,这些城池驻守的都是大梁的老将,在他面前却 只有认输的份。 他的行为怪异,没人能摸出其中的套路,但是京默却隐隐觉得,如果那白袍小将想拿下京默城,甚至后面的锦里城,甚至原先属于大梁的城池,也只是看他的心情好坏。 “能在战场上纵横捭阖必然也是谋心的高手,所以景城中那位的心思,他应该是清楚的。” “所以,他的死是自愿的?”京默有些不明白了,明明已经是名震天下的将军,只要他愿意,即使以后不再打仗,他在紫旭的地位也是难以撼动的。 “有可能。”陈元庆不敢笃定,但是心里,那白袍小将却和另一个人的影子重合起来。 “连将军的名位都不贪恋,这样的人如果是对手,绝对让人头疼。”京默轻声感慨着,却愈发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太神秘了,他们大梁在紫旭朝堂军队打探几个月,得到的消息也不过寥寥数句,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本就是一个不看重自己声名的人,如果他早就打定主意在将军的位置上多待几年,哪里会让人肆意抹黑,什么性情乖张,什么杀人如麻…… “那人可能有更高的名位,所以才从未将这将军的位置放在眼中,这将军之位,只是他达到目的的一个途径罢了。”陈元庆想着脑海中的那个人,轻声说着,可是京默却丝毫不觉得他的说法有道理。 现在的京默呀,归根结底还是个女子,她更倾向于将这将军归为传奇故事中的人。 第736章 番外26:必须和亲 吕素得知京默已经醒来,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跌跌撞撞就闯进了京默的寝室,看着京默虚弱的样子,她的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流。 “公主,都怪我,都怪我,我让您受伤了,我……”吕素低声说着,眼泪再次涌出。 “确实怪你,如果不是你被他们绑到了大旗下,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呢,幸亏你被俘了,而且还足够重要。”京默看着见到自己就变成哭包的女人,无奈叹道。 “嗯,都怪我,怪我……”话说到一半,吕素才感觉出京默话语的意思,她停止了哭泣,看向京默,京默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吕素,这次多亏有你,你足够重要,我才能出马,我出马了,紫旭那边才会倾尽全力的对付我,咱们牵制了他们所有的兵力,才有了咱们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所以,这次的胜利,多亏了有你。”京默 笑眯眯地说着,吕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公主竟然早有安排。 原来这场胜利并非她以为的天时地利人和,而是公主早就谋划好的。 “公主,您真厉害,您真的是……”吕素已经没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震惊。 “吕素,这些天让你受苦了。”京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吕素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自从回来,有太多的人过来嘘寒问暖,有太多的人过来看她好不好,问她在紫旭兵营经历的事情,可是只有她的公主,在见到她之后,没有责怪他因为鲁莽被俘,没有问她在紫旭兵营中如何,只是轻声 说了一句:你受苦了。 吕素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被俘是因为她的鲁莽,她已经得到了教训。而在紫旭兵营中经历的一切,尤其是和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虚与委蛇,对于她来说都是噩梦一样的存在,她连想都不愿意再想起 。 “公主,咱们是不是要接着打下去?如果接着打下去,我做你的前锋好不好,我要将功折罪,我妈妈说过的,她是你妈妈的侍女,我就是你的侍女,我要为你鞍前马后的。”吕素认真对京默说道。 “吕素,你是我的妹妹,不是我的侍女,咱们可以携手前进,我不需要你为我鞍前马后。”在对待侍女这样的事情上,京默的想法和妈妈是一样的,这都是身份职责所在,谁都不是另外一个人附属。 “那你让我做前锋好不好?我想为自己报仇雪耻,我……”吕素想着军营中阴晴不定的那个男子,眼底全是忿忿,最终它亲声嘀咕道:“那个人怎么就死了呢,如果不死多好,公主肯定能虐他千百遍。” “你说的人,是那个白袍将军?”京默听到了吕素低声的话语,她很少见率真的吕素这样恼恨一个人,不由得轻声问道。 “嗯,那个白袍将军是我见过的最龟毛的男人。”吕素想着他那没法捉摸的性格,由衷说道。 “可惜呀,我也想会会他,只是紫旭国的皇上不给我这个机会,自断臂膀。”京默轻声说着,心底再次失落起来。 “公主,咱们没办法收拾他,他带着人侵占咱们的国土,咱们是要收回来的,他死了更好,咱们可以毫无阻力地将失地收回来。”相比于京默的失落,吕素脸上则是兴奋更多。 “咱们可能没这个机会了。”看着吕素对收服失地心心念念,京默一直不想打击她的热情,可是事实已经注定了,她也没有办法。 “为什么,咱们只要出兵,他们就会归降的,没了那白袍将军,就是苏将军和我爹都能带兵杀进景城……”吕素有些不明白,这是天赐良机,只要他们一路北上,到时候紫旭怕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紫旭国朝堂上那些人会看不明白,那白袍将军死讯传到景城之后,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议和,乖乖地将咱们大梁的国土归还,咱们没必要再劳师动众了。”京默轻声说着,眼神澄澈 明亮,在出战之前她和陈元庆已经料到这一切了。 只是他们没料到白袍将军会这么快殒命,他们以为,还需要再战几场的,她甚至准备了很多后招离间白袍将军和紫旭皇帝,可是还没用,一切就匆匆结束。 “那也不行的,归还了就算了?咱们大梁没那么好欺负,他们想进攻就进攻,想休战了,就将咱们的国土归还,这也太便宜他们了。”吕素忿忿言道。 “重楼不会那么没用,到时候咱们出兵的补偿他们都是要给的。” “这还差不多,那公主您是不是要回去了,是回京城还是回南境,到时候我跟着您好不好,我想跟您学打仗,我想……”吕素着急说着,在见识了京默运筹帷幄的本事之后,她现在更想跟着公主了。 “我回不去了。”京默话语中带着淡淡失落。 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回去,想回京城,护着重楼,想回南境,守着大梁的南大门。 可是,在紫旭和大梁战火蔓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只能和亲。 战火之后,没有什么事情比一场联姻更能安定人心。 这或许就是景城之中,那位成王发动这场战争的原因,他就是想让自己嫁过去,即使没有吕素做筹码,她都只能嫁过去。 在战场上无往不利的京默,还真的是不喜欢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您如果和亲,我也跟着您,如果不是我被抓,您也不会和亲的,我以后就是你的侍女,生死相随的那种。”吕素很认真地对京默说道。 “不行,你还是要回京城的,重楼在等你。”京默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执拗的女子,认真说道。 “我不要,我……”吕素脸上闪过一抹红晕,见京默打趣一般地看着她,她突然端正了脸色,认真对京默说道:“公主,他连自己的姐姐都护不住,我怎么敢做他的女人,太没安全感了,我的命是你救的,我 以后就要跟着你,护着你。” “我都说过了,他们不会要你的命,就是我不救,你也会活着回来,即使你没有被俘,我也需要和亲紫旭,这都和你无关的,你不必自责,更没必要放弃自己的幸福跟着我。”京默认真地劝着,可是她也清 楚,吕素呀,认准的事情,很难说通的。“我不管,只要你和亲,我就跟在你的后面,你愿意我做你的侍女,我就是你的侍女,你不愿意,我也是你的小卒子,我不会后悔的,公主,求你了。”吕素认真地说完,就跪在京默的面前,她很认真地叩拜,说飞龙门吕素给主子叩头,愿此生做主子的侍女。 第737章 番外27:狮子大开口 因为温意是飞龙门门主的原因,飞龙门很多陈规陋习都已经改了,只有侍女认主的时候这郑重的叩拜一直都存在着,温意说,因为这个规矩,当年千山认定了她这个主人,多少年了始终如一。 这个规矩因为千山姑姑留存了下来,现在她的女儿同样认真跪在自己面前,认自己做她的主人,在她不是飞龙门门主的时候。 “吕素,你如果真的决定了,那就跟着我吧,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会护着你的,以后谁想娶你,得先过我这关。”话语说到最后,京默脸上全是笑。 而此刻在大梁京城担忧着姐姐,担忧着心爱人的重楼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紫旭和大梁之间的这场战争,因为一个女人而起,因为另一个女人,局面彻底扭转,也是这场大战,紫旭损兵折将,再也没有和大梁抗衡的能力,史书上将这场战争称为红颜乱。 战争之后,原先还嚣张的紫旭瞬间就偃旗息鼓,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锐气,也是在这场战乱之后,端坐在景城龙位上的许斯安才知道自己干了多么大的一件蠢事。 只是臂膀已断,悔之晚矣。 紫旭国很快就派出了议和的大臣,是皇室宗亲的族长,曾经领命负责成亲王亲事的徐成筹。 议和大臣带着紫旭的诚意直接进了京默城,吕宁等人闻言,一头雾水,议和是两国之间的事情,他们京默城中可是只有京默公主。 许成筹刚进城,连驿馆都没去,就直接去了城主府,拜见京默长公主。 出来见许成筹的是陈元庆,寒暄过后,他就问许成筹:“那白袍小将死了没有?” 许成筹看着陈元庆,面色微变,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轻声问了一句:“将军是希望他死了还是没死?” “其实我更中意的公主的驸马是那白袍将军呢……”陈元庆话语带着淡淡失落,只是看向许成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探究。 “成王并不比那把白袍将军差,我们成王……”许成筹赶紧说道,可是他们成王的名声,他用什么样的如珠妙语都没办法掩盖。 性情乖张,体弱多病,不久前还多了一个妻妾成群…… 别说是一国公主,即使普通家庭的父母都不会愿意将公主嫁给他。 “那很遗憾,我们公主可能不会让你们如愿了。”陈元庆对许成筹说完,就起身,准备离开,只是脚步缓缓,好像在等着什么。 “将军,那白袍将军就是成王的属下,他在战场上的很多计谋都出自成王,成王这么做,就是为了能求娶公主。”许成筹着急地说着,他可是听说过陈元庆在京默心中的位置,过不了他这关,见到京默公 主也是枉然。 所以这样私密的事情,本不该让任何人知道的事情,他冲口而出,成王府的诚意,真的是很足。 陈元庆脸上却并无震惊,这是平静地看着许成筹,很久,又问了一句:“你来求娶,是先皇遗旨还是他的意思?” 许成筹看了一眼陈元庆,眼底带着杀伐锐芒,好像只要他敢说慌,他就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可是谁都知道,陈元庆,这个曾经让各国闻风丧胆的将军已经很多年不上战场,他的身份,不过是京默公主的幕僚,可是他此刻身上的杀气却让人胆颤心惊。, “是他的主意。”几乎是肯定的语气,陈元庆轻声说出,许成筹后背已经是一片汗意,他没想到,原来许继成自以为瞒天过海的一切都不曾逃过陈元庆的眼睛。 “既然这么诚心求娶,那你就进去和公主说吧。”许成筹还没在震惊中缓过神来,陈元庆就开口,竟然是让他去见京默长公主。 惊喜来得太突然,许成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赶紧答应着,然后喊来了身后的人,急步向着正殿走去。 正殿中,京默一身大红衣服,衬得脸更是白皙,一双黑亮的眼睛,闪呀闪,好像能慑人魂魄一般,虽然只是歪歪地坐在椅子上,却带着让人畏惧的气场。 “公主,臣来是献上我们紫旭的降书,我们会归还贵国的土地,并且奉上白银两百万两作为贵国出兵的补偿。” “你回去就是了,这点补偿,给我们大梁塞牙缝都不够。”许成筹话刚说完,京默就随意开口,那话语随意的好像是说今天的天气。 许成筹看着京默公主,许久都没敢开口,毕竟事关紫旭国的国库,更关乎国家尊严,赔偿多少,不是他一句话两句话能决定的。 当然,许成筹更纳闷的是,为什么本应该关心紫旭国割地赔款多少的陈元庆丝毫都没问这些问题,而本应该关注自己婚事的京默长公主,却盯着割地赔款,这…… “公主,您可以将自己想要的说给臣,臣马上就让人送去景城,您现在陈兵京默城,随时都可以挥军北上,相信您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咱们紫旭国都可以答应的,只是您是肯定要和紫旭国成王联姻的, 所以您……”许成筹轻声说着,他是在提醒京默,要紫旭国割地赔款,这样的话,京默公主是最不能开口的,如果胃口太大,到时候紫旭君王的怒气,百姓的怨气可是都要撒到她的身上的。“我现在还是大梁的公主,等我嫁给了你们成王,自然会为紫旭国考虑,但是现在,咱们连婚约都没有,你让我饶过你们紫旭,那战场上我那死伤的将士怎么办?那些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百姓我要怎么给他 们交代?”京默言辞震震,听得许成筹冷汗直流。 都说许继成喜怒无常最难对付,可是面前这个和你讲道理的女人,好像更难对付。“我要二十座城池,白银四百万两,如果你们做不到,咱们就免谈,战场上说话吧,如果要怨,就怨你们皇上,自断臂膀,我要这点东西,也是看在那白袍将军的份上,不想因为他的死,让你们紫旭国太难 堪。”京默好心地解释,许成筹听着,几乎要哭了出来,这样狮子大开口,竟然还是给景城那位小祖宗面子,自己是应该为她提出的要求痛哭呢,还是应该为她无意间取悦许继成的那句话高兴。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就是这个未来的王妃丝毫都不比成王好对付。 第738章 番外28: 嫁妆 “等贵国同意了我这几个要求,咱们再来谈两国联姻的事情……”京默看着许成筹,不疾不徐地说道。 许成筹心底已经是一片哀鸿遍野,自己来之前可是对某人打了包票,半月之内就要带着王妃回去的。 可是现在,王妃的影儿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却依然要回去面对皇上的阴沉和算计。 龙位上坐的那个人呀,就是为了拖延成王的婚事,也不会痛快地同意割地赔款。 “公主,这件事情我会给皇上上折子,您要不要先看看成王府的聘礼,成王为了娶您,可是下了血本,肯定能让您满意的。”许成筹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地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 “咱们先公后私,咱们先商量这割地赔款的事情,如果我们大梁不满意,这联姻,是不会成的。”京默说话的时候始终都是笑着的,却让许成筹明白,什么叫绵里藏针。 她话语不多,句句都是可以放在台面上的话语,可是就让他觉得憋屈得厉害。 “许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回去商量这割地赔款的事情吧,我静候佳音。”京默说完就起身,再也不等许成筹再开口,不过通过一番谈话,她倒是猜到了,成王府的聘礼应该还算丰厚。 所以自己更不能饶了紫旭国,她不愿意拿着大梁的财富做自己的嫁妆,拿着紫旭国的总是没错的吧? 许成筹灰头土脸的走了,不管是议和还是议亲,都没能成功。他走后,陈元庆就缓缓走到了大厅之中,京默已经一滩泥一样软软地趴在了椅子上,虽然依然是那身艳丽红衣,脸上却是说不出的虚弱,那日战场上她失血过多,身体还虚弱得很,见许成筹不过是硬撑着 罢了。 “说了不要你逞强,身体都不顾了,真是……”陈元庆上前就将京默抱起,缓缓送到了她的寝室。 “陈叔,咱们今天问的问题好像不同,我看到许成筹那震惊的脸了。”京默轻声说着。 “嗯,我问了一些关于你夫君的事情。” “那不过是个心思多变的病秧子,有什么问的。” “他可能不会让你失望。”陈元庆想想,轻声说道。 “怎么会不让我失望,我要的夫君,是和父皇一样的男子,我想让他眼里只有我,我想让他的后院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很显然,这一点他都做不到。” “你可以试着和他相处,他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陈叔,人你都没见到,你就这么倒戈了,真的好吗?” “为了娶你费尽心思的男人,不管他身体如何,他是真的在乎你,更何况,这是兴一国之兵。”陈元庆将京默放在床上,柔声对她说道。 “切,还说呢,如果这件事被百姓知道,那我不是要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连我的声名都不顾的男人,会珍惜我,我才不要做这样的美梦呢。” “不管什么时候,兴兵的人都是紫旭君王,没有人会责怪那连名字都没留下的白袍将军。” “嗯,不留下名字,就是那个人早就算计好的,他这么聪明的人,肯定没死。”京默轻声说着,脑海中却闪过那日在战场上那个黑衣人的影子。 当时,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能勉力支撑,却不知道能支撑多久,能不能等到大军来支援都是未定之数,可以说是那个人的出现扭转了战局,众人都在夸她一国公主的神勇,他却被人遗忘了。“那么惊才绝艳的人,自然是不会死的,而且我有预感,你们之间还会有比试,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是你赢还是他赢。”陈元庆不由感慨,京默闻言则抬头看着陈元庆,很自信地说道:“自然是我赢,我有陈 叔做参谋呢。” 陈元庆没说话,他不知道,如果到时候小两口真的争执起来,自己要站在哪一边。 或许,自己还是会坚定站在京默这边吧? 不过,这个或许始终都没能实现,在见识了那个男子的深情之后,他就自觉成了那个男人的说客,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许成筹离开之后,京默就收到了重楼的家书,让她全权处理和紫旭国的事情,和圣旨一起来的,是京默的嫁妆,除了现在仍然被紫旭国占领的七座城池之外,又给了她包括京默城以外的十座城池,还有金 银珠宝若干,重楼甩嫁妆的架势,好像是要将大梁国的国库给搬空了。 重楼好像料到了京默会拒绝,所以信中很是情真意切,先是内疚于自己让姐姐与紫旭国联姻,后就是说到当年的戏言,当年他答应将大梁的水都送给京默的,可是他贪心了,也不敢,怕祖宗会怪罪,所以 他才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十座城池换京默的水。 至于那些金银珠宝,重楼说他拿的是父皇私库中的,父皇带走了他们的妈妈,总要给他们一些补偿的,但是他怕父皇后悔,所以先都用作京默的嫁妆,这样等父皇回来找都找不回来了。 重楼写信的语气,就像他们还小的时候,在一起,两人之间争吵打闹却又心有灵犀。 京默看得几度泪流,她知道,重楼做了决定的事情,她没有办法更改,只能受着。 只是她还是良心发现了,在收了嫁妆之后又见了吕素一面,她坦言,想让吕素留在大梁,做自己的弟妹。 “不要,我就要跟着公主。”吕素态度坚决,虽然知道公主联姻紫旭已经是注定的事情,但是她只要想到重楼连自己的姐姐都护不住,心里就怨他。 “吕素,你会后悔的。”京默无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吕素坚定摇头,京默却只能苦笑,不过将吕素留下也不是什么坏事,等她成亲的时候,自己大可以将手上这些大梁的城池作为陪嫁,那是宋家老祖宗辛苦得来的,他们不幸遇到了重楼那个不肖子孙,自己 就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了…… “公主,我永远都不会后悔能跟着您,真的……”吕素又说了很多表忠心的话,京默知道,自己现在劝阻不了吕素,就写了封信给重楼,算是给她丰厚嫁妆的报答。 等陈元庆将嫁妆都归置好,离开了半月有余的许成筹再次带着议和大臣踏进了城主府的大门。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许成筹脸上全是喜悦,显然,紫旭国的皇上同意了京默的不平等要求。 也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在紫旭再也没人能挡住京默的事实面前,他们只能认命。 京默满脸笑意的迎接议和的大臣,许成筹也是一脸喜悦,这让京默觉得很诡异,割地赔款这样丧权辱国的事情,许成筹这个皇室宗亲做起来竟然毫无压力…… 第739章 番外29:倾国聘礼 “许大人好心胸,这丧权辱国的合约要签您都笑得出来。”京默还是忍不住吐槽,她坚信妈妈的话说得是对的,事出反常即有妖。 许成筹被京默的话说得脸上一阵尴尬,但是很快他面色就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笑容已经不在。 “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的合约,咱们不签。”京默的话语任性又霸道,终于让许成筹脸上多了几分皲裂,他看着京默,勉强笑笑,想解释,却无法开口。 因为他身后还有皇上的眼线。 他只能向着京默使眼色,京默看着这个老头一脸无奈,终于还是心软,挥手让紫旭国其他的官员出去,然后她盯着许成筹,很郑重地说了一句:“如果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这合约我是不会签的, 反正我们大梁的兵马就驻扎在京默城中,担惊受怕的不是我大梁的子民。” “好了我的小公主,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我是成王的人,这有生之年终于能见到成王娶妻,这样的好事我自然是高兴的。” 京默不由得笑了,这成王的人真是只顾扫自己家门前的雪,自己国家瓦上的霜都三尺厚了,他们依然不管不问。 “成王府和皇上关系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想想嫁过去之后还要处理恼人的关系,京默就觉得头大,她过惯了简单的日子,实在不想让自己年轻的生命耗费在宅斗,宫斗,朝堂斗里面……“关系还好,成王应该不会让公主为难的,您要相信成王。”许成筹话语很是诚恳,像是保证一般,说完之后他就看着京默,眼底带着探究,他是真的怕自己一句话不当,这小公主再次翻脸,那景城中那位 怕是要吃人了…… 京默听了许成筹的话,只是冷笑两声,相信一个坑了自己的骗子,她得多大的心。 “公主,这合约咱们是不是就签了呀?我们家小爷为了表现诚意,将聘礼又增加了许多,我们家那位小爷说了,如果公主不满意,我们再加。”说到聘礼,许成筹终于不再愁眉苦脸,他作为宗室族长,曾经 操办过无数皇室中的婚礼,连帝后的大婚算在内,成王给出的聘礼都是独一份的。 京默看着努力显摆自己家主子丰厚彩礼的许成筹,轻声说了一句:“签合约的事情你找陈将军,他那边确定没问题了,我就签字,至于你们的聘礼,同样,陈叔负责。” “公主,您就不看一眼,那聘礼真的很……”见京默起身要走,许成筹有些着急地喊道。 京默笑着转身看了一眼许成筹,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我堂堂大梁的公主,从无败绩的女将军,你们紫旭想娶,就是倾一国之力都是便宜你们了,我不看,是免得太失望了。” 京默说完就走,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可恶的成王,将自己当成了什么,区区一点聘礼都要自己去看,那自己的嫁妆是不是也要让他来看一眼…… 京默觉得自己很不喜欢成王那显摆的德行…… 有陈元庆出马,合约紫旭国自然是占不到分毫的便宜,当然,陈元庆也不是突然有了忠君爱国的心思,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守着的小姑娘被大梁百姓认为是女大外向。 至于聘礼,倒是吓了陈元庆一跳,看着长长的礼单,在京默那里没讨到好的许成筹一脸得意的看着陈元庆,陈元庆心底更是确定了那成王绝对不是世间传言那般,心底就安定了不少,只是面色并不显。 “这样的诚意,陈将军以为如何?”虽然在京默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许成筹依然想在京默在乎的人嘴里得一句夸赞的话,毕竟为了这聘礼,成王府上下兵荒马乱了近一个月。 “这不过是一些死物,我们的长公主,价值连城,倾国倾城。”陈元庆淡淡说完,许成筹脸色再次僵住。 他知道京默和陈元庆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可是这聘礼都足以和紫旭一国之力抗衡了,他们竟然觉得这是应该的。 “我们成王的意思是这婚事,宜早不宜迟,京默公主就在京默城中,咱们两国还是尽快,也让两国百姓安心不是,诚意您都看到了,我们的成王是真心求娶。”许成筹带着几分讨好地看着陈元庆。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等他们的聘礼让对方吃惊的时候再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第一步就错了,许成筹实在不确定自己这一步走得对否,他怕再被拒绝。 之前没有夸赞的话语他回去之后还可以编造,可是这成婚的日子,如果他们拖延,自己回去是会被那位小爷收拾的。 那家伙下手,从来都不会顾及自己是他的长辈,嗯,或许会看在自己是他长辈的份上多收拾几次。 “嗯,这件事情就按照你们说的办吧,咱们就定在下个月的十六号,那是近半年来最好的日子。”出乎许成筹的预料,这一次,陈元庆回答得格外痛快,而且定下的日子都和景城中某位选中的日子是一天。 “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去就禀告我们主子准备着迎娶,我们皇上也会下旨,普天同庆。” “我们大梁皇上也会如此,从此之后,大梁和紫旭,再结两姓之好,愿从此之后,边关再无战火,百姓安居乐业。” “那自然是再无战火,安居乐业的。”许成筹笑着恭维,心头却彻底输了一口气。 “迎娶那日,你们成王是要到京默城的,这是你们的诚意。”陈元庆轻声开口,他之前之所以痛快答应许成筹的请求,就是为了现在,自己能提出自己的要求。 京默城,这是大梁的国土,只有成王来这里迎娶,才能看出他的诚意。 许成筹赶紧答应,他是知道自己家那位小爷将京默公主看得多么重,能迎娶公主,他估计也会高兴答应。 “那我们就在京默城中等着成王驾临。” “我们肯定会准时到了,陈将军放心,我们成王,定会倾阖府之力迎娶,绝对不会辱没了公主。”许成筹继续保证。 按照景城中那位小爷的德行,将京默公主娶回去,那定然会是她的心尖宠,他自然不会委屈了京默。 只是许成筹忘了,万事都有变数,而这次的变数,却不是他家那位性情乖张的小爷,是从一开始就坦然接受了婚事的京默。 在送走议和议亲的紫旭众臣之后,京默就将陈元庆叫到了房间里,提出了自己出嫁唯一的一个要求,她要找到那个黑衣人。 第740章 番外30:吃自己的醋 “胡闹。”陈元庆本能地瞪了京默一眼。 如果平时公主大张旗鼓的找一个人也就算了,现在婚事定了,公主要找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重要的还是一个男人,这是打紫旭国那位的脸吗?“陈叔,我为大梁国牺牲这么多,我就想再随心所欲地做这一件事不行吗?我没别的想法,我就像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京默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这个念头她心底想了很多次,终究是没打定主 意。 在知道婚事定下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如果自己的现在不出手,那以后到了紫旭国,她想自在地处理一些事情都不能够了…… 京默的话语中带着淡淡哀伤,成功地让陈元庆心软。 谁都知道他最是纵容京默,想想京默也只是找人,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他也就答应了,左右还有自己在他身边,真出了什么事情,他相信自己是可以护住她的。 “他那日救我肯定是知道我是京默,他应该是紫旭人,所以你让李洵叔叔去找,务必要将人找到。”京默看出了陈元庆神色的松动,赶紧嘱咐。 “以我的名义吧。”陈元庆轻声说道。 京默笑笑,问了一句:“以陈叔你的名义和以我的名义有什么不同吗?” 谁都知道陈元庆是京默公主的参谋,两人亦师亦友,谁都知道陈元庆最是宠着京默公主。 “那成王府那边,咱们要不要先打个招呼,毕竟成王是你未来的夫婿,别因为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两人生了嫌隙。”陈元庆轻声提醒,京默却只是摇头。 “陈叔,不管我嫁人与否,我都是独立的,我才不要看那成王的脸色,顾及他的心情。” “京默,钢过易折,和你的夫婿相处以后还是柔婉些的好。”陈元庆有些后悔这些年自己对京默的纵容了,如此无所顾忌,只要她的夫君强势一些,俩人必然不会和睦。 “陈叔,京默的男人可不是一般男人,受不了我的强势,那就不要做我的男人。”京默却丝毫不以为意,说话的时候一脸嚣张。 陈元庆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真的很盼望那个诚心求取的男人能善待这个直爽,善良的姑娘。 陈元庆最终还是屈服了,当然面对京默的要求,他很少有不屈服的时候。 京默长公主搜寻京默城外战场上出现的黑衣人的消息迅速在各国间传扬开来…… 有知情人透露,那黑衣人对公主有救命之恩,还有人说公主对那人一见钟情,各种各样的传言,纷纷传到了京默城,也传到了景城。 京默城中京默丝毫不以为意,她只是想知道黑衣男子是否还活着,他的生死安危一直是她的心事。 而景城成王府中,自流言传开那日就已经是阴云密布,随时都有风狂雨骤的可能。 “王爷,公主寻的人就是您,您没必要为了这个生气,连饭都不吃,您饿坏了身体,怎么去迎亲呀。”平时挨罚最多却也最能猜中自家爷心思的夜三苦口婆心地劝道。 他们早就有了经验,在爷生气的时候,只有京默公主能让自己家爷消气,但是这次,爷生气是因为京默公主,所以能不能消气,他们还不确定。“他找的是黑衣人,他明明都和我有了婚约,他还敢明目张胆地找他,她就这么公然地给我戴绿帽子,这个可恶的女人,等我见到她非掐死她。”许继成焦躁地说着话,好看的眼睛灿星一般,恶狠狠地等着 眼前的夜三,好像夜三是他的仇敌一般。 “爷,您千万别生气了,生气脸上会长皱纹的,前段时间您冒充的那白袍将军,带人皮面具的带得皮肤都不够细腻了,您再生气……”夜二见京默公主都没办法震住自己家爷,赶紧抬出了他最珍惜的脸。 前段时间他们家爷为了装扮成白袍小将,硬生生顶着一张假脸招摇了几个月,回来后就因为自己的皮肤不见天日有些苍白恼火,现在,都要迎娶京默公主了,他肯定更在乎自己的容貌。 “还要什么脸,她都公然找男人了,我的脸和头顶上都一个颜色了。”男子的话说完,一个茶杯就冲着夜二的方向扔去。 夜二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额头,瞬间有血流了出来。夜一急匆匆从门外走来,正好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就哽在了喉间,他为难地看看自己家爷,再看看两个灰头土脸的兄弟,正要低下头去,就听到耳边自己家爷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有 话快说,别支支吾吾的……” 夜一很冤枉,因为他连支吾都被吓没了,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爷,是京默城那边来的消息,您……”往日自己家爷最关注的就是京默公主的事情,可是今天,自己家爷正恼火着,所以他还要不要听那边的消息,他不敢确定。 “废话,说。”男子俊美的容颜上,怒火终于渐渐消散,他坐回到椅子上,一副高冷矜贵的样子。 “京默公主昨天好像不舒服,早上只吃了半个花卷,中午只吃了个水果,晚上没有吃饭,一天问了几次有没有那黑衣人的消息,看完前天看的孙子兵法之后,又看了些游记就睡下了。”夜一清楚的描述了京 默昨天一天的行踪,然后战战兢兢看向自己家爷。 菲薄的嘴唇轻微张开,发出了一声轻叹,在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的时候,他什么都没说,也没再发火,离开了。 这一天,府中难得的消停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许继成就起来嚷着让人将京默的消息报过来。 夜一赶紧去取,回来之后赶紧念给许继成听,京默昨天一天只吃了两个苹果,喝了几杯水,饭都没吃几口。 得到这个消息的许继成,好看的眉峰蹙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夜一,夜一赶紧低头,好像京默不吃饭是他的错一样,夜二夜三想躲闪也没逃过自己家爷那冰冷的眸光。 “你们说,她为什么不吃饭?想那个人想的茶不思饭不想?” 这话带着浓重的醋味,话语很是笃定,这让夜一夜二夜三都不敢答话,只能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 “真是,那个臭男人有什么好,有我好吗?我对她才是情深义重好吧,我对她的好全都喂了狗了。”在酸涩过后,男人已经恼羞成怒了。 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想想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现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一个连面都不曾完全看过的男人,他就想杀人。 京默他自然是不舍得,可是杀那个黑衣人?他最清楚那黑衣人就是自己。 自己吃自己的醋还吃的这样酸爽的人,除了许继成,世界上怕是再无别人…… 第741章 番外31:食欲不振 “你们给我想想办法,看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吃下饭吗?” “吃点辣东西能开胃。”夜一老实作答。 “你们养得那些小龙虾,马上送到京默城去,快点。” “吃点酸的也是可以的。”夜二轻声开口。 “那还等什么,让厨房里那些人加班加点给我做点酸甜可口的东西,还有,去给我摘山楂,苹果,李子,记得要好吃的。” 夜二苦着脸领命,虽然他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好吃的酸李子酸苹果,还有那酸酸的山楂,他一直觉得,所有吃的东西,只要和酸沾边,就是不好吃。 “爷,京默公主那里什么没有啊,咱们不如搜罗点特产,京默公主没吃过的,没准看到以后就胃口大开了。”夜三小心建议。 “那还等什么,快点去弄。” “还有什么办法你们尽快给我想,一定要让她吃下东西才行。”许继成说着,眼睛里全是慌乱。 之前心底的郁结全都烟消云散。 一天时间,成王府再次鸡飞狗跳,成王府上下都被问过没有胃口要怎么办,他们出的主意五花八门,然后五花八门的东西陆续运往京默城,愁坏了在京默城隐藏的暗桩,这么多的吃的,用的,玩的,悄 无声息送进城主府真是太有难度了。 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能硬着头皮以成王府的名义送过去,就说他们家主子给京默公主送了点好吃的。 可是琳琅满目的东西并没有能让京默食指大动,她依然蔫蔫的,送进了的东西只是看了一眼就算了。 看着京默的样子,陈元庆都有些心疼了,可是话都说尽了她依然是没有食欲。 “京默,你到底想怎样,你有什么心事不能告诉陈叔的,你吃点东西呀。”陈元庆觉得这几天真是愁白了头,从来没在饭食上让自己头疼的京默,现在看到吃的东西都烦。 “陈叔,我没事,我就是有点婚前抑郁,很快就好了,我过几天就会好好吃饭的,我还要做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呢。”京默轻声安慰着陈元庆,可是婚前抑郁这个词,让陈元庆越听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心底并不喜欢这桩婚事,她哪里会这样郁郁寡欢…… “京默,你如果不想嫁咱们就不嫁了,大不了我再次领兵,和你一起将紫旭国拿下,咱们俩出手肯定是打败天下无敌手的。”陈元庆拍了拍京默的肩膀,心底却已经真的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紫旭国虽然没有良将,但是拼尽一国之力抗衡,也是块难啃的肉骨头,不过他并不畏惧。“陈叔,你不用劝了,我主意已定,在两国边关起了战火之后,两国联姻就成了最好的安定民心的方式,咱们大梁现在虽然富庶,却经不起一场战争,我也不想因为一己之私将两国百姓牵连如战火之中。” 京默小声说着,神色又变得失落非常。 “可是你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那个成王,确实配不上你。”想想京默为了两国百姓愿意牺牲自己,再想想那个为了让京默出嫁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陈元庆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个小子的好话。 “我没有委屈,我就是对未来的生活有些迷茫,我习惯了在南境领兵,习惯了那样洒脱自由的日子,我不知道进了紫旭国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京默见陈元庆皱着 眉头,有些心疼,她轻声地劝解。“放心,真的喜欢你的人不会让婚姻成为你的束缚,如果成王府真的困住了你,陈叔也会帮你在里面逃离出来,你放心。”陈元庆耐心地劝,可是对于未来的生活,他也是迷茫的,离开了大梁的土地,他就 再也不是那个曾经领兵作战的统帅,他只是京默的幕僚…… “陈叔我知道了,你先将这些吃的拿出去吧,你和吕素他们都尝尝吧,这些东西做的还算精心。”京默轻声说着,脸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陈元庆还想再劝解,可是他劝不了…… 为了让京默吃饭,此时还在京默城的大人物悉数登场,轮番上阵劝说,都没能让京默展颜一笑。 从来都嚣张乐天的人突然变得伤春悲秋,这让周围的人都有些不适,更不知道怎么劝解,只能眼睁睁看着端进她房间的饭菜原封不动的退回来。 京默城中的人都急了眼,陈元庆已经写好了重上战场的奏折,为了他的小姑娘,他愿意再次皮甲上阵,只要她能幸福开心。 而此刻的景城成王府已经积了几天的阴霾始终都没能散去。 “你们说,还有什么办法,谁能想出来我重重有赏,想不出来,就等着挨罚吧。”许继成慢条斯理的说话,精致绝美的容颜上带着几分薄怒,眼睛里全是掩饰不住地着急。 成王府上下寂静无声,这几天每天都要被追问这样的问题,他们已经把能想到的办法全都想到了。 可是京默公主那边依然食不下咽,心疼坏了成王。 “夜一,你去群芳园那边问问那群女人,没准女人最了解女人。”突然福至心灵一般,许继成看着夜一,一字一句说道。 “王爷,那些女人……”想想那些莺莺燕燕,夜一只觉得头大。“告诉她们,只要想到办法,不管他们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许继成一字一句地说道,哪怕是要这紫旭的江山,他也是有办法弄到的,只要京默能好好吃饭,这紫旭的江山真的不算什么,再说,不过是 女人,所图除了银钱珠宝,也就是男人了,这些,他许继成都给得起。 夜一领命离去,依然跪在许继成面前的人都战战兢兢,心底却开始期待群芳园那群没被王爷荼毒的女人们能想出什么好的主意。 结果,确实没让许继成失望,有人将自己的主意告诉许继成,说女人食欲不振,有时候是因为心底的那个人。 许继成看着纸条上的字迹,脑中闪过黑衣人的影子,京默心中所想是那个人?或者说是自己? 许继成想着,为了让京默好好吃饭,他要想办法把自己送到京默面前,可是想想京默心里的人是自己蒙面的样子,他心情就莫名焦躁。 许继成被京默牵制住了心神,府中人关注的是自己家王爷的心情,没有人注意到那诉着主意的纸条上浓重的闺怨。 写信的人正是心甘情愿嫁进王府的周氏,那个安分守己地拜着佛祖的女人,此刻她也是食欲不振,只是兵荒马乱的成王府,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个为情所苦的女人。 第742章 番外32:送我出嫁 许继成纠结了一夜,他不愿意让京默如愿见到那个蒙面男人,但是他又心疼京默不吃饭。 纠结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眼圈都是青的,没睡够美容觉的男人表示自己心情很狂躁。 在虐了夜一夜二夜三几圈之后,他才说出自己的决定:爷要去京默城。 “王爷,离你们大婚还有七天时间,您现在就去,是不是太着急了?”景城到京默城三天足矣,而大婚很多事情还需要王爷拿主意,王爷不在…… “也没说自己要去迎亲,我就是看看那个蠢女人,不看一眼她蠢死了,我不会要做鳏夫了。”许继成言不由衷地说完之后,就转身出府,幸好了解自己家爷性情的夜三早有准备,从身后拖出三个包裹,扔给 夜一夜二一人一个,然后就追上了许继成的脚步。 决定了要去看京默,是因为他太不放心,这些年他一直关注着京默的行踪,却从来没听说过她食欲不振。 一路疾驰,仅仅一天的时间就到了京默城,跟在许继成身后的夜一夜二夜三都已经疲惫不堪,却不敢对自己家爷释放任何的怨念,他们勉力支撑着,先到了暗桩所在的地方,得到了京默公主今天一天的情 况。 “还是什么都不吃?”许继成看着纸上的内容,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没有人敢回答他的话,谁都知道,只要开口,必然会被他虐得体无完肤。 直到房间里人都觉得要窒息了,夜三才鼓起勇气劝说道:“爷,您赶了一天的路,先吃点东西吧,等晚上咱们想办法去城主府。” “她都几天没吃饭了,我吃什么吃,一天不吃饭又不会死人。” 夜一等人再也不敢说话,他们很清楚,即使他们说出天来,他都不会吃的。 “马上给我安排,我要见到她。”许继成终于开口,可是说出的话却让手下人一脸为难。 “爷,这是京默城,咱们要进城主府,就咱们的身份,也得到了晚上乔装打扮一下吧。”夜三无奈地提醒自己家爷。 “我现在去了,她还能吃顿晚饭。”许继成轻声说完,转身就走。 “爷您得先戴上假的面皮,您这幅样子,京默公主肯定觉得您是骗子。”夜三追上去高声提醒,许继成回头看着夜三,若有所思,最终却还是点头。 其实他真想顶着自己的脸去见京默,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尴尬,而京默想见的也绝对不是自己这一张脸,所以,即使不愿意,他还是回头,任由夜二给自己装扮一番,然后一脸不悦地想着城主府走去。 “爷,咱们上房顶上去,我知道京默公主住的是哪间房子。”已经提前了解了城主府房间安排的夜一走到许继成身边,轻声说道。 许继成扭头看了一眼夜一,合适不屑地说了一声:“我这样精心装扮,可不是为了来爬墙的。” 说完之后,许继成就堂而皇之地想着城主府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才低声对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句:“我要见宋京默。” “你是谁,敢大胆叫公主的名讳。”那守门的侍卫本就对京默佩服地五体投地,现在见有人叫公主的名字,他自然是不依。“你们公主要找的人,你告诉他,如果不让我进去,我马上就走,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因为要见到京默,许继成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说完话后就安静站在那里,从没见过主子如此随和的侍卫们都 惊呆了。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他们家爷可以这样彬彬有礼,可以这样安静耐心地等着门卫的回秉。 不过他们家爷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就见府门口突然闪过一道红影,好像飞鸟一样投进他们家爷的怀中。 “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京默并没有投进许继成的怀中,只是挽住了他的胳膊,只是两人距离很近,让夜一等猝不及防的人看来,像是两人极为亲密的样子。 “就这么确定我就是那日和你并肩战斗的人?我是假的。”京默的亲昵让许继成短暂的喜悦过后只剩了浓重的不悦。 嗯,自己的女人搂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胳膊,如此亲密,他想想都觉得心酸,所以说出的话也格外地让人生气。 “才不是,我又不瞎,当初救我的人就是你,我认识你的眼睛。”听着男人的话,京默连探究都不曾,就很笃定地说道。 “这么确定?”许继成都有些怀疑,那日自己是蒙面的,京默竟然能记得这样清楚。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会认错的,恩人快请进。”京默一边说话一边拖着许继成向城主府走,那种自来熟的感觉,让许继成心底熨帖不已,但是只是走了几步,他心头就再次阴霾阵阵。 “怎么了?你好像很不高兴?”京默见许继成的脚步越来越慢,有些不解地回头。 “嗯,我女人给我戴了绿帽子。”许继成认真回答。 “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你这么帅,她不喜欢你是她眼瞎,以后会有女人前仆后继地喜欢你的,你要有信心。” “那你喜欢我吗?”许继成问地认真,说完话后就盯着京默的眼睛。 而此时跟在许继成身后的夜一几个已经是欲哭无泪,他们家主子,现在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吗? “喜欢。”京默坦诚作答,看向许继成的眼睛里一片澄澈,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喜欢帅哥也没什么错嘛。 许继成身后几个人已经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了,恨不得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许继成则笑着看着京默,还轻声笑笑,只是你笑落在身后几人耳中,只剩森然。 “你能在京默城住几天吗?”京默见许继成不再说话,她轻声开口,眼底带着祈求。 “有事?”虽然勉强开口了,可是这说话的语气依然阴测测的。 “嗯,过几天我要成亲,你可以留下来送我出嫁。”京默小声说着,嘴角的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可以。”许继成随意开口,身后的几个人如果不是碍于场合,会立马给跪了。 爷,到时候来迎亲的是您,现在您要留下来送京默公主出嫁,您自己是会分身术吗? 可是爷既然说了可以,他们自然没有说不行的可能,在他们跟在许继成身后的时间里,他们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种可以解决的方案…… 跟着他们家爷,就是练就他们波澜不惊的本事,什么大变活人,分身术之类的,总有一天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他们做起来也会手到擒来。 第743章 番外33:我们是朋友 将许继成迎进房间之后,京默就吩咐人准备饭菜,然后和许继成絮絮叨叨说这几天的事,说那搜寻的榜单出去之后就有人来冒名顶替,京默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辨明真假,她还高兴地告诉许继成,那些冒充 他的人怎么在她面前现了原形。 京默说得开心,许继成也难得的心情好,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京默都能记清楚自己,这也是件值得自己高兴的事情。 夜一等人就看着自己高岭之花的爷被京默公主几句话逗得神色都舒展了不少,心底都感慨不已,都说一物降一物,他们家这难搞的主子,还只有京默公主能降服得了。 等饭菜上来的时候,夜一等人再次变了脸色,除了大梁的菜品,桌子上赫然还有紫旭国的特产名吃之类,这里面有很多都是他们爷送来,讨好京默公主的,现在被京默公主端上来,讨好他们家爷。 而问题的关键是,京默公主并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和未来夫君是同一人呀。 当然,更要命的是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说开的他们家爷,此刻是既傲娇又别扭,估计打死都不会将这一句话就能挑明的事情说清楚。 别人家主子的爱情是缠绵非常你侬我侬,为什么他们家主子这所谓的爱情就需要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想想都心塞。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大梁人还是紫旭人,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什么口味,所有就都弄了一些,你喜欢的可以多吃点。”京默带着几分讨好地对许继成说道。 许继成只是盯着桌子上的菜,眼底的恼火怒气忍了又忍,等情绪平稳了他才轻声说了一句:“一起吃吧。” 夜一等人听得出来,他们主子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如果做这件事情的不是京默公主,如果京默公主不是食欲不振,他们主子肯定会立马甩袖走人。 “好啊好啊。”京默自觉地坐在了许继成的身边,抬手就将桌子正中的麻辣小龙虾给夹了,剥皮,然后放到了许继成面前的碟子里。 夜一等人再次捏了一把汗,他们家爷对小龙虾有阴影,他之所以四处找寻好吃的小龙虾,都是为了京默公主,自己从来都不动嘴的。 “快点吃呀,这个可好吃了,我最爱吃的,没有之一。”京默很认真地劝许继成道。 许继城自然知道京默最爱的是麻辣小龙虾,也知道她有多护食。为了一只小龙虾她可以和他的胞弟争抢的,现在竟然主动送到自己面前,他是既高兴又失落。 不过最终,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心底的喜悦还是占了上风, 所以,即使头皮发麻,他还是乖乖地将小龙虾夹起来放进了嘴里,多年来辣都不食一点男人缓缓咀嚼着嘴里刺激味蕾的东西,努力维持着面上得体的微笑,终于,艰难咽下。 眼巴巴看着他的京默见他咽下了小龙虾,才笑着问:“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才是人间美味。” “嗯,不错。”许继成轻声说完,就看着京默,柔声说了一句:“既然是你最喜欢吃的,为什么不吃?” “我当然要吃的,来,咱们一起。”说完话,京默就重新抓了一只小龙虾,熟练地剥皮,将嫩白的肉放进了嘴里,一脸陶醉的样子,看的许继成都有些失神。 嗯,现在不仅要吃自己另外样子的醋,他连小龙虾的醋都吃了,为什么字没办法让京默那样喜欢,那样陶醉,真是…… 不过想到她已经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他还是按捺住心底的不悦,轻声地劝:“太辣了,你先喝点汤再吃,不然胃会不舒服。” “嗯,我喝,你要不要喝点,这个紫菜蛋花汤不错的。” “咱们一起。” “嗯,这个也好吃,你吃点。” “嗯,不错,你也吃呀……” “……” 两人互相谦让着,不长时间都吃饱了,尤其是京默,本来有几分苍白的脸色,现在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润。 “好久没这么好好吃饭了,有你在真好。”酒足饭饱的京默,饕足的像一只性情温顺的兽,那慵懒满足的样子让许继成忍不住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肆意怜爱。 “现在都好晚了,你也累了吧?要不要在城主府住下来,我让人给你安排房间,今天你可能累了,我就不和你聊了,明天吧,咱们好好聊聊。”京默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像是要吩咐人安顿许继成几人。 “我在京默城有住处,就不打扰了,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再在一起吃饭。”虽然吃了很多自己不爱吃的菜,但是不得不说,看着京默吃饭都是一种享受,许继成已经有些沉迷这种感觉了。 “嗯,好啊,你明天再来,咱们还一起吃,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呀,再做一份麻辣小龙虾好不好?”京默小声问着,神色间全是喜悦,许继成也被她的愉悦感染,看向她的时候神色都是柔和的。 “明天不一定有时间呢,看情况吧,有时间我肯定会来的。”许继成轻声说着,心底却是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让面前这张脸再出现在京默面前,他才不要京默对着一个这样的男人笑呢,京默的笑是属于自 己的,谁都不能抢走。 “那好吧,你有时间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在城主府等着你的,我还有七天就要出嫁了,就是每顿饭在一起吃,那都吃不了几顿了……”说到要成亲,京默的情绪明显失落了不少。 而这前后的反差,对许继成而言真是刺眼极了。 为什么对着这张脸她就欢天喜地的吃饭,一说到要嫁给自己她就唉声叹气的,他有那么差吗? 可是即使如此,他都不想将自己就是许继成的事情告诉京默。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许继成突然开口,看着京默,神色郑重。 他们今天见面,一起欢愉地吃饭,可是对于他的事情,京默一句没问,好想他根本就不在意。当然更让许继成恼火的一个可能就是,京默连他的底细都不愿意问,就自觉地将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没什么想问的,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在生死关头救我的人,必然不是我的敌人。所以咱们是朋友。”京默的话语中全是真诚,看向许继成的时候嘴角都是微笑 ,那笑容,阳光一样明媚,刺痛了许继成的眼睛。“我走了。”许继成转身就走,一步步离开,连告别的话都没说,京默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奇怪的人。 第744章 番外34:许继成的苦心 她能感觉到他的亲近,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喜,可是偏偏他看向自己的时候又那样的真诚…… 妈妈常说,她的心最是澄澈,最能感受到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她能感觉得出来,这个人对自己,是敌非友。 京默不知道的是,那个怪人回到自己的居所之后恼火地甩光了房间里所有可以的摔的东西。 夜一等人相视无语,如果是他们,终于和心爱的女子一起用餐,用餐的时候还被各种照顾,定然是万分兴奋的,可是到了他们主子这里,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谁想到转身离开之后就变得这样的暴躁。 不管是带着面具的这张脸还是真实的主子都是一个人不是吗?京默公主对两人中的谁好都是对自己家爷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在他们这群糙汉子眼里,他们觉得自己的主子真的是很矫情。 可是他们主子因为京默公主的事情矫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等许继成发泄完已经是深更半夜了,夜一这才战战兢兢走进去,轻声询问:“爷,您答应京默公主送他出嫁,到时候您还要来迎亲的,这……” 夜一他们在许继成发泄的时候商量了很多办法,可是没有一种能瞒天过海,京默公主聪明,她身边的陈元庆也是不好糊弄的。“谁说了爷要来亲自迎娶她,一个心里惦记着别的男人的女人,哪里值得爷亲自迎娶了?”许继成恼火地问,夜一低头不敢回答,其实他想说的是,就是她不值得您亲自迎娶,也值得您送她出嫁,在您心里 ,这京默公主就是您的天。 这样腹诽的话语老实本分的夜一自然是不会说的,他只是等着主子的示下。 “我听说在民间,如果新郎官病重,是可以找动物代替迎娶的,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否属实?”许继成不急不缓地说话,好像只是说件民间趣事。 夜一觉的自己的心都是抖的,他都有些佩服自己家主子的脑洞了,拿一只公鸡迎娶一过公主,这是结两国之好还是两国之怨呢?再说京默公主那样骄傲的女子,怎么会受这样的屈辱。 “爷,您这是两国联姻,你千万要慎重,如果万一惹恼了大梁皇上或者京默公主,咱们……”倒不是解决不了,只是解决起来太麻烦了。 “嗯,我就是很慎重,所以才突然病重了吗。你知道的,我身体一直不好。”许继成悠悠开口,夜一已经连死的心都有了,他身体不好,那这紫旭国上下还有身体好的人吗? 可是偏偏,世人皆知他们的成王是个病秧子,按照前几天传出来的流言,因为要成亲,兴奋之余病情加重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京默公主那边…… “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去办,京默这里你只需要做足了诚意,让她知道咱们成王府是诚心迎娶,我这身体是突然恶化,而为了两国联姻,这婚期又不好拖延,所以才委屈公主,你还要保证,以后我们成王府绝对不会亏待了公主,当然你也可以适当给点许诺,比如说我死后,这成王府的家产什么的都归京默公主所有之类的,相信她感动之下就会答应的。”许继成优哉游哉地给夜一出主意,夜一只觉得自己的 后背全是凉意。 “至于重楼那里,你告诉他只要他不管我的闲事,我会想办法把那位叫吕素的姑娘送回大梁。”许继成说话的时候脸上已经全是笑容了,对付重楼,只有祭出他的软肋,而他的那个软肋呀,现在心心念念都 跟着京默进他的成王府呢。“还有大梁太上皇和我姑母那里,你想办法传信过去,我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咱们那位好皇上忌惮,毕竟他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一日两日了。还有你和我姑母说一声,婚礼不过是个形式,这次给京默留 了遗憾,我以后补给她。” 许继成一口气说了很多,却思虑周全,妥妥的将可能成为婚礼阻碍的人全都考虑在内了。 “温斯公主可能不那么好说服,毕竟只有这一个女儿,您这样……,什么补偿都不是婚礼,我听说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婚礼。”夜一听着自己家爷的打算,他的做法看似荒唐,却也是在保护京默公主,所以这 个找动物代替,主子应该是早就做好打算了。 只有京默公主和成王不睦,景城那位皇上才会放心,可是这样,未免太委屈自己的主子了,毕竟,京默公主可是主子一直都想娶的人。 “等以后没了周围这些烦心的事,烦心的人,如果她还觉得婚礼有遗憾,那我就补给她,和她天天举行婚礼,到时候……”后面的话许继成没有说出来,但是脸上的笑却格外荡漾。 婚礼嘛,最后的程序不都是洞房花烛吗? 女人期待的是婚礼的花团锦簇,男人期待地则是关灯之后的销魂蚀骨。 “这件事你们看着去办,办好了爷有赏。”说到最后,许继成还不忘嘱咐。 夜一赶紧点头离开,而许继成在夜一离开之后将房间里仅剩的床都给砸了。 不能亲自出马迎娶自己心爱的女子,他心情不好。 今天京默对救命恩人的亲近让他不高兴,这不过是他劝服自己的理由罢了。 可是当自己真的要这样残忍地给京默一个万人取笑的婚礼的时候,他发现这感觉,比和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赌气要难受多了。 而此刻守在门外的夜一等人只是以为京默公主将爷气得厉害,他们甚至猜测,爷再也不会出现在京默公主面前找虐。 却不想第二天一早许继成就将他们三人喊到了自己的面前,让夜二给自己将假面装扮起来。 “爷,您还是别去了,去了还会生气……”夜一是最耿直的属下,遭池鱼之殃多了,总是会多几分期待,希望自己家爷能远离让自己发火的导火索。 “我不去她不好好吃饭怎么办?我可不想到时候娶的是个病美人。”许继成一边说着一边点头,他也明白,只要自己过去,就免不了会生气,可是想到他不去她可能连饭都不吃,他就觉得就算是把自己气死 都得让京默把饭吃下去。 所以,当下人来禀报说那蒙面的黑衣人又来了的时候,京默都有些诧异,明明他走的时候就不开心,今天却一大早就来了。 不过他能来也好,有人能和自己聊聊天,说笑下,让自己忘记了过几天就要成婚,她的心情都会变得好一些。 所以,许继成再次见到京默的时候,京默脸上的笑容和昨天一样明媚,那笑容,无端就针一样扎进了许继成的心里,让他恼火得不行,可是看着女子娇俏的样子,他的火气就向落到了面团上,怎么都发不出来。 第745章 番外35:刺杀 “我还以为你再不来了。”京默再次熟稔地牵住了许继成的手,如同昨日一般。 只是她的话语中带了几分讨好,让许继成本就阴郁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为什么不来?” 其实许继成更想说的是这句话后面的那半句:“难道要别的男人守着我的女人?” 可是他终究是没能说出来,所以这问题,真是让人难以回答。 “也是,你来的正好,我准备吃饭呢,要不要一起?” “当然要一起。”许继成答应地也痛快,他来千里奔赴,为的不过是让她好好吃饭。 一顿饭,宾主尽欢,除了许继成在中间几次变脸,只是他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终也没发作。 “今天没事的话我带你去京默城玩玩吧,当年这京默城还是我拿下的,当时我才六岁。”京默很自豪地对的许继成说道。 许继成看着京默,眼底的柔光不受控制地倾泻,他自然知道这京默城与京默的关系,不然几月前这京默城也会遭遇战火,看着她骄傲的样子,许继成突然觉得之前的坚持特别的有意义。 这次出府,许继成和京默都没带侍卫,连暗卫都没带,许继成觉得自己能保护得了京默,而京默完全是对京默城的治安比较放心。 出了城主府,走了很久之后,饿京默有些茫然地看着陌生的街面,然后有些尴尬地问许继成:“你之前来过京默城吗? 许继成不明所以地看着京默,没有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对这个城的了解比景城都多,因为这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拿下的城池,在见不到她的漫长岁月里,这个有过 她气息的城池成了他思念唯一的寄托。 “这个城池我拿下来不久就回京了,以后再也没机会回来,直到前段时间京默城告急我才来的,一直都没出城看看。”京默的话有些尴尬,毕竟,她是想尽地主之谊,可是结果,到了城中,却要别人带路。“其实你可以假装知道的,你说什么都是,之前我从没来过京默城,所以你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的。”许继成眸子里带了几分宠溺,虽说自己思念的日子很是心酸,可是她小小的肩膀扛起的都是大梁的安危 ,要比自己都辛苦吧? “我怎么可能骗你,你之前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是我的朋友,我们应该坦诚相待的。”京默认真说道。 “你的意思,我也应该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许继成的话语中已经多了几分戒备,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她。 许继成甚至在想,当京默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之后,应该是惊喜还是恼怒。 只是不等他开口,就有黑衣人挟着利刃从街面的各个角落向着京默袭来, 意识到危险,许继成本能地将京默护在身后,他则从袖中甩出一根长鞭,裹挟着冷冽的风向着杀手们挥去。 “京默,一会儿我鞭子甩出去,左后方会出现漏洞,你赶紧走。”许继成突然伸手将京默看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护住京默,这是许继成心底最直接的选择。只是京默的本能,却是让无辜的人离开。 和男女无关,和武功高低无关,她想要的只是让无辜的人赶紧离开。 不管是战争还是处事,不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一直是京默的原则。 “不,这次你先走,他们来杀的人是我,即使我走了他们依然会穷住不舍,所以,你离开,去搬救兵。”京默说话的声音很低,说完话后就拽着许继成向着的自己的左后方而去,她也看出来了,那里的防御 最是薄弱。 许继成愣住,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京默手中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之前在左后方防守的人心口处。 一刀毙命。 而许继成自己则被京默推离了那群杀手的包围圈。 许继成看着在圈子里被步步紧逼的女子,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决然,动作干净利落,挥手间就能置敌人与死地,毫不留情,狠毒到让人心惊。 只是她毕竟是单力薄,交锋十几个回合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主动进攻的力气,只是被动防守。 许继成放出袖中的信号弹,然后杀进包围圈的时候,京默的后背已经被人用剑刺中。 他看着鲜红的血从京默身体里流出,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全无,他的鞭子猛地抽向将剑刺进京默身体的人,只是一阵冷风吹过,那人就感觉到用东西扼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身体不受控制地飞起来,还没等 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性命就终结在了不远处的高台上,粉身碎骨。 几个胆大还在旁观的人在见到这杀戮的一幕后都变了脸色,再也顾不得好奇踉跄离去。但是十几个围攻者,他们解决的只有五六个,许继成终于杀进去,他和京默背靠背站着,他们甚至能感觉到彼此后背的暖意,杀戮仍在进行,他们两人,携手,却也是孤军奋战,但是两人互为后背,守护 着彼此的后方,两人武功不弱,和刺客们缠斗多时都没显出颓势。 “快点来人,将这些人给我抓住。”陈元庆的声音传入京默耳鼓,京默紧绷的心弦突然就松了。 然后身体竟然在这个瞬间再也支撑不下去,她之前就受了重伤,这段时间又没好好吃饭,坚持到刚才已经事强弩之末,现在知道自己脱离危险,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了。感觉到身后女子身体的变化,许继成猛地回身,想将她揽入怀中,却不想一个刺客狗急跳墙,剑尖已经要落到京默的心口,许继成顾不得多想,迎身挡住,一只手揽住京默的同时,一掌将意图刺伤京默的 刺客拍飞。 他用尽了全力,那个刺客落地之后就吐血身亡,而他的意识也突然变得昏沉,他本能地将京默抱在怀中,顾不得看她是否安好,只着急地在她耳畔叮嘱:一定要好好吃饭。 京默的意识已经混沌了,却依然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想回答,可是身体怎么都不受控制。 血,顺着许继成的心口流出,他笑着看着怀中的女子,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深情。 他还想再看京默一眼,可是他的意识已经昏沉,他只能拼尽自己的力气将女子托住,她的身体真轻,轻得好像没有任何的重量,她的身体真重,重到他都有些托不住。 在最后清醒的意识中,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她可能还是大梁南境边关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早知道结局是这样,他图谋这么多干嘛……只是后悔已经晚了…… 第746章 番外36:大婚 京默醒来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迎上陈元庆关切的眸光,京默着急问道:“她怎么样了?” 当时情况危急,但是京默意识尚存,她记得是那个男人为自己挡了剑。 “他受伤很重,他的属下带他去找神医了,临走前给你留了封信,让你不用担忧。”陈元庆说着话就将信拿到了京默的面前,京默看着上面穹劲的字迹,突然就笑着摇头,然后看向陈元庆。 “陈叔,你骗我。”京默注视让陈元庆有些的无所遁形,他只能据实相告,那人伤很重,幸亏心长得有点偏,不然连命都没了,不过他体内有毒,急需要找一个大夫解毒,所以才急匆匆走了,离开的时候他 还在昏迷之中,所以没能给你留下只言片语,这封信是我怕你担心,骗你的。”陈元庆如实说道。 “陈叔,这个男人两次为了出生入死,这次更是遭了池鱼之灾,我心里……”京默不喜欢欠人人情,之前对男子的好全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本来想以好作为回报,却不想欠的人情越来越多,现在甚 至连还都有些难了。 “这可能就是你们的缘分,以后还会见到的。”陈元庆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 京默没再说话,心底她也觉得自己肯定还有见那个男子的机会,只是不知道再见的时候会是何时,她甚至在想,如果在紫旭国进攻大梁之前,她没准真的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可是现在…… 为了两国的百姓心安,她必须要嫁过去。 “你先好好养伤,好好吃饭,过几天就要嫁人了,咱们总不能躺在床上被抬出去。” “陈叔,这次的事情,是谁做的?紫旭国皇位上坐的那位?”京默想来想去,现在能对自己动手,又能有十几位江湖高手的势力太有限,别人对自己也的没有那么多的仇怨。 “除了那个蠢货还有谁,他是真的怕你和成王联姻,他总觉得成王如果有些了大梁的支持,他的皇位就危险了,所以他虽然表面上支持成王娶妻,心底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手段呢。”说手段,陈元庆有些嗤之 以鼻,就那些所谓高手,他们能伤到京默和那个男子,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出其不意,而他们两人又恰巧都没带侍卫。 “他既然那么不想让我和成王成亲,那我还就嫁定了成王了,我就要他堵心,让他担惊受怕……”京默的话说得咬牙切齿,报仇这样的事情,还是钝刀子割肉的好,慢慢煎熬对手会让人心情更舒畅。 “可是成王府那边……”看着虽然脸色苍白,眸子里都是坚定的京默,陈元庆欲言又止。 “我命都差点没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陈叔你直说就行。”京默很少见陈元庆之支吾的样子,看着他的样子,她心底都生出了几分好奇。 “成王病重,可能没办法迎亲,按照紫旭国旧俗,迎亲的可能是只公鸡。”陈元庆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完话后他就看着京默,想在她蹦起来的那个瞬间就将她按住,她身上有伤,不能乱动。 京默只是平静的看了一眼陈元庆,点头,表示知道了,再无异议。“京默,咱们真的不要和紫旭国沟通,延迟一下成婚的日期吧,他病重你受伤,这……”陈元庆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难色,这其实是他的想法,他守了京默这么多年,自然是盼着京默能风光大嫁,即使没有 盛世的婚礼,也不能和一只公鸡……“沟通了不就让紫旭国皇上如意了,再说就成王那身体,今天生病明天生病的,如果紫旭皇上有心拖延,我怕这辈子都嫁不进成王府呢,我还等着嫁进去等成了寡妇之后好好数数成王府的金银呢……”京默 的话越说越不像话,陈元庆听得直皱眉。 “可是……”想到别的普通人家女孩成亲都是夫君迎娶出门的,可是他的小公主却,想想他都为京默感到委屈。 “只要以后和我过日子的人是成王不是只鸡就行了。”京默话语虚弱地劝慰,陈元庆还想说什么,可是看京默虚弱的样子,见她已经答应,阻止的心只能作罢。 因为这突然的刺杀,还有一只鸡要迎娶自己这件事情,京默没有心思再伤春悲秋,在经历了一场刺杀之后,她的婚前忧虑竟然被提前治愈了。 京默也觉得这是刺杀的功劳,让她认清了现实,很多血腥的事情,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过去的,在她决定嫁给成王的那个瞬间,就注定了她们两人必须要生死与共。 所以,还担忧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京默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吃东西,她记得那个男人最后在自己耳畔的话语,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的话她肯定是要听的。 好好吃了几天东西的京默面上终于有了几分红润,对于快要到来的婚事竟然有了隐隐的期待。 十月十六日,终于在京默的期待中缓缓道来。 成王府果真是倾阖府之力来迎亲,从景城成王府到京默城,一路全是蔓延的红,迎亲的队伍更是长长,一眼看不到尾。 京默早早地就被叫起来,梳洗打扮,京默都是蔫蔫的,本应出现在正厅的陈元庆就守在京默的房间里,看着喜娘给她上妆…… “陈叔,我突然发现,你比我父皇和妈妈都靠谱,我大婚的消息早就传出去了,他们却连来都不来,我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他们的亲闺女。”京默看不得陈元庆那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眸光,忍不住轻声抱怨。 “嗯,你是我亲生的。”陈元庆随意地应着,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忍不住笑了。 “幸亏我不是你亲闺女,你见过谁家父亲跟着女儿出嫁的,我却可以和你一起,孝顺你,陪你到老。”京默感慨道,这些年和陈元庆感情渐深,都已经深到不敢想分离了,所以她一直庆幸,陈元庆能陪在自 己身边。 不管是南境还是紫旭,有他在,自己就心安。 喜娘有一双巧手,在京默的脸上描画完之后,京默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最可以这样美,肤若凝脂,眼如灿星,鼻子微微翘着,双唇如樱,本来不出色的五官在她的巧手下变得生动起来,习惯了随性打扮的京默看着镜中的自己,许久都说不出话来。“陈叔,我真美,我从来都不知道我这么美。”京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全是兴奋和喜悦,陈元庆轻声说了一句:“你一直都这么美,只是从来都没精心打扮罢了,京默,以后打扮起来吧,别像在南境的 时候,整日跟个假小子一样。” 陈元庆的话语中全是感慨,当然还有挥之不去的悔意,在女孩子知道爱美的年纪,自己当初在教她行军打仗来着,在别人家姑娘涂脂抹粉的时候,他正喜欢着她的随性和肆意,忘却了她终有一日要嫁为人 妇……他自以为对她很好,现在看来,却是误了她。 第747章 番外37:坚实的后盾 “可是这样的女人好假,感觉就像是戴上的面具,美则美矣,却像极了宫中的假花。”京默没注意到陈元庆眼底的情绪,很诚恳地评价自己的妆容,真的是美,可是这样的美她见了太多,宫中的名媛们哪个 都是这幅样子。 “没准你的夫君会喜欢你这样。”陈元庆已经知道了,这样精心打扮的妆容肯定会被京默嫌弃,所以好心地劝说。 “那他眼是有多瞎?如果真有这么变态的爱好,那陈叔我要逃婚的时候你要帮着我。”说完话京默对着陈元庆笑,那笑,仿若数九寒冬中的一缕春风,瞬间吹散了陈元庆心头的郁结。“今天是你大婚,不能胡说八道,乖乖在这里等着,成王府的人刚才已经进城了。”陈元说完话就走,前厅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可是他就是不放心,总是忍不住回来看一眼,再看一眼,他视若珍宝的小 姑娘,今天之后,就会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陈元庆刚走,吕素就进来了,看着美艳惊人的京默,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脸上全是喜悦地道:“属下参加门主。” “吕素,别胡闹,飞龙门的门主是我的妈妈,以后飞龙门是要交给重楼的皇后的,你这样喊我,这算什么道理。”京默起身,身上环佩叮当,她一手扯住腰间环佩,一手将吕素扶起。 吕素起身,欣喜地看着京默,小声说道:“门主让人送来的,以后你就是飞龙令的执掌者,也是咱们大梁飞龙门的门主。” “这不可能,这飞龙门的传承是有规矩的,妈妈不能为我坏了规矩。”京默小声说着,心底却开始惴惴不安,她是温意的女儿,自然知道这飞龙令意味着什么,妈妈这是给自己一个护身符,让自己在紫旭国 可以有利用的势力,可是飞龙门事关大梁,妈妈这么做,有些…… “公主,门主说了,论起守护大梁,没有人比你更称职,她知道你戍边多年为的就是护住大梁安危,为的就是让她和你的父皇能好好在一起。”吕素说话的语气都沉重了不少。 “所以,妈妈再把飞龙门的责任扔给我……”京默说完就将飞龙门门主的令牌扔到了桌子上,吕素赶紧拿了,紧紧跟在京默的身后。 “门主,现在大梁那边飞龙门没有多大作用了,倒是紫旭那边……“吕素不懂京默这样的态度是什么意思,她着急地解释,却见京默回头对她一笑,轻声说道:”傻丫头,我只是担心你会不高兴。” 吕素突然明白了京默的意思,甚至也明白了为什么老门主会让自己将这令牌交给公主,原来,在他们心里都已经认定了自己会成为重楼的皇后。 “吕素,我们宋家人虽是皇室,却都是痴情的人,我的皇伯父和皇伯母两人已经携手半生,我的父皇和妈妈更是情深意重,几经生死都挡不住两人的深情,我们这些后辈们,也都和他们一样,认定了一人, 就是一生,所以重楼此生要娶的人只可能是你。”京默语重心长地劝着,虽然自己的婚姻不一定幸福,但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达成所愿的。 吕素看着京默,她知道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么语重心长的话语,可是在公主救下她的那个瞬间她就已经决定了,跟随公主,就像自己的妈妈追随老门主,此生,不离不弃。 “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不要留下你自己做决定。”京默看出了吕素眸子里的坚决,却依然还是不甘心,她的弟弟,也是惊才绝艳的男子,怎么就留不住这个小女人的心呢? “公主,以后如果我想回来的话,会告诉你的,我现在就想守护你。”吕素做了决定,看向京默的眸子里一片澄明。 “好,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京默轻声说着,心底却清楚,除非等自己在紫旭国风平浪静了,不然这个傻丫头是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回来的。 ”京默,迎亲的队伍来了,快点走吧。”陈元庆走进来,看到吕素手中那飞龙门令牌的时候眼底还是闪过了一抹了然。 “来吧,陈叔背你。”陈元庆俯身,柔声说道。 京默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她的陈叔呀,这些年来一个人扮演了她父母师傅的角色,现在连重楼的角色都要担起来吗? 京默正想开口,门口就传来了给皇上请安的声音,京默闻声望去,一脸风尘的重楼正站在门口,看向京默的时候脸上全是激动。 “姐姐,我没来晚吧?”重楼自然是看到了陈元庆的动作,也明白,就差一点,自己这个弟弟就…… “算你有良心,今天你如果不来,你媳妇我就扣住了,再也不让她回大梁。”京默调侃地看着吕素,吕素还在见到重楼的震惊之中,等意识到京默在调侃自己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门主你真是……”吕素无语地看着京默,脸却不自觉地红了。 重楼楞楞地看着吕素,开口几次,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姐姐,良辰吉时不能错过,你先上花轿,我会送你到紫旭国的。”重楼的目光终于在吕素身上挪开,他笑着和京默说道。 “重楼,你知道这要耽误多长时间吗?朝堂上那群老不朽怎么可能……”虽然嘴上说的是担忧的话语,但是心底是真的高兴,自己已经好久没和重楼长时间待过了…… “父皇在京城坐镇呢,父皇和妈妈知道我舍不得姐姐,所以让我来送嫁,顺便……”后面的话重楼没说,只是看着吕素,眼底全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京默现在已经确定,她那偏心的父皇和妈妈,为了儿子的追妻大业,连女儿的婚礼都不来参加了。 “吉时马上要到了,新娘子快点了。”在喧闹声中,有声音直抵耳鼓。 吕素慌乱地为京默盖上盖头,她刚离开,重楼就俯下身去,两人的配合,仿若早就商量好了。重楼背着京默一步步走向门口,他轻声对背上的女人说道:“京默,你听好了,今天背着你的是大梁的皇上,我和大梁的百姓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即使事远嫁他乡你都别委屈了自己,因为你不仅仅是你自 己,你还是大梁的京默长公主。” “姐姐,我知道这婚事你不喜欢,但是身为皇族,你不得不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不是良人,你就和他和离,咱们大梁从来都不怕事。” 重楼的声音低沉,仿若绝世乐器在耳边轻响,京默听着,几次控制不住要落泪…… 这些年她守着大梁的边关,护着父母的恩爱,现在,他们成了自己最坚实的后盾,而以后的路,是自己的,她相信,自己会幸福。 第748章 番外38:重楼的礼物 虽然紫旭国皇上恨不得这桩联姻毁掉,但是却不得不表现出自己的欢喜,尤其是在知道了大梁国皇上宋重楼亲自送亲后,他更是做足了姿态,代表紫旭皇室迎出了两座城。 重楼年纪虽小,却也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谈着两国永世交好的男人几天前还算计了自己的姐姐,所以面色没有半分喜庆,只是淡淡感谢了许斯安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并且让人送上了厚礼。 “大梁皇上客气了。”许斯安笑着看着重楼,心里窃以为自己的行为取悦了重楼。 “来人,将我给紫旭皇上的厚礼拿上来。”重楼轻轻挥手,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熟悉他的人都在他眼中看到了杀意,是的,重楼现在恨不得杀了这个老匹夫,竟然敢对他的姐姐动手,真是……活腻了。 “多谢大梁皇上,多谢。”许斯安笑着感谢,重楼却只是看着他,轻声说了一句:“我送的礼物,紫旭皇上看看是否喜欢。” 紫旭国皇上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重楼的话说到这里,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好拒绝,就抬手将那礼物上的红绸掀开了,触目是一滩血红,血腥气扑鼻而来,许斯安本能后退,却又忍不住像那礼物看去,只是 扫了一眼,他的腿就软了,身边的内侍看出了皇上的异常,赶紧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上。 那托盘里是一双手,手背上有个心形的胎记,那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的手。 “你……”紫旭皇上缓过神来,看向重楼的时候眼底全是怒意,他毁掉的是儿子的一只手,也是他的健康和骄傲,更是那个孩子未来的帝王之路。 他们两国交兵,哪里有这么多的仇怨,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谁都有自己在乎的人,紫旭皇上不顾朕的痛心对朕的皇姐动手,来而不往非礼也,不知道紫旭皇上是不是喜欢我这个回礼?如果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咱们可以将几国君王都喊来,看看到底是谁最过分…… 威胁意味很浓,裹挟着怒气,让紫旭皇上敢怒不敢言。 “本来我也没想到你那么不满意两国的联姻,可是这令牌就出现在朕的皇姐被刺杀的现场,……”重楼说话的时候在袖中拿出了一块令牌,那是紫旭国皇上暗卫的召集令。 是的,有着令牌在手,许斯安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 他派出暗卫的时候曾经专门嘱咐过的,不许留下任何的痕迹…… “放心,我们大梁的暗卫出手,绝对不会像他们一样留下证据……”重楼笑得温和,可是他笑容所及之处却已经是全是慌乱。 “他是我最疼爱的孩子,我……”许斯安有心责怪,可是话出口之后就知道自己这话是多么的无力,京默公主哪里不是宋云谦最疼爱的孩子,哪里不是重楼最亲的姐姐,所以他们的报复才来得这样迅疾。 “如果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孩子,那现在他没的丢的就不止是一只手了。”重楼很认真地说话,只是那说话的语气,更像是警告。 许斯安终于不再说话,已经是事实的事情,追究无异。 “我的皇姐嫁入紫旭的皇室,为的是两国的安宁,我不希望她有什么性命之忧,她年纪还小的,劳烦皇上多照顾些。”重楼轻声说完转身就走,他有太多的话要嘱咐,可是他也清楚,将照顾好皇姐这样的重 责落到许斯安身上,有些痴人说梦。 “她嫁入我们紫旭,就是我们许氏的人了,我自然会善待自己的子侄后辈,这一点请大梁皇上放心就是。 重楼没再说话,除了自己,他将皇姐交给谁都不放心,可是就连他自己都不能阻止这次联姻…… 在外人看来重楼和紫旭的君王两人言笑晏晏,一副和乐样子,谁都没看出他们心底的担忧和口是心非,两个君王在寒暄过后就各自启程,向着大梁的景城进发。 只是重楼和许斯安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成王府此刻还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许继成耳中,夜一在进来汇报的时候正见自己家主子将桌子上的药碗推倒在地上,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你去告诉姚良,如果三日之内他没办法让我站起来和京默成亲,我要了他的性命。”许继成低声说着,一句话说完已经是气喘吁吁,落到地上的苦药他吃了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他几次忍不住骂姚良是庸 医,觉得他是打定了主意不让自己和京默拜堂。 在知道一只鸡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去迎娶京默的时候他暴躁非常,尽管这主意都是自己想的,可是想到京默一身红衣娇俏的样子最先看到的竟然是一只鸡,他就嫉妒得不行。 只是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不过,所谓的不去迎亲和不能迎亲是完全两个概念,他现在完全是心有余力不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失血过多,连站起来都困难,他早就控制不住去迎着了。 他喜欢了多年的女孩要嫁给自己,这样美好的事情,他却注定要错过了。 “爷,咱们的皇上和宋重楼对上了。”夜一没敢开口答应,姚良可是说过了,爷十天之内能站起来就不错,三天之内能让爷站起来的只有神医。 姚良说爷这次受伤太重,让爷身上的寒毒提前发作了,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寒毒,只是失血过多,体内毒素太霸道,爷还是需要仔细养着,身体才会好。 “哦,许斯安胆子越发大了,派人刺杀京默不说,这是要在重楼面前耀武扬威吗?一个连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蠢货,还自以为多聪明。”许继成轻描淡写就给许斯安的行为做了注脚。 不过不得不说,许继成虽然毒舌嘴巴不饶人,说出的话却很是精辟。 ”宋重楼也不是吃素的,就没收拾那个蠢货?”虽然身体虚弱,却依然是一副不屑的语气。 “他最宠爱的那个孩子的手被重楼给剁了,当成礼物送给了他。”夜一小声说着,低头掩饰自己心底的惶恐。 “重楼这办法好,我怎么忘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呀,你马上去,将那个小东西的另外一个手也给剁了。”许继成轻声吩咐着,眼底闪动着兴奋的光,全然不是刚才那副阴沉样子。 “再给他的兔崽子们没人身上留点记号让他长点记性。”许继成继续吩咐,夜一只觉得自己后背越来越凉,皇上的几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在他们身上留下记号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第749章 番外39:周氏姨娘 成王的命令,即使是刀山火海,那些精心培养的暗卫门也会拼尽全力去完成。 在第二天一早夜一就告诉了许继成,他让他们去做的事情他们已经办成。 “怎么办的?”许继成心情依然不爽,因为一夜过后他的身体依然虚弱,而后天就是他迎娶京默的时候。 “那个小皇子没了一双手,已经是个废人了,至于其他的皇子,每个人都在做脸上刺了一个贼字。”夜一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看自己家爷的反应,许继成听了,淡淡笑笑,轻声说道:“这件事做的不错,赏。” 许继成的一句话让夜一等人几乎要痛哭流涕,他们家爷心情终于好了起来 好像从京默公主离开南境开始,他们家爷就没说过一个赏字,而爷不高兴,直接遭殃的池鱼就是他们。 现在,爷终于又和以前一样了,在他们做错事的时候会罚,他们事情做的漂亮的时候也会毫不吝惜。 只是许继成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夜三就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房间,着急说道:“爷,皇上知道了皇子们的事情之后,就下令让人捉拿贼人,我暗地打听过了,皇上想借这件事清除大梁在景城的暗探。” “大梁那边的暗探如果能被咱们皇上手下的那群废物抓到那就是该死。”许继成话语不紧不慢地说道,相比于那群为皇上卖命的废物,许继成更相信大梁李洵的手下。 “可是他们捉不到人更不好,皇上会不会迁怒京默长公主,尤其是您与她成亲之后,两人琴瑟和谐……” 夜三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许继成阴沉的脸色了,别的皇室子弟一天都能娶几个媳妇,可是自己,等了多年,等不到,他出手谋划,几番筹谋,媳妇终于要到府上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夜三都忍不 住慨叹自己家爷悲苦的命运了。“容我好好想想,你们都出去吧。”许继车刚刚好看不少的脸色瞬间恢复了阴沉,夜一等人不敢询问爷的打算,只能悄悄离开,而房间里许继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本来就不爽的心情此刻更像是被冰冻 住一般,连呼吸都让他觉得困难。 许继成在寝室中呆了一天,连饭都不吃,谁都知道爷心情不好,没人敢打扰,倒是成王府的核心骨干力量都悄悄地守在成王寝殿门口,等着成王的命令。 就在众人商量着要不要让人将饭菜送到成王寝殿的时候,一道柔婉的女生轻声说道:“王爷身体本来就不好,再饿着,身体可就……”女子话没说完,只是看像眼前几个人的时候,眼底全是怯意。 “你是谁?谁让你来前院的,滚回去。”成王府的管家许聪瞪了一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后继续沉思想办法。 “是王爷允许我在院里行走的,我也是担心王爷的身体,我……”女子说话的时候眼中已经全是泪水了,那柔弱的样子,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们都不敢去给王爷送饭,我去就是,大不了王爷恼了要了我的性命。”好像鼓足了勇气一般,女子不等管家再次开口,就上前将一直给王爷温着的饭菜端起缓缓向着成王的寝室走去。 “周姨娘 ,王爷不喜欢女人的接近,你还是回去的好。”管家许聪见惯了这种为了讨好主子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只是这周氏进入群芳园后一直安分守己,所以他才好心提醒。 周氏看着许聪笑笑,柔美的脸上蔓延出苦涩痕迹,她轻声说了一句:“他不吃饭,伤的是他的身体,可是伤得却是我的心。” 说完之后,周氏决然入内,门外的几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等夜一反应过来要阻拦的时候,周氏已经进了房间。 夜一看向夜二,夜三两人,面面相觑,却也满面忧伤。 这一次一顿严惩更是少不了了。 周氏走进许继成寝室的时候,许继成正坐在床上看书,俊美的容颜让周氏连呼吸都忘了。 三年相思,她终于能见到他了。 他的容颜,再次让自己倾心,那周身的气度,更是让她一直不住心头的雀跃。 “王爷,您还没吃饭呢。”周氏鼓足勇气,轻声说道。 她的声音宛若黄鹂一样清脆,说完话她就看着许继成,流转的双眸中全是压抑不住的情深。 “滚。”男子连头都没抬,只是皱了皱眉头,他讨厌自己的寝室中出现这样艳俗的香气,更讨厌听到任何女人的声音。“王爷,妾……”周氏没想到,他第一次对自己开口,说出的话语竟然这样的不留情面,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一边说话一边情深意重地看向许继成的样子,如果心志不坚,那肯定会为美人的梨花带雨软了 心肠。 可是,面前的人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好像不管她是喜是悲都与他无关一般。 许继成没再说话,熟悉他的人应该能看出来,他的眉头紧皱,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 周氏不愿意离开,在群芳园这段时间,她早已明白许继成周围人的本事,她今天能走进来,也只是钻了空子罢了。 周氏努力压抑住自己喉间的悲鸣,缓缓走到许继成身边,将饭菜放到他身边的小桌上,柔声说道:“王爷,您还是先吃饭吧,身体最重要。” 许继成放下书,扫了周氏一眼,突然就笑了,那笑好像是苍茫雪地中突然绽放的梅花 “你以为我卧病在床就弄不死你吗?” 周氏心不由得一窒,她跪在地上,以女子最柔美的样子。 “王爷,之前您问群芳园中诸位姐妹,如何让人胃口大开,妾身给您的法子,管用吧?” 许继成没有说话,只是审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如果妾的办法管用,您还允了妾身一个愿望,妾身希望您能将这餐饭吃下。”女子跪在地上,说出如此深情的话语,肯定会感动,可是周氏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审视般地看着她,好像能透过她的脸看到她最 卑微的心底。 “王爷,从三年前见了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您能安好。”周氏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勇气,再次缓缓开口,在许继成赶走自己之前。 许继成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轻笑着说道:“把饭菜拿过来。” 淡漠的没有情感的话语,却让周氏瞬间就见到了春天,她笑着抬头,满心欢喜地将饭菜端到许继成的面前,一脸喜悦地看着许继成。 “把饭菜端好了,不然我怎么吃?”在周氏还期待着更大惊喜的时候,许继成突然开口。 周氏脸上的笑意僵住,王爷的意思,是要自己做一张桌子?不过也只是愣了一瞬,她就高兴的将饭菜举过头顶,许继成也果真心情很好的拿起了碗筷…… 第750章 番外40:爷的选择 等在门外的人守了半天都没见周氏出来,门外的人开始面面相觑,今天这情况,太诡异了。 “夜一,你进去瞧瞧吧,别是那个女人已经死在里面了。”自认为最熟悉自己家爷心思的夜三小声建议道。 “夜三,要去你去,别害老大。”夜二自然明白夜三的心思,却也不忍心让老实忠厚的夜一去接受荼毒。 “管家,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相比于夜二夜三两人的好奇,夜一更担心自己的家主子,他可是闻到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心情就会不好的,现在…… “再等会儿吧,看周姨娘能不能在里面出来。”许管家擦了下额头的汗水,低声说道。 夜一等人不再说话,只是眼睛盯着许继成寝殿的门,耳朵也仔细听着,生怕错过里面的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在夜三终于忍不住起身要去开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周氏拿着装饭菜的托盘出来,交到许总管的手中。 “王爷说他着这次失血过多,晚上要喝吃桂圆鸡,你快去准备吧。”周氏说完转身就回了寝殿,还轻轻地将门关上了,门外的人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二,你掐一下我,我是不是看错了什么?”夜三小声对夜二说着,夜一却很是认真地对夜三说:“你什么都没有看错,王爷确实让这个女人近身了,还让这个女人伺候她吃饭了。” “那……那公主那里……”夜三都快哭了,自己家爷什么时候喜欢上女人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用尽手段将京默公主娶到手,眼见着花轿临门,他们爷突然对别的女人感兴趣了。 如果是其他人府中的小姐,他们爷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这次他们爷娶的是大梁的长公主,大梁皇上亲自送亲的,这是要闹哪样? “许管家,咱们怎么办?这件事我们得阻止,不然京默公主那里我们真的不好交代,万一公主恼了……”夜一为难地对许管家说道,许管家也只是摇头,这些年他们家爷为了能迎娶京默公主付出了多少他们 都是清楚的…… “咱们什么时候阻止了爷的事情了?”许管家愁眉不展地说完,夜一等人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家这位爷呀,从来都是肆意妄为,连皇上都不怕。 可是这次的京默长公主,那可是在大梁南境坐镇多年的人,那是手握大梁飞龙门的人,那是…… 那是他们成王府不该轻易招惹的存在,可是他们爷不仅招惹了,还成功让京默出嫁,只是却在他们大婚之前…… “先等着吧,爷喜欢一样东西从来都不会超过三天的。”夜一再次开口,一锤定音。“咱们家爷在感情上和其他事情不同,不然爷不会痴恋京默长公主这么多年。”夜三坚决地阻止他们自欺欺人,因为后天一早花轿临门,到时候来的不仅是京默长公主,还有大梁的皇上,所以自己家爷着突 然移情别恋的事情,他们必须尽快解决,快刀斩乱麻。 “我去查下这个周氏。”夜二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情诡异,尤其是那个周氏,他们对她知之甚少,让她在爷的身边,他不放心。 夜一和夜三都有相同的想法,不等夜二离开他们就看向了许管家。“这是那日我们去求娶之前,那江湖术士突然加上的,说是爷同意的。我想着不过是个女人,就没多事去调查,周姨娘是成亲那日最早来咱们府上的,也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许管家轻声说着,话语间还 有几分欣慰,因为群芳园的那群女人中,这个周姨娘算是最好的一个。 他们都清楚,那日江湖术士说的那些女人,其实都是他们爷要娶的,为了牵制各方势力,只是他们思来想去,这些女人都没有共同点,最后还是机灵的夜三发现了这些女人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名字里都 带个柔字。 却不想在他们定下之后,那江湖术士还会再添一个人进来。 所以才有了那日荒唐的求娶,所以才有了群芳园那群女人。 “一切等夜二回去再说吧,许管家你去给爷弄吃的,就按那个女人的要求。”夜一最终下了决定。 不管是谁,能让爷好好吃饭,那都是他们的神。 夜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他话都来不及说就问夜一:“爷晚饭吃了没有?还是那个女人伺候的?” “吃了不少,那个女人一下午都守着爷,现在还在房间里呢。”夜一轻声说道。“这个女人是景城首富周之选唯一的孩子,周家那万贯家财都是留给她的,据说三年前在京默城见过咱们王爷,从那之后茶不思饭不想,心心念念就为了嫁给咱们王爷,这次听说王爷病了,我们病急乱投医 找了江湖术士,在知道王爷要求娶女人之后,他们家花了大价钱才将自己女儿的名字放进了王爷求娶的名单里。” 夜二的话刚说完,夜一就砰地一声摔掉了桌子上的茶杯,真没想到他们在算计着别人的时候还会被一个江湖术士给算计到。 “你生气做什么?这样我们便可以放心了,那个女人对咱们王爷没有歹心,肯定能照顾好王爷。”夜三虽然也有些气恼,却也明白,现在事实已成,他们只能接受,更重要的是他们王爷似乎不讨厌这个女人 ,这也算将错就错,阴差阳错成就了一段姻缘。 “你相信用这样的方式进王府的人会是安分守己之辈?”夜一看着夜三,眼底全是浓重失望。 夜三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他们都不是光明磊落的人,但是他们都接受不了以算计的方式接近王爷。 他们向来奉行的就是只能他们算计别人,却不能让别人算计了自己。 “那咱们怎么办?”许久,夜二才开口。 “我去告诉王爷。”夜一说完话之后就冲到门口开门,却不想人还没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柔媚的女声:“王爷,您轻点,嗯……嗯。” 门口几个人的脸色瞬间都变成了铁青色,王爷对他们向来宽容,从不禁止他们去找女人享乐,所以这房间里的声音他们最是明白不过。 “我去杀了这个女人。”夜一再也忍不住,不顾夜二和夜三的阻挠,就要冲进房间里。 他们现在都怀疑自己家爷是被这女人使了什么邪术,不然爷怎么会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不然怎么会让禁欲了二十年的爷在大婚之前就破了戒。 “这都是爷的选择,你们不要乱来。”许管家的声音在夜一她们身后响起。 夜一等人回头看着许管家,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此时,他们背后的房间里,暧昧的声音不绝于耳…… 第751章 番外41:侧妃 周姨娘终于在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潮红的,看着怒视着自己的夜一等人,她嘴角扯出几分笑意。 “你这女人……”夜一抬手就想要弄死这个女人,可是他高举的手被夜二紧紧按住,夜二看着周姨娘,说道:“你最好有办法让爷永远宠着你,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这几天你不要出现在爷的面前,爷身体还没好利索,经不起你这样……”夜三看着面前衣衫不整的女人,努力压住心头的怒火说道。 周姨娘只是笑着点头,只是眼睛里,挑衅的意味非常得浓。 她笃定了夜一等人今天不可能对自己这样,因为房间中的那个杀神,不仅是自己的信仰,更是他们的神。 “滚回去。”夜二的话语则更为直接,他懒得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周姨娘听话得离开,刚走了两步,那勉强挂在身上的衣衫就顺着肌肤滑落,脖子上,肩膀上全是青紫痕迹…… “这个女人……”夜一看着周姨娘,努力才忍住上前将她撕碎的冲动。 “你已经是爷的女人了,为了爷的脸面,你也不能这样恬不知耻。”夜三则轻笑一声,低声警告。 周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心底只想出口恶气却让眼前这几个男人看了自己的身体…… 她缓缓将衣服穿好,然后急匆匆离开,没有人注意到她脚步的踉跄,更没有人看到她转身之后的眼泪。 等周氏离开,夜一等人忙不迭地走进了爷的房间,他们关切地盯着自己家爷,看他的身体有没有损伤,却没有注意到,爷的房间一如之前一样全是清冽的气息,而云雨过后的房间,气息都是不同的。 “爷,周氏这个女人……”夜一见王爷看向自己,赶紧开口。 许继成只扫了他一眼,然后就对他身后的夜二和夜三说:“将房间里的东西都换一下,爷不喜欢这个味道,夜一,你带我去洗澡。” “爷,你连味道都不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夜一更是不解,许继成却连回答都没有,只是吩咐夜二和夜三:“传消息出去,就说爷最近迷上了府里一名姓周的姨娘,乐不思蜀。” “爷,您的身体……”夜二不解,现在外面传言可是爷缠绵病榻,气息奄奄才没能去迎亲,现在传出他和周姨娘之间的事情,这不是打大梁的脸吗? “爷的身体没事,你按照爷说的去做。”许继成不疾不徐地吩咐,却让从来都不敢质疑爷决定的几人心底迷茫不已。 “许管家,你去告诉周姨娘,我不喜欢任何人身上的脂粉味,明天她来的时候最好清洗干净。”许继成继续吩咐,好像并没有听到夜一的话一般。 夜一只觉得自己都要堵心死了,自己明明是直言劝谏,可是爷却好像没听到一般。 但是王爷不搭理自己,夜一不敢再开口,只是扶着王爷就向着浴室走去。 他一直都阴沉着脸,就连很少在乎他们情绪的许继成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心绪不佳。 “夜一,今天之后,你就守在京默公主身边,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许继成说话的声音很低,夜一却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有了周姨娘那个美人,他们家爷已经忘了快要抵达景城的京默公主了呢。“爷继然还担心京默公主,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周氏……那个女人之所以能进成王府,是贿赂了那个江湖术士,我已经下令,让人追杀那江湖术士,竟然敢为了钱财蒙骗咱们成王府,那就要做好的死的准备。” 夜一低声说着,话语中全是狠绝。“夜一,有些事情你不用知道为什么,爷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用意,你只需要记住,以后你就是京默公主的人,她生你生,他死你死,以后你只听京默的话,就是我让你做任何事情你都可以不做,你听到没 有?”许继成低声说着话,眼底全是凝重,夜一看着许继成,心底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安,他想问,可是话未出口他就咽了回去。 他的爷呀,做事自有主张,只要他打定了主意不告诉自己,那他问再多他都不会告诉自己。 “你只需要记住,我许继成此生只会有一个女人,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定下了,她叫宋京默就成了。”许继成话语郑重,说完话之后就看着夜一,夜一郑重点头,这些年他们跟着爷出生入死,自然是知道爷对 京默公主的痴情,在他们心里,京默公主早就是他们唯一的主母了。 “一会儿你就出城去迎京默公主,告诉她,我许继成等着她入主成王府。”许继成轻声说着,话语却格外郑重,如果不是自己身体虚弱,他真想将这些话亲口告诉那个姑娘。 从回了景城他就在后悔,后悔当初自己的傲娇,如果他早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初在战场上救她的那个人,那他们现在早已经心意相通,哪里需要夜一这个外人去传话。 “属下遵命,只是周氏那个女人……”夜一悬着的心放了大半,他依然不放心爷的身体,他总觉得周氏接近自己家爷会害了他,可是他却又没有十足的理由。 “周氏那个女人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用管了。”许继成轻声说完,就示意夜一离开。 夜一转身就走,他知道自己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京默长公主那里,依然是自己家主子心之所系。 许继成在浴室呆了很久,他一遍遍擦洗着自己的身体,总觉得周姨娘身上那让人厌恶的气息不散,直到夜二不放心他,闯进了浴室。 “你去找姚良要点药,我要将身上这些味道驱散。”许继成轻声吩咐,夜二欲言又止,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爷明明厌烦那味道,却还要…… “爷以后不要让那个女人近身不就是了,不然……”夜二试探地问,许继成面色却突然变了。 他看着夜二,低声问了一句:“爷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管了?” “属下不敢,只是……”夜二赶紧告罪,许继成却不为所动,只是轻声问了一句:“刚才,你们在寝室门口为难她了?” 夜二没说话,他只觉那不是为难,他们对周氏所有的敌意都是因为爷。 “这府中上下,会有你们不敢的事情?男子汉敢做敢担,既然欺负了我的女人,就去道歉,直到她愿意原谅你们为止。”许继成轻声说着,眼底带着不容违拗的坚决。 夜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甘心地看向许继成,许继成的脸色却是冷的。 “带上夜三去给周氏赔罪,另外让许管家准备一下,明天周氏那边的待遇按照侧妃的规格来。”许继成话语悠悠,落入夜二耳中却是惊雷一般。仅仅是一天,那个女人就成了侧妃,如果再让她和爷接近,那京默公主……,那他们爷…… 第752章 番外42:爷的宠爱 不管夜一和夜三心里有多大的怨气,主子有了命令,他们就只能遵从。 两个平时在王府都横着走的人安安分分地跪在群芳园的门口,周氏却没有半分惶恐,只是任由他们跪着。 既然那个男人愿意为自己立威,她自然要接着,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 第二日一早她梳洗打扮一新,就向着成王的寝殿走去,在路过群芳园门口的时候,连看都没看一眼跪在地上铁青着脸的两个人。 “夜三,这个女人,真真该死。”他们都是跟着王爷腥风血雨过来的,王爷都不会让他们跪一夜,她算个什么东西。 “咱们现在怎么办?跪在这里还是……”不说这个女人不给他们面子,爷那里还有大堆的事呢,以为他们这几个爷的贴身护卫时间这么廉价呢…… “还是跪在这里吧,爷要他的女人满意,我们就跪到她满意为止。”夜二做了决定,咬牙继续跪着,夜三没再说话,跪在这里也好,就不用看周氏那个女人在王爷面前得瑟的样子了。 因为许继成的维护,周氏再次见到许继成的时候脸上都要笑出花来了,许继成看着她不经禀告就进了自己的寝殿,眉头轻皱,嘴角的笑容却绽放开来。 “王爷,您得吃早饭了。”周氏端着饭菜就来到了许继成面前,行动间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拘谨。 许继成没说话,只是盯着她,周氏这才意识到什么一般,乖乖地跪在了地上,将盛着饭菜的托盘举过头顶。 许继成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托盘中的碗筷,不疾不徐地吃着,全然不管托盘下面周氏眼中要溢出的泪水。 等他终于缓缓将早餐吃完,才推了一下托盘,周氏会意,将托盘放下,忍不住要揉自己已经酸麻的胳膊。 ”怎么,委屈了?”许继成轻声地问。 周氏跪在地上,低头,许久都不敢说话。 她是周家唯一的孩子,金尊玉贵,平日在家也是娇养的,从来没干过这样低贱的事情。 可是许继成都问了,她又不敢明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说委屈之后,等待自己的是什么,这个男人,像谜一样,让她着魔,更让她畏惧。 “能伺候王爷,妾身……”和群芳园那群女人相比,她能伺候王爷已经足够幸运了,是她自己贪心,总想求得更多。 “既然不委屈,那就别做出这幅哭哭啼啼的样子,丑。”许继成轻声说完,就擦了手,继续看书,跪在他不远处的美人好像只是房间里的一个摆设一般。 周氏安静跪在那里,不敢起来。不远处的沙漏里沙子一点点低落,她只能数着沙子耗时间,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周氏觉得自己的腿都没了知觉,才听到许继成长叹一声,然后将手中的书放下,轻声说了一句:“昨天的事情,今天咱们 继续。” 闻言,周氏只觉得头大如斗,她低头跪在那里,想摇头,又害怕。 “昨天你说的,想要爷的宠爱,怎么现在不想要了?如果不想要我可以换人的,只是以后不要再做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来,让爷看了恶心。”许继成轻声说着话,丝毫不顾眼前人早已经羞红的脸…… “王爷,可不可以不要,妾身可以伺候您的,绝对会让您满意,我自己……”周氏脸色涨红,看着许继成的时候脸上全是哀求,那娇媚的样子,确实惹人怜爱,只是这幅样子落到许继成眼中,却只有一个 感觉—-丑。 “是你要爷给你宠爱的,爷给你的宠还不够多吗?你昨天再这里的叫唤估计全府都能听到,我那两个侍卫现在还跪在群芳园门口呢,怎么,这还不够?”许继成声音低沉,却像是带着淡淡的委屈一般,只 是字字句句,落在周氏耳中,全是羞辱。 “爷,妾身想要的宠爱是真正的宠爱,不是……”周氏鼓足勇气也没敢直白地说自己想要的宠爱就是和许继成共赴云雨。 “爷保证,爷的宠爱是真的,比真金白银都真,这不是又让你叫了,你叫就行了,叫的声音越大,府中人越明白我对你的喜欢,连身体都不顾就宠爱你,爷我也这是豁出去了。”许继成的话语,能让周氏 吐血,她真想告诉许继成,这样豁出去的宠爱,她真的不需要。 “快点,爷脾气不好的。”许继成看着周氏变色的脸,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变得明快非常。 周氏看着许继成,想哭,却又不敢,可是想到昨天那羞恼的一幕幕,她又没有勇气…… “王爷,我……”周氏看着许继成,欲言又止,眼中泪水盈盈。 “这样,你乖乖听话去做,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府中的女人就任凭你处置。”许继成的话语中全是诱惑。 周氏看着许继成,哀伤的眼睛里透出希望的光。 “今天你乖乖做,我让你做府中名副其实的侧妃怎么样?”许继成见周氏有些意动,继续诱惑道。 “王爷,妾身可以伺候您的,您没必要……” “如果不是爷身体太虚弱,哪里需要这样委屈你,你真是,非逼着爷将着不得已的苦衷说出来吗?我是真的要宠爱你才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你如果不愿意,我找别人就是了,群芳园的女人怕是会为了这个机 会抢破头。”许继成见周氏依然犹豫,终于还是放了大招,实话一说,周氏心底就只剩心疼了。 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忘了王爷的身体…… “王爷,是妾身的错,妾身忘了王爷身体不好,妾身……”突然之间周氏觉得一切自己都想明白了,原来王爷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让自己发出那样的声音,她是真的喜欢自己,他只是身体不好…… “嗯,知道错了,就快点来,爷先睡会了。”许继成看出了周氏眼睛里闪动的光彩,嘴角得意一笑,就躺下,转过身去,合上了眼睛。 周氏看着那已经转身不看自己的后背,心底有连绵的情绪荡出,她低头,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声…… 不过片刻,阖府上下就都知道周氏那个不知羞的女人不顾王爷的身体再一次成功诱惑了王爷。 周氏呆在许继成的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来,只是那不知羞的声音不长时间就会传出一次,听的府中人议论纷纷,而跪在群芳园门口的两人在听说这些传言之后,不仅是想杀了周氏,连弑主的心都有了。他们心底不住腹诽,他们那眼高于顶的主子,是眼瞎了才没有看出那个女人的可恶吗?明明能看上京默公主那样的女人足以证明他的审美和追求,可是为什么,偏偏突然间就跑偏得这么厉害。 第753章 番外43:成亲 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府中上下,无人不知,成王喜欢上了周姨娘,喜欢到不顾自己的身体,喜欢到连马上就要进门的正妃都不顾。 好在,筹办大婚是许久之前许继成就同意了的,所以不管王爷怎么胡闹,筹备婚礼的事情,许管家从来都没停下。 等晚上周氏终于在成王的寝殿中走出来的时候,触目所及,全是红艳。 周氏记得成王曾允诺过要给她侧妃的名位,府中任何女人都可以任凭她处置。 那这喜悦的艳红,应该是为自己而设吧?周氏的美眸缓缓划过这连绵的红,心底终于生出了几分雀跃,成王这个男人,虽然有些……对自己总是不错的。 周氏就在这漫天的红色中一步步走向群芳园,那个在群芳园角落的居所里,此刻已经站满了丫鬟,里面堆满了金银玉石,见周氏进来,一屋的丫鬟眼中全是谄媚笑意。 “侧妃您回来了?累了吧?您还想吃点什么,管家专门设了小厨房,可以马上去给您做。”一个很机灵的小丫鬟在见到周氏的时候愣了片刻,然后起身相迎,说话的时候满脸都是笑意。 “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周氏说完话转身就走,脸上不带任何的笑意,她对府中的人没有好感,都是些丁红踩白的世俗之人,不过是看着王爷喜欢自己,所以才来巴结罢了 想到王爷,那个给了自己羞辱又让自己心怀希望的男人,她的脸再次红成了天边的晚霞。 周氏很确定,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能让自己这样心甘情愿地接受这样的羞辱。 可是偏偏是王爷,是那个几年前就让自己沉迷的男人。 周氏做了个好梦,梦到自己和成王两人拜堂成亲,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在梦里,成王温柔如水,那深情的眸子让她的心都沉迷。 周氏是被鞭炮声惊醒的,周氏猛地起身,寻了件衣服就披在身上,急匆匆地向着门口走去。 “春红,我听到鞭炮声了,是为了我放的吗?成王昨天说过,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她的侧妃了。”周氏说话的时候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虽然不能成为他的妻,但是侧妃,总算是有了名位,从此之后自己可以名 正言顺的站在她的身边。 想想那个风光霁月般的人会用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己,到时候围观的人心底全是艳羡…… 周氏没想到,自己的梦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春红看着周氏一脸欢愉的样子,很是为难地说道:“小姐,不是侧妃,今天王爷要迎娶正妃。” “什么?正妃,我……?”昨天,许继成也只是说了给她侧妃的位份,今天竟然给了自己这样大的惊喜。 周氏有些无措,她虽然出身富庶,却也明白,她只是商户之女,成为成王的正妃,是自己高攀了。 春红听了周氏的话,脸上更是为难,她犹豫了许久,外面的鞭炮声愈发震耳欲聋,声声,好像在对天宣告着她的幸福和喜悦。 “小姐,不是您,王爷他许久之前就求娶了正妃,今天是正妃进门……”春红艰难说完,眼眸中全是心疼。 周氏只觉得春红的话像是晴天霹雳,偌大的惊喜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就在刚才自己还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想,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周氏强忍着心头的泪水,轻声对春红说道:“伺候我穿衣,我要去见王爷。” 春红看着周氏,几次欲言又止,她想劝自己家小姐认命,可是小姐对成王多年前就已经是一见钟情,这两日两人的相处怕更是让小姐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周氏脚步匆匆,在喧天的喜乐声中向着成王的寝殿走去,成王身体虚弱,肯定还在寝殿之中。 她直接闯进了成王的寝殿,成王果真还坐在床榻上,只是今天的他,穿着一身大红,映衬得玉人一般,璀璨如星辰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仅仅是容貌,上苍就给了他太多的偏宠。 周氏看着他,有些愣神,几乎忘记了自己是为了质问而来…… 许继成本来还在出神,被周氏推门而入的声音惊到,看到周氏的时候,棱角分明的脸上突然闪过阴霾,不过只是一瞬,他的脸色就恢复如常。 “王爷这是要去迎亲吗?王爷要迎娶的正妃也是您的心爱之人是吗?王爷,妾身……”周氏说着,眼角的泪水就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滴滴点点,落下的全是语言诉说不得的委屈。 “周氏,你逾矩了。”许继成看着周氏,脸色冷漠,说出的话更是不带任何感情。 周氏看着许继成,本来努力抑制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看着许继成,泪水簌簌落下。 “昨天,王爷曾承诺过,府中的女人都是我说了算是吗?”周氏突然开口,眼底划过狠意。 “周氏,她是成王妃。”许继成轻声警告。 “我知道,但是她也是您的女人。”周氏说着,眼泪继续落下,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和那个正妃对峙,自己有几分胜算,但是她还是想拼一把,趁着成王对自己还有那么丁点的喜欢。 “你看着办吧。”许继成看着周氏,突然开口。周氏已经做好了今天无功而返的准备,蓦然听到成王如此说话,她心底突然绽放出无数烟花,喜悦更是的从心头升起,她忍不住上前,想投入成王怀中,只是许继成在意识到她要靠近自己的时候,已经侧 身,缓缓躺到了床上。 “能不能让她进门就看你的本事了,你能将她拦在门外,那以后你就是我成王府的女主人。”许继成的话语中全是疲惫,可是这声音传入周氏耳中,却是世间最动听的情话。 “那王爷是希望我拦住她还是……”周氏兴奋地离去,却在走了两步之后突然转头,轻声试探。 许继成正背对着周氏,在她看不到的角度,许继成缓缓睁开眼睛,那璀璨如星辰的眸子里全是凛冽杀意。 “爷不是非你不可,大不了就是换个叫唤的人罢了。”许继成轻描淡写的话语顷刻间就点燃了周氏的狠意,她连告辞的话语都没说,就匆匆离开。 周氏很清楚,今天这场战争,自己必须要赢,而她唯一的依仗就是许继成一天多的宠爱。 但是她却必须要赢,只有赢了,她才有资格靠近许继成,她才能真的得偿所愿。 周氏离开之后,许继成缓缓坐起身来,身上的红袍都带了褶皱,他轻轻拂过袖子上的褶皱,眉目中全是痛惜。“夜二,夜三,你们去周氏那里,告诉她,是我让你们去帮他的。”许继成轻声吩咐,早就守在门外的夜二夜三两人沉了脸色,许久之后,才抬脚离开。 第754章 番外44:要拆墙 夜二夜三的脚步声渐远,房间里闭目沉思的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扶着床头艰难起身,一步步走到衣橱旁,找出黑色的夜行衣,自己缓慢换上,然后缓缓,扶着墙走出房门。 即使不能迎亲,自己也要看着他心爱的姑娘嫁入王府,不然,那会是多大的遗憾呀。 许继成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夜二就回来了,是周氏让他回来的,让他拦住王爷不要去迎亲。 紫旭国的旧俗,新郎不出现,新娘是不能下花轿的,当然,这只是周氏准备的第一步。 只是周氏不知道,这第一步很久之前许继成就已经给京默准备好了,所以现在,成王府门口的唢呐声才会越吹越响,那鞭炮声也是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是巨响,为的就是让府里的人听到。 “王妃,王爷昨天突然病重,今天已经下不了床了……”许管家已经让人催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王府门口,始终不见王爷的踪影,无奈之下他只能缓缓跪到花轿面前,轻声禀报。 “皇姐,既然这成王府不欢迎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重楼怎么都没想到,许继成竟然混蛋成这样。 京默只是安静呆在花轿中,即使重楼吩咐人离开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好像外面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 重楼一直等着京默的反应,他的姐姐,从来都是不吃亏的,成王这样的羞辱,她竟然能忍得下? “公主,您可不能走,公主,我们王爷真的是病重,求您看在我们王爷辛苦求娶的份上,求您……”管家说完话之后就拦在花轿前面,对着花轿中的人磕头,王府上下奴婢自然也都跟着跪了下来,声声都 是求着京默不要离开。 “京默,咱们怎么办?”被人拦着花轿,连回去都不能够,可是后面,连迎亲的人都没有。 “重楼,聘礼我都收了,没有现在灰溜溜回去的道理,谁说没有新郎的,新郎就在我怀里呢。”说完话,一只浑身油亮的公鸡就从花轿中飞了出来。 众人楞住,却也明白过来,成王本应该从京默成迎亲,因为身体原因,用一只公鸡代替。 既然都已经到代替了一部分,那剩下的继续由这公鸡履行职责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是那公鸡全然没有自己是一国王爷的自觉,憋闷了一路的它终于在花轿中挣了出来,自然是要享受下这自由的感觉,所以四处蹦跶,对于阻止它的人更是一脸恼意。 “快点将这小东西抓过来,迎接王妃进门。”管家见那公鸡已经蹦哒得越来越远,着急喊道。 听了许管家的命令,府中的下人们都从地上起来,可是追那只已经走出很远的大公鸡,可是那公鸡也不是好抓的,见人接近,更是连飞带蹦,让人无法接近。 “谁抓住这只公鸡,重重有赏。”围着公鸡的人越来越多,可是那公鸡却愈发焦躁,不等人伸手就飞起来,甚至开始攻击,一番追逐,最后无果而终。 “重楼,告诉他们,谁把许继成给我捉到,本宫重重有赏。”京默的声音,缓缓落入重楼耳中,重楼闻言,自然明白了京默的意思,他笑着对身后的人吩咐几声,然后成王府门口在鸡飞狗跳之外,又多了 很多嘈杂又兴奋的声音,谁捉到许继成,京默长公主有重赏。 于是,那脚步缓慢挪到大门口人,还没见到自己的新娘,就听到了府门口此起彼伏的声音,他们喊着许继成,要捉的却是一只鸡。 在刚听到门外的人喊的时候他还有些恼火,别说是堂堂王爷,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愿意和一只鸡相提并论。 但是,只是片刻,他心底就被喜悦代替,他喜欢的那个人呀,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她已经发泄了自己的怒火,应该会乖乖嫁进来了吧? 那只被叫做许继成的鸡终于还是被捉住了,被许管家恭敬地送到了花轿边上吕素的手上。 吕素冷着脸接过那只鸡,然后递给了京默,不等她将轿帘放下,京默一双素白的玉手就再次将轿帘掀开,她抱着那只公鸡站到了花轿外面。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京默就抬手将自己头顶的盖头掀开,露出了那张明媚如春的面容,因为笑容眯成一条线的眼睛,小小的酒窝,虽然不是绝色,却足够倾城。 “成王府管家许易恭迎王妃。” “管家辛苦了。” “王妃,这红盖头……”不管是大梁还是紫旭的风俗,都没有新娘子没进家门就掀开盖头的风俗。 “没有你们王爷在前面领着,我顶着这红盖头怕是要找不到成王府的门。”京默笑着说话,却让许管家背后一凉,劝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们成王府理亏在先,京默公主做什么都好像是顺理成章的。 “那公主您……”许管家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他求助一般看着京默。 京默笑着离开花轿,一步步走向成王府的大门,许管家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是不等他长舒一口气,就听到了京默的笑声,清脆的,铜铃一般,让门内一直在听着动静的某人心都乱了。“这成王府还真是不欢迎我,你们王爷不出来迎亲也就罢了,连大门都不开,这是闹哪样?”京默回头,盯着许管家,许管家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阖上的大门,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然后就是一片空白,他 再也找不出理由告诉京默公主,他们成王府对她的诚意。 “混帐东西,王妃临门,谁敢把门关上的,还不快点把门打开。”许易对着门内大声喊,门外成王府的人也乱了套,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爱慕大梁的京默公主,怎么现在京默公主都嫁进来了,王府的门…… “王妃,您别生气,这肯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做出了这样混账的事情,老奴……,老奴……”许易欲哭无泪,却也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京默公主息怒。 京默看看许易,回头看了一眼重楼,重楼脸上的怒火已经再也掩饰不住,见京默看着自己,他缓缓走过去,轻声说道:“京默,我可以把你送进去。” 京默对着重楼笑笑,脸上全是满足,她的弟弟还是懂她的,即使遇到了这样的难题,她都没想过要转身离开…… 因为,昨天有人找到了自己,传达了那个人信誓旦旦的话语。 虽然今天遇到的情况已经将他的誓言都秒成了渣…… “杀鸡焉用宰牛刀,夜一,你带人把这面墙给我推倒了。”京默轻声吩咐不远处已经换了一身红衣的夜一。 夜一突然被点名,眼中全是茫然,今天这一出又一处的情况,让他应接不暇,尤其是现在,公主殿下的命令,自己是要遵从呢,还是遵从呢…… 爷的话言犹在耳,可是要将成王府的墙拆了……? 第755章 番外46:红衣 没能将王妃拦在王府外面,还让她顺利入府拜堂,周氏恼火得很,看着垂头站在面前的夜三,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让她进门,就是为了羞辱我是不是?我是王爷宠爱的女人,你们却这样阳奉阴违,你们……”周氏高声喊着,心底说不出的全是忿忿。 王爷说过,只有胜了王妃,自己才是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可是现在看来的,她败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好不容易进了王府,好不容易能接近王爷,她怎么可能让别人抢走了…… 她咬着牙仔房间里走来走去,脸色阴沉,春红心疼得看着自己家小姐,忍不住劝道:“小姐,您和王爷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那王妃,虽说拜了天地,却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她怎么比得了您。” 春红是安慰周氏的,她知道自己家小姐对王爷的痴情,知道她现在的恼火和不甘,却不想,只是一声劝慰,让周氏再次起了心思,她突然转头,笑着看向春红,眼底闪动的全是喜悦光芒。“你说的对,没有洞房花烛,他们算什么夫妻,王爷还是喜欢我的,王爷她……”想想在成王寝殿中自己发出的声音,周氏心头就涌出汩汩羞恼,只是想到那羞辱别人是不知道的,她心底喜悦的光芒就绽放 开来。 “春红,你快点伺候我梳洗打扮,我要去见王爷,我要见王爷。”周氏努力抑制住心头的冲动,着急地和春红说话。 一直看着周氏因为王爷喜怒无常的夜三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王爷最不喜欢女人身上的香味,所以侧妃打扮的时候还是少用香料。” 周氏闻言,瞪了夜三一眼,不过还是想起来前天晚上许管家来叮嘱的事情,她当时还以为许管家是来骗自己的,哪有男人不喜欢女人香喷喷的,却不想今天爷三再次说起…… 今天一早自己过去的时候身体都是带着香味的,可是王爷却什么都没说…… “小姐,你身上涂了香粉王爷都没说什么,看来真的是心疼您入骨呢,真是……”春红很清楚自己家小姐现在最想听的话是什么,见小姐愣神,赶紧开口。她是看着小姐一步步陷入对王爷的痴恋中来的,王爷任何的举动都会轻易牵动小姐的悲喜,她希望自己的小姐每天都是高兴的,所以想尽办法让小姐觉得王爷喜欢她,此时的春红并不知道,她为周氏营造 的这些小小的高兴,会为周氏织造一个虚假的迷幻的情网,让周氏跌落其中却不自知…… “既然王爷不喜欢,那我就不涂了,你快帮我选件漂亮衣服,我……”周氏着急地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夜三,虽然她觉得出爷三对自己的排斥,但是他却是王爷身边的人,刚才已经提点过自己了,不知道 在穿衣方面他会不会…… 夜三自然是知道这个女人的打算的,只是,之前他好心提醒,纯粹是为了减少爷的暴躁,爷暴躁了,受伤的是他们好吗? 至于衣服?他还真没必要提点,因为面对周氏,爷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穿什么衣服也就无所谓了。 “夜首领,您看……”没有等到夜三开口,周氏带着几分谦卑,轻声问道,全然忘了不久之前自己还对他颐指气使。 “爷对衣服不是很挑。”夜三不想让周氏再对自己发火,所以轻声对周氏说道。 “王爷好像特别喜欢红色和白色的衣服,我……”周氏轻声嘟囔着,眼睛已经在衣柜里搜寻,既然是王爷喜欢的颜色,自己总是要投其所好的。 “您如果想讨王爷欢心,最好离着两个颜色远点。”夜三终于觉察到了危机,轻声提醒,周氏不解地看向他,他却老神在在,连解释都懒得给周氏一个。 周氏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夜三的回答,就自作主张在衣橱里挑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她记得今天早上过去找王爷的时候王爷穿的就是大红的衣袍,自己穿红色,和王爷更配。夜三看着周氏拿着红衣去了内室,嘴角的嘲讽越来越重,不知死活的东西,王爷确实是喜欢红白二色,那也不过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喜欢,所以,即使周氏容貌出色,穿着过去,在王爷眼中也只是画虎不成 。 更何况,今天王爷穿的那红色衣服,是他让绣娘精心缝制的喜袍,和王妃的喜袍出自一人之手,你现在一身红衣,这不是刺王爷的心窝子吗? 不过,周氏自己作死,他拦着就有点不厚道了不是吗? 刚刚夜二可是已经让人传来消息,说爷现在因为不能和京默公主入洞房,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周氏穿着一身红衣就去了许继成的寝殿,折腾了一番身体已经一身虚汗的许继成躺在床上,满脸郁闷。 周氏就这样闯了进来,守在许继成身边的夜二看到一身大红的周氏,脸上闪过一抹笑意。 他真是喜欢极了周氏着作死的劲头。 “王爷,妾身来陪您了,王妃姐姐太厉害,妾身根本就没办法阻挡她入府,她……”周氏话语哀怨,看向许继成的时候眼底全是款款情意。 听到周氏说京默厉害,许继成心底高兴,不由得抬起眼皮,懒懒地看了周氏一眼,却不想只是一眼,他就怒火中烧。 “混帐东西,谁允许你穿这个颜色了,你……” 今天是他和京默的大婚,她却穿一身大红,真是……刺眼。 许继成恼火的时候全然忘记了,今天,为了迎亲,连府中的婢女奴仆穿的都是红衣。 “王爷,今天王妃进门,妾身是想着,这样喜庆。”听了许继成的话,周氏心底已经是哀鸿遍野,她努力搜索着话语,许就,才寻出了这样的一个理由。 “丑,脱下来,快点。”许继成只觉得一分钟都看不得眼前这女人穿红色,或者说,在多年前他看着京默穿着一袭红衣骑马在自己身边经过之后,他心底就再也没有女人能衬得出那浓烈的红。 周氏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在许继成眼中只落了一个丑字。 自己临出门前是照过镜子的,这衣服裁剪合体,极好地衬出了她曼妙的身姿,怎么会丑? “夜二,告诉许管家,不许给群芳园那群女人送红色衣服,还有,白色也不行。”许继成突然开口,对守在门外的夜二喊道。 “还不快脱掉,你这样子,脏了爷的眼睛。”对着夜二喊完话,许继成就看向眼前的女人,眼底裹挟的怒意,好像随时都能将周氏吞噬。周氏从未见过许继成这样恼火,心底惴惴,手已经不自觉地挪到了腰带处,颤抖着解开腰带,却不想许继成再次恼火开口,他说:“滚出去,爷才不要看你的身子。” 第756章 番外47:京默来访 一时间,周氏进退为难,她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哀怨地看着许继成。 许继成刚才看到周氏在宽衣解带,心底已经恼火不已,现在更是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王爷,妾身……”周氏轻声开口,话语缠绵哀怨,好像是许继成辜负了她一腔深情似的。“快滚回去换衣服,不然爷晚上换人伺候。”许继成最讨她女人柔柔弱弱的样子,对周氏的作态更是不耐,他厌烦地挥手,脑子里却全是京默生动鲜活的样子,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女人,差别会这 样的大,一个让人魂牵梦萦,一个让人避如蛇蝎。 不过许继成的话却让绝望中的周氏看到了希望,以为他说,不然晚上换人伺候。 晚上,王爷是准备让自己来伺候的,那和王妃那边的洞房花烛……,这才是自己来的目的,想到自己心愿达成,周氏在仓皇离去的时候嘴角又溢出了笑意。 只是心底的苦涩和喜悦掺杂在一起,她都有些搞不明白,是喜更多还是苦更多了。 只是想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能看到成王就是幸福的,不管成王让自己做什么事。 周氏回来得很快,这次换了一身粉色衣裙,她想让许继成看到她的娇艳,却不知道着衣服,显得她年纪有些大了。 她却是已经比不了群芳园的那些女人们,她今年已经二十五了,本来早就该嫁人,可是不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她不甘心,好在,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对于她精心的打扮,许继成只是扫了一眼,就继续看眼中的书,好像站在自己不远处的周氏只是个摆设,周氏无聊地站着,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那水墨画一样生动的眉眼,那让人心动的气度…… “爷,王 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王妃进了洞房之后,就睡觉了。”周氏刚才离开之后,许继成就让夜二去看看京默在做什么,这次回来,夜二守在门外,并不知道周氏已经回来。 周氏闻言抬头,惊讶地看向许继成,她以为王爷会对王妃不管不问的,可是他还是让人去查看了。 心底的酸涩不受控制地往外涌,眼底再次泛起泪水,只是那泪珠滚落都没能引起许继成的注意。 好在,夜二的话爷没引起许继成太大的反应。 两相对比,周氏的心才安宁下来。 周氏就站在那里看着许继成,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将王妃打压下去的念头,王爷现在喜欢的是自己,她必须要利用这个机会铲除异己,不然…… 想着之前几年自己苦熬着相思的时候,她心底对那新进门的王妃就全是嫉恨。 许继成一只在看书,只是没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思早就跑到了新房之中,他还没见过京默安然入睡的样子,想想都心驰神往…… “王爷,王妃他……”夜二很是为难地在门外开口,门内两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却没等到下文。 夜二是在酝酿字眼,平素伶牙俐齿的他现在却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字眼来表达。 “夜二,有话就说。”许继成努力按压住心头的着急,尽量让自己声音变得平静。 “王爷,王妃她……,王妃她带人来您的寝殿了。”夜二想了许久,还是用了最简单的陈述。 她来了?想着,许继成心底就一片欢愉,他放下书,正要转身,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继续将书拿起来,说了一句:“拦住她。” “王爷……”夜二都忍不住要劝了,这是王妃主动要接近王爷呀,王爷怎么连这样的机会都要放过。 “夜二,王爷累了,要休息了,你按王爷说的做就是。”和在人后对夜二的态度完全不同,周氏在许继成面前对夜二说话的声音都是温婉的,却也带着急不可待。 “王爷……”夜二自然不会遵从周氏的命令,他继续等着,许继成却再也没有开口。 “王爷,您看书很久了,累了。”周氏没等到许继成的反应,有些着急,试探问道。 “那就开始吧。”许继成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颇有兴味地看向周氏,周氏愣住,不过片刻就知道了王爷的意思,脸上闪过羞赧,却依然不甘心地开口说道:“其实妾身……” “爷还想留着这小命好好销受美人恩呢。”许继成缓缓开口,却再次将周氏的希望掐灭在萌芽。 “王妃快来了,如果你不愿意,爷就换人。”好像看出了周氏的犹豫,许继成平静开口,打破周氏心头最后的坚持。 “这次大点声,让王妃也听听本王的厉害。”许继成吩咐完就斜过身子看书,依然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周氏一眼的样子。 周氏脸上的羞赧散去,刚刚开口,就听到敲门的声音,一道清脆女声传入房间,铜铃一般。 “许继成,我是宋京默,你的王妃,我想见见你。” 这熟悉的声音,仿若带着魅惑一般,在许继成心底激起一阵电流,他压制住自己要去开门的冲动,扭头对着周氏用口型说了一句:“叫。” 周氏在听到宋京默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呆住,根本就没看到许继成的动作。 她心底已经全是阴霾,宋京默?大梁的京默长公主?怪不得敢嚣张地将王府的墙都给推倒了,怪不得…… 没想到,命运的齿轮兜兜转转,他们竟然会在成王府中重逢。 周氏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颤抖的,激动,失落……,只是瞬间,百感交集。 直到一本书砰地一声落到她的脸上,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紧张看向许继成,看着许继成开口,用口型让自己继续呻吟出声。 “许继成,你在不在?”京默的声音才次传入房间,空灵如鸟,却成功将房间中某个人的心都挠痒了。 “嗯,嗯……啊……”心底,浓重的不甘和恨意堆砌成最撩人心神的呻吟,从周氏嘴里传出。 许继成看着周氏,笑着问了一句:“爷厉害不厉害?” “爷您自然是最厉害的,您好棒,嗯……”细碎的声音纠缠在女子快意的呻吟声中,在传出房间的时候,让门外的人瞬间就冷了脸。 “爷,在来呀……”周氏轻声喊着,话语柔魅,好似能蛊惑人心一般。 “小东西,爷今天一定要喂饱了你……” “公主,咱们闯进去,揍这个不知羞的混蛋。”吕素就守在京默身边,他们本来是带着好意而来,来探望许继成,却不想他明知道他们在这里,却要给他们这样的羞辱。 敢羞辱她的公主,吕素觉得里面这男人罪该万死。 “爷,您最棒了,妾身喜欢,妾身好喜欢。”好像挑衅一般,吕素的话音刚落,周氏在房间里的声音再起。 夜二尴尬地看着京默,想开口为爷辩解,可是里面这声声话语让他开口都觉得心虚。 “里面是谁?”京默面色平静地问道。 “是我们王爷的侧妃周氏。”夜二咬牙,认真回复道。“吕素,让厨房将我房间里那只鸡给炖了,给王爷送过来。”京默笑笑,开口吩咐道。 第757章 番外48:吃鸡 不管是夜二还是吕素都很清楚,京默嘴里那只鸡就是之前在府门口大家竞相追逐的,名叫许继成的鸡。 那只鸡曾经作为许继成的替代品,陪着京默从京默城到了景城,陪着京默跨入这偌大的成王府,和京默拜堂成亲。 按照旧俗,这只鸡未来之需要颐养天年。 可是京默说,要将这只鸡宰了炖了…… 谁都知道,公主此时想炖的绝对不是一只鸡,而是此刻在房间里脸出面都不曾的许继成。 ”王妃,这不可以的,那只鸡必须寿终正寝,不然不吉利的。”夜二知道,吕素最听京默的话,那只鸡好像已经在劫难逃。 但是紫旭国旧俗,代替物的生命和原主的生命息息相关。 虽然只是谣传,但是谁都原因相信这样的谣传,毕竟谁都不盼着早死。 王妃这是在直白地诅咒他们家爷早点见阎王呢…… “你们王爷病得都没办法拜堂成亲了,却还能在这房间中和侧妃卿卿我我,分明是他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与我何干?”京默瞪了夜二一眼,就示意吕素快去。 “王妃,我们王爷……”从京默进府之后就一直守在京默身后的夜一也忍不住劝。 “夜一,去将你手下那些侍卫叫过来。”京默回头,看着夜一,眸子里已经是一片冰寒。 夜一看看京默,只是犹豫片刻,就抬手放出了袖中的信号。 二十多个黑衣侍卫只是片刻就聚集到了许继成寝殿的门口,整齐划一的一队,对着京默躬身行礼。 只是他们开口问安的话语全都哽在了喉咙里。 因为此刻,寝殿中暧昧的声音更大,他们大多数都已经经历过人事,自然明白着声音意味着什么,所以在看向京默的时候,恭敬之外多了几分怜悯。 “我听着王爷声音有些后劲不足,所以把你们喊来,帮王爷助威。”京默轻声说着,扭头看向身后寝殿的时候,眼中璀璨的精光好像破云而出的太阳。 “你们分成两队,一队喊加油,另外一队喊王爷好棒。” 京默轻声吩咐完,不看这些精心训练的侍卫们已经扭曲的身上额,缓缓走到了队伍的身后,含笑说了一句:“开始。” 夜一一脸绝望地看着京默,最终还是点头,示意侍卫们按照王妃的要求来。 王爷说过,他们要无条件地执行京默公主的命令,所以,即使知道会冒犯王爷,他们依然不得不做。 然后,寝殿内那暧昧的声音传来的时候,侍卫们拿洪亮的加油声瞬间将他们淹没。当周氏快意的声音露出分毫的时候,殿内殿外的人耳中响起的却是侍卫们高喊的王爷好棒。 寝殿内,许继成嘴角的笑容已经再也控制不住,他只能转身,在周氏看不到的角落将自己心底的快意释放。 而周氏,此时脸上已经是一片潮红,只要想着自己发出的羞人声音被那么多人听到,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她们合着自己呻吟的节奏喊出的口号,真是让人…… 只是几声,周氏就败下阵来。 她是真的想借这件事情给京默一个下马威的,可是王妃根本就不接招,人家只和自己比嗓门大小。 周氏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和门外的壮汉们对垒,她终于哀怨地喊了一声王爷,然后泪水簌簌落了下来。 “美人这是对爷不满意了?爷伺候的你不舒服?”等外面声浪过后,许继成看着周氏含泪的脸,冰寒的眸子里好像是闪过一抹温情。 “王爷,妾身……”周氏还想说什么,只是她刚开口,许继成就对着她摇头,然后柔声说道:“你先好好歇会儿,一会儿爷再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许继成的话语突然,但是周氏却在瞬间就明白过来,王爷的话,都是说给外面的京默公主听的。 周氏心底突然生出一阵快意,因为那许继成针对的人是京默,那个骄傲明媚的女子,那个脸上永远带着笑容的女子,可能怎么都没想到,她顺遂的人生在她决定要嫁给成王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吧? 因为心底欢愉,本来还带泪的脸上就漾出了笑意,她缓缓走到许继成身边,柔声说道:“王爷您真坏。” 京默一直听着寝殿中的动静,听着那让人耳红心跳的呻吟声消失,听着寝殿中传出打情骂俏的声音。 京默只觉得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暧昧了不少。 “咱们家王爷现在在谈情说爱呢,咱们给王爷加油好不好?”京默看着那队已经瞠目结舌的侍卫,笑着说道,只是这说话的语气不是商量。 “这次咱们一起喊加油,你们卖力点,一会儿奖励你们喝鸡汤。”话语说到最后,京默脸上笑意再起。 寝殿中打情骂俏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门外在加油声后,又开始了新的活动。 拔河比赛,跳远比赛…… 许继成和周氏听着京默一边指挥着比赛,一边让她们给寝殿中的人加油。 不得不说,京默是破坏气氛的高手,周氏本来满心的情话想要和许继成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自己说出口了,外面等着自己的又是什么样的口号。 “吃鸡了,这鸡是大梁的做法,你们闻闻,香不香?”吕素抱着一盆炖鸡过来,看着闭阖的殿门,她故意高声喊道。 侍卫们闻言都不站起身来,看向吕素的方向,却没有一个人赶上前闻一闻那鸡汤的香味。 但是那鸡汤做的却是味道鲜美,只是闻着都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看向吕素怀中的盆子,可是最终还是被香味诱惑,看下过那个盆子的时候既然有了几分眼巴巴的意思。 “你们要不要吃,这就是那只叫许继成的鸡,当时我在路上抱着的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很重,没想竟然能做这么一大盆的鸡肉呢……”京默一边拽出一个鸡腿啃着,一边炫耀地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炖得火候 正好的鸡。 侍卫们很想吃,但是他们更知道,他们真正的主子现在就在寝殿之中…… 王爷最是纵容王妃,别说是吃只鸡了,就是吃爷身上的肉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奉上…… 可是他们却不一样,只需要一件事做不到爷的心里,轻则挨打,重则丧命。 “味道真不错,吕素,来,吃个鸡腿。”京默说话间就将盛鸡的盘子塞进了吕素手中,寻出另外一只鸡腿递给吕素。为了能以最好的姿态嫁入成王府,她连早饭都没吃,现在早已经是饥肠辘辘,想想成王做的这些混账事,她使劲咬牙吃鸡腿,当然,他更想做的事情是将许继成那个混蛋给吃掉。 第758章 番外49:残羹冷饭 或许是因为心底过于愤慨,或许是因为腹中太过饥饿,京默和吕素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盆子里的鸡肉吃的所剩无几。 吕素捞出盆子里的鸡心,正准备吃下,却听已经吃饱的京默说了一句:“吕素,许继成这心都坏透了,你吃了会中毒的。” 吕素了然地笑笑,然后将鸡心扔回了盆子里,一脸遗憾。 “折腾了一天我也累了,估计王爷也累了,咱们回去歇着,让王爷也好好休息一下。”说话的同时京默将面前的盆子递给了守在门口的夜二,然后扬长而去。 夜一见京默走了,赶紧给身边的侍卫们下了解散的命令,然后乖乖跟上,只剩下门口的夜二抱着盆子无语凝噎。 爷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那是肯定会发火的。 可是,之前还闹腾的寝殿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夜二屏气凝声,小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滚。”等了许久之后,夜二终于听到里面寒冰一样的声音,他乖顺离开,不敢违拗。 却不想他刚走了两步,身后寝殿的门就被打开了,周氏一脸落寞地出现在门口。 “夜二,滚进来。”许继成的声音在周氏身后响起,夜二顾不得看周氏一眼,就匆匆向着寝殿内走去。 “这就是她炖的那只鸡?”见夜二怀中抱着的盆子,许继成的声音都暖了许多。 “去弄点米饭过来,爷饿了。”在夜二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听到许继成略带疲惫的声音。 夜二忍不住抬头看向自己家王爷,之前裹在他身上的冰寒好像完全卸去,只胜暖意。 夜二觉得自己眼睛肯定出问题了,他家王爷,竟然还有这样温暖的时候。 “快点,你想饿死爷吗?”许继成见夜二呆楞的样子,心底很是恼火。 “那爷您想吃什么菜,我让人给您准备,我……”夜二终于回神,轻声问道。 “这盆子里不是有菜吗?”许继成有些疑惑,他深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地很明显了,可是夜二这蠢货,竟然都没明白自己的意图。 “爷您是要和王妃吃一样的饭菜是不?我让厨房给您做,这个京默公主和她的侍女已经吃过了,没多少能吃的东西了,其实就剩一盆子汤了。”夜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他们家爷,可不是一般地挑剔,饭菜凉点都不吃,更别说是剩饭剩菜了。 “我就吃你抱着的这盆不行吗?废话这么多,快滚。”许继成心心念念都是夜二怀中那盆炖鸡,想着京默吃饭时说的那些诱惑的话语,他都有些垂涎欲滴了,可是夜二却在这里啰啰嗦嗦。 夜二抱着盆子就滚,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家爷的怒火了。 “把盆子给我留下。”夜二刚跑了两步,就听到许继成呆全是恼意的声音。 夜二只能乖乖将盘子放下,然后逃一样离开,爷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 幸好出了寝殿不久就遇到了夜三,夜三是听了京默公主的惊人之举后赶过来的,却没想到看到一脸忐忑的夜二。 夜二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夜三,快速地将王爷要吃饭的事情说了,然后问了一句:“我要怎么办?” “蠢货,你忘了自己只是侍卫了?你都要给王爷做主了,王爷不生气才怪。”夜三没想到平素很机灵的夜二竟然这样蠢,他忍不住吐槽,可是夜二依然一脸茫然。 “爷不过是想和京默公主吃一个碗里的菜罢了,你却……,活该你被骂。”夜三终于忍不住说道。 夜二呆呆看着夜三,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几乎欲哭无泪,他们家王爷,不过是想秀恩爱,可是隐晦成这样的恩爱,是个有脑子的都不会理解好吧? 夜二深深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和爷的是隔着千山万水。 “那我怎么办?”夜二呆楞地问,脑子里全是夜三的那句,爷是想和京默公主吃一个碗里的菜。 “当然是听王爷的话,去弄米饭了。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搞得这样复杂……”夜三忍不住指责,不过话说完之后,夜三也不住地摇头,他们家爷呀,硬生生把一条坦途走成了山路十八弯。 只是夜二没想到,等他拿了米饭敢回来献宝一样递给王爷的时候,王爷连接都没接,却一脸满足,夜二低头看那硕大的盆子,竟然都光了。 王爷的饭量夜二最是清楚的,那盆子里,即使没多少肉了,还有好多汤…… “王爷,您……”夜二呆楞了很久,才看向许继成。 “以后王妃那边的饭菜用完之后就端我这里来。”许继成悠悠说完,就转过身睡觉,之前饭后的恼火不悦分毫都没出现。 “王爷,让厨房做和王妃一样的饭菜不就行了,王妃用过了,那就是吃剩的了,还凉了……”夜二实在是担心王爷那娇弱的肠胃,如果天天吃残羹冷饭…… “爷我爱吃残羹冷饭,你管得着吗?你如果特别喜欢管事的话,我看宫里皇上身边那个许公公年纪有点大了,要不换你过去?”许继成好心询问,夜二赶紧摇头,公公这样的身份他是真的不想要。 “既然不想去那以后就少言慎行,滚吧。”许继成看着夜二变了的脸色,悄声说道。 夜二赶紧灰溜溜地离开,只是他还没走出殿门,就听许继成说:“今天是爷的洞房花烛夜。” 夜二停住脚步看向慵懒躺在榻上的爷,一时间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爷想和自己的王妃洞房花烛。”许继成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夜二的回声,忍不住说道的。 夜二听了自己家爷的话,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心里不住吐槽,爷您都把王妃欺负成那样了,现在才想起要洞房花烛?“爷您今天把京默公主得罪惨了,洞房花烛这样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想了,京默公主的脾气您最是知道,她是不会轻易原谅您的,王爷您这次玩大了。”夜二低着头坦言道,他其实更想告诉自己家爷,幸亏 他娶的人是京默长公主,如果是普通的大家闺秀,估计早就因为羞愤找根绳子结束自己性命了。“玩大了?爷只是想引起她的关注,重视爷,那个女人,她从来都没把爷放在眼里过,爷只是生气。”许继成在听夜二说自己玩大了的时候,心底也是咯噔一下,然后,就有无端的恐惧在心头蔓延,他努力 让自己镇定,努力说着自己的理由,可是话说完之后,他才发现,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飘着的。 “爷您折腾一番后是消气了,那京默公主怕是要生气了。”夜二在刚才开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爷收拾的准备,所以话语很是真诚。许继成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他缓缓坐起身子,看向夜二的眼睛里突然盈满了惧意。 第759章 番外50:欺负公主的后果 “你去问问之前跟着京默公主的那些人,要怎样才能让公主消气。”过了许久,许继成才像是像想起什么一般轻声对夜二说道。 本以为自己直言不讳肯定会让爷恼火,却不想自己家爷竟然就这样饶了自己,还让自己去做事,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夜二逃命一样的离开了,许继成的脸色却依然阴沉着,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他还能告诉自己,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不让龙椅上那位怀疑,这样确实可以让皇上暂时放心,可是,他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为什么要选择这样的方式?只要想到京默,他觉得自己就变成了刺猬 ,不想让她好过,事后绝对会后悔,可是下一次遇到,他还是会火力全开。 这种感觉,真像是中了毒。 当然,对于真的以成王的身份和京默见面,他还是有些胆怯的,他不知道要以怎样的状态来面对她。 紧张,甚至患得患失。 他怕京默会嫌弃,却只能让她变得越来越嫌弃自己。 许继成低头像着,脑子里一片混乱,等夜二垂头丧气回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眼底带着希望的花火,满是期待地看向夜二。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消气的?快说。” “爷,您觉得她贵为大梁的公主,还有谁敢惹她生气?南诏倒是挑衅过几次,不过最后都死得很惨,大梁的皇上也让王妃生气过,不过不知道怎么就哄好了,据说还挨了打。”夜二轻声说着,想想自己王爷 被王妃追着打的场景,那也……不现实。 “那欺负了她的人呢?她一般怎么收拾你问了没有?” “爷,王妃肯定会欺负回去的……” 许继成不再说话,不管是挨打还是欺负回去,他觉得自己都是能够承受的,一切还好,没到自己想的那么不堪的地步。 “让人去给新房中放点东西,将吕素送到宋重楼那里去,其他伺候的人也都带出去喝酒,实在不听话的就想办法让他们睡一觉。”许继成轻声吩咐道 夜二听了爷的话,脸都绿了,他刚说了,欺负王妃的都会被欺负回去,王妃生气了惹她生气的人会死的很惨…… “爷……”夜二再次鼓起勇气,想再劝劝许继成。 可是话没说完,许继成就悠悠说了一句:“今天是爷的洞房花烛,谁敢挡了爷的路,爷……” 按照爷鬼挡杀鬼,佛挡杀佛的性子,夜二确定,如果自己不去得罪王妃,自己也会死的很惨。 “快点去准备,耽误了爷的好事,爷要你的命。” 这次,许继成终于把惩罚说得更具体了,夜二更是欲哭无泪。 他赶紧去安排,只是走了两步之后,他才想起什么一般,转头对许继成说:“爷,我昨天去问了姚良,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男女……” 夜二的话让许继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积雨云一般的阴沉。 “谁说爷要……,她风尘仆仆赶来,我才不舍得现在就让她累着,爷只是想和她一起睡,爷……”许继成恼火地将身边的一个杯子扔到了夜二的脸上,夜二也不敢躲,只是垂头站在那里。 “快去,耽误了爷的好事,爷宰了你。”许继成看着夜二就想他的话,他有那么饥不择食吗?他才不会那么…… 夜二逃命一般离开,心底却在腹诽,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们家爷早晚被这把刀给凌迟了。 夜二行动起来很快,不长时间就高兴地回来禀报,说一切都没问题了,爷只需要一个时辰之后过去就行。 许继成轻声应了就示意夜二离开,只是夜二前脚刚走,他就扶着床头站了起来。 他扶着寝殿中的桌椅缓缓走到衣橱旁,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了件大红的衣袍,虽然没能出面,但是今天是自己和京默的大婚,总是要喜庆一些的。 只是穿好衣服之后他又很不满意,觉得这样艳丽的颜色让自己变得有些女气,他又换了白色的衣袍,可是却衬出了他的病态,再选蓝色的,穿上身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等夜二一个时辰之后回到寝殿准备带许继成去新房的时候,许继成正站在一堆衣服中,见他来了,只轻声说了一句:“马上叫裁缝过来给爷裁制新衣,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就敢往爷的衣橱里放,都给爷扔出 去。” 说完话许继成就坐到了椅子上,面色阴沉,这突然而来的恼火,让夜二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您这衣服都不错了,不管是从面料还是质量上,都挺好的了,您别为难裁缝了。”夜二想到许继成要去见京默,心情不会太差,鼓起勇气说道。 紫旭国上下都知道成王爱所有美的东西,皇宫中不曾见到的华衣美服成王府都是有的,所以能放进王爷衣柜中的衣服,真的是精品了。 短时间让裁缝做出比里面衣服要美的衣服,这简直是强人所难…… “爷穿着这样的衣服去见京默,她肯定会失望的。”许继成有些恼火地说,他觉得这里面所有的衣服都不能显出自己的气质和风采。 夜二看着许继成,许久都没说话,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自己家爷了,为什么他感觉爷的语气和行为,像极了这两天经常出现在这寝殿中的周氏…… “爷,您过去的时候京默公主都睡着了,您穿什么她都是看不到的,您何必……” 许继成听了夜二的话,紧张的心才放松了不少,却还是很傲娇地说了一句:“那爷也得美美的,不然爷的王妃会失望的。”夜二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等着许继成的吩咐,不得不说,在京默公主的事情上,他们家王爷从来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所以只要事关京默公主,不管自己家王爷做出多么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那都是情理 之中。 “算了,今天就勉强穿这一件衣服,咱们去找京默。”说完,许继成就起身,虽然心底也纠结身上的衣服,但是想到能见到京默,他心底剩下的就全是激动了。 “爷,要不您再等会儿,等天黑了,您现在一身红衣,我带您出去……,京默公主已经睡下了,又跑不了。” 夜二忍不住提醒,在他看来,王爷之所以和周氏纠缠,全是为了防备宫中那位对京默公主下手,连不让京默公主进府都做了,现在万一被人发现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在爷的府上再让别人发现,你和夜三他们都是死人吗?放心,他伸到咱们府中的爪子我早就给剁了。”许继成缓缓说着,眼底全是不屑,如果不是确定府中万无一失,他才不会将京默迎娶进来。 “可是……”夜二还想说,却不想许继成连听都不想听,就径直站起身来,缓缓向着殿门外走去。? 第760章 番外51:沉沦 许继成此刻满心想的都是他的王妃,他心心念念了近二十年的那个小女人,想到能将她拥入怀中,同床共枕,他的心都是雀跃的。 只是许继成不知道,他的打算,终究是要泡汤了,就在他反复换衣服的时候,京默的新房里来了一个人——宋重楼。 他是来和京默告别的,他是一国之君,不能离开京城太久,可是成王对京默的态度,他又实在不放心,当然心底更多的是愧疚,如果他能护住京默,她就不用和紫旭联姻了。 重楼闯进来的时候京默神色已经昏沉,见到重楼才强打起精神,还没开口,就见到重楼走到房间里放置熏香的地方使劲闻了一下,然后看向京默。 京默何等聪明,看着重楼的样子,她就明白了熏香有问题。 “还幸亏你身上这异能,不然我还真着了道了。”京默走到重楼身边,仔细检查了那些熏香的样子,笑着说道。 “京默,你跟我回去吧,咱们大梁现在兵强马壮,护你一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大不了就交战,我保证两年之内就能将紫旭国拿下。”重楼并不好战,但是今天一路走来,他对成王真是很失望。之前他以为成王为了京默处心积虑谋算,肯定会对她好,却不想连府门还没进就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这洞房花烛夜还没到,府中就有人给京默下了让人睡着的迷香,如果今天这里面不是迷香而是要人性 命的东西,那他的姐姐……“宋重楼,你今年二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了,真是能胡闹。”京默心底很高兴,因为她的弟弟是在护着自己,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斥责,作为一国之君,就不能有这样动摇的时候,即使今天受了这么多的委 屈,她都没想过要离开。 “可是我不想委屈了你,父皇和妈妈知道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肯定也会不舍的。”重楼低声说着,心底越来越不放心。 “重楼,之前妈妈和咱们说过一句话,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没有谁一开始就是顺风顺水,妈妈和父皇当年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比我现在可要难多了。” 重楼没再开口,因为她觉得姐姐现在的境况并不比妈妈当年强多少。“放心,你姐姐我,就是一根顽强的草,在哪里都有顽强的生命力,再说,还有陈叔帮着我呢,没人能算计得了我,今天姐姐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怎么样?”说话的时候京默眼中的神采已经宛若天边星 辰。 “好,我看姐姐的本事。”重楼知道,京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把你的亲卫借我用下。”京默笑声开口,话音刚落,重楼就将号令亲卫的令牌交到了京默手中。 “还是我弟弟最好了。”想到即将离别,京默不免感慨,重楼却因为京默一句话差点落下泪来。 “以后这些亲卫你都留着,在这府上,姐姐还是要有自己人的。”重楼轻声说完就转过头去,他都不敢看京默了,越看越愧疚。“不用,妈妈已经把飞龙门门主的令牌给我了,飞龙门的人我先用着,等我这边差不多风平浪静了,我就让吕素带着令牌回去。”京默轻声说完,就拿着令牌去吩咐门口的亲卫,重楼则用异能吸走了房间里 熏香的气息,顺手将熏香灭了。 “他们很快就会来的,你是先回去,还是……”京默轻声问道。 “我在这里守着你吧,以后能守着的机会不多了。”重楼轻声说完,就向着门外走去,他必须要做一个他已经离开新房的假象,然后再隐身回来,毕竟这里是成王的府邸,总是要避开一些眼线的。 京默目送重楼离开就上床假寐,既然是让她沉睡的熏香,那肯定是有人想趁自己在熟睡中做些事情。 所以她首先要做的不是睡觉,是千万不能睡着。 可是床这个东西,从来都是诱惑人睡觉的,尤其是她这新房的床啊,铺得软软的,让她觉得身体都落进了棉花里,躺在上面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就不自觉的睡着了。 这些日子虽说是坐在花轿上,但是一路颠簸,加上今天的事情,真是耗尽了心神,所以疲惫感在她躺到床上的时候铺天盖地而来,她在昏沉间就睡了过去。 等夜二将许继成送进房间的时候,许继成见到的就是一副美艳的美人春睡图,尤其是她白皙的小脸埋在铺天盖地的红色之中,仿若白玉一样,让人忍不住上前,抚摸,亲吻。 许继成从来都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心里想做什么就做了,只是他没想到,此刻谁在他身下的女人味道太甜美,好像罂粟一样,让他着魔,让他沉迷。 他忍不住吻上她红润的脸蛋,她的脸,好像豆腐一样的嫩,软软糯糯,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可是他的唇刚刚碰上嫩嫩的豆腐,她鼻息间那带着暖意的气流就扑到了他的脸上,好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心,身体各处也都紧绷起来。 他发狠,轻轻咬住了她的鼻翼,心底带着几分喜悦,却不想鼻子不能呼吸的京默长开了嘴,那温热的红艳的唇在长开的时候正好扫到了许继成的下颌。 心头的火,好像突然被点着一般,许继成再也控制不住,低头就吻住了京默的唇。 他渴盼这一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没想过今天就和京默有这样的亲密,他只是想来看看他心头的姑娘,就是想抱抱她,疏解下他这么多年的相思。 可是,见到她的睡颜之后,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就想使劲亲吻,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从此再也不和她分离。 虽然明知道,现在时机不对。 虽然明知道,自己已经没了理智。 可是还是忍不住沉沦,忍不住想此刻就要了她,在她身上烙上自己的印记,此生再也不分开。 许继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的急促了,他忍不住伸手慢慢攀上京默颈下的丰软,颤抖着手一点点滑进京默的衣服之中。 摸着她的身体,闻着她的气息,许继成觉得自己圆满了,心底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这么多年的战战兢兢,终于等到了她。 之前付出的所有,都值得了,哪怕此生只有这一刻,都值了。 许继成控制不住地将自己的舌探入京默口中,小心翼翼地侵略,缓缓地掠取,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偷香窃玉,竟然是这样美好的事情,美好到他感觉到不真实,好像一场梦。 他都想在这梦中沉醉,再也不要醒来。只是许继成不知道,他的梦终究是要醒来的,因为京默已经醒了,在他的舌头探入她口中的时候。 第761章 番外52:给我揍 京默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睡懵了,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只是她的梦境。 等她反应过来有人在偷香的时候,她才真正清醒过来,只是她没有睁开眼睛。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手竟然伸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只是这样登徒子的行为,京默身体却出奇地不排斥,他的手滑过的地方,甚至还在他身上激起了一股诡异电流。 只是在她因为对方的激吻连呼吸都不能够的时候,理智也回笼了。 是谁敢闯进她的房间?答案她早已经清楚了。 他是什么意思?白天的时候将自己视若敝履,晚上却要来轻薄自己,偷香窃玉。 京默神志回炉,使劲咬住了许继成已经探进自己嘴里的舌头,疼痛瞬间将心头的旖旎打断,许继成睁眼看向躺在自己身下的女子,此刻她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看着她的眸光,许继成只想逃。 可是他的舌已经被紧紧咬住,他的身体还未等作出反应,两腿之间就被京默用膝盖一顶。 钻心的痛楚,从舌尖和下身一起传来,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忍着痛楚将自己的舌头在京默嘴里拔出来。 “你……”因为舌头的疼痛,连话音都有些变形,可是看着不远处那目光灼灼的姑娘,他连责问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登徒子,流氓,混蛋。”许继成脑子有些短路,京默却是清醒的,她看着许继成,恼怒喊道。 许继成也看着京默,她生气的样子都那么美,脸蛋红红,显然还带着刚才缠绵的余韵。 许继成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正为难间,就感觉到脑后一痛,然后昏沉过去。 那缠绵在心间的情谊和缠绵的话语,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重楼你个混蛋,她趁我睡着轻薄我,你就这么看着,现在出来是不是还有点早?你该等你姐姐我清白不保的时候出来,你……”京默自然看到了许继成身后的重楼,想想刚才经历的一切都被重楼看在眼中 ,心底一阵恼意,很生气地对重楼喊道。“你说了让我看你的,我以为你这是诱敌深入的计策,我……”对于京默的指责,重楼是承认的,因为刚才,在看着许继成轻薄自己的姐姐时,他竟然有些无措,心底甚至带着几分欣喜,因为许继成对京默 并非无情,他甚至觉得这可能会成为京默和许继成两人之间的破冰,所以他在思索要怎么做,还没想到解决方案,京默就醒了。 京默无话可说,因为之前,她确实是想将许继成迷惑住的,因为她确定要来找自己的是许继成。 “京默,你也没损失什么的,就别计较了。”重楼轻声说道。 “切,我的初吻都没了,你还说什么别计较,我……”京默听着重楼的话,几乎要暴走。 也不是她多么珍惜这初吻,她在乎的是自己的初吻丢失的自己连感觉都没有,这种感觉,就好像藏了一件珍宝,那珍宝一直放在盒子里,等代开盒子的时候才发现这珍宝其实也就是一件普通物件。 “那怎么办?让他还回来?如果真那样做的的话,吃亏的也是你吧?”重楼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这件事情,既然发生,女子吃亏是肯定的,可是他的姐姐显然不是个愿意吃亏的性子。 可是这件事已经是既定事实,真的没有解决的办法。 “重楼,把他带走,让你的亲卫门把他绑到应天府衙门口,然后状告他欺凌女子。”京默轻声吩咐着,重楼看着京默,许久才说了一句:“可能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明天就去给我找紫旭的皇上施压必须严惩。”京默认真说道 “问题是他的罪名是不成立的,他欺辱的不是其他女子,是自己的妻子,这样的话,不算欺凌,顶多算是闺房情趣。”重楼话语很认真,却让京默听得火起。 这都是什么事,明明自己都吃亏了,却连公道都讨不到,真是太便宜的许继成了。 “来人,给我揍这个臭流氓,竟然敢跑到本公主的房间里来,真是不要命了。”京默高声对门外早就埋伏着的亲卫喊道。 “幻颜。”在亲卫床进来之前,京默看着重楼,认真说道。 幻颜术,这是多年前自己和京默经常用的异能,能在短时间内改变人的模样,现在躺在地上的这个人是许继成的模样,不管是亲卫还是成王府的人都不敢下手,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别人,那就另当别论。 重楼看着京默,眼睛里带着探究。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事情可能就更不好解决了。“京默,你考虑清楚了,如果这样的话,他会很没面子,你们之间……”在心底里,重楼还是希望京默能和许继成和平相处的,毕竟这婚姻他们已经改变不了,适当改变下两人的相处模式,那以后京默的日 子也会舒服一些。 “考虑清楚了。”京默很认真地对重楼说道,她知道重楼的顾虑,她也想以后的日子顺遂,可是顺遂的前提不是自己委曲求全,他们两人之间是平等的,许继成没有资格欺负自己,一次又一次。 京默甚至决定了,不仅是这一次,之前的,之后的,只要许继成欺负了自己,她绝对不会轻饶。 重楼是最了解京默的人,自然知道她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他伸手就将躺在地上的男子换了模样,再也不是现在的倾城绝代。 做完幻颜术之后,重楼就消失在了房间里,这里是京默一个人的战场。闯进新房的不仅有重楼的亲卫,还有夜一等人,夜一看到地上躺着的男子,穿着一身红艳的衣服心底已经猜测是王爷忍不住心头的思念过来了,所以赶紧上前,想让人看清楚他的脸,却不想这个男人根本 就不是自己的王爷。 “王妃?”夜一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出现在京默的房间里。 京默看着夜一,说道:“咱们成王府的防护都快成筛子了,就这么一个大男人闯进来,差点非礼了我。” 京默说话的时候气呼呼的,看向地上男子的时候脸上全是愤怒。 “王妃,是属下护卫不利,属下失职,请王妃降罪。”虽然躺在地上的男子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看着盛怒中的王妃,夜一来不及探究。 “给我揍。”相比于夜一的怀疑和探究,重楼的亲卫们可是什么都不顾了,这个男人竟然想轻薄他们的公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等京默公主再开口,他们就上前,对着那个男人拳打脚踢。? 第762章 番外53:她是我的王妃 夜一等人见大梁国的亲卫们已经行动,自然也不甘落后,不管是为了王爷的面子,还是为了在大梁人面前表现自己对公主的忠心。 京默只是环胸安静看着,想着那个绝色容颜醒来会暴跳的样子,她心头竟然全是欢愉。 一直守在屋顶的夜二听到新房中拳打脚踢的声音,才突然意识到不好,赶紧下去,不顾自己被揍,挤进人群将自己家爷给带走了,而他的身后,夜一紧追不舍。 “夜二,这个人敢惦记王妃,你还要带他离开,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夜一终于还是抓住了夜二的衣服,恶狠狠地一扯,因为带着昏着的许继成,夜二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你个蠢货,在咱们府上,除了王爷,谁还能近王妃半步,你竟然连爷都敢打,你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夜二稳住身体,恼火地对夜一说话的同时,将身侧爷的脸对准了夜一。 夜一看着那张脸,直接懵了。 之前,在新房的时候他是专门看过这张脸的,那不是王爷的脸,但是此刻在夜二身边的人就是王爷。 夜一懵了,很久都没能回过神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在确认不是爷之后将爷给打了? 夜一感觉到了背后的寒意…… “夜一,把那登徒子给本公主带下来,就这么几下算什么,本公主要把他废了,看他以后还敢惦记我不。”京默也追出了屋子,抬头看着房顶上对峙的夜一夜二,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公主,属下……”夜一看着夜二身侧那个依然昏沉的人,心底有苦说不出。 “现在看来这紫旭国的侍卫是靠不住的,咱们大梁的亲卫出马吧,既然有胆量侮辱他们的公主,那就该能受住他们的拳打脚踢。”京默说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欢快的,憋气了一天,到现在她的心情才真的好了 起来。“属下遵命。”大梁的亲卫自然是听京默话的,话音未落他们就施展武功想着向着屋顶飞去,而此时又来一波黑衣人,紧紧将许继成护住,然后和大梁的亲卫们缠斗在一起,双方势均力敌,夜一的人却呆在 那里,一时间无所适从。 “夜一,如果真的认为我是你的主子,就去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如果觉得他是你的主子,那你就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夜一听到京默的话,脸上苦涩更重,王爷还是王妃,这就是最大的难题好吧? 让王妃揍了王爷,王爷肯定会不高兴,可是不听王妃的,王妃心情不好了,王爷依然不会饶了自己。 他本以为这样远远观战,可以逃脱被命令的命运,可以不被主子责罚,可是事实却是京默公主一次次让自己的人参加战斗。 鼻青脸肿,这对登徒子真不算严重的惩罚,可是那个人却是他们王爷,他们怎么敢动手。 “好了,咱们的人都回来吧,夜一你带着你的人跟着你的主子离开,我宋京默,不要吃里扒外的属下。”京默说完话就示意大梁的亲卫们从房顶上下来。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占便宜了,毕竟这是在成王府,在夜二出现的那一刻,她能对许继成进行的惩罚已经结束了,之后她做的事情,不过是测试夜一他们的忠诚度罢了。 结果,她还真是失望,不过这也情有可原,她毕竟和他们没多少关系,但是许继成他们却追随了多年。 “好了,都回去睡个好觉吧,我也累了。”京默公主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身就进了新房。 大梁的亲卫和侍卫们闻言都纷纷离开,只剩了夜一夜二等成王府的侍卫们站在房顶上一脸严肃。 他们现在可没有京默那样自在,他们所有人现在都在担心一个难题,他们王爷脸上的伤要怎么处理? 王爷爱美如命,如果知道自己的脸被打得看不出模样,还不知道要怎么发泄心头的怒火呢…… 不过这京默公主也真是狠,明知道闯入她房中的不会是别人,还死命的打。 许继成被送进寝殿之后不久就醒了,只是清醒之后他脑子里徘徊的全是自己吻住京默的滋味,真是噬骨销魂。 可是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意袭扰着他的心神,脑海中的旖旎退去,只剩痛楚。 “哎哟。”额头上一阵睿痛传来,他控制不住地喊出声来,伸手就将正给他额头擦着药膏的夜二给推了出去。 不等夜二哀嚎出声,许继成就睁开了眼睛,打量着四周,知道自己回到了的寝殿中,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只是不管是脸还是身体都是痛的,他忍不住抬手看自己的胳膊…… 然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挨打?这还是他这辈子都不曾遇到过的事情呢。 当这个可能在许继成脑海中闪过之后,他脑海中泛起的就是那样娇艳地仿若盛开桃花的娇颜。 他还记得自己被人偷袭了,然后昏沉袭来,自己就再也没了意识。 所以挨打应该是在自己被偷袭之后吗? 是她打的?这个女人,真是…… “爷,您着伤都是京默公主的手笔,我真的尽力保护您了,是夜一他们和大梁侍卫打的,真的和属下无关的。”夜二跟随自己家爷多年,最了解他的脾性不过,挨打这样丢人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家爷的身上, 为了找回心里平衡,他只会让他们更丢人。 “爷,我们闯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人脸和您的脸不一样,我认错人了才会动手的,那是公主的命令。”被京默嫌弃的夜一此刻更是战战兢兢,他身上的罪名不仅仅是护主不利,更是被公主嫌弃…… “你怎么回来了?我当时怎么嘱咐你的?”许继成扫了夜一一眼,轻声问道。 “是公主不要我们了。”夜一低头,轻声回复道。 许继成没说话,只是看着夜一,严重的失望,好像沉寂的寒潭,随时都能让人窒息。 “自己去领罚吧。”许继成对着夜一的脸看了又看,最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夜二,去告诉周氏,明天早上敬茶的时候如果她能压住王妃的气焰,我就让她做我的正妃。” 夜二听了自己家爷的话,应答都忘了,他们爷这是动了休妻的念头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仅关乎成王府,还是关两国邦交…… “爷,您要不要好好考虑下,虽然京默公主打了您,可是是您有错在先,您这段时间给京默公主没脸也不少,您还是三思……” “嗯,你也去领罚。”许继成这次从善如流地应了,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夜二欲哭无泪,他刚才还以为自己护主不利的事情可以翻篇了,没想到自己在劫难逃。 “记住,在我成王府,她不是京默公主,他是我的王妃,唯一的王妃。”许继成悠悠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第763章 番外54:戳瞎眼睛 闻言之后正准备去领罚的夜二心底已经是哀鸿遍野,他真是嘴欠呀,明明已经逃过一劫了,为什么要说京默公主,那明明是王妃,是王妃呀。 夜二离开之后,许继成呆呆地看着房顶,脑海中连绵不断的依然是那女子娇媚的容颜,真真是勾人心魄…… 本应是缠绵悱恻的洞房花烛夜就在许继成呆楞的沉思中度过,而另一处痛打了许继成的京默心情格外得好,睡得也很踏实。 第二天一早,重楼就来辞行,京默是真不舍,所以连门都没开就将他轰走了。 吕素来禀告重楼已经离开的时候,京默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以后,只能是她自己在这紫旭国,在这成王府中生活了。 “公主,你还有我们,还有陈将军,我们都是你的亲人,都会护住你的。”吕素见惯了京默英武洒脱的样子,看她儿女情长的样子很是紧张,着急地劝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伤感,本来在南境见他就难,以后想见他更不容易了。”京默小声说着,话语中依然全是惆怅。 “以后公主还是可以回大梁的,到时候带着王爷一起。”吕素轻声劝着,可是说完话就后悔了,成王这样不待见自己家公主,怎么可能陪着公主回大梁……京默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想着以后能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回去看看,看看大梁的京城,看看南境的风景,在她心里,京城是家,因为有父皇有妈妈还有重楼念伊,南境也是家,因为有她守护的子民,只有这 偌大的紫旭,不是自己的家。 “公主,您……”吕素还想再劝,可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公主,管家送饭菜来了。”房间外侍女的声音传来,京默点头应允后,只见一盘盘熟悉的大梁家常菜端到了不远处的餐桌上。 “公主,这都是咱们大梁的名菜呀,我都好久没吃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吕素忍不住垂涎欲滴。 京默扫了眼桌子,本来郁闷的心情瞬间被美食治愈了,她赶紧跑到桌边,拿起筷子就吃,吃了两口小龙虾才想起吕素,赶紧招呼吕素坐下,两人风卷残云一般,不长时间就将桌上的菜吃了个遍。 “没想到着成王府还真是卧虎藏龙,这厨师做菜的水平和大梁皇宫中的御厨所差无几。”吕素摸着自己已经吃撑的肚子,很认真评价道。 “原来美食真的能治愈郁闷,刚才我还难受呢,现在我想的就是能不能再来点好吃的。” “公主,不可以了,您吃了很多了,再吃肠胃会受不了的,这是早饭。”吕素认真劝,京默却只盯着见底的麻辣小龙虾,心底腹诽不止,菜确实美味,可是量太少了……吕素怕京默再吃,赶紧让人进来收拾了,然后陪着京默说话,只说了两句,京默才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吕素:“我现在是王妃了,那许继成的侧妃,妾侍是不是要过来给我请安?我还要给他们立规矩是不 是?” 京默的家庭环境单一,周围的朋友比如吕素等人家中一般也是一夫一妻,对于所谓的请安立规矩,京默也只是听闻,所以想到要面对的艰巨任务,她有些…… “确实是要立规矩的,只是人家没来,你要怎么给他们立规矩?”吕素有些无奈地看着京默,京默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吕素,很久之后,才突然问了一句:“要不我让他们过来?” 话音未落,京默又说:“还是算了,我还是偷懒吧,我才没心思和那些女人们纠缠。”“可是公主……”吕素还想再劝,奈何京默公主连听都不愿意听了,她起身就向书房走去,来紫旭国之前她又让陈元庆给自己搜了不少话本,和许继成的女人相比,她更喜欢那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虽然那 故事太酸,太假…… 吕素对着京默公主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她的公主呀,就是太单纯了,人家不来请安,那是挑衅她这主母的权威呢,怎么到了京默心里,竟然是难得的清静了…… 就在京默终于可以安心看自己的话本时,许继成却在发火,因为自己的饭菜。 昨天他就下了令要吃京默剩下的,可是今天饭菜迟迟不来,等终于端来了,可是面前这是什么? 饭菜吗? 残羹冷炙……,残的都只剩了汤水,冷的都没有任何的热意。 他就是喜欢吃她剩的,因为觉得这饭菜沾染了她的气息会可口不少,可是剩成这样,他要怎么吃? “你们就给爷吃这个?”忍了又忍,许继成终于沉着脸开口,为了能和京默吃一样的,他等了又等,可是等来的这是什么…… 他胃都饿疼了,可是这些要怎么吃? “我让厨房给爷做点新的。这饭菜吃成这样,确实没法吃。”夜二见许继成面色难看,逃跑一样的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许继成看着夜二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像着桌子上的菜夹去,吃的时候还不忘问:“这道鱼香肉丝京默喜欢吗?” “不喜欢,只吃了两口。”夜三如实作答,许继成顿时对那菜没了兴致,筷子指向另外的一盘糖醋鲤鱼,询问的意味明显。 “爷,公主爷不喜欢这个菜,公主喜欢的菜,基本上都没剩多少的,就这些汤汤水水……”夜一老实做答。 闻言,许继成对看上去很可口的糖醋里脊也没了兴趣,可是他的筷子抵达那些汤汤水水的时候,脸上又多了几分无奈,即使他忍住要吃,盘子里也没有自己要吃的东西了。 没饭吃,饿,所以心情格外暴躁。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去保护王妃了?”看着眼前恭敬站着的人,许继成面色愈发阴沉。 “昨天王妃让我揍您,属下做不到,王妃很生气,不要属下她了。”夜一如实作答,心底却已经全是惴惴。 “你离开的时候我嘱咐的话,你全都忘了是不是?”许继成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让夜一遍体生寒。 “属下愿意领罚,只是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属下依然会这样选择,属下的命都是王爷救的,属下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受了委屈。”夜一跪在地上,话语坚定,却让许继成本来就沉郁的脸色变的锅底 一样。 “夜一,爷说过,以后你就是京默的侍卫,京默才是你的主子,她的命令才是你该遵从的,我现在,好像是她的敌人,你身为侍卫,连敌我都不分,确实该罚,你既然说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受委屈,那就 把眼睛戳瞎了,不用看到,就会听王妃的话了。”许继成缓缓说话,只是言语如冰,让在场的几人心底生出巨大的颤意。 “爷我……”夜一想过爷会发火,却没想到会要了自己的双眼,他是侍卫中的绝顶高手,如果瞎了眼睛…… 第764章 番外55:妻妾相见 “爷,夜一他也是心疼主子,如果他再动手,您得丢半条命,京默公主可是一点情都没留。”夜三不忍地劝说,许继成却连听都没听到。 夜一只能绝望离开,戳瞎了眼睛他就废了,可是他的命都是爷给的,爷的命令他不能不遵从。 许继成看着夜一的背影,慢慢走到了大殿门口,那落寞的背影后全是绝望。“等等,给你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让京默重新信任你,不管她让你做什么都要做,如果你得不到京默的信任,没办法完全的效忠,那你这个侍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许继成终于开口,他的话给了夜 一希望,只是这希望的光随着许继成的话语点点变弱,最后,只剩一缕,微弱又单薄。 “属下会去做,只是到时候,如果京默公主和主子之间再有……”夜一心底依然担忧,如果主子和京默公主之间再有冲突,自己的心肯定还是选择主子这边的。 “即使她要我的命,你都要帮她取,这才是她的侍卫应该做的事情。”许继成话语缓慢,但是字句却格外坚定。 “可是……”夜一还想再争取,争取真的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时候,自己能站在主子身边,哪怕是为了报答主子的救命之恩。 “没有可是,你以后就是她的侍卫。”许继成再次开口,将夜一心底微薄的希望掐断,夜一看着许继成,神色全是落寞。 主子话语的意思他是明白的,从此之后,他不是奉命保护京默公主的侍卫,他就是京默公主的侍卫,只听京默公主的命令。“去吧,如果她不愿意要你,你就自戳双眼,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许继成说完,就继续吃饭,那剩的为数不多的菜汤放入嘴中的时候也是格外地美味,他索性拿了馒头蘸着菜汤吃,竟然是从来没尝 过的美味。 夜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主子,那吃饭各种挑剔的主子,那吃白菜都要吃最里面白菜心的主子,竟然蘸着剩菜汤吃的香甜。 那菜还是凉的,还是京默公主剩下的……“主子,您再等等,夜二的菜马上就要送来了,这些菜都凉了,您的肠胃一直不好,您……”夜三刚开口说了两句,就被许继成瞪了一眼,到嘴边的话语再也说不出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王爷将残羹剩 饭吃出了珍馐佳肴的感觉。 等夜二颠颠地将饭菜端来的时候,许继成已经酒足饭饱,安静地躺在软榻上看书,那安逸自得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饕足的猫。 “爷,您……”如果不是之前的那些残羹冷炙现在已经所剩无几,夜二都不敢相信自己家爷竟然吃掉了那些剩下的饭菜。 “真是聒噪,快点去王妃那边盯着,我还等着周氏给我惊喜呢。”许继成看都不看夜二一眼,轻声嘱咐道。 夜二和爷三脸上已经全是崩溃了,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家爷对京默公主多年深情矢志不移,他们真的要怀疑爷是不是和京默公主有仇了。 明明是心尖上的人,却偏偏要做出一副冷漠似仇敌的样子…… “爷,皇上那边虽然忌惮您和公主在一起,但是您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公主她……”夜二还记得昨天爷想取得京默公主原谅的事情,忍不住开口,可是许继成却连听都懒得听,只是怡然自得地看书,好像 京默的一切真的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等着热闹的看客。 夜二爷三最是了解许继成的性情,知道再劝都没用,只能乖乖离开。“京默公主的本事咱们都是见识过的,别说是周氏,就是咱们家爷在她手上都……”夜三见夜二皱着眉头,忍不住劝解,夜二却只是摇头,夜三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他只是怕主子这样闹腾,真的伤了京默 公主的心,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咱们主子心里有公主,怎么会真的让人欺负到她,只是咱们主子这性情,越来越拧巴了,对一个人好都要用这样的方式,真是……”夜三见夜二脸上愁云不散,继续开口,夜二闻言也只是点头,他们都很 清楚,感情事两个人的事情,他们的主子呀,作得有点过了。 主子这性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早已经不抱希望,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京默公主。 那个爷真的关心在乎的女人,能扛住爷的折腾,能让爷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他们家爷,也曾经是一个风光霁月般的男子,对周围的人也全是暖意,只是世事无常,太多太多的事情,让他们的主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们坚信,他们的主子会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就在他们为自己家爷和京默公主的感情忧心忡忡的时候,此刻京默所在的新房中,那京默见都懒得见一面的姨娘们都来了,在周姨娘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京默的视线中。 京默闻讯后从书房中走出来,见到的就是环肥燕瘦各种美女笑意盈盈地对着自己的行礼。 只是他们神色各异,有的看到京默的时候脸上全是兴奋,有的神色则是带着浓浓的悲伤,还有的心如止水一般,即使京默出现都没能激起她眼底的波澜。 就在京默打量着这群漂亮女人的时候,周氏俯身行礼,话语娇柔,吴侬软语一般:“妾身周氏给王妃姐姐请安,王妃万安。” 京默这才看向周氏,在这么一大群美艳的女人中,周氏的姿色只能算是中等,只是对自己的态度,却格外谦恭,好向真的如她嘴中所说,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 “您是我父皇哪个妃子生的?我在大梁二十多年,都不知道我父皇还背着我妈妈生了这样漂亮的一个妹妹。”京默笑着说话,温和的话语却带着几分凛冽。谁不知道大梁国皇上对紫旭国温斯公主情深意重,并无二妃,阖宫上下也只有三个孩子,能叫京默姐姐的也只有大梁国的皇上宋重楼和念伊小王爷,这周氏一声王妃姐姐,硬生生将自己变成了大梁皇室公 主…… 周氏愣住,她刚才只顾和王妃套近乎,却忘了这王妃身份特殊,还真没人有资格称她一声姐姐。 京默的话音落下,周围就传来几声奚落声,而周氏依然俯身蹲在那里,一副谦恭模样。 “不知尊卑,没有规矩,这真是成王府的好规矩。”京默见周氏不急不怒,忍不住轻声开口说道。 周氏不敢答言,依然俯身蹲在那里,只是抬头看向京默的眼睛里多出了一抹恨意。 同样是王爷的女人,她却只能跪在京默的面前。本来她也是有机会能像面前的女人一样骄傲的,可是她的骄傲,在她五岁那年被人毁了…… 第765章 番外56:夫妻斗法 “王妃,妾身……”周氏终于开口,说话的时候满脸哀怨,眼睛里泪光盈盈,说不出得委屈。“这成王府的规矩我不清楚,但是在我这房子里,行的就是我大梁国的规矩,冒充皇亲国戚,这可是杀头的罪过。”话语依然不疾不徐,但是却让周氏遍体生寒,她想好了两人的交锋,却没想到,自己还没 开始发招,就已经被定上了死罪。“王妃,妾身错了,妾身不该……,求王妃饶妾身一命吧,妾身……”周氏软软地跪在了地上,眼睛里全是哀求,她是想过要和王妃争宠,甚至想着要压王妃一头,王爷可是说过,只要自己胜过了王妃,他 专宠的人就会是自己,她就是王妃。 可是现在,她哪里还敢想争宠的事情,保命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王妃您可不能惩处了周姐姐,这周姐姐可是皇上的心尖宠。”一个一身粉嫩衣衫的少女突然开口,笑着和京默说话,只是在她眼睛余光扫到周氏的时候,眸色里带了几分歹意。 ”王妃娘娘,周氏真是无心的,还请您饶她一条性命吧。”另外一个翠衣女子见粉衣女子开口,赶紧跪在了地上,她神色焦急,是真的担心周氏的性命。 京默没说话,只是扫了一眼站在那里面面相觑的莺莺燕燕们,除却着两个女子,竟然没一人开口。 “周氏,念在你伺候王爷用心的份上,这一次我饶你死罪,杖责八十,以后再犯,本公主绝不轻饶。”京默一字一句地缓声说话,说完之后就挥手,示意身边的人将周氏带走。 听着京默的话,周氏本来长舒了一口气,以为王妃对自己还是有些忌惮的,却不想到她竟然不顾王爷对自己的宠爱,要责打自己八十大板。 八十大板,对于她一个娇弱的女人而言,那可是会要了半条命的。 更何况王爷对自己,也并非他们认为的那样的情深,等自己养好了伤,王爷还对自己有没有兴趣都不好说…… 所以王妃着惩处,真的比要了她的命好不了多少…… “王妃饶命,王妃妾身……”周氏着急地求情,可是京默却好像没听到一般,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一口一口地品茶…… “王妃,王爷知道您这样欺辱妾身,肯定不会饶了您的,您不想刚大婚就和王爷交恶吧?” 周氏见伺候京默的人已经进了大殿,脸上全是仓皇神色。 众人都没想到周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呀…… 该是多么受宠,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些站着的莺莺燕燕们,对成王还存了心思的,在此刻都变了脸色…… 只有成王的正妃,大梁的京默公主,即使听了周氏这样嚣张的话,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减,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看向挣扎地周氏,柔声说了一句:“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周氏愣住,她看向京默,眼睛里全是探究,心底的惶恐却越来越重,她万万没想到,京默连成王的宠爱都不在乎…… 那自己好像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刚才我说的是大梁的规矩,现在咱们说说这成王府的,你不分尊卑,对着王爷的正妃大喊大叫,刚才还出言威胁,我如果轻饶了你,会被这些漂亮的妾侍们取笑的。”京默话语中还带着淡淡遗憾,说完之 后就看着周氏,眼中全是哀怜。 周氏再也不敢说话,她只觉得后背生凉,心也悬了起来,她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成王,成王说过如果自己压过了王妃,那他肯定会宠爱自己的,所以他应该也是不喜欢王妃的吧,所以,他肯定会来的。 周氏在一遍遍和自己说着,可是越说她心底的担忧越来越重,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在王爷心里的位置,或许很重,或许很轻。 所以今天剩下的只有一场豪赌,而这场赌博,自己可能会输的很惨。 就这样输了,周氏是最不甘心的,她准备的招数还没开始呢,就这样铩羽而归…… “我也不能要了你的性命,所以就加二十大板,凑成一百,去吧。”京默轻描淡写地说完就挥手示意侍卫们将周氏带下去。 心底深处,京默是很失望的,没想到许继成喜欢的女人竟然这样的拿不出手。 本来他还准备好了要和她周旋的,却没想到自己连出手都不用,她就把自己玩栽了…… “等等,王爷肯定会来的,王爷会来……”周氏已经六神无主,说出的话都轻飘飘的,她也没想到,京默公主竟然会不顾王爷,就要收拾了自己。 “那就先打着,等王爷来了再说要不要继续打。”京默见周氏绝望地看向大殿外面,脸上的笑容更重。 她比谁都笃定,今天许继成不会来。 他那张脸呀,不养个三天五天的,怕是恢复不了原先的容貌。 所以呀,她今天是真的有恃无恐。 周氏被打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许继成的耳中,夜二禀告完就站在那里等着爷的示下,许继成却沉默了很久之后才恨恨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个小东西,就是看准了我没法出门,真真可恨。” 夜二一时间不明白爷真正的情绪是什么,明明说出的话语是咬牙切齿,可是为什么说话的神情是那样的愉悦。 说完话后许继成就继续看书,好像这件事已经和自己无关了一般。 夜二看着自己家爷的样子,心底已经开始为周氏默哀了,一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乱蹦跶的女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夜二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去伺候那个女人,看那个女人的脸色,心情瞬间就好得不得了。 “夜二,拿着爷的手谕将那个蠢货救下来,如果京默公主要问,就说爷离不开她的伺候。” 夜二愣住,他想告诉爷,这句话其实很扎心,可是终究还是缺乏勇气。 爷的命令,夜二只能乖乖听着,只是夜二心中不能违拗的神京默并不买账。“公主,还请您让我将人带回去。”说完了许继成的话之后,见京默没有任何的反应,夜二心头一阵慌,鼓起勇气继续开口,可是话音落下,她再次看向京默的时候,京默依然老神在在地在看书,不管是夜 二还是站着的满屋的莺莺燕燕,好像不存在一般。 “公主,您如果没有意见,属下就带着周氏离开了,王爷那里还需要她伺候呢。”夜二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他不知道王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不知道王妃会不会放人,但是想到自己每次完成不了 任务那惨烈的惩罚,他只能鼓起勇气和京默说话。 京默笑着看着夜二,依然不说话,可是看着王妃的笑,他只觉得脊背上生出阵阵的凉意。 “公主,求您饶命。”夜二俯身跪在了京默面前,很虔诚地说道。 第766章 番外57:心尖宠 京默看着夜二的怂样,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她的笑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谁都看的出来,之前京默公主的心情并不好。 京默的心情确实不好,谁让这群女人来的不是时候,她看话本正到最好玩的地方,即使和他们说话她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个公主怎么将自己的驸马拿下,因为想不到好办法,所以心头才会恼怒。所以说周氏真的是撞到了枪口上,在处理了周氏之后,京默没心思再和这些女人闲扯,趁着外面的人在责打周氏,这群女人不会乱说什么,她偷偷将藏在袖中的话本拿了出来,仔细看着,看着话本中的公 主成功解决了问题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她强忍着往下看的冲动和夜二周旋,在夜二为难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神游天外,而夜二说救命的时候,她脑海中正好出现那个古灵精怪的公主将驸马扔进羊群之中…… 所以她才不受控制地笑出声来…… 只是这突然绽放的笑意让大殿中所有人的心都放松下来。 “公主,您看,要不您让我带周氏离开吧,王爷那里,还真的离不开她。”夜二轻声说着,虽然这话同样扎心,但是和王爷的话比起来,夜二觉得自己要柔和很多。 “你说什么?”京默看着夜二,轻声问道。 她刚才沉迷在话本的剧情之中,根本不知道夜二是来做什么的,他刚刚说的话自己倒是听到了,但是着好像并非许继成的原话。 “王爷手谕,让我带周氏回去。王爷还需要她的伺候。”夜二低声说道。“那你回去告诉你们王爷,周氏已经挨了不少棍了,所以伺候他怕是不能够了,你顺便问问,如果我换个人伺候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见。”京默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但是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扫了一眼 面前的女人们,在自己话音落地的时候,他们中有些人脸上全是兴奋之光。 夜二没想到京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他有些愣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如果你做不了你们王爷的主,你就回去问下,至于外面被打的那个,你们王爷的手谕怕是救不了她,她冒充的是我们大梁的皇亲国戚。” 夜二突然觉得这世界上最难伺候的人就是眼前自己家王妃了,真是比自己家王爷都难伺候,这咬文嚼字的本事,让他这只会舞刀弄枪的大老粗连接招都不会。 “王妃,这件事情属下做不了主,您能不能先别打周氏了,我马上去请王爷示下。”夜二呆着几分哀求,他现在是真的吃不准王爷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如果王爷还是选择周氏,那自己得先保证她不被打死 。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行的是我们大梁的国法,你的王爷都管不了,更何况是你。”京默再次开口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怒意了。 只是心头,还是闪过一阵失落,许继成对周氏,应该是特别的吧?连他的侍卫都在想办法维护呢…… 当然,如果夜二知道京默的心思的话,肯定会各种表态,他才不愿意维护周氏,他更想维护的人是王妃呀,谁不知道王妃才是王爷真正的心尖宠。 “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如果你想救她,那就加快脚步,尽快听你主子的命令。”因为心头有所思,所以对眼前许继成的侍卫也多了几分冷意。 夜二听着周氏的惨叫声不时传来,心头着急不已,他想开口,可是犹豫了又犹豫,最终他还是站起身来,向着许继成的寝殿奔去。 见夜二只身归来,许继成脸上立马多了几分探究的兴味,当然,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 不等夜二开口,许继成就着急地问:“怎么了?王妃吃醋了,不想放人?” 不得不说,许继成还真的很希望夜二给自己的答案是这样的,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夜二就低下了头去,爷的心思他是明白的,爷希望王妃能在乎他,可是事实却是…… “为什么不说话?她到底怎么说的?如果她不愿意放周氏过来,你就告诉她,不放周氏也可以,换她来伺候爷。”许继成的话说得很是理所当然,他是真的很期待自己能和京默共处一室,他甚至想好了, 等她来了他就好好和她说话,绝对不再让她生气…… “爷,王妃说了,周氏被打得厉害,怕是没办法伺候您了,您介意不介意她给您换几个女人。”夜二咬牙低声说道。 许继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看着夜二,看的夜二心底全是颤意,他觉得主子肯定是怒了,自己肯定又要悲催地被殃及了。 “呵……,她倒是心大,既然着是她的主意,你去告诉她,让她给爷选漂亮的,多选几个,爷这几日寂寞得很。”许继成说完就转身看书,但是他的背影里都透着怒意…… 夜二已经放弃劝说自己家主子了,两人就作吧,本来外人都看好的恩爱夫妻,竟然成了现在这样子,夜二不的不承认,自己家主子,情商是硬伤…… 夜二任命地去找了京默,京默在听了夜二的回复之后,倒也说话算话,当场就选了几个最美艳的女人让夜二带走,临走还真心实意地让他们好好伺候爷,还说将爷伺候好了,她重重有赏。 夜二自然将京默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许继成,许继成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不过对于京默选来的女人,他倒是来者不拒,每日都宠幸一个。 因为许继成的宠爱,本来周氏一枝独秀的局面被打破,一时间竟然是万紫千红,争宠不断。 许继成不管他们在群芳园中的折腾,所以很多争风吃醋的事情就堆到了京默的面前,京默也懒得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甚至觉得你缠绵悱恻的话本故事更有趣。 所以这些事情基本上都被吕素给打发了,回去之后她们依然争斗不断,而许继成和京默两人的关系则在这段时间达到了诡异的平衡,两人互不干扰,好像是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京默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除了没办法上战场打仗,这里的日子基本上与在南境一样,而许继成却没有这么淡定,他想要婚姻生活不是这样的,可是他们两人之间却好像已经镀上了坚冰,很难有实质的 突破。当然,京默不知道的是,自己每天的剩饭都会吃进某个金尊玉贵人的肚子,每次她睡着了,房顶上都会出现一道落寞人影,他看向房间里女人的时候,神色是说不出的温柔与深情。 第767章 番外58:有孕 每次许继成都会在京默的房顶上吹一晚上的冷风,不是他不想去京默的房间,和当日一样一亲芳泽,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次夜二出手用的迷香已经是极品了,她都能发现。 想到京默这个女人将精明用在了对付自己身上,许继成郁闷不已,却又毫无办法,这些日子那些女人们去挑衅她,各种手段,花样百出,可是她连接招都懒得,这让许继成更是郁闷的。 他自以为和京默斗智斗勇了一个多月,可是京默那边却纹丝不动,他的任何招数在她眼中都不如手中的话本更吸引人。一个多月的和京默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他并没有如想象的那般和她幸福恩爱的生活在一起,他将这一切都怪罪于自己的身体,受伤之后虚弱得厉害,好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身体已经渐渐康复,他已 经过够了要夜二夜三他们传话的日子,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好好看着才放心。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身体力行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为的,却也只是引起京默的注意。 “夜二,去告诉周氏,爷宠她的时间最长,她应该怀孕了。”许继成站在寒凉的冷风中,轻声对夜二说道。 夜二看着许继成,许久都没有行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几次想告诉王爷,这样做不行,这样做只会让京默公主失望,如果京默公主真的失望了,那他们家爷真的是回天无力。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许继成见夜二久久没有行动,脸上已经全是不悦。“爷,您现在身体好了,还是和王妃好好说说的好,只要说开了,你们两人之间就……”夜二实在是不明白,明明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自己家爷非要弄个九曲十八弯,这样折腾着,他们这些看的人累 ,他们两个当事人更累。 “你如果觉得喜欢操心的话,爷把你送宫里去怎么样?”许继成突然笑着问道。 夜二看着神色诡异的爷,已经是毛骨悚然,他不敢再劝,连话都不敢说,就乖乖的去周氏那里传话。周氏虽然被王妃给打了,身体没办法伺候爷,但是爷为了表现他对周氏的偏宠,还会时不时让人抬了周氏去殿中说话,每次从爷的殿中出来,周氏脸上都笑得欢畅,她不止一次对身边的人说,王爷说了, 会为她报仇,绝对不会让王妃好过。京默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周氏的话音,是夜一告诉京默的,夜一现在还没得到京默的原谅,但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能被原谅,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在府中安置了许多探子,现在可以说,只要京默想知道,这 成王府中的事情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只是京默对这成王府兴致缺缺,她现在还是痴迷话本,每次看完了就会去找陈元庆,声情并茂的将故事说给陈元庆听,每次陈元庆脸上都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对京默的宠溺,谁都看得出来。 谁都不会想到,在南境边关两个兵不血刃的传奇,此刻会在紫旭过成王府的一间不起眼的房子里讲述别人的悲欢离合。 但是这两个人却乐在其中,每次都相谈甚欢,而许继成每次知道这个消息,都会乱发一阵脾气。 周氏听了夜二的话之后一时间有些呆愣,只是瞬间,她就笑着对夜二说道:“你明天让大夫来给我诊脉就是了,正好我这个月的小日子有些延迟,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 “你……”夜二见周氏一脸坦然地说话,神色变了又变,一时间不知道真假。 他虽然知道爷这段时间不曾碰过周氏,但是大婚之前,周氏曾在爷房间里衣衫不整地走出来。 “我可能真的怀孕了。”周氏笑着和夜二说话,只是眸色中的倨傲却让夜二心惊不已。 “我明天会让大夫过来的,不管是不是真怀孕,都是怀孕了。”夜二说完就走,他不愿意再多看周氏一眼,在他眼中,这个周氏绝对的居心叵测,只是如果她真的怀了爷的孩子…… 夜二急匆匆地回了许继成的书房,他正在看信,见夜二来了,只轻声说了一句:“将这封信送给陈御史,他知道怎么办。” 夜二接过信扫了一眼,震惊地看向许继成。 “咱们的大皇子,心大了。”许继成慢悠悠地说话,话语中呆着几分嗜杀。 心确实是大呀,江北雪灾,数万黎民食不果腹,他却忙着贪赈灾的银子,更可笑的是,这样的人还敢肖想天下。 “大皇子好不容易得来的,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吐出来,让周滨将咱们仓库中的银子送过去,先解决了这燃眉之急吧。”许继成轻声吩咐着,话语中都全是浓重疲惫。 这些年皇上和他的蠢货儿子们在前面乱搞,他就在后面给他们擦屁股,只是一次比一次严重,现在连百姓的生死都不放在心上了,不知道下次还会闯出什么样的祸事来…… “这件事再和其他几个御史通通气吧,尽量别让皇上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搪塞过去……”好像是感觉到了夜二心底的腹诽一办,许继成再次开口说道。 “嗯,我马上就去,爷您身体刚刚好,还是多休息,这些年咱们在朝堂上扶植的人大都能独当一面了,不会让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的。”夜二见许继成脸上全是疲惫神色,忍不住再次开口。 许继成却没说话,他甚至在努力隐藏着自己神色间的失望,对皇位上的那位叔父大人,他真是越来越失望了…… 夜二拿着信转身离开,走到书房门口才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轻声说道:“王爷,周氏说她真的怀孕了。” 夜二的话让许继成一愣,随即就对夜二点了点头,夜二满心疑问,还想再去问,却只听到许继成说了一句:“百姓的事情最重要,你先将信送给陈御史,尽快。” 夜二心底有浓重的失落泛起,爷没有否认,甚至连解释都没有,这是承认的意思? 他费尽心机娶来的王妃,两人现在连同床共枕都没有过,就有妾侍怀了王爷的孩子,这事还真是打脸呢…… “王爷,如果不行,就给她晚堕胎药吧,那周氏算什么东西,可不能让她破坏了您和王妃的感情。”夜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在离开之前轻声提醒许继成,他太明白自己王爷对王妃的深情了,爷太怕他们之 间出什么问题。夜二见自己家爷还是没有反应,心底焦急非常,但是他手上的事情十万火急,他不能再为儿女情长耽误时间。 第768章 番外59:当年 夜二离开之后不久,夜三慌乱地闯进了书房,看着许继成,低声说道:“苍南州发生了地动,民房倒塌,死伤无数,这件事大皇子想插一手,可是就他那贪婪的性子,如果他真的负责这件事情……” 夜三的话没有说完,但是事情的严重程度,他们都已经很清楚了。 “二皇子那边……”许继成轻声问道,二皇子曾经是当今圣上最疼宠的孩子,可是前段时间因为惹怒了宋重楼被砍了一只手,从此之后就没了野心,只一味纵情声色。 “二皇子已经废了,皇上的意思肯定是让大皇子接手。”夜三低声说道。 许继成脸色变了又变,这个结果他们早就该料到的,皇上恣肆不丰,长大成人的只有大皇子和二皇子,可是两个皇子都不是储君之才,大皇子贪婪,二皇子暴戾,之前为了争夺权柄没少在朝堂上争吵。 当时许继成只觉得两个蠢货吵得烦心,可是现在一枝独秀了,问题却更多了…… “去告诉咱们的人,明天早朝,务必要将赈灾这件事落到我的身上。”许继成连思考都不曾,就轻声说道。 “爷您的身体……” “休养了一个多月了,已经好了,赈灾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许继成话语轻缓,和平常做出决定的时候一样,只是心底却生出了一阵不舍,而那情愫的源头却是让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女子。“那爷您准备好行装,估计圣旨明天早朝就会下,而且皇上肯定还会……”夜三话未说完,许继成却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朝堂上是怎样的内忧外患,皇上想要自己性命之间事情,永远都是当务之 急。 “要不咱们和京默公主说一声,让她去皇宫闹一场,只要她出面,皇上为了维护两国关系,也不会下黑手。”夜三轻声问道。 许继成看着夜三,脸色瞬间变成了锅底一样,许久,才说了一句:“自己去领罚吧。” “爷我……”夜三很冤枉,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嗯,自己说了,可是这件事情对王爷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爷怎么就要惩罚自己了呢? “夜三,知道爷为什么罚你吗?”许继成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只是其中蕴含的怒火却让夜三连喘气都不敢。 他跟着爷这么多年,很少见爷这么大的怒气。 虽然夜三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跪在地上,认真说道:“属下不知,请爷示下。”“京默如果去皇宫闹,皇上会忌惮大梁,而对我手下留情,但是从此,京默也会成为她出手的对象,咱们那位皇上,为了对付我无所不用其极,他如果对京默出手,你觉得她还能保命吗?如果她有个万一 ,这样的责任你担得起吗?”说到最后,许继成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如果不是夜三跟随了自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他真想将他杀了,在他想出利用京默这个办法的时候,她就应该万劫不复了。“你们只看到我对她的喜欢,却不知道在当年她救下我之后,他就是我的命了。她活着,我就是病得再重,处境再艰难都会活下去,她死了,我会给她陪葬,所以,以后不要将任何主意打到她身上。”许继 成的话语,依然不疾不徐,却让夜三听着有了哭的冲动,该是怎样的深情,才能说出这样话来。 她活着,处境再艰难我都会活下去,她死了,我会给她陪葬。 “爷,您既然这样看重王妃,为什么却要这样冷着她,她这些日子在府中做着您有名无实的王妃,也很辛苦。”夜三由衷说道。 虽然京默的辛苦,十有八九都是他们家爷给找的。“你只要知道在这成王府中,她的地位要比我高就行了,至于我们之间怎么相处,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滚下去,领罚。”许继成说完低头,手再次抚上了书桌旁的卷轴,那卷轴因为自己摸的次数太多,边 角已经起毛了。 见夜三退下,许继成才缓缓将画卷展开,里面是一个骑在马上的红衣少女,眼睛明亮如星,娇嫩的脸上全是骄傲,仿若万花丛中傲然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又傲骨天成。当年,自己被京默和重楼绑架了,三人相处几天,最后却被威胁,不能不为他们说话,从来都高高在上,智商碾压别人的他心底是不服的,在温斯姑姑和大梁联姻之后,他乔装打扮去了南境,因为那个不 将自己放在的眼中的小公主就在南境领兵。 他是找京默挑战的,未了安全他易了容,却不想还是被发现了,他被三皇叔的余党追杀,他奋起反击,奈何自己身边人手有限,很快就被他们逼到了绝境。 正好被路过的京默看到,京默带着陈元庆杀进重围,将他救了出来,后来将他接到府中养了一个多月的病,那一个多月的时间,是许继成此生最温暖的记忆,京默为了调养他的身体将御医都请来了。 后来他身体好了,告辞离去,但是京默,却住在了他的心里…… 他比京默小了近六岁,所以在他还在少年的时候,就已经费尽心机来破坏京默的婚事,一桩又一桩,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才智都用在了阻挠京默成婚上,直到他长大了,能迎娶了,却又因为京默的身份被皇 叔忌惮…… 无奈之下,他只能更名换姓用一场战争将她迎来自己身边,可是近乡情怯,他竟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明明早已经相思入骨,却说不出一句相思。 他想不管不顾爱一场,可是他的处境,他真的不敢给她盛宠,因为他的爱,是双刃剑,会让皇位上的那个人忌惮,在拥有她和保全她之间,他还是选择了保全。 这副画就是当年自己回到紫旭国之后画的,当时的京默还是天真少女,那璀璨的眸子,星辰一样,只是一眼,便入了心,此生都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许继成的手一遍遍摸索着画幅,眼底的深情好像没有波澜的海,静水流深…… 许久之后,他怅然若失地将画卷收起,不由自主地向着京默的寝殿走去,他是真的不舍得此刻已经在殿中睡得安然的女子。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之前自己不畏生死,是因为心头没有牵绊,现在,他是真的不舍得死了…… 他要好好的回来,守着他的姑娘,和他恩爱缠绵,要和她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走进了京默的房间,即使知道她有可能会发现,但是,他控制不住了,在即将到来的理智面前,所有的忍耐都变的溃不成军的。 他再次吻上了京默的唇,一下下轻轻的舔舐,不敢有大的动作,怕惊扰了她的好梦。但是即使是浅尝辄止都快要了他的命了,他一直知道京默有毒,却没想到只要触碰,便能病入膏肓…… 第769章 番外60:京默的态度 许继成在京默榻旁缠绵许久,等他终于心满意足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逃一样的离开,努力压制住心头的不舍。 他的背影刚刚消失在房间里,那沉睡的女子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眸子没有刚醒来的迷茫,清明如同寒夜中的冷月。 因为许继成意外的到来,京默再也没了睡意,她在床上辗转许久,直到吕素唤她起床。 “公主,您的嘴……”吕素看着京默的脸,忍不住惊呼。 那往昔淡粉色的唇此刻是嫣红的,还带着几分肿意。 京默闻言,缓缓摸上自己的唇,许久才说了一声:“做梦,自己咬到了。” 吕素不相信,但是却也想不出别的合理的理由。 “今天我去见王爷的那些女人们。”京默突然开口,正在收拾东西的吕素愣住了,她心疼地看着京默,轻声说道:“属下能对付得了,不过是些不上台面的东西罢了。” “我就是闲得厉害,想见见他们了。”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吕素没再说话,公主既然有了决定,她就要遵从,心底深处,她也不希望公主不搭理那些女人,虽然公主不将那些人放在眼中,可是传言纷纷,说的却都是公主忌惮他们,伤心了才不愿意见那些女人。 公主能见见他们,让他们见识一下公主的气场,看他们以后谁敢乱说。 “公主,今天的梳妆是随意一些还是……” 京默没有说话,只是扭头看向吕素,吕素笑着说:“公主咱们精心打扮一下好不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 京默的梳妆一直很随意,有时候就是敷层薄粉,涂点胭脂,他懒得精心描画自己的眉眼。 当然她这懒得是有资本的,不打扮都已经是清水芙蓉,打扮起来更是倾城绝代。 “不用,还是按之前的装扮就行,和一群莺莺燕燕争宠,没得降了格调。”京默却很不赞成吕素的想法。 “那就按公主说的,咱们稍微修饰一下。”吕素笑着为京默上装,只是还是忍不住精心为京默描画了眉眼。 等一切收拾妥当,京默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向吕素,吕素讪讪笑着,说道:“我只是今天想让公主更美一些,真的没有精心……” “走吧,那群女人该到了。”京默起身就走,吕素忍不住几次看向京默,她的公主,连背影都掩不住风华绝代。 群芳园的妾侍们都习惯了来请安的时候被拒绝,有事吕素来处理,所以看着京默带着吕素从卧房中走出来的时候都愣住了。 “怎么?几位妹妹都不认识我了?你们好像是来请安的吧?这大眼瞪小眼的,是什么意思?”京默见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要行礼请安的意思,忍不住问道。 她的话音刚落,稀稀落落的请安声就在大殿中响起,只是即使是请安,这群女人都在偷偷地看着京默。 之前他们只见过京默一次,也是在这里,只是那次京默连妆容都没画,随意的像个邻家女孩。他们当时都认定了王妃的样貌不过如此…… 可是这一次,如果不是那相似的模样,如果不是吕素跟在她的身后,如果不是在这个房间中,他们真的会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之前他们也曾私下议论过京默公主的容貌,他们的结论是不过如此,可是现在看来,这模样如果被王爷见了,肯定要失了心魂的,谁不知道王爷对美的东西情有独钟…… 此时最为震惊的就是周氏,她混在这群请安的人中,眼底看向京默的时候却已经全是怨毒。她还记得京默小时候的样子,明媚如春,上次见到京默之后,她还暗自庆幸她长残了,却没想到,原来她也是这样的美,气韵天成,绝不是她们这些人一般,用美艳的胭脂和华美的衣服撑起的空洞的美丽 。 “妾身周氏有事要禀告王妃。”周氏撑起心底最后的勇气,柔声开口道。 京默闻声抬头看向周氏,周氏被她盯视地有些心慌,却还是鼓足勇气说道:“妾身可能怀孕了。” 一句话,惊雷一般响起,本来就寂静的大殿,此刻针落可闻。 京默觉得自己脸上的笑都僵住了,她都做好了出门面对她妾侍们的准备,却没想到,周氏竟然怀孕了。 “嗯,好,吕素,赏。”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很好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这王妃呀,真是大度…… 吕素脸上忿忿,她瞪了一眼周氏,还是点头说好。 公主的吩咐,她只有遵从的份,可是这周氏,这成王到底怎么回事?这也太欺负他们公主了。 京默的手笔不小,等吕素让人将那一盘子的珠宝端出来的时候,满屋子的女人眼睛都直了。 他们虽然出身显贵,却也没见过用一盘子珠宝赏人的,尤其是这赏赐的原因还是因为周氏有孕。 这公主爷太大度了,大度得不像是王爷的王妃,像是……王爷的母亲。 “以后你们谁有孕了,本公主会给你们同样多的赏赐,所以你们尽心伺候王爷。”京默的话语缓缓,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今天就这样吧,周氏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说完之后京默就起身离开,脚步平稳。 “估计没什么需要王妃的,王爷知道我怀了她的孩子,自然会照顾好我。”周氏出身商贾,虽然知道赏赐的珠宝价值连城,却并没有因此迷了心智,她更清楚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所以说出的话,是格外 地扎心。 京默闻言回头,笑着看了一眼周氏,缓缓点头,然后离开。 众人见京默离开,也都纷纷离去,只有周氏站在大殿之中,笑意盈盈地看向京默离开的方向。 刚才她背影中的慌乱还是落到了她的眼中…… 之前周氏还以为她是真的不在乎,却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伪装…… 周氏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全是嘲讽,既然在乎,那就好玩了不是吗? 王妃?公主?终究只会是她的手下败将罢了…… 夜一这段时间一直暗中守着京默,他也看出了京默情绪的异常,所以在周氏离开之后,他就去了许继成的书房。 书房中,许继成的行囊已经准备好了,他正在收拾桌子上的书信,见是夜一过来,他赶紧放下手中的信件,问道:“是不是王妃那里出事了?” “周氏怀孕了。”夜一的话音是肯定的,话语中的失望谁都听得出来。 许继成看着夜一,愣了片刻,才轻轻点头。夜一本来满腹疑问,可是面对着许继成的坦然,他竟然无话可说了,只是盯着许继成,等着许继成解惑,可是许继成什么都没说,夜一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变冷,最终变成寒冰…… 第770章 番外61:好合好散 “如果没什么事,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许继成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忙了很久他抬头的时候看到夜一才想起来。 “爷,您……”夜一觉的自己突然有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是却也明白,这是王爷的事情,自己不应该置喙。 “你先回去,记得爷说过的话,护好她。”许继成轻声说完就低头继续忙碌,夜一只能离开,只是心头的雾水却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都有些不明白爷的心思了,明明,爱的是京默公主,却要和别的女人 有了孩子。 京默公主的性情,别说是王爷,他们这几个近身的侍卫也是清楚的,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丈夫和小妾生下孩子…… 尤其是今天的态度,怪异得厉害。 许继成并不知道周氏已经将有孕的事情告诉了京默,也不知道京默的反应这样的出乎意料。 他现在想的全是因为地动而在苦难中的苍南州。 临行前,朝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过问,他有太多要做的事情了,和他要关心的天下黎民相比,这后院中的女人们太微不足道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促成的一些事情已经成了京默的困扰,这也是京默不曾想过的。 京默今天之所以要去见那些女人们,是因为夜里许继成那缠绵悱恻的深吻,她以为许继成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只是他因为一些事情在隐忍,所以,她才选择面对。 走出去和许继成的妾侍们较量,这对京默来说是很大的挑战。 在准备嫁人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要和一些女人争宠。 她好不容易迈出了这一步,却没想到,迎接她的却是这样的打击。 她堂堂大梁国的公主,为了两国和平只身远嫁,换来的却是这样的辜负…… 京默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像极了一个笑话,她就该像之前一样,将这里当成一座客栈,吃吃喝喝,潇洒度日。 京默觉得自己很蠢,因为那人的偷香窃玉,竟然生了亲近之心。 因为懊恼,京默连饭都没吃,只抱着话本转移注意力,生怕自己想起自己那卑微的小心思。 吕素见京默愁眉不展,自己想劝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去找了陈元庆,陈元庆急匆匆赶来,看到的是女孩头埋在书里,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怎么了?许继成欺负你了?陈叔给你欺负回去怎么样?”陈元庆在来的路上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陈叔,我想家了。”京默看到陈元庆,本来还想努力隐忍住心头的委屈,可是看着陈元庆慈爱的脸,泪水,突然就涌了出来。 陈元庆看着京默,心都软了,他一边伸手为京默擦眼泪,一边开口说道:“想家咱们就回家,你想去哪里陈叔就陪你去哪里。” 对于京默的决定,陈元庆从来都是顺从的。 “陈叔,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蠢,以为他会善待我,却没想到……,我真的好蠢是不是?我本来就不该指望的,我以为他就是……”京默说着话,眼泪就落了下来。 陈元庆心疼得不行,他轻声说着:“都是许继成那个家伙过分,陈叔不会饶了他,我这就是去收拾他,你等着,我让他来给你道歉,那个怀孕的女人,打死算了。” 陈元庆说完就走,京默着急地拉住了他的手,低声请求,一遍遍喊着陈叔。 软糯的声音,让陈元庆的心都软了,他长叹一口气,轻声问道:“小丫头,你想怎么样?你告诉陈叔,陈叔绝对会给你办到。” “陈叔,如果我现在离开……”京默轻声开口,心底惴惴,她很清楚自己这个想法有多么的荒唐。 “如果你想离开,陈叔会帮你。”陈元庆轻声说着,话语却是格外认真。 京默安静看着陈元庆,许久才说了一句:“陈叔,你真好。” “大梁会委屈了自己的公主,但是陈元庆不会委屈了他一直守护着的姑娘。”陈元庆轻声开口,话语说不出的温柔。 如果不是京默愿意,他当初都不会让京默嫁到紫旭国,当时他也觉得那个人能善待京默。 却不想,这一个多月来,京默受尽的却是冷遇。 她的日子虽说和出嫁前无异,但是陈元庆明白,这些日子京默过得不快活。 他喜欢的还是那个笑起来眼睛会眯起来的小姑娘,像阳光一样灿烂,像春天一样温暖。 “陈叔,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说起来,许继成并没有让我受任何的委屈。”京默低声说着,话语中却全是委屈,在陈元庆面前,京默从来都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你是咱们大梁的明珠,娶了你不如珠如宝地疼着,就是委屈了你,这公道我会为你讨回。”陈元庆看着眼底无限委屈的小姑娘,忍不住低声警告。 京默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话本,可是谁都清楚,那话本她现在没心思看下去。 陈元庆看着京默,不由得叹气,在战场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因为夫君妾侍有孕委屈得像个孩子。 “陈叔,他真的不是那个人吗?昨天夜里,我好像见到他了,就是当年那个孩子,真的,他……”京默欲言又止,眼底全是怀念。 “可是那个人肯定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他当时就说过,会让我做她唯一的妻子,如果不是他当年的誓言,就是为了大梁,我都不会嫁的。” “可是……” 京默说了太多可是,说到自己都觉得内疚了。 “你的父皇妈妈,还有重楼都是了解你的性格的,他们都清楚,你要嫁进成王府,为的才不是什么家国大义,你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就骗骗吕素还行。” 京默抬头看着陈元庆,最终还是低下头去,如果这是父皇妈妈和重楼的纵容,那自己好像更罪无可恕了。 为了一个承诺,不顾自己的父母家人,只身远嫁…… “这可能就是我自私的报应,我……”京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心头的愧疚铺天盖地而来。 她的亲人们,愿意成全她为国为民的声名,她无所畏惧地奔向自己的爱情,却不想着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他早就忘了当年那轻易就许下的承诺…… “京默,你好好想想,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陈叔都会帮着你的,你的父皇,妈妈,重楼也是一样的。” 京默郑重点头,之前心底生出的软弱却渐渐地消弭了…… 许久许久之后,京默才抬头,看向陈元庆,眸色中已经全是清明。 “我要先搞清楚,许继成是不是他,如果不是,我们两人好合好散,如果是,我先揍他一顿解气,然后好合好散。” “都由着你,只要你高兴就好。”陈元庆见京默在失落中回过神来,眼底也多了几分笑意,只是话语中的宠溺,让人沉迷。 第771章 番外62:告别 京默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好好地考虑下自己和许继成的关系了。 只是不等她考虑,许继成就来了她的院子。 这是他们新婚后许继成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来她的院子。 许继成进来的时候,京默还在看书,只是在书中看到了什么,这只有京默自己知道了。 许继成见到的就是一张沉溺在书中的美艳的脸,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嫩生生的,让人心底发痒。 他站在门口,许久都不敢进去,怕会破坏了这醉人的美好。 在许继成的眼里,京默本身就是风景,她所在之地都让他流连忘返。 这是他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欣赏自己的妻子,她是那么的美,不可方物。 如果时间允许,他真想就这样守在这里,最好这一刻是永恒的,那么她们之间也可以永远美好下去。 “王爷来了怎么不进去,我们公主连您的侍妾都不曾为难,肯定也不会为难了您。”吕素的声音在许继成背后响起,打乱了这安宁的美好。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只是一句话,就成功让许继成方寸大乱。 因为她话语间的敌意,让许继成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京默了。 许继成还站在房间门口,京默就抬起头来,看向许继成,神色有片刻地愣怔,然后笑着看向许继成。 莫名的,许继成觉得她的样子很扎眼。 虽然她此刻宽和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妻该有的姿态,可是他要的却不是一个足以匹配自己的妻子。 “你不用故意做出这副样子给我看,你这笑太虚假了。”许继成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见过京默最璀璨的笑容,那是能直刺心底的利刃,能让他从此失了心魂,可是自己面前京默的笑容,确实虚假的,没有任何的感情,仿佛是带了一层面具,这样的隔膜,许继成很不喜欢。 “王爷如果想看真诚的笑容,大可以去群芳园,不要来为难我们公主,堂堂大梁的公主,可不是卖笑的。”吕素本来还期待着许继成能对京默温柔以待,却不想刚走进门他就说出这样的话语。 许继成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和京默说话了,因为京默依然站在那里,依然笑着,不带任何感情。 “王爷,您如果是来找事的,大可以回去了,我们公主一直很善待您的妾侍们。”吕素见许继成连道歉都不曾,心底更是恼火,又见京默一副不愿意说话的样子,她再次开口。 许继成怎么听不出吕素话语中的恼火,可是他却辩驳不得,她说的是事实。 “我找你们公主有事。”许继成欢缓声说道。 吕素本来还有一肚子的抱怨,但是却说不出来了,他来找公主有事,如果自己再抱怨,那就太…… “吕素,你先下去,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搞得你家公主像个怨妇一样。”听许继成说找自己有事,京默才在震惊中缓过神来。 “公主,我……”吕素想解释,京默却只是摇头笑笑,示意她离开。 吕素不甘心地离开,京默看着许继成,笑着说了一声:“有事进来说吧,这虽然是我的院子,却也是在你成王府,你算是半个主人。” 京默说完话,许继成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京默的界限太分明了,她的院子,成王府,他是半个主人。 她始终都没将这里当成他们的家,她始终都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 想想自己为了这个院子搜罗天下宝贝,就连这房屋的设计都是他亲自出手,却也只是半个主人,却没办法将她的心完整的留住,许继成觉得很委屈,看向京默的时候眼底也多了几分不悦。 京默自然是看出来他情绪的变化,也不说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书,随意坐在软榻上,随意看着许继成,好像和许继成说话都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许继成觉得气闷非常,却也只能认命,走到京默身边,坐在了软榻的另一侧。 两人之间只有一臂的距离,呼吸可闻,许继成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他努力控制住心头涌动的情绪,才能安静坐在京默的身边,他几次想伸手触碰京默的身体,最后却幸亏这惊人的自控能力。 他不得不承认,京默就是在挑战自己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 “王爷有什么话尽管开口就是了,我听着呢。”京默不明白许继成为什么会突然驾临,看向许继成的时候都带着探究。 “苍南州发生了地动,我要过去,统筹指挥赈灾事宜。”许继成犹豫了很久,他想了太多他们见面时候的话语,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真的见到他,开口说的却是这样的事情。 只是没有感情的对事实的描述,说完之后,许继成就后悔了,他看向京默,神色间多了几分无措。 之前,他想过太多次他们重逢要说的话语,多年的思念,自己的爱慕,还有终于娶到她的兴奋,可是到头来,自己说的话竟然是这样的一句。 京默也想过他们再次见面会说的话,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句,在许继成开口之前,她还期待许继成会解释一下周氏的事情。许继成的话音落地之后,京默呆楞地看着她,许久,嘴角才扯出了一抹笑意,是她自作多情了,他事情都做出来了,哪里还会解释,或许在许继成的心底,妾侍怀孕并不是件大不了的事情,是自己,将这 件事情看得比天还大,是自己太过矫情了。 “嗯,王爷尽管去吧。”京默轻声说完,许继成的脸色就变了。 他要去的是地动的灾区,她怎么可以这样淡然,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的生死?虽然他有能力保全自己,但是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安危不管不顾,这让许继成有些接受不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许继成的话语中已经带了几分恼意。 京默扫了一眼许继成,心底担忧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只是平和地看着许继成,看得许继成心头的怒火蹭蹭地往外冒。 京默却不以为意,见许继成没说话,就低下头想自己的事情。 “我来是要告诉你,皇上可能不会放过我离京的机会,你,我,还有这成王府都有可能成为他攻击的目标,所以,你要小心。”许继成低声说着,可是说到这将来可能出现的危险,他竟然有些不想离开了,她才来紫旭国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独自面对太多的危险,只是想着,他心头就只剩不舍了。 第772章 番外63:冒犯 “嗯,我知道了。”京默点头答应着,好像只是答应要吃饭睡觉一样,毫不在意。 “宋京默,事关你的性命,你还是慎重点好,万一你有个意外,那大梁和紫旭……”许继成再也忍不住,靠近了京默,一字一句地说道。“王爷都说了,事关我的性命,我自然会万分在意的。”京默有些不明白许继成在纠结些什么,他不过是来通知自己一声,自己的应答也是告诉他自己已经接收了他的通知,他现在恼羞成怒又是为了什么… … “你就没有什么和我说吗?宋京默。”许继成已经不能指望京默能理解自己的紧张和不舍了,他放弃了,他退而求其次,希望京默能关心一下自己,他刚才已经将话说得非常明白了,他也会遇到危险。 “没有。”京默淡漠开口,许继成觉得自己都要被气死了,她果真连关心自己都不会,自己这些年的情谊,真是全都喂了狗了,当然此时的许继成全然忘记了自己为京默做的一切京默并不知情。 他从不要求京默付出的和自己对等,但是自己付出了全部却得不到京默分毫的回应,这也足够让他崩溃了。 “宋京默,我也会有危险的,难道你就不担心?我真的死了,你就是寡妇了。”许继成终于忍不住跳了起来,他对着京默喊,心底却是彻骨的凉。“我为什么要担心,难道我担心你就不会去赴险?寡妇?我现在的日子和寡妇有什么区别?对,寡妇不会有妾侍怀孕,不会有莺莺燕燕每天来给我添堵,和现在的日子相比,我更想做个寡妇。”看着面前不 可理喻的人,京默心头的火也被点燃了,她看着许继成,面色平静,说出的话却让许继成楞在了当场。 许继成还想指责,可是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他不得不承认,京默说的是对的,明明知道是险境他还要去,京默这段时间在府中的日子确实…… 但是,即使是事实,许继成也不愿意她就这样说出来,京默这样坦诚的话语,让许继成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错的,让他觉得自己将京默娶回来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许继成就这样直直看着京默许久,突然就上前,将京默拥在了怀中,他俯身便吻,那嫣红的唇,带着魅惑的气息,将他心头的怒火变成熊熊情意。 京默没想到画风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他们还是冷漠的夫妻,现在怎么就…… 虽然心底,还渴盼着他的温柔,但是身体已经先于心做出了反应,她使劲挣扎着,想摆脱许继成的禁锢,可是许继成紧紧地箍住他,好像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许继成的舌头在京默唇齿间探索,索取着让自己沉醉的芳香,却不想已经将手挣扎出他怀抱的京默猛地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彻底拉回来许继成的神志,他松开了京默,摸向自己的脸,嘴角带着嘲讽弧度。 而京默也愣住了,看着他精致的眉眼,她神色中闪过一抹厌恶。 “怎么?京默公主似乎是忘了,我是你的夫君。”许继成努力稳住心神,在说到夫君的时候还加重了力度。 “难得呀,成王殿下竟然还知道自己的王妃是我宋京默。”本来想好的要和他心平气和地说话,可是开口就带着火药味,带着浓重的酸意,是的,她嫉妒那些能被她宠爱的女人们…… “你……”一句话,堵得许继成连话都说不出了,他看着京默,只觉得京默这幅样子真是讨厌极了。 他忍不住再次上前,抱住她,亲她,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好像这样做了,就能弥合自己和京默之间的距离。 “许继成,你做什么,你……”暴戾情绪下的亲密都少了几分缠绵气息,京默心底生出了几分恐惧的,因为许继成的眼睛里,带着狼一样凶狠的光,好像随时都能将自己吞噬一样。 向来将一切都掌控的京默很不喜欢这一刻的感觉。 “我只是觉得我该做些什么让你知道,你是我许继成的王妃。”低沉的声音响起在京默耳畔,那缠绕在话语间的情绪分不清楚是怒火还是情意。 说完话后,许继成的牙齿咬上了京默的耳垂,一股奇异的电流在她身体里迅速划过,京默正要推拒,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耳后,伪装的坚强瞬间就溃不成军,她只觉得身体好像被点燃了一般…… 许继成没想到京默会停止反抗,这样顺从的京默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更让他心生满足,他轻轻吻着他玲珑的耳廓,缓缓吻上了她的脸,那熟悉的温度,梦寐以求的触感,他心底深处发出满足地喟叹。 只是,当他的唇辗转到京默的脸颊,他却感觉到湿热的泪意。 京默哭了,不是因为许继成此刻的轻薄,而是因为自己,明明知道许继成和妾侍纠缠不清,自己还差点沉迷在他给的温情里。 从来都骄傲的京默没想到在感情里自己竟然会这样的卑微,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眼泪和许继成无关,她是恨心不由己的自己,但是这眼泪,也让许继成清醒过来,继而,就是铺天盖地的慌乱,他看着京默,无措地像个孩子。 “别哭了,你别哭。”许继成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傻子,脑海中,嘴里唯一能说出口的话就是你别哭…… 京默的眼泪却越来越多,当许继成的手落到自己肩膀上的时候,她条件反射一般地躲开,她觉得许继成是脏的,浑身上下都是脏的,她不愿意他碰自己。 她不愿意他用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自己,这是她仅剩的尊严和骄傲。 许继成却不自知,只是手忙脚乱地安慰着,他拿着帕子给京默擦眼泪,京默却只是躲着……“你别哭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许继成看着京默这样的委屈,心里也不好受,却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想了又想,才试探一般地开口,虽然他不想离开,但是如果自己的离开能让京默停止哭泣的话,他 也是愿意的。 “你走,你走,永远都不要再来,我讨厌你。”京默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不觉得委屈的办法,她高声喊着,一遍一遍,许继成听话地往门口走,可是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京默哭泣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 心都揪痛着,他还想再劝,可是…… “京默,惹哭你,是我不对,我……,我马上要去苍南州了,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才来看看你,和你说话,你照顾好自己。”许继成想了又想,终究还是将离别的话说出来。京默停止了哭泣,她怔怔看着许继成,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点头。 第773章 番外64:误会 看着京默答应,许继成本应放下的心却依然悬着,这陡生的惶恐让他不愿意离开,他站在门口,看着脸上带着泪意的京默,心头的万语千言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宋京默,如果我没办法活着回来……”许继成突然开口,这只是一个闪电般的念头,却还是心不由己地说出了口。 “我会带着你的家财我的嫁妆风风光光的改嫁,你觉得大皇子怎么样?人虽然蠢了点,但是对我肯定比你对我好。”京默毫不在意地在许继成的心上插刀子,一刀又一刀,许继成却只能佯装镇定,他看着京默,嘴角突然扯出诡异笑容,他看着京默,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为了不让王妃得偿所愿,我也会好好活着,你就在这成王府呆着,你是成王妃,这成王府,和府中的女人们都是你的责任,如果她们 有任何的差池,我都会找你算账。” 最后的话语,已经全是威胁了,可是这样的话语反倒让京默安心了,她更却确定,他对自己是无情的,这些年来,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想想那些被他算计走的求亲者,京默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许继成终于不敢再呆下去了,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怎样恶毒的话语,他很清楚,自己在京默心头的印象肯定是差到了极致,他仅剩不多的理智在提醒他,只有离开,她们之间 才有转圜的余地。 许继成走了,确切地说是逃了,本来打算地好好的,要好好和京默说话,等回来之后他就好好待京默,可是面对京默,他唯一做的却是亮出了自己的獠牙,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的话会和他的心背道而驰。 也许在京默眼里只是十几年的痴恋,对他,却是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他不想让京默看到自己丢盔弃甲的样子,所以才要在京默面前伪装…… 只是没有经历过感情的许继成不知道,这样的盔甲,没能保护了他,却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 只是等他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京默看着许继成离去的背影,心头都在滴血…… 如果不是他想占自己的便宜,如果不是他还惦记着群芳园的女人们,她真的想温言说一声一路顺风,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语,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的,当年在南境受伤之后,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 可是他连最后离开都不忘群芳园的女人们,他来找她不过是想利用她大梁公主的身份护住他的王府和女人罢了…… 吕素进来的时候,京默正在出神,脸上还带着潮湿的泪意。 “公主,是不是许继成他欺负您了,我去收拾她,我……”吕素心底积攒了太多的怨气了。 “吕素,去将夜一叫来。”京默没有答话,只是轻声说道。 “公主,他是许继成的人,您……”与京默视夜一如无物不同,吕素一直将夜一当成仇敌,她心底的怨气几乎都发到了夜一的身上。 “我知道,你叫他来,我有事让他做。”吕素虽然不愿,却还是听话地将夜一叫了过来,夜一在知道周氏怀孕之后,对京默多了几分同情,尤其是看出她刚刚哭过之后,他忍不住开口说道:“王妃,如果您看周氏不顺眼,属下就给您处理了,您不 必委屈自己。” 京默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对许继成忠心耿耿的属下,他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京默震惊。 京默不知道的是夜一这些近身伺候许继成的侍卫们都清楚许继成对京默的执念,往日,只要是让京默不痛快的人,许继成都会第一时间铲除,这次他代劳,许继成纵使不悦,也不会严惩。 而夜一想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不希望自己的爷被周氏那样一个女人迷住,和京默公主比起来,周氏真是不够看。 “这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我叫你来,有件事吩咐你去做,就是丢掉性命,你也要保证做到。”京默轻声说着,看向夜一的时候神色格外郑重。 夜一有些诧异,因为他清楚京默不相信自己,不然这些日子她不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可是今天却要交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这…… “除了你的人,我还会给你十个飞龙门的精英,你带着他们,暗中保护许继成的安危,不计任何代价让他活着回来。” 京默的话语很郑重,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夜一,夜一在她话落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京默,他没想到京默给自己的任务竟然是保护他的主子。 京默选择自己是对的,因为没有人比自己对主子更忠诚…… 他是会用命护着主子的。 只是,在瞬间震惊过后,他就开口拒绝,他再次忘了,他现在已经是王妃的人了。 “王爷命令我保护好王妃,王妃现在就是夜一唯一的主子。”夜一答道,只是这句话比之前说类似的话真诚了许多,一个将王爷的性命放在心上的王妃,他是由衷地想效忠的。 “夜一,我接受了你的效忠,保护好王爷,这是我给你的任务,能完成吗?如果不能完成,我自然会找别的能完成的人,只是我手中的人,你最合适。”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夜一被京默的最合适三个字打动,再也不犹豫,跪地接受了命令。 “王爷很快就会出发,你带着这几个人马上去收拾东西,马上出发。”京默将手中写着人名的纸条递到了夜一手中。“王妃,王爷走后,王府这边也是危机重重,您也要保重。”夜一接过纸条,看着上面飞龙门属下的名字,心底更是震撼不已,这些天他是见识过这几个人的本事的,他们是飞龙门的精锐,王妃将自己手中 最精锐的力量带走,她自己的安危就没了保证。 “放心,我好歹还是大梁的公主,你们的皇上再折腾,也不会折腾了我的性命去。”京默说话的时候很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王妃,那群芳园中的女人……”夜一想劝京默,让她趁着王爷不在想办法将那些女人驱离,可是这样的话,他一个侍卫,还并非京默完全信任的侍卫,有些说不出口。 可是夜一的为难却让京默理解成了另外的意思,她没想到,群芳园中的女人们,不仅是许继成不放心,连他的贴身侍卫都是不放心的。 “我宋京默想护着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你们放心就是。”虽然心头苦涩,但是既然是许继成要护着的人,她就顺手一护,到时候离开的时候这也可以算是许继成欠自己的恩情。 夜一知道京默想左了,他想解释,却怎么都说不明白…… 后来,他索性就什么都不说了,王爷给王妃造的假象,王爷自己解释就好…… 后来,每次想起这次的犹豫,夜一都会后悔不已,如果自己这次解释清楚了,后来王爷和王妃之间就不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774章 番外65:送别 许继成从京默的院子离开之后就收拾行装,很快就带着自己的属下出发了。 苍南州的百姓现在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顾及自己的儿女情长,但是在离开的时候他还是一次次回头,希望在府门口看到京默送自己远行的身影。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门口确实有人守着,群芳园中那群女人一个不落,殷切不舍的样子让许继成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夜二,去告诉许易,让那群女人都给我滚回去,老实呆着。”许继成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低声吩咐夜二道。 “等等,告诉许易,照顾好王妃的生活,王妃喜欢吃的小龙虾,一定要保证新鲜,王妃那边,让他用心点。”想了想,许继成继续嘱咐道。 夜二领命离开,刚刚回来,就听到许继成继续吩咐道:“夜二,告诉许易,我走之后府中一切以王妃安危为重,让他务必保护好王妃的安全……” 夜二一脸苦色,再次回身去传话,回来的时候听到许继成开口:“夜二,你去告诉许易,将府中的暗卫全都调到王妃院子里……” “爷,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嘱咐吗?属下一次说完了,为了王妃,我这腿都跑细了。”夜二轻声抱怨。 躺在车子里装虚弱的许继成听了夜二的抱怨才住了嘴,不过心里想的依然全是京默,还没离开,思念已经泛滥成灾了呢…… “爷,其实您关心王妃,这些事情您可以直接告诉王妃的,您这样做,王妃不一定会念您的好。”夜三看着自己家爷愁眉紧锁的样子,忍不住提醒。 这样提醒的话语他们几个贴身的属下都说过无数遍了,可是他们家爷,就是喜欢这闷骚的劲头,所以他们只能看着自己家爷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 “嗯,等回来之后爷就好好宠着爷的王妃,才不要这样折腾。”许继成这次难得的听了属下的话,当然,他改变主意是因为京默的眼泪,他不喜欢京默和自己疏远的样子。 “夜二,你去告诉许易,给王妃找些咱们紫旭国的话本,爷不在,她肯定会寂寞的。” 刚劝过许继成的夜二已经欲哭无泪,他就知道自己的忠言王爷从来都不会听到耳中。 留守在王府的京默并不知道自己没去送行让许继成心头多了很多怨念,此刻的她就站在自己院子里的阁楼上,他的阁楼,只比宫中的摘星楼矮三寸,所以能清楚看到那渐渐远离的马车。“吕素,你传信给李长安,让他派人将我在南境积攒的财物在大梁购买粮食棉被衣物,然后运往苍南州,将这些东西第一时间派发到百姓手中。” 京默低声吩咐,吕素却恼了,她很是不满地说:“公主,许 继成这样对您,您为什么还要帮他?他这样的人……” “吕素,事关百姓性命,这和个人恩怨无关。”京默小声说着,吕素却不信公主这冠冕堂皇的话语,这次苍南州地动,燕北雪灾,需要公主去帮扶的百姓四处都是,公主却偏偏选了苍南州。 “公主,你不会是喜欢许继成吧?你们也没见过几面呀,难道就刚才看了他那绝世容貌就……”吕素忍不住调侃,脑海中却全是许继成那精致的眉眼,那张脸比女人都要漂亮上几分,如果不是带着几分生 动气息,她都要怀疑那张脸是精致的艺术品了。 “嗯,本公主喜欢一切美的东西,最起码看着赏心悦目,不过许继成那脾气和德行,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京默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当年自己怎么就被美色所迷了,早知道他是这幅阴晴不定的性子的 ,她当初就不该救他。 “公主,要不咱们趁着成王不在府中,偷偷离开吧,陈将军那边肯定有好办法,能让咱们悄无声息地离开。”吕素小声劝着,她是真不喜欢在成王府的感觉,尤其是成王和公主的关系。 吕素见了太多人的恩爱了,不管是父亲母亲还是皇上皇后,还有镇国王爷和王妃,她见识过的皇宫,王府和各家府邸都是和谐恩爱的,只有这成王府,总觉得阴恻恻的,随时都会发生争斗一般。 “嗯,我会瞅准机会离开的,我也不喜欢这里。”京默很认真地和吕素说话,吕素闻言不由的愣住,她刚才只是提议,却没想到公主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好歹是成王妃,在这个时候离开,有点不厚道,他不在的时候我会为他护好了成王府,等他回来,我就抽身离开,这样我们两人互不相欠。”京默低声说着,吕素听着脸都白了, 她没想到,公主真的准备结束和成王的关系了……“公主,紫旭皇上不会那么蠢的,对成王府动手就是对您动手,您可是大梁的公主,有二十座城池的陪嫁……”吕素有些不敢相信有人会蠢到这个地步,紫旭国皇室的人该是各种讨好他们公主才对,竟然 会对她出手,这是嫌弃日子太好过了吗? “就是因为我有这么丰厚的陪嫁,他才会动手啊,如果我刚嫁过来就出事了重楼肯定会怨上成王,必然不会成为许继成的助力,而这二十个城池也断然不会给了紫旭国,这样许继成就没有能力和他对抗了 ……”京默低声说着,吕素已经变了脸色,她被爹娘娇养,性子最是单纯,没想过公主联姻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 “既然皇位上那位不想给成王增添助力,那为什么会答应您和成王的联姻?当初不答应不就成了……”吕素有些茫然,看向京默的时候更是满脸疑问。 “当初联姻的提议不是紫旭皇上提出的,是那位白袍将军,是他先喊出了成王与我联姻的口号,紫旭国皇上答应,也是形势所逼。”京默低声说着,眼底却已经带了失望,她曾以为那白袍将军是许继成的 人,就为了能娶她,现在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那个怪人,人还是不错的,就是性子怪了一些,不过他还真像是成王的人,每天都是一出又一出的,让周围的人头疼不已。”想到当时下令将自己扔进粪坑的白袍将军,吕素眼睛里全是愤愤,只是心底,却有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那白袍将军和成王有些相似…… 第775章 番外66:争抢 “都说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才,可是在我看来,只有那白袍将军和许继成的性格最像,别的,你像夜一夜二他们,都无趣得很。”吕素忍不住评说起许继成周围的人,这些日子他们虽然没有太多接触, 但是和王府的人聊天,她也早已经将他们的性情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京默听着吕素的话,只是笑笑,她心中的白袍将军和吕素心底的不同,那个人曾在危难之中护着自己,那个人曾不顾自己性命来保护自己,那个人怎么可能和许继成一样? “王妃,周侧妃说自己想吃小龙虾……”一个侍女突然出现在京默的面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想吃就给她做,府里还会缺她这口吃的不成。”听说是周侧妃的事情,吕素的眉头先皱了起来。 “王妃,这龙虾是王爷专门让人在大梁运过来的,所有的龙虾都送到您的小厨房了。”那侍女听了吕素的话,脸上闪过为难,看向京默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哀求。 周侧妃为了吃小龙虾闹了很大的脾气,说王爷走了就都看不起她了,连她腹中的孩子都要委屈。 周侧妃是王爷妻妾中第一个怀孕的,王爷待她自是不同的,为了不被王爷责怪,才求到京默面前。 谁都知道王妃性情温和,最是不会为难他们这些下人。 京默看了一眼吕素,心底倒是有些波动,没想到那个人还曾为自己这样劳师动众…… “既然周侧妃喜欢吃,以后这小龙虾就都送到大厨房,让厨师做了给周侧妃吃,王爷不在,本公主断然不会委屈了王爷的宠妾。”京默轻声说完就从阁楼上走下来,神色和平常无异。 “王妃,周侧妃这是公然抢您的东西呢,王爷对您用的心思也就这小龙虾了,她都要抢了去,您就这么纵着惯着,您也太好说话了,让我说,她想吃让她找王爷要去,来这里抢你的算什么事。”吕素低声 说着,话语中全是不满,这周侧妃明里暗里欺负王妃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王妃懒得和她计较罢了,她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她腹中有王爷的骨肉,那是王府未来的小主子,我未来却和这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你说咱们该不该让着她?”京默转头看着吕素,吕素这才想起和公主说起的要离开的事情,原来公主并非是一时意气。 “那公主您让我带人将小龙虾送过去。”吕素仍然忍不下这口气,不管公主有什么打算,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被人欺负了,她就是心情不爽…… “别把事情闹太大,几盆小龙虾而已,就当施舍给她了。”京默轻声嘱咐着,她是真不愿意和周氏他们有什么纠葛,但是吕素心气不顺,她也是愿意纵着她的,毕竟,吕素才是自己人。 “放心,吕素绝对不会做出小家子气的事情。”吕素见京默答应,高兴地领命离开。 吕素果真如自己说的,一点都不小气,她不仅把京默小厨房里的龙虾送给了周氏,同时送去的还有血燕,千年人参,燕窝等…… 吕素带着十多个人,每个人都端着盘子,盘子里都是上好的食材补品,浩浩荡荡向着群芳园走去。 只是见人吕素就打招呼,然后告诉别人周侧妃想吃小龙虾,求到了王妃面前,王妃心疼周侧妃怀着身孕,不愿意委屈那腹中的孩子,所以将自己厨房里所有的珍品补品都送给周氏,让周氏好好养胎。 只是行了一路,府中上下全都知道了,周氏竟然仗着腹中那团肉去和王妃争食,王妃大度,不仅将在紫旭不多见的龙虾送给了周氏,还给了周氏很多上好的补品。 这件事情让府中上下议论纷纷,有人说周氏恃宠而骄,有人说王妃大度,心善好欺负,众说纷纭,而这件事情因为众人私下的议论,很快就传到了管家许易耳中。 王爷临行前让夜二一遍遍地嘱咐,千万不能委屈了王妃,王妃喜欢吃的小龙虾一定要保证新鲜,可是结果,王爷离开半天不到,周氏就将王妃的小龙虾给截胡了…… “这周氏真是……”不的不说,周氏给许易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王妃那边得罪不得,周氏那边也不能委屈。 他想找夜一夜二他们商量,他们跟随王爷时间长了,最是明白王爷的心思,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其实还看王爷的意思。 可是夜二已经跟着王爷离开了,他只能去找夜一。 可是他找遍了王府都没找到夜一,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京默,京默只说了一句:“我让他去做件事情,过几天就会回来。” “那王妃龙虾的事情……?那龙虾是王爷专门安排人从大梁运过来的,就为了王妃能吃上新鲜的麻辣小龙虾,您就这样给了周氏……”许易只能试探一般地问,话语间全是为难。 “周氏腹中有王爷的孩子,总不能委屈了孩子。”京默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可是王妃您……” “我好歹是大梁的公主,想吃大梁的东西,还是有办法的,以后王爷专门嘱咐送到我厨房来的东西,你就直接送到周氏房中吧。”京默吩咐完就低头看手中的书,许易听了京默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怎 么做…… 自己是来讨主意的,可是王妃又抛给他一个大难题。 许易没敢答应,他怕自己擅作主张,王爷回来了饶不了自己,他现在只等夜一回来,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态度。 许易没下令,所以许继成让人送到京默厨房的东西还是按照惯例送过来,只是每次刚送过来就有侍女来讨要,开始还是大厨房的侍女,后来直接是周氏房中的人,从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理直气壮。 京默每次都不为难,要什么给什么,府中人都赞叹王妃的大方,不过也有人说王妃这样真傻,毕竟王爷不在,正好是她这个正室收拾侧室的最好时机。 因为周氏的得寸进尺,吕素气得不行,她本以为大张旗鼓地送一次就能让管家意识到周氏的过分,能为他们主持公道,可是结果那许易也是不作为的,每天都是一副难得糊涂的样子。 “公主,那周氏现在真的已经爬到你头上来了,你不知道,府中负责采买衣料的嬷嬷进了衣料都要先去群芳园,由着周侧妃挑选完了才会来咱们院子里,她们越来越不将你放在眼中了。” 吕素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看着看着话本怡然自乐的女子。“那是许继成妾侍的事情,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你喜欢上了这里,不想离开了,如果你真不想离开,我就坐给你弄个侧妃的位置。”京默有些不理解吕素的恼火,明明都做好了打算,周氏的行为,也不过是找错了争宠的对象罢了。 第776章 番外67:中毒 “公主您饶了我吧,和周氏那个脑袋长屁股上的人争宠,没得降低了我的格调。”吕素听京默说了,赶紧否认,她心里是有喜欢的人的好吧,那个人才不会跟许继成一样眼瞎,喜欢上周氏那样的女人。 “嗯,你的意思是说本公主我和周氏争宠就不降低格调了是吧?你都看不上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争,再说,我需要争吗?如果我愿意,这紫旭国都是我的,区区一个许继成而已……”京默故意做出满不在 乎的样子,但是话说完她就心虚了,因为即使到了现在,她心里忘不掉的还是那个曾经搅乱了自己心的许继成。“可是公主,咱们也不能任由她欺负,她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过是个商户之女,竟然和你着天之骄女攀比起来,真真是……”虽然意识到公主是不屑和周氏争宠,但是想到那个女人都爬到公主头上 耀武扬威了,她心情就郁闷得厉害。 “别委屈了,一会儿我下厨给你做好吃的。”京默小声在吕素耳边说话,话音刚落,吕素的眼睛就绿了。京默的厨艺完全继承了她的妈妈,菜做的简单,吃起来却有滋有味,吕素小时候在宫中吃过几次,一直念念不忘,她也吃过京默做的菜,每次都是赞不绝口,可是京默很少下厨,她一直挂在嘴上的口头禅 就是:做饭和吃饭一样,是需要心情的。 “你去和陈叔说一声,咱们中午一起吃饭。”京默嘱咐完就吩咐人去采买,陈叔最喜欢吃的几样菜,她是必须要准备的。 京默只做了四菜一汤,但是三人却吃得很是欢畅,尤其是陈元庆,这段时间眉宇间的愁色终于消弭了不少。 “丫头,终于做了决定了。”酒足饭饱,陈元庆放下筷子,柔声问京默。 “嗯,等他回来我就离开。”京默很认真地对陈元庆说。 “事情我会安排,我会让人买些紫旭的美食来,以后来紫旭的机会可能不多了,这次咱们要吃个够本的。”陈元庆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宠溺,如果可以,他真想这一辈子都好好宠着他的小姑娘。 “嗯,陈叔做事我最放心了。”京默一脸讨好,陈元庆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只要他的小公主永远都这么高兴,累死累活他都是愿意的。 “公主,我现在就盼着你心情好,那样我每天都能吃到好吃的。”吕素吃饱了,心满意足,只是吃了这一顿美食,对下一顿就有了期待。 “以后这样的日子会很多的。”京默清楚了自己的心,也就不再为后院那群莺莺燕燕烦心。 “公主,下次你能给我做京酱肉丝吗?那个小饼薄薄的,我都好多年没吃过了。”吕素说到京酱肉丝,目光闪闪。 京默正要答应,却听到身侧一声沉闷声响。 京默和吕素循声望去,见陈元庆已经晕倒在了桌子上。 “陈叔你怎么了?”京默上前抱住陈元庆,看他嘴角溢出黑红的血。 “陈叔,陈叔你醒醒,吕素,快去叫大夫,快点。”京默心头一阵慌乱,她无措地喊着,心底铺天盖地全是慌乱。 吕素跌跌撞撞地出去喊人,等回来的时候京默已经将陈元庆拖到了自己的床上。 陈元庆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之前嘴角的血已经被京默擦拭干净。 “大夫你快看看,陈叔他突然就吐血了,昏迷不醒,您看下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京默着急地看着那大夫,然后再看向陈元庆,眼底全是着急。 “公主,老夫先给将军看一下,您别着急。”那老大夫跟随公主多年,从来不曾见过公主如此张皇失措的样子。 老大夫诊脉很慢,诊脉完之后他又思考良久,才轻声说道:“安然王爷曾经研制过解毒丸,不知道公主您手上有没有?如果有先给陈将军服下,然后让安然王爷来一趟吧,陈将军的毒我解不了。” “那安然他……”京默闻言,心好像被掏空了一样,安然深得妈妈的真传,医术早已经是出神入化,却从不碰毒,倒是知道一些奇毒的解法,如果陈元庆的毒需要安然出手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 “安然王爷手下没有死人的,公主您还是快点给安然王爷写信吧,这解毒丸最多能将体内的毒素控制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如果安然王爷不来……”那大夫说完话就不住地摇头,京默的心因为他的话语悬得 高高的。 京默很快就给安然写了信,让飞龙门的人尽快送去,回来就守着陈元庆查这毒的源头。 那大夫已经成测了出来,毒就在陈元庆用餐的碗中。 如果今天她不下厨,那用这个晚吃饭的有可能是她宋京默,陈叔这是被她所累。 在查找毒的来源时京默忍不住头大如斗,因为饭菜从清洗,蒸炒,到最后端上桌都是她亲力亲为,吃饭用的杯盘碟碗在用之前也是洗过的。 查来查去查到了饭菜的采买上,问到谁谁都是推诿扯皮,他们这些下人现在愈发地对京默不尊重了,一个连妾侍都忌惮的主母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京默从没想到自己在成王府竟然会举步维艰…… 如若是平时,京默会许就忍了,左右自己在这里不会呆更长的时间,懒得和这些拜高踩低的人计较,可是这次却不同,事关陈叔,那幕后之人甚至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她怎么可能再任由他们搪塞过去。 “吕素,将所有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全部下狱,让飞龙门负责审讯的人过来。”京默说话的时候从袖间拿出了飞龙令,她很清楚,飞龙令一出就没有说不出的真相。 吕素领命离开之后,京默独自守在陈元庆的身旁,心头却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陈叔,你快点醒来呀,我在这里真是呆够了,你醒来咱们就回大梁,再也不在这里呆下去了。”京默低声说着话,话语中全是委屈和疲惫。 “公主,群芳园的女人们来了,说要给您请安的。”外面侍卫为难说道。 “不见。”现在陈元庆生死未卜,她哪里有心思去应对那些讨厌的女人们。 “姐姐房间里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别拦着我,我这腹中可是王爷的孩子。”周氏的声音,嚣张又霸道,刀子一样刺进京默的耳中。 京默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陈元庆,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他们话语中所说的这见不得人的是陈叔,陈叔一个外男,跟着自己来到紫旭,现在还躺在了她的床上。 她和陈元庆的关系,是师徒,是叔侄更是好友…… 可是这任何一种关系都不能解释此刻陈元庆躺在自己的床上。 更何况,这是在紫旭的成王府,她进府之后都不曾解释过陈元庆的身份,因为她从来都没讲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第777章 番外68:怒火 “公主,周侧妃他们硬要闯进来,属下……”在京默脑海中一片清明的时候,负责守门的侍卫首领已经走进来禀报,他一脸愤慨,显然是为这妾侍们的无法无天。 “赶出去,本公主的院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来就能进来的。”京默恼火地说道。“公主,其他的妾侍属下可以无所顾忌地将他们赶走,可是周侧妃,身怀有孕,如果……”那侍卫自然知道自己家公主这段时间对周氏的关照,当然也明白公主做这些全是因为周氏腹中的孩子,现在那周氏 仗着自己的肚子不管不顾地往房间里冲,他们真的是束手束脚。 “现在陈叔身中剧毒,还是尽量将她们挡在外面吧。”京默无奈说道。 如果不是当初答应了许继成会护好成王府,护好他的女人们,京默真想马上就将那些女人们都收拾一遍。 那侍卫首领领命离开,京默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元庆,耳边响起的却全是侍卫和那群女人们交涉的声音。 不得不说,在胡搅蛮缠着方面,她手下的这些侍卫们绝对不是群芳园中那些女人们的对手。不长时间,周氏的声音就清晰地响在了京默耳畔:“王妃,之前妾身也都是来过您房间的,今天您让人挡住我们,不会是这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的吧?您虽然是公主之尊,这里却是成王府,您如果真想做对 王爷名声有损的事情,我们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周侧妃不是有备而来吗?我和陈叔就在这房间里,陈叔中毒了。”京默转身,盯着周氏,高声说道。 “中毒?”周氏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她缓缓走到床畔,看着陈元庆,嘴角笑容诡异。 京默正要赶周氏出去,却听到床畔上有声音传来,她回头看向陈元庆,他已经扶着床塌坐了起来。 “陈叔,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京默见陈元庆醒来,心底全是喜悦,她顾不得周氏和身后不断涌进来的妾侍们,只是盯着陈元庆。 “京默,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没事的。”陈元庆轻声说着,但是说话的时候却明显的气息不足。 “哎哟,这郎情妾意的,真是……”周氏低笑一声,嘲讽地说道。周氏话语刚落,身后已经挤进房间的妾侍们就开始迎合,好想她京默真的做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都给我闭嘴。” 京默已经火了,这算怎么回事,自己堂堂一国公主的院子,一堆妾侍都能闯进来,她们到底是不将自己这个大梁公主放在眼中,还是不将自己成王妃的身份放在眼中…… 七嘴八舌的人全都停止了说话,怔怔地看向京默。 确切地说,她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嫁进成王府,静默从来不曾这样疾言厉色过。 “陈叔,你先躺着好好歇着,这里的事情,有我。”京默轻声嘱咐陈元庆,说完后还扶着他躺下。 “张昌,去将大夫请来,告诉他,陈叔醒了。”京默安置好陈元庆,就转身吩咐门口一脸歉意的侍卫。 “王妃,就是王爷不在,您也该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您床上躺着一个大男人这算怎么回事?” “王妃,都传言您和这老男人关系匪浅,不知道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王爷刚走不久您就急不可待地让别的男人上了您的床,您这大梁公主真是好教养……” “王妃,您最好还是给我们一个解释,还有要严惩这个男人,不然我们可是不服的。” “……” 京默坐在床畔,看着这些女人们疯狂的叫嚣,却没有阻止的冲动,她很清楚,这些人和自己并无关系,等自己离开了,她们之间更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京默,让人送我回去,现在成王不在,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咱们还是能避则避。”陈元庆说话的声音都是虚弱的,只是态度格外坚定。 京默回头看着陈元庆,他面上的慈爱让她心底全是歉意,她很清楚,面前这个人才是一直护着自己的人。 “陈叔,你现在在我的院子里,我还能护住你。”京默轻声安慰着,转头再看向那群打扮地莺莺燕燕的女人时,眸子里已经全是锐芒。 “你们有什么资格追究我的事情?凭你们只是个侍妾,还是凭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京默扫了一眼那些侍妾们,然后将目光定在一直针对自己的周氏身上。 本来还气焰嚣张的人顿时没了声响,京默说得对,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资格质问她。 论身份她们是侧妃是侍妾,没有资格过问主母的事情。 就连周氏腹中的孩子也没有资格,即使周氏能将她生下来,也没有庶子质问主母的。 “本公主只是不愿意搭理你们,所以你们才好好活着,都给我滚回去,老老实实呆着,现在王爷不在,让你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也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力重千钧。 “王妃,我们是没有资格管您的事情,但是您让一个大男人住进自己的寝殿,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坏了您的名声,怕是我们都要遭池鱼之殃的。”周氏强自镇定心神,很委屈地说道。 “就是就是,王妃您这样做,别人议论的也是咱们成王府的后院,您不能为了您的欢愉,置我们的名声于不顾。”本来没了立场的人,因为周氏的一句话都明白过来。 “你们想要京默怎么做?我今天就会离开这里。”陈元庆看着面前这些可恶的女人攻击京默,早就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了,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没有力气起床,他真能拎刀将这些女人们给结果了。 许继成这是什么眼光,弄了一群这样的女人给京默添堵,真是…… “您仅仅离开这里是不行的,您还是离开王府吧,现在王爷不在,我们的名声……”周氏听陈元庆说话,脸上的笑意更重,对陈元庆说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真诚。 “我一会儿就出府。”不等京默开口,陈元庆就答应了下来。 “陈叔……” “京默,你如果不答应,陈叔我就离开紫旭国。”陈元庆的话语中全是坚决,听他说完话,京默脸上就已经全是泪水了。 和陈叔这么多年,陈叔总是跟着她的意愿走的,她甚至都忘记了陈叔上一次做主决定一件事情是什么时候,他总是会说,陈叔看你的呢,你怎么想陈叔就怎么做…… 对自己千依百顺的陈叔,让她几乎忘记了他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身份,他曾是号令千军万马的将军,他为了她,委曲求全多年。 而现在,他中毒,毒能不能解还不一定,却要为了她离开…… 她说过要给陈叔养老的,可是他中毒了,自己连伺候在床榻旁都不能够…… “都给我滚,滚,滚出去。”京默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意,她一边说话,一边拿着手中的东西扔向她们,一下又一下,全然没有了她端庄高贵的公主气度。 第778章 番外69:怒火 京默发了很大的火,那些侍妾们不敢乱来,因为她们从没见过京默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 “京默,别闹了,听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陈元庆拼尽了全力和京默说话,京默却只顾着蹲在他的床头哀哀哭泣,她从来都是被人娇宠的,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陈叔,你就留在我这里,安然很快就会来了,你身上的毒很奇怪,大夫都说你不会醒来的,我……”看着陈元庆关切的神色,京默心底的歉疚更重。“我就在景城,你只要出了府门就能找到我的,何必把我留在这里和那些女人们斗气,再说我离开只是暂时的,以后在一起的还是咱们,你还要陪着陈叔走遍千山万水呢。”陈元庆轻声地劝着,只是话说到 最后,嘴角又溢出了血,暗红色的血,刺痛了京默的眼睛,她赶紧抬手去擦,还没触到陈元庆的脸,他就摔倒在了床上,再次陷入了昏迷。 “陈叔,陈叔,你放心,只要我京默在这成王府一日,你就在这房间一日,如果要走,咱们一起离开。”京默低声说着话,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如果陈元庆是清醒的,他肯定会劝京默不要意气用事,可是他昏迷了,没有人劝京默,京默在独自守着陈元庆的时候,心底竟然生出了几分怨毒,她觉得这一切都怪成王,都怪他的那些不省事的女人们。 吕素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面带愁容,看着京默,一脸欲言又止。 “是群芳园的女人们下的手吧?周氏?”在那群女人杀进自己院中的时候,她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可能是皇宫里的那位。”吕素轻声说道。 “确定?” 吕素没有回答,不过京默也清楚,飞龙门的人出手,那结果肯定是确定的。 “公主,不会是那位和咱们后院中的那群女人勾结了吧?不然她们不会这么快赶来,她们给我的感觉就是一切都是蓄谋已久。”吕素认真地为京默分析,京默看着吕素,缓缓点头。 “我听说陈叔醒过来了,怎么又昏迷了?大夫来过了吗?怎么说?”吕素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愈发苍白的陈元庆,关切问道。 “大夫来过了,中的毒很奇怪,得安然来才行,不过安然应该是能解毒的,只是刚才周氏来了之后陈叔醒来过,虽然时间长。” “公主,她们肯定有勾结,周氏可能有让陈叔暂时清醒的药,不然陈叔醒来不会那么的巧合。” “我知道。”京默轻声答应着,心底却在想着能不能在周氏那里讨来解毒的药,虽然安然能解毒,但是这毒素在身体里少一天总比多一天要好。“吕素,我要去见周氏,你在这里守着陈叔。”京默说完就走,陈叔对她而言是和父皇妈妈一样的亲人,既然周氏那里有可能有解药,她就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她清楚周氏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她愿意成全 周氏,如果周氏足够聪明的话。只是京默没想到,周氏连谈都不愿意和京默谈,理由也让京默生气,周氏说她即使有解药都不会救一个乱了成王府后院的男人,她还说陈元庆的存在就是成王的耻辱,她爱成王,所以恨所有让成王的名声 有污点的男人。 言辞灼灼,让京默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是她没有给陈元庆一个合适的出入后院的身份,是她请陈叔在自己房中吃饭,是她执意要将陈叔留在自己的房间中,陈叔一点错都没有,是自己,让陈叔背上了骂名,被拒绝后京默心底只剩了恨意,这些 她善待过的人,现在想的就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毁了陈叔的名声,即使做这些对她们并没有多少好处,她们都甘之如饴。 她已经在无形中成为了他们的公敌,即使她从来没有专门针对过他们。 京默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已经努力减少自己在成王府的存在感了。 京默不知道的是,她之所以被攻击,除了她高不可攀的身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成王对她是不同的。 群芳园中所有陪伴过成王的人都知道成王的饭菜吃的是京默剩下的,成王的侍卫每隔几个时辰都会来汇报王妃的行踪,即使他们做的隐秘,却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确切地说,成王对京默的关注已经没有办法掩藏了…… 京默生了一肚子的气,急匆匆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竟然没有见到吕素,也没有见到陈元庆。 吕素答应自己会照顾好陈元庆的,而陈元庆应该还在中毒的昏迷之中。 京默着急地往外走,才发现她院子里的侍卫也都不见了…… 自己的世界好像坍塌了一般,在这熟悉的院落里却找不到那些熟悉的身影。 走出自己的院子,见到侍女,京默近乎疯狂地抓住那个女子,高声问:“陈叔在哪里?吕素呢?你们把他们藏到哪里去了?你们……” “王妃,是许管家让人将那男人带走了,说是为了王爷的名声……”那侍女从没见过京默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说出话来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混账东西。”等京默反应过来,嘴里忍不住恨恨说道。 知道了许管家要将陈叔带走,京默反倒是安静了下来,她甚至已经清楚吕素和那些侍卫去了哪里,跟着自己来紫旭的人都知道她和陈叔的关系,她们自然会拼尽全力护好了陈叔。 只是想到自己连身中剧毒的陈叔都保护不了,京默都觉得自己这个王妃太失败了…… 失败到她必须拿出雷霆手段,才能让她们投鼠忌器,才能让人知道现在府中真正的老大是她。 也怪自己之前太消极,不想参与这府中的一切。 只是却没想到她们如此不消停,既然如此,她似乎只能迎战。 在战场上杀伐无数的京默从来都不惧怕对阵,更何况这次她面对的只是后院的女人们。 吕素赶回来的时候脸上也带着挫败,看到京默的时候,只轻声说了一句:“公主放心,陈叔我已经安排好了。” “咱们的人都回来了吗?”京默轻声问道,吕素点头。 “是我们没用,我们……”吕素知道京默对陈元庆的感情,很是愧疚地说道。 “是她们早就算计好了,和你们无关,明天一早,让咱们飞龙门在景城的人停下手中事物,都来成王府集合,我倒是想看看谁敢欺负到我宋京默的头上。”京默话语轻柔,却带着势不可挡的锐气,吕素只觉得心头蓦地升起一股豪气。 第779章 番外70:不是简单人物 飞龙门门人只用了半天时间就都在成王府集结待命。 不得不说,这些年飞龙们在紫旭国发展的非常快,只是景城分部的人员就已经站满了成王府的大半个府邸。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管家许易都懵了,这里面不乏看起来凶神恶煞一样的人,只是看着许易都觉得心底颤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王妃,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男子,就这么进了咱们王府的后院,不妥当吧?王爷不在,这……”许管家为难地看着京默,实在是他见惯了王妃温和的样子,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许易,王爷不在,这王府谁当家?”京默好想没有看到许易面上的为难,只是平心静气地问。 “这王府是王妃当家的。”许易轻声回答,只是说完话后心底却是一阵慌乱,因为这些天王府一直都是他在管着,即使很多大事都没有问过王妃。 “既然是我当家,那我就做主了,这府中伺候的人都换成他们,你带着府中的下人去账房那里结清工钱离开就是了,至于卖身到王府的,就都去庄子上。” 京默的话语清清浅浅,好像只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却轻易就在许易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王妃,这不合规矩,我在府中这么多年,我……”许易着急地请求,希望王妃能将自己留下。 “嗯,我也知道许管家你劳苦功高,所以在结清工钱地基础上,再给你两个月的月钱,成王府和我对你都算是仁至义尽了,至于你是不是无愧于心,这个许管家你自己最清楚。” 不紧不慢的话语,断了许易最后的希望…… 他着管家做的称职与否,他确实是心知肚明的。王爷在的时候,他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因为王府上下谁都知道王爷最是聪慧机敏,只要一个破绽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王爷离开之后,王妃却一副万事不管的样子,这才让他有了胆量去做一些事情,只 是没想到,原来自己动的手脚,早就落到了王妃眼中。 见许易不再说话,京默笑了,只是那笑容让许易心底全是惶恐,他站起身来,仓皇离开,不敢在京默面前多呆半刻,他怕她会在轻声慢语之间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原来传言没错,京默公主确实是个不能糊弄的主儿。 只是知道这个真相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大到他要离开这经营了多年的王府。 许管家落魄离开,背影萧索,吕素看着,只低声对京默说:“许管家像个丧家之犬。” “让暗探门的人跟上去。”京默低声嘱咐,吕素却变了脸色,她看着京默,许久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章遇,你是咱们景城分部的部长,将他们安置到府中的任务就交给你,今天晚上之前,我要见到她们各司其职,要成王府恢复正常运转,能不能做到?” “门主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章遇轻声说完转身就走,话语应答简单,但是真的做起来,人员的交接都是一个大问题。 “张昌,你带我去见陈叔。”京默吩咐完之后就站起身来,带着侍卫首领就走,全然不顾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成王府。 其实成王府会如何,京默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答应了那个人会为他护住,所以才会让飞龙们的人入驻。 她最担心的还是陈元庆,和安然不研究毒不同,她小时候对毒是格外感兴趣,她研究过很多种毒,陈叔中的那种却连听都没听说过。 她实在是想不通,周氏用了什么办法,让陈元庆在中毒昏迷中醒来,又再次昏迷过去…… 陈元庆依然在昏迷之中,京默陪了他半天,又将陪自己来紫旭国的几个大夫都留在了这里,才安心离开。 京默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果真如章遇所言,此刻的王府已经和早晨的时候没有区别,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群芳园的那群女人们没有为难你吧?周氏呢?没拿着自己的肚子威胁你?”见章遇神色坦然地站在房间门口等着自己,京默都有些吃惊。 “我又不稀罕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稀罕她,她要死要活的,我就随她的意,她折腾几圈连拦着的都没有自然也就不折腾了。”章遇回答的时候看向京默的时候都一脸不解,明明这件事情不难解决呀…… 京默闻言,眼底全是赞赏,不得不说,章遇这态度才是最正确的,是她心底在乎那个孩子,所以才会忌惮,才会让周氏仗着自己的肚子越来越无法无天。 “主子,为了确保王府的安全,我将群芳园那群女人的婢女都换了,现在整个王府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那群女人……”京默没将话说完,她确实不应该担忧的,因为章遇说话的语气太过清浅了,而且事情已经解决了不是吗? “那些婢女先都送到庄子上去吧,等王爷回来,咱们要把人还回去的。”京默的疑问换成了嘱托,章遇点头答应,然后又问了一些王府日常的事情,京默也都做了安排。 章遇离开的时候京默已经是头昏脑胀了,虽然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却需要用心,需要万无一失。 送走章遇,京默只觉得自己昏沉地厉害,正准备洗漱睡去,吕素就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王妃,这许管家果真有问题,他离开王府之后闲逛了一天,晚上去了一个府邸,那府邸的主人是……之前的三皇子。” “谁?三皇子?”京默有些吃惊,当今紫旭的皇上只有两个皇子,大皇子性情贪婪,二皇子一直是皇上的心尖宠,前段时间却丢了一只手,这哪里来的三皇子? “许斯泉。”吕素看着一脸不解的京默,忍不住将三皇子的名字说了出来。 京默看着吕素,脑海中翻滚出关于许斯泉唯一的记忆就是造假高手。 当年那个将自己绑架到紫旭国来的假柔妃就是许斯泉的手笔,后来他还给她造了很多假妈妈…… 京默还记得当年父皇迎娶妈妈归国的时候,这个许斯泉用了很多手段阻止,不过他眼瞎,选择的合作伙伴是她的叔祖父,然后就被连窝端了。 再后来,据说是被贬为庶民了…… 再后来,他精心造出的那些酷似妈妈的女人都被他给杀了,据说是为了泄愤…… 如果不是今天吕素说出她的名字,京默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享受过作为一国皇子的尊贵之后,很少有人能熬过漫长寂寥又平庸的人生的,之前京默从不觉得许斯泉是个人物,但是此刻,在知道许易都是许斯泉的人之后,她心底不的不给许斯泉重新定义,这是个人 物呀。在经历过繁华之后能守得住寂寞,能将自己的手伸进成王府,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第780章 番外71:闻讯 因为苍南州发生了地动,所以信息的传递也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此刻,许继成手上关于京默的信息还停留在她将自己爱吃的小龙虾,还有他让人准备的补品送到群芳园周氏手中,当是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继成只是笑笑,他最是清楚京默不是逆来顺受的人,既然周 氏耐不住寂寞去招惹京默,就要做好被京默收拾的准备。对京默出手,许继成还是很期待的,每次都让自己惊艳,每次见到京默反击的手段,许继成都觉得自己是挖到了宝贝,她那么多的奇思妙想,给自己那么多的惊喜,每次想想那么聪慧的女子是自己的女人 了,他就会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圆满了。 只是他没想到地动造成的损失这么大,交通基本上断了,所以在他进了苍南周地界之后就再也收不到京默的消息,这让百忙之中的许继成很是焦躁。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试过断了京默的信息,现在突然断了,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变了,也幸亏有赈灾这样的事情需要他统筹安排,可是等忙碌过后,和身体的疲惫同时而来的就是思念,蚀骨的思念,它 会在暗夜中爬进他的心底,虫子一样在他心上爬动,会将心头的思念传播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每天早上醒来,他第一句话就是问夜二:“景城那边的消息到了吗?” 可是每一次,许继成得到的都是让他失望的回答,失望,失望,接连而至的失望让他都不敢去想…… 景城中的那个小女人,此刻应该还没睡醒吧?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心底纷纷,可能还会骂自己…… 许继成很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自欺欺人,那个女人,此刻可能会恨自己恨得牙痒痒,恨自己群芳园中的那群女人,恨他给她留了那么多的难题。 如果早知道自己要奔赴苍南州,如果早知道这苍南州音信不通,他绝对不会留给京默一个堵心的摊子,更不会对周氏的挑衅不管不顾。 他相信京默,可是也担心他,在没有音信的这几天里,他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到她被欺负,梦到她心灰意冷的离开,所以每次在睡梦中睁开眼,他的身上都全是凉意。 “主子,王妃厉害着呢,群芳园中那群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您放心就是。”夜二是最能明白许继成心意的,当然他此刻开口,也是为了让王爷不要有太大的怒火,之前自己在回答了没有景城的消息之 后王爷可是直接将自己给踢出去了。 因为苍南州物资紧缺,所以供爷砸的杯盘碟碗已经自动换成了她们这些悲催的属下,唯一的好处就是她们为了自身安危会在必要的时候提醒爷,免得爷发火发大了,他们丢了小命。 “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许继成声音已经变得低沉了,想想京默要在府中和那群女人斗,还要和朝堂上的那位抗衡,只是想想,他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 “王爷,王妃可是飞龙门的门主,飞龙门的人会帮着她的。”夜二再次开口,虽然他也清楚,自己这样的劝说并不能改变爷心中的担忧,但是总是能让爷的怒火少一些…… “要别的男人护着自己的女人,真是……”许继成只觉得心底酸爽不已,即使京默是飞龙门的门主,他都觉得别扭。 夜二已经不敢再劝下去了,不管他的楼盖得多好,他们家爷总有本事将楼变成歪的。 “当是你怎么就不知道要留下,有你在我还放心些。”许继成低声说着,夜二脸色已经变了,他已经预感到自己悲催的命运了…… “夜二,你是真没将爷的王妃放在眼里呀,明知道他在府中危机重重,你还跟着爷来这里……”许继成的话没说完,夜二就乖乖的跪在了地上,在王妃的事情上,王爷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属下自己去领罚,爷您别生气了,您千万别生气,您……”夜二低声说完就垂头丧气地去领罚。 夜二还没离开房间,就见夜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叠纸,是信,从景城传来的信。许继成神色激动地接过夜三手中的信,看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开始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些微喜悦,只是不长时间,随着他翻动纸张,许继成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等他终于将着一摞信纸看完,他眼睛里已 经全是阴霾。 “王爷,是不是王妃她……”夜二夜三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夜二,你回去一趟,把许易这个畜生给我杀了,至于周氏,留着她还有用,就一天掌嘴一百下,我倒要看看肿着一张脸她还敢不敢在王府里兴风做浪。”许继成低声说着,谁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如果许易真的在他面前,他怕是忍都不会忍一刻。 夜二看着许继成,犹豫再三,他不放心许继成,却不敢开口留下,只能求助一般地看着夜三。 “爷,景城府里出了什么事情?许易他……”夜三小心试探着问,也不敢奢望王爷会将府中的事情全告诉她们。 “陈元庆中毒了。”许继成低声说道。“王爷,王妃虽然看重陈元庆,但是我为了陈元庆就回去一趟,这……”夜二现在心里委屈得不得了,爷在乎王妃也就罢了,连王妃身边的先生都在乎,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让自己回去,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 “陈元庆和王妃是吃的一样的饭菜,就在王妃的院子里……”许继成低声说着,心底却已经全是担忧,如果陈元庆吃的那口菜被京默吃掉,那…… 许继成觉得如果京默中毒了,自己肯定会疯了。 在自己的府中自己最爱的女人中毒,那他这成王府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夜二和夜三都不敢再说话了,这下毒的人目标到底是王妃还是陈元庆?如果是王妃…… 夜二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回去一趟了…… “爷,这件事已经过去几天了,您看要不要等等后续的信,咱们知道了具体什么情况再决定怎么做,您身边的人都被您派出去了,现在保护您的只有我们两个,如果夜二离开了……”夜三不误担忧地对许继 成说。 他们也担心京默的安危,但是和王爷的比起来,那边已经尘埃落定,而王爷这边随时都危机四伏。 “如果她有个万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继成低声地问,看向夜三的眼睛里全是绝望,还带着隐隐嗜杀之意。“爷……”夜二夜三同时开口却只听到自己家爷低声地一句:“滚。” 第781章 番外72:指天发誓 纵使景城王府早已经尘埃落定,许继成还是很不放心,当晚,夜二就带着一身被责打的伤上路了。 即使如此,许继成的脸色都是阴沉的,如果可以,他真想变成那个能回景城的人,可是苍南州,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他如果离开了,这满目疮痍的土地肯定会成为别人谋利的工具。 一面是父亲临终前的谆谆教导,一面是心爱的女子在水深火热之中。 许继成是进亦忧,退亦忧。 但是最终,他还是站在了百姓这边,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京默。 可是身体留在了苍南州,心却早已经走了。 “王爷,您放心吧,夜一夜二都守着王妃,王妃的安全肯定能保证的,现在是特殊时期,皇上那边随时都会出手,所以咱们更应该打起精神来面对,您还是先歇歇吧,这些日子都没能好好睡觉。”看着许继 成白瓷一样的肌肤上两团乌黑的眼圈,夜三忍不住劝道。 “是我疏忽了,没想道许易竟然胆大包天,竟然……”许继成依然看着夜二离去的方向,他脑海中想的依然是信中的内容。 许易,他从来都觉得他安分守己,是个忠心的,却不想自己的前脚刚走,后脚他就敢慢待自己的王妃。 “王爷,这也怪不得许管家,他哪里知道王爷您对王妃的心意。”夜三忍不住为许易叫屈,除了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人没人能看出爷的喜好。许管家看不出也是情理之中,谁让他根本就不是自己人呢…… “爷以为他是知道的。”许继成也明白夜三话语的意思,可是他离开之前一遍又一遍地让夜二传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照顾好了王妃,他都觉得这是假的? “这次夜二回去就好了,他肯定知道爷的心思,爷肯定能护好了王妃。“夜三见许继成愁眉不展,心底不免多了几分疼惜。多年前的爷并非是现在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当是他也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可是先太子离世之后,那么多的明枪暗箭,他只能用这样的性子来伪装,只有这样别人才能猜不出他的喜好,他没有 软肋,才能所向披靡。 可是他们也都清楚,爷多年前在经历了那次生死之后,就已经有了软肋。 只是,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负责京默公主事情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是他最信任的人。 “回头你马上写信回去告诉夜一,这次竟然让有毒的饭菜进了王妃的院子,我定会严惩,让他努力将功折罪。”许继成再次低声吩咐,夜三只能点头。 他们是最忠诚的属下,可这些年为了京默公主已经挨了太多的罚了。 好像他们受得所有的惩罚都是因为京默公主。 不过夜一这次,这么大的疏漏,怕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此时的夜三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担心的夜一此刻就在他的不远处,他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和飞龙门的高手为王爷挡住了数次暗杀…… 看着王爷为了救灾赈灾事情将自己身边的人渐渐全都派了出去,夜一无比庆幸王妃将自己派到了这里,如果不是他带的人挡住了这一次又一次的暗杀,此时的王爷,纵使武功盖世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而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此时的成王府已经不是他们担心的那个乱象丛生的成王府,因为飞龙门门人的入驻,连每日闹腾得最厉害的群芳园都安静了下来。 因为伺候的人都是飞龙门的人,京默成了成王府真正的主子,却并没有将陈元庆接回来。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这成王府是是非之地,如果不是受人所托,京默自己都要逃离,她不愿意陈元庆再来府中,万一自己照顾不上,她不知道又要后悔多久。 她自己在成王府中呆的时间也不多,她总觉得有陈元庆的地方自己的心才会踏实,即使陈元庆还是昏迷不醒。 这日京默又很晚才在府外回来,刚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就见周氏站在那里,和之前的嚣张不同,今日的周氏,乖巧得有点超出京默的预料。 “周侧妃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是不是又有人苛待你了,还是又没了小龙虾?”京默笑着开口,话语温和,却也带着淡淡嘲讽。 周氏好像没听出京默的嘲讽一般,俯身就对着京默行礼。 京默赶紧伸手扶住,说道:“周侧妃腹中的可是咱们王爷的孩子,你身体最重要,不用行礼的。” 周氏一直都在挑衅自己的权威,这次突然伏低做小,京默自然要慎重对待。 “王妃,妾身是来道歉的,我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妃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周氏说完话就去擦眼角的泪水。 “嗯,我原谅你了,这天也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京默轻声说完转身就向着自己院子里走去。 周氏却愣在了当场,她亦凡唱念做打准备了许久的表演,就换了京默一句:我原谅你了。 这不是她的目的呀…… ”王妃,我找您是有事情要说的,事关咱们成王府,我如果不说,咱们成王府怕是要……”周氏着急地追上京默,在京默耳畔轻声说道。 京默打量着周氏,她眼睛里真的是有恐惧的,这样的她和那日自己去讨要解药时面对的女人判若两人。 京默还想继续拒绝,就像那日她拒绝了自己一样。 可是她的话语中透露的事情,却让她不的不关注。 “跟我进屋,咱们细聊。”京默低声说完,就率先进了房间,周氏跟在她身后,进屋的时候还扫了一眼房屋两边的侍卫。 “说吧,是谁要针对成王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京默坐下就看向周氏,直言问道。 ”王妃你相信我?”周氏有些吃惊,她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获取京默的信任。 “你先说什么事情,我才能知道能不能信任你。”京默很谈成地对周氏说。 说不说是周氏的事情,信不信是自己的事情,但是周氏愿意不愿意说和自己信不信不存在直接关系。 “如果王妃不愿意相信,我说也是无用的,我还是不要说了。”周氏低声说着话,眼底已经弥漫起雾气,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说你就请离开,你这委屈的样子落在成王眼中是可怜,落到我眼中就是可憎,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拉仇恨值,这些天你应该知道了,我并不好惹。”京默一字一句地说道,话语中带着威胁。 周氏不再说话,只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指天发誓道:“王妃,我周氏接下来所说句句属实,全是为了王府,请王妃一定要相信我。”周氏的话,言之凿凿,态度诚恳,尤其是看向京默的时候那含泪的眸子,不的不说,挺有说服力。 第782章 番外73:回不来了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京默有些不耐烦,对天发誓之类的事情她只觉得虚伪得不行,这不过是骗取别人信任的手段罢了,就是真的说了假话,老天也不会扔个雷下来将说谎的人给劈了,当然很多没撒谎的 老实人很多因为机缘巧合被雷击中。 周氏没想到,即使自己诅咒发誓,都没能京默多信任自己几分,心底,有些惴惴,当然更多的是挫败。 可是自己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那隐藏于心的话语,就不得不说了。“王妃,不是我不给您解药,是我没有解药,之前让那位陈将军神智清醒的药是皇上让人给我的,我才……,之前那些事情也都是皇上让我做的,我也不想和王妃做对,可是我没有办法。王妃,我并没有 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害过你,真的,所以,求你救救咱们成王府,救救我。” 话语说到最后,周氏的言语间已经全是祈求了,她微微抬头看向京默,好看的眼睛里全是盈盈泪水。 “王府怎么了?皇上要对成王府动手?”京默看着周氏,脸上带着惊恐,心底却并无波澜,皇上忌惮成王府不是一日半日,他要对成王府出手,对自己出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皇上让人造了龙袍藏在咱们府中了,过几日可能会派人来搜查,如果搜到到时候……”周氏轻声说着,身体已经在不停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担忧。 “嗯,我知道了。”京默缓缓点头,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情绪。 “王妃,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才不会告诉你,我不想丧命,更不想让我的孩子丧命。”周氏着急地说着心里话,她希望能在京默脸上看到惊恐或着担忧,可是京默始终都安静地 坐在那里,神色镇定,一副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王妃,咱们要阖府搜查,只有找到那龙袍咱们才会幸免于难,还请王妃尽快下令。”周氏被京默不疾不徐地态度刺激到要发疯,她轻声提醒着京默,眼底已经全是着急。“嗯,这王府上下太大,找一件龙袍怕是很难,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让王府摆脱这场莫须有的栽赃陷害,只是需要你的帮忙,不知道周侧妃愿意不愿意帮我一把?”京默说话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很显然对于 要面对的事情她已经了然于胸。 周氏看着京默,心底已经全是惶惑,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帮京默的,她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王妃,她真的不能做什么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腹中…… “来人,把周侧妃给我拿下。”京默对周氏笑笑,然后轻声说了一句:“放心,你侧妃的待遇不会改变,只是对外,我要宣称你被我抓了起来。” 周氏有些懵,她有些不明白将自己抓起来有什么用,明明要被诬陷栽赃的成王府,她…… “王妃,您总不会是屈打成招,说是我做的龙袍,然后……”周氏几乎看到了自己最悲惨的结局。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她突然挣扎着转过身来,高声对京默喊道:“京默公主,我不要做牺牲的那一个,我腹中还有王爷的孩子,你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我害了,你好狠毒的心,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听着周氏歇斯底里的话语,京默也很是无语,她都明确说了,这只是对外,她的侧妃待遇都不会变,她却还是要这样……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她的反抗和恼火才能证明周侧妃她做了什么…… 飞龙门的人都很清楚,自己家门主是最听不得女人哭嚎的,所以周氏刚被带出院子,就被人堵住了嘴,她满腔的不忿和怨念都被塞回到嘴里。 周氏被送回了群芳园她住的院子,那院子的清幽一如往日,只是此刻她的主人却已经不是昨天那个高高在上的侧妃,今天,她是被人关在了这所华丽的牢笼里。 周氏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底却全是酸意,自己全心全意为王府打算,可是王妃竟然质疑她,竟然还将自己的拿下…… 可是现在和成王府都在王妃掌控之中,她只能认命,她苦笑着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的涩意更重。 她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有这个孩子,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京默睡前就让人将周侧妃被拿下的消息传了出去,她做人从来都是这样,谁让她不舒服,她就让人加倍不舒服。 所以这个晚上,对于某些人来说,注定是不眠夜,比如说被周侧妃说出的皇宫中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 “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枉我对她寄予厚望。”许斯安说话的时候顺手将桌子上的杯子扔到了地上,细碎的白瓷落了一地。 “皇上,她毕竟是成王喜欢的女人,之前答应您肯定也是惧怕您的威严。”身边的孙公公轻声劝着,心底却全是无奈。他伺候的这皇上真是越老越昏聩了,人家的棋子从来都是从小培养的,他倒好,看着成王对周侧妃有意,就将人偷偷叫来,各种威逼利诱,让她去将龙袍藏到王府,那周侧妃倒是迫于君威同意了,可是回 头就被抓了,不知道是做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还是…… “咱们的人就没传过消息来?到底是做事败露被抓还是她又做了什么争宠的事情,也是,许继成都去苍南州了,她们还争个什么劲。”许斯安低声说着,显然是认定了周氏被抓是因为得罪了宋京默。 “皇上,从那飞龙门的人进了成王府,咱们的人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孙公公无奈地说道,飞龙门的人那可都不是简单角色,谁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乱动,那直接是在找死。“继续去查,威逼利诱,总有办法会让人受不住,快去查。”许斯安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这些年成王府一直是一块铁板,自己怎么都动摇不了,好在前段时间许继成终于有了喜欢的女人,这才 让他有了可趁之机,他本以为许继成离开之后他就可以利用这个弱点将成王府拿下,却不想偏偏出了一个宋京默。 “皇上,老奴觉得您还是不要对成王府动手了,那里面现在住着的可是大梁唯一的公主,如果京默公主有个万一,咱们不好交代啊呀,再说就是毁了成王府又能怎样,等成王回来,您估计还得赏他一座成 王府。”孙公公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皇上乐钟于打击成王府,而且每次都是打击不成,却越挫越勇。 “我既然敢对成王府下手,那就是笃定了许继成那个小崽子回不来了。”说到这个,许斯安的话语中只剩了狂妄。 第783章 番外74:委曲求全的皇上 许斯安终究没能得到成王府中关于周氏的任何消息,这让他很是恼火,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利用的棋子,现在却生死难料,本来胜利在望,现在却不知道胜利在何方,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许斯安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却没想到过了两天,京默竟然进宫了,还说是给皇上请罪。 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许斯安是不相信的,许斯成和宋京默两人从来就没将自己,将这宫规礼仪放在眼中,成婚后连来拜见都不曾,现在竟然会来请罪? 许斯安才不相信宋京默会突然改了性子,可是她说来请罪,这有可能给自己一个收拾成王府的良机。 所以,忙不迭地让人请京默进来,他急切地看着京默,京默却只是俯身对她行礼,显然并没将自己这个皇上放在眼中。 许斯安看着京默,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怒火。 只是看向京默的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的慈爱可亲,他冷声问道:“成王妃进宫请罪,是犯了什么错?” 京默倒是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这样急切地问自己,她拍手示意,身后的吕素就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如京默一样,只是对许斯安俯身,并没有跪地行礼的意思。 如果说看京默如此许斯安还能勉强让自己忍住的话,看着京默的侍女都对自己没有恭敬之心,他心头那名为理智的弦砰地一声就断了。 “大胆,你个小小奴婢,见了朕竟然不行礼,真是岂有此理。”许斯安恼火地看着吕素,一副恨不得要了吕素性命的样子。“皇上息怒,她虽然是我的侍女,但是她还有另外的身份,那身份并不比皇上低多少,如果她真的对您跪拜,怕是皇上也要起身给她回礼的。”京默早就听说过紫旭皇上昏聩无能,却没想到还斤斤计较,竟 然为了一个侍女是不是跪地行礼发火…… “她能有什么尊贵身份,左右不过是你们飞龙门的人,你们……”许斯安实在想不出一个小小侍女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尤其是听京默这样说了,他更是认定了京默这是帮着自己的侍女来无视自己。 “皇上有所不知,她和我弟弟重楼已经定亲十多年了。”京默缓缓开口,看向许斯安的时候神色中已经全是悲悯。 吕素和许斯安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们看向京默,京默却一脸坦然。 “她明明只是个侍女,你别以为说她是皇后她就是皇后了,她……”许斯安还想努力找回场子,可是说话的时候已经明显的底气不足。只是他的话却刺激到了吕素,她的思想深受千山的影响,最是看不起这种狗眼看人的德行,所以不等许斯安将话说完,吕素就喊道:“谁说的侍女不能当皇后的,只要我愿意,我回去就能嫁给重楼,到时候 你见了我怕也是要行礼的。” 吕素的话语落下,许斯安却已经蔫了,他已经确定,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姑娘,可能真的和大梁的皇上有关系,不然怎么敢像京默一样直呼大梁皇上的名讳。 “怎么?皇上还想让我下跪吗?你如果觉得你自己受得起,觉得重楼不会帮我找回场子,我马上就给你跪一跪。”吕素说着话,还做了一个要下跪的动作,许斯安看着神色嚣张的吕素赶紧高喊不用不用。 吕素这才停止了动作,上前两步将托盘中的东西递给了许斯安身边的孙公公。 孙公公战战兢兢地将托盘送到许斯安面前,许斯安低头看着那摸明黄,心底已经清楚,他打的主意已经被京默给发现了。 只是他不会想到,自己的打算是被周氏和盘托出的。 当然周氏当时也没说皇上让她将龙袍藏在自己的院子里,但是群芳园现在在飞龙门的掌控之下,周侧妃的任何举动都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更何况这件明晃晃的龙袍。“这是臣妾在周侧妃的房间里搜出来的,她其心可诛,竟然想陷害王爷,臣妾管教不严,才让府中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还请皇上责罚。”京默低头说着话,言辞恳切,许斯安却只觉得自己心头的血直 往上涌。 “这件事情是周氏所为?真是胆大包天,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人,去成王府将周氏拿下,凌迟处死。”许斯安发怒了,一件小小的事情竟然办成这样,周氏真的是没资格活着了,高声对门外的侍卫门喊道 。 “皇上,万万不可,前两天臣妾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想着她着是十恶不赦的罪过,想处死她以显示我成王府的清白,可是周氏已经怀了王爷的孩子,王爷缠绵病榻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这点骨血,请皇 上让周氏苟活这几月,等孩子降生,臣妾肯定第一时间就结果了她的性命。”京默小声请求道。 京默没有抬头,却也能猜到皇上的脸色肯定特别难看,本来想杀人灭口,可是现在,杀了周氏那就是要绝了成王的子嗣,谁不知道成王缠绵病榻多年,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可是不杀,周氏就有可能供出龙袍一事的幕后主使就是他着堂堂帝王。 杀,那就是他不顾血脉亲情…… 不得不说,京默给许斯安出了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难题,明明知道那是最好的答案,可是说出口的时候却如鲠在喉。 “请皇上看在成王身体虚弱,难有子嗣的份上,给周氏几个月的时间,让那个可怜的孩子能活下来的,求皇上了。”京默算着许斯安现在心情已经足够郁闷了,她才再次开口,火上浇油,伤口撒盐这样的 事情她做起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京默公主请放心,朕还不至于和一个无辜稚子过不去,你回去让她好好养胎,如果能生出成王府的继承人,朕就既往不咎,如果……”许斯安缓声说着,脸色却和他说话的语气截然不同。 显然,他已经没办法隐藏自己此时的恼火,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遇到成王府的事情时,自己总是要委曲求全。 可是他也只能委曲求全,除非他连自己为君的名声都不要了。 “谢皇上恩典,臣妾代王爷谢过皇上,等王爷回来我肯定会将周氏的事情都告诉王爷,到时候王爷肯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京默俯身致谢,只是这谢意中却带着让许斯安恼火的意味。等许继成亲自过问,那周氏必然会将事情都和盘托出,到时候…… 第784章 番外75:为色所迷 京默得意地离开,她已经很确定,在许斯安这里,周氏已经被判了死刑,不管是她知晓的秘密还是她腹中的孩子,这两点就决定了许斯安不会给她分毫的生机。 当然,按照她对紫旭这个蠢皇上的了解,他在动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忘了搂草打兔子。 从现在开始,成王府真的要万分戒备了。 “公主,你这是硬生生将您自己和成王府变成了紫旭国皇上的靶子,您这样为那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值得吗?” 京默没想到吕素竟然能连这一层都想到,她只是笑着看着吕素,没做回答。在吕素的心里,自己做什么都不值得,因为那个男人对自己不好,可是在她心里,为许继成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因为他在自己心底已经多年,即使已经准备将他在心头拔出,此刻为她付出的,她都无 怨无悔。 “公主,这成王有什么好,您这样让自己深陷险境,太上皇和老门主肯定要心疼的。” 吕素回头,有些哀伤地看着吕素,缓缓说道:“苍南州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他带着的护卫怕是都让他安排出去救人了,如果我这边不吸引住皇上的注意力,他可能要腹背受敌,他本来身体就不好……” 京默说出的全是担忧的话语,即使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个男人让自己失望了,但是明知道他在危险之中,她却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 “公主,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许继成,这许继成有什么好的,除了长得好看点,那脾气怪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吕素见京默说完话后就往前走,心底的疑团好像已经解开了,可是这个答案,她连自己都 不相信。 “你就当我是为色所迷吧……”京默轻声叹道。 当年在南境,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被他的眸子吸引的,璀璨如星斗的眸子里全是坚韧的光,不属于他那个年纪,却在那个瞬间征服了京默的心。 从那之后她关心着她的一切,心甘情愿入了他的算计,做了他的妻子。 吕素没想到京默竟然会承认了,为色所迷……,这理由也太…… 京默和吕素回府不久,就迎来了第一波刺客,那刺客目标倒是明确,对准的就是群芳园周氏的院子,只是在进宫之前京默就安排好了,所以那些刺客连群芳园的门都没进去,就铩羽而归。 接下来,就是第二波,第三波……每天都有刺杀,而且攻势越来越猛烈,渐渐的她们已经能杀到周氏的门口,被关在房中的周氏自然是吓得不轻,对京默的怨言也越来越重,只是京默对她的怨言充耳不闻,她只是答应了许继成会护好成王 府,会护好他的女人们,却也不能妥善到连他宠妾的心情都要顾及。在成王府遭到刺客攻击的第二天,景城就有流言穿出,说成王王妃被吓病了,已经卧床不起。还有传言说有人给王妃下毒,不过最后中毒的是王妃的师傅,王妃为了保证自己师傅的安全已经将他挪出府了 ,还有传言说大梁已经知道了京默公主被人暗算的事情,皇上大为恼火,肯定是要向紫旭皇室和紫旭皇上讨个说法的。 只是不管传言多么丰富,杀向成王府的刺客始终都没有断过,成王府周边每天都能听到多次打斗的声音。 几天下来京默也已经习惯了听着厮杀声入眠,飞龙门的人她还是放心的,如果连她的安全都护不住,那她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可是别人却不放心,比如说在大梁已经听说了陈元庆中毒的重楼,比如说费尽心机终于帮许继成将京默娶进门的许成筹…… 许成筹在听说有刺客杀进成王府后,第一时间就来了,直接跟京默要求,我要住进周氏住的那个院子。 “叔祖父,那是许继成妾侍住的地方,您住进去,这……”京默看着胡子都在颤抖的许成筹,就知道他肯定是气坏了。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对那些丑女人没什么想法,但是我在里面,如果许斯安派来的人将我杀了,到时候成儿那小祖宗就有理由将他从龙位上赶下来了……”许成筹着急地 对着京默解。 他是打定了主意,用自己的性命做筹码,让许斯安付出代价,让他以后再也不能乱来。 “您着性命还是留着吧,到时候还能给许继成鞍前马后的,这些小毛贼还杀不进周氏房间,再说,就是咱们都知道这是皇上下的手,咱们也没有证据,您是许继成尊重的长辈,我总不能看您白白丢了性命。 ”京默细声慢语地说话,只是说得许成筹脸色变了又变,他是因为一时愤怒才来的,没想太多,现在被一个女娃娃给指出来,老脸有些……红。 “你这女娃娃,和成儿那小祖宗一样,一点都不可爱。”许成筹忍不住低声嘀咕,可是这话语却全都落进了京默耳中。 “我和许继成负责打兽杀怪,您老人家负责可爱就可以了。”京默笑着对许成筹说话,许成筹脸都红了,还不满地瞪了京默一眼。 虽然被嫌弃了,但是许成筹还是留在了成王府。 他的理由倒是简单,成王不在,他要保护好成王好不容易讨来的小媳妇。 京默知道他是为了陪着自己,给自己撑腰,所以高兴地答应了,只是她没想到,许成筹的入住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太多的暖意和喜悦。许成筹每天都会见京默一面,每次例行安慰她,告诉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之后就会讲许继成的糗事,从小到大,听得京默和身边的吕素欢欣不已,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高冷的成王,在小时候还兼具逗 比属性。当然每次许成筹离开之后,京默都会莫名心疼,如果愿意,谁不想永远都无忧无虑地成长,用笑容面对整个世界,只是许继成,自小失去了母亲,后来父亲早逝,他只能自己扛起王府,甚至是整个紫旭的 重任……京默不知道的是,许成筹之所以对她讲许继成小时候的事情,为的也是让京默心软,他也知道许继成前段时间做的过分,可是他心里是有京默的,许成筹想将京默留下,因为她可能是许继成荒凉生命中唯 一的暖色。 因为他这个始终护着许继成的人已经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他…… 所以,他才想拼了命的护住京默,才想让京默对许继成放下心防……没有人知道,在皇上面前谦卑,在成儿面前无奈的他,心底最是纠结,皇兄临终前的嘱托,他始终都没能忘,可他始终都没做到…… 第785章 番外76:托付 景城中的刺客越来越多,苍南州针对许继成的刺客却少了,一天一波,而且没什么战斗力。 这样的场景本来是夜一盼王的,可是当有战斗力的刺客全都消失之后,夜一心底剩下的只有惶恐了。 他们都很清楚,皇上不会轻易放过成王,这些年成王出景城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想除掉成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龙位上坐着的那位皇上,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还是别的地方出了问题?或着他们有了更好的计策? 心底的不安让夜一再一次加紧了布防,离开之前王妃的话语言犹在耳,他不能让王爷有任何的意外。 王爷的安全有他们保证,但是身体他们却要保证不了了。 因为这些日子夜以继日的忙碌,他本来就虚弱的身体开始发烧,像之前很多次一样,高烧不退。 如果是在成王府,大夫肯定会第一时间过来给王爷检查,然后煮药,想尽办法为王爷降温。可是这是苍南州,在夜二离开之后,又发生了几次规模不大的地动,因为发生地动的地方是灾民的安置点,所以造成了严重的二次伤害,王爷奔波了几日才让人心安定下来,却也错过了为自己降温的最佳 时机。 现在夜三每天都阴沉着脸,因为王爷已经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只顾着尽快将灾民安置好。 夜三知道,王爷是着急回景城,爷放心不下王妃,尤其是在知道许易有问题之后,可是他又不能放下在水深火热中的灾民,他能做的只有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只是代价却惨重得很。 “爷,您还是先喝点水吧,您身体这样烫,再熬下去……”夜三看着忙着安排赈灾物品发放的许继成,低声劝道。“弄完了手头的事情我就休息,你先回去歇着,明天咱们去邬金镇看看。”许继成说话的同时,指尖已经落在了桌子上平铺的地图上,邬金镇,那事这次地动的中心,爷大部分的侍卫也都去了那里,只是他 们现在还没收到邬金城受灾情况的汇报。 “爷,明天我带人去,您休息一天,那边什么情况,我让人尽快将消息送回来,您再安排人进去发放生活用品,您看这样行不?” 夜三低声请求,这几天自己和爷说话,只能是哀求,因为平常的劝告没有任何的用途,从夜二离开之后,她们家爷好像疯了一样。 “我总是要过去看看的,离咱们这又不远。”如夜二所料,许继成拒绝了他的提议。“王爷,您的身体……”夜三忍不住再次开口,如果爷身体无碍,去趟邬金城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爷的身体还能扛多久他心里真的没数,如果苍南州的百姓有福,他能撑到事情尘埃落定,如果苍南州的百姓 无福,他有可能的今天夜里就会陷入昏迷之中。 “爷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所以才尽量多的做些事情,免得有了万一,我会后悔。”许继成的话语倒是很真诚,却听的夜三有了流泪的冲动。 “爷,咱们带来的赈灾物资快用完了,朝廷那边答应运送过来的棉被粮食还都没有消息,我让人去问了,景城那边现在连动静都没有,怕是大皇子又出手了,或着是皇上,他又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在作死。 ”夜三小心翼翼地说着,他怕许继成会生气,可是即使他努力降低了声音,还是让许继成的眉头紧紧皱起。 “王爷,咱们手中的银钱都在北塞,运过来还需要时日,到时候这百姓……”夜三欲言又止,可是话语中全是忧虑,他们家爷拼了性命救回来的百姓,难道还要让他们死在寒冷和饥饿之中…… 可是,高居龙位的那个人眼中只有王爷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哪里还会管百姓的死活…… 许继成没说话,他早就料到景城中的人不会顺利将物资运来,却没想到他们压根就没运。 她们是为了不让自己占有赈灾这天大的功劳,却也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了。 “快马加鞭,尽快运来吧,咱们能撑几天就撑几天。”许继成终于缓缓开口,他已经尽力了,但是苍南州这么大的灾难,那是需要一个国家群策群力的,可是…… 一次次地失望,这次,依然还是失望…… “爷,如果真的没了粮食,那灾民能把咱们吃了,咱们现在可是她们唯一的希望,咱们不能……”夜三为难地说着,心底已经在想着要怎样将自己家公子送走,他不能让公子身处危险之中。 “咱们尽全力,然后看天命。”许继成的话语中,浓浓全是疲惫。他甚至都怀疑,自己这些年私下苦苦撑着这腐朽的王朝,到底有什么意思…… “王爷。”夜三知道许继成的伤感,可是劝说的话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王爷,如果咱们这边真的出了事情,王妃那边……”夜三很清楚,现在能让王爷从悲观中看到希望的只有王妃。 王爷等了王妃多年,终于将王妃迎娶进府,应该是不想让她做寡妇的。 “明日一早,你去找凌天,她们天涯阁应该是有点私藏的,先借来用用。” “那他提条件都要答应吗?”夜三有些犹豫,凌天是许继成的师兄,两人更是相爱相杀多年,这次许继成找到他,他还不知道要怎么奚落自己家爷。 “只要不涉及京默,就都答应他。”许继成想想,轻声说道,他可忘不了上次自己求到凌天,他的要求是要和自己公平竞争京默的,因为他拒绝了,他才拒不出征,逼得许继成顶着他的面具上了战场。 “可是……”夜三觉得这次天涯阁如果要出手,必然还会是之前的条件。 夜三不明白为什么爷会这么抵触让凌天追求京默公主,即使公平竞争,他们家爷也是不会输的。 “没有男人喜欢自己头上带点绿,京默已经是我的女人了。”许继成义正词严地说完,继续轻声对夜三说:“我所有事情的底线就是京默。” 夜三低头不敢看向许继成,他很清楚,许继成这是在给自己敲警钟呢…… “那如果天涯阁不答应……”夜三其实已经确定,只要爷的底线在,那凌天肯定不会答应。 “那就告诉凌天,看在师出同门的份上,让他给我收尸,让他帮我好好照顾京默。”许继成低声说着,他着嘱咐也是认真的,如果真的接不到钱粮,他真的可能被苍南州饥饿的百姓给杀了,那时候,将京默 交给凌天,他才是最放心的。 听了许继成的话,夜三的嘴角不住抽动,她们家爷和天涯阁主果真是相爱相杀,见对方落难都见死不救,却还是将最爱的女人托付给她。谁都没办法理解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但是他们却这些年别扭地相处下来,并且都活着。 第786章 番外77:杀了狗男女 第二天一早许继成就去了邬金镇,三天后才回来。 这三天他最担心的就是粮食棉被的供应,他不知道凌天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他不会指望那个人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压根就不会在乎这些百姓的生死。 许继成没想到,等自己回到临时安置点的时候,满眼全是运进来的赈灾物资,一辆又一亮的马车,上面全是棉被,粮草,水…… 看着这些东西,许继成眼底都带了几分泪意。 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收起对凌天的怨念,他的师兄,关键时候也是靠谱的。 “师兄这次没再提那个条件吧?”想起上次求到凌天凌天提的那个条件,许继成心底划过不安,他最清楚凌天的性情,他从来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呀…… 夜三还没开口,就将那马车的领头人走到了许继成的面前,轻声说了一句:“飞龙门长老左青给王爷请安。” 飞龙门?许继成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是只是片刻,他心头就升起了澎湃热流,他激动地看着左青,轻声说了一声:“好。” 没有问询,因为心底早已经有了答案,现在,能号令飞龙门的只有京默,在自己马上就要山穷水尽的时候,京默给他送来了希望。 明明,她们现在的关系并不好,她还是让飞龙门的人来了…… 京默,京默,你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许继成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回景城了,他现在只想飞奔到京默的面前,将自己的心意坦诚,让她知道被她这样关注着爱着的自己有多么的幸福。 可是着幸福的泡沫刚刚在心头升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的就穿进了许继成的耳鼓:“天涯阁楚墨奉阁主之命送来了赈灾物资,请成王查收。” 楚墨许继成是熟悉的,那是凌天的左右手,让他来雅韵物资,可见凌天也是重视的。 “麻烦楚首领回去替我谢过师兄。”许继成笑着和楚墨说话,人家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许继成赶紧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阁主说了,成王就不用感谢了,上次您不同意的事情,我们阁主已经去做了。”楚墨低头,无奈说道。她们家阁主和成王爷在任性方面绝对是师出同门,自从知道了成王爷多年一直喜欢京默公主,他们家阁主就想着和成王爷公平竞争,可是成王爷不答应,这次知道成王爷急需救灾物资,就颠颠地送来了, 为的就是能去景城接触一下京默公主。按照楚墨的想法,如果他们家阁主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完全不需要成王的允许,还公平竞争,凭着他们天涯阁的实力,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只是阁主却坚持,说什么,成王这人最是小肚鸡肠,还说什么 不打招呼就抢那是强盗所为。 当然楚墨并不觉得他们家阁主送了一堆救灾物资来就理直气壮去景城找京默公主是什么君子所为。 这明显就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明知道自己说了这些话之后,成王会抓狂,楚墨还是开口了。 因为这事阁主的嘱咐,自己还要将成王听了他话之后的反应回去描述给阁主听。 他是真想糊弄了,可是这成王性情刁钻,不按常理出牌,她们家阁主又最是了解这位,所以造假都不行,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许继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顶着楚墨,许久,齿缝间才挤出了两个字:无耻。 楚墨还等着更激烈的狂风暴雨,在领命运粮草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了。 许继成没再说话,只是对身后的夜三说了一声:“将天涯阁送来的东西都接收过来,告诉百姓,这所有的物资都是王妃善心筹来的。” 嗯,这就是将天涯阁的功勋一笔抹杀了,楚墨闻言不由的送了一口气,这还真不算什么惩罚…… 因为自从凌天做了阁主之后,天涯阁就变成了一个随心所欲的门派,万事随心。 “夜三,你安排人马上去景城传话给王妃,小心一个一身白衣的骗子。”许继成转身就对着夜三吩咐。 夜三自然是明白了,爷心里是有了危机意识,可是这一身白衣的骗子,爷,您确定您说的是凌天阁主,而不是自己? “爷,当初您的面容,也是凌天阁主的样貌,对王妃有救命之恩的。”夜三苦着脸提醒。 这些事情,不用夜三提醒许继成都清楚,可是凌天那货太无耻了,竟然趁人之危,他现在是分身无术。当初不愿意为自己挥军北上也就算了,却非要去许斯安面前刷存在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经天纬地之才,然后才来和自己谈条件,他不愿意,凌天那厮就做了甩手掌柜,现在不需要他了,他又出来蹦哒了 。 许继成真的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弄死凌天这个可恶的家伙。 “告诉王妃吧,就说当初的人是我易容的,和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一人。”之前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他只能认命,对京默俱实相告。 夜三始终都皱着眉头,这话他是可以传到王妃耳中的,可是王妃会信吗?再说,现在的苍南州通信那是相当的不便利,等他们的消息到了景城,凌天阁主可能早已经将天给捅出窟窿来了…… “王爷,如果凌天阁主他……”夜三很不放心,凌天阁主那是万千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他出手就没有不成功的事情,更何况王爷之前救王妃两次都是用着凌天的脸,他想获取王妃的芳心,那简直是分分 钟的事。 “如果他敢逾矩,等处理完了苍南州的事情,我就先把他杀了。”许继成话语中已经带着咬牙切齿,他是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己的阵营里出了内鬼。 “王妃如果喜欢上凌天阁主……”夜三不敢想那样的结果,但是只是想着,他就觉得世界都变得昏沉了。 按照王爷的性情,王妃喜欢的东西他都是要颠颠奉到王妃面前的。 如果王妃的心真的丢了,那王爷为了顾忌王妃的心情也不会对凌天阁主动手,那样,委屈得好像只剩她们家爷。 许继成看着夜三,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就杀了那对狗男女,然后我给京默殉情。” 许继成说话的语气很认真,夜三不由的看向他,被他眸子里的杀意震住。 夜三不敢再说话,爷都要将王妃给杀掉了,他还能说什么,不过他也不的不佩服王爷这脑回路,都狗男女了,谁还会稀罕他的殉情。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京默公主真的有了意外,他们家爷可能不会独活……许继成说完话就走,留给夜三的背影全是苍凉,看着自己家爷那傲然挺立的背影,夜三一遍遍告诉自己,王妃肯定能抵得住诱惑,即使那诱惑有毒。 第787章 番外78:许继成的对策 楚墨见许继成恼火地离开,确定成王不会杀人灭口,他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不等成王的人逐客,他就乖乖地将物品清单交到了夜三的手中,然后悄悄离开。许继成回到临时搭建的帐篷之中,生了很久的闷气,他现在才明白,自己被凌天给算计了,在他在许斯安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惊世才华之后,他就跑了,他料定了他会抓住这个机会,料定了自己会易容,更 猜到了自己会将京默娶回来。 他甚至都算好了自己不会好好善待京默,所以他就抓住机会趁虚而入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凌天更虚伪的人了,想着自己聪明一世却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许继成郁闷得厉害,更是不敢想景城中的事情,只要想到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会去找京默搭讪,他心底的怒火就怎么 都控制不住。 可是他现在被苍南州的事情牵扯住,现在回景城那就是天方夜谭。 许继成突然开始厌烦身上的重担,这哪里是责任和使命,这分明就是枷锁。 如果没有这些所谓的责任,如果他不用担心这天下的黎民,他哪里需要这样隐忍算计,他直接带着京默远遁天涯…… “爷,王妃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被人给诱拐的。”夜三见许继成独自生着闷气,眉头越皱越紧,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 许继成只是看了夜三一眼,没再说话,他低头想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抬头,对夜三说了一句:“爷真后悔在王府的日子没和京默好好培养感情。”如果自己不是想隐藏自己的软肋,如果不是自己顾虑重重不想让她引起皇上的注意,如果他不是想钓周氏身后的大鱼,成婚那日他肯定会亲自出府门迎接,郑重地和她拜天地,然后和她在洞房花烛夜中抵 死缠绵,后来的日子也不会用那些女人来挑战她的底线。 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离开,她肯定会恋恋不舍,她脑子里想的人肯定都是自己…… 自己明明有一副好牌,却将自己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许继成现在很明白,这一切自己都是始作俑者。 “爷,还来得及的,等咱们回去之后您和王妃好好培养感情,到时候给属下们生几个小主子玩。”夜三觉得自己的话太虚了,她们家王爷和王妃和平共处,那好像只是睡梦中的事情。 许继成只是苦着脸摇头,他不知道上天还会不会给自己那样的机会。 明明有很好的机会,让他斩获美人芳心,却硬生生被他作没了。 至于苍天还会不会给自己弥补的机会,许继成不敢确定,因为凌天出手了。 “爷,您别总想着凌天阁主的事情,您想啊,王妃让飞龙门将救灾的物资送过来,这可是排除了千难万险,如果王妃心里没您,她才没必要……” 许继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他低声说道:“将飞龙门的那个负责人叫过来,我有话要问。” “左青拜见王爷。”飞龙门长老走进简陋帐篷的时候都惊住了,对许继成行李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恭敬。 他早就听闻了许继成的名声,怎么都不会想到堂堂一国亲王在苍南州竟然会住地这样的简陋。 “你们门主还好吗?”许继成看着左青,许久才开口问道。 左青愣住,他想了千百种许继成找自己的理由,却没想到他开口问的竟然是自己家门主。 看来,这成王和门主的感情,真是…… “我进苍南州之前听说成王府每日都会遇到刺杀,只是不知道刺杀的对象是王妃还是……”左青轻声说道。 许继成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用说他都知道刺杀的始作俑者是谁。 可是京默是一国公主,许斯安蠢死都不应该对她出手的,除非她刺激了许斯安。 许继成是聪明人,想到自己这些天并没有遇到刺杀,他就知道,许斯安将他有限的人手都放到了针对京默上。 想到被人关切,许继成心底漾出花样的甜蜜,只是想到她一个弱女子要承受许斯安的风刀霜剑,他就心疼到不行,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可是着苍南州,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他又怎么能放下他们…… “京默她对你们还有什么指示吗?”许继成终于平复了心情,轻声问道。 “飞龙门在苍南州附近的人抽掉了大半过来,门主让我们听从王爷指令,今天送来的救援物资只是其中一部分,后面会陆续送来,王爷尽管放心。”左青轻声说道。 “嗯,一会儿你去找一下夜三,这救灾物资的发放,就交到你们飞龙门的手上吧。”许继成轻声说完就示意左青离开。 虽说救援物资已经到位,但是许继成的心情并不好,想到景城的刺杀,想到凌天,他就烦躁得厉害…… 还在救灾的事情大过天,总有事情纷至沓来,忙起来也就忘了担忧,可是只要闲下来,许继成的脑海中就全是京默的影子,他心底一遍遍地再说,不能让京默有任何的危险,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危险…… 在当天夜半,许继成在噩梦中醒来,他突然起身,对夜三吩咐道:“夜三,传出消息,我因为救灾太过劳累,病重。” 听了许继成的话,夜三都愣住了。 她们这些天在努力隐瞒着王爷身体的事情,可是王爷今日却…… “好不容易能杀我的机会,许斯安怎么可能放过。”许继成轻声说着,眼底却全是嘲讽。 “可是王爷,咱们现在的护卫人手不足,如果真的……,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尤其是王爷现在的身体,随时都会垮掉,如果那个时候再来了刺杀的人…… “爷让你来不是和你商量的,就这么办了。”许继成轻声说完,转身就走。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自己病了,按照凌天那德行他对京默就不好意思下手了,自己病了,许斯安最想做的事就变成了趁他病要他命…… 这样,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就不会针对京默了,只要京默安全了,他……的心爷就放下了。 夜三自然不敢违拗许继成的意思,心底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将他们的人召集回来。 吩咐完夜三之后,许继成的心依然放不下,毕竟自己远在千里之外,京默那边的情况…… 也不知道景城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京默有没有被连番的刺杀吓到,不知道夜二有没有回到王府,夜二是明白自己心思的,应该能护住京默吧?许继成脑海中全是京默的样子,也只有在着沉寂的深夜,他才能有时间肆无忌惮的思念自己心爱的姑娘。 第788章 番外79:京默的打算 许继成惦记着的人这几天睡得也不安稳。刺客已经是三更天了,京默依然坐在正厅中,吕素等人都一副戒备的样子,许成筹坐在京默的下首,探究一般地看着京默。 他想开口询问,京默却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他只能将满肚子的担忧都收起来。 这些日子,刺客的攻势越来也猛,本来还安宁的夜里现在也忙乱了起来。 而成王府的抵抗也越来越无力了,有一次刺客都杀到了周氏的房门口。 “这是越来越放肆了,那个周氏女人身上有什么秘密,竟然让他不惜任何代价地要杀了?”许成筹低声问京默,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问了,只是京默从没给自己回答。 虽然他也隐隐猜到肯定和宫中那位有关。 “没什么大秘密,我就吊着宫中那位玩玩,这样他就没心思对苍南州那个傻子出手了。”京默轻声说着,话语很是云淡风轻。 许成筹在成王府守了多日,今天才知道京默这么做的目的,想想这些日子的胆战心惊,许成筹对京默的喜欢更重了。 “你对我的家那位小爷还真是用心,如果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欢喜成什么样呢。”许成筹忍不住叹道,说话的时候看向京默的眼神愈发慈爱。 之前他还曾抱怨自己家那个小爷偏偏就喜欢上了宋京默,现在看来这个姑娘是真的值得他爱的。 他许继成需要的不就是一个不管艰难险阻都和他风雨共度的吗? 怪不得自己的皇兄临死之前都要自己帮着促成他们的婚事…… 现在想想,当初许继成为娶她费的那么多的心思真的是值得的。 京默只是看了一眼许成筹,心底却划过落寞,他真的会欢喜吗?他可能之后庆幸这次皇上对他仁慈了许多,却不会管这仁慈的背后,她付出了多少…… “我知道前段时间那个小东西让你伤心了,等他回来,我好好教训他,以后他如果敢对你不好,我收拾他。”许成筹说话的时候眼底都带着恼火,他实在是搞不明白自己家这位小爷,明明是费尽心思娶进 家门的,却不善待她,当时他不劝阻也是因为他觉得许继成虽然看似胡闹心里都是有章程的,却没想到他让府中妾侍怀了孕。 京默只是笑着,如果是多日之前,有人能为自己撑腰,她和许继成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的境地吧? 终究是回不去了。 “老爷子,明天您得进宫一趟,您就让皇上负责我的安全,让他派兵来保护咱们成王府。”京默小声和许成筹说着,眼底的慧黠如同天边璀璨的星子。 “嗯,放心,这事我会帮你。”许成筹点头答应着,既然这些刺客都是宫中派来的,他们确实应该让皇上派人来,看他们自相残杀要比他们在这里勉力支撑要好。 “不过丫头,你之前怎么不让皇上派兵呀?”许成筹心底还带着不解。 “一开始就派呀,那怎么让皇上知道,我们成王府其实不好惹。”京默笑着和许成筹说话,许成筹只是看着笑,这玩笑一般的话语是当不得真的,她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那个人争取时间吧? 大灾之后的赈灾和重建,绝对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办成的…… “如果皇上派人来保护的话,那他派的刺客,怕是……”许成筹有些担心,如果真的让皇上派人来保护成王府,那皇上肯定就将目标转移到苍南州了,他还没蠢到真的让自己的左膀右臂自相残杀。 “皇上一时半会儿不会派人来的,这刺客的攻势嘛,怕要考验我飞龙门的本事了。”京默的话语说得意味深长,许成筹自诩老谋深算,都有些猜不透他心底所想了。 “老爷子,明天这事就拜托你了,我先去睡会儿,明天就不起床了,这接连几天的打斗,我着小心脏呀,真是受不了。”京默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已经停止,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她真是不喜欢这样得日子,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马上也要到头了。 许成筹看着京默离开,心底疑惑依然未解,这些日子和京默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他已经对京默很是了解,她做什么事情总是有章法的,可是这突然求救…… 许成筹辗转难眠,在天要亮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四个大字:一网打尽。 可是要用飞龙门的人对付皇上手中所有的武功高强的人?成功的概率不高吧? 只是想着,许成筹后背就泛起了凉意……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按照京默请求的去求援兵了。 那哪里是援兵呀,直接是催命符…… 所以上早朝之前,许成筹去见了京默,京默本来做好了睡懒觉的准备,可是老人家在那里等着,她总不能…… 进到京默从寝室出来,许成筹就颤抖着声音问:“丫头你是准备将皇上的手中的刺客们全都一网打尽?” 京默看着许成筹,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安静看着,许成筹见她没反应,心底很是着急。 “皇上暗中培养的负责刺杀的刺客不小于三百人,即使有别处执行任务的,此刻在京城的也不少于二百,就咱们这一府的人,你觉得咱们对抗得了?” 这才是许成筹最担心的,按照她们现在的实力,别说是一网打尽,不被灭了满门就是幸运了。 “这些天她们的实力我已经探得差不多了,咱们府中的人可以一战。”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满含信心。 许成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京默,许久才说了一句:“真的?” “嗯,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同归于尽。”京默的话语,依然轻描淡写,许成筹却听出了几分悲壮意味,他看着京默,几次欲言又止。 “老爷子,您放心,我不打没准备的仗,咱们这边不将这些猫猫狗狗都时候是了,他在外面也不得安宁,我忍她们够久了,已经忍不下去了。” “你呀。”心底再多的情绪,都化成了一声长叹。 她豁出飞龙门的全部实力来为她们家小爷争取时间,赢取安全,他还能说什么? “这次能不能成就看您了,老爷子您加油。”京默对着他握紧了拳头,一副没心没肺的小女儿样子,许成筹看着,眼底突然泛起了酸意。 这些天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家的小爷捡到了宝,有京默陪着他,他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安心了。 既然她已经准备好了,那他就帮他取向皇位上的那个人请求,只要她想要的,只要他能给的,他全给。 京默回到房间,就迎上了吕素问询的目光,显然,她和许成筹的话,她全都听到了。纵使早就做好了吕素会知情的准备,但是被她以这样方式知晓,京默还是有些无措。 第789章 番外80:吕素的态度 “吕素,这飞龙门,最终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其实这些天京默一直在想要怎样告诉吕素,毕竟,这飞龙门应该在吕素手上,她不仅接过了飞龙门门主的令牌,还要…… “吕素,我知道我这样很自私,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身陷险境,我手上能用的人不多,有能力对抗这紫旭皇上的人更少,我……”京默很愧疚,尤其是她要让飞龙门的人以命相博。 因为这愧疚,她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吕素,所以,一只拖着,拖着…… “公主,你说什么呢,老门主将令牌给了您,您就是飞龙门的门主,您有权利命令咱们飞龙门的人做任何事情的,我只是心疼你,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的,我只是心疼你……”说着话,吕素的 眼泪都落了下来。 之前公主和自己说她为色所迷的时候她还想着公主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却没想到还没等她想明白,她就准备倾尽全力一战,只为减少许继成那边的困扰。“吕素,飞龙门的门主只能是大梁的皇后或着太后,她们都是要护卫皇上的,我只是公主,还是远嫁到紫旭国来的公主,所以这飞龙令最终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只是我……”京默还想解释,可是她很 清楚,是自己自私了,拿着大梁的护卫来守护自己心爱的人。 她不指望吕素能成全自己的私心,却没想到,在她等着吕素的指责的时候,吕素只说,她心疼自己…… “公主,我是个蠢的,我竟然不知道你对那许继成早就情根深种,如果早知道这样,他在府中的时候我就应该千方百计让你们在一起的,我……”吕素只是后悔了,如果自己不劝阻…… “傻丫头,我是什么性格你最清楚,我是吃不了亏的,许继成想拿捏我,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京默笑着和吕素说话,她没想到吕素将自己和许继成不和睦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的头上。 “可是,可是……”吕素还是想哭,她之前没少在公主面前说许继成的坏话,她觉得如果自己少说两句,公主对成王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的怨念…… “没有可是。”京默无奈地拍了拍吕素的肩膀,继续轻声保证:“这次飞龙门肯定会有损伤的,包括这次咱们飞龙门送去苍南州的物资,到时候我都得让许继成还回来。” “公主你既然认定了他是您的夫君,这种事情就不用较真了,飞龙门现在就是您的。”吕素很认真地对京默说,她不明白京默明明是飞龙门的门主,却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外人。 “可是他已经是我的外人了,我已经决定了,等他回来,我就离开。”虽然早就做了决定,但是说出口的时候,京默还是感觉到了心底的沉重。 吕素震惊地看向京默,心底被浓重的遗憾覆盖,她的公主,她对成王的爱,绝对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深,所以才会在着府中忍下自己从来都不曾受过的委屈。 所以,当她决定离开的时候,应该是心都伤透了的时候。 可是即使如此,她还在拼尽全力护住这成王府,甚至要护住成王的女人…… 她很心疼公主,那骄傲地不曾向任何人低头的女子。 “公主,您为他做这么多,他但凡有点良心,回来都会善待于您的,其实您……”吕素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公主的殚精竭虑,许继成应该都会被感动吧? “吕素,你该知道,本公主从来都不屑于别人施舍的东西。” 吕素看向说话的女子,她眼底的骄傲和自信,仿若天边初升的太阳,灼灼,能让人心都沸腾。 在心疼京默之余,吕素甚至都有些可怜许继成了,他的无视,错过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子。 错过京默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那公主您需要属下做什么,您直接说就行,您选择了守护这成王府,那护住成王府就是咱们飞龙门的责任。”吕素轻声说着话,在公主对自己说出自己的打算之后,她就觉得公主周身都弥漫着哀伤的气息 。 “把他们都召集起来吧,如果我所料没错,今天晚上,咱们的那位皇上就会出手。”京默缓声说话,只是话语中的狠戾,是吕素从未见到过的。 “这么快?”吕素有些吃惊,今天许成筹在早朝上求援,晚上皇上就要派人大举进攻成王府,在置周氏于死地这件事上,他真是不遗余力。 “所以,我得尽快部署。”京默轻声说着,眼底去无比镇定,今天晚上的纷乱是自己主动求取的,她可以确定,今晚之后皇上的名声会烂大街,到时候如何规划自己的未来,那就看许继成的了。 她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些了,至于他能走多远,谁陪他走过以后的路,那就不是京默应该担心的问题了。 “公主,这个令牌您拿着吧,这里有三十多个精兵,也是武功超群的,到时候就让他们保护你。”吕素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塞进京默手中。 京默看着手中的令牌,再次愣住。 父皇和妈妈曾为他和重楼训练了一百名精兵,每人五十个,却没想到重楼会留给吕素三十多个。“这个是重楼留下来保护你的,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让她们出来。”京默将令牌塞会到吕素的手中,吕素却着急地再次红了眼:“公主你是嫌弃这些人武功不好吗?如果很的和你说的一样,今天晚上是 成王府的大战,我现在也是成王府的一员,我想贡献点自己的力量行不行?公主,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我还想看看这精兵是什么水平呢,重楼说她们都很厉害的。”吕素轻声说着,眼底全是热切期盼。 京默知道,吕素说着么多全是为了让自己答应…… “门主,我是你的侍女,等打起来的时候我肯定是要上场的,你让他们也上场,顺便保护一下我,行不行?”见京默没答应,吕素着急地换了策略。 吕素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京默很清楚自己拒绝不了了,如果自己真拒绝了,那才是会伤了吕素的心。 “我用她们是有条件的,你要答应我,不然我不用。”京默看向吕素,认真说道。 吕素闻言看向京默,眼底有澎湃的喜悦泛出,只是等京默说出自己的条件,吕素的眼底就只剩了失落。 京默的条件就是不许吕素迎战。京默知道,吕素武功不错,也曾跟着吕叔叔在战场拼杀过,但是这次抵御刺杀,情况瞬息万变,她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吕素,不仅仅是自己的侍女,还是自己那个笨蛋弟弟的心上人。 第790章 番外81:做我的女人 吕素自然清楚,那三十多个精兵的杀伤力要比自己强太多,所以,纵使心底不愿,她还是答应了,只要对门主有利的事情,她都会做。 为了不让吕素担忧,京默详细地和吕素说着自己的计划,说到兴奋处两人呆着愁绪的眸间还会浮现一抹笑意,只是那笑,转瞬即逝。 “门主,门外面有个江湖术士要给您算命,免费的。”就在京默起身准备和吕素一起去用餐的时候,一个小侍卫突然就闯了进来,很认真地对京默说道。 “告诉那算命的,我的命是我自己书写的,不用他算。”京默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来禀报的侍卫,眼底透着不耐。“可是公主,那算命的算的很准,我们几个……”那侍卫忍不住劝,这段时间王府风波不断,王妃难道就不想找人算算,他们已经验证过了,那算命的术士确实是有几分能耐的,只是看他们的面相就能知道 家里有几口人,甚至家里几年前死过人都能算出来……“让那个人走就行,我们门主不需要。”吕素见那侍卫欲言又止,忍不住再次开口,可能是受老门主的影响,京默和重楼都不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所以对算命真是不感兴趣,更何况现在火烧眉毛 的时候,那算命的术士真的不是来添乱的…… “门主,这个算命的术士真的很厉害的,算无遗策,机会难得,没准能帮我们测出陈王府的吉凶。”那侍卫还是不甘心,她们都觉得公主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他才来找公主禀报的。 “成王府的吉凶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他一个江湖术士来胡言乱语。”京默脸上已经带了怒气,不仅是为那算命术士,更为着愈发不知轻重的小侍卫。 “门主,那算命的术士说了,您肯定不让他算命的,但是还请公主不要做鱼死网破这样的事情,这样虽然让别人有了损失,但是自己更会丢了小命,不值得。” 那侍卫自然是感觉到了京默的恼火,说话的时候战战兢兢,连看京默一眼都不敢。 小侍卫的话说完,京默看了一眼吕素,愣住了,她今天晚上的打算,今天才让许成筹知道了一丁点,刚刚和吕素说完,吕素还没出门,那人竟然已经知道了。“门主,那算命的术士已经给门口的侍卫们算过命了,都特别的准,没有一丝偏差的,他还说咱们成王府要有大难,还说……”小侍卫不敢说了,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语,如果惹恼了门主,自己的性命怕都 是难保的。“门主,要不让那人进来给咱们算算吧,虽然您的计划万无一失,但是我总觉得……”吕素心底很是不安,不是京默的计划不够周全,而是她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情,她怕万一……,她担心自己护不 好公主。 “咱们去看看。”吕素话音刚落,京默就站起身来,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连自己的打算都能看出来。 京默和吕素走到成王府门口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白衣公子歪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一边摇着折扇一边抬头和侍卫说话,是她们熟悉的眉眼,但是神色间的不羁却是她们不曾见过的。 “是你,你身体好了?”京默怎么都没想到,刚才让自己心底生厌的竟然是两次救了自己的白袍将军,只是今日他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截然不同。 只是看到他,京默顾不得去探究他的变化,只是着急地问他,这些日子她一直担心他的伤势,却苦于没有办法得到他的信息,却不想,今天竟然这样见面。 “我的身体……没事了。”被京默灼灼的目光注视着,凌天有些尴尬,他笑着解释,只是在低头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别在外面呆着了,快点进来。”京默赶紧招呼他进门,凌天审视一般地看了一眼京默,沉默片刻,才说了一句:“你这小姑娘眼神不算很好。” 京默看向他,轻身说了一句:“我眼神还行,已经知道你不是那个人了,不过你俩模样简直一模一样,不把你骗进府中我怎么能问出那个人的下落。” “嗯,果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我喜欢。”凌天没想到京默会这么直白地说话,但是她越是这样直白,自己越得按着她的意思来,不然那就是他怕了。 他堂堂天涯阁的阁主,天不怕地不怕的,还能怕了面前这个小姑娘? 京默只是瞪了一眼这个嚣张打量着自己的男人,转身进了王府,那白衣男子笑着收起了自己手中的折扇,跟在京默身后,闲庭信步,缓缓走进了京默的院子。 “那小子对你还不错。”打量着房间的布置,虽然看上去简单大方,但是小细节中都透着精致和用心,白衣男子忍不住轻声说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京默看着白衣男子,轻声问道。 “哪个他?你的王爷,还是你的救命恩人?”白衣男子笑着问,好想死好都不介意京默的怠慢。 京默没说话,只是笑意浅浅地看着那个白衣男子。 “你这小姑娘,真是无趣。”白衣男子终于放弃一般,很不满地抱怨。 “我本就不是有趣的人,所以让您失望了。”京默坦然说道。 “你就不好奇我和他们什么关系?你想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真的。”白衣男子说话的时候还对着京默眨眨眼,好像在说快来问我快来问我…… “你告诉我答案,需要我怎么回报你呀?”京默明白他是真的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她更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面前这个人,来找自己的目的都不纯。 “做我的女人怎么样?我会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然后带你走遍这世间风景……”白衣男子一边说一边打开折扇,扇呀扇,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你这个条件一点都不诱惑,没有你,我堂堂大梁的京默公主,照样可以吃香喝辣,走遍世界美景。” 京默说话的时候真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她太坦诚了,丝毫都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白衣男子有些挫败了,他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被嫌弃了…… “做我的女人可不止这么一丁点的好处,还有很多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能给。”白衣男子搜肠刮肚都没想出能让京默动心的理由,想到他天涯阁的本事,才想出了这样的理由。 “我想要的是一个知我懂我的夫君,你也能给?这绿帽子可不是谁都想带的。”京默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第一次见自己就要让自己做她的女人,尤其是这些理由,真是…… “我自己就可以做那个懂你知你的夫君,为什么要让自己带绿帽子?”白衣男子笑着反驳,却不想接下来京默的话语让他知道了,什么叫自寻死路。 第791章 番外82:打劫 “我先知道你和成王的关系,也想着知道你和那白袍小将的关系,这点小事你都不告诉我,哪里知我懂我了?”京默笑着问道,眼睛里得意的神采让白衣男子心底生出阵阵恍惚…… “等你做了我女人我就告诉你。”白衣男子想了又想,终于在窘迫中抬起头,小声对京默说道。 “可是我就现在想知道,没准明天对答案就没兴趣了。”京默笑眯眯地说话,话语中却是不容拒绝地坚决。 白衣男子吃瘪,看着京默,几次咬牙切齿,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他才不能将真相告诉京默,如果她知道了,那自己肯定一点戏都没有了,虽然自己现在戏也不多。 “算了,这事就不提了,咱们说点别的,听说你今天要自寻死路?”白衣男子继续扇扇子,只是眼睛看向京默的时候却全是兴味和探究。 “嗯,是有人要自寻死路,但是不是我。”京默很认真地回答,她料定了这个男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意图,所以也不隐瞒,左右许成筹已经进宫了,今晚的刺杀已经不可避免。 “你玩这么大就不怕把自己玩死?”白衣男子好奇地看着京默,说出的话却气得吕素已经攥紧了拳头,只要他再敢乱说一句,她保证出手,将他打个半死。 “我不玩的话,用不了几天我就能做寡妇了。”京默瞪了这个毒舌的男人一眼,很认真地回答道。 “做了寡妇正好,带着你的嫁妆,还有这成王府的金银财宝,嫁给我,我保证会好好待你,绝对比许继成对你好,我可是听说了,这许继成对你不咋样……”男子一本正经地说话,说出的话更是刀子一样, 毫不留情。 京默站起身,笑盈盈地走向那男子,一脸认同的样子,只是在走到白衣男子面前的时候,她突然抬脚,对着男子的两腿之间就踢了过去。 白衣男子虽然武功高强,却没想到京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动手,再说,自己也没说错什么,怎么就…… 钻心地疼让他恶狠狠地瞪着京默,本来想冲她吼的,可是见她笑得像只得宠的小狐狸,心底的怨气突然就散了。 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他说:“你这一下子,会毁了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的。” 这话说的,好像京默的下半辈子真的和他在一起一样。 “我这一脚只是想告诉你个道理,别人两口子过日子和你没什么关系,就像你的小兄弟疼不疼只要你自己知道就行不用让全世界人都知道。” 京默的话,一字一句,轻描淡写,这话说得格外隐晦,直白一些的话,那就是:干卿何事。 “你这人真是……”接连被一个女人抢白,白衣男子忍不住还想开口。 “一个大男人,心心念念别人的妻子,真是……”吕素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是真的喜欢她,不然我哪里需要费这么多心思,我直接带走就是了。”白衣男子觉得自己脸都丢尽了,一个侍女都可以这样奚落自己。 “你的喜欢让我困扰,所以求你不要喜欢我了。”京默认真答到。 亏她之前还觉得有人来帮自己,现在看来,这就是一个神经病…… “之前我只是觉得抢别人的妻子好玩,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白衣男子眼底依然兴味十足,说话的时候神采飞扬。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还是想好好在这里做我的王妃。”京默已经无语了。 “可是我喜欢你,我认定了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妻子,你跟我走,嫁给我好不好?”白衣男子眼底已经带着哀求了。 “那你喜欢我哪里,我改行不行?”京默已经忍不住要暴走了,如果不是这个人长着和那白衣小将一样的脸,如果不是她太想知道那个人的消息,她真的想将这个疯子赶出府。 白衣男子看着京默,脸上带了几分委屈……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万千少女追求的对象,却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的嫌弃…… 而嫌弃自己的这个女人,真的是有趣得很,你那些千金闺秀要生动许多。 嗯,他未来的人生只有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才算是完美。 “宋京默,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的名字和我没有关系,我为什么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凌天。” “奥。” 凌天看着淡定答话的女人,整个人都要疯了。 别的女人听说这个名字都要疯狂,可是她,那无所谓的神态,和说他叫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原来自己被忽视得这么彻底。 凌天不再说话,只是哀怨地看着京默,不过心底却在想着,要怎样才能将这个女人骗走…… “你如果没什么要说就可以离开了,之后咱们再无关系。” 京默见凌天来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不敢指望他能说出白衣小将的事情了,直想着赶快送走着瘟神,晚上就是大战,她还有很多事要 做。 “我不走,今晚有大战,我要看。”凌天听了京默的话,脸上已经多出了几分恼意。 “看戏是需要买票的。”京默轻声说道。 “多少钱,我买。”凌天狠狠地瞪了京默一眼,还不忘补充一句:“我的银钱可都是给未来娘子的,所以你最好别要太多,不然以后会后悔。” 这语气,好像认定了京默以后会嫁给她一样,真是不要脸。 “我成王府缺钱还是飞龙门缺钱,你这话说得我好像穷了几辈子一样。”京默很是不悦得瞪了凌天一眼。 凌天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京默,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 “把你带的人借给我用用,就用今天一晚上。”京默笑着说道。 “你都看到了,我孑然一身,哪里带人来了。”凌天闻言一愣,随即坦然言道 “天涯阁阁主最爱的就是自己的面子,每次出行随驾不会少于五十人,而且据我所知,这天涯阁可是高手如云,能有资格跟着阁主出来的,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吧?” 京默笑着问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一只坏主意得逞的狐狸。“你知道我是天涯阁阁主?你你你……”凌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刚才自己说到自己的名讳,就是为了吸引京默,却没想到她那么淡定的接受了,他还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却不想她早就打上了打劫的 主意。 “凌阁主到底要不要交着点看戏的费用呀,如果不交,那麻烦您走人,我们成王府可不养闲人的。” “我交,但是,我要住在成王府,今天住在成王府,以后也要住在成王府……” “好,在我可以做主的时候,你可以住在成王府中,等着成王府不是我做主了,那您就要看新主人的意思。”京默轻声说着,不过是府中多几双吃饭的筷子,这点主自己还是能做的。至于许继成愿意不愿意他住在这里,那就等他回来自己处理。 第792章 番外83:是友非敌 “从我出生到现在,能在我手上沾便宜的,你算是第一个。”凌天任命一般,对京默说道。 “那就谢了。”京默得意的笑笑,然后伸出手去。 “什么?”刚被打劫的凌天现在满心都是对京默的戒备。 “令牌呀,没有令牌他们不会听我的,而我,对你的人品不放心,怕你反悔。”京默的回答太坦诚了,这话语灼灼,如火一样炙烤着凌天的良心…… “我以后是要娶你的,所以对你我肯定说话算话。”凌天很认真地走近京默,话语认真,但是看向京默的眼睛却带着几分情谊。 只是他没想到,在他靠近京默的时候,京默再次抬脚。 不过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凌天躲得很快,成功避开了京默的攻击,凌天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凌天,管好的你的嘴,不然我管不好我的脚,到时候损失的是谁,你知道。”京默冷声警告,她还真是怕这个男人会得寸进尺。 “嗯,你下脚的时候记得到底损失的是谁就可以了。”凌天难得的对京默的话深以为然。 他到现在都确定,自己的下半身决定着京默下半生的幸福。 而言语嚣张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被收拾了,在他得意嚣张地对着京默笑的时候,京默的脚再次踢到了他的两腿之间,毫不留情,他疼得要掉泪。 “你这个女人,真……”凌天想说京默这出手就对着命根子的行为有些不像女人,可是眼前的女人,笑容里都带着勾人的妩媚,让他不的不将心底的腹诽给咽下去。 “凌天阁主还是先去休息吧,我得好好搭台,给你唱台热闹的大戏。”京默笑着说道。 “我不去,我要看看你怎么唱戏的。”好不容易遇到这么有趣的女人,自然是要时刻守着。 至于所谓的休息,在遇到她之前的每一天都是休息,他都厌倦了好吧。 “如果没有神秘感,看的时候就没意思了,所以凌天阁主您还是先去歇着吧。”京默的态度坚决,一副不容决绝的样子让凌天心底很是不爽。 “当然,如果凌天阁主想在这正殿中休息,我们出去商量事情也是可以的。”京默见凌天没有动弹的意思,自己起身就走,吕素等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跟着京默离开。 偌大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一身白衣的凌天。 就这么被抛弃了,在自己出血,将自己的侍卫借给她用之后。 果真是个狡诈的女孩子,不过他还真的是有喜欢这样的性子…… 他快走两步,走到大殿门口,对着那已经走远的背影威胁道:“如果晚上的戏不好看,你就得陪我演好看又好玩的,比如说天涯阁主大婚,洞房花烛夜之类的。” 凌天成功看到了京默的背影在闻言之后愣了片刻,然后继续走,但是她后背的僵硬还是逃不开他的眼睛。 而此时已经远去的吕素很是不满地对京默说:“公主,这个人没安好心。” “放心,这个人是友非敌。”京默笑着对吕素说道。 在这个时候来成王府,还将自己手中的侍卫借给自己,这等于是添加了他们这方胜利的筹码,即使理由奇葩,他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借人给他们。 “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你有意,如果这样的话,可就糟了。”吕素忍不住提醒京默,这天涯阁阁主的性情古怪,但是他认准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 “你家公主我都二十五岁了,他天涯阁的阁主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会喜欢上我这个老女人?”京默有些诧异地看着吕素,刚才那凌天说的什么喜欢上的话语,她是半句都没放进心里的,因为她直觉这不 可能。 吕素却不这样认为,那凌天阁主看向自己家公主的眸子里分明是带着欣赏的,男人对女人的欣赏,从来都是感情萌发的基础。 “可是……”吕素还想再劝,如果公主真的要离开成王府的话,那着凌天阁主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没有可是,一次动情就搭上了十几年的光阴,你家公主,再也耗不起了。”京默的话语,带着伤感,带着疲惫,只是听着,吕素都要落下泪来。 “公主,您……”吕素想劝,可是劝说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把飞龙门的几个负责人叫过来,咱们商量着安排防卫。”京默并没有在这失落中沉迷多久,她很快就缓过神来,轻声吩咐。 吕素领命将人带到了成王的书房之中,在那里,她们讨论了很久,最后敲定了防御的方案,那被她打劫来的天涯阁的侍卫,她连安排都不曾。 “公主,凌天阁主都同意将人借给您了,您为什么……”吕素有些不解,明明她们有足够的人手,为什么不全部调用。 “以防万一。”京默小声对吕素说道。 “公主,这府中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您刚才也说了,凌天阁主是可信的。” “狡兔三窟总是没错的,再说,凌天的人好用的吗?如果真用了,他觉得今天的戏不够精彩,我要怎么办?真的把自己嫁给他补偿?”京默轻声问道。 吕素没想这么多,她以为那凌天既然答应了借人,后面就不会再出幺蛾子的。 可是想想他之前和公主交锋时候的话语,那个男人,好像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公主,您把所有人都安排了,谁来保护您的安全?如果……”吕素突然想到京默的安危,心底惊出一身冷汗。 “我这些年跟着陈叔也学了点皮毛,自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京默小声说着,脸色却突然变了,怪不得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竟然忘了陈叔那边的安全防御。 “吕素,我还给你留了两个暗卫,你带着他们去陈叔住的地方,那里要不没有动静,要不就会有大动静,陈叔对我有恩,他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京默郑重地对吕素说道。 吕素想到陈元庆,脸色也变了,谁都知道他是公主的智囊,也是公主的亲人,这次如果陈叔有个万一,公主必然会怨上成王…… 而陈叔现在昏迷在床,只需要多派一两个杀手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搂草打兔子的事情,许斯安还真有可能抽风针对陈元庆。 “公主你放心,有吕素在必然会保证陈叔的安全,你在这边千万要小心。”吕素轻声叮嘱着,心底却无端地生出几分慌乱。 “吕素,陈叔就拜托你了,我……”京默说话的时候眼底全是郑重。 “公主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陈叔有任何问题,公主你也要保重。”吕素郑重说完转身就走,她不敢再和公主多呆下去,这样郑重的嘱托,总让她觉得像是生离死别。京默目送吕素离开,却不知道吕素在离开王府之后就将京默留给自己的暗卫给派了回去,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公主的安危更重要。 第793章 番外84:配不上她 天都要黑了,许成筹才踏着夜色回到了成王府,见到京默的时候,满眼的失落都隐藏不起来了。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凭借着先皇的遗旨才让许斯安松口,将大内侍卫抽调一部分来护卫成王府。这些日子在和京默笑言的时候,京默也曾明示暗示,说这刺杀的幕后主使就是皇上,他虽然面上笑着说是,心底总还是存了几分疑虑,他知道皇上忌惮成王府,却不可能做这样狠毒的事情,那周氏怀中可 是有许继成的孩子,还有可能是他唯一的子嗣。 但是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如果不是许斯安派人杀进王府,他就没必要找各种理由不派遣侍卫来保护成王府。 京默自然知道许成筹想的是什么,毕竟都是宗亲,即使他偏爱许继成多一些,也不代表他可以为了许继成害死他其他的子侄。 “小丫头,你告诉老爷子,那周氏到底有什么秘密,让皇上不顾他有孕都要取她性命?”许成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京默。 “您确定要知道吗?可能知道之后您会更失望,您年纪大了,我怕……”京默很是担心地看着许成筹。 “今天在朝堂上我的心已经凉了,不在乎更凉一点了,晚上他就要派人来了,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呢,真不想被蒙在鼓里了。”许成筹的话语中浓浓全是失望,浑浊的眸子里夹杂地全是 绝望。 看着面前身型已经不再挺拔的老人,京默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皇上给周氏了一件龙袍,让周氏放到她的房间里。” 京默没再多说,许成筹已经了然了,大逆不道这样的罪名,即使贵为亲王都难逃一死,更何况许继成还是先太子的儿子,曾经是皇太孙。 所以,许斯安就是想要许继成的命。 许成筹眉头皱在一起,看向京默的眸子里蔓延地全是绝望。 “周氏没有这样的胆量,就将事情告诉了我,我请求皇上看在周氏有孕的份上留她一命,皇上自然不会拒绝,但是我又告诉皇上,等成王回来严惩周氏,让成王给皇上一个交代,皇上怕自己的小动作暴露在 许继成的面前,他怕控制不住许继成,所以才……要杀人灭口。”京默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将人心都冰冻住。“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跟着王爷去苍南州的飞龙门门人传话回来,王爷他一天要遭遇的刺杀要有十多次,而王爷为了百姓,将身边的侍卫都派了出去,如果不是我派去的人,王爷可能早就性命不保了 。”“可以称作精英的刺客皇上手中也没有多少,有周氏牵扯着皇上的注意力,王爷那边会相对安全一些,我这次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同样也是为了王爷的安全,因为用不了多久王爷就要凯旋了,皇上怎么会 允许他带着百姓的赞誉回来,他这些年最怕的就是许继成得了民心。” “我是王爷的女人,我们成婚不久,我不想做寡妇,所以我只能和皇上对战。”京默轻声说着,脸上却是浓重疲惫。 虽然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这么多天下来,她真的是够了,也累了,尤其没有足够多的温暖和情意让自己坚持下去。 “好孩子,委屈你了。”听着京默的话,许成筹眼圈都红了,他不知道这个每日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在这段时间竟然承受了这么多。 他以为有自己在,她总是有主心骨的,却不想她早就自己没来之前就扛起了成王府的担子。 不得不说,她是个称职的王妃。称职到让人心疼,因为她全心想的全是许继成。 “老爷子,这里晚上会很凶险,您还是回去吧,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以后许继成还需要您的扶持。”京默说话的声音,平静如寒冬里寂静的夜。 许成筹只觉得自己的心是疼的,他看着京默,坚定摇头。 “你和他成婚才多久,我却是姓许的,这成王府的事情,本来就是我的家事,我怎么可能离开。” 许成筹的话,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现在已经清楚,自己不可能成为京默的定海神针,但是,陪着她已经成了他这把老骨头唯一能做的事情。“老爷子,您得想,万一我有个意外什么的,您得帮我把周氏的事情传播出去,不然,到时候我死的多冤枉,当然,世界这么美好,我还没活够呢,我会好好活着,但是万一,以后成王府就靠您了。”京默 轻声说着,眼底全是真诚。 当初在京默城第一眼见到这个老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心疼许继成的。 许继成本来就命苦,爹娘早逝,好不容易娶了媳妇,自己这媳妇也终究会离她而去,所以她得给他留下这个亲人。 倒不是他护不住许成筹,只是刺客闯进来之后,所有人都会全力杀敌,刀剑无眼,许成筹年纪大了,行动不便。 “你嫌我老了。”京默的话音落地很久之后,许成筹的声音才响起来,他是真的心疼京默,他故作生气也是为了能顺利留下来。 可是京默却不接招,听他说完,她竟然点头说:“对呀,老爷子,您年龄太大了,在这里真的会成为我们的拖累,您……” “我就是要拖累你,就是不走,您能奈我何?我看谁敢动我?”许成筹恼火地对京默喊道,他心在已经不舍得责怪京默了,可是他只能用发火的方式说话,不然京默真的不会将自己留下。 只是许成筹不知道,京默已经打定了主意将他送走,即使他满面怒火,即使他耍赖一般地对京默说话,他还是改变不了自己被送走的命运。 “来人,将老爷子送回他的府上,严加看管,明天早晨之前,不能让他乱走乱跑。”京默轻声吩咐完转身就走。 “宋京默你个小丫头,你……”许成筹听了京默的吩咐,恼火又感动,心底全是痛意,可是话却说不出一句。 许成筹果真被飞龙门的人送回了府中并且严加看管,被困住的许成筹心底被感动盈满,他控制不住地担忧,一次次问成王府那边有没有动静,被追问的飞龙门门人无奈之下给他送了两坛好酒。 愁绪在心头萦绕,许成仇不久就喝醉了,醉酒的他对着天边的朗月大声喊:“许成继你小子真是有福,娶了个好媳妇,你祖宗得少了几辈子的高香呀。” 可是说完之后,他好像又意识到许继成的祖宗也是自己的祖宗,嘴角笑意就更重了,他低声说自己祖宗积德,让许继成遇到了一个好女人,他还说,有了京默,他九泉之下也可以去见皇兄了。不过这自言自语到了最后,他竟然又骂起了他嘴里的那个幸运儿,他说:“成婚多日,你愧对她,你配不上这么好的媳妇。” 第794章 番外85:京默的算计 许成筹虽然老了,却没有老成老糊涂,京默眉宇间的愁绪全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很清楚,许继成终究还是伤了京默的心。 可是他是局外人,他能去成王府陪着京默,却代替不了许继成,没办法温暖京默那已经冰寒的心。 让周氏怀孕,让京默护着,许成筹都有些搞不明白,许继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却清楚,这葫芦已然成了京默的心结。 那样果敢的一个姑娘,爱恨都是鲜明的,她现在还能护着许继成,真是祖宗积德。 许成筹在想着如何为许继成说话,可是他想不到好的理由,其实如果有好的办法,他早就用来宽慰京默了。 在京默面前,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许继成的糗事,可是那个早慧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多值得她们调侃的糗事? 在许成筹担忧着京默的时候,成王府终于迎来了第一波的刺杀。 果然如京默所料,这次来的刺客很多,目标也不仅仅是周氏所在的群芳园。 京默坐在自己院子里,听着四方的厮杀声,心都要跳了出来。 在真正刀兵想接的时候,她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她不知道那自以为的精密会不会有疏漏,而这疏漏,是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白衣男子懒散地走近了房间,看似不羁的目光落到京默脸上的时候竟然带了几分疼惜。 “你不是说了,我这是自寻死路,所以之前我在寻死,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死成。”京默瞪了白衣男子一眼,小声说道。 京默的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人带了起来,凌天出手极快,京默都没看到他出手就被他卷到了怀中。 “放我下来。”京默本能地挣扎。 “你说了请我看戏的,你得作陪。”凌天看着她在自己怀中挣扎的样子,心情莫名地好。 “我作陪可以,你先放我下来。”京默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挣扎都没办法脱离他的禁锢,忍不住再次开口。 “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所以别跟我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歪理。”凌天声音已经变得低沉,话语中都凝了几分怒气。 只是他话音刚落,却只能乖乖地将京默放下。 京默笑着看着凌天,一板一眼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你天涯阁可以罔顾理法,我宋京默却不愿意,还请凌天阁主不要强人所难。” 京默的话凌天根本就没听,在京默说话的时候,他在揉着自己的腋窝,不得不说,京默出手是稳准狠,直接用拧的,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她拿下了,这个小女人…… “真是服了你了,走吧。”凌天这辈子都没挨过几次打,今天可算是破例了,先是被京默踹了两脚,现在又被她拧了…… 堂堂天涯阁阁主,被一个小女子这样欺负,说出去,怕是要笑掉江湖人的大牙了。 “出去你得保护我,你知道的,我武功不算很好。”走到门口,京默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对凌天说道。 “嗯,放心,我会把你全须全尾地送回来的。”凌天看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小姑娘此刻小猫一般乖顺地看着自己,眼底满是期待的样子,连捉弄她的心思都没了。 “但是你不能趁机占我便宜。”京默没想到男人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好。” “那……”京默在想,还有什么要求自己要尽早提,因为凌天现在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好了,我不招惹你,就带你去看戏,去晚了戏都散场了。”凌天看着眼前一脸戒备的女子,无奈叹道。 他真的没想做什么,只是想让她看看自己谋划的一切。 种下许久的种子,在经历了发芽成长之后终于要收获了,付出最多辛劳的人肯定是最期待的。 “谢谢。”京默由衷感激,如果不是飞龙门人手不足,她真的会留下几个来保护着自己看一下这场自己布局好久的对峙,她都做好了遗憾的准备,却不想这个男人来了。 “你们女人啊,就是矫情。”被京默感谢,凌天竟然有些无措,他都不敢看京默的眼睛了。 京默带着凌天去了自己院子里最高的得月楼,在那里可以看到整个王府的全景。 “只比皇宫中的摘星楼矮了两寸,视野却比摘星楼要好,许继成对你还算不错。”凌天环顾了这得月楼的环境,由衷言道。 “我是大梁国的公主,没有个得月楼,重楼会善罢甘休吗?”京默并不觉得自己值得许继成费心思,毕竟自己和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个多月,两人如陌生人一般。 凌天笑着看着眼前护栏上的雕花,真是精工细作,上面的飞凤栩栩如生。 他都有些搞不明白,京默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这得月楼的价值还是不在乎。 他忍不住看想京默,而京默的眼睛却盯着楼下,在这里,整个成王府都在眼帘,她可以轻松看出双方的态势。 凌天看着京默盯着楼下的侧颜,那样的专注,又那样的神采飞扬,嘴角轻微露出的笑意好像有感染力一样,让凌天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只是当他徇着厮杀声望去,脸上一只维持的平静都僵住了,他再次转头看想京默,京默依旧气定神闲地看着,好像下面那被追着跑的不是她飞龙门的门人。 “你们飞龙门的人穿的都是蓝色的衣服,现在被人家吊打呢,你还在这里乐呵,你不会真的是在寻死吧?一个男人而已,不值当。”凌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可是京默却没听到一般,眼睛则转向了群芳园的方 向。 京默不理凌天,依然看着群芳园的方向,周氏的房门已经被打开了,她飞龙门的人还在勉力支撑,京默看着周氏房门口有信号升起,然后在府中各处拼杀的黑衣人都想着群芳园杀去。 那些黑色的影子,仿若扑火的飞蛾,京默看着他们,好像看到了自己构画的胜利场景。 凌天看着京默笑,突然就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看向群芳园周氏院子的时候,瞬间就明白了。 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 凌天再没说话,陪着京默看着半数的黑衣人进了周氏的院子,看着那些蓝色的影子在周氏房间里悄悄撤出, 京默突然抬手,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号弹,向着天空抛去。 一到红色光影好像在京默袖间窜出,飞跃如云端,在暗夜的天空中显出红莲模样…… 在凌天对着信号弹出神的时候,已经阖上房门的周氏曾住过的院子,瞬间就变成了一团硕大的火球。远处望去,只见狰狞火光,那些看了信号杀进周氏房间的人再也不见…… 第795章 番外86:火光四射 “好算计,够聪明。”虽然离着群芳园很远,但是里面人凄厉的挣扎声还是若隐若现地传进了京默和凌天的耳中,凌天终于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京默的时候眼底带了几分欣赏。 “凌天阁主经历的这样的事情应该更多,世人都说你算无遗策呢。”京默笑着回应凌天。 凌天看着京默,轻笑,确实,自己经历的比这样的精妙的算计要有好多,只是做出今天这一切的是一个女人。 而且,这好像还不是终点,因为此时,在群芳园外,之前被追着打的飞龙门门人好像瞬间就变得凶猛无比…… 连之前的劣势都是装的,不然也不会将大多数的刺客都引到群芳园中去了。 凌天现在只庆幸,他不是京默的敌人。 “看样子,你稳操胜券了。”凌天忍不住说道。 “没有,我好像输了。”京默轻声说着,眼睛看的却是皇宫的方向…… “那些刺客现在已经死伤大半,等那些守卫宫禁的侍卫到了,这些刺客们的尸体也都成灰了。”凌天不以为意地说道,在他看来,胜局已定。 “凌天,需要你的人出手了。”京默好像没听到凌天的话一般,轻声说道。 凌天看着京默,突然笑了,说了一句:“那你就别怪我趁火打劫。” “果真你是最靠不住的。”京默就知道,凌天这人,信不过,没想到真的如此。 “我没帮着那群刺客,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凌天懒懒地说道。 “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让你的人出手?”如果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耽误不得。 “你扔了许继成嫁给我。”凌天轻声说道。 京默不再说话,只是再次在袖间发出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在天空中像是缤纷落英,极美。 发完信号京默就向着楼下走去,接下来,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那许继成就有那么好,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京默下了几个台阶,听到依然站在楼顶上的人不满地问。 京默没有回答,继续下楼,一步一步,脚步声落进凌天心底,等她终于走到楼下,凌天再也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服了你了,让他们干什么,快说。” “挡住赶来的大内侍卫,只需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以让他将王府收拾好,一切如旧。 如果没有她们挡着,那大内侍卫闯进来,她飞龙门的人可能就要背上杀害朝廷忠良的名声了。 她怕皇上红口白牙,说这些黑衣人是他不放心今晚的成王府派来的。 好在,有凌天在,一切还来得及。 “宋京默,老子真是欠你的,半个时辰,你知道要怎样的死伤吧?”凌天听了京默的话,已经是心疼不已了。 虽说他带来的全是天涯阁的精锐,可是精锐也是人,皇宫中来的侍卫可不是小数。 京默着分明是在用她们天涯阁的人来保护飞龙们的人,保护成王府。 可是他,还得乖乖的任由她利用,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非常郁闷。 “等成王回来我让他好好补偿您。”京默笑着对楼上那已经变了脸色的男人说道。“我要的是你好好补偿,他一个臭男人能补偿我什么?”凌天很不高兴的,明明这是自己和宋京默之间的事情,明明这件事情宋京默是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为什么就成了自己和许继成的恩怨了,他才不要和 那个笨蛋有恩怨情仇呢…… “他一个大男人都补偿不了你,你指望我补偿你,你觉得现实吗?”京默说完就匆匆向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现在时间就是性命,凌天够仗义,她也不能不管他属下的性命…… 王府上下都陷在忙碌之中,好在大多数刺客都死在了大火之中,她们不用毁尸灭迹,剩下的人,只要给她时间,她很快就能处理好。 只是京默错估了天涯阁的实力,在她急匆匆的处理完这场刺杀的后续工作,带着府中众人守在门口,准备迎接宫中侍卫首领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天涯阁的精锐们。 看着呆楞的京默,凌天笑得欢畅。 “你怎么把人全给杀了,这……”一时间京默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嗯,他们好久没打架了,所以有点没控制住力度。”凌天笑着对京默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皇宫里那位得疯了。”京默有些无奈,她还真没想过遇到这样的局面,要怎样结局。 “让她们再和你们飞龙门的人练练手吧,然后也伤几个,这样就说昨天夜里进了匪徒。”凌天不以为意地说道。 京默同情地看了看那些身上带着血迹的精英们,有些于心不忍,他们明明帮了自己的,她要恩将仇报,将她们说成是匪徒…… “小姑娘,我们天涯阁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这东西又不当饭吃。”好像看明白了京默的纠结,领头的大汉毫不介意地对京默说道。 “可是……” “怎么有那么多可是,如果你觉得内疚,那你就嫁给我好了,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阁主夫人。”凌天见京默一脸纠结,再次忍不住想逗她。 京默瞪了凌天一眼,就轻声吩咐身后的人,请天涯阁的英雄们进府。 进府之后,京默并没有满足他们打一场的愿望,不过府内打斗声倒是没停,全是飞龙门门人们做出来的假象。 第二天一早,醉了的许成筹就守在了京默的房间门口,虽然心底仍然怨京默但是他终究是扛不住心头的担忧。 京默听说许成筹来了,赶紧起身,抱着一堆令牌从寝室中出来,对许成筹说:“老爷子,这次我要告御状,您得帮我。” 看着京默脸上释然的笑容,许成筹心底的担忧终于落地,只是怨气却沸腾开来,请哼一声,一副不愿意搭理京默的样子。“老爷子,没有您这皇室族长撑着,皇上肯定不会按着我的意思来,他看不惯我们成王府,你最是清楚的,你难道舍得让我进宫受委屈?”京默柔声在许成筹身后解释,她也清楚,这次自己是伤了老爷子的 心。 “我还是不要去了,我这都一把老骨头了,折腾的话就会被人关起来限制自由。”许成筹说话的时候一脸怨气。 “老爷子,那皇上欺负了我,你可要记得给我报仇。”京默知道老爷子的软肋是什么,说话的时候已经在擦眼泪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老爷子,我错了我不该仗着您的喜欢欺负您,但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信誓旦旦的话语成功让许成筹没了脾气,他看了一眼京默怀中的令牌,神色变了又变。 第796章 番外87:回景城 “你是想……”许成筹看着京默的眼睛,轻声开口。 “罪证呀,昨天闯进王府的刺客,身上有御林军的腰牌呢,我得让皇上给我个说法呀。”京默话语悠悠,语气中却全是寒凉。 “他应该不会这么大意呀,他也怕你拿着这腰牌找他对质,那他……”许成筹都不会想到,在皇位上端坐了这么多年,竟然…… “这不怪他,是他心太大了,想给咱们王府冠上一个屠戮官军的恶名。”京默小声说着,许成筹的脸色变得更是阴沉。“皇上想的是先让这些刺客带着御林军的腰牌来我们王府,肯定会有死伤,到时候再让皇宫的护卫出马来营救,到时候发现真相是咱们在杀戮御林军,他会说那是他不放心成王府,让人暗中来保护的,却 被我们成王府杀了。到时候咱们成王府呀,就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任由皇上收拾了。” 京默说话的时候都在不住摇头,这皇上真是恨成王府,丝毫不在乎成王府会背上什么样的恶名…… “这个混账东西,他……”许成筹脸色变了又变,眼底是再也掩饰不住的失望。“老爷子,这次您过去就负责哭诉,这么多年成王府的不容易,哭诉御林军这些混账竟然敢瞒着皇上对成王府动手,皇上如果不惩处御林军,那您就对不住先皇,对不住列祖列宗……”京默笑着说着,许成 筹听着她的话也笑了,找皇上的哭诉,这是自己一贯的手法呀,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也是清楚的。“这哭诉都交给我了,你去干什么?看我老人家在朝堂上哭哭啼啼的,你觉得这合适吗?”许成筹轻声和京默说着话,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京默已经为成王府做了很多了,剩下的就让他这老头子来做吧 。 “你是软的,我当然是硬的,你忘了我是大梁国的公主了,谁知道这御林军中的人闯入成王府是不是来杀我的,所以,咱们的皇上也得给我们大梁国一个交代的。”京默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 既然动了要对付她的心思,那就要承受动她的后果。 这次许斯安注定是要吃大亏了。 就在京默磨刀霍霍准备杀向皇宫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许继成病倒了。 他身体无端发热已经十几天了,夜三等人战战兢兢了十几天,就在夜三汇报说救灾工作的重头戏已经结束之后,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尽快送我回去,尽快。”许继成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对夜三说道。 “爷,您的身体……”夜三伺候许继成多年,自然最清楚他的身体状况,这次苍南州赈灾,他的身体一直都是在负重前进,他现在撑不住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休养生息。 现在苍南州的交通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药材什么的也不缺,在这里养着要比舟车劳顿回景城要好,相信许继成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是命令,等我醒来的时候,你们最好让我见到京默,不然,你就去领死吧。”许继成眼睛里全是疲惫,但是说出的话却格外狠戾。 因为他清楚,自己如果真的昏睡过去,真的要很长时间才能清醒。 自己的身体,当然是自己最清楚,这段时间太累,也太苦了。 只是许继成的话音刚落,帐外就突然传出了厮杀声,不用想都知道,这刺客是谁派来的。 本就虚弱的许继成脸上凝出一抹哭意,卸磨杀驴,这来得也太快了一些。 “爷,您在屋里等着,属下……”夜三自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安顿着许继成躺下,就拎着剑要出去,却不想三个黑衣刺客已经杀进了帐中。 没有言语,刀锋已经杀向了许继成,夜三赶紧出剑挡住,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紧张。 夜三的功夫不错,但是以一敌三却…… 毕竟,能让许斯安派出来执行刺杀许继成这项任务的也绝不会是泛泛之辈。 夜三很快就被两人缠住,他分身不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外一人的剑刺向许继成。 “爷……”夜三是明白许继成体力的,他现在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在要躲开那袭击…… 因为眼睛只盯着许继成,夜三身后的刺客出招,剑刺进了夜三的后背…… 夜三顾不的自己面前的人,拼尽全力向着许继成的方向扑去,他已经没有机会拦截那剑,但是速度够快,还是能护住爷的。 只是因为受伤,他连速度都慢了不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剑刺向自己家爷。 夜三本能地闭上眼睛,心底却已经哀鸿遍野…… 他听到耳边有人行动时空气流动的声音,他满怀希望地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人影紧紧护住了许继成,剑从那人的后背刺入。 夜三送了一口气,拎剑就向着刚才对许继成出招的黑衣人而去…… 招招狠戾,直取人性命,他很清楚,现在不仅仅是你死我活,是只有杀死了对方,自己家爷才有活着的希望。 夜三两招都没能杀得了那刺客,之前攻击他的两个刺客却再次杀向了许继成。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只是他们没想到,传言中武功高强的许继成现在病歪歪地躺在床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就一个刺客剑端再次指向许继成的时候,他伸手摁了一下手中的戒指,一道锐芒闪过之后,那刺客轰然倒地。 另外一个没想到同伴会因为许继成手中的暗器丧命,他有些惧怕,却也不愿意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他带着几分战战兢兢,提剑向着许继成刺去。 却不想刚在中了一剑之后就没动弹过的人突然转身,不等那刺客出手,他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那刺客的胸口。一刀毙命。 只是那刺客倒地之后,那曾经救了许继成的人也缓缓软倒在地上,他的身下是一汪殷红的血,将地面都染成了苍凉颜色。 之前夜三还担心爷这边的安全,现在终于放下心来,继续和刺客对阵,不长时间,那刺客就被夜三杀死。 夜三慌乱地走向许继成,小心地问道:“爷您没事吧?” 许继成撑着半坐在榻上,眼睛却盯着地上那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夜一,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夜三没想到这舍命救了自己家爷的竟然是她们的首领,但是震惊过后,他的担心就变成了王妃。 如果夜一在这里,谁来保证王妃安全?这些日子王爷心心念念想的就是王妃,现在看到夜一,王爷心底肯定担心得不行。 “王妃让属下带着自己的下属和飞龙门的人来保护王爷,她们已经全部丧生,不过这次刺客也全军覆没。”夜一看着许继成,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话说完,整个人就昏迷了过去。 许继成看着夜一,眼睛缓缓闭上,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他再也没有力气去质问,他只想回景城。“夜三,回景城。”许继成说完话之后就阖上了眼睛,只是那苍白的脸上不变的是担忧,景城那个娇俏的女子依然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 第797章 番外88:难题 谁都不会想到,夜一拼尽全力说的最后的一句话竟然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语。 在知道夜一的消息之后,许继成却说了一句:“他死了也好。” 夜三明白,爷说的是真的,虽然他救了爷的命,因为他的责任是保护好公主,所以爷必然会严惩,可能会生不如死,所以这样死了,也算是解脱。 不过飞龙门的人倒是有一个死里逃生的,在夜三将他带到许继成面前的时候,许继成和夜三才知道,原来夜一和飞龙门的人曾经为他们挡住了太多的风刀霜剑。 “爷,皇上实在太过分了,这样的皇上……”夜三听完那飞龙门门人含泪的诉说之后,心底愤愤不平,而在路上沉睡了两天刚刚恢复了点精神的许继成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语一般,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尽 快赶回景城。” 夜三没再说话,连反驳都不曾,因为他清楚爷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京默公主,那个在他们粮草短缺的时候送来粮草,在危急关头让人救了爷的女人,此刻的安危也让他挂怀。 而此时被许继成牵挂着的女人正站在朝堂的大殿上,高声质问:“皇上,这护卫皇上的御林军杀入成王府,意图要我的性命,您总得给个说法,给大梁一个说法不是?”“皇上,成王妃所言有理呀,这御林军胆子实在是大,竟然不顾王妃的身份,竟然……,皇上,您如果不严惩,怕是没办法堵住天下百姓悠悠众口,这谋杀自己的子侄,不利于两国邦交的事情……实在不是 一国之主应该做出来的。” “皇上,先皇临终的时候都嘱咐您一定要照顾好了成儿,现在成儿好不容易娶了媳妇,那天杀的御林军竟然想要了她的性命,您说这……”许成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是他一样。 京默听了许成筹的话却只是不住摇头,本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可是唱白脸的许成筹虽然挤出了几滴眼泪,说的话却要比自己这唱白脸的都理直气壮。 “皇上,本宫知道您不会针对我家王爷,更不会做出刺杀本宫的事情,肯定是御林军中有人违拗了皇上的意思……”京默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却始终都没开口的皇上,轻声提醒道。 许斯安看着站在朝堂上的一老一小两人,他们的话,句句如刀,割在自己心上。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编织的局轻易就被京默给破了,当然他更不愿意相信,自己手中所有的底牌都被京默毁了,他之前试探的结果并非是飞龙门的人强悍无比,他算准了他们的人可以稳操胜券 ,却不想从一开始他派出的人进攻取得点滴胜利开始,自己就进了京默的布局。 现在自己的人被她杀光了,人家还给自己来个死无对证,赖到了自己的头上。 本来已经损失惨重了,现在他们还对着御林军出手,这御林军,负责的可是皇宫的安全。 “皇上,这御林军首领驭下无方,纵容手下对成王妃不利,意图毁坏紫旭和大梁两国邦交,皇上现在还要包庇他不成?本宫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我弟弟那里,您想好要怎么交代就是了,还有我夫君,想 他不顾自己的身体,远赴千里,为国效力,家中妻子却被人欺负成这样……”京默说话的时候抬头看向龙位上的许斯安,这灼灼话语,如刀,如火。 许斯安很清楚,今天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只是他这次损兵折将,如果连御林军首领的位置都让出去…… 可是不让,京默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皇上,您如果不给成王妃和成王府一个交代,老臣可就没脸活着了,先皇临终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我照顾好了成儿,可是我……”许成筹话没说几句,继续哭了起来,老泪纵横的样子让很多朝 臣都看不下去…… 谁都知道许成筹是先皇最疼爱的堂弟,此时他在这里大哭不止,好像在昭告朝堂,皇上对他,真是不好。 当然,朝臣的这个认知许斯安是不承认,他觉得自己已经给了这个老头子足够的礼遇,只是他越来越没有分寸,动不动拿着先皇来压自己。 先皇的遗旨他是清楚的,许斯安很清楚,当他抬出先皇的时候,自己就不能不就范了。 “京默公主放心,这御林军首领如此乱来,我肯定是要给你一个说法的,这首领的位置……”许斯安终于忍痛开口,心底想的却是要保住这侍卫首领的性命,等以后还有的是他加官晋爵的机会。 “皇上,那御林卫差点要了我的性命,没想到我堂堂一国公主的性命,还不如一个二品的官位。”京默的话语中全是遗憾,只是看向许斯安的时候神色却带着狠戾。 谁都知道,御林军首领是从二品的将军,一个从二品的将军差点害死一国公主,只是罢职,这也太轻描淡写了…… 京默公主一句话之后,朝堂上瞬间就议论纷纷,京默只是笑着看向许斯安,眸子里的志在必得,让许斯安心惊又害怕。 他努力让自己坐正了身子,他要摆出一国君王的威仪,可是在京默的注视下,他竟然心虚地厉害…… ”皇上,御林军首领这次不仅仅是失职,差点害死大梁公主,这件事如果您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百姓悠悠众口咱们暂且不提,大梁皇上那边您要怎么解释?按照老臣的意思,您还是将这御林军首领送给大 梁皇上惩处吧。“许成筹自然就明白了京默的意思,也知道皇上断然不会要了御林军首领的性命,谁不知道那御林军首领对皇上最是忠心。 昨天许斯安的损失太重了,这御林军首领现在已经是他手中最大的王牌,要惩处他,他自然瞻前顾后,自然是心痛难忍。 但是京默要的就是让许斯安心疼,要的就是让他付出血的代价。“皇上可以不顾紫旭和大梁的邦交,我弟弟却是有数的,将人交给他,如果他能保证没有参与到昨天的刺杀中来,他自然不会要了这首领的性命,但是如果罪证确凿,我那弟弟是不会留着对我有杀心的人 的。”京默轻声说着,看向许斯安的时候一脸真诚。 许斯安看着京默,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明白京默的意思,更清楚,这御林军的首领怕是有去无回了。 可是,真是不舍得。 “皇上,如果您不舍得着御林军的首领就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是民间传言纷纷,皇上还是想好要怎么应对的好,毕竟,一个长辈对着小辈下手,在民间都是要被人唾弃的。” 京默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你包庇他,那他就是你的指使。选择御林军首领还是自己的名声,这才是摆在许斯安面前的难题…… 第798章 番外89:夜二归来 其实答案早就注定了,只是要割舍臂膀成全自己的名声,许斯安是真的不舍得。当然在外人看了,割舍掉这个臂膀也是不合适的,因为这几年,高高在上的皇上名声已经不剩什么了,他以为在他的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却不知他的执政理念就是错的,只要是有利于巩固皇权 的事情就是对的,只要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就是对的,残暴的对待百姓,贪官横行。 在百姓的心中,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就是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 纵使许斯安知道这些,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更何况他还以为自己勤政爱民,在民间倍受拥戴。 “皇上,不管这件事情御林军首领是否知情,他都罪无可恕,还请皇上下旨,将他送往大梁,听凭大梁皇上的处置吧。” “皇上,臣附议。” “臣附议。” “……” 不长时间,之前还在观望讨论的朝臣们都开始表态,开始是许继成的人,皇室宗亲,后来连许斯安的人都跪在地上请求。 许斯安长久无语,只是面色阴沉地看着朝臣们,他觉得她们都在逼自己…… 他不想让他们如愿…… 可是京默就安静地站在那里,族长许成筹跪在那里,朝臣们都跪在自己的面前。“皇上还是早下决断,我听说苍南州那边的赈灾事宜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如果成王回来,那御林军首领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可不好说了。”京默见许斯安还在犹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缓缓将最后一道 催命符送上。 都说成王喜怒无常,但是成王却是有条铁律,只要敢招惹自己的,绝不轻饶,更何况御林军中有人要刺杀他的王妃。 纵使他对王妃并不宠爱,但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对他的王妃出手,这就是打他的脸。 当然,京默这番话还有另外的意思,成王来了,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御林军首领,到时候怕是皇上都难辞其咎,谁都知道,成王聪来都不惧怕皇上。 虽然在知道苍南州赈灾一事要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就派了人出去,但是许斯安却没有多少胜算,不是自己下的筹码不够大,而是每次自己都下了很大的筹码,却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许斯安可以确定,如果成王那个阎王回来,御林军首领的性命肯定不保,自己还会因为今天庇护他遭殃…… 只是想着许斯安都害怕不已,之前被成王收拾了太多次,真的是……害怕。 “那就让人将许首领送到大梁吧。”许斯安纵使再不愿意,也只能认命。 “既然皇上答应了,那请皇上允许我飞龙门的人进殿,将御林军的这位首领大人带下去。”京默笑着对许斯安说。 许斯安本来还想着那首领离开之前自己嘱咐他几句,顺便毒哑了,免得他到了大梁说出一些不该说的隐秘事情,可是现在…… 人都已经决定要送给大梁了,他自然不会再因为这点小事继续和京默商谈,只是这心头,却憋着一股怒火。 见许斯安点头,京默笑着拍手示意,飞龙门的人上殿,在众臣面前将御林军首领带走,整个过程,连对许斯安行礼都不曾。 最是注重这些礼仪的许斯安却什么都不敢说,人家的门主差点因为自己的属下丢掉性命,人家都没有追究罪魁祸首,他哪里还有脸要求人家做什么。 “谢皇上为本宫做主,本宫会书信一封给大梁皇上,让他在审问的时候,只追究刺杀我一事,别的事情不会多问,请皇上放心。”京默笑着俯身行礼。 “成王王妃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这次事情朕也有失察之责,让王妃受惊了,朕特赐黄金万两为王妃压惊。”虽然心疼,但是自己的臂膀都损失了,总是要做出点愧疚之意,让京默不要捉着这件事情不放 ,从此翻篇。 “谢皇上恩赏。”京默倒是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她笑着谢赏,然后告辞离去。 许斯安看着她得意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许成筹曾说过,御林军中,只有首领是皇上的人,现在三个副首领早已经在暗中被许继成收服,所以这次她还成功地帮许继成将御林军完全收到了麾下。 “许继成,为你做了这么多,我飞龙门死伤无数,真的是不欠你了。”京默对着苍南州的方向低声说道。 说完话后京默觉得自己一身轻松,终于不用再每天提心吊胆,终于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她甚至想好了,等许继成来了就和他好好谈谈,让他休妻,以后她们各自天涯。 只是刚离开皇宫,就看到了守在宫门口的夜二。 见京默从宫中走出来,夜二对着她看了又看,确定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 “夜二首领,你不是在苍南州?你回来了那你们主子?”京默有些诧异,虽然之前在府中只见过许继成两次,但是每一次夜二都是跟在她身后的,她还记得许继成叫他夜二。 “王妃,我们爷让我回来看看,他怕主子会受委屈,既然王妃没事,属下就放心了。” 夜二说完话后转身就走,他是真的着急,自己在路上遇到了零散的地动,为了护住一个老妇人他腿受伤了,他养了十多日的伤才能行动,然后忙不迭地来了景城。刚进景城听到的就是成王府被刺客围攻的事情,他着急地赶到王府想看看王妃的情况,知道王妃进宫了,他就守在宫门口,确定王妃没事的那个瞬间,他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时 间再停留,王爷在苍南州现在也是状况百出,等他掌掴了周氏之后就要马上离开。 京默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腹诽,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属下,主子阴晴不定,属下也各种怪异。 京默只能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尽快回府,希望能在府中见到夜二,因为她想知道许继成的情况,不知道他在苍南州怎样,而夜二在这个时候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只是京默到了成王府门口,刚下马车,一个飞龙门的属下就飞奔而来,扑通一声跪到了京默的面前。 那个人京默有些印象,只是此刻的他让京默震惊不已。 脸上全是狰狞血痕,衣服也被戳了几个洞,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 “门主,快去救……救陈……”话没说完,那属下就晕倒了过去。 京默脑中一片空白,她喊着身后的人马上将人带进府中医治,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带进府,她却走不出一步。腿都是软的,她踉跄着向前一步,整个人却跌在了地上…… 第799章 番外90:为什么是你 陈…… 她自以为精妙的算计里,唯一的漏洞…… 她的百密一疏呀…… “快,带我去左成巷,快点。”京默惊慌地喊着,她站不起来,心底荒芜一片,脑海中反复出现的都是陈叔和吕素。 成王府的人从来没见过京默如此惊慌的样子,车夫闻言赶紧将京默扶起,京默几乎是挣扎着爬上了马车,不等坐稳,她就高声喊:“快点,快点。” 虽然明知道,即使快点,她也回天无力,可是她不愿意耽误一刻。 京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了那个熟悉的小院,闯进门就能看到搏斗的痕迹,斑斑血迹干涸在地上,针一样扎进京默的心头。 京默身体颤抖,她扶住门口才艰难站住,却再也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 吕素只带了几个人过来,之前为了不暴露这个地方,在这里守着的飞龙门门人只有两个。 “公主,咱们……”身后侍卫见京默矗立在门口没有动静,轻声提醒。 京默这才鼓起勇气一步步走向院子里,只是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悬起来一分,没到房间门口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京默不敢走进去了,外面的场景已经让猜到了里面的景象,只会比外面更加惨烈,而且里面倒地的人肯定有吕素和陈叔。 吕素,那是自己早就认定的弟媳,从来都是忠心耿耿地守护自己的飞龙门的侍女 陈元庆,那是她的陈叔,为了她放下了对父皇的不满,帮着自己坐镇南疆。 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在自己要庆贺胜利的时候…… 之前在心底的雀跃和得意瞬间都化成了内疚和悲凉…… 她不远万里来紫旭是为了寻求自己的爱情,可是结果却是,爱情没有,她最珍视的友情和亲情都消失不见。 未来那没有你们的日子,该是多么空寂。 京默突然蹲下身子,将脸埋进了手心里,眼泪肆意落下。 在人前,她是成王妃,运筹帷幄,无坚不摧,连眼泪都不能流,可是她现在只想做陈叔喜欢的小丫头,只想做吕素心中那个可以和她笑闹的飞龙门门主。不管心底有多么地恐惧,不管自己多么想逃避,京默终于还是走进了房间,房间里确实如京默所料,打斗的痕迹要比院子里重很多,尤其是在床榻旁,床都被劈成了两半,那凌乱破烂的被褥上全是点点血 迹。 就在前天,她敬重的陈叔还睡在那里…… 吕素知道自己和陈叔的感情,所以外地来犯的时候她肯定会拼尽全力…… 可是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当意识到房间里横躺着的人中没有吕素和陈元庆的时候,京默突然就松了口气。 可是她们在哪里? 被许斯安带走了?如果那样,朝堂上皇上不会那样的被动…… 还有谁能在飞龙门和吕素的护卫下将陈叔带走? 京默脑子飞速旋转,突然定格在一个名字上,许易。 三皇子的人?隐藏了多年的许斯泉竟然忍不住要动手了?只是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人动手,他的仇敌,不应该是许斯安吗? 一脑子的疑问,没有答案,更不知道吕素和陈元庆在哪里。 好在她确定她们都还活着,只要人活着就好,她不怕带走她们的人跟自己谈条件。 只要能谈,就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京默终于松了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回府。” 只是话语中的疲惫,会让熟悉的人心疼不已,可是那熟悉她的人现在都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在回去的路上,京默脑海中各种念头频生,她一直在问,如果知道坚持护住成王府会付出陈叔和吕素的代价,自己会不会仍然答应为他守住。 当时,自己可能依然会答应的吧,毕竟那个男人离开最不放心的就是府上。 可是现在,如果一切重来,京默肯定不会答应。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京默回到府上就着急地问府中门卫,有没有人送帖子过来,侍卫摇头。 “有吕素和陈叔的消息第一时间给我送过去。”京默嘱咐完就匆匆向着房间走去。 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放着皇上,却不想她们终于开战,却是鹬蚌相争…… 京默准备回来找飞龙门的负责人问一下许斯泉的落脚点,她让人去暗中打探一下。 只是不等她开口吩咐,飞龙门在群芳园那边的人就急匆匆过来,说周氏有要事要对京默说,关于成王和成王府的,十万火急。 “她没说什么事情?”想想这段时间安分守己的周氏,京默有些诧异地问道。 “没说,但是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那这两天她那边有什么异动没有?” “刚才一个府中的侍卫,说是伺候王爷的人闯进去了,我们没能拦住,等他出来后我们进去看,周氏的脸已经被打肿了,我们问原因,她也不说。” 京默脑海中泛过在宫门口匆匆而去的夜二,他急匆匆回来就是为了给周氏甩巴掌?许继成那么喜欢周氏,怎么可能让自己的侍卫去打她? 对于周氏,京默心中全是疑团,她迫切地想解开这些疑团。 “那我就去会会周侧妃,看她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告诉我。”京默起身就走。 虽然在和皇上的对阵中胜利了,但是许斯安的罪证她还是要留下的。 京默没想到再次和周氏相见,她看向自己的眸子里全是怨毒,当然,她的脸已经被夜二打得肿了起来,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娇俏可人的模样。 “公主真是好算计,连皇上都玩弄在股掌之中,怪不得让王爷也为你失魂落魄。”周氏轻声说着,眼底的恨毒好像刀子一样,落到京默身上。 “让王爷失魂落魄的是你,别忘了,你腹中还有王爷的孩子。”京默看着周氏有些狰狞的脸,很是诧异,她不明白周氏怎么突然对自己多了这么多的恨意,自己不过是将她放在房间里保护了起来,并没有 让人伤到她不是吗? “呵呵,宋京默,你知道吗?其实你真的很该死。”周氏听着京默的话,嘴角嘲讽的弧度更重。 “嗯,你不用这么咒我,没准哪天我就真的消失在着成王府中了,到时候这王府还有王爷都是你的。”京默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离开王府之前和周氏最后的对话了,所以说话的时候很是坦诚。 只是她的话语,落到周氏耳中,却是挑衅。 她堂堂大梁的公主在这里,即使王爷喜欢自己,这王府也不会属于自己…… “宋京默,你凭什么这么优秀,凭什么一次次毁掉我的生活?你这次帮了王爷这么大忙,他肯定会喜欢上你的,他眼里就更不会有我了。宋京默,为什么总是你,为什么总是你毁掉了我的生活,为什么是你?” 第800章 番外91:怨毒周柔嘉 歇斯底里的声音,扭曲变形的脸,疯狂地扑向京默,好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要将京默扑倒,杀死。 周氏连自己腹中的骨肉都不顾,不留余地扑向京默。 京默侧身躲过她,可是这一个轻微的动作,竟然莫名心慌。 “周氏,咱们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怨,你的身份,做不了王妃。”京默轻声说着话,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心都不受控制了。“我本来有足以匹配王爷的身份,可是都被你毁了,现在我好不容易入了王爷的眼,又要被你毁了,京默,我和你上辈子的仇敌,这辈子注定了不死不休的。”周氏的脸,因为愤怒愈发狰狞,京默只看到那 因为两颊肿胀而显得很小的眼睛里全是嫉恨。 京默看着周氏,一时间有些明白不过来她的意思。 自己毁了她的身份,毁了她的爱情?“宋京默,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八年前,是谁利用了我打赢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仗?你早就忘了我被绑缚在战旗下面的战战兢兢,你忘了因为你我的父亲不再是城主,我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城主府小姐, 一切都毁在你的手上。”“是,你比我聪慧,我技不如人,我乱信了敌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没想过报仇,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在王爷终于正眼看我的时候嫁进了成王府?为什么是你?我以为我能挣过你的,可是你这么聪明,即使他对你不好,你都愿意为他筹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的,他会因为感激你对你很好,知道我为什么被打吗?因为我抢了你的小龙虾……”周氏高声哭诉,眼泪顺着青紫的脸颊滑落,竟 是说不出的忧伤和绝望。 京默看着面前哭着毫无形象的女人,心头涌动的却是十八年前,那个被自己哄骗着烧了粮仓的小女孩——周柔嘉。 “如果一个人真的爱你,别人是抢不走的,是你自己太不自信了,在爱情上,我不如你。”京默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手扶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心底全是酸涩。 两人之间的斗争,多年之前是她宋京默胜了,但是十八年后,她败给了周柔嘉。 因为她腹中已经怀了许继成的孩子。“宋京默,你不知道你现在着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多么让人恶心,别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了我,我不会再信你了。”周柔嘉笑着走向京默,京默被她阴鸷的目光盯得心底发毛,本能地躲闪,只是她只是后 退了一步就踉跄蹲在了地上。 她的心依然在发慌,腿发软,她抬手想扶着东西站起来,可是手却没有任何的力气。 她知道着了周柔嘉的道了,她太相信自己,太相信飞龙门了。 周氏的准备,应该在上次见自己之前…… 又一次的百密一疏,再一次中招。 好在,这次是在成王府中,她刚想开口喊门外的守卫,周柔嘉就笑了起来,那笑声仿若来自地狱一般,让人心底生寒。 “宋京默,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话没有人会听到,因为你已经没有声音了,你现在就是我案板上的肉,我想怎么切割就怎么切割。”周氏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在挣扎的京默,脸上全是张狂的喜悦。 “周柔嘉,你不要乱来,这里是成王府,我出了事情你难逃罪责。”京默高声喊道,可是如周柔嘉所言,她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到。 “放心,所有人都会认为咱们是同归于尽。”周氏小声说着,扭曲的脸上全是怪异笑容。“看在你要死的份上,我让你死得明白一些,昨天你不是打算好了,如果皇上的刺客攻势凶猛,你的飞龙门抵抗不了的时候,就将这成王府付之一炬吗?你想好了以你的死来换天下百姓对皇上的失望,到 时候只要成王回来,他就可以联合大梁将皇上赶下皇位。”周氏笑着说话,可是她的话语却让京默惊住,她确实曾有过这样的打算,只是谁都不曾告诉。 周氏如愿看到京默震惊的神色,脸上的得意更重,她低头施舍一般地对京默说:“前几天你就让人晾晒的稻草一直忘了收了。” 京默看向周氏的眼眸里已经多了几分赞赏,确实,这是唯一的破绽。 “等你死了,我会以同样的理由昭告天下,我不会让你白白丢了性命的,你的性命会如你所愿,成为成王登基的踏脚石。”周氏说着,缓缓将桌子上的围布拿下,那曾被她下令晾晒的稻草堆在了桌子下面。 “宋京默,同样是为成王做事,你只是帮她保住了成王府,我却将他送上了皇位,你说他更感激谁?我会帮他忘了你,我会和他幸福生活,白头偕老的。当然,等你忌日,我会让人给你烧点纸钱,算是谢 你的成全之恩。”周氏说完话后之后,就拿着火折慢慢地将桌子下的稻草点着,然后拿着一把稻草站起身来,将点着的稻草扔到了不远处的窗户边。 木质的窗户,见火就着,瞬间火势蔓延,京默觉得自己都陷身在了火海之中。 偏偏,她发不出声音,周身无力,爬都爬不出去。 “宋京默,你就慢慢等死吧,这稻草中我也放了迷药,见这里着火赶来的所有人都会和你一样,所以,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 周氏说完之后就笑着走向自己的床榻,笑着打开机关,转身,得意地对京默说道:“我会告诉王爷,你嫉妒我有孕,想杀死我,可是我侥幸逃生了,你却自食恶果,相信我,能制造这样一个假象。” 周氏说完之后就走进了机关密道,而房间中的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渐渐要烧到京默的身上。 京默心底竟然怪异地闪过一个念头,这样挺好。 从此,自己再也不用在这看不到光的爱情里挣扎徘徊,解脱了也好。 可是,更多的是不甘心。 还没有救出吕素和陈叔,还有太多的好吃的没吃,还有太多风景美看,还有大把的时间没有挥霍。 还有太多让她不舍的人…… 可是,不管舍与不舍,都只能认命了不是吗? 因为外面不时传来呼救的声音,但是这些嘈杂的声音离得自己近了就没了声息。 事实果真如周柔嘉所说,没有人能闯进来,没有人…… 所以,只能认命了。 可是,想到周氏那样的女人要霸占着许继成的余生,她心底很是不高兴,真是不甘心,也不放心,不知道许继成那个蠢货什么时候能看出周氏的异常…… 感觉到有火点燃了自己的裙子,京默心底已经是一片荒凉。不是自己不愿意自救,而是自己没有一点力气,再多的挣扎不过让自己死相难看。 第801章 番外92:被救 反正是注定要等死了,还是不要挣扎了,免得万一有人看到自己狰狞的死相心里难过。 可是除了自己的亲人,除了陈叔,吕素她们,许继成他会为自己难过吗? 或许真的被周氏蛊惑了,会笑。 可是这样的事情,只要想着心里就堵得厉害。 京默有些看不起自己了,对一个男人,竟然这样的拿不起放不下,真不像是以往的自己。 可是,她还是很没出息的在这生死关头想起许继成,她甚至在担忧他的归程是否安全。 如果说此生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在和皇上的对阵胜利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接应许继成,当然,还有没有让人设法救出陈叔和吕素。 许继成,是自己无法继续的爱,陈叔和吕素,则是她无能为力的亲情。 京默轻声叹息,只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没想到啊,机关算计智谋无双的京默公主竟然会败在周氏那么一个拙劣的货色手中。”就在京默闭眼等死的时候,一道调笑的声音突然传入京默的耳鼓。 京默闻声转头,见一身白衣,一脸笑意的男人正得意地看着自己。 “怎么,我吃亏了你很高兴?我记得咱们曾经同盟来着。”京默张着嘴说话,可是没有任何的声音,但是男子只是看着她的口型,就明白她说了什么 他笑着将一粒药丸塞进了京默嘴里,入口即化,京默只觉得嗓子里涌过一道甘甜。 “还真吃了,也不怕我毒死你。”见京默毫无防备地将药吃下,白衣男子心情很好,却还是忍不住调笑道。 “我都要死的人了,还担心死?不过是死的原因不同罢了,我个人觉得服毒自尽要比活活被火烧死要好很多。”京默认真回答,她已经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需要我救你吗?”凌天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样子,但是看到有火苗扑向京默的衣服,他还是甩袖运功将那火苗扑灭。 “想要什么条件?” 京默自然知道,让这人出手是需要条件的,当然之前劫杀皇宫侍卫没有要条件,但是在事后他和他的人手都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成王府,还大有在这里长住的样子。 “趁着这场大火,跟我离开,以后做我的妻子。”凌天一字一句,在说话的时候再次将京默衣服上的火苗扑灭。 “我答应你一半。”京默看着凌天,认真说道。 “做我妻子?”其实凌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逗她。 “不,跟你离开。”京默回答很是简洁。 “你竟然舍得许继成?你……”虽然不相信,但是京默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脸色都带着认真。 凌天真恨自己没办法让这一刻静止,他真想让许继成看看他求了十几年才求来的小女人是多么希望离他而去。 “我都被他宠出来的女人害死了。”京默实话实说,如果不是答应过他为他守好成王府,护好他的女人们,这周氏她早就收拾了,可是她怀着许继成的孩子,动手她投鼠忌器呀。 “那我带你走。”凌天很清楚京默不会选择嫁给自己了,但是能带走许继成的女人,他想想也很兴奋,他甚至期待着见到许继成被气绿了的脸。 “好。”毫不犹豫地答应,让凌天有些恍惚,之前被拒绝了太多次,现在她听话的让他连成就感都没有。 “但是我也有条件,你得帮我找道吕素和陈叔,等确定他们安全之后,我跟你走。”就在凌天伸手,准备环住京默的腰将她带离的时候,京默突然开口。 凌天看着京默,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了,你可以出去以后再和我谈条件的。” “我怕你拒绝。”京默认真说道。 “我看谁都值得你用命来换,就你的命不值钱。”凌天忿忿地瞪了京默一眼,却也只能认命地带着她离开。 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许继成看好的人,他得护着她,帮着他,免得自己被许继成嫉恨,到时候自己会死得很惨。 “我的命金贵着呢,从来都懒得管闲事的天涯阁阁主亲自出手救的性命,能不值钱了。”京默见凌天带着自己出了火海,忍不住得意说道。 “知道自己的命金贵,以后就少接触那些贱人。”凌天忍不住说道。 “那贱人不是我招惹的,是许继成招惹的。”京默坦诚说道。 “这就是所谓的物以类聚。”凌天由衷的评价道。 “不许说许继成坏话。” “他差点害死了你,我救了你的性命,你现在分不出人的好坏吗?” “许继成是我夫君,你都说了,物以类聚。”京默反唇相讥,凌天终于认命。 “凌天阁主这功夫真是太厉害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发现咱们。”凌天带着京默从火海中出来之后就直奔府外,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戒备森严的王府竟然都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异常。 这个悲催的事实让京默反思自己在防御上的漏洞,但是搜肠刮肚,她都没想到他们没发现的原因,她只能恭维着凌天,希望他能解惑。 “我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成王府的防御没问题。”凌天很认真地对京默说道。 “可是他们没有发现咱们,这不是纰漏吗?”京默还是纳闷,她实在是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你刚才都说了原因了,我功夫太厉害了。我带着你离开王府的时候估计他们发现了,不过他们会以为见到的是一道闪电。” “你真是够自恋的。”京默忍不住笑某人的厚脸皮,却不想那人一本正经地告诉京默:“如果我没办法把你变成一道闪电,你设置的防卫肯定会有人发现你的存在。” “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想办法找到吕素和陈元庆,然后咱们马上离开景城。” “你明明答应我你帮我找到他们的,你这是出尔反尔。”京默见凌天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忍不住指责道。 “权宜之计知道什么意思吗?如果当时不答应你,你现在就是一捧灰了。”凌天的语气依然认真,京默后背却突然多了几分凉意,她今天真的是冒险了,也真的差点丢掉了性命。 “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京默无语地看着一脸求表扬的凌天,无奈说道。 “如果真想谢,就嫁给我好了,不都说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舍身以报,其实我很期待你舍身以报。”凌天笑着对京默说道。 京默瞪了许继成一眼,说了一句:“你如果还有这打算,麻烦你把我变成一道闪电,我回去,等着烧死算了。”“你明知道我不舍得,所以别折腾了。” 第802章 番外93:难舍难离 “那你也闭嘴,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京默说完话就看着凌天,她必须要逼着凌天改变态度,让她清楚在不嫁给他这件事上,她态度是坚决的。 “我哪里比不上许继成,那个病秧子。”凌天有些恼火了,他自认风流无比,为什么就是打动不了京默的心? ”你们不用比,因为没有可比性。“ 京默的话语让凌天觉得自己受了一万点的暴击。 “我就再不如他,你以后也是要跟着我的。”凌天赌气一般地说道。 “凌天,这几天我真的累坏了,你帮我查查吕素和陈叔他们的消息吧,如果我自己来,就要动用飞龙门,就瞒不过许继成了。” 京默是想借着这场大火和许继成划清界限,她能为许继成做的已经做完了,她对许继成问心无愧。她期待着许继成的归来,又惧怕他的归来,她担心他会用感激之心对她,那样自己才是最可悲的,如果没有爱,那就分开,再无关系,如果以恩人的姿态留下,她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了恩爱的可能,所以, 逃离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路。 本来是准备和许继成商量的,她也有顾虑,因为不知道许继成心中的所想。 有这场意外的大火也好,烧尽了自己和许继成的联系,从此之后,自己就不再是那个爱着许继成的宋京默了。 “早这么说不就成了,你知道我最希望的就是你和许继成划清界限。”凌天很高兴京默的识趣,想再出言调戏,可是想到她刚才疾言厉色的警告,终于还是将要娶京默进门的话语咽进了肚子里。 “如果找不到,我就会现身,陈叔和吕素是我在紫旭国的亲人。”京默威胁道。 天涯阁声名在外,传言说只要她们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宋京默,全天下敢利用我还威胁我的只有你一个。”凌天有些不满地抱怨,但是神情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能者多劳嘛,我听说你们天涯阁许久都没有活动过了。”京默小声说着,慧黠的眼睛里全是盛放的笑意。 “你倒是会说话。”凌天本来的怨念因为京默一句话给抚平了。 “我实话实说。” “真是会聊天。”凌天得意地再次抬手,想拍下京默的箭头,却不想京默轻巧地躲过了。 “男女授受不亲。”京默带着几分薄怒瞪了凌天一眼。 “你先歇着,我让人去找人,争取你醒来的时候能收到他们的消息。” “注意京中动静,我总觉得周氏不简单,她一个闺阁女子,知道的也太多了。” “你忘了,你也是闺阁女子。”显然在凌天的心里,京默知道的要比周氏多很多。 “我父皇和妈妈从来没有因为我的性别限制我的世界,但是周柔嘉却不同,严密关注吧,没准有惊喜。”京默轻声嘱咐。 “你还是担心许继成?你现在和他已经没关系了。”凌天想到京默道现在都对许继成念念不忘,脸色有些难看地说道。 “周氏那个女人想害死我,我总是要报仇的,和许继成无关。”京默轻声解释着,只有自己才知道这话语有多么地言不由衷。 “嗯,这个理由勉强凑合,我会帮你关注着……” “还有许斯泉那里,我总觉得他隐藏这么多年,快忍不住了。”京默见凌天要走,赶紧嘱咐道。 “宋京默,你都要离开成王府的人了,她们皇室的斗争和你还有关系吗?” “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废,之前就盯着的,你的人都闲得长毛了,就帮帮我呗。”京默低声说着,已经不敢去看凌天的眼睛了。 他们都很清楚,京默忘不掉那些早已经背上的责任,那本应该是许继成的责任。 “算了,还是不要管这些了,只要找到陈叔和吕素,咱们就离开,既然许继成觉得周氏好,那就让他和周氏恩爱到老。”京默说完之后,心头就涌出了苦涩。 没想到连放手都这么难…… “许继成没你想的那么没用,你担心的这些事情他都会处理好的,这些年没你他不照样好好活着,还活的很好。凌天的话,像是安慰,更像是提醒。 京默恍惚地点头,许久才明白过来,是她错了,她一只想保护好许继成,保护好成王府,却忘了他是否需要保护。 能在这么多年的刺杀,暗杀和争权夺利中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当年那个单纯的孩子…… “你还是好好歇着吧,你担心的事情我都会给你处理好,包括成王府的,你放心就好。”凌天说完就转身离开,京默没看到他转身时候眸子里的痛惜。 “有劳了。”京默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这些日子身心俱疲,突然放松下来,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好在身体已经累到了极限,躺上床不久,容不得她胡思乱想就睡了过去。 京默不知道,此时成王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周氏所在的房间点燃之后,有太多的人来救火,可是所有的人都中招了,等他们身体恢复了力气,那房间已经变成了灰烬。 “门主,门主……”飞龙门的人高声喊着,不顾余火的灼热就扑了进去,可是他们千呼万唤都唤不回自己的门主,甚至连尸体的残骸都没能找到。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火透着古怪,房间烧成灰烬之后竟然没有人是的尸身骸骨。 “门主还活着,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门主。” “还有周氏。” 本来负责景城分舵的飞龙门首领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果断下令。 “府中一切按照门主之前的安排,非常时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个环节的人自杀谢罪,另外,严密封锁门主失踪的消息,想办法寻找吕素。” “属下领命。”飞龙门门人在听了负责人的安排之后,领命离去,他们的脸上神色如常,好像京默依然在自己的院子里忙碌,好像周氏房间的火不曾烧着过。 但是负责探寻的小组却迅速离开了成王府,迅速渗入到景城的各个角落…… 寻找门主和吕素已经成了她们的当务之急。 而此时,许久之前许易被王府辞退之后曾经出入的那个小园中却是人声鼎沸。 “王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对外就说成王府的火是皇上放的,皇上忌惮成王府,更忌惮成王妃,因为成王妃的原因,成王府如虎添翼,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皇上的权威,所以皇上才趁着王爷不在对 王妃下了毒手。” 黑衣谋士眼底全是肆意舒展的笑意,因为她们蛰伏多年,终于熬到了奋起反击的良机。 “嗯,周城主这次做的不错,我给你记首功。”许斯泉现在已经是人到中年,只是和十几年前那个俊朗的青年不同,此时的他孱弱地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跑,眼睛里的狠毒和阴鸷更是让人畏惧。 第803章 番外94:后悔 “都是王爷安排得当,才让小女有了除掉京默公主的机会。”被称作周城主的男人就是周柔嘉的父亲,十几年的时间,他倒是胖了许多,眼底也多了几分生意人的算计。 “嗯,等过两天再将她送回王府,到时候本王不会亏待了她这个成王府的未亡人。”三皇子漫不经心地说话,眼睛却带着淫邪光芒。 “王爷是要对成王出手了吗?许继成的斤两我们到现在还没摸清,如果动手,怕……”刚才得意说话的谋士听了三皇子的话之后不由得诧异不已。 “张先生,咱们肯定是要出手的,不然他有可能会查出宋京默的死因,到时候……”周城主怕谋士阻止,赶紧开口,说完之后还殷切地盯着三皇子,虽然利用了女儿,但是他还是心疼女儿的,他知道女儿的 心思,不想让女儿死在心爱的男子手上。 在周柔嘉对京默出手的时候,周柔嘉和许继成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了。“三皇子,这次皇上派去刺杀许继成的人差点得手了,据说他病得很重,这是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呢。”另外的谋士和周城主关系不错,也倾向于趁着这次机会将许继 成除掉。 谁都知道周继成是个难啃的肉骨头,不然这些年皇位上坐着的许斯安也不会奈何不了他。 “嗯,许斯安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到时候栽赃到许斯安身上就是了,我就想看看连自己侄子的性命都不顾的人,怎么安稳地坐在那皇位上。”许斯泉说话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只是那笑带着几分诡 谲,仿若鬼魅一般。 “王爷,您不能这么做,您……”房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众人闻言,看到的就是一身浅蓝色衣饰盈盈立在门口的周柔嘉。 这是他父亲的府邸,她从王府逃脱之后就躲在这里,她本来是来找父亲商量怎么回成王府的,因为成王要回来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口口声声说希望自己幸福的父亲,在王爷面前说的竟然是要置许继成于死地的话语。 她爱的人是成王,不管他眼睛里有没有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嫉妒京默,担心京默会入了王爷的心,她也不会被父亲怂恿对京默下手。 她不允许有人对王爷下手,即使是父亲一直效忠的老王爷也一样。 “王爷,您真的不能这样,王爷他身体虚弱没什么野心的,到时候我会劝着他效忠您的,王爷……”周氏无助地扫了一眼房间中的人,缓缓走到三皇子面前跪下,明亮的眸子里全是哀求。 “王爷,您相信我,您交给我做的事情我都能做到的,我还可以将王府的事情都告诉您,我保证以后成王效忠于您。”周氏得不到三皇子的承诺,心底的慌乱更重,她很无助,说话的时候眸子里都是的细碎 的泪水,却不想这样的她落入三皇子眼中却是别样的风情。 “王爷,小女这些年痴情于成王,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请王爷恕罪。”周城主看不出三皇子脸上的喜怒,赶紧跪在地上请罪。“王爷,您就饶成王一命吧,我在王府这么长的时间,真的没见到他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周氏挖空了心思想为许继成说情,可是开口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群芳园这么长的时间,对许继成竟然一 无所知。 “你没见到他的过人之处才是他的厉害之处,这样的人你让本王怎么留?”许斯泉笑着俯身,看向周柔嘉的时候眸子里多了几分玩味。 “王爷,我……”周柔嘉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三皇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肆无忌惮,好像她是他的玩物一般。 “嗯,本王最喜欢就是你这种痴情的小家伙……”许斯泉的话,没头没尾,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 “王爷,我……”周氏心头慌乱不已,她求助一般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却见他正谄媚地看向许斯泉。 “王爷,这件事情如果您决定了就尽快吧,虽然不一定会成功,但是值得赌一把。”之前还犹豫着要不要对许继成出手的张姓谋士看着此刻已经为色所迷的珠子,无奈地摇摇头,认真说道。 “刚才你还……” “属下思虑不周,现在想来,这个主意不错。”张姓谋士平静说道。 没有人知道,就在刚才,他对自己辅佐的主子彻底失望。 刺杀许继成的事情是天大的事情,因为许继成才是他最大的对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底都能转移到女人的身上,而且那个女人在名义上还是自己侄子的女人…… 这样没有远见的人,想坐上那至尊之位,似乎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赌一把,赌这次许继成能死。 否则,他永远都与那皇位无缘。 “那你们就商量着安排吧。”三皇子对着张姓谋士挥手示意,然后目光再落到周柔嘉的身上。 “周城主,之前本王承诺的,会善待你的女儿,这成王的未亡人,本王会做到,你们先下去吧。” 周城主自然明白许斯泉话语的所指,他也知道这不合适,可是这关系到女儿未来的幸福,他不能阻拦。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许斯泉和周柔嘉,周柔嘉此刻依然跪在地上,在听了他吩咐的话之后,她现在心底已经全是绝望,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救成王。 她只知道这个老王爷势力非凡,有改朝换代的能力…… 周氏在这个时候甚至想起了宋京默,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果真不如京默。 京默能带着她的飞龙门和皇上对阵,能逼得皇上不的不妥协,可是她面对剑指成王府的杀戮,却只能苦苦哀求。 结果已经注定,自己不是京默,无力回天。 更可怕的是因为她的哀求,她入了许斯泉的眼,她这么多年一直保留的给成王的清白身子…… “王爷,我不求您了,我先告退了,我……”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三皇子更加不掩饰对周柔嘉的心思,看着他贪婪的眸光,周柔嘉起身,仓皇地转身,离开,现在成了最明智的选择。 只是她刚走了一步,胳膊就被人捉住了,然后被人毫不怜惜地拽了回来。 “成王死了,你的命运可就捏在我手心里了,你如果想要好的生活,就乖乖地伺候我,别惹我生气。”许斯泉很是不耐地对周柔嘉说话,他一边说话一边撕扯着周柔嘉的衣服,脸上全是征服的兴奋。“我不要,我不要,我是成王的侧妃,王爷您不能,您不能……”周柔嘉哭着挣扎,却不知道她梨花带雨反抗的样子在许斯泉眼中已经成了别样的邀约,他贪婪地摸上周柔嘉精心养护的脂玉一般的肌肤,心 底发出满足的喟叹。 周氏心底已经全是绝望,她知道,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也没有人能救得了成王。或许,曾经有人能让成王躲过这场劫难,只是那个人,被她害死了…… 第804章 番外95:闻讯 没有人会关注到景城中一个小院落中女人绝望地痛哭,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白色的人影落入不远处的另一个小院落中。 “咱们的神医世子医术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半天的时间就将两个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人给救了回来。”凌天神色依然是懒散的,看向安然的时候眼角全是笑意。 “京默没事吧?”安然只是扫了凌天一眼,就轻声问道。 虽然飞龙门的人封锁了成王府的消息,但是安然和重楼自然是有获取自己情报的途径。 只是他们都很确定,京默不会死。 当凌天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更是确定了,是凌天救出了京默,不然的他不会有来小院看他们的心思。 “放心,在我眼皮底下死了人,我的天涯阁就只能关门了。”凌天笑着说话。 “那个丫头还念着许继成?”安然放下手中的银针,看向凌天。 “嗯,不过她更念着陈元庆和吕素,所以她愿意跟我走。”凌天低声说道。 “嗯,那就好,带她走,越远越好。”想到那个眼中始终都带着倔强的女子,安然还是叹了口气。 “你回去就告诉他,陈元庆和吕素都死了,因为她的执念,她最亲的人都死了。”安然看着凌天,语气很认真。 “如果不是吕素和陈元庆这里出了意外,你觉得她会同意离开那成王府?”凌天笑着问,安然却只是摇头。 “这次事情你们大梁已经确定不出手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凌天转身要走,却突然回头问安然。 现在紫旭的朝局谁都没有办法预测结果,但是谁都清楚,大梁才其中起决定作用的。 “之前我们不打算出手的,毕竟这是紫旭国的事情,可是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插手了,我们的公主被利用,皇后被刺杀,这些事情,紫旭总是要给个交代的。”安然平静说道。 “好像三方都招惹你们了,所以你说了等于白说,还是没告诉我你们会站在哪一边。”凌天见安然在和自己打太极,有些不悦,却也没有寻根究底,只是转身离开,那背影慵懒又洒脱。 重楼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凌天的背影。 “他真的能带走京默?”重楼看着那个不羁的背影,心底全是怀疑。 “如果京默不走,你还要按着你的计划来吗?”安然转头看着重楼,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不会,如果是她想要的,我会成全,如果她不要了,那欺负了她,欺负了吕素的人我都得收拾了。” “你这话如果吕素听到了,估计她会感动,然后跟着你回大梁。”安然笑着对胸有成竹的堂弟说。 “她回去的前提是京默的事情尘埃落定,所以我得烧一把火,让她做出决定。”重楼轻声说道。 “她现在心里喜欢的还是许继成,所以出手的时候注意点。”安然忍不住劝说。 闻言重楼只是看着安然,许久都没有说话。 “许继成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是他不知道惜福。”重楼再次开口。此刻在说话的重楼和安然都不会想到,此刻那个不懂惜福的人依然行驶在回景城的路上,为了能尽早见到京默,她们行路已经不分昼夜,许继成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但是他强忍着,愣是没有一句话的抱怨 。 夜三看着爷那苍白的脸色还没精打采的神色,想劝却又不敢。 现在她们家的爷就是王妃放出去的风筝,现在风停了,风筝最期待的就是重新回家。 “王爷,出事了,出大事了。”夜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许继成的马车旁。 马车应声停止,看着夜二,虚弱地问了一句:“是不是京默出什么事情了?” 那话语的语气格外笃定,没有人注意到,在问出这句话之后,许继成骤然变色的脸还有已经颤抖的手指。 “王妃可能……”夜二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明明他上午都是见到王妃的,至于周氏房中为什么着火,她们连追究的证据都找不到。 “别说了,京默没事,没事。”看着夜二犹豫的样子,许继成打断了他的话语,然后自欺欺人地说着京默没事。 “爷,您一定要节哀,王妃她……”夜二又犹豫了很久,终究是不忍心看着他家爷忐忑的声音,缓缓开口,只是话刚出口,许继成就一脚将夜二踢飞了。 许继成身体不好,但是在夜二说到节哀两字的时候,他的心就被惶恐和不安占据,不等夜二将话说完,他的脚就踹上了夜二的身体。 随着夜二扑通一声落地的声音,许继成的身体也后倾,重重地跌坐在马车上。 “爷,您……”夜三听到声音就向许继成的方向望去,他嘴角带血,怨毒地看着夜二的方向。 “爷,您先别着急,咱们再两天就能到景城了,王妃还在等着您呢,您千万撑住……”夜三也听到了之前夜二的话,此刻心急如焚,却不敢对许继成说一句关于京默的话语。 “今天晚上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将我带回到景城,我要见到京默。”许继成骨不的擦自己嘴角的血迹,低声吩咐。 夜三不敢领命,因为他没有着通天的本领,他只是转头吩咐车夫,加快脚步,尽快会到景城。 而夜二此时已经踉跄地站起身来,他走到马车旁正好开口,夜三就赶紧将他拖走了,现在王爷的身体,已经经不住任何的刺激了。 夜二着急地看着夜三,夜三只是摇头,眼底已经带了嗜血的泪意。 “您尽快回去寻找王妃,争取在王爷到景城之前找到王妃。”夜三低声对夜二说着话,夜二看着夜三,使劲摇头,这次王妃消失地实在是诡异,飞龙门的人和成王府的人已经寻找了许久了,如果能找到, 他也就不用着急地赶过来报信。 “夜三,这次……”夜二为难地看着夜三,最终还是摇头叹息。“你不知道在苍南州发生了什么,如果没有王妃,王爷早就死了,王爷都后悔死了自己之前的瞻前顾后,他现在是要回去宠着王妃的,他想了一路的娇宠王妃办法,你现在告诉我王妃在大火中消失了,你 ……” “王妃是王爷的命,没有王妃,王爷大约也活不成了。” 夜二不敢再说话,只是点头,说我回去找,你尽量拖延回京的时间。 夜二刚走,马车中就传出了咳嗽的声音,只是那声音的很低,低到仿佛是情人间的低语。 夜三没敢打开车门看一眼,毕竟现在主子的心情很糟糕。 所以谁都不知道,此刻那个高高在上,任性妄为的成王,无助地哭泣,低吟,像个丢失了整个世界的孩子。 “京默,等着我,等着我回去,咱们好好过日子,等着我,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许继成一遍遍地说着,好像只有这样他才会心安,只有这样,他心头那巨大的空洞才能被填满。 第805章 番外96:安然的条件 夜三没能让许继成当天晚上回到景城,因为马车的行驶速度早已经注定,更因为许继成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在哭泣中陷入了昏沉。 “爷,您醒醒,咱们吃点东西继续赶路,不然您的身体受不了。”夜三轻声开口,可是马车内毫无动静。 夜三只能打开车门,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海藻般的黑发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的脸苍白到像极了没有生命力的纸,双眸紧闭,眼窝中还带着痛哭过后的泪痕,毫无生机地趴在马车上,好像受了重伤的兽。 “爷,咱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再上路。”夜三努力抑住心头的悲伤,低声说道。 可是马车上的人毫无动静,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之前他身体虚弱,但是对于他的话语都有反应的,现在…… “姚良,快来看看爷,爷怎么喊都喊不醒了,姚良……”夜三对着身后大夫坐着的马车就喊,姚良闻讯跌跌撞撞地走过来,赶紧为许继成诊脉,片刻之后,他的脸色都白了。 “王爷毒发了。”姚良面露为难,对夜三说话的时候脸色都是沉着的。 这些年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天,却不想…… “这可真是要了王爷的命了。”夜三看着姚良,眼泪就落了下来。 “之前让王爷支撑着熬过来的就是王妃,可是现在,王妃……”夜三的不敢再说下去。 一个徘徊在生死边缘,一个生死未卜…… “姚良,你想想办法,之前那么多次都扛过去了,这次,肯定能的。”夜三轻声哀求,可是换来只是姚良的摇头,他也想让爷扛过去,可是爷的身体,早在苍南州就掏空了,现在更是毫无求生意识。 他不是神医,他回天无术。 见姚良摇头,夜三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守着马车看了又看,最后下令道:“继续赶路,争取尽快赶到景城。” “你疯了,王爷的命你不要了?”姚良听了夜三的话脸都绿了,王爷现在已经毒发,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再一路奔波…… “只有找到王妃王爷才能活下去,王妃在景城,王爷的命就在景城。”夜三说完就上马,护送着马车向着京成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路上,他们再次遇到了追杀,只是此时之前被派出去的人基本上已经归位,护住许继成是很轻松的事情,只是半个时辰就将来犯之敌全部打退。 因为许继成的身体,他们没心思在意这些事情,成王府的属下们心头唯一的目的地就是景城。 可是,纵使夜三不眠不休地赶到了景城,进了王府,都没能见到王妃。 夜三盯着夜二,看着他脸上灰败的神色,满心的话语,一句都没能说出口。 夜三转身上车,将许继成从车上抱了下来,怀中的人,纸片一般。 夜三抱着毫无生机的人走到了许继成的寝殿,突然转身,向着京默的院子走去,最后将他放到了京默睡过的床上。 “爷,在这里您就能感觉到王妃的气息了,我知道你一直想睡在王妃的床上王妃不在,没人阻拦,你能如愿了。”夜三轻声说着,只是话音落地,眼泪也落到了地上。 “王爷,您不醒来,谁来帮您找王妃呀,没有人比你更在乎王妃了,所以您一定要扛过来,不然……”夜三说着悲从中来,三尺高的汉子,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夜三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话说完之后,那本应昏沉着没有任何意识的人手指动了动。 姚良再次为王爷诊脉,开了药方,煮了喂给成王,却不想那药分毫都没喂进去。 这次王爷毒发症状比之前都要严重,饭菜和药全都喂不下去。 试了一次又一次,一次次失败之后,姚良的脸色阴沉地好像随时能下雨。 “夜二,夜三,这次爷可能闯不过去了。”姚良犹豫了很久,才最终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夜二夜三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说话。 “咱们再试着去请一下大梁的安然世子吧,如果他能来,那王爷就还有一线生机。”姚良轻声提议道。 夜二夜三看着姚良,脸色也变得凝重,不是他们不愿意让安然世子为王爷诊治,他们几年前就请过,只是安然世子拒绝了,说什么时机未到。 以后他们每次请,安然世子都是这样一句话。 只是不知道现在,时机到了没有。 “如果这次时机还没到,那咱们王爷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夜二无奈说道。 “见死不救不是安然世子的风格,这次没准时机真的就到了。”夜三倒是多了几分期待,不仅仅因为安然世子出神入化的医术,更因为安然世子是王妃的哥哥。 “让飞龙门的人去请吧,如果安然世子在紫旭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请来。”姚良轻声提醒。 确实,飞龙门的人出马,安然世子纵使不愿也得出面,他的师父就是飞龙门的老门主,不管医术多么神奇,师父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安然世子半个时辰之后就出现了王府之中。 “安然世子,求您救救我们家爷,他听说了公主消失的消息之后,就……” 夜三低声请求,说话的时候还不住地看向安然世子,见他面色平静,夜三才终于放下心来。 “世子,我们王爷的性命就拜托您了。”夜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安然世子的面前。 “你们世子的毒,我能医,只是有条件。”安然开口,话语平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住。 世人传言,安然世子救人从来不提条件,可是今天…… “世子您请说。”不知为何,在安然温和的笑意中,夜三感觉到了深冬的寒凉。 “京默可是我们宋家的至宝,嫁入成王府却不受待见,既然你们王爷不喜欢,就请完璧归赵。”安然话语平静,可是谁都感觉到了他浓重的怒气。 如他所言,京默是宋家至宝,却在王府受尽委屈…… 确实,不管是成婚之日还是成婚之后王爷并没有表现出对王妃的喜爱,后来离开景城,更是让王妃劳心受累…… 这样的日子怕是在王妃的生命中都不曾有过,她从来都是被人喜爱,备受珍视的小公主…… “安然世子,这件事情,属下没办法为王爷做主,等王爷醒来,您和王爷商量这件事,不知道行不行?”夜三试探着问道。“也行,将这药丸吃下,半个时辰之内他就能醒来,到时候他同意了,我就医治,不同意的话,那……”安然话语意思明显,如果许继成不答应,他是不介意见死不救的。 第806章 番外97:拒绝 半个时辰,不长,可是守在床榻的夜三却觉得度日如年。 他没办法在爷醒来的时候就给他王妃已经安全的消息,却要在爷醒来后给他出一个天大的难题,他和夜二说,王妃就是爷的命,可是今天,爷要在自己的命和王妃之间做一个选择。 安然世子倒是安静,一直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王爷慢待了公主生出半分怒气。 可是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知道,安然世子不会善罢甘休。 许继成醒来的时候,只是扫了一眼床榻上方帐子上的摆件,就已经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这院子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自己景他挑细选的。 许继成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他在梦里寻找京默,怎么找都找不到。 等他醒来,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他笑着喊了一声:“京默。” 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听到声音之后他就闭上了眼睛,用嘴里的唾液润泽自己的喉咙,他不想让京默听到自己这样嘶哑的声音。 “爷。”夜三见许继成醒来,心中大喜,他轻声喊道。 “王妃呢?京默呢?我要见她。”许继成说着,脑海中却突然响起许久前夜二的话语。 生死未卜,四个字,刀一样扎在他的心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许继成着急的样子,让夜三开口都不敢,许继成转头看着夜三,眼底仿佛着了火一般。 许继成盯着夜三,想说话,可是脑海中一片空白。 “被你怀孕的侧妃烧死了。”温和的声音,缓缓穿出,刀子一样扎在了许继成的心口。 他恼火地看向安然,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滚。” “罪魁祸首就是你,出了事就不愿意承认了?没想到堂堂成王殿下也是自欺欺人之辈。”安然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只是谁都能感觉到着话语的杀伤力。 许继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安然,轻声说道:“她是本王的女人,谁欺负了她本王自然会给她找回场子,无需安然世子多费心思了。” “说得倒是好听,只是她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呢?”安然轻声责问,一句话就让许继成无地自容。 “你既然给不了她幸福,也保护不了她,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夫君?” 言辞灼灼,火一样烙在心口。 “你毒发了,如果不解毒,只有一个月的性命了,现在咱们讲个条件,写下休书,我救你性命。” “她都死了,还要休书作甚?”许继成听了对安然的话,眼睛里突然绽放开万千花火,他的京默没死。 如果京默真的死了,安然就不会是坐在这里和自己谈条件了。 安然知道许继成的话语是在试探,京默没死这本来就是隐藏不住的事情,毕竟那火堆中并没有见到尸体残骸不是吗?所以他压根没准备瞒着许继成。 “死都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这个理由怎么样?”安然轻声问,许继成却因为这句话憋出内伤…… “让她来和我谈。”许继成看着安然,轻声说道,话语坚决,却也带着哀求。 “她永远都不会再来见你,你可能不知道,为了护着你的成王府,她没能护住陈元庆和吕素,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她选择了爱情,却失去了所有的。”安然轻声说着,话语间全是哀伤。 许继成没想到,在这场火灾之前,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陈元庆,吕素,她们两人是怎样护着京默他最清楚不过,她们在京默心中的位置他也是清楚,竟然…… 许继成自认在京默的心中比不得陈元庆,连吕素都比不过,可是为了自己,她却真的失去了这两条臂膀…… 切肤之痛,就像他听到了她生死未卜的消息…… “许继成,既然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就放手吧。”最后一句,安然的话语间竟然带了几分哀求。 “这是我和京默之间的事情,就不劳安然世子费心了。”许继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对安然说话。 安然只是笑着看向许继成,许继成看着安然,心底竟然生出了几分的无措。 确实如他所言,自己没能给京默足够的疼爱,却让她担负起了不属于自己的重担。 “嗯,选择在你,是选自己的命还是将京默困在你身边,这个你说了算。”安然早就料到了许继成的反应,神色平静地答道。 “我想见她。”许继成说道。 “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当时如果不是有高手救了她,她的性命也就丢在那火海之中了,死过一次的人,怕是不愿意再回这龙潭虎穴了。” 许继成没再说话,只是不觉间就红了眼眶。 如安然所言,自己给不了她安全,自己能给的爱也不曾给过她一点,她娶她来又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多一个扛住成王府的肩膀? “我想让她留下来,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许继成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保证一般地对安然说道。 安然只是笑着看向许继成,说了一句:“当初你为了求娶京默,不惜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我们都以为你费尽心机娶来京默是为了疼宠的,却不想……” 安然另外的意思就是,之前他付出那么多得来的都不珍惜,现在……,他们已经信不过他了。 “你这条命如果能救下来,以后还能干很多事情,如果不救……,你也清楚,京默已经离开了,即使没有那张休书,你们也断然不会在一起。”安然好心提醒许继成。 只要是聪明人就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选写下一封休书,反正妻子是怎么都是留不住的了,留下性命才有更多可能不是? “没有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只要她是我的女人,死了都会和我葬在一起,此生做不了夫妻,下辈子做夫妻也不错。”许继成闭着眼睛说道。 说完话之后许继成没有睁开眼睛,显然和安然说这些话已经费尽了体力,现在喘气声都弱了好多。 “王爷还是好好想想,毕竟事关性命。如果王爷改变了主意尽可以让飞龙门的人发信号给我,我随时恭候。”安然说完转身就走。 “不用候着了,我的主意不会改,如果你能见到京默,和她说一声,我许继成此生认准的妻子只有一人,她的名字叫宋京默。” “京默的性子你应该也是清楚的,愿意的话她会为人付出性命,但是决定远离,就绝对不会再回头。所以王爷还是不要将这山盟海誓一般的话语说出来,毕竟,一辈子太长了,谁都不知道中间会出什么波 折不是。” 安然说完就离开,许继成闭着眼睛躺在皇上,胸口涌动的全是悲伤。 他确实了解京默的性情,可是,不愿意,也不舍得放手。所以就这样吧,不管还能活多久,她都是自己的妻子,即使此生不见,她都在自己的心上。 第807章 番外98:万民告示 京默知道许继成会到景城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她应收拾好了行装准备跟着凌天离开,而她之所以答应凌天,是因为凌天救出了陈元庆和吕素。 这是凌天说的,为了断了京默和景城的联系,他连幕后主使是谁都没有告诉京默。 对于真正的幕后之人,京默是好奇的,但是她也清楚,凌天这是用自己的方式帮自己断了和许继成的联系。 京默以为,从此之后,自己就再和许继成没有关系了。 却没想到,刚出院门就听说了许继成回来的消息,当然还有他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 皇上感念成王为了百姓不顾自己的身体的作为,下了皇榜,广招名医,但是紫旭国最厉害的有神医之称的姚良就在成王府中。 所以这次许继成好像真的病得很重。 行走在百姓之间,京默听得到他们之间的话语,说成王病得多重,尤其是成王会到成王府的时候,是他的侍卫将他抱下来的。 京默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冷的,她以为自己离开之后他可以生活地更好,却不想…… 他还在生死一线上徘徊。 “是真的吗?”京默抬头看向凌天,凌天笑着看着京默,许久才说了一句:“和你还有关系吗?” 京默早就想好了,在大火中捡回一条命之后,自己和成王府再无关系了,可是当她听说了许继成病重的消息之后,她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就这样淡定离开,她还是不放心府中那个人。 虽然自己帮他做了很多,但是他依然腹背受敌,现在身体更是…… 京默满心焦急,她不敢让凌天看出来,可是凌天多么聪明的人,只是看着她犹豫为难的样子,就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我可以帮你做件事情的,不过只有一件。” “让安然来给他医治吧,当时我嫁给他的时候他身体还好,我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他的身体也是好的,”京默努力对凌天解释,可是话说完她知晓,她这理由单薄的都站不住脚。 “关心他我也没意见的,不用找这么蹩脚的借口。”凌天已经认命了,即使他想带走京默,但是不代表他看不出京默的心思,只是他愿意纵容。 “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不过安然愿意不愿意过来给他医治我就不管了。”凌天好心地提醒,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消息,前天在成王府,安然和许继成的谈判可是不欢而散的。 “凌天,我想在景城中呆段时间,我现在不想离开了。”京默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 “当初你答应我要离开的,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我送你回成王府怎么样?”凌天都有些恼火了,这个女人,明明答应了自己要和许继成那边断了关系,可是现在她心心念念全是许继成,她的心都丢给了 许继成了,她怎么能离开? “如果你觉得这样痛快,你这样办就是了。”京默低声说着,凌天被气得跳脚,感情自己做了这么多,救她,帮她脱离被人算计的环境,自己辛苦万分,得到的结果竟然是她要回去。 她的心在知道许继成回来的那个瞬间就已经飞回到成王府了。 “你这辈子就栽到许继成的身上了。”凌天无奈地说道。 “很多年前就栽在他身上了。不过你放心,我只是留下,我不会去找他,只要他好了,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京默低声解释着,自己一次次因为许继成改变主意,自己对凌天说出保证的话语,实在是做 不到理直气壮。 “你高兴就好。”虽然如此说话,但是凌天很不高兴,因为她改变了主意,自己的计划就得搁浅了,明明还想着以后云游天下培养下感情,没准能带个阁主夫人回去,可是计划永远都不如变化…… 凌天对京默很是纵容,她愿意留下来就让安排她留了下来,并且四处给她打探成王府的消息,可是始终没有关于许继成病情的消息传来,这让京默很是着急,而传给安然的信也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他什 么时候才能过来。 而成王府中这几日可以说是阴云密布,许继成拒绝了与安然交易,体内的毒一时半会儿解不了,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床上昏沉着,为数不多的清醒的时间他都用来询问京默的消息,搜寻的进展。 一天又一天,他心底的绝望越来越重,他的人将景城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都没发现京默的踪迹,他没想到京默真的离开了景城。 “王爷,咱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探查一下,王妃可能真的已经离开景城了。”着是夜三第四次说这句话了,和以往的反驳不同,这次,许继成默许了。 夜三领命离开,许继成坐在床上,看着房间中熟悉的摆设,突然悲从中来,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落。 他从来都没想过,她会不要自己。 早知如此,当初娶她回来,他一定会善待她,给她最盛大的宠爱,给她在这府中为所欲为的勇气,可是,自己当时到底做了什么…… 想想,许继成觉得自己的心都是疼的。 因为太笃定,她们有美好的未来,所以荒废了太多的日子,却不想,连这样兵荒马乱的日子都是上苍的恩赐,等他想好好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再无机会。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缘浅情深。 “夜二,去贴万民告示吧,就说我许继成混蛋,没有善待王妃,请王妃看在本王的一往情深上,原谅我,回来,我在成王府等他。”许继成一字一句地说着,夜二却震惊地看向许继成,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他没想到,在京默公主面前,他们家爷已经可以做到如此卑微。 如果不是深爱,谁愿意将自己低到尘埃里,或许这样卑微的她们,因为爱情,心底都能盛开出最璀璨的花朵。 “王爷,这……”夜二很担心,这样的万民告示出来之后,王爷怕是要背上渣男的名声了,这…… “您的名声要紧,毕竟您是有大的抱负的。”夜二终于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许继成却连话都没说,在他心里京默和他的名声比起来,名声这种虚妄的东西,分文不值。 许继成认定的事情自然是没人敢反驳的,所以第二天早上,紫旭国上下都在传着成王的万民告示,不过和字里行间的期待相比,百姓们更在乎的是王爷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惹恼了王妃……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事情的主角也拿到了万民告示书。 ”怎么样,是不是声情并茂?有没有感动到痛哭流涕?”凌天一边说着一边研究京默的神情,京默只是安静坐在那里,好像并没有像传言说的那样感动到哭,急匆匆回了成王府。 “真的连反应都没有?有什么感受你和我说就行,我不会生气的,如果你愿意回去,我送你回去。” 第808章 番外99:抉择 凌天震撼于许继成不顾自己的名声,只为求京默回头,却没想到京默真的没有感动到。 京默当然不会回去,她早就料到了等他从苍南州回来,他会因为愧疚和感激对自己好,只是这样的好,不是自己想要的。“我答应了你不会回去,就不会回去,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去,我累了,我想歇着。”京默说完就转过身去,她不敢看凌天的脸,因为她动心了,即使她知道许继成这样做是因为心底的感激,她依然在 想,自己能不能靠着他心里的感激,和他在一起,然后好好经自己的爱情,或许收获的不会是苦果。 一个或许,让京默动了心,只是理智控制住了她的贪心。 “如果那个家伙是真的回心转意,我会成全你,送你回去。”凌天的话语,让京默有些震惊,她一直觉得凌天是想将自己带走的,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就知道你说的喜欢我,要娶我的话是假的。”京默笑着说话,看似责怪,可是心底却已经释然。 “不是假的,我是真的想让你做天涯阁阁主的女人的,只是我清楚,我争不过许继成,我不过是有点自知之明罢了。” 京默看着有自知之明的某人,心底感激万千,她觉得许继成应该感谢上天给他安排的情敌人品是有保证的,不然凌天如果真的要带自己离开,她也只能乖乖跟着。 因为凌天对自己的救命之恩。 “等以后,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我们俩请你喝酒吧。”京默小声许诺着,心却已经开始幻想美好的未来,虽然不知道那个未来会不会来…… “还有,谢谢你帮我照顾陈叔和吕素,如果他们身体好些了,我想见见他们,我不放心他们,你不会狠心到不让我见他们吧?”京默淡笑着说道。 “我就是坏人,你别把我想的太好。”被人看穿的凌天脸上带着几分羞恼,恶声恶气地和京默说话,京默笑着看着他,说了一句:“我从来都没觉得你是坏人,从你让人帮我打退皇宫侍卫的那刻开始,我就 知道,你是好人。” 凌天瞪了一眼京默,没再说话,他以为她会怨他,却不想,被发了好人卡。 ”在这里好好住着吧,他冷了你那么多天,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再说,如果不是他乱来,你也不会差点死了,所以原谅与不原谅,咱们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凌天嘱咐道。 “我知道,听你说话的这感觉,有点像我哥。”京默看着周身慵懒的男人对自己说话的时候爱怜的样子,忍不住说道。 “嗯,所以当初爱慕你,那是错觉。”凌天看着京默,无奈说道。 “嗯,我挺喜欢这错觉的。”京默坦言。 “你先休息吧,外面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凌天说完转身就走,因为心底那酸涩的感觉,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在京默面前流露出来。 凌天离开之后就控制不住地去了成王府,横冲直闯地进了许继成的寝殿,却意外没见到人。 他问了守门的侍卫,才知道许继成这些日子就歇在王妃的院子里。 “这王妃都跑了,你现在才开始来这情深似海,好像有点晚了。”凌天看着躺在床上,虚弱地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语气不善地言道。 “你插手了是不是?把她还给我。”许继成转头,苍白的脸盯着凌天,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眼中那凌厉的恨意绝对能将凌天千刀万剐。 “我没抢,咱们是公平竞争。” “凌天你的脸呢,公平竞争?你趁我在苍南州和我公平竞争?如果在景城,我可能会护好她不让她受任何委屈。”许继成显然被凌天这样无耻的话气到了,他艰难支撑起身子,一字一句地对凌天说道。“我给了你选择的,我的人到苍南州的时候,我刚刚在天涯阁出发,按照路程,你应该能比我早都景城,在苍南州和京默之间,你选了苍南州,所以这竞争,对我而言才是不公平的。”凌天听许继成那句话 之后,脸上全是无辜。 许继成看着凌天,满心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是的,是他先放弃了京默,才给了别人英雄救美的机会。 “她还好吗?”许久,许继成才开口,看先凌天的时候眸子里全是热切,如火。 “还行。”凌天想了半天才开口,他要怎么形容京默的样子的,看起来高高兴兴,可是看得出来,她那笑不是从心底发出的。“你现在盼着她能回来,可是你想过没有,她回来了,你能给他什么?你一直想着先皇的话语,一遍遍原谅着你的亲人们,他们怎么伤害你你都可以原谅,但是他们是你的亲人,不是京默的,京默没必要 扛起和你一样多的伤害,如果你娶了她就是为了让她给你挡箭,那你倒是成功了,但是她也是人,也会伤心。”凌天终于还是看不惯许继成周身毫无生气的样子,他低声劝道,“这次带走京默,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重楼和安然的意思,即使京默她愿意为你冲锋陷阵,她的亲人总是会心疼的,我之所以出手,是因为别人我不放心,我怕别人真的就把京默带走了,再也不还给你 ,毕竟京默的好,你比谁都清楚。” “这次对吕素和陈元庆出手的就是你的好三叔,他不仅想要你的命,还想要京默的。” “你不要着急将京默找回来,等你能给她幸福生活的时候,再去找她吧。” 凌天和许继成争斗多年,很少这样推心置腹的说话,凌天说完话转身就走,许继成看着他的背影,低声说一句:“师兄,谢谢你。” “嗯,能听到你喊一声师兄,我这一趟就没有白来,你尽快处理你的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将京默送回来,当然如果时间太长,京默变心不愿意回来了,我可就……” 许继成没再说话,他知道自己没有多长时间了。 他知道,自己终于是到了做出抉择的时候了。 其实答案,在他知道京默深陷火海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决定了。 他当时想着就让这世界上那些想置京默于死地的人陪葬吧。只是回来之后,他的心都在寻找京默身上,既然京默身体没事,那他就该放下心来,专心处理这一切了。 第809章 番外100:许继成的选择 虽然许继成做出了选择,但是他的身体虚弱得很,一天之中能用来筹谋算计许斯安和许斯泉的时间并不多。 “夜三,去将周氏给我找过来,不管她在哪里,都要给我找过来。”在闲暇的时候,许继成满心想的都是京默在这府中的日子,想着自己让周氏去挑衅京默,他的心底先难过起来。 他当时是想通过周氏掌控自己的三皇叔的,只是还没得到三皇叔那边的消息,他就急匆匆地去了苍南州,却不想周氏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京默都敢算计。“王爷,那周氏是许斯泉的人,她现在怕是……,如果我将她弄来倒是没什么,只是许斯泉那边会发现,到时候怕是他要针对您的。”夜三有些为难,他是支持许继成为京默找回场子的,只是现在贸然行动 …… “嗯,既然让你弄就是想让许斯泉知道,我许继成不是好欺负的。”许继成轻声说道。 既然自己家爷想收拾周氏,夜三自然是遵命,只有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将周氏带到了的成王府中。 从知道许继成回府,周氏就想着要回来,她甚至想着没有了京默,自己就能成为成王府的女主人,只是许斯泉那个畜生太贪恋他的身体,缠得厉害。 她只能一边虚与委蛇,一边想办法脱身。 她没想到夜三会出现,看到夜三的时候周氏一脸惊喜地问:“是王爷让你来接我的?我听说王爷病得很重,快带我去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周氏兴奋地看着夜三,眼底的喜悦如同暗夜中盛放的烟花,她终于能见到王爷了,也终于能摆脱许斯泉那个老男人了。 “嗯,我会带你见王爷的,只是在见王爷之前,麻烦侧妃给解释一下,您怎么在这里?您不是和王妃一起葬身火海了?” 夜三的话语带着讥讽,成功让周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也只是瞬间,周氏就笑了,她说:“是我的侍女救了我,王妃生死未卜,我才不敢出现,偷偷地回了娘家,夜三统领您可一定要相信我。” 为了让夜三相信自己,周氏眼睛里都有了细碎的泪水。 “我信不信的没什么关系,只要王爷愿意信你就好。”夜三忍着心头要将这个女人掐死的冲动,低声说道。 “王爷自然是信我的,他……” “那周侧妃,咱们就去见王爷吧,这么长时间,王爷爷很想您呢。” “是吗?王爷说的,他想我?”周氏没听出夜三话语中别的意味,她兴奋地看着夜三,心底漾出的全是甜蜜。 “嗯。”夜三已经懒得搭理周氏了,应付地说道。其实他更想说实话,想告诉他王爷更想弄死她。 但是他还是很坏心的想看自己家爷对周氏火力全开的样子,他清楚,对周氏的打击就是让她知道梦和现实的距离,而着现实,最好是她深爱的王爷亲自揭开,才过瘾,才畅快。 夜三知道,爷想发这通邪火已经很久很久了。 “等我一会儿,我要梳妆打扮一下,我不能这样见王爷的。”周氏说话的同时就已经转过身去忙着梳妆打扮,她兴奋的样子让夜三厌恶不已。 本来就一个恶毒的女人,多少脂粉都盖不住那恶心的嘴脸。 等周氏收拾好了,夜三才带着周氏离开,守着小院的侍卫们连发现夜三的踪迹都不曾。 周氏没想到,夜三竟然带着她来了京默的小院,走到寝室门口,她心底突然生出阵阵的惶恐不安。 她看向夜三,夜三始终都是冷着脸,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王爷怎么会来这里,这是王妃的寝室。”周氏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王爷宿在王妃的寝室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夜三轻声问,嘴角的嘲讽越来越重。 “可是……”周氏还想问,因为她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 “王爷还等着你呢,别让王爷久等了。”夜三说完话之后就率先进了寝室。 周氏在门外徘徊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走进去,她知道王妃现在不在,正好是她好好表现的机会。 “王爷,您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臣妾都想死您了。”周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娇媚,她一边说话一边向着许继成扑去。 许继成正斜着身子歪在榻上。见他扑了过来,他就对着夜三一个眼神。 夜三会意,抬脚就将周氏踢了出去。 “夜三你……”周氏狼狈地站起身来,恼恨地瞪着夜三,说完这半句话后就凄婉地看向许继成,委屈地眼泪直流。 “王爷不喜欢别人近身,你知道的。”在夜三的瞪视面前,周氏刚才的眼神太没杀伤力。 周氏自然是知道许继成不让人近身的,只是她觉得王爷在回来之后就让夜三带自己过来,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所以她才故意忘了许继成的忌讳。 “王爷,妾身只是太思念您了,您不知道妾身这些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周氏说着话,眼底再次泛起了泪光。 “王爷,妾身差点就见不到您了,妾身……”周氏见许继成连上没有丝毫的怜惜,心底有些惴惴,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看向许继成,只是许继成只是安静的歪坐在床头,神色平静,她的眼泪没让这个男人心 疼分毫。 “王爷……”周氏跪行到许继成床榻旁,抬头看着他,一脸凄婉哀求。 “周氏,王妃到底怎么得罪了你,你要害死他?”许继成话语平静,却好像裹挟着风暴一样,说完话,他就盯着周氏,明明是一个重病在床的人,却让周氏毛骨悚然。 “王爷,我……没有。”周氏想解释,可是解释的话语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她想说谎,可是许继成的眼睛好像能透过她的脸进入她的心中。 许继成只是看着周氏,看得她仓皇地低下头,看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妾身嫉妒她,她凭什么是王妃,明明妾身才是最爱王爷,她能为王爷做的我一样能我王爷做到。”周氏只能实话实说,她很清楚,在许继成审视的目光下,自己只能实话实说。 是的,她之所以会听从父亲的建议杀掉京默,就是因为嫉妒。 嫉妒她公主的出身,嫉妒她王妃的位置,还嫉妒王爷心里对她的在乎。 仅仅是因为抢了她爱吃的小龙虾,他就派人从苍南州会来掌掴自己。“王爷,王妃她不爱您,真正爱您的人是我,真的,我做着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只要对王爷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真的王爷。”周氏坚决地表达着自己对王爷炽热的爱,连她自己都被这无怨无悔的爱 意打动。 可是周氏没想到,许继成就那样看着自己痛哭流涕,脸上连心疼的神色都没有。 “可是怎么办呢,你这么爱我我看到你都觉得恶心,那个不爱我的人,我现在却思念得很,只是想着,都觉得心疼。” 第810章 番外101:绝望的周氏 悠悠地,仿若在地狱中爬出来的透着寒意的声音猛地就冲进来周氏的耳鼓。 周氏等了很久,等到她的泪水都要流光了,只是她没想到,许继成出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好像刀刃一般,抵在她的胸口,斩断了她的情爱,带着凌厉之势要夺走她的性命。 恶心?她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他的愉悦,可是他说他恶心。 那个从来都没在乎过他的人,他却要思念入骨。 周氏突然就笑了,他看着许继成,笑容中全是狰狞。“你口口声声地爱我,却在我在苍南州艰难求生的时候去见了皇上,却和许斯泉合作取了我心爱之人的性命,你所谓的爱,就是如此是吗?”许继成依然歪着身子,笑着对周氏说话,只是那笑容却不带任何 情意。 “王爷,不是您想的那样的,妾身见皇上不是为了妾身自己的,是妾身太担心您的身体了,妾身想知道您好不好,王妃是不会告诉妾身的,妾身是没了办法才会见皇上,而且皇上让妾身做的事情妾身都没 有做,妾身都告诉王妃了,王妃和刺客们对阵能胜了,妾身是有功劳的。”周氏着急地解释着,说话的时候她的后背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呵,你确实是有功劳,告诉皇上王府守卫情况,告诉皇上王妃是我的臂膀,除掉了王妃才能扼杀了我的野心……” 许继成的话落,周氏心底最后的坚持都崩塌了,她跌坐在地上,看着许继成,歇斯底里地说:“我说的没错,只有除掉了王妃,皇上才会对您没了忌惮,咱们才能安稳度过余生,臣妾没错。” 只是和之前的理直气壮相比,此时的周氏,说话的时候心都是虚的,因为她知道,不管成王怎么做,皇上都不会对他少了忌惮。 “那和许斯泉混在一起你又是为了什么?前几天在路上我遇到了刺杀,背后主使就是许斯泉……“依然是不疾不徐地语调,却好似将什么都看破了一般…… 周氏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是一片灰暗了,因为自己的父亲是三皇子倚重的臂膀,对成王出手的人手,有很多就是她父亲培养的,可是她之前是不知道的,在王爷离开景城之前她都不知道父亲还有另外的身 份。 “王爷,妾身冤枉,妾身并不知道父亲的事情,更没想到父亲送妾身来是做他的棋子,妾身没做对不起王府的事情,真的,请王爷明鉴。” 周氏跪在地上磕头,一下又一下…… “嗯,爷问的重点不是这个,爷只是想知道,在许斯泉下令要刺杀我之后,我的侧妃为什么要给我戴一顶绿帽子?是笃定我回不来了,还是庆贺许斯泉对我出手?” 许继成看着周氏一点点陷入绝望,心情好到了极点,他再次开口,轻声询问。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周氏还在想着解释,还心怀希望的话,当许继成说出了这番话之后,她的希望全都坠入了地狱之中,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都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王爷您知道他欺负了妾身,您都知道,那您还和我说……”周氏心底已经是绝望一片,眼底一片迷茫,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她只清楚一点,当许斯泉欺负自己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许斯成的人应该是知情的,可是他们却连动作都没有。 解释只有一个,许继成不在乎。在他心里,自己一点分量都没有。 周氏从没这样绝望过,她像个傻子。 “原来,这些年的痴心我都错付了。”周氏笑着说,她想努力保持自己在着爱情中的尊严,因为她确实不留余地地爱着。 可是不管她多么努力想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我想过留你性命的,在知道京默当年利用过你之后。我想帮她补偿你,因为她在战后曾经找过你,却没找到,可是你奢求我的感情也就罢了,你竟然敢动了对她的心思,你真是该死。” 许继成低声说着,眼底全是嘲讽。 “你本来有天大的福气,可是你将这福气都作没了。”夜三看着周氏那绝望崩溃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周氏怎么都没想到,她自以为的可以如成王的眼,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能被成王另眼相待,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出众,不是因为自己的痴情,而是因为宋京默。“你既然敢对她动手,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将你带来就是想让你知道一些真相,免得你还存着奢望。”许继成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现在,他的话语已经没有办法让周氏再有别的情绪,因为她的心早已 经沉入了地狱之中。 “夜三,将人带走,免得脏了爷的地方。”许继成叹了口气,看都没看周氏一眼,就转身继续看书。 周氏痴痴地看着许继成的背影,眼底泪水肆意…… 只是她不敢再开口请求了…… 她之所以被另眼相待,是因为宋京默,她本来可以拥有一个美好人生,即使没有许继成的喜欢和爱,她也可以留在他的记忆里,可是她却因为嫉妒要害死她,所以,她要害死京默。 为了这个目的,她连王府的安危都不顾及,这一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并没有阻拦。 甚至于她被许斯泉侮辱他的人都没出手,因为在出手针对京默之后,她已经是一个必死之人了。 这些年痴痴的情爱呀,那因为思念深夜都没办法安枕的岁月,在许继成眼里,一文不值。 “许继成,她宋京默有什么好?为了她你竟然伤我到这个地步?” “周氏,我们家爷懒得和你废话,王妃再不好,都没有对王府不利过,你却占着王爷的宠爱,胡作非为,就凭这个,就留不得你。” 夜三不愿意听周氏的叫嚣了,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个连自己的身份都没认清的蠢货罢了。 “我那算什么宠爱,我连靠近她都不曾……,我……”周氏还想说话,因为没有人知道,许继成那所谓的宠爱是什么…… “十六年前发生过一件事情,从那之后只有王妃能靠近王爷。”夜三看在周氏将死的份上,好心释疑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周氏依然在不停叫嚣,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到了最后自己才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的那个…… “这十六年来,动过王妃的人,除了你全都死了,而且死相难看。”夜三认真地对周氏说话,周氏看着夜三,心底突然生出无边绝望。“我,你不能这样对我的,我爹是紫旭首富,他是老王爷的人,他……”见夜三将自己带到了一个陌生刑具面前,周氏吓得浑身发抖,她努力搜寻着能救自己的人,最后想到的也只有她的父亲。 第811章 番外102:许斯泉的不甘 “忘了告诉你了,之前敢动王妃的,不仅是自己丢了性命,九族之内都没有活着的了,我们家爷说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心怀怨恨,对王妃不利。”夜三见周氏终于知道害怕了,好心情地解释道。 “不可能的,你们对付不了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大的势力,你也知道,我是老王爷的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周氏想挣脱被夜三绑缚着的手,可是她只是挣扎了几下就已经气喘吁吁。 “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动刑,我们只是想让全城人看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在成王府有侧妃之尊,却勾搭了别的奸夫。”“你们没有证据的,你们……”周氏已经心慌不已,却依然在坚持,在她心里,成王虽然贵为王爷,却始终缠绵病榻,没有多大势力的,这个认知也让她直到现在都心怀希望,总觉得许继成为了不得罪许 斯泉也不会对自己动手。 “嗯,会有的,你等着就是了,不久就给你送来。”夜三心情很好地对周氏解释完,就潇洒离开。 周氏被另外的人接手,关进了笼子里,没有人在和她说话,她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自己做过的的事情,当然也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自己将要接受的惩罚。 当然,她心底仍然怀着希望,她希望贪恋自己身体的老王爷能救自己于水火。 人,就是这么奇怪,来见许继成之前她还觉得许斯泉让人恶心,可是现在,那却是救她于水火的希望。 周氏没想到的是,她给予厚望的那个男人,此刻已经自顾不暇。 原来,在见周氏之前,许继成不顾自己的身体,和许成筹一起进宫面圣了。 同时抵达许斯安面前的是一份许斯泉势力的分布图,当然还有这些年许斯泉不顾王法做出的事情。 当然捎带着的还有周氏父亲的罪证。 许斯安这些年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皇位,现在见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经营了这么大的势力,他的心都慌了。 “皇上,这许斯泉早已经被先皇贬为庶人,却在私下行这样的大逆不道之事,其罪当诛,请皇上不要在犹豫了。”许成筹看出了许斯安的震惊,他轻声说道。“皇上,这是侄儿的错,本来早就掌握了他们的罪证,只是我念着皇祖父临终之时的话,顾念着血脉亲情,可是现在,我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性命,我怕我死去之后没人再为皇上盯着三皇叔,到时候……”许 斯成说话的时候话语中全是哀伤。 “这不能怪你,是他狼子野心,是他……”皇上低声说着,眼底的兴奋再也遮挡不住。 这些年来他不是不想收拾了许斯泉,许继成和许斯泉可以说是他的心腹大患。 “皇叔,这些证据,侄儿可以给您,但是我希望皇叔答应我一件事。”看着许斯安放下那些罪证,许继成伸手将那些罪证拿回到手中。 许斯安眸光微沉,他就知道许斯成不会这么好心的将证据交到自己手上。 ”成儿,你有什么需要皇叔做的你开口就是,哪里需要用这些东西来换。”虽然这样说着话,但是许斯安看向许继成手中那些纸张的时候眼底全是灼灼光芒。 “皇叔,成儿这次是真的不行了,安然神医都说了,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性命了,成儿求您帮我照顾好京默公主。”许继成的话语真诚又深情,站在他身边的许成筹都有些动容。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皇叔就是倾咱们紫旭之力都要保住你的性命,会熬过来的,之前不是也有很多次命悬一线吗?不都闯过来了。”许斯安好心劝着,只是说话的时候不断地审视许继成。 “安然世子的诊断结果,和别的庸医不同,这次,侄儿的大限真的要到了。”许继成说话的时候,话语中全是失落。 一时间,许斯安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许继成也不在说话,不等许斯安答应自己的请求,就将许斯泉的罪证再次交到了许斯安的手中。 “皇上,这老三真是过分,除了阴谋篡位,他还干了对不起成儿的事,成儿这孩子心里委屈呀……”见许继成的话已经说完,许成筹再次抹着眼泪对许斯安说话。 “老三又做出什么事情了?”许斯安探寻地看向许成筹,心底却已经很是欢愉,毕竟这些年能看成王府笑话的机会不多。 “老三趁着成儿去了苍南州,勾搭上了他的侧妃周氏……,俩人乱来,把成儿的孩子都……”许成筹说着就用衣袖擦眼泪,一副难过样子。 站在他身边的许继成也一脸悲痛,只是在许斯安看向许成筹的时候,他终究还是忍不住你使劲捏了许成筹的胳膊。 只不过是让他想办法将许斯泉弄过来用一用,可是许成筹这老东西,硬生生给自己弄了一顶绿帽子。 “真是混账。”许斯安闻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没想到,许斯泉已经混账到这样的地步。 “皇上,等您将老三那个畜生捉住了,一定要让成儿出出气才行,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如果气出个好歹……”许成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许斯安赶紧答应,毕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也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许继成为什么将许斯泉的罪证送来。 只是谁都没想到许斯安会耐不住性子,在许继成和许成筹离开之后就行动了,夜三前脚回来,许斯泉就被送到了成王府。 送许斯泉来的人对许继成说:“皇上说了,怎么惩处您看着办就行。” “替我谢过皇上。”许继成说完就将目光落到了许斯泉的身上。 时隔十八年,他们叔侄再次见面。 “成儿,是你做的是吧?他对你并不好,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许斯泉阴沉的眼底全是不甘。 许斯泉很清楚,眼前的人早就知道自己在招兵买马,只是他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两人相安无事多年。 他一直觉的自己应该是许继成的同盟,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许斯安。 所以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许继成会和许斯安站到一起来对付自己。 “你对我也不好,前几天还想刺杀我来着,对了,还占了我的侧妃。”许继成平静说道。 “我的刺杀比起许斯安的,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也没能伤到你不是,再说那周氏,她跟我的时候可是处子。” “嗯,这些确实不至于让我生了弄死你的心。”对于许斯泉的不安,他也深以为然。“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许斯安他有什么本事,当年我都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却在皇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他多次想要你的性命……” 第812章 番外103:成全狗男女 “皇祖父临终的时候嘱咐我,要珍视咱们的血脉亲情,所以这么多年,不管你们做什么,我听之任之,即使是针对我,我也忍了,可是你们却针对她,这是我不能容忍的。”许继成说话的声音不大,落在这 空寂的房间里,落在许斯泉的耳底,却是惊雷一般。 “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她身上动了心思,你想的不过是弄死她,然后栽赃到许斯安的身上,到时候你我同仇敌忾,大梁更是会成为你的助力,到时候让许斯安滚下皇位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许继成缓声 说着,神色平静。 他的这两个皇叔呀,智谋不足,野心有余,所以他们的行事从来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的阴谋算计,他全都知道,只是从来不屑罢了。许斯泉看着面前平心静气的男子,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惧,他从来都知道许继成是劲敌,只是他从来都没表现过自己对皇位的狂热,所以他才下手将他除掉,却不想原来自己做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 当然,不止是自己,就连那在皇位上高高在上的帝王,他都是掌控在手中的。 许斯泉看着许继成,许继成虽然只是闲散坐着,却让他不敢忽视,他周身撒发的气息他是熟悉的,那是自己父皇身上曾经有过的霸气,属于帝王的霸气。 直到现在,许斯泉才知道,自己这私下筹谋的多年就是个巨大的笑话,他连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才会一败涂地。“成儿,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针对你,也不针对她了,你现在这一折腾,我多年的努力都打了水漂,我也不计较了,你放了我。”许斯泉哀求道,事到如今,成王败寇,许斯泉很清楚,现在要保住自 己的性命,必须伏低做小。 好在,许继成是他的侄子,他虽然看上去狠辣,这些年却从未对他们这些亲人出手。 许斯泉觉得自己所求的实在是不多,不过是一条性命。 “你在针对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留她一条性命?下了毒,让她毫无力气的看着大火向自己扑来,那种感觉真的是绝望的很呢……” 许继成的话语中已经带了冰寒,只要想到京默曾经在那大火中无助地挣扎过,他就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伸进了他的心口,使劲抓住,痛得连呼吸都不敢。 他从来没想过要将京默置于那样的境地,谁敢这样做,他绝不轻饶,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叔父。 “皇叔都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了,以后肯定不会了,不会了。”许斯泉看着许继成脸上的冰寒,心慌地厉害,他高声说着,突然就跪着给许继成磕头。 一声又一声,直到许斯泉的额头上都带了血,许继成都没再说一句话。 “成儿,你还真的想要你叔父的命呀?她不是没死吗?”许斯泉没想到许继成会这样坚持,心底很是不忿,但是脸上却依然恭谨,京默没有出事,现在已经是他能和许继成谈判的唯一筹码。 “你确实应该庆幸她没死,不然你哪里有资格跪在我面前等死。”许继成听着死这个字眼就恼火得厉害,将他的女人和这个死字联系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罪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许斯泉已经猜不出自己的结局了。 “你不是喜欢我那个侧妃吗,我成全你们,先去吧。”许继成看都懒得再看许斯泉一眼了。 如果不是他的皇叔,他可能早就忍受不了他的蠢笨了,可是他们,偏偏是皇祖父临死前嘱咐自己要好好照顾的。 可是这样的人,照顾来照顾去,只会捅更大的篓子。“成儿,你不能要了叔父的命,只要叔父活着,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的,成儿……”夜二的等人听了许继成的话拖着许斯泉就往外走,许斯泉挣扎着还想和许继成说更多,可是许继成却连听都不愿意听了 。 刚出门夜二就将一个药丸塞进了许斯泉的嘴里,那东西带着一股清凉入口即化,等许斯泉咽下去之后才反应过来。 他紧紧抓住夜二的胳膊,大声问道:“你给我喂的是什么,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 许斯泉想到自己刚吃下的毒药,慌乱不已,确切地说他已经吓尿了。 自己筹谋多年的一切被毁掉了,他都没有这样无措过,他没想到许继成真的会想要他的命。“三王爷,放心,这是好东西,不会要了你的命,王爷把她的侧妃都让给你了,你就好好享受吧。”夜二看着许斯泉的怂样,心底更为主子多年的隐忍不值,就因为先帝临终前的嘱托,他们家爷硬生生忍了 这个蠢货这么多年。 不过忍了这么多年也不算吃亏,毕竟一会儿这三王爷会和周侧妃来一场又一场激烈的肉搏战,到时候全城人围观,想想都觉得他们家爷真是毒。“你们要干什么,周氏那个女人,是她主动找我的,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许斯泉着急地说着,眼底已经慌乱非常,在周氏的事情上,自己做的却是不像个长辈,可是那周氏却是很有味道,又对 许继成痴心不改,他是把控不住才犯了这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你不用害怕,我们家爷只是想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夜二说完就将许斯泉推进了关着周氏的铁笼中。 “许斯泉,你还算不算男人,明明是你欺凌了我,你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真让我恶心。”刚才许斯泉说出求饶话语的时候已经走近了着铁笼了,只是许斯泉所有的心思都在求饶上,没有注意到她的存 在。 和此刻许斯泉的狼狈相比,周氏要比许斯泉好上很多,只是脸上带着些许泪痕。 “都是你害的我,你这个贱女人,你如果不诱惑我,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兴趣,你是我侄儿的女人,却不守妇道,你……”许斯泉在见到周氏被关在笼子里的时候腿都软了,见到周氏之后他只本能的想脱罪 ,想让夜二知道自己和周氏虽然有苟且,却是周氏主动的,他也算是受害者。 周氏鄙夷地看着许斯泉,正要开口,自己的下颌却被人捉住,然后一个黑色的药丸被塞进了嘴里,瞬间就化成了清甜的水,顺着喉间留下。 如果说之前她还心怀希望,希望许斯泉能救自己的话,那现在的周氏浑身都是木的,她感觉到了死神的招手,心底一片绝望。 “两个贪生怕死的东西,放心,给你们吃的不是要命的东西,我们家王爷心善,想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俩就好好享受着吧。”夜二说完之后就转身对着守着笼子的两个侍卫吩咐道,等有了药效,马上把他们送出去,王爷的意思,希望全景城的人都能看到这对狗男女的奸情。 第813章 番外104:不曾怨恨 夜二说完话之后就离开了,守卫的两个侍卫却惊呆了。 如果不是夜二亲自嘱咐,他们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王爷的意思,竟然让自己的侧妃和自己的叔叔在大街上表演活春宫。 这是如他所说成全他的皇叔和侧妃呢,还是昭告世界自己戴了绿帽子。 不得不说,他们家王爷的心真大,本来隐藏都来不及的事情,却要弄的人尽皆知。 当然有这担忧的不仅是这两个看守的侍卫,夜二和夜三也不懂自己家爷的脑回路了,这自取其辱的事情,他们家王爷干得得心应手,而且心情愉悦。 王爷的事情他们是没有置喙的资格的,但是等许继城睡醒了,景城已经被周侧妃和许斯泉的私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许继成终于在昏睡中醒来。 “爷,现在全景城的人都在可怜您,他们都知道您被自己的叔叔和侧妃给戴了绿帽子。”夜三轻声陈述这外面的传言,目的却是让王爷下令,将那两个脸面都不要的人都带回来。 可是许继成只是笑笑,再也没有了话语。 “王爷,现在闹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让他们回来吧,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实在是有碍观瞻。”夜二小声开口,建议道。 “不用,爷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爷被人戴了绿帽子。”许继成说着,眼底却闪过意味不明的情愫。“王爷,现在百姓都很可怜您,觉得您从小身体虚弱也就罢了,可是娶了王妃王妃生死不知,有了侧妃侧妃偷人……”夜三再次开口,他和夜二一样,觉得他们家爷真是疯了,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来。 “你说你们王妃知道了王爷我这么可怜,会不会心疼?”许继成突然开口,吓坏了夜二和夜三两人,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样的蠢事是他们从来英明睿智的主子做出来的。 他竟然为了获取王妃心疼,让全景城的人都知道自己带了绿帽子,确切的说是他想办法给自己戴上了绿帽子。 夜二和夜三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家爷聪明了,聪明的只剩下了智商,然后情商这东西也就没了存在的居所。 “王爷,您这样闹可能不行。”嗯,最终夜三将这件事情归结为一场闹剧。 “京默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可怜我的,没准就会回来,我想不出能让她回来的办法了,所以只能这样……”看着连个属下变色的脸,许继成终于意识到什么一般,轻声解释。“爷我不知道怎么对一个女人好,不知道怎么让她知道我心里是有她的,也不知道怎么让伤心的女人回心转意,你们让爷怎么办?爷真的是拿她没办法了……”许继成突然悲从中来,这些日子虽然昏沉的时 间很长,但是更长的清醒的时间,侵占他世界的全是思念。他想京默了,可是京默不愿意见自己,因为周氏,因为那场大火,所以他就严惩了制造大火的周氏和许斯泉,他甚至用活春宫这样的方式告诉京默,他并不珍惜周氏,他想告诉京默,他在乎的人只有京默 一人。 夜二夜三本来还想吐槽一下许继成,可是看着此刻无助又委屈的许继成,他们什么话语都说不出来。 他们比谁都清楚王爷对王妃的在乎,可是很多东西,用语言真的没有办法说明白。 “王爷,让他们回来吧,他们这样在外面,只会丢您的脸……”夜三犹豫了很久,再次开口。 许继成看着夜三,正准备开口,就听到有人急匆匆进了寝室,兴奋地对许继成说:“王爷,王妃出现了,她用剑刺死了周氏。” “然后呢?”听来人只两句话就说完了,许继成有些不甘心,他盯着来传信的人,着急问道。 “然后王妃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然后呢……”许继成已经快要恼了,他着急地想知道京默的消息,可是来传话的人却是说话大喘气。 “然后王妃就走了。”那侍卫被许继成盯得心底发慌,说完话之后他就垂头站在那里。 许继成愣住,他有些搞不明白,京默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终于出现了,这是他期待的,可是他真的对自己就没了半分感情?出来就是为了报仇? 这个结果显然是许继成不愿意要的,他颓丧地躺到床上,眼底全是失落。 “爷……”夜三有些担心。 “都出去吧,爷想静静。”许继成轻声说完,就转过身去,眼睛里是谁都不曾见过的失落和彷徨。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而此刻杀了周柔嘉的京默心情并不好,她不想杀人,尤其是周氏,她总觉得自己当年欠了她的。 可是如果不杀她,许继成就会成为景城的大笑话。 在周氏和许继成之间,京默只能选择许继成。 她爱了那么多年,护了那么多年的人那,她怎么舍得他受到伤害。 虽然口口声声和他断了联系,可是护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京默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可是这笑容却落入了凌天的眼底。 “如果你后悔了,我可以帮你救回周氏,我天涯阁是有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 “我宋京默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我就是看周氏不顺眼,我恨她。” “嗯,看出来了的。”凌天很是肯定地赞同京默的观点,在京默对他投来感激的笑容之后,他接着说了四个字:“口是心非。” 京默愣住,瞪了凌天一眼,心头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真的口是心非。 “他现在已经将害你的罪魁祸首给收拾了,许斯泉这么多年的经营全都毁了,周氏更是声名狼藉,还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就不打算原谅他吗?”凌天开口问道。 京默看着凌天,笑笑,然后低声说道:“没有原谅他。” 凌天都有些诧异了,这些天他从京默脸上看到的怨恨不多,她不是那种执着于爱恨的人呀…… “因为没有恨过,所以才不会有原谅。”京默缓声说着,算是解释自己这段时间的心路。 他那里舍得恨他,纵使因为她自己腹背受敌,陈叔和吕素被刺杀,但是那不是他愿意的,他也想护自己周全的,只是天意弄人罢了。 “那这话很刺激人呀,你明知道我当初救你是别有用心的,你欺骗了我的感情。”凌天这次很确定,当初出手救京默,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对她有别的心思。 “你现在不都放下了,所以我才能和你说实话。”京默很认真地对凌天解释,可是这解释太扎心。凌天不愿意再说话了,和京默说话,很容易被刺激到。 第814章 番外105:不做皇帝的理由 “算了,懒得和你计较了,你还是等着吧,他接你回去的日子不远了。”虽然清楚京默对自己没有别的心思,但是习惯了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习惯了她和自己聊天,怼 自己,凌天都有些不舍了。 “他准备对皇宫里那位动手了?”京默有些诧异,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容忍着宫中那位的刺杀和试探,这次竟然迫不及待了? “知道周氏和许斯泉为什么会这么惨吗?之前他容忍了许斯泉近二十年,甚至有时候还出手帮他。”凌天一副要给京默答疑的模样。 京默果真看向了凌天,没有开口问,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他们动了许继成的底线。”凌天笑着说道。 京默看着凌天,心中一动,却又快速否定,如果自己真的是许继成的底线,那成婚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对待自己,成婚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地“凄凉”。 “他要对宫里那位出手,也是因为那位触碰了他的底线?”京默好奇地问,脑海中泛起的却是许继成在苍南州那段时间里王府遭遇的一次又一次的刺杀。 “嗯,先皇临终前曾经嘱咐过他,一定要善待自己的两位皇叔,先皇对他有养育之恩,所以即使许斯安许斯泉他们都想要他的性命,他都一直容忍。” 说完话凌天就后悔了,他才不愿意给许继成那个蠢人做说客,所以话说了一半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 “那他的底线是什么?成王府,还是……”京默想问,许继成的底线是不是自己,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应该有自知之明,但是心底,还是有那么点隐隐期待…… “你猜呀?”凌天笑着对京默说话。 京默看着凌天,骂人的话终于没能出口,这人也太恶劣了,明知道自己想知道答案,却…… “你会知道的。急什么。” 凌天的话其实让京默担忧不已,毕竟是以成王府一己之力对付一国帝王。 京默不知道,在她担忧不已的时候,许继成竟然选了最简单的方式。 “你说什么?别吓我,假传圣旨是会死人的。”许成筹听了许继成的话,一脸难以置信。 “你假传圣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用我说吗?当时你对许斯安说过,先帝临终前给过您圣旨,据说那圣旨是让我当皇上的。”许继成笑着提醒许成筹。 许成筹脸色却变了,确实有这样的事情,这些年他为了许继成在许斯安面前没少说这样的话。 许斯安他们都认定了他手中有圣旨,可是只有他和许斯成知道,他没有。 “小祖宗,你知道啊,我真没有圣旨呀,如果有我早就把他给废了,你看这么多年,他干的这都是什么事。”许成筹小声嘀咕着。 “我早就知道老爷子你看他不顺眼了,所以咱们就索性把他给废了。”许继成笑着和许成筹商量,可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是能商量的吗? “成儿你个乱来,假传圣旨可是要抄家灭门的,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许成筹再次声明自己的观点。 他觉得假传圣旨帮许继成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假传圣旨谋朝篡位。 “你不是对那皇位没兴趣吗?怎么突然就……”许继成对皇位没兴趣,这一直是许成筹心头的痛,如果他愿意成为一国君王,那他这些年哪里需要处处维护他,他哪里需要 担心他们祖辈的江山……“我确实对皇位没兴趣,但是我不能由着人坐在那皇位上针对我在乎的人,所以我想了又想,这皇位上坐的还是自己人比较好,最起码不会趁我出门办事对我的女人动手 。” 这才是原因呀…… 许成筹此刻真想跑到皇宫去告诉许斯安,他真是脑残了才会针对京默,所以遭到报复,那是最大快人心不过的。 “成儿啊,你可不能乱来,就是皇上对你的小王妃出手,皇上也没捞到好处,损兵折将啊,估计到现在还肉疼呢。”许成筹很认真地为许继成解释,当时在朝堂上收拾那 御林军的首领,京默可是丝毫都没有手软。 “没捞到好处那是他技不如人,活该。但是这不代表他做过的事情可以当作没发生过的。” “我反正不陪你疯,你皇祖父没下过这样的圣旨,我是不会帮你助纣为虐的。” “老爷子,不用你助纣为虐,只需要你把圣旨读一遍就行了,反正你也不喜欢许斯安很久了。”许继成轻声哄着赌气一般的老人,眼底多了几分无奈。 “我连许斯泉的命都没要,肯定会留他一命的。” “他只有两个皇子,二皇子一个残废肯定无缘皇位了,可是大皇子是什么德行你最清楚不过,这次苍南州赈灾的物资他都给贪,等许斯安百年之后,你觉得咱们紫旭的江山 社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咱们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我皇祖父对你的情意……”“老爷子,你这身子骨健壮,肯定还能活个二三十年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咱们紫旭的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那您可就是咱们许家的罪人 了……” “……” 许继成的声音虽然虚弱,却是不疾不徐…… 威逼利诱,让许成筹无措又彷徨…… “夜三,将皇爷爷的圣旨拿上来。”许继成见许成筹许久没有说话,知道他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夜三将圣旨交到许成筹的手中,许成筹看着那圣旨面露为难…… “这是真的圣旨,只是我一直没想过要用,您放心去宣旨酒行,不是假传圣旨。”许继成低声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家这老爷子在遗旨这件事上这样的执着…… 许成筹显然不相信许继成的话,许继成也懒得和他说,就闭上眼睛假寐。 许成筹只能无奈地打开圣旨,只是看了一眼,那圣旨就差点从他手中落下来。 ”这是真的?”许成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想到自己天天挂在嘴角的先帝遗旨竟然真的存在…… “你都有这圣旨了,为什么还要……”许成筹有些不明白了,明明随时都能登基为帝的人,却甘愿守着成王府这小小的天地,甘愿被许斯安拿捏。 “皇爷爷临终前不是嘱咐过我要善待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就贪恋权位,我自然就成全了。” 许继成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解释,站在旁边的夜二却嘴角之抽。真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只有他们这些自己人才知道,他们家王爷之所以不愿意扛起江山的重任,是因为他不想自己的精力被占用,他这些年全部的心神都用在讨好京 默公主。多年之前他就说过,他这辈子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娶到宋京默。 第815章 番外106:许斯安的讨好 第二天的朝堂上,许成筹跪在许斯安面前拿出了先帝的圣旨。 圣旨上说,皇太孙天资聪颖,是他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只是年龄太小,所以先让许斯安帮他打理江山,等皇太孙二十岁的时候,许斯安退位让贤。 圣旨宣读完之后,朝堂上一片沉寂,许斯安颤抖地坐在龙位上,他昨天刚刚除掉了许斯泉暗中的势力,正想着等许斯成死了之后,自己就可以真正的高枕无忧。 却没想到这个时候,许成筹竟然拿出了先帝遗旨。 这遗旨让他清楚,他这些年来的汲汲营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许成筹,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多年对你不够好,这些年你的所求我全都答应了,你却还……”许斯安许久才想起来开口,只是说出的却是责问的话语,不是责问先帝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遗旨,而是责问许成筹,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之前在心底还质疑这圣旨真假的朝臣们在听到许斯安的问话之后心底都清楚了,这遗旨是真的存在的,所以皇上这么多年才会对许成筹这般容忍。 许斯安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等于证实了这遗旨的真实性,他站起身来,对着许成筹高声喊道:“这圣旨是假的,假的。” “皇上,这圣旨的真假您可以让见过先帝字迹的人过来鉴定一下。”许成筹毫不畏惧,坦然对许斯安说道。 许斯安不再说话,他只是扫了一眼朝臣们,之前还对他忠心耿耿的臣子此刻神色中全是躲闪,甚至避开他的目光。 “呵呵,这江山我费心打理这么多年,是他想要收回就要收回的吗,这还要看朕要不要同意。”许斯安高声喊着。 可是他绝望地叫嚣却只是让朝臣们对高高再上的君王更为失望。 “先帝遗旨,众臣接旨。”许成筹也不愿意看许斯安这拿不起放不下的德行,他甩了一下手中的圣旨,倨傲地扫视群臣。 众臣面面相觑,却在片刻之后就都纷纷跪下来,领旨。 “你们……,你们……”连争斗都没有,连争辩都没有,就都这样服从先帝的圣旨了。 真是好样的,真是自己的好臣子。 “许继成想坐上这皇位,还得看我愿意不愿意呢。”许斯安突然大笑两声,对着许成筹高声喊道。 “御林军何在,将许成筹这个妄图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拿下……”许斯安高声喊着,眼底全是嗜血光芒。 他很清楚,眼前只有这一条了,拼了或许能胜。 只是他却再也没有胜利的机会了,因为他的话音落地之后,他所倚重的御林军竟然一个都没有到场。 寂静的大殿中,许斯安的心一寸寸变凉,他看着许成筹,高声喊道:“是你们控制了御林军?朕的御林军竟然……” 御林军是护卫宫中安全的,是他最大的依仗,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全员倒戈。 “皇上,是您亲手将自己信任的御林军首领送到了成王王妃的手上,这怪不得别人。”许成筹好心安慰。 许斯安看着许成筹,眸子里全是嗜血杀意,只是他自己都明白,现在已经是回天无力。 许继成既然能将的御林军掌控在手中,那别处的军队也会如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许继成的可怕。 所有事情,不是他能不能做而是他愿意不愿意做,只要他出手,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许斯安这次意识到自己败了,或者说自己从来就没有成功过。 之前之所以能嚣张,之所以能无所顾忌地对着许继成出手,不过是因为他懒得应对自己罢了。 见许斯安一副颓败样子,众臣都很清楚,他们这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皇上啊,事到临头,连争一把的勇气都没有…… 等众臣都离开了,许斯安才从龙椅上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许成筹的面前,嘴里反复问出的三个字,是为什么。 为什么?许成筹看着许斯安,嘴角嘲讽的笑意再也遮挡不住。 “你纳闷的是之前你无论怎么对他,他都不这样做,现在却突然……”许成筹的话没说完,许斯安就不住点头。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许成筹好心提醒。 许斯安看着许成筹,灰败的眼睛里突然明亮如昼,他兴奋地对许成筹说:“我帮她找回宋京默,让他不要动我的皇位,这些年我辛辛苦苦,剩下的只有这皇位了。” 许斯安的话语中全是凄凉,这些年他为了自己的皇位不被惦记,连后妃都不让她们怀孕,两个儿子也疏于管教,就因为他怕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之后会争抢自己的皇位。 可是现在,皇位没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都什么都没有了,还痴人说梦,说什么能把宋京默找回来。“你现在该想的不是要怎么留住这皇位,而是保住性命,明知道先帝遗旨,你还对成儿动手,如果他想追究,你就是万死难恕的罪责。”许成筹好心劝依然执迷不悟的许 斯安。 他这个做皇叔的,现在这个时候能做的也只能是劝这个沉迷在权力中的侄子清醒了。 许成筹说完话就走,他相信自己这个侄子是聪明人,如果能有挽留住京默的办法,他必然会用到极致,毕竟性命要比权位更重要。 “早知道这样,我这些年就该什么都不做,好好享受做皇上的福气就是了……”看着许成筹远去的背影,许斯安面露苦色。 但是如许成筹所料,许斯安还是想保住自己性命的,所以在当天晚上,他就让人拖着几箱子的信件到了成王府。 许继成辛勤很好地见了许斯安,看着安静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许斯安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 “成儿,是叔父的错,叔父是来给你赔罪的,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 不等许斯安说完,许继成就开口说道:“我之所以要见叔父,是因为我听说叔父有办法让我追回京默。” 嗯,在众人都觉得许继成应该忙着登基大典的时候,他其实很清闲,清闲到只关心和京默有关的事情。 “这些,这些都是你这些年写给京默公主的信,全都落到了我的手里,你的心意我看了都感动,她知道了,肯定就……”许斯安脸上带着谄媚笑容,他知道只有这件事情 做好了,他才能活下来,如果办得好,许继成甚至还会给自己赏赐,安度余生。 他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所求不多,只求能活下去,只求下半生的安宁。 他呀,在他们兄弟几人中活得最现实,既然皇位已经遥不可及,他总还要谋求一些更实际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当他的话音落地之后,许继成那脸色瞬间就进入了寒冬…… 第816章 番外107:不负深情 “这些东西,从来都没有送到京默的手上,是吗?”冰冷的声音,让许斯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许斯安不敢回答,脸上全是慌乱,他没想到,仅仅是一些信件,就能让许继成突然变了脸色。 “许斯安,你该死。”许继成俯身,眼睛盯着许斯安灰败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 许斯成站起身,连看都没可能许斯安一眼,就脚步踉跄地向着房间外走去。 夜三跟在许斯成身后,走着,走着,突然整个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爷,您……”夜三上前,扶住许继成,却见大口的鲜血在他嘴里溢了出来。 “是我错了,我错了……”许继成反复说着,心底那微弱的希望此刻已经化成了灰烬。 “爷,您……”夜三想劝,可是劝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我怪她这么多年对我的爱都没有回应,所以才会装作对她不在乎的,我可以私下为她做所有事情,却不愿意让她知道我爱他。我以为她不在乎我,我才……”想着当初自己赌气不去迎亲,赌气不打开府门,赌气不洞房,赌气和周氏在一起,纵然有为了让许斯安放心的缘故,最大的原因却是他心中的骄傲,他觉得他那么炽烈的 爱意都在信件中,京默却连回应都没有,他甚至和他赌气,想让京默知道,她不在乎的他,也是有很多女人喜欢的。 却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再见京默了…… 他以为的情深似海,她根本都不曾接收到,他还奢求她的回应。 …… 许继成自认为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却不想,自己的痴情都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京默了。 见许斯安的时候那满腔的期待此刻都粉碎成齑粉…… 许继成陷入了昏迷之中,在众人都忙着他的登基大典的时候。 夜二夜三将王爷昏迷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了许成筹,现在王爷昏迷,许成筹成了府里主事的人。 “去请安然世子过来吧,就说我同意成儿和京默和离了,让他先救成儿的性命。”许成筹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做了决定。 只是他的决定和许继成的决定截然相反,夜二和夜三看着许成筹,都不敢动作。 他们清楚,如果他们真的按照许成筹说的做了,主子醒来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 “那咱们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许成筹恼火地看着眼前的夜一夜二。 ”老爷子,咱们还有别的办法,真的有。”夜三小声说着,脑海中却闪现了一个可能。 “你说,只要能救成儿……”现在许继成可不仅仅是成王,还是未来紫旭的君王,他真的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不然紫旭国连合适的皇位继承人都没有。 “老王爷,咱们求王妃回来,只要王妃回来了,愿意和王爷在一起,那大梁的安然世子就肯定会出手救人了,这事能不能成,还是看王妃。”夜三轻声提醒,王爷的身体 让他们着急不已,但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嗯,那我想想,要怎么让那个小丫头回来,其实那小丫头心里也是有成儿的。”许成筹轻声说着,一边说一边点头。 京默心里有许继成,他们现在都很清楚这个事实,不然她也不会全力护着成王府了。 只是他们两人,现在一个病重,一个消失不见,让他们两人表明心迹都有些难。 许成筹觉得自己真是为他们家这个小祖宗操碎了心,他觉得胡子都愁白了,才想出了办法。 第二天一早,在曾经贴安民告示的地方,贴了满满一墙的书信,不仅是那个张贴的墙,他周边的墙都贴满了。 那是这些年的许继成写给京默的信,里面写着思念,写着关切,更写着想娶京默进门的决心,当然,这些信件每天都有一份,内容不同,却字字真挚。 “这许继成为了哄你回去,连脸都不要了。”凌天听说这件事后就让天涯阁的属下给誊抄了几分过来,他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京默手上也拿着信,只是她眼中全是泪水,她没想到原来在自己痴痴地想着他念着他的时候,他也这样念着自己,甚至于这些年她吃的小龙虾都是他安排人给送到手上的 。 “凌天,我要回去了。”京默放下信,轻声说道。 凌天看着京默,虽然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心底还是一阵酸涩。 “许继成真是不是一般地有福气。”凌天不由叹道。 “她的福气离不开你的成全,你这师兄,做的不错。”京默缓缓开口,凌天却愣住了。 京默将手中的那封誊抄的信交到凌天手中,里面,许继成说自己有个师兄,很疼他,但是他有的东西他都要争抢。 凌天看着信,无语地笑笑,不悦地说道:“他也抢我的东西。” 京默好奇地看着凌天,凌天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他觉得我比较英俊,所以还用过我的脸,冒充你的救命恩人。” 京默站起身来,眸子里全是细碎的泪光。 “其实我不是想抢他的东西,我只是想看他心爱的东西被抢之后那跳脚的样子。”凌天话语中带着无奈,谁让他的师弟万事都不关心,却只对京默情有独钟呢…… “我来,除了想让他跳脚,还是受人之托,你的安然哥哥曾经救过我属下的命。” “我就知道他们也来了。”京默无奈地说道。 “他们是真的关心你,希望你能幸福的,不去见见他们吗?”凌天轻声问道。 “既然他们想见我幸福的样子,那就等我幸福了他们再见吧,我要去看许继成了。”京默说完话起身就走,即使躲在这里不见他,心却依然被他占着,所以,这辈子注定, 走不了了。 她早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用一天天的深情做网,困住了她的心,让她此生再也没有了挣扎开的可能。 所以,还犹豫什么呢,还徘徊什么呢? 情深就不该被辜负…… 只是,京默没想到自己急匆匆赶到王府,见到的是许继成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样子。 夜二夜三见京默出现,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却很清楚,他们主子的命回来了。 “还等什么,去叫安然过来。”见夜二夜三还在发愣,京默高声喊道。 夜二夜三赶紧离开,在昏睡中的人却低声地呓语,京默,京默…… “我在呢,我在。” “不要走……” “不走,我再也不走了,以后就守着你。” 京默说完话,低头,深情吻上她爱了多年的男子,在她没意识到的时候,她的手被另一只白皙大手紧紧握住,十指交缠。 后来,京默和许继成真的在一起了。 后来,她们生了一双儿女。 后来,许继成将紫旭的江山都塞给了她的小舅子,和自己的女人纵情山水。再后来呀,他们有了很多的传说,每一个传说都是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