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如烈火焚身》 第一章 血溅素锦 第一章血溅素锦 “本宫是皇后,谁敢动手!” 唐清歌蓦然抬头,一声清斥划破雪夜! “啪!” 牛皮长鞭呼啸着抽了下去,她身躯一颤,素衣渗出一道血痕! 大雪纷飞。 唐清歌被绑在庭中的铜柱上,蓬头垢面,身上的素衣脏得不辨颜色,唯有眼神依然骄傲矜贵。 “皇后,你可认罪?”男子坐在暖榻中,容颜绝世,然而一双眸子却比冰雪更冷。 “皇后娘娘害了臣妾腹中骨肉,求皇上做主!”他怀中的美人裹着貂裘,哭倒在他胸前。 男子揽住美人,眼神更是寒了几分,“唐清歌,莫要逼朕动刑!” 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唐清歌垂眸,胸口一阵钝痛。 身上的血染了素衣,缓缓滴到雪地上,像极了故乡巫原那漫山遍野的茑萝。 记得第一次遇见萧景年的时候,她才十五,是巫原族长最骄傲的小女儿,笑起来声若银铃,能撩动所有少年的心。 他是北国四皇子,奉旨镇守边关,却不知怎的爱上了她的婢女,不惜远赴千里,独自登门求娶。 他银甲白袍,年少英俊,她看了喜欢,便给他下了情蛊,逼他娶了自己。 至于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婢女,被她弄瞎了眼,毒残了声,当晚便投井自尽。 如今一晃七年过去,萧景年如愿登帝,她一路相随,替他铲除无数仇敌,只是孤伶伶的坐在这后位上,早已忘了怎么笑。 “臣妾无罪。”唐清歌扬头,字字泣血。 七年前洞房花烛夜,他拔剑架在她脖子上厉声质问,她答的也是这四个字。 只可惜,他不信。 “世人皆知你是毒妇!”萧景年走下暖榻,扳起她的脸凑近,漆黑凤眸里皆是恨意,“你这双手最擅蛊毒之术,若不是你,怜妃中的寒毒又是从何而来!” 怜妃滚落在软榻,在雪地上痛哭,“娘娘嫉恨皇上恩宠,便下毒谋害臣妾!” 萧景年拥她入怀,眼神疼惜,转头时眼底却凝结成冰。 “皇后既不认罪,就怪朕不念旧情。” 一把竹拶抬上来,夹住唐清歌纤细的十指,两名武士一左一右,用力收紧。 “啊!”唐清歌一声惨呼,浑身剧烈颤抖。 这七年来,他对她何曾有半点情意? 只怕是滔天的恨! 十指连心,她痛得眼前发黑,不多时便昏厥过去。 朦胧中,意识似乎回到七年前的大婚之夜。 他挑起她的红盖头,她羞涩抬头,眼里却映出明晃晃的刀。 身穿喜服的少年执剑厉喝,“毒妇,你杀我妻儿,罪该万死!。” 唐清歌掀了盖头,起身迎向剑刃,“臣妾无罪!” 北国和巫原城交战,他化名前来,身份还是被泄露。 巫王要杀他,他要是不和她成亲,便会死在城里。 是她救了他,何罪之有!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他便一剑刺来,血光溅开在她欣喜的眼里。 他刺得那样深,如今胸口的伤虽然痊愈,可伤痕之下的心,至今仍隐隐作痛。 “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泼醒!”萧景年漠然开口,是她杀了他生平第一次爱上的女人,以及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若不是身中情蛊,他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挫骨扬灰! 一盆凉水浇到唐清歌身上,纤细身躯猛的一抖,缓缓睁开眼睛。 她冻得麻木,身上的鞭痕皮肉结冰,血肉模糊的十指却仍是新鲜,血水顺着竹拶一滴滴淌下,把积雪融出一个鲜红的窝儿。 一双黑靴停在面前,紧接着头发被人一把揪起,唐清歌被迫仰起头。 鼻尖前,是他满含讥讽的黑眸。 “前方传回捷报,巫原城破了,朕下令屠城三日,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唐清歌毫无生气的眸子蓦然一缩,惊恐的喊道,“不!” “皇后!”萧景年用力揪紧她的头发,淡淡冷笑,“朕让你坐这后位,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你体验看着至亲至爱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唐清歌浑身是血,像疯了似的挣扎着,泣血哀求,“求皇上收回成命,放过臣妾的族人!” 萧景年却松手,冷漠转身,“唐清歌,你不是很骄傲吗,怎么也有求朕的时候?” 唐清歌怔怔望着他走上暖榻,拥着怜妃离去,心底最后一丝希翼断掉,化为死灰。 她被他执剑相向,冷宫禁足,七年来尝尽他的冷酷无情,却从来没有一次在他面前低过头。 暖榻抬出宫门的一刹那,唐清歌清越的声音划破寂夜。 “皇上,臣妾有罪!恳请皇上赐臣妾鸩酒,以谢天下!” 第二章 君心似铁 第二章君心似铁 “皇上……”怜妃拉住他的龙袍一角,眼神期盼。 龙榻停住,所有人都在等他下旨赐死。 “请皇上赐臣妾一死!” 身后唐清歌凄绝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在雪夜里不断响起。 萧景年脸色漠然,淡淡道,“回宫。” 雪越下越大,盖住了地上的脚印,只有唐清歌的呼声,在寒风凛冽中响了一夜,直至沙哑。 睁开眼睛的时候,唐清歌还以为自己死了,只是看着熟悉的中承宫,才知道又活了过来。 纸糊的破窗四面漏风,破败得连一件御寒的暖帘也没有。 天冷得滴水成冰,唐清歌浑身却似火的烫,挣扎着下榻,“我要见皇上!” “娘娘!”婢女哭着扑上来,“怜妃想去南麓温泉,皇上带她去了,三日后才回来!” 唐清歌浑身一颤,三日屠城,巫原血流成河,已是来不及! 他恨她,故意避开,在温泉行宫中歌舞升平! 她整衣起身,跌跌撞撞的向宫外扑去。 两名侍卫在门口拦住,“娘娘,皇上吩咐您不得出宫门一步。” 唐清歌缓缓抬头,她入宫七年,他便禁了她七年,封号为毒,把这万民景仰的皇后中宫,硬是变成了人见人厌的冷宫。 可若非她骄傲,他岂能禁得住? “让开!凭你们也想挡住本宫!” 唐清歌上前一步,侍卫被她气势所慑,不敢阻拦。 “娘娘!”婢女含泪追出,却只见她策马而去的背影一晃,便消失在鹅毛大雪里。 唐清歌策马冲出宫门,浑身滚烫发晕,好几次堪堪从马背上滚落。 策马三个时辰,她撑着最后一口气闯入温泉行宫,摇摇晃晃的跪在萧景年的面前。 “皇上,臣妾自知罪孽深重,自请一死,只求皇上放过巫原族人!” 汤池里蒸气袅袅,萧景年搂着怜妃,嘲讽冷笑,“你以为朕不想杀你?朕身中情蛊,你若死了,朕又岂能独活?” 唐清歌一怔,原来他昨夜拂袖而去,竟是觉得她在威胁他的命! “臣妾有办法,保您平安。” 萧景年的眼神冷冽下来,嘲讽的说,“你诡计多端,当年朕若不是被你所骗,又怎会中了蛊。” 他再也不会信她,即使她帮他铲除绊脚石,为他出生入死,那也只不过是以皇后之位为交换的条件罢了。 “皇上,如何才肯相信臣妾?”唐清歌凄然抬头。 “信你?”萧景年搂着怜妃,冷漠一笑,“除非怜儿死而复生,你变得像她那样又瞎又哑,受尽千刀万剐,含恨死去!” 昔日惨状历历在目,萧景年的手指不知不觉加重力道,掐入怜妃的肩骨。 “皇上……”怜妃痛得惨呼,眼泪落下。 唐清歌凄凉一笑,“人死不能复生,然而皇上想看见臣妾瞎哑,却是容易得很。” 说完,她举起手指,毫不犹豫朝着双目戳去。 第三章 恨之入骨 第三章恨之入骨 萧景年眼眸一缩,抓起玉杯扔过去。 玉杯砸到血肉结痂的手指上,唐清歌痛呼一声,一下子缩回了手。 “看不见,说不出,岂不是便宜了你。”萧景年眸色黑沉,从池中披衣而起,居高临下的站到她面前,“朕要你好好看着,朕如何血洗巫原,朕还要你跪在脚下,日夜痛哭哀号。” 他清冷悦耳的声音,却像是一把刀刺进唐清歌的心,胸口一阵绞痛,甚至比大婚之夜被他刺了一剑还要疼。 她绝望抬头,泪水滑过脸颊,“景年哥哥,求你看在我陪伴多年的份上,放过巫原族人。” 一声‘景年’,让萧景年执杯的手指一顿,恍惚间想起,他去巫原的时候迷了路,是她带他进了城,一路上都落下她清脆的笑。 他看出她的喜欢,却又装着没看见的样子,一路上都对她不理不睬。 因为他有婚约在身,来到巫原是要迎娶另一个女人,不能辜负这个小丫头的情意。 她见他冷漠,眼珠一转假装崴了脚,想跟他同骑一马,他没有戳穿她的小把戏,把她扶上汗血马后,自己下马在前面牵着走。 “景年哥哥,到了巫原城以后,你会娶我吗。” “……不会。” “嘻嘻,你一定会娶我的。” 那时,她叫他‘景年哥哥’,入宫后便称他‘皇上’,再也没有改过。 萧景年的心底掠过一丝柔情,转眼又被强烈的痛恨掩过。 她天真的笑容下有一颗狠毒的心,她给他下蛊逼婚,杀了他的妻儿,如愿以偿的嫁了他! 这样的毒妇,心计狡诈,纵将她千刀万剐,也解不了恨意! “既然皇后喜欢跪,那就跪着吧。”萧景年一把搂过怜妃,当着她的面缠绵起来。 唐清歌跪在冰冷的地上,纵然垂下眼帘,耳中却传来怜妃刻意发出的娇喘,每一声都像是小刀,在她心上一刀一刀的割着。 七年了,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被厚厚的伤疤包裹。 她以为自己心如死灰,可是听着这靡靡之音,却仍是心痛得难以自持。 四周蒸汽弥漫,唐清歌跪了一个时辰,怜妃还没消停。 可她的膝盖像是有千根针扎,浑身滚烫,昏沉得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下毒的时候心狠手辣,可装起晕来也真像。”怜妃怯生生的说。 萧景年漠然一瞟,便厌恶的转头,若无其事的饮酒作乐。 半个时辰后,见唐清歌还没转醒,萧景年传了太医,免得她死了扫兴。 太医跪在地上请脉三次,发着抖不敢上奏。 “慌什么,只要毒后吊着一口气没死,便是无事!”萧景年冷喝。 太医重重磕头,“启禀圣上,皇后娘娘……有喜了!” 萧景年手指一紧,玉杯尽碎。 第四章 滑胎之药 第四章滑胎之药 唐清歌再次醒来,已是在龙榻上,浑身衣裙也已换过。 床边站满宫婢御医,萧景年端坐桌边,脸色冷然,一双黑眸若有所思。 这是他的清心殿,平素从不许任何妃嫔留宿,唐清歌受宠若惊的撑起身体,惶恐唤道,“皇上……” 萧景年冷淡打断,“皇后,你可是想求朕收回成命,无论做什么也愿意?” 他一身月白常服,英俊眉眼看着比平时温润了许多,唐清歌心中一喜,满面红晕的点头,“臣妾愿意。” “那好。”萧景年吩咐婢女把药碗过去,“你若喝了这碗药,朕便收回屠城的旨意。” “这是……”唐清歌从小便精于用毒,看着药碗不觉一怔。 不是致死的毒,而是滑胎之药。 她有孕了? 唐清歌心念急转,仿佛意识到什么,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本能的伸手护住小腹。 见她反应迅速,萧景年便冷笑一声,“你处心积虑怀了朕的孩子,以为能要胁朕吗?你的孩子,朕不要!” 当得知她有孕的消息时,他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强烈的厌憎。 这个孩子对他是莫大的讽刺,绝不能留下! “皇上……”唐清歌不敢置信的抬头,没想到他恨她至此,连亲生骨肉也要狠心除掉。“那也是你的骨血啊!” 心里的期待,一瞬间化为胸口痛楚,旧伤似乎无声裂开,汩汩流出血来。 “你的东西,朕一概都不要!”萧景年站起来,带着浑身寒气走到床边,亲自端起药碗,“皇后,自你逼死怜儿的那天起,就该知道,凡事终有报。” “风水轮回,你是来为那个女人报仇的吗?”唐清歌看他修长的手指端着玉碗,不觉惨然而笑。 她毒杀了他的妻儿,所以他今日端了药碗,亲手来堕掉她腹中的骨肉。 看她凄惶的眼神,萧宜年一时忘了呼吸,胸腔深处微微一蜇。 她腹中的那块肉,也有他的骨血,只是这女人太过狠毒,他对她毫无怜悯,只有厌弃。 大婚那夜,怜儿含恨跳了井,他提剑闯进新房,挑起她的红盖头,一剑刺去。 只可惜她没死,反而是他胸口的情蛊发作,剧痛晕厥。 此后,他便再未踏入过她的房门一步,直至上个月怜儿祭日,他独自在梅园亭祭祀,酩酊大醉的趴在桌上,只见一条纤细身影从梅林中缓缓走出来,替他披上斗篷。 恍惚中,他将人影当成怜儿,借着醉意将她压倒在亭中。 没想到只是一夜,这女人竟有了身孕。 此事萧景年不愿回想,是她步步算计,再加上情蛊催动,才让他乱了心神。 “唐清歌,比起你所求的鸩酒,这药只是堕掉你肚子里的东西,你还可保住性命。”萧景年冷漠的说,倾身坐在床边。 她和他生死共存,他杀不了她,那便诛她的心。 唐清歌一阵战栗,怔然看着他俊美的侧脸。 七年了,除了梅亭那一晚,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却是亲手端了毒药,要灌她喝下去。 他黑眸冷漠,看得唐清歌浑身冰凉,心里针扎似的痛。 可初为人母的天性,却让她不得不收了傲气,屈身跪在床榻上,泣泪道,“皇上,臣妾愿以死谢罪,可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求皇上开恩。” 她此前拒不认罪,让萧景年厌恶,可现在低眉顺眼的模样,却更让他痛恨,她的孩子无辜,那他那惨死的妻儿又有何罪! 他冷冷站起,把药碗放在桌上,“究竟是要巫原族人,还是保你腹中的孽种,皇后自己选吧。” 第五章 泪落无声 第五章泪落无声 唐清歌被送回中承殿,一并送回的还有那碗药。 药已凉了,唐清歌失魂落魄的坐在石桌边,双手仍下意识的护住腹部。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却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了,心中阵阵绞痛。 “娘娘!”婢女哭着跪下,“巫原城已经归降了,巫王被打入大牢,可娘娘只要生下龙种,就会稳坐后位,昌盛通达!” “永坐后位?”唐清歌苍白的笑,“可我做了七年皇后,何曾昌盛过?” 她封号为毒,禁足七年,满宫奴婢皆能随意羞辱她,甚至一个小小的守卫,都敢在她面前呼喝。 这就是他给她的惩罚,顶着最尊贵的头衔,受着最低贱的侮辱。 宫门开了,一条人影翩然闪入。 “清歌公主,你当年毒瞎我姐姐,逼她投井,现在可后悔得到报应?”怜妃裹着貂裘,一改平时的娇弱,眼神讥讽。 “她要谋害景年,该死。”唐清歌淡淡道,“倒是你,滑胎多次后留不住胎儿,你便自己服了毒,企图嫁祸于我。可就算这样,你也依然当不了皇后。” “唐清歌,萧景年恨你入骨,我看你这皇后之位,还能坐多久!” 怜妃气恼而去,冷风挟着雪片从中门灌入,吹得唐清歌浑身冰冷,心更凉。 怜妃的原名叫柳芊芊,是怜儿的妹妹,两人都曾经是她身边的低等丫鬟,只不过柳芊芊因为和有妇之夫私通被发现,她就把柳芊芊赶出了城。 后来萧景年登上了帝位后,从青楼里找到了柳芊芊,还把她赎了回来,封为贵妃宠了七年,她从此飞黄腾达。 他不计较怜妃的低贱出身,甚至能原谅她在青楼的经历,足以证明他不是个无情之人,可他却唯独不放过自己。 不但不放过她,还不放过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只因孩子也有她的血脉。 冷风中,唐清歌眼神空洞,心已经不痛了,而麻木到没有半点知觉。 她伸手端起药碗,两行清泪从脸上无声落下,掉进了药碗里。 …… 萧景年独坐御书房,痛楚的盯着桌上怜儿的画像。 怜儿是他从狼嘴里救回的女子,他承诺会登门迎娶,可再次见面时,她却被那毒妇逼死,变成一具井底的浮尸! 全都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坐在属于怜儿的后位上逍遥快活,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 萧景年满腔恨意,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禀皇上!”大总管躬着身子跑进来,低头回禀,“皇后娘娘小产了!” “她总算肯了。”萧景年冷笑,心底却仿佛被捏了一下,微微的痛。 在他夺嫡的时候,她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挡了不少明枪暗箭,事后他许她皇后之位,以示两清。 如果不是她有一颗蛇蝎之心,或许他还会有一丝怜惜。 大总管看一眼萧景年狠戾的脸色,又小声补充,“药中有人偷偷下了剧毒,导致娘娘血崩不止,危在旦夕。” 第六章 穿肠毒药 第六章穿肠毒药 中承宫,唐清歌气若游丝的趴在院子里,身下是一大滩鲜血,在雪地上格外刺目。 “你们放我出去,我要找太医。”婢女彩蝶哭着想出宫,却被侍卫凶狠拦下。 “皇上有令,毒后禁足宫中,如无旨意不得外出。” “娘娘现在有危险!”彩蝶被推倒在地,无助痛哭。 “别去了。”唐清歌腹痛如绞,眼前一阵阵发黑,惨然笑道,“他想让我死……” 单是滑胎之药,药效不会那么凶险,她喝完之后,才觉察到药里加了致命的赤炼草。 他赐她一死,而且在死之前要让她母子分离,连死都不让她如愿! 一阵剧痛袭来,唐清歌腿间又涌出一大股鲜血,她疼得弓起身体,手指抠进泥土。 她就要死了…… 他总算能得偿所愿,只是有很多事,她不甘! 唐清歌剧烈的喘息,意识一点点剥离,她颤抖着用最后一丝力气,手指蘸着鲜血,一笔一划的在雪地上勾画起来。 他是不会来的。 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人,怎么会来见她最后一面。 一滴眼泪滑过脸颊,唐清歌眼帘闭上,手腕重重落到雪地上。 “娘娘!” 伴着彩蝶尖厉的哭喊,一双蟠龙靴踏进了宫门。 萧景年站在雪地,看见雪地上的纤细身影,身躯猛的一晃。 她静静的躺在一片白茫茫中,身下的白雪被血染红了大片,一条长长的血痕从殿门处一路蔓延,直到她身下。 她从是殿中挣扎着爬出来,想必是痛极了想找太医,可是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彩蝶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萧景年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心狠手辣的毒妇,竟然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面前,苍白的脸上凝着泪水,是那么脆弱。 “死了?” 他轻声开口,声音像是梦呓。 左胸好像被剜去一块,空荡荡的,却又疼得钻心。 萧景年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后睁开,黑眸中又重新盛满寒意,冷淡吩咐,“上去看看,朕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她死什么!” 他中了情蛊,她若真死了,他也不能独活。 御医赶紧上前,试了唐清歌鼻息后,浑身松懈,“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吉人天相,尚存一息。” “那便治。”萧景年口吻漠然,心里却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松,抬眸瞟见雪地上的一行血字,冷然问道,“她写的什么?可是毒后临死前的招供?” 她死不承认当年逼死怜儿的大罪,终于在临死前一刻悔过了。 御医只看了一眼,便跪在雪中不敢回答。 “毒后究竟写了些什么,难道是咒朕的话?”萧景年沉喝,他知道她怨他,又不肯低头认罪,想必喝下药后痛恨他无情。 在那碗药中下毒的事,他会查。 萧景年大步上前,看清那行血字后,浑身一僵。 第七章 心悦君兮 第七章心悦君兮 那是一句诗,她只写了上半句,便再没了力气。 “山有木兮木有枝……”他怔怔的看着,低声反复念了好几遍,忽然一阵狂笑,“唐清歌,你这样的毒妇,也会有心?”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毒妇诡计多端,临死还想骗朕怜惜!” 萧景年双目血红,蓦然笑声一停,伸手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 “皇上!”身后的侍卫吓得跪了一地。 萧景年抬手擦去唇角血迹,冷冷道,“御医留下给皇后调理,她若死了,满宫陪葬。” 说完,不看地上的唐清歌一眼,转身离去。 …… 唐清歌倚在软垫上,木然望着窗外的雪景。 御医忙了三个昼夜,各种珍稀药材流水般的送进宫中,终于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整个中承殿焕然一新,终于有了皇后寝宫的样子。 “娘娘,皇上这次对您上心了。”彩蝶笑着,“您没看见,皇上那日赶来的时候,眼里都是心疼。” 唐清歌淡然一笑。 从她血崩后到现在,他不闻不问,夜夜宿于怜妃宫中。 他只想留她一条命,像猫戏老鼠那样,给她无尽折磨。 宫门外传来一阵人声。 “圣旨到!” 彩蝶喜出望外,“娘娘!皇上定是回心转意了!” 唐清歌整衣下榻,跪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毒后唐清歌品行不端,残害龙嗣,在后宫行巫蛊之术,狐媚惑主……罚毒后剥去皇后常服,着粗衣去掖庭宫思过,以示惩戒,钦此!” 彩蝶大惊,急得痛哭起来。 反倒是唐清歌一脸从容,淡淡道,“臣妾接旨,谢皇上隆恩。” 待传旨的太监走后,彩蝶哭道,“娘娘,您小产还不到半月,身体虚弱,碰不得冷水,奴婢愿代您去掖庭宫受罚!” “无事。”唐清歌从地上起来,心里倒是镇定下来。 去掖庭也好,那是整个后宫最清冷卑贱的地方,萧景年身份尊贵,他是一步也不会踏入掖庭宫的。 这样一来,便能瞒天过海,保住她腹中的孩子。 唐清歌伸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苍白的脸上漾出一抹浅浅红晕。 她精通毒理,区区滑胎之药又岂能奈何她。 在喝药之前,她先服下毒药,以毒攻毒的解除药性。 本该平安无事,只是没想到那碗药里还有剧毒赤炼草,被药味盖过,这才险些血崩丧命。 没有萧景年,这个孩子便是她新的期望。 如今只盼他忘了自己,再也不踏入中承宫一步,让她平安生下孩子。 第八章 凤纹嫁衣 第八章凤纹嫁衣 严冬就快过去。 唐清歌舂完米后,直起身体揉了揉后腰。 她已经怀孕四个月,肚子微微凸起,宽大的粗衣也遮掩了不少,身体看起来依然纤细。 自从她被罚入掖庭宫后,萧景年再也没有露面,听说他带怜妃南巡,用的是皇后仪仗,一路上的百姓都以为她被废掉,怜妃才是新皇后。 唐清歌刚起身,就被一名中年宫婢堵住,将一包衣物扔到她脚下。 “皇后娘娘,怜妃娘娘的衣裙弄脏了,吩咐你亲手洗净,三日内呈上。”这宫婢是怜妃的贴身宫女,轻蔑的吩咐,“三日之后,皇上给怜妃娘娘设宴,庆贺她喜得龙种,大赦天下。” 唐清歌手中的木棒落下,一阵眩晕,“怜妃又有孕了,她怎么会……” “娘娘和皇上夫妻恩爱,生下龙子是迟早的事,皇上还说要封她为皇后。”宫女鄙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唐清歌双腿一软,身体摇摇欲坠,平静的心底又泛出针扎般的痛。 她勉强跪在地上,摊开那包衣裙。 眼前映出一件大红色绣凤纹的罗裙,唐清歌一怔,胸口堵得难以呼吸。 大婚之夜,萧景年刺她一剑后晕倒在地,事后她以刺客偷袭的理由,在父亲面前遮掩过去,可是这一场婚礼终究不圆满。 萧景年登基之后,父亲托人送来一套喜服,其中就有这件嫁衣,希望能圆了她的念想,只是她一直没有机会穿上,反而被萧景年一通嘲讽,便放在箱底。 可是自己穿不上的嫁衣,怎会到了怜妃的手里! 唐清歌苦涩低头,若不是得到萧景年的允许,怜妃怎么敢胆大包天的去搜皇后寝宫,还穿她的嫁衣。 颤抖着手拨开嫁衣,底下露出一堆沾着污秽的恶臭底衣,唐清歌一阵恶心,捂住嘴干呕起来。 肚子里的孩子很不安稳,她孕吐至今还没缓过气。 刚吐两声,一名老宫女便走进来对着她破口大骂,唐清歌赶紧忍着不适,抱起衣裙去门外清洗。 整个掖庭宫都得了怜妃的好处,满宫上下都在作践她这个皇后,唐清歌既要做苦力,还要在怜妃的眼线下遮掩肚子,过得小心翼翼,心力憔悴。 三日后的宫庭一片喜气,丝竹声不时飘进掖庭宫,传进唐清歌的耳朵里。 她正跪在地上洗衣,一双手结满厚茧,裂了血口。 一队内侍冲进掖庭宫,将唐清歌团团围住。 “皇后,把怜妃娘娘的衣裙交出来!” 唐清歌早料到会这样,淡淡站起,“本宫的嫁衣,怎配穿在低贱之人的身上!” “这满宫奴婢,又有谁比皇后现在的样子更低贱?”怜妃从门口走进来,趾高气扬的摸着肚子嘲笑,“如今我又有了身孕,皇上打算让我搬去中承宫,说那里清静,可那种破地方只配住低贱之人,皇后你说是吗?” 说完,刻意扶了一下头上的凤冠。“还请皇后把衣服交出来,这是皇上的旨意。” 果然是他的意思,唐清歌心中刺痛,脸色却仍是冷淡,“你只是妃,想穿皇后礼服,身份还差得远!” 当着众人的面,怜妃气得花容失色,忽然装着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娘娘!”一群人顿时扑了上去。 唐清歌冷眼旁观,知道在怜妃的哭诉之下,萧景年很快就要来处罚自己,越过人群回宫更衣。 第九章 交杯绝情 第九章交杯绝情 唐清歌回到中承宫,端坐在床上等了又等,可是始终不见他的人影。 她垂下眼帘,幽幽叹了口气。 这皇后寝宫,他是一步也不愿踏入,根本不想见到自己。 门外传来喧哗声,紧接着一队侍卫走进宫中。 “奉皇上口谕,请皇后只穿粗衣,赤足去后花园请罪!” 唐清歌起身更衣,片刻后走出宫门,迎着四周惊愕的目光,扬头走向后花园。 花园一片热闹,怜妃依偎在萧景年的怀中,委屈抽泣,他正搂着她低声哄着,眼神温柔如水。 数月未见,他依旧俊美,一袭深红礼服衬得他更是英挺不凡,只是他从没对她有过耐心,更没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皇后到!” 萧景年眼神一冷,抬头望去,俊脸顿时浮起一片寒意。 “皇后,你敢抗旨,给朕跪下!” 他命她穿粗衣,可唐清歌身穿大红嫁衣,黑发上插着金凤冠,美艳得像一团火焰,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唐清歌抬头,他让她素衣请罪,可她偏不,父亲送来的礼服是一套,萧景年也有一件五爪金龙的深红喜服,当时他根本不看,可现在正穿在身上。 成双的喜服,她不会给别的女人穿! 唐清歌跪在地上,膝盖早已磨破,跪下去的时候犹如针扎。 “那是臣妾的礼服。”怜妃哭闹起来,心里一阵嫉恨。 她从唐清歌宫中搜出男女两件礼服,本打算穿在自己和萧景年身上显摆,以示自己才配当皇后,没想到唐清歌竟然穿上嫁衣,公然来到后园! “脱掉!”萧景年沉声冷喝。 唐清歌心尖一颤,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所穿的嫁衣和萧景年的一身喜服正好相配,看上去就像一对新婚夫妇,只可惜她跪着,而他站着。 看她穿着喜服的样子,萧景年胸口怒意腾起,这让他想到不堪回首的新婚之夜,这个毒妇逼得怜儿跳了井。 “来人,把皇后身上的衣服扒了!” 唐清歌心口一痛,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她是皇后,虽然在宫中倍受欺凌,可到底地位还摆在那里。 要是当着众臣的被扒光衣服,那是奇耻大辱,她还有什么脸面,整个家族都会蒙羞! 没人敢动,萧景年厉喝,“给朕动手!” 唐清歌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请皇上陪臣妾喝下三杯酒,臣妾便把这件衣服交出来,否则臣妾宁可撕了这衣服,也不会给任何人!” “唐清歌!”萧景年回过神,震怒得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你好大胆!你就不怕我废了你这皇后之位,打入天牢?” “臣妾愿以废后为交换,请皇上陪臣妾喝酒三杯。”唐清歌声音清越,胸口却仿佛被刀尖搅拌着,痛彻入骨。 一片寂静。 半晌,萧景年眸中的怒意凝固,冷笑道,“那好,既然你不愿当皇后,那便罚做庶人吧。” 说完端起金杯,一饮而尽。 “谢皇上。”唐清歌眼中含泪,双手捧起金杯举过眉,向他一敬之后,喝下杯中酒。 冥冥中,她耳边似乎响起喜气洋洋的声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杯酒喝完,萧景年厌恶的把杯子扔到地上,冷声说,“把罪妇带下去!” 唐清歌闭上眼睛,七年前的心愿已了,泪水滑落。 她起身,缓缓脱下身上的大红嫁衣,忽然一扬手抛进院中的火盆,一团烈火猛然腾起! 她和他的喜服,别人没有资格穿! “啊!”怜妃恨得尖叫,“她烧我的衣服!” “唐清歌!”萧景年黑眸蓦然结冰,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胆敢玩弄朕!” 第十章 君心无情 第十章君心无情 萧景年怒极攻心,拔出侍卫身上的长剑,架到唐清歌的脖子上。 “景年哥哥,你敢杀我吗?”唐清歌摇摇晃晃,身躯单薄得就像一片纸,望着他冰寒的黑眸凄然而笑。 一切就跟七年前那样,他再一次对她拔剑相对。 七年时光,她为他做了多少事,依旧没有减轻他对她的厌恶。 萧景年怒视着眼前苍白的小脸,胸口的怒意到了极至,可心底深处却又有丝丝缕缕的抽痛。 她不是爱哭的女子,却屡次在他面前落泪,他厌恶她的眼泪,明知是假,却又抑制不住的疼痛。 “唐清歌,你真以为朕不能奈何你?”萧景年沉声冷喝,她竟然威胁他! 唐清歌垂下睫毛,以前他还碍着面子,免得在众臣面前失了皇家风范,现在她就是个庶人,他完全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想知道巫王现在的情况吗?”萧景年凑近她的脸,冷笑着开口。 唐清歌浑身一颤,惊惶的睁开眼睛,“我父王在哪里?”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萧景年满意的眯起眼眸,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大步向天牢走去,“朕这就带你去见他!” 他走得很快,唐清歌被他拽着,一路踉踉跄跄,好几次险些摔倒,他却置之不理,直接把她推到马车里,然后回声头吩咐散宴。 天牢阴暗潮湿。 萧景年拖着她大步走进,一把将她按在铁栅栏上,嘲讽的说道,“唐清歌,你抬头看看。” 唐清歌挣扎着抬头,看见牢房里有个人影被吊在中央,浑身伤痕累累。 “父王!” 她身躯猛颤,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喊。 那个吊着的人就是宠爱她的父亲! 似乎听见女儿的惨叫,巫王艰难的抬头,看见栅栏外的情景后,也沙哑的叫道,“清歌……” 唐清歌紧紧抓住铁栅栏,眼泪成串的落,看见父亲受难,她心如刀绞。 她猛的转身跪在萧景年脚下,哀求道,“景年哥哥,我父王年迈,求求你把他放下来。” 一颗心早已破败不堪,现在又似乎被他狠狠捅了一刀。 他杀不了她,就拿她的家人泄愤。 萧景年冷眼看着脚下的女子,他想把她一脚踹开,可是被她抱住的那条腿,却像是定住了似的,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看见她这狼狈的模样,他本该觉得解气,可是心底深处却又一阵难受。 情蛊在发作,他控制不了。 “求你善待我父王,我什么都依你……”唐清歌心碎如刀割,哭倒在他脚下,“就算你对我要杀要剐,清歌绝没有半句怨言。” “是吗?”萧景年忽然冷笑,“我要解了情蛊。” 这样,他就能亲手杀掉她,给怜儿报仇。 他也能从煎熬中解脱,免得控制不住的对她动心。 唐清歌惊得抬头,情蛊若是真的容易解,当年父王也不会轻易放他一命。 当时萧景年接到一封信,便独自一人来巫原城求亲,殊不知这是一个圈套,巫原城门口已经布下三千弓箭手,就等着他进城。 她怕他受袭,才偷偷出城迎接,想尽办法呆在他身边,一步不离。 父王担心她在乱箭中受伤,下令弓箭手撤去。 可是城中仍然凶险重重,她不得已对他下了情蛊,和他成亲,两人从此性命共存,生死相许。 “清歌,不能答应啊!”牢里的巫王嘶声叫道,“你若解蛊,就会……” “父王,我能解。”唐清歌打断他,静静起身,“巫原城已经破了,全都是我的错,清歌愿意赎罪。” 巫王眼神痛楚,欲言又止,低声长叹一口气,“清歌,你真是好傻,情蛊种在你的心里,却种不进他的心!” 第十一章 一时情动 第十一章一时情动 清心殿。 萧景年坐在桌前,冷冷的开口问道,“你何时替我解掉这情蛊。” 窗外下起了小雪,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只听得见雪花落在竹叶上的声音,格外安静。 桌上燃着红烛,映得他一身喜服格外喜气,如果不是眼神太冷,就是一个新郎。 “情蛊难解。”唐清歌和他相对而坐,低声说道,“请皇上给臣妾一点时间。” “要多久。”萧景年难得的耐心。 唐清歌在心里算了一下,“六个月。” 怀孕的时候她巫力大减,等到六个月后,她就能偷偷生下孩子,救走父亲,再来告诉他所有真相。 萧景年剑眉一蹙,时间太长,可是一想到自己被她蛊惑了七年,便又耐着性子点头说,“好,我等你六个月,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饶不了你。” 也许是心情放松,他竟然忘了自称‘朕’,就好像是和她在闲话家常。 她已经脱了喜服,现在只穿着一身素白罗裙,格外清丽动人。 萧景年心中一动,浑身一阵烦躁,想来是情蛊发作,便冷漠的喝道,“出去。” 唐清歌默然站起身,向他行了一礼,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情蛊根本没有解药,唯有一死才能化解,可为了父亲不再受折磨,她只有暂时选择骗他。 至于六个月后的事,唐清歌暂时想不到,她在宫中尚且自身难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心里想着别的事情,一不留神便踩了裙摆,惊叫一声向旁边摔去。 萧景年下意识的伸出手,一下子将她在半空中抱住,顺势拉进怀里。 落入他温暖的怀中,唐清歌惊讶的抬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竟然忘了呼吸。 房中寂静。 萧景年也怔住,刚才只是本能的想拉住,可没想到竟然把她抱在怀里。 他低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满是娇羞,他一时失神,就像中了邪似的,僵在当场。 甚至在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如果没有先遇到怜儿,他一定会好好对待清歌。 一片雪花砸在窗棂上,唐清歌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次被他这么温柔的对待,心里泛起一丝甜意,羞涩叫道,“景年哥……” 话没说完,一阵恶心涌上胸口,唐清歌一把推开他,弯腰干呕起来。 萧景年被推得后退几步,看着她恶心呕吐的样子,脸色蓦然冷了几分。 “唐清歌,你厌恶朕?” 唐清歌一惊,连忙转身解释,“皇上,臣妾……” 可是刚说了几个字,胸口又是一阵更强烈的恶心,唐清歌连话都说不出,又是一阵干呕。 萧景年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黑眸迅速被怒意掩盖,他刚才还没憎恨于她,她心里竟然如此厌恶自己,平时还装出情深的样子,果真是满嘴谎言! 这个利益熏心的女人,她唯一爱的就是皇后这个位置! 他动了真怒,一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拽着她的衣襟甩上龙床,然后倾身压了上去。 第十二章 红烛春宵 第十二章红烛春宵 “景年……”唐清歌一下子被他沉重的身躯压住,猛然意识到什么,慌乱的叫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不宜侍寝!” 萧景年冷冽一笑,伸手揪住她的罗裙用力一撕,“你处心积虑,不就是想伺候朕吗!”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竟敢厌恶他! 她病了又怎样,他就是折磨她! “求皇上放过臣妾……”唐清歌惊慌失措,用力挣扎起来。 她已怀有四个月身孕,要是他稍有不慎,便会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不要?”萧景年撕掉一片罗裙,挥手扔掉,冷冷的道,“你是朕的皇后,伺候朕是你的本份!” 她挣扎得这样剧烈,根本就不想被他碰! 门外忽然传来婢女焦急的声音,“皇上,怜妃娘娘身体不适,请皇上前去看看。” 萧景年剑眉一蹙,目露犹豫。 他想扔下这个毒妇,可看着身下的唐清歌,长长黑发凌乱铺于枕上,娇躯若隐若现,竟让他口干舌躁起来,隐隐有种肆虐的想法。 唐清歌衣不蔽体,以前她痛恨怜妃,可现在她比任何时候都感谢怜妃,连忙说道,“臣妾如今身份低贱,不配伺候皇上……今日怜妃娘娘喜得龙子,求皇上去陪伴怜妃。” 为了护住腹中的孩子,她现在宁可他去陪怜妃。 萧景年的黑眸又掠过一阵寒意,她竟然赶他走,还要把他推到怜妃那里,如果不是厌恶他到了极点,她怎么可能拼命反抗成这样! “不见。”萧景年冷涩的说,“谁要再来通传,死!” 门外顿时没了声音。 萧景年一用力便将她纤细的手腕抓住,举过头顶压住,冷酷说道,“你若是不想巫王明日受炮烙之刑,今晚便好好伺候朕。” 唐清歌身躯一颤,黑眸中瞬间浮起一层水雾。 他竟然用父亲的性命作为威胁,逼她就范! 看着他眼眸中的冰冷,一股寒气直浸到她的心里,无限凄凉。 她慢慢的停止了挣扎,凄楚的说道,“臣妾……臣妾求皇上怜惜……” 萧景年嘲讽的一笑,他会怜惜这样的毒妇,简直做梦! 他一把撕下罗裙,重重的一个倾身压了上去。 只是一下,便让唐清歌疼得几乎叫出声,可比起身体的痛楚,她更担心的是腹中孩子。 “求皇上怜惜……”她带着哭腔恳求,尽力想躲避他的动作。 萧景年顿时发现她想逃,用力又把她按到身下,狠狠的动作起来。 他粗暴的动作,就像是在她身上发泄恨意一样,狠命的冲撞,身体仿佛被撕裂开。 唐清歌无处可逃,只能忍着疼慌乱的哭道,“景年哥哥,清歌怕疼……求您轻一点……” 萧景年喘着粗气,黑眸映出她泪痕密布的脸,一串串泪珠从她眼角不断滑下,那害怕无助的眼神就像戳他的心。 恍惚中,她清脆的笑声似乎在耳边落下。 “景年哥哥,到了巫原城以后,你会娶我吗?” 看他通红的双眼,唐清歌惊恐万状,哭着哀求,“景年哥哥,清歌好痛!” 萧景年没有说话,眸中一片血红,蓦然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疯狂索取,身下动作却不知不觉的轻了下来。 桌上红烛已经凝成一滩红泪,窗外大雪纷飞,掩盖了一切。 第十三章 旧人归来 第十三章旧人归来 已是天明,萧景年只披着外袍坐在桌边,眼神冷冽的看着窗外雪景。 想起昨夜的疯狂,他蓦然眉头一紧,挥手便把金杯用力扔出窗外。 他一定是受了情蛊的迷惑,才会对那个女人动了心。 “毒后呢?”萧景年冷冷的问。 清晨醒来发现她睡在怀里,竟还枕在他的胸口,顿时冷下脸,命人把她拖了出去。 “唐庶人已经回了掖庭宫。”总管赶紧上前。 萧景年这才想起,昨晚自己下了口谕,废她皇后之位,贬为庶人。 “皇上,废后诏书几时送到内务府?” 萧景年烦躁的站起身,“此事朕心中有数,怜妃昨夜不适,朕去看看她。” 说着,便大步往门外走去。 …… 唐清歌费力的洗着衣服,身旁的木盆里,脏衣服堆积如山。 昨晚和萧景年一夜缱绻,今早她腰酸背疼不止,走路的时候都摇摇晃晃。 一不留神,手中的一件衣裳落入水中。 唐清歌急忙捞起来,刚起身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一个中年宫女凶狠的站在身后,“唐庶人,这些衣服要是在今晚之前不洗干净,你就别想吃饭!” 唐清歌擦了额头上的汗,虚弱的点点头。 她被废为庶人的消息,一夜间传遍整个宫庭,以前掖庭宫人还不敢对‘皇后’动手,现在对着一个庶人根本不用顾忌。 再加上她们被怜妃收买,便用各种手段折磨她。 夜已深,空中明月高悬。 整个掖庭宫静悄悄,只有唐清歌独自坐在溪边洗衣,初春的雪水冻得她手指通红,早已烂得不成样子。 自从腹中怀了孩子,她比以往更加容易饿,现在更饿得饥肠辘辘。 “清歌!”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唐清歌手一颤,衣服落在地上,她猛的转身,不可置信看着一身黑袍的蒙面男子。 “景丞!” 萧景丞扯下蒙面黑巾,一眼看见她溃烂的双手,眼中顿时痛楚,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声道,“你为他出生入死,他就是这样对你的?” 唐清歌慌乱的四处张望,伸手推他,“你快走,你现在是谋逆之臣,被人看见会丢了性命。” “萧景年这个畜生!”萧景丞不但不走,反而用力把她抱紧,斩钉截铁的说,“跟我走,我带你离开北国。” “我不走!”唐清歌用力挣开他,退后几步,“我父王还在天牢中!” “是你父王给我带信,让我带你出宫。”萧景丞双眼布满血丝,痛悔的说道,“是我害了你,不该让你参与夺嫡之争,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在这里受苦……” 说到这里时,萧景丞用力捏紧拳头,痛苦得难以呼吸。 他是北国三皇子,无意中救了巫王一命,巫王把他迎到城中,并且按巫原族的习俗,要无条件答应他一个要求。 他对唐清歌一见倾心,打算向巫王提出要求,娶她回去。 两人相处多时,她知道他的心意后,羞涩又期盼。 可是在提亲的前一晚,他偶然知道她是整个巫原灵力最高的巫女,便改了主意,要求唐清歌成为他手下的刺客,助他一臂之力。 她伤心得当场落泪,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第二天动身前往萧景年的大营,伺机刺杀。 在她走后,萧景丞就后悔了,打算等她回来之后,便立刻迎娶过门。 可这一去,他便永远失去了她。 “清歌,全是我的错。”萧景丞痛苦的说。“不该让你行刺。” “景丞!”唐清歌吓了一跳,赶紧警惕的四处张望,“此事不许再提!谋逆之罪诛九族,我的身份若被人知道,会连累整个巫原城!” “好,我不提。”萧景丞定了神,“跟我去边外,巫王在牢中把你托付给我,让我照顾你一生一世。” 第十四章 许下承诺 第十四章许下承诺 唐清歌闭上眼睛,肩膀一阵剧烈颤抖。 一定是父王在牢里看见萧景年对她冷酷无情,心疼她在宫中受苦,才送信给萧景丞,让他带自己离开。 可是她还有退路吗? 唐清歌睁开眼,目光一片平静。 “三皇子,你对我父王有恩,今日是清歌咎由自取,不怪任何人。” “我早已不是什么三皇子了。”萧景丞苦笑,“我回到这里,只是想带你离开。” 看她衣裙单薄,萧景丞一阵心痛,解开黑貂斗蓬披在她身上,想抱她入怀。 唐清歌不着痕迹的一闪,避开他的手,“我不能走。” “为什么!” 唐清歌欲言又止,低低说道,“我心口种下情蛊,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已经有四个月了。” 萧景丞浑身一震,仿佛当头一棒,踉跄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片刻,他痛楚的开口,“是我利欲熏心,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往事已过,不要再提。”唐清歌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景丞,你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萧景丞脸色惨白,满目痛楚。 “等我生下孩子后,你帮我把孩子带走。”唐清歌凄楚一笑,“他恨我,也容不下我的孩子。” 萧景丞脸色剧变,终于点头说,“好,我会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抚养。” 送萧景丞离开,唐清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当年她接到刺杀任务后,前往大营。 可是她在路上被暴雪困住,精疲力尽后又遇到了狼群,正在危急的时候,几支白羽箭‘嗖嗖’划破夜空,射死了扑向她的狼群。 她抬头,却看见一匹汗血马踏雪飞奔而来,骑马的少年一把将她拉上马背,一路狂奔甩掉了狼群。 那时她被冻得失去知觉,他无可奈何,只能找了个山洞,脱了衣服把她抱到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驱寒。 他的怀抱十分温暖,那种暖意一直传到她心里。 “我叫萧景年,今夜有损姑娘清白,实属无奈。若姑娘愿意,我一定上门求娶。”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两人赤身相拥,他虽然抱着她光滑的娇躯,可星眸一片澄澈,没有半分杂念。 唐清歌满脸血污,面目全非,垂下睫毛说道,“怜儿。” …… 时间一晃,已到了莺飞草长的三月。 唐清歌在掖庭宫中虽然过得辛苦,可肚子里的孩子很争气,一直安安稳稳。 听说怜妃因为怀孕辛苦,脾气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杖毙宫女出气,可是萧景年每晚都去她宫中看望,加倍体贴,温言软语哄她入睡。 这日唐清歌做完杂役,在被临时叫到厨房帮忙,做了好几样糕点,才疲惫的回房。 自从萧景年下了废后口谕之后,怜妃便把她赶出中承宫,自己住了进去。 唐清歌只能住在掖庭宫的一间偏房里,阴冷潮湿,不见阳光。 “娘娘。”彩蝶焦急迎上来,扶她坐下,替她揉着腰,“这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一阵子恐怕遮掩不住了。” 唐清歌一笑,“到时候我便称身染疫病,出宫待产。” 宫中人人忌讳疫病,染疫之人会流放出宫,关在附近的尼庵里。 现在她的腰身渐渐变粗,只能勉强用宽大的衣袍遮掩。 深夜,唐清歌正要睡下,忽然一队内侍闯进掖庭宫,高声通传。 “唐庶人,皇上翻了你的牌子,宣你侍寝!” 唐清歌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她入宫以来,他从未宣她侍寝过一次,恐怕今晚他要的不是侍寝,而是想折磨她。 想起那一晚被萧景年压在床上,唐清歌硬着头皮说,“公公,我身染风寒,不宜将病气传给皇上。” “皇上的旨意,你也敢抗?” 唐清歌肩膀一震,可她肚子渐大,不敢拿孩子冒险。 “不识抬举的东西!”公公骂道,“皇上早知道唐庶人不肯,吩咐架也要把你架过去。” 两个内侍冲上来,架起唐清歌的胳膊就拖出宫。 “放开我……”唐清歌没想到萧景年竟然下了这样的命令,拼命挣扎,可是却挡不住如狼似虎的侍卫,被一路拖走。 第十五章 毒妃施刑 第十五章毒妃施刑 侍卫把唐清歌拖到中承殿,重重往地上一扔。 唐清歌一下子摔到地上,浑身疼痛,加上身体逐渐笨重,半天才爬起来。 她抬头,看见怜妃一身华服,坐在榻上笑吟吟的望着自己,惊恐的四处张望,“皇上呢?” “唐庶人,你还真以为是皇上召你侍寝?”怜妃嘲讽的笑了,“是本宫想找你聊天,皇上便让人把你带来,可他根本不想见你,提前走了。” 唐清歌又惊又惧,“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我之间的过去就不提了,现在就聊聊皇上是怎么疼我的吧。”怜妃掩嘴一笑,随手拿了块牌子玩着,“皇上夜夜宿在我的宫中,专宠我一人,其余的牌子都是摆设……” 说完,就将写着皇后二字的牌子,扔到唐清歌的面前。 怜妃起身,一脚踩在牌子上,“都是庶人了,可这牌子上还写着皇后,看着真是刺眼。” 唐清歌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她怕被怜妃看出身孕。 “怀孕腿疼了,庶人来为本宫洗脚吧。”怜妃往贵妃榻上一靠,招手让人端来一只木盆。 唐清歌忍住气,跪到怜妃身边,伸手为她脱去鞋袜,忍着屈辱将怜妃的脚放在盆里搓洗起来。 “真舒服。”怜妃看着她的动作,畅快的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清歌公主,以前我是你的奴婢,给你端茶倒水,可现在你却跪在我脚下伺候,真是风水轮流转!” “世事无常,恭喜贵妃娘娘得偿所愿。”唐清歌淡淡的说。 “贵妃?”怜妃忽然变了脸色,“本宫现在是皇后,唐庶人不分尊卑,来人,给本宫掌嘴!” 立刻就冲上来两个宫女,把唐清歌拖到殿中。 “给我狠狠的打!”怜妃目露凶光,尖尖的指甲戳进手心。 虽然萧景年下了废后的口谕,可无论她怎么撒娇,废后的诏书就是迟迟不下。 诏书一天不下,唐清歌就仍有皇后的头衔,她无论怎样也当不了皇后! 唐清歌被抓着肩膀按在地上,一个粗壮的宫女站在面前左右开弓,用力的朝她脸上打去。 清脆的巴掌声音在殿里回响,唐清歌两颊火辣辣的,很快便肿了起来,嘴角渗出鲜血,晕头转向。 “什么公主,现在还不是本宫脚下的贱奴一条。”怜妃高傲的站起来,将手中滚烫的茶水,一下子向唐清歌身上泼去。 唐清歌被烫得惨呼一声,茶水浸湿了单衣,贴在身上,腹部隐隐显露。 “你的肚子……”怜妃脸色剧变,惊得倒退一步,“贱人,你不是堕胎了吗?” 唐清歌的脑子嗡的一下,惊慌的伸手挡住肚子。 “没想到赤血草都没能除掉你肚子里的孽种!”怜妃回过神,满脸狠意,“还好上天对本宫不薄,发现了你的秘密,今天就帮你了结这个孽种。” “柳芊芊,你想做什么!”唐清歌顿时脸色惨白,“原来在堕胎药里下毒的人是你!” “是本宫又怎样!”怜妃满脸狰狞,走到唐清歌面前,一脚就朝着她的肚子踹去。 第十六章 风波又起 第十六章风波又起 唐清歌动弹不得,肚子上挨了重重一脚,痛得一声惨叫。 “下毒堕不了,本宫亲手帮你堕。”怜妃眼神狠毒,上去又是几脚。 唐清歌痛得眼前发黑,忽然觉得身下一股热流淌出,顿时惊恐万状,哭着尖叫道,“景年,救救我!” “唐庶人流血了。”一个宫女连忙说。 “放心,皇上不会理她的!”怜妃凶狠的说,正要再踢的时候,殿外忽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怜妃,你在做什么?” 怜妃抬头一看,顿时吓软了身子,只见萧景年正站在门边,脸色冷酷。 “臣妾……臣妾……”怜妃忽然身子一软,躺在地上哭道,“唐庶人想谋害本宫,本宫逼不得已,只好对她动刑!” 唐清歌痛得说不出话,肚子一阵阵疼痛,痛苦的向萧景年伸出手。 “救救……我……” “是她要谋害臣妾。”怜妃也捂着肚子喊起痛来,尖叫着打断她的话,“皇上,臣妾肚子里的龙胎险些被她害了。” 萧景年沉声吩咐,“快传御医,速来给怜妃诊治!” “谢皇上怜惜。”怜妃眼里一喜,目露得意的瞟了唐清歌一眼。 唐清歌浑身冰凉,眼神绝望至极,眼泪一滴滴落下,肚子一阵绞痛,可是胸口更痛! 她肚子里也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却不闻不问! 萧景年一动不动,目光却没有看着怜妃,而是牢牢的盯在唐清歌身上。 他知道她会来,就提前离去,心烦得想去御花园散心。 可是不知不觉,竟然又回到中承宫门外,他默默站了许久,正要走的时候,可是听见殿中忽然传来她的呼救,一时忍不住走了进来,没想到却看见这样的场景! 眼前唐清歌那鼓起的肚子,分明是有孕在身的样子!! 萧景年袖口下的手掌,不知不觉紧紧的捏了起来,黑眸中盛满怒意! 她假装答应堕胎,没想到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偷天换日,哄过了他! “唐清歌,你竟敢骗朕!!” 这个诡计多端的毒妇,还要骗他多少次! “景年,骗你是我不对……”唐清歌拼着最后的力气,“可是求你救救他,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 萧景年满腔怒意,他被这个女人一次次玩弄在股掌之上,想杀了她! 可是看着她凄楚的泪眼,心底的那股刺痛越来越强烈! 情蛊又一次控制了他的心!! 萧景年胸口疼痛,忽然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唐清歌从地上抱起来,转身向御医处走去,“给朕照顾好怜妃!” “皇上!”怜妃惊呆了,气恼的爬起来朝门外追来,可是夜色清冷,哪有萧景年的影子。 …… 唐清歌躺在清心殿里,眼眸紧闭,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白得透明。 好在萧景年及时抱她去了御医处,一番针灸止住了血,胎动也平稳下来。 最年迈的御医跪在榻边,替她诊完脉后,吞吞吐吐的说道,“禀皇上,皇后……不,唐庶人的脉象有些古怪!” “说!”萧景年一身冷意的站在旁边,龙袍上染着斑斑血痕,是在抱她的时候弄上的。 御医不敢抗命,跪地说道,“唐庶人以前似乎滑过一次胎,此次应该是第二次怀有身孕。” 萧景年一怔,俊脸霎时一片铁青! 第十七章 杀机渐生 第十七章杀机渐生 御医说完,看见萧景年目露杀机,顿时哆嗦起来。 皇后从未侍寝,可竟然无缘无故的滑过胎,这背后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御医不敢再想,只怪自己多嘴,再说下去就丢了脑袋。 萧景年胸口一阵发甜,黑眸中的怒意犹如重重巨浪,立刻就想下诏将唐清歌凌迟处死。 可这个诏,他下不了!! 两人生死共存,他不但杀不了她,还得好好让她活着,否则她死了,他也会跟着一同陪葬! “唐!清!歌!”萧景年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紧咬的牙关渗出丝丝鲜血。 这个贱妇不但心如蛇蝎,还与别人私通怀孕,而他胸口的情蛊,竟然让他对这个贱妇动了心!! “来人,传朕旨意。”萧景年强压怒意沉喝,“诏告天下,若谁能解情蛊之毒,朕赐公候之位,良田千亩!” 六个月太长,他等不了,现在就想将这个贱妇千刀万剐! 萧景年阴冷的看了一眼御医,“朕命你现在就把贱妇肚子里的孽种打掉,只要贱妇不死,无论变残变瘫,朕都不治你的罪。” 如此不贞不洁的无耻贱妇,她如此厌恶他的触碰,想必更不愿替他怀孕生子,她腹中的孩子一定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御医抖成一团,“皇,皇上……唐庶人现在身体太虚,若强行引产,只怕会性命不保。” ‘咣当’ 萧景年将玉杯往他面前一抛,冷笑,“既然如此,那留你在世上也没用了。” “禀皇上!”御医见他眼神阴冷到了极点,惊恐说道,“微臣还有一计!” “哦?”萧景年盯着他,绯色薄唇忽然一弯,冷漠一笑,“说来听听。” 他生得眉目如画,笑起来的时候,常让人觉得桃花缭乱纷纷落,绮丽得失神。 可是现在他的笑里带着浓浓噬血,却令人胆寒。 听完御医的话后,萧景年眼神捉摸不透,淡淡吩咐,“你下去吧。” 御医跪地退出,冷汗浸透了衣袍。 …… 唐清歌被御医精心调理了半月,脸色又渐渐恢复了红润。 起初她还提心吊胆,怕萧景年又会对孩子动杀心,可接下来的数日,他都没有动静,反倒是下旨不让她去掖庭宫劳作,禁足在中承宫。 唐清歌便渐渐放下了心,她怀的到底也是萧景年的亲生骨肉,他不会不念亲情。 尤其是最近她能感到胎动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多,身体迅速恢复,清瘦的脸蛋居然圆了一圈。 眼看就要临产,唐清歌便按照之前的打算,以染了疫病为由,让彩蝶请旨出宫避疫。 虽然计划出了一点意外,可她还是不敢把孩子留在宫里,自身尚且难保,更无力保住孩子,何况还有怜妃虎视眈眈。 这一次,萧景年倒是很痛快准了,还派了御林军,护送她们去郊外的尼庵。 唐清歌坐在马车上,看着宫城在视线里渐渐远去,忽然一阵极其强烈的寒意传遍全身,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彩蝶,我怎么觉得太顺利,不像是皇上的作风。” “娘娘放心。”彩蝶安慰道,“您肚子里是皇上的长子,皇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疼惜,不然怎么会派了这么多御林军保护您,还有御医随行诊治。” 唐清歌看着消失在云层下的朱红宫墙,勉强笑了一下。 她是巫女,会感应天地灵气,有时会对凶险之事有所预料,但愿这一次是萧景年回心转意,是她思虑太多。 第十八章 步入危机 第十八章步入危机 尼庵在郊外的红叶山上,多年无人。 唐清歌站在门前,看着尼庵里一片凄凉破败,浑身又一阵强烈的寒意掠过,不敢走进去。 “彩蝶,我想回宫。” “娘娘,咱们好不容易才出宫,不能前功尽弃。”彩蝶着急。“怜妃娘娘想谋害您腹中的孩子。” 唐清歌叹了一口气,她已经走出了这一步,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没有退路,只能咬牙踏过。 她走进尼庵,两扇重重的木门轰然在她身后关上,震得她心头一抖。 一个粗壮的中年妇人走到她面前,伸手朝她面前一撒。 唐清歌猝不及防,闻到一股异香,顿时头晕目眩,浑身发软的跪坐在地。 是迷香!! “你们要……干什么……”唐清歌心中惊恐,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根本就没有半点力气。 几个妇人一拥而上,凶狠的把她拖走。 唐清歌不能动弹,被拖到一处落满枯叶的后院。 其中两名妇人抓住她的胳膊死死按住,中年妇人从一盆炭火中,拿起一只烧红的铁钩,狞笑着走到她面前。 “唐庶人,是你自己命不好,将来做了鬼别怪我们。” 通红的铁钩散发着一阵滚烫热力,唐清歌惊恐万分,“皇上……他要对我怎样……” 妇人吹了一下铁钩,阴恻恻的说,“皇上下旨禁你,可是怜妃娘娘知道你有本事,怕你跑了惹皇上不悦,所以吩咐奴婢们穿了你的琵琶骨,把你锁住。” “不,不要……”唐清歌恐惧至极,拼命往后缩,刚才的预感果然变成现实! “要怪,就只怪皇上不宠爱你!”妇人恶狠狠的扬起铁钩,“你肚子里的孽种也得死!” 寂静的尼庵里,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划破天空,惊起林子里的飞鸟。 …… 夜色下,唐清歌浑身血迹的躺在后院,气息微弱,一根铁链穿过她的锁骨,另一头牢牢的钉在墙上。 她还没死,可是现在却比死还难受。 血肉模糊的锁骨痛得钻心,可是她却顾不得痛,死死用双手抱着滚圆的腹部,心里发凉。 她就要生了,可萧景年想对她的孩子做什么!! “彩蝶……”唐清歌嚅动着干裂的嘴唇,凄楚的呼唤着。 没人回答,彩蝶晕倒之后就被拖走,生死不明。 柴门无声的开了,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唐清歌艰难的抬起头,灰暗眸子掠出一道亮色,急急说道,“景年,彩蝶在哪里……” 就算他蒙着面,可那双璀璨的星眸却刻在她心里,至死也不会认错。 黑衣人目光一冷,没想到他蒙面前来,竟然还是被这贱妇一眼认出。 他摘下蒙面黑巾,俊脸冰冷,“贱妇,你不配叫朕的名讳!” 唐清歌目露惊讶,他怎会用这个词侮辱她? 萧景年看见她锁骨上穿着一根铁链,却不想多问,想必是这里的人怕她跑了,惹他动怒。 他脸色阴沉,“告诉朕,你肚中的孽种,究竟是谁的孩子?” 唐清歌怔了半晌,茫然道,“他……是你的孩子啊!” 萧景年恨得目眦欲裂,他独自前来,就是想给她最后的机会。“说!和你私通的男人究竟是何人!!” “景年!”唐清歌心痛如绞,心里一阵强烈的屈辱,“我此生唯有你一人!” “无耻贱妇,还敢狡辩!!”萧景年恨不得一脚踹死她,沉着脸甩出一件黑貂斗篷,“若不是怜妃心细,在你宫中安置了眼线,朕还不知道你私藏了男人衣物,你究竟还想瞒朕多久!!” 唐清歌愣住,这是萧景丞来看她时,给她披上的。 后来她不敢随意丢弃,便在床脚挖了个洞藏进去,没想到却被怜妃的眼线发现了。 看她脸色惊惶,萧景年心里已经肯定了几分,一把揪起她的头发,逼她抬头,“怜妃说替朕找了解蛊的高人,很快朕就能摆脱你!御医诊治出你多年前滑过胎,只要你招供出通奸的男人,等朕除掉孽种后,朕……朕饶你一命!” 他痛恨自己,在情蛊的作用下,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不由自主的想让她活着!! “景年!”唐清歌嘶声痛哭了起来,她就要生了,他竟还想杀了她的孩子!“我心里的人是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你啊!!” 她何来奸夫,七年前是他,如今还是他! 七年前为了救他,她已经失掉一个孩子,现在竟然又是因为他,她要再次失去孩子! 第十九章 情断雪原 第十九章情断雪原 “朕此生,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萧景年猛一撒手,冷酷看着唐清歌滚落在地,“怜妃告诉朕,说你腹中的孩子是私通所生,朕还不信,直到她呈上男子衣袍,朕才不得不信!你宫里的所有宫女全都招供了,说你私会男子,你就算狡辩也无用!” 唐清歌趴在地上,心碎欲绝,“我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挡下刀剑,你为何不信我,为何不信!!” 怜妃势大,满宫全是眼线,而她在宫中所能依靠的人,却唯有他一人! “你若真想让朕相信,现在就告诉朕,你第一个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滑的胎。”萧景年咬牙,捏紧了拳头,他只想让她招供认罪,为何就这么难! 她当真是倾心于那个奸夫,豁出命的护着他!! 唐清歌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嘴唇嚅动却说不出话。 她是三皇子的刺客,身负谋逆行刺之罪,罪诛九族,这样的话要怎么说出口! 那时她在雪暴中冻伤了脸,出于爱美躲着不肯见人,萧景年取笑她,却又把自己的蒙面黑巾送给了她,后来她冻伤好后就一直蒙面,打算行刺他后,掩人耳目的逃走。 可是她没想到,她就算装着容貌受损,萧景年却还是对她不离不弃,只因在山洞里亲口允下的一句承诺。 她陪他上阵杀敌,他替她画眉梳发,两人日夜相伴,互生情愫,终于有了肌肤之亲。 他知道她爱美,所以每次和她同床共枕时,都吹灭所有灯烛,以免她自惭形秽。 直到后来她有了身孕,身份又被人觉察,才被迫不辞而别。 她打算再此生再也不去找他,生下孩子后独自养大,可没想到一年后,萧景年却接到了一封伪造的书信,不顾一切的只身赶到巫原城求娶。 这些事,她说不出,更说不了! 谋逆之罪横在她的脖子上,前后都是绝路。 “朕信了你,所以喝了你亲手倒的酒,所以才身中情蛊七年无法自拔!”萧景年双目血红,“唐清歌,是你欠了朕!!” 唐清歌泪珠滑落,惨然而笑。 她欠他? 那他欠她的又有多少? 她失了孩子,破了家园,还有这痛苦的七年,以及她飘零的一生,是他欠她太多太多! 萧景年转过头,目光避开她脸上的清泪,冷酷的说,“把你锁住也好,否则你又会像上次那样来骗朕,待除掉你腹中的孽种后,朕会……朕会……” 究竟是亲手杀了她,还是放她走,萧景年无法抉择,胸口阵阵刺痛,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唐清歌悲怆欲绝的声音,“萧景年,你会后悔的!” 萧景年脚步踉跄,猛的捂住胸口,却没有回头。 第二十章 强行催生 第二十章强行催生 唐清歌被穿了锁骨囚在后院,很快就瘦得形销骨立,显得肚子更大。 每日送来的食物中,都下有慢性毒药,虽然要不了她的命,但日积月累就会让胎儿中毒,死于腹中。 “唐庶人,今天又绝食?”中年妇人收起碗盘,嘲笑道,“你一连绝食二十几天都没死,果真跟怜妃娘娘说的一样,是个妖妇!” 唐清歌披头散发,浑身肮脏恶臭的躺在墙角,长发上结了蛛网。 一连几十天水米未进,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可是却根本就不敢吃送送来的食物,甚至连水都不敢喝! 萧景年铁了心要除掉她的孩子,吩咐在她的食物饮水中下毒。 等妇人走后,唐清歌艰难的挖出草根青苔,放进嘴里。 这些天她就靠着雨水,还有后院里的杂草青苔艰难活着,一心想等到生下孩子的那天。 夜晚,暴雨倾盆而下,浇得唐清歌浑身冰凉。 她忽然挣扎着爬起来,用力撕开肮脏的衣襟一角,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 不一会儿,唐清歌的脸上就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肚子开始一阵阵的阵痛起来。 离预产期还有大半个月,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萧景年一定会掐着时间赶过来杀死她的孩子,她要提前催生。 可是还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强生催生极其痛苦,唐清歌痛得死去活来,却强忍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肚子里的绞痛就像是刀割,唐清歌在积满雨水的泥地上翻来滚去,浑身湿透,痛得嘴唇全都咬破,却死忍着不出声。 怎么会这样痛! 唐清歌好几次眼前发黑,痛得差点晕厥过去,可都以惊人的毅力挺了过来。 与萧景丞之约就是今夜,她一定要生下孩子送走。 双腿之间的血水,顺着雨水流淌,唐清歌的手指深深抠进了泥地,指甲全部脱落,可是肚子的疼痛却还是一阵比一阵强烈。 当唐清歌痛得生死不能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啼哭声划破雨夜。 她终于生了! 唐清歌喜极而泣,顾不得虚弱,咬断脐带把浑身是血的孩子抱在怀里,捂住他的嘴。 虽然磅沱暴雨遮掩了孩子的哭声,可是尼庵里有怜妃的眼线,庵外有萧景年的御林军,她不敢。 一条黑影从墙头跳下,又痛又悔的冲过来,“清歌,是我来晚了。” “景丞!”唐清歌顾不得多说,撕下衣裙包住孩子,“你快带他走。” “清歌!”萧景丞看着她浑身血污的惨状,还被穿了锁骨,痛楚的道,“跟我走!” 他不能再让萧景年折磨她! “我走不了……”唐清歌虚弱摇头,她的父王还被萧景丞关在天牢。 “清歌,你会死在他手里。”萧景丞嘶哑沉吼,这一刻他心如刀绞,痛恨自己为了争权夺利,害了此生最爱的女人。“我求你,跟我离开这里。” 他猛的拔剑,丁当一声斩断了她锁骨上的铁链,一手抱紧婴儿,一手将她搂在怀里,坚定的说,“你父王早已身患绝症,他让我带你离开!” 柴门忽然被踢开,外面火光一片。 萧景年一身黑色劲装,俊脸铁青的大步走进,身后是长蛇般举着火把的御林军。 “唐清歌,这就是你拼死相护的男人?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和我的三皇兄苟且。” 第二十一章 黯然心死 第二十一章黯然心死 雨中的火把噼啪燃烧,萧景年的黑眸里一片杀意! 知道她绝食的消息后,他常在夜里偷偷来看她,怕她饿死。 可没想到今晚竟然撞见无法忍受的一幕! 萧景年刷的一下拔出长剑,浑身寒气,“皇兄,别来无恙!!” “我萧景丞没有你这样冷血的弟弟。”萧景丞眼神冰冷,挺身护在唐清歌身前,“今夜我一定要带她离开!” “她是朕的皇后!!”萧景年怒气攻心,“只要朕的废后诏书一天不下,她这辈子都是朕的女人。” “景丞,你快带着孩子走。”唐清歌看着门外的御林军,心底发冷。 就算萧景丞武功再高,他也只有一个人,何况他的对手还是强将萧景年! 她陪他上过战场,知道他的实力! “你还护着他!!”萧景年痛斥,痛恨至极。 他的皇后,竟然当众护着另一个男人,还为这个男人生了孩子! 这种奇耻大辱,他怎么忍得了! 萧景年脸色冷酷,厉声下令,“弓箭手听命,乱箭射死逆贼萧景丞!” “不要!”唐清歌尖叫一声,扑过去挡在萧景丞面前,“皇上,求你放过他,臣妾愿承担一切罪名!” 萧景丞的怀里揣着她的孩子,乱箭之下都会死。 萧景年黑眸冰冷,胸口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她口口声声的说爱他,可是却屡次骗他,何曾像现在这样,不顾生死的护着自己。 她浑身污血,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死死挡在萧景丞面前。 而他和她成过亲,喝了交杯酒,还有过肌肤之亲……可她究竟置他于何地? “放箭。”萧景年冷漠的开口。 唐清歌骇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就在乱箭飞来的一瞬间,萧景丞抱起她出墙外,翻身上马。 萧景丞一路狂奔,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御林军,蹄声滚滚。 马背上坐了两个人,根本跑不快,身后的御林军越追越近。 “放我下去,你带孩子走。”唐清歌急道,再这样下去都会死! “是我害了你,无论如何我……”萧景丞的声音忽然顿住,猛的滚落下马。 “景丞!” 唐清歌跳下马背,惊恐的看见一支箭扎在他的背上,鲜血淋漓。 说话间,御林军追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萧景年下马,冷冷的把剑搭在她的脖子上,咬牙说道,“唐清歌,朕痛恨自己轻信了你。” “皇上!求你放过萧景丞!”唐清歌扑通一声跪下,满脸血污的苦苦哀求,“他是你的同胞兄弟啊!” 同胞兄弟…… 萧景年黑眸讥讽,笑得冷酷,“谋逆、夺妻……这便是我萧景年的手足兄弟?” 一辆马车飞奔而来,怜妃带着一群后宫之人走出马车。 “你来做什么?”萧景年怒道。 怜妃急忙说道,“皇上,唐庶人的宫女彩蝶,经过本宫的严刑拷打,终于招供!她的奸夫正是萧景丞!” 说着呈上一纸血书,“彩蝶畏罪,受尽酷刑后已经在天牢中自尽了,众臣跪求皇上整顿后宫。” “你杀了彩蝶!!”唐清歌痛彻入骨,彩蝶绝不会背叛她,是怜妃下了毒手! 她刚刚生完孩子,又经过一阵颠簸,现在得知彩蝶的死讯,腿上的鲜血止都不住,身躯摇摇晃晃。 “唐清歌,你还不认罪!”萧景年黑眸冰冷,怒意沸腾。 唐清歌脸色苍白如纸,仰头冷笑,“臣妾无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怜妃能如此嚣张,不过是因为萧景年信任,而她却一无所有! “唐清歌,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真是罪该万死!”萧景年怒极沉喝,“与你有关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看着萧景年冷酷的脸色,唐清歌凄楚落泪,寒气直逼心脏,“景年哥哥,你就真的那么想杀了我吗?” 这一刻她终于认清,无论她做再多事,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她的死! 萧景年冷漠道,“是!七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要你的命!” 第二十二章 心若成灰 第二十二章心若成灰 “好,我如你的愿!”唐清歌惨然一笑,“此事全是我唐清歌的错,与他人无关,只求你放过别人,不要伤及无辜!” 萧景年浑身一震,猛然发觉到了什么,“等等……” “唐庶人!”怜妃抢着打断他,“只要你当场自尽,我会求皇上放过其他人。” “贱婢,我堂堂清歌公主,岂容你这卑贱之人胡言乱语!”唐清歌冷斥,虽是浑身污血,可是散发一股矜贵不可侵犯的气势。“我身犯重罪,罪该万死,景帝自会下旨!” “皇上!”怜妃抽泣,“臣妾是您的妃子,她侮辱臣妾,就是侮辱您!” 萧景年心中痛怒交织,她不再称他皇上,也不叫他景年哥哥……而是叫他景帝! 不再是他的后宫家事,而是两国之间的交涉! 她在逼他! “唐清歌,你所犯的罪状足以受千刀万剐之刑,在你没有洗清所有重罪之前,朕……不准你死!” 众目睽睽之下,她究竟要逼得他退到何处! “全是我唐清歌一人的错。”唐清歌淡淡一笑,“如果我身受千刀万剐,洗清罪孽,景帝是否能放过我的孩子,我的父王?” 四周寂静无声,黑压压的御林军全都望着萧景年,等候旨意。 萧景年被她逼得再无退路。 御林军看着他,众臣看着他,整个后宫也在看着他。 他沉默良久,从齿缝里迸出冰冷的一个字。 “是!” 先将她关入天牢,待过几年后事情过去之后,再放出来。 “君无戏言!”唐清歌凄然笑了,忽然夺过他手中长剑,退后几步,一剑向身上刺去! “罪妇唐清歌,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萧景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紧盯她。 鲜血四溅,唐清歌拔剑,身体的剧痛,可怎么也比不过她的心痛。 “景帝,你要的,我给你!” 又是一剑,鲜血滴落地面。 “欠你的,我还清……” 萧景年紧捏着拳头,身躯摇摇晃晃,她每往自己身上刺一刀,就仿佛扎在了他的心里。 他想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到头来被凌迟的,却是他的心。 唐清歌连刺数剑,已站立不稳,浑身的鲜血染红衣裙,挣扎着又朝胸口狠狠刺了一剑。 “我唐清歌对天起誓,今生与你相绝,来世永不相见!” 萧景年只觉得胸口重重一刺,霎时红了眼眶,沙哑开口,“清歌,我……” “皇上!”怜妃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此事关乎北国声誉,唐庶人秽乱后宫,谋害龙嗣,不可饶恕!更何况她还毒死了我的姐姐怜儿!” 萧景年屏住呼吸,通红的眼珠浮上一层冷意。 是的,他差点忘了,唐清歌是个蛇蝎毒妇,逼死了他此生最爱的怜儿! 唐清歌身中数剑,浑身衣裙皆被血染红,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手中的剑也提不稳,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泪水模糊的眼眸,映出他冰冷的脸。 她踉跄两步,纤细的身躯直向崖下坠去。 一切恩怨已了,若有来世,再也不见…… “怜儿!!” 萧景丞从昏迷中转醒,刚一睁眼睛,竟然看见唐清歌浑身是血,犹如一片叶子往崖下坠去,顿时痛彻心肺的狂吼一声,扔下孩子纵身扑向悬崖,跟着跳了下去! 怜儿是她的闺名,这世上根本没有第二个怜儿,只有唐清歌!! 第二十三章 追悔莫及 第二十三章追悔莫及 女子的闺名只有至亲才能知道,萧景丞曾打算向巫王提亲,所以知道她的闺名,而萧景年从一开始就恨她入骨,根本不闻不问! 她在萧景年身边七年,他却不知她的闺名。 “怜儿……”萧景年的身躯剧震,猛然间仿佛想起了什么,疯狂的向崖边冲去,声嘶力竭的吼道,“唐清歌,朕不准你死!!” 然而月光悠悠,照在崖下白茫茫的水面上,一切杳无痕迹。 众侍卫吓得一拥而上,硬是将萧景年给拽了回来。 “清歌!!”萧景年嘶哑的狂吼,胸口的剧痛一阵又一阵,仿佛将他整颗心都绞碎! 他是多么傻啊,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怜儿取下面巾的样子,可是却熟悉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那么多蛛丝马迹,他却视而不见,觉得是唐清歌是故弄玄虚,刻意模仿,因此更加厌恶她。 萧景年跪在地上,痛苦的说不出话,他想让她尝到至爱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可到头来他惩罚的却是他自己! 他权倾天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面前! 脑海里浮现起昔日的一幕一幕,她在宫中不快乐,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是忍着他的折磨。 “我是个瞎子……”萧景年低低的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冰冷的液体渗出紧闭的双眼,滴落在地。 他忽然身子一倾,喷出一口鲜血。 “皇上!”御林军黑压压的跪了一地,“请皇上以国事为重!” 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夜空。 大总管连忙抱起地上的孩子,跪到萧景年面恳求,“皇上,这是皇后娘娘拼死生下的孩子。” “孩子……”萧景年失魂落魄的低下头,看着被衣裙裹住的婴儿,紧紧抱在胸前。 这是她的骨肉,她的衣裙,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气息。 怜妃吓软了腿,可是看见孩子后,便又觉得有了一线生机,连忙叫道,“皇上,这是唐庶人和萧景丞的孩子。” 萧景年缓缓抬头,幽暗眼珠深不见底,透着冰冷的寒意,“柳芊芊,你不是怜儿的妹妹。” “皇上……”怜妃浑身哆嗦,瘫软在地,边哭边拼命磕头,“臣妾千真万确是怜儿的妹妹……那萧景丞是诛九族的逆贼,皇上岂能因为他的一句话,就错认了我姐姐。” “我姐姐爱您至深,又怎么会和萧景丞苟且之事,他是骗您的啊!” 萧景年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眼神莫测。 第二十四章 往事真相 第二十四章往事真相 “也罢,唐清歌诡计多端,朕不会轻信她死。”萧景年抱着孩子,漠然站起,“说不定她又会骗朕,只是假死。给朕搜,就算把这座山翻个面,朕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传朕旨意,将中承宫和尼庵里的所有人穿了琵琶骨,打入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怜妃降为庶人,禁足宫中,听候处罚!” 怜妃一惊,顿时浑身冷汗,惊慌的叫道,“皇上!” 萧景年脸色冷漠的大步向马匹走去,袍角从她身边擦过。 “皇上……”怜妃惊恐万分,在他身后哭喊。 萧景年没有回头,抱着孩子踏上马车。 天已亮了。 萧景年一袭白袍,坐在桌前,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儿。 只是一夜,他整个人却憔悴了一大圈,眼窝深深的凹了下去。 桌子对面坐着巫王,两人相顾无言。 “中了情蛊的人同生共死,可朕却没死。”萧景年神情憔悴,可眼中却是一片强烈期待,“这就说明清歌还活着,对不对!!” 巫王长叹一声,“清歌根本就没对你下蛊,若真有情蛊,那只会在她的心里。” 萧景年屏住呼吸,半晌低吼,“你骗朕!” 他一次次对她动心,痛苦不堪,却根本不是什么情蛊的作用,是他在爱恨之间挣扎。 “我身患绝症,还剩几天性命,为何要骗你。”巫王眼珠混浊,“我女儿已死了,我感受不到她的半点灵气。我当年放过你,也只是心疼女儿,并不是什么情蛊的关系。” 萧景年肩膀颤抖,眼珠顿时一片通红,沙哑说道,“为何不告诉朕,她就是怜儿。” “自古伴君如伴虎,你刚刚登基,逆贼横行,而清歌犯的又是行刺谋逆的重罪,身份若是泄露,你难道不起疑心?”巫王摇头,“这孩子是清歌和景丞的骨肉,让我带回巫原吧。” 萧景年心头一痛,抱紧了孩子,“是我负了清歌,这个孩子今后便是朕的长公主。” 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在离开大营的路上,动手替他铲除几名刺客,才动了胎气,回到巫原城不久后便落胎了。 他害她痛失爱子,现在又亲手逼死了她,无论她的孩子是和谁所生,他都不在乎,会当成自己的孩子。 从巫王口里,他才终于知道实情。 怜儿就是唐清歌的闺名,只恨自己对她太无情,错过便是一生一世。 而那个已死的‘怜儿’,只是一个刺客。 当年唐清歌行刺失败,回来的时候还怀了身孕,萧景丞痛恨嫉妒,一心想杀了他泄愤。 萧景丞假借唐清歌的名义,给他送去密信,让他独自一人来巫原城提亲,然后派出刺客假冒‘怜儿’的身份,跟在她的身边做婢女,找机会行刺! 唐清歌任务失败,被逼无奈,只能答应让刺客冒充‘怜儿’。 刺客要动手时,她却出手阻止,下毒杀掉。 至于那个所谓的‘怜妃’,萧景年起身,浑身寒气向怜妃禁足的宫中走去。 她才是真正恶毒的女人! 第二十五章 毒妇受刑 第二十五章毒妇受刑 怜妃被捆在柱子上,浑身鞭痕累累,双手被夹得血肉模糊,痛哭流涕,“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怀了您的孩子。” 萧景年坐在殿中,俊脸漠然,“昔日皇后也怀了孩子,你却依旧下毒手。朕说过,你给皇后施的种种酷刑,要让你一样样尝遍后,才能死。” 耳边似乎唐清歌身受酷刑后,那句泣血的‘臣妾无罪’。 她没有罪,有罪的是自己。 他拿着沾着她血迹的长剑,一刀刀在自己身上划过,那么疼,她该有多痛。 她进宫以后常常落泪,可是她那晚一口气刺了数剑,竟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一个太监走到怜妃面前,左右开弓的打起了耳光。 怜妃痛得直叫,不一会儿脸颊就红肿起来,连牙都打掉了,满嘴污血,丑陋不堪。 忽然间,一个枕头从她的裙子底下掉出来,小腹一下子就变得平坦了。 “皇上,怜妃竟然是假孕!”大总管惊呼。 “贱妇,你为了和皇后争宠,真是诡计百出。”萧景年冷笑,“既然怜妃无子,那便大刑伺候!” 他虽然给了怜妃恩宠,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临幸过多少次,心底深处只有怜儿一人,难怪她要假孕争宠! 怜妃看着侍卫拿了烧红的铁钩,哆哆嗦嗦的惨叫,“臣妾知错了,求皇上赐死臣妾!” “死是便宜了你。” 萧景年淡淡开口,平静的脸色下,掩盖的是一颗痛苦不堪的心。 两次痛失所爱,他容颜虽然年轻,但一颗心已是历尽沧桑,这世上除了唐清歌,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心。 柳芊芊的确是假‘怜儿’的妹妹,同样是萧景丞的眼线,被安排在唐清歌身边快两年,知道她的所有秘密。 后来被唐清歌赶走后,她一直怀恨在心,再加上怕唐清歌戳穿她是‘眼线’的身份,失去这荣华富贵,便一直处心积虑的想杀掉她。 怜妃早就知道他未中情蛊,却时时对唐清歌动心,嫉恨无比,更是痛下毒手。 “啊!”怜妃被烧红的铁钩穿透琵琶骨,痛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怜妃的惨叫声,整整响到了天黑,浑身成了一个血人。 第二天一早,怜妃被吊到菜市口,当众凌迟。 一片片肉从她身上被挖下来,怜妃嚎啕惨叫,周围的百姓还用臭鸡蛋砸她,吐口水,怒骂她是毒妃,害死了一国之后。 萧景年站在城楼上,远远看着,脸色漠然。 唐清歌身受千刀万剐之刑,怜妃也不能逃过。 “禀皇上,贱妇柳芊芊已死,尸首五马分尸,悬于城门让百姓唾骂。” 萧景年眼眸无波,“知道了。” “侍卫寻找多时,没有找到皇后的踪迹。” “继续找,朕的皇后一定还在这世上。” 春去冬来,一晃又是下雪的时候,萧景年站在中承宫中,怔怔看着一丛丛红梅。 “清歌,你还在人世对不对,只是你不愿意见朕。” 萧景年望着紧闭的宫门喃喃自语,已过三年,她的寝宫依旧保持原样,就好像主人随时还会回来一样。 他俊美的容颜依旧,只是目光沧桑,黑发间已有了缕缕白发。 掖庭宫、中承宫、尼庵以及怜妃宫中,还有满宫欺辱过唐清歌的人,皆被他处死,整座宫殿顿时清冷了许多。 “父皇!”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跑进来,“您是不是又在想母后了!” 第二十六章 一世温柔 第二十六章一世温柔 萧景年痛楚的目光一收,沉声道,“忆歌,外面天冷,你怎么不听话跑出来了。” 说着,便把小女孩抱在怀里。 这是唐清歌和萧景丞所生的女儿,名叫萧忆歌,他宠爱至极,似乎要把以前亏欠她的,全部补偿到萧忆歌身上。 如今随着女儿长大,已经依稀有了唐清歌的轮廓,他每每看着女儿,深夜总会碾转难眠,痛苦思念。 “父皇,我听大总管说,您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无人继承皇位,大臣们要上奏跪请您纳妃。” 萧景年淡淡一笑,“父皇不会纳妃的。” 他膝下只有萧忆歌一个女儿,这三年来众臣无时无刻不在让他纳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可是忆歌一直没有母后。”萧忆歌委屈的垂下小脸,“人人都有娘亲,忆歌也想要一个娘亲。” 萧景年胸口蓦然一痛,眼眶微湿。 三年了,他发疯般的找遍全国,却一无所获。 人人都说唐清歌身中那么多剑,又坠下悬崖,绝不会活在这世上,巫王在临死前也说清歌已逝,让他放下尘缘。 萧景年虽然心里也明白,却不愿相信。 可是他只顾着思念唐清歌,却忽略了女儿。 萧景年低沉道,“忆歌,是我负了你你娘亲,也对不起你。” “那父皇为忆歌找一个娘亲吧。”萧忆歌眨了眨眼睛,忽然诧异,“父皇,你怎么哭了?” “进了沙子。”萧景年口吻寡淡,脸上一片湿痕。“父皇答应你,给你找个娘亲。” 他不想要任何女人,可女儿将来还要长大出嫁,有很多事他不能替代,女儿不能没有娘。 ……他,该纳妃了。 来年春天,北国景帝终于接纳了众臣的跪请,在皇后去后的第四年,第一次有了纳妃的念头。 消息放出后,全国沸腾,甚至连邻国听到风声,也纷纷派出使臣上门议亲。 景帝英俊无双,后宫空无一人,这次纳妃他又只纳一人,如无意外将来必定会是皇后。 再加上他对已故前皇后的专情,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所有待字闺中的少女都芳心暗动,只盼也能被他这样温柔对待,愿得一人心。 一时间,北国皇城热闹非凡,各地美女的画像络绎不绝送到宫中。 可是萧景年纳妃,他自己却根本不理不睬,所有画像通交给萧忆歌过目。 不久后,民间便传出流言,萧景年根本没有什么纳妃的念头,只是想给公主找个娘,只要长公主觉得合适,他便娶。 即便如此,美女的画像还是源源不断送入宫中,毕竟悬空的皇后之位,也是莫大的诱惑。 御书房。 萧忆歌趴在萧景年的膝盖上,埋着脑袋在小山般的画像里翻看。 萧景年低头专注的批奏章,即使各种美女的画像就在旁边,他也不看。 忽然,萧忆歌的口水滴到奏章上,抹花一大片。 萧景年若无其事,用衣袖擦了口水,继续批阅。 “忆歌不喜欢这些女人……”萧忆歌连接数日都在看画像,已经烦了,“父皇陪忆歌出宫散心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 萧忆歌正要说话,一幅画像滑落在地上,摊开的画卷中,画上女子轻纱蒙面,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眸,盈盈灵动。 萧景年弯腰去捡,视线对上了女子的双眸,猛然间胸口一痛,他望着画像,忽然忘记了呼吸。 “咦。”萧忆歌跳下他的膝盖,对着画像看了又看,忽然抬头笑道,“忆歌要她做娘亲!” 第二十七章 深宫帐暖 第二十七章深宫帐暖 春末夏初,泾国镇国王爷的女儿轻罗郡主,迎着无数羡慕的眼神,不远千里嫁到了北国皇宫,成了景帝唯一的爱妃。 她来的时候,整个北国都沸腾了,满城少女芳心尽碎,百姓争着想目睹这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女子,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才能被萧景年看中,下了厚礼迎娶入宫。 只可惜没过几日,宫里就悄悄传出流言,说大婚当夜,景帝掀了新妃的盖头后,当场便龙颜不悦,拂袖而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至于这轻罗郡主,据说是整个泾国有名的美女,温柔贤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景帝不喜,一连数日冷落,根本连她的宫门也不踏入一步。 深夜清心殿。 萧景年正在书房,有宫女在门外跪地通传。 “启禀皇上,柔妃娘娘请您去宫中一见。” 萧景年停笔,冷淡道,“朕知道了。” 说完又继续在灯光下批阅奏本。 不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太监的通传,“皇上,柔妃娘娘来了。” 萧景年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又听见太监战战兢兢的说道,“柔妃娘娘说,见您近来为国事操劳,亲手做了燕窝粥和几样糕点,亲自送了来。” 萧景年只能说道,“让她进来吧。” 房门开了,一条婀娜纤细的身影飘进宫中,手里提着一只竹篮。 柔妃行了礼,将竹篮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在桌上。 萧景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见柔妃放下东西后,便吩咐她出去。 “皇上。”柔妃凄凄跪下,“自臣妾入宫以来,皇上从没有踏入过臣妾的宫中,更无临幸,不知是臣妾犯了什么错?” 萧景年淡淡道,“你无错,是朕错了。” 当日他看了那画像,恍惚间觉得那双眼睛像极了唐清歌,可是等画中的女子入宫后,他掀开盖头见到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虽然柔妃也十分美丽,可她与唐清歌根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萧景年顿时觉得受了欺骗。 事后泾国王爷亲自登门请罪,说是画师技艺太差,所以将自己的女儿画得不太像,并将画师斩首,献上人头赔罪。 柔妃也跪地哭着道歉,说愿受罚。 可他怎么罚呢,事关两国结交,他是一国之君,普天之下都知道他萧景年大张旗鼓的纳妃,怎么可能说退就退。 打发走柔妃后,一条黑影跳下房梁。 “皇上,您让属下查那画师之事,已经有眉目了。” “画师所画的那名女子确有其人,是柔妃娘娘打听了前皇后的容貌特征,又觉得有女子长得与前皇后相似,便让画师偷画了她的像,冒充了她。” 萧景年沉了脸,他可以容忍柔妃玩弄心计,可是容不得别人利用唐清歌! “禀皇上,那名女子正在桃花镇,是一名渔村女,平时深居简出。” 萧景年呼吸一顿,失态的站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相逢未识 第二十八章相逢未识 桃花镇。 “爹,忆歌要吃糖葫芦!”一名穿着粗衣的小女孩,兴奋的指着糖葫芦。 她身边的男子便买了两串,递给她。 男子虽然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衣,可是却掩不住他卓越的姿容,一路上都引得不少姑娘,红着脸偷偷观看。 只可惜他长得俊美,却早已有了女儿,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这男子正是萧景年,微服带了女儿出宫,来到桃花镇。 只是在镇上找了数日,他却依旧找不到画师所说的渔女。 清歌,会是你吗? 萧景年想起往事,胸口又是一阵刺痛。 当他回过神时,刚一转身,忽然脸色大变,“忆歌?” 就在他这一恍神的时间,跟在身后的萧忆歌竟然不见了!! 抬头望去,可只见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哪里还有女儿的影子! 萧景年脸色铁青,立刻四处寻找起来。 这是唐清歌在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宁可自己丢了性命,也不愿萧忆歌伤了分毫。 …… 天已经黑了,整个小城都亮起了红彤彤的灯笼,映着晚开的桃花,一片红艳艳。 今天是七夕佳节,街上的人格外多,热闹非凡。 人群里,萧忆歌一路走一路哭,她只是去看了个猴戏,转过头父皇却不见了。 这一天来她又累又饿,还十分害怕,头发早就散了,狼狈不堪。 “父皇,你在哪里……呜呜呜……” 这条路越走越僻静,四周一片黑漆漆,萧忆歌更加害怕,放声大哭起来。 “小丫头,你是迷路了吗?”头顶忽然落下一个温柔的声音。 萧忆歌抬头,顿时眼前一亮,又使劲揉了揉眼睛。 只见她面前站着一个美丽女子,穿着一件素淡的青色罗裙,温柔灵动的眼神格外熟悉,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可就是一时想不起了。 “再往前走便是郊外,山上有狼,我送你回家吧。”青衣女子低下头,对她浅浅一笑。 萧忆歌不知怎的,急忙伸手拉住了她,就像是怕她立刻走掉了似的。 她的手真软,一阵暖意。 “姐姐,你能送我找父……找我爹吗。” “好,你叫什么名字。” “爹叫我忆歌,姐姐你呢?” “唐清歌……” 第二十九章 情思难言 第二十九章情思难言 萧景年坐在县衙大堂上,眼神冰冷。 堂下火把通明,县令、师爷及大小捕快跪了一地。 县令浑身抖得几乎趴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出现在这个北、泾两国边境上的偏远小镇,这辈子他都没见过皇上啊! “给朕搜遍全城,要是找不到忆歌公主,朕绝不轻饶!!” “是是……”县令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了,可他也知道长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若是真在自己县上出了什么事,恐怕龙颜大怒之下,他的性命都难保。 正当所有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忽然一条小身影跑进门,清脆的喊道,“父皇!” 萧景年冰冷的眼眸忽然一缓,站起来怒道,“萧忆歌,你究竟去了哪里?” “是父皇你弄丢了我。”萧忆歌不服顶嘴。“都是你的错。” 萧景年不由得叹气,然后摇头,她这死不低头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清歌,胸口又顿时一阵痛楚。 一切都是他的错,才弄丢了唐清歌。 “是父皇的错,不该出神。” 一国之君竟然低头对一个女童认错,看得县令等人目瞪口呆。 萧忆歌蹭蹭的跑过来,爬到他身上,“不怪父皇,忆歌知道你又在思念母后了。” “你怎么回来的?” “是一个好心的姐姐送我回来的。” “她是谁,朕明日重重有赏。” “她说,她叫唐清歌。” 萧景年忽然浑身僵住,死死的盯住忆歌,一字一顿的咬牙问道,“她叫什么!!” 萧忆歌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皱眉说道,“唐清歌。” “清歌……清歌……”萧景年身躯猛的一晃,喃喃念了两声,陡然红了眼眶,不顾满堂跪着的人,飞身向门外狂奔而去。 她没死! 她还活着!! 萧景年激动得不能自已,巨大的狂喜让他无暇考虑别的事情,整个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 他迫不及待的要见到她,亲口对她说一句,是他错了!! 然而萧景年冲出县衙,门口却空无一人。 “清歌……你在哪里……”萧景年泣不成声,嘶哑着吼道,“我的怜儿,是朕错了,朕好悔!!” 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悔过,每晚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她浑身是血的纤细身影,直直的朝着崖下坠去。 萧景年疯狂的向街上的人群里冲去,拼命的寻找她的踪迹。 每一个和她身材相似的女子,他都要扳过肩头看一眼。 然而今天是七夕,街头人群如织,想要找到她又谈何容易。 萧景年找遍整条街,街上的行人都以为他是个怪人,纷纷躲开,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可是他却不顾一切,只想找到她! 前面的青石桥上挂满红灯笼,萧景年抬起头,看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桥上,看着桥下的莲花灯。 他瞳孔忽然放大,胸腔里的心脏猛的怦怦跳动起来! 他找了三年,终于找到了! 是他的清歌! 萧景年心绪激动,正要推开人群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再也不让她失去,可他刚要上前,却忽然看见一个两岁的小男孩蹒跚跑到她身边,叫道,“娘亲!” 青衣女子低头,对着小男孩温柔一笑。 萧景年蓦然一怔,硬生生停住脚步。 小男孩身后,紧跟着走来一名身材修长的俊朗男子,解开披风披到她身上,低头说道,“天色晚了,我来接你回家。” 他眼神温柔,目光隐隐流露宠爱。 小男孩冲男子叫道,“爹。” 男子一笑,抱了小男孩,和她并肩转身离去。 萧景年怔怔的看着,心中又悲又喜,那男子是萧景丞,没想到她和景丞已经在一起了,还生了孩子。 萧景年站人群中,看着唐清歌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黯然神伤,心中痛楚。 …… 唐清歌走了两步,却忍不住回眸望去。 似乎人群里有一道视线追随着她,可她转身回望,却只见满街黑压压的人群。 萧景丞抱着小男孩,拧了一下他的脸,“羽儿,我是你的义父,清歌却不是你娘亲!等她何时答应嫁给我,你才能叫她娘亲。” 唐清歌抬头看他,眼神淡淡,“景丞,我心已死,你不必再等我了。” 第三十章 前缘已了 第三十章前缘已了 圆月当空。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人影坐在房顶上,手里拿着一壶桃花酒,怔怔的盯着不远处河岸边的一座竹屋。 青衣女子站在河边收衣服,一个小男孩在她脚边跑来跑去,不一会儿,一名英挺男子从屋里走出来,抱了孩子,体贴的帮她整理乱了的发丝。 她抬头一笑,笑意清浅,随他一起进屋。 屋里亮起了烛光,两条人影映在纸窗上,很快烛光又灭了,房中黑了下来。 她睡了…… 萧景年摘下蒙面的黑巾,心里空落落,仰头喝了一口酒。 几天前知道了唐清歌住在这里,他却压抑着强烈的思念,不敢和她相见,每晚坐到屋顶看着她,直到屋里的灯灭。 她和萧景丞一家三口、平淡温馨的生活刺痛了他的心。 萧景年心里又酸又痛,如果不是他的错过,这就是她和他的日子。 他日日来看她,明明很庆幸她还活着,可那种相思而不得的痛苦,却越来越浓。 又是一夜,萧景年痴痴的看着她在河边洗衣,目光眷恋。 忽然,唐清歌脚下一滑,纤细的身躯就要落进河里。 萧景年下意识的站起来,飞身扑了过去,在她就要落入水中的时候,一伸手臂把她揽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萧景年终于能紧紧抱住日思夜想的女人,激动万分,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抱她落地,却舍不得放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清秀的脸,一开口便是哽咽的沙哑声音,“清歌……我终于……终于……” “清歌多谢公子相救。”唐清歌却神情淡淡,向他施了一礼后,转身走向竹屋。 萧景年猛的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裙,“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景年!!” “男女有别,请公子放手。”唐清歌没有转身,拉回自己的裙角,“记得又怎样,记不得又如何,前尘旧事只是一场梦,如今我的梦已醒,公子难道还在梦里?” “清歌!”萧景年心底刺痛,她记得一切,可对他却这么漠然。 耳边似乎又响起她凄楚的声音,‘我唐清歌对天起誓,今生与你相绝,来世永不相见’ 是自己逼死了她,今生还没过完,两人已是陌路。 “是我的错,这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悔恨,为什么跳下崖的不是我自己!”萧景年声音低哑,痛苦煎熬。“我多想跟你一起去,可是……” 可是他若死了,忆歌怎么办。 唐清歌漠然的站着,眼前的男子竟然没有在她心里激起半点涟漪,心已成死灰,何况她的路已经走到头了,很快就会化为一捧黄土。 “你走吧。”唐清歌淡淡的说,“我如今和景丞过得很好。” 萧景年胸口剧痛,身躯微微一晃。 如果不是自己的无情,这样神仙眷侣的平凡日子,也是他的。 “清歌,我好悔,恨我自己对你无情无义,逼得你走投无路。”萧景年痛苦的摇头,“如有来生,我情愿这一切折磨全在我的身上。” “我们只有今世,再无来生。”唐清歌冷淡垂下睫毛,“而今世欠你的,我早已还清。” “是我负了你。”萧景年痛彻入心,“是我不好,我本不想打扰你平静的生活,可是……” 他控制不住自己,自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就夜夜来到这里,即使是远远的看着,他也愿意。 “父皇……父皇……你又把我抛下了……”一条小身影边喊边朝这边跑过来。 唐清歌淡然抬眸,看清那小女孩的容貌后,顿时怔住。 是那天晚上的小女孩,原来竟是萧景年的女儿。 自从她坠崖以后,昏迷了足足一年才苏醒,浑身是伤不能动弹,直到去年才恢复过来。 此后就一直隐居在这个小渔村,与世隔绝,根本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半点事情。 可没想到,萧景年的女儿都这么大了,也许在她走后,他又另娶了嫔妃。 “姐姐,原来是你啊。”萧忆歌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天真的笑道,“忆歌想要你做我的娘亲!” 唐清歌目光一震,“你……说什么?” “我叫萧忆歌,自从母后过世,父皇每日伤心难过,忆歌也一直孤伶伶。”萧忆歌紧抓住她的手,莫名觉得这个女子有一种亲切感,“忆歌想要一个娘!” 第三十一章 心中柔肠 第三十一章心中柔肠 萧景年低声的说,“忆歌是你的女儿。” 萧忆歌知道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可是他并没有让忆歌跟来,只是小丫头习惯了他哄着入睡,想必是今晚没看见他,便找了过来。 “忆歌……我的女儿……”唐清歌冰封的心一震,裂开一条缝隙,涌出无数尘封的悲喜。 她猛的蹲下身,一下子把萧忆歌抱在怀里,哽咽道,“忆歌,娘每夜都梦见你,娘好想你。” 唐清歌泪流满面,去年她苏醒后,却得知巫王在自己跳崖后不久便死了,而落下的那个孩子,也被谣传为她和萧景丞所生,更有流言说萧景年一怒之下,便将这个孩子杀死了。 她不敢想,更不敢去打听,萧景年当年是那么冷酷,他岂会放过这个不清不白的孩子。 可是她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还能亲眼见到自己的女儿。 萧忆歌只觉得这个女子的泪水,不断的落到她脸上,她伸手给唐清歌擦了眼泪,“你要跟忆歌回家,做忆歌的娘亲吗?” 唐清歌哭得说不出话,难怪她那天夜里见到这个小女孩之后,总有一种放不下的感觉。 这个小女孩长得那么像萧景年,连认真的眼神也一模一样! 萧忆歌…… 是他给女儿起的名字吗? 可是面对萧忆歌的询问,唐清歌却心如乱麻。 她被萧景年伤透了心,就连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也只是心死,可是她看见自己女儿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心里却陡然爆发出种种柔情。 “忆歌,你告诉娘……你这几年在宫中过得好吗……有没有冷着冻着……有没有人欺负你……”唐清歌抱着女儿,急急的不停问着,似乎要把所有的话都全部倾诉出来。 “父皇很疼我,忆歌很好很好。” 萧景年看着激动的唐清歌,心中却越来越痛苦。 忆歌是她和萧景丞的女儿,她那么恨自己,会不会开口把女儿要走。 萧忆歌的亲生爹娘就在眼里,多余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想让唐清歌跟自己回宫,可是这样的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倒显得自己卑鄙! 最后,唐清歌也只能放开手,目送女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萧景年离开。 “父皇,你说她是我的娘亲,可娘亲为什么不跟我们走?”萧忆歌问。 萧景年低沉的说,“是父皇对不起你娘亲,她生我的气。” 她到最后也没有让自己把女儿留下,萧景年感激之际,又更加痛悔自己。 “忆歌,你是想要跟着父皇,还是想要和娘亲在一起?” “我两个都要,好不好。” 萧景年答不出来,唐清歌是不会跟他走的,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况且她跟萧景丞已经在一起,还生了孩子,他的怜儿再也回不来了…… 今世缘已了,来世再不见,是他伤了她的心。 村口忽然传来阵阵喧哗,紧接着响起好几声惨呼。 “蛮人杀过来了!快逃命啊!” 萧景年脸色一变,拔剑砍飞几支火箭,拉起女儿,回到唐清歌身边,“怎么回事!” 唐清歌急道,“此地是边界,常有蛮人的流军冲过来,你快带忆歌走。” 话音刚落,萧景丞抱着儿子从屋里冲出来,与牵着女儿的萧景年正好打了一个照面,两人都愣住了。 第三十二章 定不负卿 第三十二章定不负卿 看着他怀里的儿子,萧景年喉咙发涩,心里犹如万箭穿心。 他至爱的女人,却为别人生儿育女。 “清歌,快跟我上山避难。”萧景丞冷漠的看他一眼,拉了住唐清歌的手。 萧景年心里又是一痛,忽见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冲过来,逃跑已经来不及了,立刻把萧忆歌往身后一推,沉声道,“你们带忆歌快走,我来殿后。” “你挡不住的!”唐清歌心中一颤,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焦急。“蛮人凶狠,你独自留下会丢了性命!” 萧景年挥剑挡下数支火箭,回眸看了她一眼,低低道,“清歌,我欠你太多,就当是我的赎罪。我若身死,好好照顾忆歌。” 村子里火光熊熊,四处都响起了村民的惨叫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萧景丞用力拽着唐清歌的手腕。 “父皇!”萧忆歌也意识到了什么,抱着萧景年的腿哭着不放。 萧景年狠了狠心,用力将萧忆歌拎开,一把推到唐清歌的怀里,转身就向冲破竹篱的蛮人杀去。 望着萧景年只身冲入敌阵的背影,唐清歌的脑海里不自主的浮现起数年前的种种,那个温暖英挺的少年,在黑暗中吻住她的唇,“景年此生,只愿与怜儿生亦同衾、死亦同穴,定不负你!” “你带孩子们走。”唐清歌把忆歌推到萧景丞面前,转身就向后跑去。 萧景丞的瞳孔猛的放大,用力吼道,“清歌!!” 然而唐清歌却只是身影一顿,没有回头,向着萧景年奋战的方向扑去。 萧景年功夫虽好,但也挡不住无数的蛮人,早已浑身是血,身负重伤,只见一把长矛当胸刺来,他无法躲开之时,旁边忽然挥出一剑,挑开了那把长矛。 待看清身边的人是谁时,萧景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颤声道,“清歌……你为何又回来!” “忆歌跟着你长大,她不能没有父亲。”唐清歌冷淡的说,萧忆歌和他的父女之情有多深厚,她全都看在眼里。 萧景年激动得语无伦次,踹开冲过来的一个蛮人,咬牙怒道,“你怎么这么傻,明知回来便是死路,为何要跟我一起死!” 这一刻,他心里充满了激动、狂喜以及痛心,喜的是她到底没能彻底忘掉自己,痛的是她回来就意味着和自己同生共死。 一支箭‘嗖’的破空而来,萧景年脸色一沉,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 长箭穿透他的身体,一蓬热血溅到唐清歌的脸上。 “景年!!”她冷漠的脸色终于变了,惊恐的扶住他。 萧景年用剑拄着摇摇晃晃的身体,竭力挡在她的面前,一边咳血,一边沙哑的说,“清歌,过去是我错了,我只愿生与你同衾,却不愿死亦同穴……因为我……我希望你活着……” 说着,猛的将她向后一推,嘶吼道,“快走!” “景年哥哥!”唐清歌泪珠滚落,挣扎着又扑过去,“我不让你死!” 萧景年已经无力再推开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涩声道,“你真傻……你怎么这么傻……” 刀锋砍到他的背上,萧景年闷哼,却用身体死死护住她。 能在最后一刻知晓她的心意,他死而无憾! “官兵来了!” 随着四面八方响起的呼声,蛮人扔下两人,纷纷退去。 皎洁的圆月照在空地上,一片寂静中,只有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清歌……原谅我……”萧景年浑身是血,俊美的脸上也满是血迹,颤抖着捧起她的脸,低头向她的唇瓣吻去。 唐清歌怔怔注视,泪水滑落,眼中仿佛经历千百年。 然而就在萧景年要碰到她的时候,他的身体沉重的倒了下去,缓缓闭上眼睛。 第三十三章 宫墙深深 第三十三章宫墙深深 在官兵及时赶到之下,蛮人仓惶逃离,带兵救下了景帝的县令也得到了高升。 然而景帝伤重,在宫中经御医调理了三月,才能重新上朝。 至于萧景丞为何带着公主,不带一兵一马的微服出现在偏僻的桃花镇,民间流言纷纷。 有人说,他是去寻访一名和前皇后长相酷似的女子,又有人说,那名女子本来就是前皇后,当年坠崖未死,被景帝执着的找到,重新接回宫中。 皇宫的御花园,凉风习习。 唐清歌穿着一袭淡绿的宫装,站在池边看荷花,清丽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眼神淡漠如水。 在萧景年重伤之后,她也昏迷过去,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宫中。 据宫里的人说,景帝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直紧抓着她的手,无论怎样也掰不开,随行的人只好把他们两人一起带了回来。 就在唐清歌醒来的第二天,又有一名黑衣蒙面的男子把公主送了回来,并留下一封书信。 “……清歌,见字如面,景丞为利欲驱使,错失所爱,唯愿你能解开毕生心结。千言万语,难写‘悔’之一字,此生与你无缘,望来世再续。” 唐清歌当即明白,萧景丞送回了忆歌,然后悄然离去。 他走了。 可是她独留在这偌大的宫中,却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过,无法释怀。 等到萧景年伤好后,唐清歌想要离开,却被他强行留下。 “清歌,你就真忍心扔下忆歌吗,她从小就没有娘。” 萧景年为了留住她,不惜将萧忆歌送到她的宫中,让女儿绊住她。 看着年幼的女儿,唐清歌犹豫了,女儿出生时她没能亲手抚养,现在更是放不下,便再没提过要走的事。 萧景年怕她再次离开,借保护为名,派了数名侍女跟随。 无论她去哪儿,身后都跟着一群武功不弱的侍女。 唐清歌正要转身,迎面便撞上了一位身穿宫装的美人。 “见过皇后娘娘。”那美人袅娜的行礼,声音柔得能滴出水。 唐清歌脸色淡淡,点头离开。 在她进宫后才知道,这是萧景年新纳的柔妃,据说入宫之时排场浩大,引得全国轰动。 …… 柔妃看着唐清歌的身影消失,眼里才流露出浓浓的幽怨。 这就是她伪造画像的那个渔女,没想到竟然被萧景年找了回来,还直接扶上了皇后。 柔妃绞紧手绢,她一番苦心,却为这个渔女作了嫁衣! “娘娘,这个女人一进宫就得了皇上专宠。”婢女不甘心的说,“夜夜霸着皇上,您怎么不去闹一闹?” “闹有何用?”柔妃蹙紧眉头,她又不是没使过手段,可是萧景年却根本不理她,只宠着唐清歌,无论那女人说什么要什么,他都一口答应。 不但萧景年宠她,就连公主也沾她,根本不听柔妃的话。 “娘娘,您不能不打算呀。”婢女凑近,“我听说,皇上动了遣散后宫的念头。” “什么!”柔妃惊得花容失色,柔媚的脸上掠过一层阴霾。 她是郡主,被家族送来的时候是奔着皇后之位的,可现在不但没能当上皇后,反而被遣散,这个脸她怎么丢得起。 第三十四章 往事成空 第三十四章往事成空 萧景年下朝后,便直奔中承殿。 走到殿门前,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笑声。 唐清歌搂着忆歌公主坐在桌边画着什么,一副和乐融融的场景,而萧景年站在门口,眼神失落。 她对着女儿能笑得这么开心,可是在他面前却是冷冷淡淡。 已经过了三四个月,他总想尽力去弥补以前的错误,可是她却态度冷淡,有时就连他想宿在她宫中,也被她用各种借口拒绝。 “皇上,您怎么站在外面。”一个婢女走出来,顿时吓得跪到地上。 唐清歌抬起头,眼里的笑意淡了去。 “咳!”萧景年只好抬步走了进去,招呼萧忆歌出去玩,然后俯身,从唐清歌身后伸手撑在桌上,轻声问道,“在画什么?” 宣纸上画着的是一朵朵茑萝。 “想家了?”萧景年也勾起往事,心底微微一刺,“待朕处理完最近的事,便带你回巫原城可好?” “殿下忘了?巫原城已经没有了。”唐清歌口吻淡淡。 萧景年屏住呼吸,他竟然忘了,当年巫原城破之后,巫王病故,后来城里百姓搬的搬,走的走,如今已经变成一座荒城了。 “是朕的不是。”萧景年低低的说,起身走了。 第二日,唐清歌便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萧景年拨出数万两黄金修缉巫原城,并下诏让昔日巫原城的百姓搬迁回去,凡搬迁回去的人重重有赏。 消息传开,当年的不少巫原城民都蠢蠢欲动,举家回到故乡。 然而,当萧景年带着笑意来到中承宫时,却被唐清歌的一句话堵了回去,当场不悦的拂袖而走。 她说,‘已经物是人非,皇上再怎么做,也回不到过去了。’ …… 夜雨霏霏,萧景年坐在御书房中,神情萧索,独自喝酒。 几杯酒下去,他俊美的脸上染了几分醉意,狭长凤目透出微微的凉意。 他已经使尽了所有办法,却依然捂不暖唐清歌的心,他想抱她入怀,却总是被她推开。 “清歌……你还是在恨我……”萧景年痛楚低语,脑海中浮起她昔日清脆的笑声,想必此生她是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酒壶空了,一名婢女又呈上了另一壶。 萧景年恍然不觉,执壶倒满金杯,一仰头喝了下去。 随着酒液淌入喉咙,他的浑身忽然变得滚烫起来,体内似乎有种压抑不住的热力,横冲直撞的想要发泄。 “皇上……”随着一声娇柔的呼声,一条身穿薄纱的身影闪了进来。 朦胧的薄纱下,玲珑的娇躯若隐若现。 萧景年凤眸赤红,牢牢的盯着这个衣不蔽体的美人,呼吸渐渐急促。 娇躯带着一股惑人心神的香气,投入怀中。 “清歌……”萧景年难耐的低呼一句,一把搂住她,翻身将她压到书桌上,伸手剥了她的薄纱衣裙。 第三十五章 落花无情 第三十五章落花无情 “皇上。”身下的女人娇喘吁吁,柔弱无骨的玉臂搂住他的脖颈,“臣妾是轻罗……” 柔妃满脸羞红,她在酒里做了手脚,为的就是得到萧景年的临幸。 眼前的男人姿容俊美,凤眸棱鼻,清隽无双,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她想得到他! “柔妃?”萧景年犹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滚烫的目光霎时变冷,可体内的炽热却翻涌得更厉害。 他艰难的撑起身,猛的一下把她从御案上推下,冷声喝道,“你在我酒里下了什么?” 柔妃滚落在地,吓得不顾光着身子,浑身颤抖的跪下,“臣妾……臣妾……” 萧景年浑身难受,他常年在军中,对这些事看得淡,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过了,没想到今日只是一杯酒,就把他这么些年压抑的欲念全都勾了起来。 他冷哼一声,带着浑身的寒意从柔妃身边擦过,大步踏进雨里。 …… 夜凉如水,唐清歌坐在桌前缝忆歌的衣服,自出生就没能亲手抚养女儿长大,在有生之年她想多弥补一点。 身后忽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唐清歌刚放下手中针线,身体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她惊惶抬头,却看见一双泛着血丝的眼眸。 “皇上,您怎么过来……” 一语未毕,沉重的身体便将她压到床上。 唐清歌呼吸骤停,慌乱推着他的胸膛,“皇上,你说过再也不会勉强臣妾……” “你是朕的结发妻子!”萧景年眸色沉沉,一把拉开她的衣带,语气比夜雨还冷,“莫非,你还想着萧景丞?” 他的女人,竟和萧景丞生了两个孩子,怎能不叫他动怒。 “皇上!” 萧景年冷哼,轻易抓住她的手腕压住,撕掉她的衣裙扔到地上,翻身压了上去。 她的身体笼罩在烛光下,有着不少浅浅的伤疤,萧景年心中一痛,低头吻上了疤痕。 带着酒意的冰凉薄唇,印在滚烫的身体上,唐清歌身体剧烈颤抖,更加挣扎起来。 “唐清歌,你究竟还要朕怎么做!”萧景年嘶哑低吼,心里犹如针扎似的,她这是在为萧景丞守身如玉吗? 被药力驱使着,再加上疯狂滋长的嫉意,萧景年不顾唐清歌的反抗,腰身一沉,强行占了她的身子。 也不知道柔妃在酒里下的什么药,萧景年简直失了控,凶猛的仿佛要把这几年的煎熬,全都发泄到她身上。 房里的动静从半夜折腾到了天亮,传出的声音听得守夜宫女面红耳赤,连嬷嬷都红了老脸。 清晨,萧景年起身上朝,看着枕边沉睡的女人眸色暗了暗。 昨晚是他强要了她,她分明不愿意的。 心里有几分悔意,但更多的却是嫉恼。 “清歌,是我伤了你的心……”萧景年低沉的说,“你的确不该原谅我。” 他没有吵醒她,起身走了出去。 当萧景年走出宫门后,唐清歌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划过几丝挣扎。 她起身吩咐宫女,“去御医那里,给本宫端一碗避子汤来。” …… 自那晚之后,萧景年连着半个月都没来中承宫,正当宫中议论纷纷,说皇后娘娘失宠的时候,却又发生了一件震惊满宫的事。 就连那柔柔婉婉的柔妃,听了这事之后,都气得把自己宫里的玉器摆件砸了个干净! 第三十六章 故人重逢 第三十六章故人重逢 而此时的唐清歌,已经坐在远离宫城数百里的马车上,看着一望无际的草原。 数天前,萧景年接到边关告急的战报,守城大军战败,送信进宫求援,便决定御驾亲征。 他临行之前来到她的寝宫,想和她缠绵一夜,却被她冷淡的拒绝了。 他被拒绝之后,一怒之下拂袖离去。 唐清歌心绪百转,在床榻上辗转难眠,黎明时才沉沉睡去,然而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车上,被萧景年小心的搂在怀里。 “大军一去数月,朕舍不下你。”萧景年声音低沉的解释,黑眸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其实他是放心不下,怕自己不在宫里的时候,她又像过去那样被柔妃欺负。 唐清歌只好作罢,已经离宫数十里,怎能为了她一个人而耽误了行军。 一路上虽然舟车劳顿,但萧景年在她身旁细心照顾,总算平安到达了边关。 边城位于北、泾两国的交界,黄沙漫漫,条件十分恶劣。 得知景帝亲征的消息后,边城将士早就列阵迎接。 其中一名老将上前一步,跪地禀报,“启禀皇上,将军前日与敌军交战时被毒镖射中,如今毒发卧病在床,伤势严重不能亲迎,请皇上恕罪!” “他……受伤了?”萧景年俊脸一沉,浓眉流露出焦虑之色,“为何不及时向朕禀报?” “两军交战在即,主帅怕动摇军心,便瞒下消息,不料伤势却越来越重。” 萧景年紧紧蹙眉,吩咐内侍带唐清歌去休息,自己前去探望。 大营条件简陋,唐清歌在营帐中等到深夜,却仍不见萧景年回来,只有一个侍卫过来汇报。 “禀皇后娘娘,主帅性命垂危,皇上决定彻夜陪护,让娘娘早些休息,不必等他了。” “究竟中的是什么毒,这么凶险,让本宫前去看看。”唐清歌站起来,她是巫女,精通各种毒药蛊术,说不定能救下主帅的命。 侍卫犹豫片刻,在唐清歌的坚持下,只好带着她来到一座营帐外。 唐清歌刚走到帐前,便看见一个侍卫端着一盆泛黑的血水走出来,帐内传来一声熟悉的痛呼。 一听这声音,唐清歌浑身的血液便凝固了,惊讶得屏住呼吸。 是他!! 她本以为他黯然离去,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穷山恶水之地,默默的镇守边关! 唐清歌再也按捺不住胸口的激动,一掀帘子走进去,抬头颤声叫道,“景丞!” 只见榻上的男子也抬起头,黯淡的目光蓦然一亮! 而趴在榻边的小男孩也惊喜的朝她扑来:“娘亲,你快救救爹!” 唐清歌忍不住抱起小男孩,在他脏乎乎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不得胡说,她是皇后娘娘!”萧景丞脸色微变,看了一眼坐在榻边的皇帝,强撑着一口气呵斥。 萧景年心里一阵酸痛,却只能装作没听见。 来不及追问萧景丞为何会出现在这边关,唐清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到榻前诊治起来。 萧景丞昔日也是一个丰神俊秀的男子,可现在却奄奄一息,苍白的脸上还隐隐泛着黑气,显然是中毒已深。 第三十七章 前事如梦 第三十七章前事如梦 只是稍一诊治,唐清歌便是一惊。 “你中的竟然是火毒!” “清歌,你能解吗?”萧景年也顾不得刚才的醋意,连忙问道。 他带来的数十名军医都束手无策,根本解不了萧景丞所中的毒。 唐清歌看他一眼,忽然脸色泛红,“火毒属阳,必须让女子来解。” 萧景年立刻命令,“传朕旨意,立刻去找十名女子来……” “等等。”唐清歌连忙制止,“皇上,请让别人出去,臣妾还有话要说。” 萧景年挥手,待帐中的人全退下之后,抬头看向唐清歌,“清歌,你想说什么?” “臣妾方才还未说完,火毒必须由体质极阴的女子才能化解。” 萧景年一怔,他记得唐清歌是巫女,体质正好是极阴,心里莫名浮起一丝烦燥,沉声问道,“要怎么化解?” 唐清歌看他一眼,觉得难以启齿,可事关人命,她不得不低低说道,“将药草放到浴桶的热水中,让中毒的男子和女子除掉衣衫,两人在水中对坐,双掌相接六个时辰,方能解毒……” 她话未说完,萧景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站起来冷声打:“还有没有别的解毒方法?” 唐清歌早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默然摇头。 如果有第二种方法,她又岂会不用? 这世上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在浴桶里光着身子对坐,就算两人真的什么都不做,这事要是开,也会引来闲言碎语。 何况萧景年是天子,对他口诛笔伐是整个天下! “皇上,生死有命,何况微臣罪孽深重,就算身死,也无憾。”萧景丞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唐清歌,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娘娘,帐中脏乱不堪,您请出去吧。” “景丞……”唐清歌顿时红了眼眶,她知道萧景丞是怕自己为难,宁可选择中毒死去。 昔日她从悬崖上摔下,他也跟着跳了下来,拼命抱着她游到岸边。 她气若游丝,是萧景丞背着她访遍天下名医,日夜精心照顾,才救下她一条命。 后来两人住在一起,萧景丞多次向她求亲,她一直都没有答应,他便跟她以兄妹相称,打算陪她一生。 而那个小男孩,是萧景丞从外面捡回的孩子,两人一起抚养长大,小男孩懵懵懂懂便把他们当成爹娘。 她欠萧景丞一条命,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面前? “天下女子那么多,又怎会没有纯阴体质之人。”萧景年压下胸口的烦乱,“朕这就下旨,无论如何也会寻到另一个体质纯阴的女子。”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营帐。 唐清歌不便和萧景丞单独相处,也只能起身离去。 萧景年的步子很快,唐清歌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忽然,前面的男人猛的停下,唐清歌差点撞上去。 萧景年转过身,眸色沉沉:“清歌,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他心里清楚,萧景丞最多只有一天的性命,边城太荒凉,周围又没有人烟,短时间之内上哪去找体质纯阴的女子? 唐清歌低头不语。 萧景年的瞳孔中闪过挣扎,他从桃花镇带走唐清歌后,找到萧景丞长谈了一夜。 两人曾相互为敌,可经过一夜交心之后,曾经的恩怨两清。 正逢边关战事告急,满朝将士谁都不愿去那险恶之地,萧景丞为了赎罪,自请镇守边关,并发誓永不回京。 萧景年感念他救下了唐清歌,不计前嫌,答应了他的要求。 应萧景丞的要求,他并没有告诉唐清歌这个消息,本来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可后来她在宫中对他冷淡,萧景年难过的同时,也想试探她真正的心意,便带她来到了边城。 可是,看见唐清歌看着萧景丞的眼神,萧景年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对着他的时候那么冷淡,看见萧景年却惊喜担忧,整个人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萧景年内心痛苦之余,又是深深的失落。 月光皎洁,萧景年感到难以忍耐,胸口就好像憋着一团火,他猛的把唐清歌抱在怀里,嗓音暗沉沙哑:“清歌,你告诉我,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以前吗?” 第三十八章 似梦非梦 第三十八章似梦非梦 能不能回到过去…… 唐清歌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一片血色,当日的惨状历历在目,她发过的毒誓似乎还在耳边响起,可现在却又被萧景年紧紧拥在怀里。 她不知道,更无法回答。 现在她只剩下半年的命,等不到陪他白头到老的那一天。 “清歌?”萧景年看她没出声,便低下头看她,却只觉得心脏一痛。 月光下,她脸上已满是泪痕。 “怜儿,过去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萧景年心里犹如被万针扎过,情不自禁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今后我一定护你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 深夜的营地一片寂静,偶尔从远处传来一两声狼嚎。 萧景年把唐清歌放在榻上,紧握着她的手。 此情此景那么熟悉,唐清歌泪眼朦胧中,似乎又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大营。 那时萧景年还是少年主帅,在荒凉的边境扎营,除了带兵打仗,他心里想的念的全都是她,而她也多喜欢他啊,父王一次次发来密信,她都舍不得离开。 听着远远的狼嚎,唐清歌恍惚间伸出手,摸上了萧景年俊逸的脸。 自从她回宫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萧景年忍不住俯下身,温柔的贴住她的唇。 炽热的唇,和两人的气息交织缠绕,溶化在了一起。 萧景年清冷的黑眸泛起一层炽热,呼吸一乱,蓦的翻身压了上去,伸手拉开她的衣带。 薄如蝉翼的罗裙滑落在地,萧景年扬手,指风打熄红烛,帐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是那么熟悉,他的怜儿又回来了。 黑暗中,他身下的女人没有像以前那样反抗,萧景年一阵心动,狠狠的倾身…… 弯月掩入云层,远处山林间的狼嚎一声接一声,冷风从帘子里吹进营帐,帐中的炽热缠绵却没有减轻半分,不时传出阵阵旖旎动静。 军中起得早,萧景年在黎明时起身,昨夜找回了她的心意,心满意足。 唐清歌也起身,坐在镜前正要唤过侍女梳发,铜镜里却映出萧景年的俊脸。 他拿过她手中的木梳,像从前那样站在她身后,替她梳发。 “清歌,你为景丞治伤的事,朕准了。” 唐清歌肩膀一震,手中的玉簪差点落到地上。 这样暧昧的治伤方法,对任何男人说都是奇耻大辱,萧景年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萧景年神情淡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景丞是朕的皇兄,而你是朕的结发妻子,朕相信你们。” 他伤了她的心太多次,要不是怕再她伤心,他怎么可能咬着牙、违背心意的同意他们? 萧景年知道,她和萧景丞相处三年,怎么可能无情无义? 要是萧景丞死了,她即便不说,也一定会记在心里。 萧景年不愿意两人好不容易修复起来的关系,再出现裂痕。 如果三个人中,必定有人会受伤,他宁愿那人是自己! …… 治伤的地方选在远离大营的一处温泉,温泉在岩洞中,这样一来就避免了被人看见。 萧景年站在洞口,抬头遥望天际,眸色晦涩难解。 他心爱的女人就在洞中宽衣解带,和别的男人面面相对,他却不得不把心底的痛苦压下,还要装出大度的样子。 唐清歌往水面上撒了药草,闻见一阵浓浓的药香后,柔声开口:“景丞,下去吧。” 第三十九章 一世安好 第三十九章一世安好 萧景丞深吸一口气,神色难过又愧疚:“清歌,我又害了你一次。” “是你救了我的命,没有你我早就死了。”唐清歌抬头,神色坦然。 和萧景丞相处的三年里,她一直把他当作兄长看待。 父王已经病故,她不能再看着亲人离世。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萧景丞无话可说,脱掉外袍后,拿出一条布带蒙住眼睛,转身走进温泉后,再把身上的衣衫除尽。 唐清歌看他入水,伸手拉开裙带,轻解罗裙。 衣裙从肌肤上滑下,落到地面,唐清歌抬起纤足走进水中:“开始吧。” 她的掌心贴在萧景丞粗糙的手掌上,和他相对坐在水中。 齐肩深的水面上,浮满碧绿的药草,两人虽然坦陈相对,却被药草密密的遮挡住身体,即便不蒙眼睛,也看不到半点不该看的。 唐清歌心无杂念,然而萧景丞贴着她温软的手掌,却是心绪难平。 她原本是他的未婚妻,却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即使没有了皇子的身份,萧景丞也是一个俊美清雅的贵公子,和她在桃花镇相守的几年中,向他提亲的女人几乎踏破门坎,而他心里始终只有唐清歌一人。 日思夜想的女人就在面前,且身无寸缕,他浑身热血翻涌,几乎要把持不住的扯开蒙眼布带,把她紧紧搂进怀里。 正当萧景丞要失控时,耳边传来唐清歌清冷的声音。 “景丞,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作兄长,在桃源镇你照顾了我三年,清歌无以为报,只愿兄长一世安好,成家立业,不再孤单漂泊。” 萧景丞心里陡然一痛,浑身绮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他在胡思乱想,才这般不动声色的提醒,给他留足颜面。 “清歌,我会如你所愿,好好活下去。”萧景丞满心苦涩,却不敢再有半分逾矩的都想法。 她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此生他只能是亲人,再不能有半分非分之想! 唐清歌松了一口气,刚才她感到萧景丞浑身气血大乱,只能隐晦的提醒他,以免酿成大祸。 萧景年忍着剜心之痛、锥心之羞,同意她为萧景丞疗伤,她又怎能辜负这份信任? 两兄弟历经重重磨难才重修旧好,她又怎舍让两人因她离心离德,甚至手足相残? 夜色深深,萧景年坐在石头上,在月色下喝酒,身影萧瑟。 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在山洞里赤身相对,他便觉得心里像是乱刀戳过一样。 拳头反复握紧,他忍得痛苦,可他更不想再惹她伤心。 六个时辰渐渐过去,漆黑的天空露出一丝曙光。 萧景年望着晨光松了一口气,今夜过去,他和清歌就能回到从前,再也不分离。 洞中的萧景丞同样心急如焚:“清歌,放弃吧,你就快不行了!” 从她掌心传来的灵力越来越微弱,萧景丞知道她在苦撑,从悬崖上掉下来以后,她的身体已经残损不堪,不再是当初那个灵力最高的巫女了。 “时辰马上就到了……再坚持一下……”唐清歌虚弱的说,她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小腹阵阵绞痛,浑身的力量就像是被吸干了似的。 她不能放弃,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终于撑到最后的时刻,唐清歌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沉入水里。 “清歌!!”萧景丞听见她落水的声音,不顾一切的扯掉蒙眼的布带,一下子把她从水里捞起来,抱在怀里。 她双眼紧闭,脸色白得透明,最令萧景丞惊恐的是,水里竟然被血染红,泛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你放开她!!” 一声冰冷至极的怒喝从洞口响起。 萧景丞刚抬起头,胸口就被重重打了一掌,一下子摔进水里,怀里的女人也被夺了去。 “你们俩究竟做了什么!”萧景年站在水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刚才在洞口听见惊呼,情急之下冲进来,却看见这让人无法忍受的一幕! 萧景丞把他的女人抱在怀里,姿势亲密,两人身上都一缕不挂。 他一把夺过唐清歌,用衣袍盖住娇躯,怒意沸腾! 第四十章 一念成空 第四十章一念成空 萧景丞胸口一阵剧痛,来不及爬起来,便吃力的说:“快,带她去治伤!” 听见他的话,萧景年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 她昏迷不醒的躺在他手臂中,脸色白到了极点,抱着她的手掌上湿答答的,粘滑的水还在不停的往下滴。 是血! 来不及细问,他抱着唐清歌向洞外狂奔。 已经失去了她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萧景丞艰难的从水里站起来,重重的砸到坚硬的岩壁上,一拳又一拳,仿佛不知道痛一般。被悲鸣的嘶吼,却听得人触目惊心。 清歌竟然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为他治伤。 如果救活自己的代价让她送命,他宁愿去死! …… 夜色如墨,营帐中灯火通明。 唐清歌躺在榻上,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身边围满了御医。 “怎么样?”萧景年眼珠血红,压着怒意问御医。 御医跪地,诚惶诚恐:“禀皇上……微臣已经尽力了,可娘娘心力损耗太多,肚子里的龙胎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说什么!!”萧景年蓦然站起来,惊怒交加。 她竟然有孕在身? 天子震怒,满营的御医一起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清歌怀孕了……”萧景年俊脸发白,踉跄的退了好几步,胸口泛出强烈的疼痛。 她怀了他的孩子,竟然还撑着身体为萧景丞疗伤! 他日夜期盼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暗中将避子汤换成补药。可当他知道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 “唐清歌,在你心里,置朕于何地!!”萧景年低声喃喃,用力捏紧的拳头指节泛白。 她明知身体虚弱,还拼上性命为为萧景丞治病,甚至牺牲掉他的孩子! 他抬头,眼神冷酷:“都给朕听好了,若是没能保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朕便将你们统统处斩!!” 帐中的烛火一直燃到天亮,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御医们费尽心机,然而唐清歌腹中的孩子还是流掉了。 萧景年盛怒,命人将御医统统拉出去。 当帐中静下来以后,他脸色沉冷的盯着床上的唐清歌,眼神比雪水还要冰凉。 她为了救那个男人,放弃了他的孩子!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只见帘帐一掀,萧景丞焦急的闯了进来:“清歌没事吧?” 萧景年俊脸铁青,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 他不想看见这个男人,这个夺他妻子、害死他孩子的刽子手! “微臣愿以命领罪。”萧景丞当即跪下,在听说唐清歌滑胎的事后,他心里的悔意无以复加。 萧景年很想杀了他,可是握着剑柄的手却不住颤抖,他不能动手。 萧景丞这条命,是清歌和他的孩子用命换来的。 要是他把萧景丞杀了,唐清歌岂不是要跟他拼命? 他不想再失去她,即便恨她为了萧景丞杀了他的孩子,他也不想再失去她! 而且,他欠了清歌太多,就当是,还债吧! “出去!”萧景年咬牙忍了又忍,竭力压着杀意转过身。 萧景丞心中后悔莫及,连连磕头:“微臣……” “滚!”萧景年蓦然转身,拔出手中的剑,眼神凌厉至极。 萧景丞浑身一震,看着他可怕的脸色,重重磕了个头,无声的退出营帐。 胸口痛得钻心,萧景年手中的剑‘咣当’一下落在地上,他脸色冷酷的缓缓在桌边坐下,伸手端起酒一饮而尽,眉宇间尽是失落。 这是他得到的惩罚,她已经不爱他了…… 以前是他不想要她的孩子,现在轮到她不要他的孩子! 萧景年眼神痛楚,一杯又一杯的灌酒,终于醉倒趴在桌上。 第四十一章 君心谁知 第四十一章君心谁知 唐清歌昏迷了三个昼夜,终于苏醒过来。 醒来之后,听宫女哭诉了自己滑胎的事,唐清歌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低着头看着平坦的腹部,黯然无语。 和萧景年共度的一夜,她分明是是喝了避子汤的,为什么还会怀孕? 是萧景年把避子汤换掉了? 她知道萧景年想要孩子,但是她只有半年的命了,就算她这次没掉,也不可能生下来…… 许久,她将情绪仔细的藏好,才轻声问:“皇上呢?” 宫女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里尽是哭腔:“娘娘,皇上得知您滑胎的事后,龙颜大怒,就再也没有来过。柔妃娘娘说公主思念父皇,昨日带着公主赶来大营,皇上现在正和柔妃在一起。” 柔妃? 唐清歌的脸上掠过诧异之色,很快又消失,神色淡淡:“柔妃来了也好,皇上不想见我,但愿柔妃能宽慰他。” 她因为给萧景丞治伤而失了孩子,萧景年一定十分痛怒,一定以为她是故意的…… 也罢,就让他误会着吧。 她只有半年可活,不想再和柔妃去争宠。 也希望她死后,萧景年有了柔妃的陪伴,能尽早忘了她。 …… 萧景年坐在营中,脸色冰冷的端起酒杯。 这几日来他心情郁结,既恨唐清歌为了别的男人不顾他的骨肉,又担心她身体不适,更不忍责罚她,也不想看见她…… 一颗心矛盾重重,他只能借酒浇愁。 “皇上,您喝得太多了。”旁边伸出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按住他手中的玉杯。 萧景年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的柔妃,正想推开,可眼角却瞟到帐外一抹纤细身影。 他心念一转,伸手把柔妃搂到怀里,仰头喝了一口酒,低头渡进柔妃的唇中。 柔妃浑身颤抖,她入宫以来就没有得到过临幸,现在哪里还受得了?顿时脸红心跳的瘫软在他怀中,眼神迷离。 “娘娘,您进去吗?”守在帐外的宫女见到皇后,忙行礼。 看见帐中的一幕,唐清歌心口一刺,可语气仍是淡漠:“不用了。” 他和柔妃正在缠绵,她又何必打扰? “皇上,臣妾好热。”柔妃媚眼如丝,趁机扯开自己的衣襟,娇躯难耐的磨蹭着萧景年。 萧景年抬起头,目光一片冷涩,伸手就把怀里的柔妃推开:“给朕出去!” 他不过是做戏,只想让唐清歌嫉妒,哪怕有半分的在意。 可唐清歌态度冷漠的让人心寒,他失望至极,又心痛无比。 她的心里果真没有他了,就连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纠缠,也无动于衷。 真是,好得很! 萧景年冷漠疏离的态度,和刚才的邪魅热情截然不同,柔妃满含委屈的退出营帐,心中恼怒。 皇上刚才明明想要她,为什么又突然把她推开? “刚才有谁来过?”柔妃阴着脸,厉声质问帐外的宫女,她刚才在意乱情迷之中,似乎看见帐外有人来过。 而萧景年在看见那个人之后,对她就态度大变。 宫女吓得扑通跪下:“禀娘娘,刚才皇后娘娘来了片刻,不过未进帐就走了。” “该死的皇后!!”柔妃恨得咬紧银牙,又是这个身份卑贱的渔女坏了事! 她简直恨透了唐清歌,这个女人只是长得像前皇后,竟然能让萧景年一路追到桃花镇,把她接进宫来封了皇后。 当初柔妃借了唐清歌的画像,冒充她才入了宫,却没想到萧景年竟然会去找本尊。 若说前皇后是巫原城的公主,身份神秘高贵,柔妃心服,但唐清歌身份卑贱,却压在她这个郡主的头上,她不服! “唐清歌,你这个贱妇!”柔妃咬牙低骂,认定是唐清歌心机沉重,拿她当了跳板。 早知今日,当初画完像之后,就该让人杀了唐清歌,以绝后患! 柔妃骂声未落,脑袋上忽然挨了重重的一下。 第四十二章 口蜜腹剑 第四十二章口蜜腹剑 “是谁?”柔妃痛得惨叫一声,怒气冲冲的转过身。 “是本公主!”萧忆歌扬着小脸,狡黠的眼珠转来转去,“你敢骂我母后,我就打你。” 说着,又捡起地上的石头向柔妃砸来。 “啊!”柔妃吓得赶紧躲开,脸上挂起假笑诱哄,“忆歌,唐清歌不是你真正的母后,你母后已经死了。” “我母后没死。” “她死了,是万剑穿身,掉下悬崖死的。”柔妃被打了好几下,心里恼恨至极,又不敢翻脸。 她知道萧景年把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宠,便刻意的讨好萧忆歌,不时送去点心玩具,只可惜萧忆歌根本不领情,还处处和她作对。 “我母后明明去了很远的地方,父皇说她在天上。”萧忆歌愣住了,每次她问父皇的时候,都是这个答案。 “你父皇骗你。”柔妃心里恨意上来,恶意调拨,“你母后和男人私通,摔下悬崖死了,死得很惨,是你父皇杀了她!” 萧忆歌手里的石头落在地上,眼圈红了:“你骗人,父皇那么爱我母后……” 柔妃进一步挑唆:“是唐清歌迷惑皇上,才哄皇上杀了你母后。皇上现在有了她,就不再想着你母后了。” 四岁的萧忆歌似懂非懂,哇的一声哭起来:“你骗人,唐姨对忆歌很好,怎么会迷惑我父皇?她不会叫父皇杀了我母后的,你骗人!” “那都是她装的!”柔妃装着关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长公主,你难道没发觉,皇上最近都没有再祭拜前皇后,连灵位都撤了?” 萧忆歌抽泣着,点点头。 自从唐清歌进了宫,父皇好像真的没有再去祭拜母后,还把母后的寝宫让给她住,也不像以前那样天天陪着自己,这几天还精神不振,郁郁寡欢的样子。 “对啊。”柔妃蹲下来,眼底尽是恶毒,“唐清歌是杀你母后的罪魁祸首,你今晚把她带到一个地方,我好好教训她,替你母后报仇。” “你会杀了她吗?”萧忆歌哭着问。 “她是皇后,我怎么敢以下犯上?”柔妃笑得很和蔼,“我只是教训她一顿,帮你母后出气,让她不要再迷惑你父皇。” 萧忆歌信以为真:“好。” 柔妃一喜,继续诱哄:“这件事你不许跟任何人说,否则就不灵了。” …… 月色如水,唐清歌喝完药汤后便在床上躺下,滑胎后她的身体更加虚弱。 听说这几天萧景年都在柔妃那里,她却只能苦笑。 也好,也好…… 一个小小的人影跑进营帐:“母后。” “忆歌。”唐清歌撑起身体,眼里露出欣喜。 萧景年并没有告诉女儿过去的事,怕她小小的心灵里留下阴影,所以萧忆歌至今不知道她就是亲生母亲。 唐清歌也没有说,她只能活半年,何必惹女儿伤心难过? “你能陪忆歌去一个地方吗?”萧忆歌挣扎了一番,还是抵不住帮亲生母亲出口气的诱惑。 “去哪里?” “忆歌的东西掉了,你陪我去找吧。” 唐清歌毫不怀疑,强撑着身体下床:“好。” 萧忆歌看她脸色苍白,不忍心骗她,可是她又想起是唐清歌迷惑了父皇,让自己的母后惨死,心里涌起恨意,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要给天上的母后报仇! 第四十三章 落入陷阱 第四十三章落入陷阱 唐清歌跟着萧忆歌,走到一个湖边。 夜来风凉,她怕女儿着凉,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裹在女儿身上。 “母后……”萧忆歌看着帮自己系披风的唐清歌,忽然觉得她怎么看都不像柔妃嘴里恶人,鼓起勇气问,“是你让父皇杀了我的亲生母后吗?” 唐清歌的手一顿:“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萧忆歌想起柔妃的话,怕说出来就不灵,连忙摇头。 “你的亲生母后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忆歌长大她就回来了。”唐清歌说,想起自己只有半年的命,不能看着女儿大,心里酸楚,“忆歌,你的东西掉在哪儿了?” 她的话音刚落,身体就被猛的推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草地上。 “唐清歌,今天是你的死期。”柔妃带着两个健壮的婢女,气势汹汹的从旁边闪出来。 唐清歌脸色剧变:“柔妃,你想干什么?” “这里荒无人烟,你就算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柔妃脸色狰狞,“你这样的贱民,怎么配当皇后!只要你死了,皇上就会专宠我一人。” “你说过不杀母后的。”萧忆歌跑过来,挡在唐清歌面前,“给本公主退下!” “臭丫头。”柔妃狠狠一巴掌扇在萧忆歌脸上,“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也得死!” 唐清歌心头乱跳,一把抱紧了萧忆歌:“柔妃,你对公主下毒手,就不怕皇上诛你九族?” 柔妃冷笑一声:“今晚是公主让皇后陪她来湖边找东西,却不幸失足落水,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 “母后。”萧忆歌看着狰狞的柔妃,吓得抓紧唐清歌的衣裙哭出声。 她心里后悔极了,唐清歌对她这么好,怎么会挑唆父皇杀了她的亲生母后呢? “把她们俩扔下湖里。”柔妃满脸恶毒,还带着丝丝快意,“动作快点!” 唐清歌一阵晕眩,今晚她和萧忆歌是悄悄溜出大营,根本没人知道她们的去向。 但她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女儿受到分毫伤害。 她猛的把萧忆歌推开:“快去找你父皇,快跑。” “抓住那丫头。”柔妃气极败坏的命令,要是公主跑了,她的死期就到了,决不能允许。 今晚,唐清歌和萧忆歌都得死! 两个婢女赶紧向萧忆歌追去。 唐清歌用尽浑身力气,飞扑到柔妃面前,拔下簪子抵在她的脖颈上,满脸狠戾:“站住,否则我就杀了她!” 婢女吓得停住脚。 唐清歌紧抓着柔妃,可是她小产后身体虚弱,刚才又摔了一脚,连站立都难,更别说伤人了。 柔妃起初被吓到,没了反应,后来冷静下来感觉到她的颤抖和虚弱,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打翻在地,恶狠狠的的怒骂:“贱骨头,你也敢威胁本宫?给我打死她!” 两个婢女立刻对唐清歌拳打脚踢。 唐清歌虚弱无力,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眼前一阵发黑。 萧忆歌跑了,柔妃惊恐万分,知道萧景年饶不了自己,干脆心一横:“把这女人抓起来,挖了她的眼睛,把她扔进水里。” 唐清歌浑身伤痕,被拖起来。 柔妃咬着牙,捡起地上的簪子:“唐清歌,你就是靠这双眼睛在画像上迷惑了皇上,只要你瞎了眼,皇上就一定会宠我!!” 说着,她狠狠举起簪子朝唐清歌的眼睛刺去。 剧痛袭遍四肢百骸,唐清歌痛得惨叫。 她的眼睛! 柔妃看着满脸是血的她,眼神疯狂,一脚把她踹进湖里。 冰冷的湖水顿时吞噬了唐清歌,她徒劳的挣扎着,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身躯渐渐往水底沉去。 就连半年的时间也不给她吗…… 可是她还没有好好陪女儿,没有再多看看萧景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萧忆歌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看着唐清歌的身躯一点点沉进水里,柔妃满脸得意:“贱民也配当皇后……啊!” 她忽然尖叫一声,捂着脸滚到地上。 萧景年浑身杀气的站在面前,冰冷的剑尖抵着柔妃的脖子,嗓音寒冷入骨:“清歌在哪?” “你来迟了,她掉进湖里,现在只怕是一具死尸了!”柔妃咬牙冷笑,疯狂又骇人,“萧景年,你想杀我?我父王手握重兵就在这泾国边境……” 话音未落,萧景年便一脚踹开她,毫不犹豫的扑进水中。 第四十四章 怅然所失 第四十四章怅然所失 好冷…… 唐清歌在黑暗中不停的坠落,浑身冰寒刺骨。 她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想睁开眼睛,可是睁开眼也是一片黑暗。 “母后……” 萧忆歌的哭声传进耳朵,唐清歌猛的一下睁开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 眼前是熟悉的营帐,她被救了? 唐清歌转过头,看见萧忆歌趴在榻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母后,你醒了!!”萧忆歌惊喜的叫起来,忍不住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放声大哭,“都是忆歌不好,是忆歌害母后落水了。” 唐清歌抱紧女儿,松了一口气。 忽然,她猛的坐起身,摸着自己的眼睛,惊诧的喃喃说道,“我的眼睛怎么还能看见!!” 柔妃明明用簪子戳瞎了她的双眼,为什么她还能看见? 难道,她在做梦? “母后,您昏睡了整整十天,是父皇悬赏天下,找来巫原族的大巫师治好了你。”萧忆歌抽抽噎噎的解释。 “是吗?”唐清歌松了一口气,她也曾经是巫原城的巫女,知道以大巫师的实力,完全有可能治好她的眼睛,“你父皇呢?” 她受伤的时候,萧景年竟然不在身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父皇不眠不休的守了你好几天,他累了,正在休息。”萧忆歌说着,向外跑去,“我去找他。” “等等!”唐清歌刚说了两个字,想让萧景年好好休息,可是萧忆歌已经跑了出去。 她只能坐在榻上叹口气。 落水的时候,有人跳进水里救了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身上的温暖传到了她身上。 她知道,这个人是萧景年。 就像以前她被冻得失去知觉那样,他又一次用体温温暖了她。 只是,她和他还能回到过去吗? 如今的她,心早已千疮百孔。 命,也不过半年…… 一个人影进来,看见她后怔了一下,然后快步冲过来。 “景丞。”唐清歌开口唤住,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还以为是萧景年…… 可是萧景丞的样子怎么有些古怪?见她醒过来后,没有欣喜若狂,反而眼神沉沉、心事重重。 “景丞,是皇上为难你了吗?” 萧景年语气苦涩,欲言又止:“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唐清歌心莫名一颤。 帐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马蹄声和金铁交鸣声混杂在一起。 一个宫女连滚带爬的扑进营帐,惊慌的哭喊道:“皇后娘娘,泾国派兵把柔妃偷偷救走了!” “跑了?”萧景年眉头蹙起,看了唐清歌一眼,飞快的说,“那天皇上跳进湖里救了你之后,就把柔妃关押起来,打算等你醒了再处置,没想到她居然跑了。” 没想到大营中的事,这么快就传到了泾国王爷的耳朵里,竟然发兵把柔妃劫了出去。 看来营中有奸细! 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娘,柔妃还把公主绑走了!” “忆歌!!”唐清歌顿时脸色发白,站起来就向外冲去。 还没跑出营帐,迎面便撞上了一个身影。 “皇上,快调动兵马去追柔妃!”唐清歌无助的抓住萧景年的衣袖,焦急万分,“忆歌落到柔妃手里,这个女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朕已经下令去追赶了。”萧景年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袍,黑发垂地,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用玉冠束起,少了几分帝王威严,却更显得风姿清雅、芝兰玉树。 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她的脸,声音低沉:“清歌,你没事就好。” 手,却摸了个空。 唐清歌愣住,心脏一阵阵的收缩,嗓音带着压抑不住的轻颤:“景年,你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你不看看我吗?” 第四十五章 泪殇成空 第四十五章泪殇成空 萧景年松开手,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若无其事的转身:“清歌,你身体还没养好,在营帐中休息,朕去追柔妃。” 唐清歌的脸色越来来越白,死死拽住他的衣袖,声音发颤:“景年,你睁开眼睛!!” 萧景年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求求你了,再看我一眼!”唐清歌眼眶发红,泪水一滴滴的滚落,顺着脸颊掉到地上。 “清歌,你被救上来之后,眼睛已经废了。”萧景丞再也听不下去,咬着牙涩声说,“皇上访遍名医也不能治好,只有大巫师说,用他的眼睛才能让你重见光明……” 唐清歌抓着萧景年的衣袖,心口就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扎得她失声痛哭起来。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景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一国之君啊!”她心里的堤坝就好像一下子决了口,冰封在里面的情感汹涌而出,撞得她一阵阵胸口钝痛,“你瞎了以后怎么办,看不见怎么办!” 唐清歌哭得无法呼吸,她只有半年的命,而他却要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景年,挖了你的眼睛救我,不值得!” 她记得,他有一双最漂亮的眼睛,明亮得就像星辰,一眼就能让人深深沉溺。 可是他却毫不犹豫把眼睛挖了出来,安在了她的眼里。 萧景年转过身,喃喃低语:“何为值得,何为不值得?你和忆歌分离了三年,她是你亲骨肉,我希望你亲眼看着她长大,这便是值得。” 而他,有她在身边就够了,此生无憾。 “景年,忆歌是你的女儿……”唐清歌哭倒在他怀里,“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为何不看着她长大?” 萧景年的身躯微微一震,用力抱紧了她,脸上的神色亦悲亦喜:“她是我女儿,清歌,你的话可是真的?” 随即,他又用力摇头,“清歌,我该相信你的,我此生再也不会怀疑你!” 因为激动,萧景年的肩膀微微发抖,他宠了萧忆歌那么多年,一直把她当成是对唐清歌的寄托,却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亲骨肉。 幸好上苍垂怜,他没有听信怜妃的馋言,一怒之下杀掉萧忆歌!! 萧景丞看着两人紧紧相拥,神情黯然。 他也提议过,挖出自己的眼睛给唐清歌,可是大巫师说,必须要挚爱之人的眼才行。 他对清歌的情意,终究是比不上萧景年! 此时,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冲进营帐,身上血迹斑斑:“禀皇上,泾国兵分三路,派出去的兵马落入他们的圈套,扑了个空,没有追到公主。” 唐清歌一下子紧张起来,含泪急声问:“这该怎么办?” 她的女儿,绝对不能有事! “我们兵分三路,分头追击!!”萧景丞沉声安抚,“你放心,微臣就算拼了这条命,一定会找回公主。” 唐清歌实在放心不下女儿,坚持要跟随兵马一同前往。 当她走出营帐时,却看见萧景年一身戎装的骑在马上,脸色冷峻。 “景年,你怎么能去?!”唐清歌急忙走过去,心里一痛。 骑在马上的他英俊不凡,眼睛却一直紧闭着。 萧景年伸出手,把她拉上马:“清歌,我看不见,你便做我的眼睛!” 四年前,他毫不留情的折磨清歌,铁了心要除掉自己的亲骨肉,是清歌拼了性命才保住了他的血脉。 如今,就算会要了他这条命,也要平安的救出女儿。 这是他对清歌、对女儿的亏欠。 以前他走错一步,便踏入万丈深渊,如今不能再走错第二步! 第四十六章 此心一人 第四十六章此心一人 大军兵分三路,朝着柔妃逃蹿的方向追去。 边城位于泾国和北国的边境之上,萧景年带着一支兵马日夜不停,终于在交界处的河边堵住了柔妃。 双方兵马一番厮杀,萧景年虽看不见,可凭着在沙场上多年的经验,听风辨位,冲入敌阵。 萧景年昔日有‘战神’的称号,就算没了眼睛,但他武艺高强,加上唐清歌在身边当他的眼睛,很快便将柔妃的兵马杀得落花流水。 沙场上硝烟四起,萧景年浑身浴血,冷声喝道:“轻罗,朕的女儿在哪里?” 柔妃惊恐的跌坐在地上,眼里露出不甘的怨毒:“萧景年,我仰慕你多年,才千里迢迢的远嫁到北国,你竟然为了一个下贱的渔女,弃我于不顾!” 萧景年冷哼:“你用画像骗朕娶了你,若不是看在你郡主的身份上,朕早就治你的欺君之罪了。” “那也是因为我心悦你呀。”柔妃凄厉的喊道,“就算我骗了你又怎样,难道我堂堂郡主的身份,还配不上你的皇后之位吗?” 萧景年抓住唐清歌的手,用力握紧:“朕此生的皇后只有一个,心里也只有清歌这一个女人!” 事到如今,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他和她就是因为‘身份’,才一次又一次的错过。 她也是因为‘逆贼’的身份,才一直对他有所隐瞒,受尽磨难。 “忆歌在哪?你把忆歌交出来。”唐清歌焦急万分。 “我要是做不成皇后,你就休想找到你的女儿。”柔妃满脸狠毒,即便到了这一刻,依然不肯死心。 她是堂堂郡主,身份尊贵,她才该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该受尽万千恩宠! “死到临头还在痴心妄想,给我拿下!”萧景年脸色铁青,未曾料想柔妃执念如此之深。 士兵正要抓住柔妃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一支兵马就冲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父王!”柔妃一喜,立刻站起来向兵马跑去。 萧景年脸色一沉,他光是听这马蹄声就知道,对方带来的兵马远远超过自己,他们这是落入了圈套! 来的人是泾国的镇国王爷,指挥兵马将萧景年等人团团围住。 唐清歌也焦急起来,看着周围铁桶般的兵马,再加上萧景年又看不见,很难突围而出。 “别担心,我一定会护着你。”萧景年仿佛觉察到她的焦灼,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唐清歌心里一阵酸楚,他都把眼睛给她了,还要挡在前面保护她。 “景帝,你就是受了这个女人的迷惑,才冷落我女儿的吗?”镇国王爷骑在马上,满脸怒意。 “是你们欺骗在先。”萧景年临危不乱,神色冷漠,“我女儿在哪?” “想要你女儿,可以。”柔妃咬牙切齿的说,狠毒异常,“亲手杀掉唐清歌,封我做皇后,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见萧景年闭着眼睛,柔妃更加痛恨唐清歌。 他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那双深邃眼眸是多么好看,可是他却毫不犹豫的把眼睛挖出来,给了唐清歌那个贱民! 一个一无所有的贱民,凭什么得到他的真心? 萧景年冷笑,神色中尽是冷漠和轻蔑:“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不会让你们动清歌一根头发!” “把长公主带过来。”柔妃恶狠狠的一挥手,几个士兵立刻抓着萧忆歌走过来。 “父皇,母后……”四岁的萧忆歌哭喊着挣扎。 “给我闭嘴。”柔妃狠狠的打了萧忆歌几个耳光,直接把她打昏过去,然后伸手拔出长剑,架在萧忆歌的脖子上,抬头狞笑,“景年,你究竟是要女儿的命,还是要唐清歌的命,你自己选一个。” 萧景年浑身一震,他曾经逼着唐清歌做出同样的选择,如今世事轮回,轮到他受到这种折磨了吗? 第四十七章 生死抉择 第四十七章生死抉择 萧景年坚决不让步,柔妃便让人把他们抓起来,暂时关在边城的石牢里。 牢中潮湿冰冷,萧景年把唐清歌抱在怀里,她才刚刚小产不久,受不得寒凉。 唐清歌看见女儿被毒打,心痛如绞,抓着萧景年的胳膊哀求:“景年,我不能没有忆歌,如果真要在我和忆歌之间选一个,让我死!” “唐清歌,今后在朕面前不准说‘死’这个字!”萧景年蓦然动怒。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她的心,如今又知道忆歌是自己的亲骨肉,刚刚才一家团聚,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又死一次? “就算朕不要这条命,也一定会救你们母女出去!” 唐清歌抬起头,伸手摸在他的脸颊上,眼泪滚落。 他把眼睛给了她,难道还要把命给她吗? 现在两人深陷在泾国边城的牢里,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根本就逃不出去,只能任由柔妃摆布。 “只要我死了,柔妃就会放你和忆歌出去。”唐清歌哽咽,“你是一国之君,不能白白的死在这里。” 萧景年低头,把她紧拥入怀:“清歌,以前是我的错,逼得你为我死过一次,如今我不能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 这样的选择是那么痛苦,连他都无法抉择,可想而知四年前他逼她选择的时候,她的心里该有多么痛。 她早已溶入他的骨血,失去她的这几年里,他每天都倍受煎熬,那种日子比死还难过! 唐清歌止住眼泪,幽幽的说:“景年,有件事我隐瞒了你,我从悬崖上摔下后,因为伤势严重昏迷了足足一年,现在虽然苏醒过来,可我只有半年的命了。” 她话音刚落,便感到抱着自己的胳膊蓦然一紧,身躯也僵住了。 半晌,从她头上落下他颤抖的声音:“清歌,你一定是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唐清歌叹了一口气,“我只有半年可活,迟早也会死,不如用我这条命,救回女儿。” “不!”萧景年胸口剧痛,他费尽千辛万苦找回了她,可没想到却听到这个噩耗,“天下之大,我一定会找到名医救你。” “都快死了,还卿卿我我!”从牢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厉的声音,“唐清歌,你实在太放肆了!” 唐清歌抬头,看见柔妃一脸怨恨的站在牢外,毒辣的目光直直盯着自己。 “萧景年,这个女人有哪里好?”柔妃看他体贴的把唐清歌抱在怀里,不让她受凉,眼里的嫉妒几乎变成锥子,“难道你宁愿为她死,也不愿意封我当皇后?你连眼睛都挖给了她,她却什么都不能给你!!” 萧景年脸色冷淡:“轻罗,你我既是无缘,又何必强求?我放你出宫,你还能另嫁他人。” “不!”柔妃声嘶力竭的尖叫起来,“我仰慕你那么多年,你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不甘心,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当你的皇后,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女儿乱刀砍死,拿去喂狗!” 萧景年猛然厉喝:“你敢!” “我把命给你,求你放过公主。”唐清歌站起来,她只有半年的命,不能连累女儿。 “朕不准!”萧景年震怒万分,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困住,“你若死了,我独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柔妃看得嫉恨至极,他连女儿的名字都起名为‘忆歌’,分明是只钟情唐清歌一人。 既然没办法得到这个男人,柔妃便咬牙说道,“萧景年,既然你不要命,就别怪我心狠。” 说完,她吩咐婢女把两杯酒端进牢中。 “这两杯酒中,有一杯酒里有剧毒,喝了便会死。”柔妃目露凶光,“你们一人喝下一杯,活着的那个人,我答应放他和公主离开。” 唐清歌屏住呼吸:“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轻罗对天发誓,若是违背誓言,死无全尸!你们愿意一起死,我偏要把你们分开,让你们阴阳相隔,死去的那个魂断他乡,活着的那一个痛苦终生。我得不到的我想要的,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我给你们两个时辰,要是到时候没有人死,我就把公主活活剁成肉泥喂狗,我说到做到!” 柔妃双目赤红、恨意滔天的带着婢女离开了天牢。 第四十八章 换你一生 第四十八章换你一生 两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摆在地上,唐清歌和萧景年相对无言。 “清歌,我负了你一生,不能再让你受苦。”萧景年低沉的说,拥她入怀,“这两杯酒,我喝。” 唐清歌靠在他的胸口,哭着拼命摇头:“景年,我只有半年的性命,而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在最后能知道你的心意,清歌死而无憾。” “是我对不起你,用我一生,换你半年,我心甘情愿。”萧景年看不见她,只能感到温热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他想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再次扑了空。 唐清歌哭得呜咽,抓起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 时光仿佛飞速倒退,似乎又回到了十年那段天真无邪的时光。 她骑在马背上,眼里全都是他。 可他一脸冷漠在前面牵马,根本就不回头看她一眼。 眼看就要到城门,唐清歌抬头就看见城楼上隐藏着的弓箭,锋利的箭头全都对准了他。 “景年哥哥,我要你背我!”她跳下马,硬是趴在他的背上,声音俏皮,“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带你进城见你的新娘子了!” 一路都对她不理不睬的少年,终于被她逼得开了口。 “唐清歌,你给我下去,你难道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他的声音像古琴那样好听,语气却比雪水还要冰冷,一点都不像在大营里的那样温柔,唐清歌眨了眨眼睛,原来他一直不搭理她,是在讨厌她啊。 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知道她真正的身份,重新对她笑了。 “你为什么非要我背?”他咬牙怒道,“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唐清歌趴在他的背上,笑嘻嘻的说:“回为我不想你死啊,景年哥哥。” “我不想你死,景年哥哥……”唐清歌哽咽着,抱紧了萧景年的腰。 十年前她这样想,十年后她依然是这样,她希望他活着! “我不会死的,我们还有忆歌,还要一起看着女儿长大……”萧景年伸手在她的头发轻揉了一下,顺势把她按在胸前,遮挡住她的视线。 他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却摸索着伸向杯子,颤抖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等我们出去之后,我会张榜悬赏天下,一定会找到能治好你的名医。”萧景年像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至极,摸索着端起第二杯酒,毫不犹豫的倒进喉咙,“你一定会好起来,将来带着忆歌回到巫原城,好好看你家乡的茑萝花……” 他以为唐清歌没有看见,喝完第二杯酒后,将酒杯藏到袖子里。 可是他不知道,唐清歌正仰着头,静静的流着眼泪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看着他端起酒杯,又看着他把两杯毒酒全部喝下。 “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一定会活下去。”萧景年睫毛颤抖,他真想睁开眼睛看她最后一眼,然而眼前一片黑暗,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就要死了,记忆里的一切场景,像走马灯似的从脑海里掠过。 和她错过了那么多年,萧景年回想当年对她的残忍,他漠视她的真心,无视她的眼泪,最后亲手把她逼得万剑穿身,跳崖而死……心脏疼得喘不过气。 “景年,你会好好活下去……”唐清歌依偎在他怀里,呼吸越来越微弱,忽然她身体一晃,嘴角沁出一丝黑血。 “清歌?”萧景年眼前漆黑,却忽然感到怀里她的身体软了下去,一丝不详的预感划过心底。 唐清歌再也坚持不住,‘噗’的喷出一口毒血,溅到他胸前的白袍上。 第四十九章 孤拥天下 第四十九章孤拥天下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血腥味,萧景年脸色剧变,抱紧她软绵绵的身躯,厉声大吼:“清歌,你怎么了!!” “景年……答应我……好好陪着忆歌长大……”唐清歌脸色惨白,喝下去的毒酒很快发作,她再也没有力气说话。 他想喝下毒酒,让她活下去,却看不见她早已把两杯毒酒喝了下去,杯子里换上的是清水。 “唐清歌,你敢违背朕的旨意!”萧景年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的身体,痛苦欲绝的怒吼,“你给我把酒吐出来!” 怀里的身躯已经毫无声息,她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萧景年像发狂的野兽那样,疯狂的嘶吼着,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淌下。 为什么会是这样,该死的人是他,可是她却又为他死了一次! “是我对不起你……”萧景年喉咙沙哑,悲痛欲绝,他和她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到最后他还是没能给她一个圆满。 他欠她太多,可现在就算他付出一切,也再也挽不回来。 牢外响起一片金铁交鸣声,萧景丞的铁甲上溅满血迹,带着一队铁骑杀进石牢:“皇上,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他抬头,却看见萧景年跪在牢中一动不动,脸色痛苦。 萧景丞目光落下,猛的看见他怀里的唐清歌,身躯陡然一晃,手里的剑‘咣当’一声落到地上。 “皇上,清歌……怎么了……”他忽然感到浑身发冷,连说话的声音都飘忽起来。 “她累了,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萧景年抱着唐清歌的身躯,缓缓站起来,“朕带她回巫原城,她刚才对朕说,想看故乡的茑萝花。” 萧景丞脸色苍白,他分明看见唐清歌双目紧闭,已经没了气息。 她死了? 萧景丞只觉得胸口像是被捅了一剑似的,剧痛锥心,忽然喉咙一甜,唇边渗出一丝血迹。 他忍着心脏深处的痛楚,不动声色的擦了血迹:“皇上,大巫师现在还留在边城大营,末将请皇上速速赶回大营,说不定皇后还有一线生机。” …… 半年后。 北国新帝登基,改立国号为顺,大赦天下。 泾国战败,递上降书,俯首称臣,引起国乱的镇国王爷和轻罗郡主被五马分尸处死,曝尸街头。 满朝欢庆,国内一片喜气洋洋,百姓张灯结彩,点燃烟花,庆贺新帝继位。 而在夜色下的皇城却是冷冷清清,一个穿着龙袍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中承宫里,默默凝视着宫里的一草一木。 窗前的红梅开得正好,映着书桌前的几张画。 宣纸上的茑萝花似乎墨迹未干,就好像画画的人只是出去了,不久后便会回来。 然而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又是一年初雪,红梅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义父,娘亲还会回来吗?”小男孩拉着他的手,“你不是说过,只要娘亲答应嫁给你,我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 萧景丞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天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又下雪了。” “义父,娘亲走了……那忆歌还会回来吗?” “忆歌公主也不在了。”萧景丞只是低下头,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羽儿,今后要称义父为父皇,知道吗?” 清歌走了,忆歌也走了……这偌大的皇宫里,只留下了他。 他如愿以偿,拥有了整个天下,却唯独失去了她。 …… 第五十章 朝朝暮暮 第五十章朝朝暮暮 北国下了第一场初雪,而南境的巫原城却正在庆祝三春节,满山遍野开满了茑萝花,年轻的巫族男女纷纷聚集到一起,互相寻找意中人。 一个穿着巫族衣裙的年轻女子正站在路边,焦急的左顾右盼,就好像是在等什么人。 虽然已是二十来岁,她的眼神却单纯得像是十五岁的小姑娘,一脸掩饰不住的天真欣喜。 忽然,远处响起一阵喧哗,只见一个白衣似雪的俊美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男子身姿修长,犹如芝兰玉树,俊逸出尘,惹得不少年轻女子纷纷羞红着脸,不停的回头看他。 只可惜这男子的容貌虽然惊为天人,可是他却始终闭着眼睛,让不少姑娘惋惜不已。 长得这么俊美的男人竟然是个瞎子,若是他有一双眼睛,他的眼睛一定比流星还要好看。 他走到女子面前,停步。 虽然他看不见,可是女子看见他以后,脸颊忽的一红,期期艾艾的小声问道:“景年哥哥,我等你好久!到了巫原城以后,你会娶我吗?” 只听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会。” “我就知道,景年哥哥一定会来娶我的!” 女子亮晶晶的眼睛映着他的脸,眼里绽放出欣喜的笑意。 男子低头,唇边漾出温柔的笑,一手抱起萧忆歌,另一只手牵了她的手向远处走去。 巫王曾经说过,情蛊种不进萧景年的心里。 可是他抱着中毒的唐清歌赶回大营,苦苦哀求大巫师,终于在自己和她的身上种下了情蛊。 中了情蛊的恋人同生共死,她的生命走到终点,他便自己的一半寿命给了她,两人一起再活十年,同日死去。 只是她中毒已深,就算借着情蛊的力量重新活了过来,也已记不得发生过的事,记忆永远停留在她最开心的那一天。 也正是她苦苦等他一年之后,终于等到他来巫原城提亲的那一天。 萧景年禅位于萧景丞,带着唐清歌和女儿来到了她的故乡。 阳光明媚,三个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爹,咱们什么时候再回皇宫……忆歌想找羽儿弟弟玩。” “何必回去,巫原今后就是我们的家。你若是想要弟弟,晚上就向春神许愿,许愿你娘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吧。” “好!可是娘都不记得忆歌了!” “过去的磨难,就让你娘忘掉吧。” 他希望她忘记,可是过去发生的一切,他不会忘记,时刻提醒着他自己,要用一生来弥补。 十年时光,已经足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唯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他终于兑现了自己的誓言。 清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我们之间经历了多少艰难,我一定会来娶你,握着你的手,再也不放开…… 第五十一章 萧景丞番外 繁花落尽 第五十一章萧景丞番外繁花落尽 初秋。 黎明前的皇城,沉浸在湿漉漉的雾气中,曙光未至。 从宫城方向传来的丧钟划破静夜,一声接一声的响起。 “父皇!”太子令羽跪倒在龙床前,悲恸不起。 萧景丞静静的躺在床上,再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四十四年的生命终于燃烧到了尽头。 北国顺帝驾崩,在位十五年,一生没有纳妃,膝下只有一名义子。 一缕神魂飞出身体,飘飘渺渺似乎穿越了时光,回到了他深藏在梦里的那段岁月。 …… 夺嫡之争迫在眉睫,他隐姓埋名潜入北境,想找到萧景年的破绽,在路上顺手救了摔下山崖的巫王。 巫王不知他是北国皇子,便按照巫族的习俗邀他入城,以礼相待。 正是巫族的三春节,满城灯笼通红,河面上的无数莲花灯映着月光。 城中人群如织,年轻男女互诉情意,萧景丞俊美绝伦,身材挺拔如修竹,引得路边的女子不停回眸,纷纷把手中的花向他砸来。 他烦不胜烦,便买了一个狰狞的面具戴上,总算清静下来。 忽然前面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娇小人影猛的撞到他怀里,腰带上的双鱼玉佩一下子掉到地上。 萧景丞不悦抬头,然后一怔。 撞他的人也戴着一个面具,赫然和他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 “我偷跑出来玩,才不想被抓回宫,快走!”那人飞快的捡起玉佩,拉起他的手向前跑去,身后有追兵。 生平第一次和女子牵手,萧景丞俊脸发烫,不由自主的被她拉着挤进人群里。 被她拉着一路奔跑,终于甩掉追兵,来到城郊僻静的河边。 “姑娘,现在已经没有追兵,男女授受不亲,能否放开在下的手?” 她连忙松开,摊开手掌,掌心上摊着摔成两半的双鱼玉佩。 萧景丞沉了脸,这是他母妃的遗物。 正要质问,她却一下子掀开他脸上的面具,紧接望着他的脸呆住了,喃喃的说道:“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竟然被女子出言轻薄,萧景丞动了真怒,沉喝道:“放肆!” 可是他的下一句厉斥,却在看见她揭开面具后,便僵在了嘴边。 面具下只是一个小姑娘,脸颊粉扑扑,发呆的大眼睛里映着他的倒影。 对着一个小丫头,萧景丞斥不出口,脑子里不知怎的想到刚才抓住自己的那只小手,软软的,俊脸忽然红了。 小姑娘把半块玉佩塞到他手里:“反正玉佩都摔成两半了,我们一人一半当作信物,明天你来皇宫找我,父王会赔你玉佩的。”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跑了。 萧景丞看着手中的一条玉鱼,双鱼已一分为二,她难道不知道双鱼是定情之物,男女各执一条,便是许下了婚约。 看来,他得娶她了。 萧景丞眸色幽深,若是能借助她的身份,助自己夺嫡,那便是一条登基的捷径。 清歌公主心性单纯,数日后,萧景丞凭着玩弄权术的手段,轻易得到她的心,准备提亲。 虽然他打算娶她,可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心中只有权力,她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就在打算提亲的前一夜,他听她说起‘巫女’的身份。 “清歌,巫女真的能杀人于无形?” “当然了。”唐清歌已经视他为未来夫君,毫无保留的说出秘密,“今后若是有人对你不利,我有几百种毒倒他的方法,就连大巫师都没我灵力高呢!嘻嘻!” 萧景丞心中一动:“我让你帮我除掉一个人,行不行?” “巫女不能随便杀人。”唐清歌摇头,“不行。” 萧景丞的脸色冷了下来。 “景丞哥哥,你是北国的三皇子,父王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你的。”唐清歌没发现他神情阴郁,帮他出主意,“不过你救过父王,明日你对他提出要求,说要娶我,他也不得不答应。救命恩人提出的要求一定要完成,这是巫族的传统。” 说完,她羞涩又期盼的低下头,“你说过,北国的冬天会下雪,会有梅花盛开,你说要陪我一生一世,看尽人间花落花开。” 萧景丞没有回答,这样的大好机会,他怎么会用来娶她呢? 他打定主意,可是心里的某一处忽然微微一痛,就像是被小针戳了一下。 萧景丞皱了眉,压下胸口的痛楚。 怎么会痛呢,他本来一直都在利用她,若是明天要求她作为刺客,潜入大营杀掉萧景年这个劲敌,自己就能顺利登,实现多年夙愿。 他争斗一生,不正是为了登上帝位吗? 至于唐清歌,虽然他也喜欢她,可是还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萧景丞心系天下,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绊住,更不会爱上她。 绝不会…… “我们约定了哦,明天你就向我父皇提亲,你要保护我一辈子!”唐清歌笑眼弯弯,一脸期待的伸出手,“拉钩!” 满天星辰落在她的眼眸里,闪耀欣喜。 萧景丞轻点了下头,却没有伸手,他压着胸口越来越强烈的刺痛,低声开口:“好,约定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