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烟火，一世迷离》 （001）替身 “言小姐，休息时间结束了，该上课了。”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季小彤猛地一惊，身子一缩，险些坐了起来。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声闷哼，狠狠一口咬在她圆润的肩头：“宝贝儿，这么着急做什么？” “你……起来。”季小彤难堪地别过脸，伸手死命地想要将他推开：“我下午还有礼仪课……”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言语，却是加重了身下耕耘的动作，一下子狠狠撞进了她的身体最深处。 呜……啊！ 季小彤忍不住惊呼出声，头重重地磕到了床头。 屋外的礼仪老师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再敲门，转身离开，而屋内，男人却依旧不肯抽身离去，似乎因为她发出的痛呼而愈加兴奋了起来，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撞进她灵魂的最深处…… 男人的喘息和女人压抑的呻/吟混合在一起，艳丽靡靡。 季小彤觉得自己快死了，天堂和地狱仿佛只有一线之隔。 她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呻吟，害怕听到那呻吟声之后会更加唾弃自己，下唇很快被咬得血迹斑斑。 “宝贝儿，想叫就叫出来，忍着做什么？” 男人用手轻轻地分开她紧咬的唇瓣，甚至用故作亲昵的口吻唤着她，却让她觉得愈加地难堪。 季小彤想，这个人真是个恶魔，杀千刀的恶鬼！ 可她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男人将季小彤反复折腾了好久才抽身离开，穿好衣服，冷漠地开口：“今晚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言家。” 季小彤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赤裸的身体，垂下眼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寻欢作乐。 直到男人消失在门外，季小彤这才将头埋在被子里，压抑地呜咽起来。 谁能想到，在半个月之前，她跟眼前的这个男人还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如今，她却成了他的附属品，不仅要假扮他那个失踪的未婚妻言子伊，就连最宝贵的第一次也被他毫不在意地夺走。 程栩，程氏集团董事长，商界叱咤风云的青年才俊。 季小彤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长得像程翊那失踪了大半年的未婚妻，才能让她在绝望中遇见他，以冒名顶替他的未婚妻为代价换取了一千万来安顿她的母亲。 从父亲背叛了母亲，变卖了房子和家产带着小三私奔，并且将母亲撞成植物人的那一刻起，属于她的那片天就已经塌了。 现在治好母亲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念想，所以她不能崩溃，至少，现在不能。 再屈辱的事情她都必须咬牙坚持下去。 “言小姐，你还在吗？”礼仪师的声音又在门外出现：“下午的课……” “我马上来。”季小彤擦干眼泪，忍着浑身酸痛进了浴室，将自己彻底清洗一番，这才换好衣服出门，继续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千金小姐。 在言子伊回来之前，她就是言子伊，言氏集团董事长言卫昭的长女，程翊那个优雅大方的未婚妻，虽然程栩说了，她可以用失忆作为掩护，但是基本的礼仪和教养却是必须恶补的。 还有学习如何与他相处，如何习惯与他的亲昵，程栩便是用这样的理由夺走了她的第一次，他说既然他们要扮未婚夫妻，就必须习惯彼此的亲昵和触碰。 季小彤不想再去回想那些屈辱的经历，她安慰自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一眨眼，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傍晚的时候，管家送来了一大堆的衣服和首饰。 “言小姐，这是程先生派人送来的，他希望你好好打扮一下，晚上他会来接你。” 看着那些价值不菲的衣物和首饰，季小彤木然地点了点头，似乎这些年轻女孩子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对她毫无吸引力：“好，我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程翊果然回来了，看着一头俏丽短发，身着奥黛丽赫本款小黑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季小彤，他的目光闪过一丝异样。 不得不说，此时的季小彤优雅十足，俏丽灵动，甚至比言子伊本人更多了几分不食烟火的味道。 程栩对此倒是挺满意，两人上了车，他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迫使她不得不半个身体都靠在他的怀里，季小彤浑身一僵。 程翊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挑眉道：“怎么，还没习惯？“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季小彤却从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她赶紧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贴在了他的怀中。 程栩的手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臀上摸了一把，似笑非笑：“待会见到子伊的父母，一定要按照我之前所说的去做，千万别露了马脚。” “知道了。”季小彤抿了抿唇，强扯出一丝笑容，迅速进入言子伊这个角色：“亲爱的，你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程栩拍拍她的脸蛋儿，状似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发丝。 季子彤却莫名地在心里想，他和真正的言子伊之间的关系恐怕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亲昵吧？否则，未婚妻失踪了，不去不惜一切代价的寻找，反而心安理得找个假的替身来顶替，这算什么？ 车很快驶入了言家的庄园，两人刚一下车，一个娇俏艳丽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程栩，你好久没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想起……” 她看着程栩的目光几乎是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直到她看到了站在程栩身边的季小彤。 “咦，子伊姐？！“她瞪大了眼，惊呼出声：”你，你不是失踪了么？怎么会？”她表情仿佛见了鬼一样。 又扭头看向程栩：“程栩，你怎么找到她的……”话说到一半，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住了嘴。 季小彤淡定地看着她，抿唇并不回答，反而偏头看向身旁的程栩。 季小彤知道这人，言玉珊，言子伊二叔的女儿，言家二小姐。只是，程栩给的资料里可没提到过，这位和程栩之间似乎还有故事。言玉珊看程栩的目光太肆无忌惮，赤裸裸的爱意几乎不加掩饰。 程栩淡淡地扫了言玉珊一眼，并没有对她解释的意思。他伸出手揽住了季小彤的腰，拥着她径直往屋内走去。 看到两人一齐进来，言家的佣人顿时目瞪口呆，管家更是激动得差点连话都说不清楚：“先生，太太，是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002）归家 季小彤有些紧张了，害怕自己表演不好会露出马脚，下意识往程栩怀里偎了偎。 言玉珊脸色一变，原本的惊诧全部转化成了深深的怨恨。 没错，是怨恨，季小彤感觉得到这位所谓的堂妹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充满了嫉妒。 就在这时，一个激动得几近颤抖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子伊……子伊，是你回来了吗？” 季小彤刚走进屋还没站定，就被一个飞奔而来的人影给抱住了。 对方抱得很紧，力道很大，季小彤险些就被抱得岔了气。 抱住她的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美妇，眉眼和季小彤有七八分的相似，季小彤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言子伊的母亲乔舒了。 可她此时要扮演的却是失忆版的言子伊，她一脸茫然与生疏：“放开我，你，你是谁啊？” 对方一怔，面色骤变：“子伊，你怎么了?怎么连妈妈也不认识了？”她语带哽咽地拉着季小彤，上下打量起来。 “我，我不记得了……”季小彤使劲摇着头，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失忆者。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也从楼上走了下来，面色凝重：“子伊，怎么回事？你不认识爸爸妈妈了？” 言卫昭大步走上前来，急切地问道。 季小彤一抬头就看到了这个面容更像自己亲爹的男人，她面露怯意，挣扎着离开了乔舒的怀抱，往程栩身边挪了挪。 言卫昭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的目光立刻转向程栩，面色阴沉带着质问：“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找到子伊的？怎么之前没有告诉我们？” 程栩伸手揽住了朝自己靠过来的季小彤，表情凝重：“前几天我去江都出差，她朝我的车一头撞上来，等我认出是她时，却发现她好像失去了记忆，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敢贸贸然告诉你们，今天看她情绪稳定一些了，才敢将她带过来。” 程栩的话半真半假，他和季小彤的相遇的确是因为季小彤走投无路之下一意寻死撞上他的车，然后被他发现与言子伊长得一模一样，才想出这个李代桃僵的戏码。 当然，失忆什么的肯定是胡诌的，是为了掩护季小彤对言子伊的事情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认真，说的话也没什么破绽，乔舒几乎立刻就信了，她呜一声就哭了出来，上前一把拉住季小彤的手：“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半年你究竟受了多大的苦啊！” 季小彤任由对方抓着她的手，表情略有些纠结，她蹙眉似乎在努力回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很多事情，她甚至痛苦地闭上了眼，一手摁着自己的额头。 言卫昭一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信了几分，实在是季小彤和言子伊长得太像了，就算是言子伊的亲生父母，也没有看出异样来，而且程栩的话从逻辑上来说也听不出什么问题。 他们真的以为是言子伊失踪期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导致女儿精神上受了刺激失忆了，甚至还要一意寻死，这么一想，心里就更难过了。 看向季小彤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怜惜。 反而是一旁的言玉珊忍不住跳了出来，她口无遮拦地喊道：“开什么玩笑，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来就说她是言子伊，谁信啊？说不定只是长得像的冒牌货而已！” 季小彤被对方直击真相的话吓得心神一颤，心说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她心思电转，仿佛被言玉珊给吓着了一般，立刻捂着脑袋，满脸痛苦不堪的模样，怯怯地躲在程栩身后。 看她这个样子，原本愣住了的乔舒一下就心疼了起来，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认错？眼前这个，不管是眉眼还是身高身材都和她的女儿言子伊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有假？ 乔舒根本不相信言玉珊的信口胡言，她以为女儿失踪期间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会儿又被言玉珊口无遮拦给刺激到了，心里一酸，恶狠狠地瞪着言玉珊直接开骂：“不会说话就闭嘴！” 言卫昭愣了一下之后也回过味来，看着扁着嘴对妻子的呵斥不以为然的侄女，怒火中烧地吼道：“滚回你自己家去！” 言玉珊没有想到，大伯和婶娘竟然会这么不顾忌自己的脸面，当着程栩的面就这么毫不留情地呵斥她，还赶她走。 她也是娇生惯养任性惯了的，特别是言子伊失踪期间，自认为是言家仅剩的唯一千金，更是嚣横跋扈，如今被呵斥，她的小姐脾气也上来了，一脸不忿地反驳道：“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她莫名其妙地失踪，又莫名其妙地回来，难道不奇怪吗？说难听一点，就算她是真的，咱们言家的脸也被她丢尽了，谁知道这失踪的半年她发生了些什么事，说不定还被人强奸什么的……“ 啪！ 一记重重的巴掌甩在她脸上，乔舒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喝道：“住嘴！言玉珊，你给我滚！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踏进这个家里一步！” 言玉珊被打了一巴掌，顿时傻眼了：“你敢打我？”她恨恨地瞪着乔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打过她，乔舒只不过是她的婶娘，竟然敢打她! “不光是打你，我还想抽死你！”乔舒这会儿已经被气得歇斯底里了，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被她说成那样，是个当妈的都要气疯。 言卫昭则是直接对下人吩咐道：“把她给我撵出去！” 而季小彤，她这会儿是真的傻眼了，她面色惨白，一半是装的，一半倒是真的被吓的。 乔舒一看女儿这个样子，心下更痛了，跳起来就要再打言玉珊。 言玉珊心中愤然，恶胆丛生，抄起一旁的一个古董花瓶就朝冲过来的乔舒头上砸去。 原本站在一旁的季小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跳了起来，她想推开乔舒，也不知道是刚才入戏太深，还是一时之间让她产生了错觉，在那一瞬间，她竟然错把乔舒当成了自己真正的母亲。 乔舒被她一把推开了，而言玉珊目光一闪，并没有收回手，反而顺势将那花瓶冲着季小彤的脑袋重重地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花瓶碎裂！ 殷红的血顺着季小彤的额头立刻就流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瞬间呆住了，直到程栩冲上来，一脚将言玉珊踹飞在一旁，又顺势接住身体已经摇摇欲坠的季小彤，恨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快点叫医生！” 季小彤只觉得头痛欲裂，就在快要晕过去的那一刹，她听见程栩的怒吼：“言玉珊，若是她有个万一，你就去死！“ 她心想，这男人好会算计，什么都掐得刚刚好，自己的表演，不知道他是否还满意？ （003）坏胚 当季小彤再度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四周都是陌生的景致，看起来是一间陈设十分精致华丽的房间。 这是哪里？ 头隐隐作疼，她呻吟了一声，挣扎着想要起身，就听见一道女声：“子伊，你醒了？” 季小彤的记忆在一瞬间有些断层，看着眼前和自己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她如今名义上的母亲乔舒。 这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季小彤觉得自己真是脑袋秀逗了，怎么会去做那种舍己救人的事情。 不过，季小彤很快又开始庆幸了，因为之前那一扑，使她少了很多麻烦，言子伊的父母如今对于她的身份深信不疑，想来也是，若不是自家女儿，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干出舍身相母的事情？ 他们甚至害怕刺激到失而复得的女儿，连她之前失踪的事情都不问了，只是一个劲地安慰她，回来就好，什么都别多想，好好休息静养。 季小彤不知道的是，他们私底下还找了全国最知名的脑科医生给季小彤做了详细的检查，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季小彤的脑袋只有轻微的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当他们问到失忆的问题时，医生解释说大概是受了刺激造成的短暂性记忆丧失，大概养一阵子就会逐渐康复，让他们顺其自然。 当季小彤听乔舒忿恨地说起“那个黑心肝的言玉珊，就见不得你半点好，若非她也是言家的女儿，非要把她千刀万剐不可！”季小彤只觉得心里一颤。 想起之前砸向自己的那个花瓶和对方怨恨的眼神，她想，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呢？对方那时候是恨不得她去死吧？ 连带的，对乔舒这个便宜母亲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生害怕被对方看穿，让自己落个凄凉下场。 在乔舒眼里，却以为她是失踪这大半年在外受了极大的委屈，连个性都变得战战兢兢，心里不免更加自责，对言家的某些人，却是更加忿恨。 季小彤却并不知道这些肚皮官司，她如今算是归家了，加上又受了伤，虽然‘记忆’未复，但是言家二老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她便名正言顺地做回了言子伊，住进了言家大宅，如今所住的，正是言子伊当初的房间。 “你倒是有些急智。“当程栩来看她的时候，他甚至带着戏谑的口气对她说道：”那天表现得挺好，比我想象的要机灵一些，不过，日后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言家的水还深着呢，那天那一出只是小意思。” 季小彤默默地看着他，回想着之前的一切，觉得这个男人惯会演戏，怪不得言家二老都被他骗过去了。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们是同伙，季小彤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平静地问：“那接下来要怎么办？我要一直呆在言家么？“ 程栩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了，想我了？想回去？” 他如此说着，目光却是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全身，让她毫不怀疑对方的脑子里此时一定是在想着别的见不得人的事。 “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你之前也没有说过会长期留下来，我有点害怕。”她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那个蠢货言玉珊帮了我们大忙，计划需要调整，你先留在言家养伤。” 程栩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他们现在对你的身份深信不疑，而且害怕刺激到你，应该不会再追问你之前的事，你顺其自然就是。” 季小彤顺从地点点头，她的头上还包着纱布，面上血色全无，安静地坐在那里，小手下意识地攥着被子，那样子显得她的身形越发瘦弱单薄，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程栩突然就觉得喉头一紧，他想起了那一日的疯狂，想起了她樱桃一般青涩的味道。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将她整个揽入怀中，低头撅住了她的唇。 季小彤猝不及防，抬头想要惊呼出声，那声音却被湮没于无形。 直到程栩的手探入她的衣襟，她的意识才突然回流，小手急急想要推开他：“不，不要，这里是……“ “我比你清楚这是哪里，咱们是未婚夫妻，就算做点什么也是再正常不过。“男人却是不理会她的推拒，蛮横地翻身上床，将她抵在床头，顺手就将她的上衣推到了胸部以上，解开了她的内衣，又去扯她的裤子。 “我，我的头还有点疼……“她心里害怕极了，试图受伤为由推拒。 “没事，这次我会尽量温柔一点的。“程栩说着，头已经埋入了她胸前的沟壑之间。 事实证明，男人在兴头来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温柔这一说。 一番急促的前戏之后，她的双腿被他打开，强力地挤了进去。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心里害怕极了。 虽然这里是她的闺房，但她如今名义上的母亲乔舒每天要过来好几趟，若是被她撞见…… 季小彤甚至都不敢想，心里害怕，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 程栩似乎是察觉到了，动作忽地一滞，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抽身离开。 季小彤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这是要放过自己的时候，却突然被程栩一把抱进了浴室，直起身面向镜子。 他从后面抱着她，手抚着她柔嫩的脸颊，“宝贝，你不知道你这样子有多诱人。“ 季小彤看着镜子里衣衫半褪，满面潮红的自己，又是羞耻又是难堪，这么狼狈又淫荡的人真的是她自己吗？ 身后的男人将她的头掰了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点，而后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从后方强势挺入。 季小彤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动，整个人几乎虚脱到无力。 程栩的轻笑从后方传来：“宝贝儿，睁开眼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迷人。“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动作。 季小彤下意识地闭了眼不敢去看，她害怕看到自己沉醉其中的样子……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乔舒的声音：“子伊，你在么？咦，人呢?去哪儿了？“ 季小彤浑身一僵，紧张到不能自已。 乔舒果然来了，怎么办？ 睁开眼，她也顾不得害臊了，用目光苦苦哀求着身后的男人，“程……” 程栩勾唇笑了笑，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跟她说，你在洗澡。“ 季小彤几乎是本能地就开口学着他的话：“妈，我，我在洗澡！“ 一开口，她却怔住了，她的声音满含情欲，甚至带着几分沙哑，一听就是在干坏事。 幸好乔舒并没有听出什么来，依旧兴冲冲的，“好，你赶紧洗，待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说完似乎在房间里坐了下来，并没有急着出去。 她不急，季小彤却要急死了。 她回头去看程栩，却发现对方一点慌乱的样子都没有，转身走到一旁打开了淋浴头，在哗啦啦的水声中走了回来，在她耳边低语道：“要不要来个鸳鸯浴？“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继续？ （004）生日宴 她惨白着一张小脸摇头如筛，他却不甚在意地勾唇坏笑：“你不觉得这样干很有情调么？” 去你妹的情调，季小彤觉得这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致。 最终，当季小彤走出浴室的时候，她的双腿都在打颤，天知道那个男人有多么疯狂，把她摁在浴缸里，一次又一次地疯狂…… 可是，乔舒就在外面，她还得佯装镇定的样子，乔舒见她满面绯红，诧异地问道：“怎么脸这么红？泡澡泡久了？” 季小彤赶紧摇摇头：“妈，你找我有事？”她赶紧转移话题，害怕乔舒一时兴起跑去浴室看。 “今天天气不错，你回来之后一直闷在家里，还没有出过门，妈带你出去走走。”乔舒一脸怜爱地看着她。 啊，还要走啊？ 季小彤现在浑身都还酥软着，一听还要出去走，腿都开始打颤了，天知道她刚才在浴室里被程栩翻来覆去折腾得骨头都要碎了。 乔舒一看她苦着脸的样子，还以为她身子又不舒服了，便改口道：“身体不舒服就算了，躺着休息吧，妈陪你聊会儿天。” 乔舒原本是怕她一个人呆着闷，想要多陪陪她，可这会儿季小彤满脑袋都是浴室里还藏着一个男人，乔舒要是一直留在房间里，程栩要怎么离开？ 正想要推说自己瞌睡了想睡觉把对方先打发走，就听见乔舒问：“程栩今天没来？” 季小彤喉头一哽，又不好撒谎，只能含糊地说道：“他来过了。”只不过还没走。 乔舒听不到她心里补的那句，便以为程栩是来过了已经走了，她叹了一口气，摸着季小彤的脑袋，语重心长道：“子伊，听妈一句，日后慢慢和他疏远吧。” 季小彤听到这话，诧异地抬头看着对方。 乔舒一脸忧心忡忡地道：“我知道他模样好，会哄你开心，又是他把你救回来的，所以你对他比较依赖，可是这个人心思太深沉，城府又极重，你玩不过他的，而且，从前你和他的关系并不亲密……” 季小彤对乔舒所说的话挺好奇，她原本还以为言子伊和程栩既然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想必双方家里都是认可的，没想到乔舒竟然并不喜欢程栩。 “那为什么我之前和他订了婚？”仗着自己如今失忆，季小彤好奇地追问道，仿佛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是因为你爸……哎，不说也罢。”乔舒却是及时打住了话题，却让季小彤心中的好奇更甚了。 言家既然不看好程栩，又为何会让女儿和他订婚？这其中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 而程栩呢？让她扮成言子伊混入言家，又是想干什么？ 事实上，程栩并没有明确地告诉过季小彤需要她在言家做什么，他只是要求她迅速融入言家，尽快适应言子伊这个角色。 季小彤原本还挺忐忑，不知道自己会否露出马脚，可乔舒却似乎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有时间就来陪她，与她聊天，说些从前的事儿，似乎想帮她尽快恢复记忆，找回从前的感觉。 这一天，乔舒终于决定要让她重返社交圈了，这次是去参加一个生日宴会，据说过生日的是乔舒的闺蜜，言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冯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王可馨。 “你馨姨打小就喜欢你，还一直说要让你做她家的媳妇儿，可惜你和她小儿子浩然一直不来电，其实要妈说，浩然真是个不错的孩子。”乔舒别有用意地对季小彤说着。 季小彤垂眸不语，她是个冒牌货，怎么可能真的去谈恋爱？ 看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乔舒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和浩然以前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感情一直不错，不需要有任何的压力，正常交往就行。” 季小彤知道乔舒的一片苦心，是想让她尽快融入原来的朋友圈，她轻轻点了点头：“妈，你别担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当乔舒带着季小彤出现在生日会现场的时候，还是引发了一些窃窃私语，言子伊失踪的事情虽然言家一直瞒着，对外宣称言子伊身体有恙，在外养病，不过还是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得满天飞。 只不过，言家的实力摆在那儿，谁都不敢轻易得罪言家。 至少明面上，季小彤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恶意的刁难。 今儿个的寿星王可馨甚至对她格外地亲切：”子伊快过来了，让馨姨看看你，哎哟，这小脸蛋怎么都瘦成这样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王可馨的年纪在四十开外，保养得极好，据说她和乔舒是多年的闺蜜，加上她生了两个儿子，却一个女儿都没生出来，打小儿就对言子伊特别地喜爱，这会儿拉着季小彤的手就开始絮絮叨叨不停。 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孩，对方看向季小彤的目光格外地柔和。 季小彤心中一凛，这个应该就是乔舒所说的冯浩然了，言子伊的青梅竹马，季小彤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看出马脚。 王可馨毕竟是今天生日会的主角，拉着季小彤叨叨了一会儿，就得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她扭头对儿子冯浩然交代道：”子伊大病初愈，好久没出来活动了，今天晚上我可把她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少一根头发，老娘跟你没完！“ 冯浩然自然是笑着答应了，径直朝季小彤走过来。 季小彤有些紧张了，她下意识扭头去看母亲乔舒。 乔舒看到她不安的眼神，轻笑着拍拍季小彤的手背：”没事的，浩然是个可靠的人，跟他一块儿去玩吧。“ 事已如此，季小彤也只能认命，这时就见冯浩然突然对她眨眨眼：“哎，我说子伊，你这又是玩的哪一出啊？怎么半年不见，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 冯浩然虽然私底下也听说了言子伊失踪和失忆的事儿，但是他一直当做笑话听，并没有怎么当真，这会儿一看，才觉得有点不太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小彤心里一惊，面上却还要佯装平静地反问：“哪里变了？” 冯浩然盯着她看了会儿，摸着下巴说道：“嗯，说不出来，但是感觉就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冯浩然生得高大俊朗，外形十分地阳光，剑眉朗目，笑起来唇边还有浅浅的梨窝，原本是季小彤最喜欢的样貌，可季小彤这会儿看着他却半点琦念都不敢有，还有些心惊胆战。 季小彤习惯性地抿了抿唇，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她垂眸：“大概是长大了些吧。” 她含糊其辞，冯浩然倒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偏着头看了看她，又笑道：“不过我挺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嗯，文文静静的，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觉得挺舒服。” 季小彤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与对方的目光交汇，她似乎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几分别的意味，心神一颤，不敢深想，赶紧别过眼去。 （005）流言蜚语洗洗睡 冯浩然带着季小彤又去见了几个老朋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冯浩然这么敏锐的，加上季小彤私底下早就做足了功课，大家都认为她只是生了一场大病，比以前安静了一些而已，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一来二去，倒也算融入了其中。 聊天中，便有人提到了程栩，一个叫做文悦的女孩问道：“对了，程栩今天怎么没看到？“ 季小彤愣了一下，实际上她也不知道程栩的行踪，只能含糊其辞道：”他可能有事吧。“ 文悦的表情似乎略有些失望，这时就见有人撇嘴：“那个程栩有什么好啊，除了长得好看一点，性格阴沉，喜怒无常，还不如咱们浩然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冯浩然飞快地打断：“喂喂喂，说什么呢，开玩笑就开玩笑，不要扯上我！” 说话那人还意犹未尽：“浩然，你是不是爷们啊，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喜欢子伊，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冯浩然闹了个大红脸，季小彤也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季小彤觉得尴尬极了，偏偏那好管闲事者还不罢休，继续调侃道：“子伊，你和浩然一起长大的，也这么多年了，浩然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要我说啊，那个程栩真的不适合你……” “我不适合她，谁才适合她？”那人正说得兴起，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真是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特别是正在撬人墙角的时候被逮个正着。 说话那人面如冷玉，眉目如漆，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无端带出一丝狷狂的味道。 事实上，这个人也的确有狷狂的本钱，出身暂且不说，其能力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三年前以二十八岁的年纪接手了一盘散沙，几乎人心涣散的程氏集团，并以雷厉风行的做派和铁血强硬的手腕将程氏集团重新整合，使其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程栩就算是不说话，仅仅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周遭的气氛骤然就冷了下来，众人都面色尴尬，幸好程栩虽然搅了场，却没有深究的意思。 “对不起，子伊，我来晚了。”他径直走到季小彤面前，亲昵地搂过她的腰。 季小彤愣了一下，赶紧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程栩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勾，笑得别有深意：“我要是再不来，你都要被人给抢走了。” 他一边说，一边低下头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季小彤的额头，还顺势替她理了理鬓角垂下来的凌乱的发丝，态度无比亲昵。 程栩旁若无人地对季小彤说道：“走吧，去阳台上待一会儿，我有话要跟你说。“ 季小彤顺从地依在他怀里，正要与他一同往阳台那边走去，突然一个身影一闪，挡在了两人面前：”程栩，好久不见。“ 挡在面前的是之前追问程栩行踪的文悦，文悦面色潮红地看着程栩：”程栩，好久不见，我能和你说几句话么？“ “没空。”程栩眼风都没多给她一个，径直带着季小彤就要往阳台上走，谁知对方不依不挠，几步小跑直接堵在两人面前，一脸执着地看着程栩：“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程栩冷冷扫了她一眼：“那就在这里说。” 对方下意识地看了季小彤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季小彤心想，难道和自己有关？她偏头去看程栩，程栩却半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手依然放在她的腰际，极不耐烦的说道：“有话就说，没有就让开。” 文悦咬了咬唇，开口道：“你确定要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程栩眉头一挑：“我程栩什么都吃，就是不吃威胁这套，小姑娘，跟我玩心眼子，你还太嫩了。” 说完，搂着季小彤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文悦面上一怔，似乎没有想到程栩会这么不留情面，眼眶一红，愤愤地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你难道不好奇你那未婚妻失踪这半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么？你以为她真的是在养病？就你还把她当宝贝，恐怕被带了绿帽子还不自知！” 季小彤脚步一顿，面色煞白，一瞬间，难堪、尴尬、羞辱，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了上来，虽然她不是真正的言子伊，可是她现在顶着言子伊的壳，别人骂言子伊就等同于在骂她。 文悦这一喊，周遭都立刻安静了下来，虽然言子伊的失踪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却没有人会当面挑明，却没想到，这个爱慕程栩的小姑娘因为求而不得，竟然当众把这事儿挑开了。 现场所有的目光都齐齐投射过来，季小彤表情更加僵硬了，第一次被人如此瞩目，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她觉得无比地屈辱，眼泪立刻就在眼眶里打转了。 所有人都盯着程栩和言子伊的反应，有幸灾乐祸的，有别有深意的…… 程栩却是慢慢地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自以为揭了言子伊的老底，就能让她颜面尽失的蠢货，冷冷地开口道：“这就是你想说的事？” 文悦傻眼了，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啊，程栩为什么不生气？骄傲如程栩这样的男人，他怎么能忍得了这样的屈辱？ 她不甘心地喊道：“难道你觉得是小事？你难道不觉得恶心？” 就见程栩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奚落道：“我看，谁也不比你恶心。也不去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幅嘴脸有多丑陋！“ 此话一出，文悦整张脸都绿了。 她张着嘴还想辨白两句，却又被程栩抢白：“子伊这半年一直和我在一起，在我家的别墅里养病，她究竟怎么回事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今天既然提起这事，我就一次性说清楚，我知道外面传了些关于她的风言风语，我希望，谣言止于智者，否则……“ 程栩的目光扫过全场，气场全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与霸道：“就是跟我程栩过不去！“ 他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落字有声，全场都沉默了。 似乎谁都没有想到程栩竟然会这么狂，狂到敢在这样的场合大放厥词。 可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鼓起掌来，众人目光一扫，发现鼓掌的人正是此次宴会的少东家冯浩然。 冯浩然鼓了鼓掌，紧接着开口道：“再算我们冯家一个，日后要是谁在背地里再说子伊的谣言，就是跟我们三家过不去！“这是摆明了要给言子伊撑腰。 冯浩然扭头对一旁早已经面色惨白的文悦说道：”冯家不欢迎你这种造谣生事、挑拨是非的客人。“ 逐客之意明明白白，饶是文悦脸皮再厚，也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被两个男人如此这般当众羞辱针对，哪里还忍得住，她哭着就往外跑去，而不远处她的父母更是早就黑了脸，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蠢到这个地步。 可是这会儿没有人同情文悦，这年头，永远是以实力说话的，程栩敢如此嚣张，因为他有这个实力，而他话里话外对未婚妻言子伊的维护，更是让所有人都心里一惊，不管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言子伊消失这大半年的事情在今天可算是定下基调了。 人家程栩都说了是在他家的别墅养病，那事实就是在养病，流言蜚语可以洗洗睡了。 更何况人家言子伊的背后还站着冯家和言家，脑子进水了才跟这三大豪门过不去。 （006）暧昧对象 “怎么，几天没见，一点也不想我？“男人以指端着少女的下巴，一边用拇指摩挲着她柔嫩的唇瓣，另一手隔着内衣摩挲着她的丰盈。 季小彤身上的小礼服裙已经被他直接褪到了脚边，似乎随时要弃她而去。 “想……“季小彤言不由衷地说道，目光有些游离，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说起来还是有些违心。 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口不对心，邪邪一笑，又问：“哪里想？“ 他的手抚上那处丰盈，挑眉问：“这里？“ 见她红着脸不出声，他的手又滑到了她的大腿内侧，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还是这里？“ 他的语调戏谑又沙哑，动作轻柔又带着挑逗，简直要了人命。 这个男人真是天生的坏胚子，对于挑逗之事简直炉火纯青，又不要脸又胆大，不管什么场合什么地点，只要他的情。欲上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比如现在，明明是在别人家的宴会上，他照样能把她堵在这个偏僻角落的窗帘背后，对她上下其手，极尽所能地挑逗。 他故意捻起指，在她粉嫩的顶端狠狠地揪了一下。 季小彤吃痛，娇娇地呻吟了一声，媚眼如丝，他的情欲立刻被唤醒，将她的双手摁过头顶，用身体将她整个人抵在墙上，疯狂地亲吻着她。 直到吻到她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程栩这才低下头问道：“想要么？“ 季小彤的意识几乎都快要被他消磨殆尽了，身体比内心更加诚实，紧贴在他身上的娇躯实实在在地透露出渴望他的讯号。 程栩勾唇笑了，伸手向下探了探，感觉到指尖的湿滑，他笑意更浓了：“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你的身体永远都这么坦诚。” 将她翻了个身，从后面探身而入。 等到他释放了自己的情、欲，将她揽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她的后背，突然又开口道：“和冯浩然保持距离，他对言子伊感情不一般，沾上他很麻烦。” 季小彤身体微微一僵，其实就算程栩不说，她也会跟冯浩然保持距离，冯浩然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不安，总觉得对方对言子伊的感情不一般，很害怕自己这个冒牌货被看穿。 这时，又听程栩说道：“乔舒似乎对我有偏见，估计想让你搬出来跟我住不太容易，回头你自己去跟她撒娇，就说要来我公司上班。” 季小彤咬了咬唇，犹豫地说：“我不一定能说服她。” “既然对方已经认定了你是言子伊，就可以大胆与她相处，想撒娇，想无理取闹，想怎样都行，就像真正的母女一样相处，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程栩对于季小彤的谨慎有些不以为然，开口提点她。 季小彤心说你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想起乔舒，她立刻想到可以正大光明脱离他魔爪的理由：“我该回去了，不然她该到处找我了。”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程栩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快就想走？你还真是提裤无情啊。” 季小彤被他调侃得满脸绯红，这个流氓，明明是他在对她耍流氓，却说得好像她始乱终弃一样。 “我真的要走了。“她急急地挣脱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裙子。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单边露肩的鹅黄色修身长裙，她皮肤本就白皙，鹅黄色的长裙衬得她更加娇艳动人，加上方才被一番滋润，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娇俏，媚态横生。 程栩斜靠在墙边看着她慌乱地整理裙角的样子，心里痒痒地，禁不住又想逗她。 看到她整理好裙子正要大步走出去，他突然胳膊一伸，将她整个人又拉了回来，在她圆润光滑的裸肩上轻轻一啜，一个粉红色的印记出现在她的肩头。 ”好了，你可以走了。“程栩大手一挥，戏谑地冲季小彤眨眨眼。 看着肩头那鲜明的印记，季小彤简直快要哭了，这样子让她怎么出去？别人看了会怎么想？ 她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哭丧着脸冲他抱怨：“这样子让我怎么出去见人？” 程栩双手环胸，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你也可以不出去啊，待会儿跟我一起回去。” 季小彤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心知若是不出去，待会儿又得被他吃干抹净，她咬牙跺脚，一狠心扭身走了出去。 丢人也比跟这头禽兽呆在一起胡闹的强。 她想着有一条披肩在车里，回头找司机把披肩给她拿来遮掩一下，便快步往外走去。 正要走出宴会厅，却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她：“子伊！” 季小彤下意识地回头，看见一个眉眼修长、单眼皮的男人正朝她走来。 她并不认识这个人，礼貌地笑了笑，冷淡地回了一句：“你好，有事么？” 对于她的冷淡和疏离，对方似乎有些不太适应，他瞪大了眼：“子伊，你怎么了？怎么跟我说话这么客气？” 季小彤听出了对方话中别的意味，暗叫一声糟糕，心想难道是熟人？可是话已经出口，不好改了，只能一脸歉意地表情：“我前阵子受了点伤，伤到了头，记忆有点不太好……” 她说得含糊，反正这是之前早就想好的说辞。 对方一听更惊讶了，走近了几步，想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季小彤灵巧地躲开了，对方的面色变得有些复杂：“所以，你不记得我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季小彤觉得这个男人好讨厌，有什么话直说不就完了，这么反复问来问去就一句话，有意思么？而且上来就想动手，让她很是反感，又想起程栩之前的提点，便决定任性一点，直接甩脸子：“真不记得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谁知对方接下来一句话就让她心里炸翻了天：“你这大半年到底去哪儿了？真的和程栩在一起？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的么？” 季小彤不高兴了，这人管太多了吧？她冷淡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慎言，我未婚夫之前说的话，想必你应该也听见了，我和程栩感情很好，请不要再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否则……” “否则你会怎样？跑去告诉程栩？”对方一脸地嘲讽：“你就不怕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季小彤沉默了，心里揣测这人应该和真正的言子伊关系匪浅，只是用这个来威胁她，未免有点可笑，更何况她现在是‘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的人怕什么？ 思及如此，她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们之间有关系么？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那人呆愣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喊了一句：“想跟我撇清界限？没这么容易！” 可惜季小彤走得太快，根本不理会他的威胁。 其实季小彤也只是在装模作样，打肿脸充胖子，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还是少接触为妙，又琢磨着回头一定要跟程栩提一提这件事，让程栩想想办法，她可不想被这种人纠缠上。 （007）拦路者 等季小彤拿了披肩重新回到宴会现场的时候，乔舒已经找了她很久了。 看到她一个人出现在门口，乔舒心下松了一口气，她之前是看到程栩带着女儿往阳台那边走的，但是碍于还有别的事情，没好开口阻止，如今看到两人并没有如胶似漆，她心里舒服多了。 季小彤看到乔舒也松了一口气，母女俩各怀心思，接下来倒是相安无事，在宴会结束将要离开的时候，冯浩然突然走过来对季小彤说道：”子伊，最近省博有个敦煌艺术展，你一直挺喜欢的，我弄到了两张票，这两天找个时间一起去吧？“ 季小彤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却听乔舒说道：“子伊，去吧，出去散散心也好。” 还不等季小彤反应，乔舒又对冯浩然说道：“到时候你过来接她。” 冯浩然赶紧点头称是，季小彤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她想想博物馆是公众场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便也没说什么。 冯浩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低头却瞥到了她肩头因为披肩滑落而露出来的那个粉色的印记，他的目光一凝，垂在身侧的右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那个禽兽！他在心里恨恨地想。 季小彤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是否应该说服乔舒，让她同意自己去程栩的公司上班。 从私心来讲她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去的，可是想到对方是自己的金主，她就别无选择。 只是要如何说服乔舒又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乔舒不喜欢程栩，还想让她疏远程栩，她还曾经说过程栩对她的恩，自家会通过生意上偿还的，让她不要在意，这就是明摆着要棒打鸳鸯。 而父亲言卫昭又长期不在，也不知道他的态度为何，季小彤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 母女俩坐在回去的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突然，一阵急刹车让两人都是一惊。 ”怎么回事？“乔舒不满地问。 司机转过头来，心有余悸地说道：“太太，有个车突然从前方路口冲出来，横在我们车队的前面。” 乔舒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让保镖去看看。” 虽然言卫昭不在，但是身为言家当家人的老婆和女儿，乔舒和言子伊出门都是带了保镖的，她们的座驾前后都有保镖护航。 很快前方的车里就有两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跳了下来，没想到的是，前方突然冲出来那辆车里突然走下来一个男子，隔着保镖冲着她们这辆车高声喊了起来：“乔夫人，言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乔舒和季小彤对望了一眼，季小彤没经历过这些事情，自然是一头雾水，乔舒却是面色一沉，这人用这样的方式拦下他们的车，分明就是吃准了她们丢不起这个人，怕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她沉着脸对司机说道：“放他过来吧。” 司机冲保镖喊了几句，两个保镖一前一后带着那人往这边走过来。 那是个相貌忠厚的中年男子，当保镖把他带到她们的座驾前，他冲着车上的乔舒喊道：“乔夫人，我是文家的人，文先生对文悦小姐今天晚宴上的失礼举动非常抱歉，他之前对此完全不知情，也知道这件事影响恶劣，不敢轻易乞求乔夫人谅解，但是他在逼问小姐之后，得到了一条事关言小姐之前流言散播源头的重要线索，不敢隐瞒，第一时间让我过来将线索交给你们，希望能够小小弥补一下文悦小姐犯下的罪过，他说随后还会亲自带着文小姐上门赔罪。“ 此话一出，乔舒的脸色更加阴沉了，竟然是文家的人！ 之前文悦闹的那一出，虽然因为程栩的及时救场，因祸得福，将言子伊之前失踪的风言风语都压了下来，但是乔舒心里却是十分光火。 言家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打过脸？更何况那个文悦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般侮辱她的女儿，乔舒生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虽然碍于王可馨的情面和冯家的脸面，她没有当场发作，她心里可都记着呢，正打算回去之后与丈夫商议，狠狠收拾文家给女儿出气。 没想到文家的反应这么迅速，而且竟然会派人在半路拦截他们。 对于对方口中所说的所谓重大线索，她突然心神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强忍着怒火开口道：“把线索交出来吧。“ 对方原本害怕她根本不听就要撵人，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长舒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 坐在车窗边离他最近的季小彤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从他手里接过手机，那是个女式手机，看屏保应该是文悦的私人手机。文家倒是干脆，竟然把文悦的手机都交出来了。 她抬头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对方会意地说道：“手机里面有一些照片和视频，能够说明文小姐之前那些消息的来源，不过，文先生建议你们回去之后再慢慢看。“说完又把手机密码什么的都告诉了季小彤。 季小彤当着乔舒的面打开了手机点了进去。 果然，她很快就发现了对方所说的照片和视频，考虑到对方之前所说，季小彤先点开了照片，看到照片上赫然出现的人影，她的瞳孔一缩，突然明白了对方这般谨慎又急迫的缘由。 乔舒也看清了那张照片上的人，美眸一眯，面色瞬间凝重了起来。 从季小彤手里接过手机，乔舒对外面那人轻声道：“你走吧，回去告诉你家文先生，如果这件事情查证属实，我就姑且当作是文家将功赎罪，不过，让他日后好好教导女儿，我不想再见到她在我女儿面前晃悠！“ 那人如释重负，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到乔舒的声音冷冷传来：“告诉姓文的，嘴巴闭紧一点！“ 对方点头称是，赶紧离开。 这头乔舒捏着手机，面沉如水。 虽然只看了一张照片，甚至连对方所说的重要视频都还没有看，但是她已经猜到了什么，也许是之前就早有揣测，她没有暴跳如雷甚至怒不可竭，只是目光越来越冷。 她联想到的事情更多，更深。 季小彤的心中这会儿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姓言的，败坏了言子伊的名声，对那个人自己又有多大的好处？难道就能抬高她言家二小姐的身价？ 她真没想到，言玉珊竟然是散播言子伊失踪消息，并且败坏言子伊名声的源头。 豪门内部的龌蹉，真是让人心寒啊。 （008）夜谈 母女俩很快就返回了言家大宅，乔舒安抚女儿：“子伊你回去休息，什么都别多想，这件事情，爸妈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看着乔舒急切地想要打发她离开的样子，季小彤点点头，乖巧地与乔舒道了别，转身回屋去了。 看到女儿转身离去的背影，乔舒的目光骤然转冷，她捏着那个手机进了房间。 季小彤走回自己的房间，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想了想，她拨通了程栩的手机。 “宝贝儿，怎么还没睡呢？”当程栩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季小彤只觉得浑身一阵酥麻，就仿佛每次他完事之后，在她耳边轻声低喃一样。 她努力挥去脑子里那些不堪的记忆，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说吧，我听着呢。”电话那头，程栩的声音还是懒洋洋的。 “我们回去的路上被文家的人拦住了，文家的人给了我文悦的手机，说是里面有文悦今天晚上失言的那些消息的来源，是几张照片和视频，我只简单翻了一下照片，照片里的人是言玉珊。” 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揣测，只是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想听听程栩的反应。 电话那头，程栩沉默了，似乎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怎么吃惊，季小彤心下又是一沉。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吧？”她忍不住问。 “这件事情你别管，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沉默了片刻，程栩终于开口：“言玉珊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乔舒也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你放心，吃一堑长一智，他们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可是……”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是让季小彤心里不踏实，她还想再问点什么，却被程栩生硬地打断：“没有什么可是，你放心，有我在，没有人能动得了你。” 季小彤对他的保证可没多大信心，她在电话这头撇嘴，心想，你要是真有那么大能耐，怎么可能还让言子伊出事？ 等等，季小彤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 难道程栩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也许言子伊的失踪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个可能，季小彤禁不住浑身颤栗起来，她甚至开始想，程栩让自己做这个替身究竟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事后，他会不会灭口？ 也许是她长久的沉默让对方意识到了什么，那个男人突然在电话那头笑开了，醇厚的男中音带着一丝戏谑：“你那脑袋该不会是在胡思乱想了吧？让我猜猜你在想些什么，你觉得言子伊的失踪是我干的？事后我会杀你灭口？” 听到对方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些话，季小彤浑身一僵，她简直觉得对方就是个妖孽，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她颤声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 挂掉电话之后，季小彤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翻来覆去却是根本睡不着。 她想起了程栩的回答，心里百味杂陈。 他说他的目的是和‘言子伊’结婚，她明白，对方所说的言子伊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他并不在乎顶着那个名字的人是谁，他要的只是和言家大小姐的联姻而已。 而自己就是他花一千万买来的保证。 可是，一年以后，当他们的契约结束之后，他又准备怎么样呢？季小彤忍不住想，那时候他真的会如约放自己自由么？还有真正的言子伊究竟在哪里？出了什么事？会不会突然出现呢？ 翻来覆去实在是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太多，有些头疼，干脆合衣走了出来。 她所住的地方其实是个独立小院，一居两层，她的卧室在楼上，楼下有个不大不小的私家泳池。 月光落在池面，波光粼粼。 她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看着下方清澈的泳池，突发奇想，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了下去，穿着吊带睡裙一头扎进了泳池里，她觉得泳池里冰凉的水让她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下来。 真舒服！ 她随意地游了几圈，突然觉得泳池边似乎有人影晃动。 是谁？ 她一头钻出水面，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泳池边，双手环胸正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她。 他穿着一件银色的衬衣，简单的黑裤，衬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都被扯开，衣领随意地半敞着，有种若有若无的诱惑，月光下，他的表情十分地清冷。 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发就这么与他对视了许久，看见他伸出手来，冲她招手。 鬼使神差地，她并没有上岸，而是游到了泳池边，仰头看他：“你是怎么进来的？” 如今已经是午夜时分，她可不认为言家人会轻易放他进来，最近乔舒对他很是防范，似乎专门叮嘱过下人，不要轻易放他进来。 “你猜。”他勾唇笑了起来，笑容魅惑极了。 她甩了甩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我才不猜呢，多半都是用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她小声地嘟囔，却被他听了个真切。 他挑了挑眉，感情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只会用见不得手段的人？ “上来！”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她也不知道今晚是怎么回事，就像是心里住了个小恶魔一样，就是不想乖乖听话，她摇摇头，眨巴眨巴眼：“你说如果我现在扯开嗓门喊人会怎么样？” 他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唇角微勾：“你可以试试。” 这是笃定自己不会还是不敢？季小彤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甘，最终还是怂了，不情不愿地爬上岸来。 可她明显忘记了自己这会儿并没有穿着泳衣，而是穿着一条细肩带的吊带睡裙，而且里面还是中空的。 如今因为游泳的关系，吊带裙全湿了，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月光下，她美好的酮体在半透明的吊带裙下若隐若现，山丘浑圆呼之欲出，幽谷森森引人探索，就像月光女神一般，整个人都闪耀着迷人的光辉。 程栩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急促，季小彤赤着足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语气微微有些挑衅：“你是想来看看我有没有逃跑么？” 此话一出，季小彤自己先吓了一跳，在这之前，她从不敢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可是，今晚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脑子有些抽，嘴也不听使唤。 程栩的唇角又翘了翘，低头深深地看着她：“那你想逃跑吗？” 季小彤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自嘲地说道：“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有职业道德的，更何况，只是结婚而已嘛，也没啥大不了的。”她故意说得风轻云淡。 程栩低头看着，如果她的腿不抖得那么厉害的话，也许她的话会更多几分说服力。 （009）大尾巴狼 程栩突然伸手来了个公主抱，将季小彤整个抱了起来：“回屋去，会感冒的。” 季小彤这才感觉身上被水一泡，冷得慌。 只是程栩突然这么温柔对待，季小彤觉得很别扭，她挣扎着想下来：“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无奈程栩抱得很紧，季小彤根本挣脱不开：“你不需要对我花这种心思，咱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程栩低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终于露出一丝不耐：“闭嘴！” 季小彤以为他是被自己说中了心思，有些恼羞成怒：“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就别演戏了，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那一刻，程栩恨不得拿个封口胶把这个女人的嘴给堵上，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程栩狠狠地将她吻得几近缺氧，这才又开口道：“能闭嘴了吗？闭嘴我们谈谈。” 季小彤的眸子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如他所愿地闭了嘴，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程栩没有再做进一步的动作，径直将她抱上了楼。 走到浴室，程栩顺手扯了一张浴巾丢到季小彤身上，示意她先擦干身上的水。 季小彤这会儿也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心想反正他什么都看过了，便也不扭捏，当着他的面径直脱掉了身上湿漉漉的睡裙，用浴巾擦干了身体，裹上了浴袍。 甚至在脱睡裙的时候，还故意瞅了程栩一眼，看到他不为所动地冷眼看着自己，心里冷哼：”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吧，你半夜三更跑来找我究竟是有什么事？”季小彤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一定住着一个小恶魔，而今晚，也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头恶魔给放了出来。 大概是夜色能够壮胆？若是平日里脑子清醒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和程栩说话的。 “之前电话里有些话不好说。”程栩平静地开口道：“今晚我来，是要和你仔细说说言子伊和言家的事儿，如今情况有变，瞒着你也没意思，知道得多些，免得被人骗。“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季小彤却在心里想，最大的骗子不正是你么？ “我想你也应该感觉到了，我和言子伊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未婚夫妻，我们的婚约只是两家用来联姻，加强合作的手段罢了，我需要言家的人脉，而言家需要我的财力。”程栩平静地说道：“言子伊曾经去国外念过书，在男女关系上比较放得开，男伴不少，你今晚遇到的那个就是其中之一。” 季小彤张大了嘴，她想到的却是别的，言子伊在男女关系上放得开是不是说明程栩头上很绿？ 她幸灾乐祸起来，不怀好意地瞥了程栩一眼，似乎从他的头上看到了森森的绿光。 “我和她之间有过协议，表面维持这段婚约，至于私底下，我们互不干涉。”程栩倒是坦然，似乎对于言子伊给自己戴绿帽的行为并不怎么在意。 也是，看他那样子似乎也并不喜欢言子伊，两人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我要怎么面对她那些男伴？”季小彤担心的却是别的事情，她忐忑地看着程栩。 程栩目光一冷，想都没想就甩出一句话：“你不需要面对！” 他的口气十分地恶劣，心底有一团无名火蹭蹭蹭地就冒了上来。 一想到她也有可能像言子伊那样被各种各样的男人压在身下，他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他对言子伊毫无感情，为了联姻他可以对言子伊的荒唐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季小彤不一样，程栩根本无法忍受有别的男人碰触她！ 她身上的每一寸都是属于他的！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将会是唯一的男人！ 当意识到自己对季小彤的独占欲时，程栩并没有太过吃惊，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似乎觉得这个女人天经地义就是属于他的。 在季小彤惊讶的目光中，程栩不容置疑地说道：”反正你已经失忆了，就拿这个当借口，与那些男人全部断绝来往！“ “包括今天晚上那个卓凡，全都不用理会，若是他们有人纠缠你，告诉我，我来料理。”程栩理所当然地说道。 季小彤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想，大概程栩是为了省事吧，免得她和别人过多接触露出马脚。 “还有言家老二言卫明，也就是你那名义上的二叔那一家，你也得防着，言子伊当初的失踪可能和他们有关。”程栩又扔出一枚重磅炸弹。 季小彤张了张嘴，心说果然。 可是很快她的面色就变了，一想到他们连真正的言子伊都能出手，那自己呢？他们会不会也对自己下手？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担忧，程栩突然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似是在安慰：“你放心，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 看到季小彤并不怎么相信的目光，程栩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当初他们得手是因为言家大房毫无防备，加上我也没有出手，如今乔舒他们心里有数，我也会暗中派人盯着，不会再让你出事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我准备想办法尽快结婚。” 这枚结婚炸弹直接就把季小彤的脑袋轰成了渣渣，以至于接下来程栩又说了一堆的话她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尽快结婚。 季小彤觉得有些恐慌，虽然知道自己是顶着别人的身份，是以别人的名义结婚，可是对于结婚这种事情，她还是有些适应不来。 这一晚，她可耻地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大黑眼圈正在吃早饭，冯浩然来了，他是来接她一块儿去看展览的。 季小彤看着冯浩然神采奕奕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语，她没有想到对方昨晚说的过两天竟然就是今天，而且，看个展览不用这么赶早吧？ 而乔舒却是一脸热情地招呼着冯浩然：“浩然吃饭没有？一块儿来吃早饭。”还热情地招待他坐在季小彤的旁边。 冯浩然也不拘谨，径直坐在了言子伊身边，笑着对乔舒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起太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没吃早饭你来这么早做什么？专门来我家蹭早饭么？ 季小彤在心中腹诽，却小心翼翼地琢磨着乔舒的表情，看到乔舒一副喜闻乐见让他们俩亲近的样子，她觉得头更大了。 她闷着头吃饭不吭气，却又听乔舒对冯浩然说道：“看完展览你们也别急着回来，出去逛逛吧，子伊最近都没怎么出门，浩然你辛苦一点，当个护花使者陪她到处走走。” “没问题！”冯浩然一脸神清气爽，答得爽快，季小彤欲哭无泪，哪有这样坑女儿的妈? （010）冲突 “子伊你看，这就是你曾经问过我的反弹琵琶的出处，出自莫高窟112窟的《伎乐图》,为该窟《西方净土变》的一部分,写伎乐天伴随着仙乐翩翩起舞,举足旋身,使出了“反弹琵琶”绝技时的霎那间动势，是不是很有意境？“冯浩然眉飞色舞地替季小彤讲解着，面上的表情十分生动。 事实上，季小彤也的确对这些很有兴趣，她认真地听着，并没有打断冯浩然的滔滔不绝，时不时点头表示赞许，甚至还会插上几句自己的见解，这更加激励了冯浩然。 ”走，我们再去看看那副壁画！”冯浩然激动之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季小彤的胳膊，季小彤低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她并不喜欢与异性有肢体接触，程栩那是没有办法，更何况，因为有过多次肌肤之亲，她大概对程栩已经免疫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别的男人随意碰她。 冯浩然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冷淡与疏离，他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在言子伊失踪以前，他们一直是亲密无间的好友，拉个小手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是常有的事。 如今面对季小彤戒备的目光和疏离的举止，他有些适应不能。 “子伊，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我觉得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季小彤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做得太明显让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她勉强笑了笑：“对不起，我只是忘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失忆是个好借口，不管对方信不信，她反正就拿这个做挡箭牌。 冯浩然愣愣地看了她半晌，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一道讥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尴尬。 “哟，昨晚上还大张旗鼓地秀恩爱，转过身就给人带绿帽了啊。“ 冯浩然和季小彤的脸都黑了，季小彤寻声看去，这才看清说话那人正是昨天晚上想要跟季小彤叙旧的那个卓凡。 卓凡站在不远处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说出来的话更加刻薄：“这不是冯家的小少爷么，怎么，忠犬不当了，也想当这个小荡妇的裙下之臣吗？” 季小彤一脸羞愤地瞪着他，这个人也太恶心了，昨晚言语纠缠，今天又恶语中伤，这是由爱生恨么？她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了他的嘴。 而不等她有所动作，冯浩然已经先她一步冲了上去，狠狠一拳打在对方的脸上。 “擦，你他妈还敢打人！“卓凡措不及防被冯浩然揍了一拳，这一拳势大力沉，他只觉得眼冒金花，嘴里一阵腥甜，呸地一声竟然吐出一颗大牙来。 卓凡顿时恼羞成怒了，玩命一般冲着冯浩然就扑了上去：”老子跟你拼了！“ “打的就是你这种满嘴喷屎的人渣！“冯浩然早就已经气疯了，对方侮辱他也就算了，听到对方用如此下流的言语侮辱言子伊，他恨不得杀人！ 两个男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季小彤站在一旁又急又气，一面恨不得冯浩然狠狠地将那个贱男揍一顿给她出气，一面又担心冯浩然会吃亏。 就在这时，博物馆的保安闻讯而来：“博物馆重地，禁止打架斗殴！“ 几个壮硕的保安一同出手，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强行分开，季小彤赶紧冲上去，紧张地看着冯浩然：“浩然，你没事吧？“人家毕竟是替她出头，若是有个万一，她心里可过意不去。 冯浩然衣衫凌乱，脸上有几处淤青，唇角还有血迹渗出，他毫不在意地抹了一下唇角，摇头安慰季小彤道：“别担心，我没事。“说完，一脸杀气地看着对面同样狼狈的男人，似乎犹不解气：“有种咱们出去再打一场！” 冯浩然虽然练过拳击，但是对方明显也是练过的，除了冯浩然刚开始那一拳，双方其实都没占到多少便宜。 卓凡除了刚开始被打掉一颗大牙，眼眶也被打了一拳，这会儿眼眶乌黑，鼻子上也有血迹，他恶狠狠地冲着冯浩然呸了一口：“说你是忠犬，你tm还真是跟狗一样贱，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也就你还当个宝一样护着。” 季小彤气得恨不得上去咬死他，如今她就是言子伊，对方骂言子伊也等同于是在骂她，她随手抢过一旁保安拿在手里的警棍就朝对方掷去。 她的力道和冯浩然比就差得太多了，加上对方早有防备，轻松就把那警棍接住了，对方眼一斜，说出来的话更加恶毒：“你这个小骚娘们真是有心机，以为装个失忆就能把自己洗成白莲花了么？想当初你在老子床上……” 眼瞅着他又要说出什么侮辱性的话来，冯浩然一把挣开两个保安的辖制，抄起一旁的一个灭火器就冲对方的头上砸去。 只听得砰地一声，对方应声倒地，头上血流不止！ 季小彤尖叫一声，心说完蛋了，这下事情闹大了。 一旁的保安也吓到了，没想到在他们眼皮底下还会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虽然被打这人的确有些嘴贱活该，但是打人这小伙子动了手把人打成这样却是不争的事实。 立刻就有人报了警，并且打了120，另外几个保安齐力将冯浩然控制了下来，害怕他再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季小彤害怕他们对冯浩然动粗，想都不想直接冲过去扑到冯浩然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冲几个保安哭喊道：“你们别动他！” 毕竟冯浩然是为了替她出气才出手伤人的，季小彤觉得自己欠了人家的，总不能再看着他挨打。 那几个保安原本是真的想趁机收拾一下这个惹事的刺头小子，这会儿看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哭着扑了上来，也不好再下黑手了。 冯浩然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哭得梨花带泪的女孩，很想伸手将她搂在怀里，可惜双手被制，只能喃喃地劝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没事的。” 这家伙，自己都惹出大事了，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可是他看向季小彤的目光，却是带着怎么都掩不住的深情。 几个保安骂骂咧咧了几句就把两个人一块儿带到了保安室，季小彤赶紧趁机给乔舒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120的救护车先来了，医生初步检查了一下，还好不算太严重，只是说有可能脑震荡了，得立刻送医院。 就在这时，110也来了，初步了解了情况，又安排先把伤员送医，就把冯浩然和季小彤带去了派出所。 刚到派出所，乔舒和王可馨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季小彤一看到乔舒，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冒出来了，她抱着乔舒，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乔舒快被吓死了，之前接到女儿的电话，听说他们俩在博物馆里出事了，被带到了派出所，吓得她魂都快没了，正好她和闺蜜王可馨约好在一起逛街，两人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 （011）善后 了解到之前发生的事，乔舒万分感激地对冯浩然说道：“浩然，谢谢你保护子伊，替子伊出头，这件事交给我们言家来善后，后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原来季小彤在对乔舒描述的时候稍微耍了点心眼，把卓为说成是她的追求者，对她死缠烂打、百般纠缠，被拒绝之后恼羞成怒羞辱她，冯浩然听不下去才动的手。 乔舒一听就怒了，什么时候他们言家的大小姐能够随便被人羞辱、欺负么？ 卓家，算什么东西？暴发户而已，真以为有了几个钱就能财大气粗装豪门了？ 别说只是把人打成脑震荡和皮外伤，就算是打死打残了，对言家来说都不算多大个事儿！ 她立刻打电话给了言氏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让对方立刻赶来处理善后事宜。 这头安抚了女儿，又对自己的闺蜜和冯浩然一再道谢。 王可馨其实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之前急着一起过来是害怕自己小儿子吃亏，这会儿一看儿子除了脸上有点印子，活蹦乱跳好着呢，就一点不在意了。 她挥挥手，对乔舒说道：“这么点小事儿，谢什么谢，这是他应该做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这样，要是他看着子伊被人纠缠羞辱还不敢吭气，我这个当妈的第一个不饶他！” 被老妈这么霸气的一说，冯浩然自己也觉得没多大回事，摆摆手对乔舒道：“就是，乔姨，这是我应该做的，是我带子伊出来的，哪能让她受委屈。” 冯浩然一面说着，还一面偷眼去看季小彤。 之前就觉得她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这会儿看她梨花带泪的样子，只觉得心中柔肠百结。他突然觉得，她失忆了似乎也挺好，从前的她可不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惹人怜惜的表情。 季小彤这会儿正趴在乔舒怀里抹眼泪呢，一听那母子俩的话愣住了，不自觉地，眼泪又涌了出来，从小到大，她还从不曾被人这么保护过。 那一刻，她突然很羡慕言子伊，有这么好的母亲和青梅竹马。 言家的首席法律顾问很快就来了，经过一番交涉，警方同意了他们一行人先行离开。 乔舒为了表达谢意，执意要请冯浩然母子一块儿吃饭。 冯浩然摆摆手：“算了，乔姨，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子伊刚才被吓着了，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他看季小彤一直怔怔发呆，以为是被刚才的事吓着了。 乔舒一想也是，她以为女儿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之前被言玉珊砸到头的事情，有些后怕。 反正两家关系密切，要感谢他们随时都可以，便与他们告了别，带着言子伊先行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乔舒看着女儿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了，这才状似无意地说道：“浩然真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护着你，打小你就跟他感情好，两小无猜的，要不是你爸非要你嫁给程栩，唉……“ 季小彤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她想起冯浩然看自己的眼神和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里却是十分不安。 她知道，冯浩然之所以对她这么好，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言子伊，可真正的言子伊根本不知所踪，自己只是个冒牌货而已，又是动机不纯的，最好还是不要再招惹他的好。 转念又想起程栩，心想，这件事可千万别让程栩不知道，否则还不知道那家伙要怎么借题发挥。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在她回家后不久，程栩的电话就跟着打来了。 “本事了啊，都能惹得两个愣头青为你打架斗殴了。“电话那头，那个男人的语气颇为不善。 季小彤心里也很委屈，变成这样又不是她愿意的，可这时候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便干脆不吭气，沉默地任他嘲讽。 程栩已经通过自己的途径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也知道这件事其实也怪不到季小彤身上，可他还是很生气，气她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气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和冯浩然亲亲我我，不自觉地口气就冲了。 “记住你的身份，我花钱雇你的来是让你干正经事，不是让你来给我头上染绿的！“她的沉默被他误以为是心虚，说出来的话就更加难听了，似乎要把她说得无地自容才痛快。 季小彤红着眼，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之前被卓为那般辱骂的时候她都没有觉得这么屈辱过，此时电话那头那个男人只用了三言两语就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 她的沉默却并没有浇灭那个男人心中的怒火，他的声音愈加冷冽：“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是不是准备让我头上更绿一些？” 这是对她的人品赤裸裸的羞辱，不是对言子伊，是对她季小彤。 季小彤将下唇都咬破了才阻止住自己几乎就要破口而出的哭声，好半天才终于开口道：“程先生，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不想再多做任何解释，既然他不想看到自己和任何异性接触，那她以后就少出门吧，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就当作是工作没做好被老板责骂吧。 电话那头，程栩似乎被她爽快的道歉堵住了，他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道：“下班以后我来接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饭。” 他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式，她除了接受似乎连别的选择都没有。 挂掉了电话，季小彤将自己蜷缩成团，缩在沙发的角落里。 她的头埋在膝盖间，低声地呜咽起来，她好恨，好恨那个绝情寡言曾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若不是那个该死的男人，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所有的尊严被人践踏在脚下，成为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可是，想到病床上的母亲，她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还有342天，她在心里倒计时，还有三百多天，她就可以摆脱那个可恶的男人重获新生了。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季小彤觉得有必要找乔舒谈一谈，向她委婉表达自己不想再见冯浩然的想法，免得她再乱点鸳鸯谱。 走到父母所住的院子，却被佣人告知乔舒正在前面会客。 季小彤以为是之前那位法律顾问来了，想都没想就往前面去了，她也想问问善后的事情怎么样了，毕竟之前伤了人。 刚走进会客厅，就听见乔舒愤怒的声音传来：“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有的，这些年我们够对得起她了，对她和子伊都是一视同仁的，但凡子伊有的，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在外摆的谱比子伊还要大，可她呢？她是怎么回报我们的？瞧瞧她之前对子伊做的那些事！听听她在外面散播的那些谣言，那是人做的事儿吗？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还是那句话，要么赶紧把她随便嫁人，要么直接从言家家谱上除名！这事儿没得商量！” 季小彤脚步一顿，乔舒这是在跟谁说话？难道来的不是那位法律顾问？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说言玉珊的事儿？ （012）不速之客 “小乔啊，你冷静一点，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是珊丫头的错，但是，她好歹也是言家的血脉，老二一家这些年对言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个做婶娘的就大度一点吧，原谅她这一次。“说话的是个苍老的声音，可那些话却让人听着不舒坦，话里话外都是偏帮着言玉珊。 别说季小彤听着不舒坦，乔舒心里更不痛快了，她直接就发飙了：“老二一家还想提功劳？呸！当初是谁吃里扒外坑他大哥的？我们言氏集团去年为什么会陷入资金链险些断裂的危机？他为什么会被发配到那穷乡僻野去？你们都忘记了么？我可没有忘！要我说，他们一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老子的不要脸，当女儿的也不要脸！“ 季小彤走进会客厅的时候，正好瞧见乔舒对着一个五十开外的老头子发作。 那老头儿长得倒是和她名义上的父亲言卫昭有几分相似，对方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被乔舒这么一喷，顿时有些面上无光，又正好看见季小彤进来，便试图拉着她打圆场：”是子伊来了啊，还记得你三叔父吗？“ 季小彤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冲他点了点头，叫了一声三叔父，便默默地走到乔舒身边去了，疏离之意溢于言表。 对方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心说大侄子不在，这娘俩都快成山大王了。 他心里忿忿，面上就垮了下来：“我说小乔啊，老二和老大毕竟是亲兄弟，就算老二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这个做大嫂也应该多担待一点，毕竟家和万事兴……” 这个叫做言弘毅的言家三叔仗着自己辈分高，平日里在言家还算说得上话，这会儿就想用长辈的辈分和大义来压乔舒。 乔舒冷哼一声，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三叔，您是收了老二多少好处跑这一趟？如果您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些，那么请回吧，一切等我老公从国外回来再说。“ 言弘毅被她一番毫不留情的话说得老脸一臊，他指着乔舒，险些就要翻脸骂人了。 可乔舒是谁？言家当家太太，出身高，性子烈，从她嫁到言家以来，还从没被谁指着鼻子骂过，她一看老头子要翻脸，先把脸拉了下来。 现场的气氛立刻就变得剑拔弩张，季小彤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她的心里，对乔舒是有一些别样感情的。 平日里她可以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可是看到别人欺负乔舒，她就忍不住想要反击。 她轻咳一声，眸子里燃烧着熊熊火焰：“三叔父，能听我说句话么？” 言弘毅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刚才被乔舒气得下不来台，这会儿正一肚子火，他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斜眼看着她。 就听季小彤慢条斯理地说道：“刚才叔父口口声声跟我妈说什么家和万事兴，这纯粹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人家一家都已经没把我们当成家人了，为什么我们还要上赶着去跟人家凑近乎？” 言弘毅老脸一僵，还想替老二家遮掩一下：“谁说没把你们当一家人，你堂妹年纪小不懂事，做了对不住你的事儿，你二叔也挺过意不去……” 季小彤不等他说完，就不客气地打断道：“三叔父，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言玉珊曾经对我做过什么我就不提了，可二叔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这话隐有所指，乔舒的面色一下就沉了下去，她一把拉住女儿急切地问：“子伊，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起什么了吗？”她以为季小彤是记起了当初失踪的事儿。 言弘毅也愣住了，对于言子伊之前失踪大半年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也曾怀疑过这其中的猫腻，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和言家老二言卫明有关，这会儿听言子伊这个当事人言辞绰绰这么一说，他也禁不住产生怀疑了。 难道之前言子伊失踪的事儿真是老二做的？ 言弘毅此时有些后悔收了言卫明的好处跑这一趟，这叫什么事儿啊，若那事儿真是老二做的，自己这把老脸算是丢尽了，日后自己在言家的威望也会一坠千丈！甚至还可能会被大侄子一家记恨上。 季小彤见言弘毅秒懂，也就不再画蛇添足，她刚才那模棱两可的话其实是故意说出来唬人的，老头儿自己心虚联想到了什么就怪不得她了。 面对乔舒的追问，她也不好说自己是诳人的，只能含糊地说：“妈，这件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意思就是，咱们先把这不招人待见的老头撵走再说。 乔舒会意，看向言弘毅的目光更冷了：“三叔，您还有什么话说？” 言弘毅还能说什么？若是言家老二真的与言子伊失踪有关，那么，老大一家不管怎么收拾他们都是活该，整个言家也没人敢再说个不字。 残害兄长的骨肉，不管放在谁家，都是要捅破天的事儿，言弘毅不打算再管这档子破事了，他也管不起，毕竟如今言家的家主是大侄子言卫昭。 等到言弘毅灰溜溜地走了，乔舒这才拉住季小彤急急追问道：“子伊，你想起什么了吗？” 季小彤摇摇头：“妈，我只是看不惯他倚老卖老跟您过意不去，故意诈他的，没想到他这么心虚。” 乔舒的眼神黯了黯，又怕女儿多想，赶紧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们日后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她又想起什么，咬了咬牙，突然又对季小彤说道：“不过，你误打误撞，倒是蒙对了，没错，当初你失踪就是你二叔策划的，妈手里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过几天你爸就要回来了，等你爸回来再慢慢跟他算账！妈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季小彤心里一惊，她原本还想借此点醒一下乔舒，却没想到对方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暗中收集了证据。 那她可就放心了，终于不用成天提心吊胆害怕在家里遭人算计了。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季小彤原本想隐晦地向乔舒表达她如今喜欢的是程栩，希望对方不要再撮合她和冯浩然了，却没想到，乔舒却率先扔下一枚重磅炸弹：”今天我看浩然对你真的挺不错，一心一意护着你，他是个好孩子，也是妈从小看到大的，你若是嫁给了他，一定会幸福的。之前让你和程栩订婚，实属无奈，妈最近一直在做你爸的思想工作，你爸那边已经有些松动了，等他回来，妈想办法让他松口，退了你和程栩的婚事。“ 季小彤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她一直知道乔舒不待见程栩，却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这要是真让言家把婚约退了，她可怎么办？她和程栩的契约怎么办？程栩会不会一气之下跟她解除契约，要求她退还那一千万？ 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她几乎是不加遮掩地直接开口拒绝道：”妈，我不要！我不要退婚，我喜欢程栩，我想要嫁给他！“ 乔舒瞪大了眼，一时之间，表情复杂极了。 她似乎没有想到女儿会真的爱上程栩，非他不嫁。 （013）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傍晚的时候，程栩果然如约来接季小彤了。 季小彤刚和乔舒摊了牌，有些意兴阑珊。 她知道乔舒是真心为了言子伊好，可是自己非但鸠占鹊巢，甚至还坏了言子伊的大好姻缘，季小彤的心里觉得内疚极了。 程栩今天没有带司机，是自己开车来的，他看着一脸郁色的季小彤，以为她是不愿意出来与他碰面，面色也沉了下来。 “怎么，还在想那个青梅竹马？“他讥诮道：”还真把自己当言子伊了？“ 季小彤早就见识过这个男人的毒舌，已经渐渐麻木了，却不想把心里所想告诉他，只平静地说道：“乔舒刚才跟我说，等言卫昭回来，想要说服他解除和你和言子伊的婚约。“ 程栩楞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过河拆桥玩得不错。“ 季小彤没有理会他，她知道乔舒想要接触婚约根本不是过河拆桥，而是真正为了女儿言子伊着想。 程栩斜眼瞄她：“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喜欢你，非你不嫁。“季小彤一脸平静，无悲无喜，仿佛真的置身事外说着别人的事情。 程栩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爽朗，仿佛听到了什么让他心情愉悦的话儿。 他凑了过来，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得好！”还顺手摸摸她的脑袋，就像是在夸奖一只完成了既定指令的宠物狗。 季小彤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她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车内的气氛又沉了下来，程栩却似乎心情转好了，不但哼起了小调，还顺手打开了车载音乐。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我会是在哪里， 每秒都活着，每秒都死去， 每秒都问着自己， 谁不曾找寻，谁不曾怀疑， 茫茫人生奔向何地。 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 你出现在我生命 从此后，人生重新定义“ 五月天的声音总是那么直击人心，季小彤却突然想起了当日自己万念俱灰，一头朝着程栩的座驾撞去，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场景。 想起了他初次看到她时的惊喜和他提出那个仿若雪中送炭的提议。 她慢慢的阖上了眼，开始嘲笑自己的矫情。 程栩之于她，是恩大于恨的。 程栩救了她，给了她一条新的生命，她就应该为他分忧解难，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公平。 季小彤突然就原地复活了，那些莫名的矫情的情绪挥散一空。 “过几天言卫昭就要回来了，如果你想要把婚事敲定，就要赶快着手准备了。“她偏头对程栩说道：”夜长梦多。“ 程栩挑眉看她，季小彤径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乔舒和她说过的话都转述给程栩，一句话总结：“言家现在觉得亏欠了你，你可以以此争取最大权益。“ 程栩没有回应，他眉峰微蹙，似乎在想着别的什么事。 突然，他猛打一把方向盘，径直调头，将车驶入了预定路线的反方向。 季小彤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看他将车往他家的方向驶去，心里一惊，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之前不是说好要去城东一家新开的私房菜馆吃饭的么？为什么又调头往西了？ 当两人再度合二为一，肢体纠缠的时候，季小彤竟然没有像往日那样满心屈辱地被动承受，虽然算不得主动，但她总算给了一点回应。 大概是心境起了变化，觉得拿人钱财，不应该把金主当q奸犯对待，好歹应该敬业一点。 程栩的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回应她的是更霸道更无止境的疯狂索取。 等到云雨渐歇，程栩搂着季小彤光滑的裸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突然开口道：“你从今天开始就搬回来吧，乔舒那边我去说，你不用管。” 季小彤蜷在程栩身边，温顺地答：“好。” 程栩做事雷厉风行、说风就是雨，他既然说要季小彤搬回来和他一块儿住，就没打算再放她回去。 其实平心而论，季小彤还是挺愿意住在程栩这里的，在言家她虽然独霸一个小院，而且房间奢华，乔舒对她百般疼爱，但是始终让她提心吊胆，老害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而程栩这里，反正大家都知道彼此是什么货色，反而多了几分自由。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程栩竟然连单独的房间都不再给她准备，直接让她住在他的房里。 这算什么？ 季小彤想抗议，程栩直接扔过来一句：“我们都要结婚了，难道还要分房住？” 季小彤语塞，这个借口太拙劣，可她无法反驳。 挫了挫后糟牙，季小彤平静地接受了，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这个男人就算做出更多无耻的事情来，她都不会太惊讶了。 只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一早，乔舒就找上门来了。 “我去和她谈谈，你就别去了。”程栩接到管家的电话，沉默地起床穿衣，却反手摁住季小彤，不让她起身：“你可以再睡会儿。” 程栩独自一个人去见了乔舒。 季小彤躺在被子里，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一想到会让乔舒生气与失望，她的心里就有些不太好受。 她想，从一开始就是欺骗，自己不应该投入任何感情的。 没有想到的是，过了一会儿，管家打来电话，说让她赶紧去会客厅看看，程栩和乔舒发生了争执，闹得很厉害，乔舒甚至还对程栩动了手。 季小彤一听就着急了，也顾不得程栩的叮嘱了，穿上衣服急急往前厅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乔舒的咆哮：“姓程的，今天你不把我女儿交出来，我跟你没完！“ 季小彤脚下一个踉跄，险些以五体投地的姿态扑进门。 “妈！“她踉跄着冲进来，先一把拉住乔舒，再去看程栩，程栩看到她进来，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在房间里等。“ 他微微侧身，可是季小彤还是眼尖地看出他的左颊微微有点红，乔舒真的动手了？ 乔舒看到女儿来了，先是一喜，听到程栩的话之后，生生又把脸拉了下去，一把拉住季小彤，伸手戳着她的脑门：“你还记得我是你妈？你这是在做什么？离家出走？跟男人私奔？“ 这是季小彤以言子伊的身份回归之后，乔舒对她说过的最重的话，可是与平日里程栩对她的冷嘲热讽不同，虽然是在呵斥，可是这话里却透着浓浓的关心和恨铁不成钢。 季小彤一下就红了眼眶，若是可以，她真不想伤乔舒的心，可是此时此刻，她别无选择。 “妈，我和程栩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吧。“她一狠心，直接屈膝跪在了乔舒面前，使出了苦肉计的杀手锏。 （014）杀手锏 “你这是做什么？言子伊，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个男人，你连言家人的脸面都不要了吗？！“乔舒已经快气得心肝肺都要炸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娇生惯养、心高气傲的女儿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对她下跪。 乔舒使劲拽着季小彤，想把她拉起来，可季小彤这回是铁了心要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双腿跟绑了秤砣一样，牢牢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季小彤低垂着头，并不去看乔舒，一字一句的说道：“妈，我知道我丢你的人了，可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求求你，让我和他结婚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去乔舒的脸，甚至不敢去看程栩，心想与其绞尽脑汁费心费力，不如一次说个明白，也给程栩省点事。 程栩立在一旁，面色阴晴不定，骄傲如他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在做戏，也不愿意让他的女人做这种事。 他走过去，不容分说一把将季小彤从地上提了起来：“子伊，你不需要这样。“ 季小彤被他提起来扔在一旁的沙发上，还想开口，却见程栩转过身去，一脸恳切对乔舒说道：“乔夫人，我是真的喜欢子伊，我发誓会好好待她，求你成全。“ 季小彤愣住了，她怔怔地扭头看着程栩，程栩面上的表情是她从未曾见过的虔诚，甚至他的语调也带着几分低声下气的恳求，这和她记忆里那个天之骄子一般的程栩截然不同。 乔舒也愣住了，她刚才被季小彤气得不轻，这会儿又看到程栩这样，便以为这两人是串通好了，要在自己面前打苦情牌，要逼她让步。 看到他们俩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秀恩爱（？），她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感情他们俩是情投意合的苦命鸳鸯，自己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恶母亲。 乔舒的心肝肺都被气疼了，捂着胸口恶声恶气道：“行了行了，你们俩够了！我不管了！不管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说完，一刻也不想停留，扭身就往外走。 季小彤看着乔舒恨恨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酸涩。 程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管怎么说，乔舒这关看样子算是过了，接下来言卫昭那边，倒是还要再费点心思，程栩决定趁热打铁，早点把他和言子伊的婚事办了。 季小彤之前有句话说的没错—夜长梦多。 只有程栩自己才明白，自己在忌惮什么。 季小彤就这么在程栩家里住了下来，也许乔舒是真的被她气到了，从那之后，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再打过来，季小彤自然也不敢再回言家去触霉头。 在这之后，程栩对她的态度倒是稍稍有些变化，至少不再对她冷嘲热讽，甚至时不时还会有昙花一现的温柔。 季小彤心想，他这是准备改换策略，对她采取怀柔政策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只需要做好她的职责就行了，至于老板高不高兴，那可不在她的关心范围。 季小彤便在程栩家里过起了深居简出的生活，也不爱出去走动，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上上网，甚至学学烹饪，倒是自得其乐。 这一天，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这个手机和手机号都是乔舒帮她选的，知道她手机号的人很少，除了言家人就只有程栩了，也从不会有骚扰电话，季小彤觉得诧异了，谁会给她打电话？ “喂，子伊，是我。”当电话里传来那个略熟悉的声音时，季小彤还是微微愣了一下，怎么会是他？ “有什么事吗？”季小彤习惯性地摆出疏离的口吻，既然不可能，就不要再给人希望。冯浩然是个不错的人，她并不想伤害他，特别是在亲眼目睹对方为自己奋不顾身之后。 电话那头，冯浩然沉默了，当他从乔舒口中得知言子伊已经搬去了程栩那里与他同居，并且等言子伊的父亲回来，两家就要讨论婚礼的事宜时，心理的失落不言而喻。 他原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之前程栩和言子伊的婚约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也知道乔舒一直反对，所以他一直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就一定能等到最后。 却没想到，子伊竟然会以那样决然的态度打破了他的幻想，原来，她是真的爱上了程栩，是真的想要嫁给程栩…… 冯浩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像是魔怔了一样，鬼使神差地拨通了这通电话，他就想亲耳听她告诉自己，她要结婚了，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也许这样自己才能彻底死心吧？ 冯浩然这么想着，便不顾一切地问了出来：“听说你要和程栩结婚了是吗？” 季小彤沉默了，他已经听说了么？ “嗯，是的。”她知道不能再给冯浩然希望，越是拖泥带水越是伤人，便干脆地承认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长到季小彤甚至以为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她安静地等着，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等对方自己想明白。 过了很久很久，电话那头才重新传来冯浩然干涩的声音：“祝福你，子伊，你一定要幸福。” 说完，他仓皇地挂掉了电话。 季小彤就这么拿着手机失神了一会儿，想起那个笑容爽朗，笑起来的时候唇边还带着若隐若现的梨涡的男人，她叹了口气。 她想，就算是真正的言子伊，也不会选择冯浩然的吧？青梅竹马是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看似只有一步的距离，却永远只能停留在若即若离的位置。 他早一点认清现实也好。 只是，那通电话之后，原本看得津津有味的书却是怎么都看不下去，季小彤知道自己心乱了，便决定出去走走。 说是出去，其实也就是在程家别墅区的范围内走动，程家虽然没有言家的庄园大，但是规模也不小，而且整个别墅只有程栩一个主子，听说程栩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他母亲常年居住在国外，加上程栩不喜欢摆排场，所以佣人并不多。 季小彤四处溜达着也没遇到什么人，走着走着来到一株巨大的洋槐树下，她停住了。 巨大的树冠华荫如盖，素淡的花苞次第开放，一嘟噜一嘟噜洁白的花朵，就像一串串的风铃，风一起，吹起了满树的洁白，四下都流溢着醉人的清香。 季小彤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她家住在一处老旧的四合院，院子里就有这么一株巨大的洋槐树，夏季的时候，一家人都在树荫下吃饭、乘凉，她和小伙伴们在洋槐树下尽情玩耍。 那时候，一家人虽然过着清贫的日子，日子却过得和和美美…… 她的面上突然现出一丝恨意，那个曾经给了她生命，却又毁了她的人生的那个男人，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向他讨回公道的！ （015）床照 程栩今天回来得有点早，原本有事要找季小彤，房子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她，问了管家才知道她去了后院。 管家说要派人去找，程栩制止了，他举步自己往后院走去。 远远地，他就看见那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攀爬的洋槐树下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季小彤，季小彤背靠着树干坐在树下，看起来似乎睡着了。 程栩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直到看清她脸上的泪痕。 她哭过了？ 程栩挑眉，这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儿？ 看着季小彤在睡梦中蹙起的眉头，程栩的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眉心那道褶。 谁知，他的手刚一碰到她的脸，就听她嗟语：“我不会放过你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栩的手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她梦到了谁？谁让她恨成这个样子？ 程栩似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除了自己，还有谁能让她恨成这样？想起每次欢爱之后她隐忍的目光，他的心一凝。 面色在一瞬间晴转阴，程栩迅速地收回手，转身离去。 他今儿个一定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怕她在家里呆得烦闷，想要带她出去走走。 不是不知道她有多么恨他，厌恶他，也不是不知道她每次的委曲求全都是因为那个合约，可他心里竟然还曾冒出过不切实际的期盼，以为不管怎么说，自己对她来说是特别的。 嗯，的确是最特别的，特别讨厌的。 季小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特别冗长的梦，梦里似乎还看到程栩，看到他满面笑容地向自己走过来，却又不知道为何又独自走掉了。 想起那个梦境，季小彤觉得有些可笑，自己怎么会做那样荒谬的梦。程栩怎么可能那么温柔地对她，自己对他来说，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那天程栩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季小彤并不在怎么在意，她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自从她搬回来之后，程栩非常无耻地强迫她搬到了他的房间，每天晚上都要把她来回折腾好几次才罢休。 如今程栩夜不归宿，对她来说简直如蒙大赦。 她甚至有种松口气的感觉，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季小彤一个人霸占着程栩那张宽敞舒适的大床，睡得格外香甜。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处高档公寓里，程栩正搂着一个身材妖娆、面容绝美的女子喝得咛叮大醉。 “来，笑笑，陪我……再喝一杯！”程栩已经喝得晕晕乎乎了，心里那份没来由的烦闷却始终未曾散去，便一杯接一杯继续往下灌。 “阿栩，你喝多了，别喝了。”那叫做笑笑的女子试图夺下程栩手中的高脚杯，却被程栩一把推开她的手。 “来你这儿，就是让你陪我喝酒的，劝什么劝？”他不客气地呵斥她。 于笑沉默地看着他又灌了一杯下肚，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这个男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来过她这里了，似乎打从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被找回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听说他们已经同居了，不久以后就会举行婚礼。 这让她心中早就生出了危机感，程栩不是压根不喜欢他那个未婚妻么？他们的婚约不是一场交易么？可是怎么从他的未婚妻回归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看他这个样子，似乎并不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了什么，虽然程栩什么都没说，可她就是感觉得到，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这里了，甚至有可能他今天来她这里醉酒，也是为了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个，于笑绝美的面容就有些嫉妒地扭曲，虽然早就知道跟着程栩不会有名分，可她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所以就算是无名无分，只能做个地下情人，她也愿意跟着他。 可如今，算怎么回事？ 他程栩爱上了他的未婚妻？甚至为她借酒浇愁？那自己呢？自己算什么？ 来自心底的嫉妒和忿恨让她鬼使神差地从程栩身上摸出了他的手机，在通讯录的第一页翻出了那个让她恨到牙痒的名字，将那人的手机号码记了下来。 半个小时之后，季小彤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收到一条彩信。 一看是个未知号码，下意识就想摁掉，谁知一不小心按错了，直接点开了那条彩信。 一男一女半裸的肉体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她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睡糊涂了。 谁会没事给自己发床上的艳照？有病吧？ 可是，再仔细一看，那个看上去已经熟睡的男子却似乎是她认识的。那张脸，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个男人在前几天晚上还夜夜睡在她的身边，而此时睡在他身旁的，却是一个面部模糊，只看得出身材妖娆丰满的女人。 那张照片下面还附了一句话--就算你能得到他的人，他的心却是永远在我这里的。 季小彤恍然大悟，这是所谓的‘情敌’发来的战书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晚没有回来，原来是醉在温柔乡了。 真是难为他了，忍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要出去换换口味了吧？ 季小彤冷笑了一声，直接关机睡觉。 神经病！ 自己又不是程栩真正的未婚妻，给自己发这个有卵用，难道对方还指望借此逼她离开程栩？ 对于那个无知女人幼稚的耀武扬威，季小彤直接来了个无视，翻过身，继续睡。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照片上程栩那张脸。 那头，于笑拿着手机等了很久，她做过无数种揣测，对方收到那条彩信后的反应。 会不会打电话过来破口大骂？或是直接打程栩的手机想要对质？甚至气性更大一些，直接就闹得天翻地覆？甚至解除婚约？ 可是，等来等去，等到快要天亮，对方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于笑有些傻眼了，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猜错了，那个女人和程栩并没有怎么样，是自己猜错了？还是说那个女人回归之后，心眼多了，看穿了自己的谋划？ 她心下忐忑，再看看一旁睡得不省人事的程栩，恨恨地挫了挫后糟牙。 不，不会是自己想多了，至少程栩是绝对有问题，否则他怎么可能喝得那么多，几乎神志不清了，还能拒绝自己的诱惑，没有跟自己春宵一度？ 这是从未曾有过的事，难不成他还真是来自己这里喝酒睡觉的？ 想到这里，于笑绝艳的面容再度扭曲了，她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很可能就会真的彻底失去他。她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孤注一掷，翻出了一个电话号码，一狠心，发过去一条短信。 他们不是要谈婚论嫁么，她就先让他上绯闻头条！看看那个女人怎么忍下这口气，看看言家怎么把女儿嫁给他！ 至于程栩的反应，她早就想好了，自己到时候一口推说自己不知道，反正是他主动来找自己的，自己又是当红明星，被狗仔队偷拍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016）绯闻 季小彤其实下半夜也没睡好，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既想不通自己为啥会失眠，又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坦。 好不容易快到凌晨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再度睡着，一觉睡到日晒三竿，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吃过早餐，习惯性地上网，却被今天的头号新闻吸引了眼球。 已经订婚的程氏集团董事长程栩夜探知名女星闺房，整夜未归，疑似脚踏两条船。 还配了图，那图虽然是偷拍的，看起来不甚清晰，但是季小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被偷拍的男人的确就是程栩。 想起昨晚收到的那条彩信，季小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觉得有点好笑，昨晚发彩信过来的是那个女明星于笑吧？嗯，看起来倒是挺漂亮的，可惜不长脑子。 本来暗地里跟程栩来往也就算了，还搞得这么大张旗鼓，那个于笑难道就不知道程栩为了这门婚事费了多少心力？被她这么一折腾，事情大条了。 季小彤几乎想都不想就认定是于笑自己爆的料，一个能半夜给自己发床照彩信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知道程栩看了是什么心情？季小彤甚至幸灾乐祸地想，言家人看到这个估计要气疯了吧？说不定就要悔婚，到时候看他程栩怎么收场！ 原本心里还有些隐隐地不痛快，看到这条花边新闻，突然心情大好。 她决定今天一天都不要开手机了，压根不参合这事儿，让程栩自个儿去收拾这场烂摊子。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哟，这么多天来，季小彤第一次感到了心情愉悦，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程栩这会儿的确是暴怒了！当他的秘书告诉他，他被狗仔队拍到夜宿女明星于笑的闺房，已经成了娱乐版的今日头条之后，程栩气得险些把办公桌给掀翻了：“蠢货！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他立刻吩咐秘书：“告诉东方娱乐的老王，把于笑封杀了，中止她所有的合约和商业演出。” 想了想又吩咐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把那些新闻给我摁住！” 心里对于笑已是厌恶至极，那个蠢女人这是在做什么？她难道还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狗仔队？哼哼，自己以前多次出入她家都从未曾被偷拍过，怎么可能这么巧，今天早上就偏偏被拍到了？而且，是哪里来的狗仔队敢公然刊登他的绯闻？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当然，程栩也为自己昨天一时的头脑发热付出了代价，因为很快言家的电话就打来了，是言卫昭亲自打来的，言卫昭平静地在电话里宣布，言子伊和他的婚事要重新考虑，因为觉得他程栩不是一个可以托付女儿终生的男人。 并且言卫昭表示自己已经回国，不希望女儿再住在他家，至于两家正在商议的合作的事宜，暂时先中止。 程栩知道，言卫昭这是在逼他表态，如果不想言程两家的合作就此彻底中止，他就必须和言子伊解除婚约，一刀两断。 程栩一拳打在墙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可是，程栩是何等骄傲的男人，言卫昭的威胁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既不想解除婚约，也不想中止和言家的合作。 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他陷入了沉思…… 比起程栩的焦头烂额，这一头的季小彤就过得开心多了。 她坏心眼地关掉了手机，让所有人都找不到她，然后独自一个人出了门，四处晃悠。 季小彤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她是江都市人，来到这个城市总共也就一个多月，而且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家’里，不是在言家就是在程家。 之前一直苦大仇深，哀怨自怜，这会儿因为幸灾乐祸程栩的事儿，反而让她心情松快了不少，竟然渐渐走出突逢家庭巨变带来的阴影。 不管怎么样，人生总是要过的，就像当初程栩说服她的那样：“既然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还怕活着？” 这么想着不自觉地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准确说是在叫言子伊的名字。 她顿住了脚步，扭头一看，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带着眼镜，头发微翘卷曲的女孩正朝自己跑过来。 季小彤从记忆里翻找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却又有些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她只能傻傻地冲着对方笑了一下，算做打招呼了。 对方却是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子伊，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逛？”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觉得应该是熟人，随口答道：“随便出来走走。”她并没有提自己失忆这茬。 对方偏着头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面上带了几分恍然，却什么都没问，自顾自说道：“我最近新学了几道不错的点心，要不要去我店里坐坐？” 季小彤愣了一下，听对方熟稔的口气，似乎跟她很熟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她就同意了。 跟着对方一块儿往前走，走了没几步，走进一条古老的小巷，季小彤有些惊讶，这里面还能开店？ 当她跟着对方走进那间位于巷子最深处的店面时，禁不住愣了一下。 这家店的名字叫做“古韵竹园”，里面别有乾坤，那是一个“三进式”的独立小院，有院、有楼、有阁，装修得古色古香，仿若古时的宅院一样，而院子里遍种翠竹。 季小彤一下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虽然还没有尝到对方所说的好吃的甜点，但是光看这装修品味就让她觉得舒服惬意。 对方示意她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便亲自去了厨房，说是要亲自下厨，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 季小彤对这位连名字都还不知道的熟人好奇极了，但是觉得对方的个性爽朗大方，似乎一点都不讨人厌，反而有种让人不知不觉就想亲近的感觉。 她选了一处有天井的地方坐了下来，望着头顶四四方方的天空，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触—所谓坐井观天就是指的这样子吧？ 逮着个服务生，这才问出了对方的名字，原来那个女孩叫做肖静，这家店果然是她开的，听说是大学毕业先是全国各地四处游历了一年，随后就拿着家里给的一笔钱跑来开了这个店。 这让季小彤对肖静的手艺隐隐有些期待起来。 她觉得这个女孩很特别，对方的人生似乎格外地精彩。 而事实是，当季小彤品尝了肖静亲自做出的几道传统甜点之后，忍不住交口称赞：“真好吃，你的手艺真不错。” 肖静笑眯眯地看着她，对她说道：“果然有古怪，你以前可是最嫌弃我的手艺，说吃不惯这种中式点心的，怎么，难道真的失忆了？” 季小彤一下就愣住了，对方知道自己失忆的事儿？那她搞这么一出想做什么？试探自己？ （017）故友 看着她突然变得警惕的目光，肖静噗嗤一声笑了。 “得了得了，跟你闹着玩呢。”她笑得爽快：“你果然不记得我了，之前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看季小彤还是不吭气，对方又说道：“我叫肖静，你刚才已经打听过我的名字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告诉你。” 季小彤依旧沉默地看着她，又听她说道：“我和你是高中同学，还有冯浩然，我们三那时候玩得还挺好，后来高中毕业你们俩都出国了，我一个人留在国内，在这里开了这家店，后来你们俩回国之后，也经常来我这里闲聊唠嗑。” 季小彤这才恍然大悟，对方说的倒是都对的上。 “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她好奇的却是这件事，她记得上次冯浩然家的宴会并没有看到对方。 “冯浩然说的呗，他前阵子似乎挺苦恼这事儿，觉得你和他生疏了。”肖静说话爽快极了，半点不绕弯。 季小彤再度沉默了，对于冯浩然，她实在是无话可说。 肖静托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季小彤有些不适应对方话题转换的幅度，定定地看着她，就见她撇了撇嘴：“你那个未婚夫今天都上娱乐版头条了，难不成你还打算继续跟他结婚？” 季小彤顿时语塞了，原来这事已经众人皆知了，她又不可能说自己其实是冒牌货，被雇佣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结婚。 她苦笑了一下，没吭气。 肖静一眼不错地看着她，突然问道：“是不是你家里逼你……” 季小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肖静以为她是默认了，撇撇嘴：“真是这样啊，没劲，当初你可是眼睛里都容不得沙子的人，没想到最终还是对家里妥协了。” 她叹了口气，似乎并不只是在为言子伊惋惜。 季小彤并不想多说什么，几口把点心吃下肚，便准备买单走人，闲逛也逛得差不多了，叙旧也差不多可以到此为止了。 却没想到，肖静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既然你是真的要结婚了，那，冯浩然我就接收咯。” 说来说去，原来重点在这里啊。 季小彤恍然大悟，原来这位是惦记着冯浩然啊，不过见她如此坦诚的说出来，季小彤倒是多了几分好感。 她转头认真地说道：“嗯，加油。” 在她看来，冯浩然是个不错的男人，他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 肖静也不扭捏：“虽然他从小就喜欢你，不过只要你结婚，他大概就能死心了吧。” 季小彤想起了昨天下午那通电话，心下有些黯然，再看看眼前这个爽朗明快的女孩，觉得对方才是真正适合冯浩然的，一个爽朗，一个阳光，这才是绝配嘛。 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自己和程栩，强扭在一起的瓜，果然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见她要走了，肖静也不强留，只对她说道：“空了没事多来坐坐，回头我这儿还会弄个戏台子，有你喜欢的昆曲。” 季小彤愣了一下，心说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昆曲，转念一想才惊觉对方将她当成了言子伊。 她觉得有些诧异了，看样子她和言子伊似乎有很多相似之处呢，都喜欢历史，也喜欢昆曲，而且还长得如此相像，真是神奇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 季小彤离开了古韵竹园，准备原路返回，谁知，刚走了没多远，一辆卡宴突然斜插过来停在她的身旁。 紧接着，车门开了，从车上走下一个妖娆艳丽的女子，季小彤原本没有在意，随意瞥了一眼继续往前走，谁知对方却突然开口叫住了她：“言子伊！” 季小彤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她。 “言子伊，你无耻！”对方美艳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了，劈头盖脸甩出了这么一句。 季小彤觉得莫名其妙，她根本都不认识对方，只隐约觉得有点眼熟，这人怎么上来就劈头盖脸骂她：“你有病啊！大街上逮着人就骂，你谁啊你？”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你还装？！是不是你嫉妒程栩昨晚在我家里过夜，所以动用家里的关系想要封杀我？哼，有本事咱们正面比试啊！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你说说你哪里比我强？长得没我漂亮，身材也就那样，不过就是占着一个好家世而已，嘚瑟什么？程栩根本就不爱你！你等着吧，我马上就去找程栩！让他给我主持公道！看他怎么收拾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季小彤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和程栩传绯闻的女明星于笑。 她觉得很可笑，自己现在名义上可是程栩的正派未婚妻，是言氏集团的千金，对方就算是个大明星，也不过是个戏子而已，两人身份根本不对等，这么嚣张地主动挑衅自己，真的带胶布？ 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程栩？季小彤觉得程栩应该没这么蠢才是。而且于笑所说的什么自己动用家里关系封杀她的事情，季小彤压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想来不是程栩自己做的就是言家做的，季小彤觉得大快人心，这位大明星死到临头不自知，盼着程栩给她出头，对此季小彤只有两个字--呵呵。 懒得搭理这个疯女人，季小彤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谁知，季小彤不想在大街上跟人撕逼，于笑却把她的一时退让看成是心虚，竟是不依不挠，高跟鞋踩得蹬蹬蹬，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等等！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 季小彤真不想搭理她，闪身想绕开，于笑却是气急攻心直接就动了手，她一把拽住季小彤的衣袖：“想走？！” 季小彤被她拽了一把，重心不稳，几个踉跄跌了出去，险些就滚到马路上，脚上一阵吃痛，脚好像扭了一下，季小彤心说不好，要吃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斜后方传来：“于笑！你给我住手！” 于笑和季小彤几乎同时循声看去，正好看到程栩铁青着脸从后面的迈巴赫上走下来。 于笑看到程栩之后，面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扭身走到程栩面前，用撒娇的口吻对程栩说道：“程栩，你来得正好，你要帮我主持公道啊！你这未婚妻欺人太甚了，不就是一点花边新闻么？竟然动用关系想要封杀我！刚才路上遇到，我好心想跟她解释，谁知她非但不听我的解释，还辱骂我，还跟我动手，我出于自卫才推了她一把，刚好你就来了。”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抹了抹眼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季小彤看得瞠目结舌，心想，果然不愧是戏子，这演戏的功夫真不是盖的，说哭就哭，信口雌黄，这演技，她至少给个九分。 （018）我没有睡她 虽然于笑演技十足，拿出了金马奖影后的水准，可程栩却显然不是个容易被糊弄的人，他早就知道于笑的本性，刚才也是亲眼见到于笑对季小彤动手，推了她一把，险些就把季小彤给直接推到马路上。 若是季小彤没站住，被她给推到马路上，再碰巧来个车，程栩几乎都不敢想象那个后果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一把将于笑推坐在地，恨声道：“我的眼睛还没瞎！你再敢动她一根指头，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边说着，径直走到季小彤面前，柔声问道：“有没有事？” 季小彤其实也很想学上一把刚才于笑的那演技，娇滴滴地喊个冤，诉个苦什么的，不过刚才程栩已经放了狠话，自己再装就没意思了，摇摇头：“没事，就是脚崴了一下。” 她试图走两步，刚才崴到了的脚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几乎疼得她一屁股坐倒在地。 就在她的屁股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突然觉得腰上一紧，整个身体骤然腾空，程栩掐着她的腰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程栩！” “程栩！” 两个女声几乎同时开口，季小彤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有点难为情。 而于笑则完全是被气的，她没想到程栩会这么翻脸无情，不但半点情面都不留给她，竟然还威胁她。 程栩抱着季小彤头也不回就往自己车上走，于笑终于察觉到有些不对了，她慌了，这不像是平日里的程栩，程栩以前虽然不至于对她百依百顺，但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冷脸，更别说无视她。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妙的于笑赶紧上前拉住了程栩的衣袖：“程栩，等等，我还有话想要跟你说。” 程栩回头，眸中寒意涌动，说出来的话却让于笑简直如坠冰窟：“要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搞错对象了。还有，离她远点，否则就不止是封杀这么简单了，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说完，头也不回径直抱着季小彤钻进了自己的座驾。 于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尖叫：“不可能！程栩，你在骗我！你是在骗我的对不对？你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故意在她面前这么说的，是不是？” 程栩根本连正眼都不瞧她，不屑地开口道：“敢作就要敢死，于小姐，既然作了死，就得有勇气去死！” 于笑猛然打了一个寒颤，终于开始有些恐慌了。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怎么办？她恐慌极了，知道自己完蛋了，这次是真的把程栩惹火了。 事到如今什么颜面姿态都顾不上了，她扑上前来用身体挡住车门，扒拉着程栩的腿，哭得梨花带雨：”程栩，对不起，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那种事，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 程栩却没有功夫跟她啰嗦，大庭广众之下，她不要脸，自己的颜面却是要的。 “放手！”他冷声道，于笑却知道，自己若是此时不能求得他的原谅，这辈子就真的完了，她死死抱住程栩的腿就是不放手。 程栩不耐烦了，一脚将她踹出老远，随即关上车门。 “开车！”他冷冷地对司机吩咐道，看都不看车窗外狼狈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于笑。 季小彤坐在车里，看着身旁冷着脸的大魔王，又看了看窗外狼狈不堪，死命拍打着车门的于笑，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薄情寡义，昨晚才跟人家翻云覆雨，今天翻脸就能不认人。 等到车终于启动，于笑被猛然发动的汽车甩在了路旁，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再也看不到，季小彤这才忍不住开口：“人家好歹跟了你一场，就这么绝情？” 程栩低头扫了她一眼，冷哼：“有这个功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他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呢。 天知道之前为了找她，程栩都快急疯了。 之前程栩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季小彤不见了人，手机关机，问下人，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程栩以为她是赌气直接跑回言家去了。 便赶紧驱车往言家赶，没想到在路上竟然让他撞见这么一出，好在自己及时赶到，不然她恐怕就要吃亏了。 “怎么那么笨？刚才怎么不还手？”虽然自己平日里没少以欺负她为乐，但是看到别的女人欺负她，程栩心里不痛快极了。 季小彤也很委屈，她扁嘴道：“我也没想到她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动手，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来了。” 程栩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见山问道：“那件事，你都知道了吧？” 季小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他闹上绯闻头条的事儿，心说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就算想装不知道也不行啊，便干脆地点了点头。 程栩抬眼看了看她：“你怎么想的？” 季小彤在心里自嘲—她怎么想的重要么？她又不是他真正的未婚妻，管不着这事儿啊。 不过自嘲归自嘲，想到人家是自己老板，顺了顺气还是把心中的吐槽咽了回去：“我没什么想法啊，那是你的自由，只要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让我躺枪的事情就行。” 听着她满不在乎的口气，程栩心中的火苗一簇即燃。 去他娘的自由，谁稀罕这样的自由？ 这个女人是缺心少肺么？ 程栩这会儿不光是气闷了，他觉得心肝肺都要炸了。 之前明明还心疼她受了委屈，这会儿却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了事，这个女人总有瞬间点燃他的怒火的本事。 一把将人扯到怀里，他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可是这一次，季小彤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一口咬在他的下唇，趁他吃痛惊愕的当儿，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一脸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唇。 她在嫌弃他！ 程栩低头冷冷地看着她，眸中闪动着危险的火焰。 当季小彤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她也呆住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推开他呢？她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逆来顺受的么？ 她试图转移话题来化解此时的尴尬：“那个，言家那边，你准备怎么办？乔舒他们可能气坏了吧？你说你也是，睡谁也好，别睡那种女明星啊，这麻烦惹大了。” “我没有睡她！”程栩咬牙切齿道：“我昨晚只是找她喝酒而已！” 季小彤愣住了，没睡？没睡你跑人家家里去干吗？难道还真是纯洁地喝了一晚上的酒？ 季小彤突然想起一件事，怪不得她昨晚看于笑发来那张床照觉得有点别扭，感情那是程栩喝醉了以后被摆拍的啊。 一想到程栩那个大魔王竟然也有被人摆一道的时候，她突然就乐了。 她倒是不怀疑程栩在撒谎，程栩这种骄傲的人，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不是么？ 那么，事实的真相是，他跑去找人家喝酒，结果把自己灌醉了，被人摆拍不说，还被人摆了一道，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着程栩晚娘一样的脸，季小彤突然好想笑，程栩啊程栩，你也有这么蠢的时候。 虽然不敢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但是唇角还是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这幅表情看在程栩眼里，却被解读成了别的意思。 程栩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019）寸步不让 程栩心情愉悦了，便顺手将季小彤搂在了怀里，季小彤沉浸在对程栩犯蠢的yy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倒是没有反抗，程栩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不自觉地心中情。欲就上来了。 等到回到程家，程栩想也没想，径直就把季小彤抱回了自己房间，摁倒在床上，季小彤觉得郁闷极了，这人怎么这样啊，放着那么美的大明星不睡，成天就知道折腾她，这算怎么回事啊？难道这人口味奇特? 更神奇的是，这会儿似乎对他的触碰又没那么排斥了，季小彤拒绝深想。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走神，程栩有些不悦了，狠狠地顶了一下，引得她惊呼出声，头重重地撞到了床头，看着她情不自禁露出的委屈的样子，程栩的心情瞬间又愉悦了起来。 这个女人总是不经意间就能取悦他。 低头寻了她的唇，正要细细品味，却听她煞风景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言家？” 程栩眯缝了眼：“你想回去？” 季小彤自以为善解人意地说道：“这件事言家那边肯定震怒了吧？不补救一下？” 程栩冷哼：“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要操心也不急着这会儿。 季小彤撇撇嘴，心说这个男人真难伺候，心思真难猜。 而程栩对她办事儿的时候还能一心二用胡思乱想愈加不满，不由得加重了身下的动作…… 餍足之后，程栩心满意足地搂着近乎要睡着了的季小彤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平日里每次完事之后那样，用这样的方式哄着她入睡。 看着那张纯洁无暇的睡颜，禁不住有些心神荡漾，他心想，这个女人的身体简直就像毒品，一沾染上，就戒不掉了。 就算只是为了这一个理由，他也不可能再放她回言家。 思虑了片刻，程栩起身穿衣，独自去了言家。 乔舒看到他就红了眼，冲上来险些没动手，言卫昭的脸色也不好看，言子伊是他们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原本以为既然是程栩帮忙找回了她，她又如此喜欢程栩，两人又有婚约在先，对他俩的交往也就默许了，没想到这程栩这么不是东西，偷偷拐了他们的女儿与他同居不说，竟然还背着女儿与女明星厮混！ 不光乔舒怒了，言卫昭也是怒不可揭，夫妻俩一致决定要解除婚约，将女儿带回来，所以才会有之前言卫昭对程栩下最后通牒。 此时看到程栩独自一个人前来，竟然没有带回自家女儿，夫妻俩更加生气了，这是对他们赤裸裸的挑衅么？ “姓程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为我早上说的话是在开玩笑？”言卫昭横眉冷对。 程栩不卑不亢地开口道：“我是不会和子伊分手的。” 乔舒终于忍无可忍了：“程栩，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当我女儿是什么？！” 程栩坦然道：“我不否认我和于笑曾经有过一段过去，但是那是和子伊在一起之前，和子伊在一起之后，我就没跟她做过越轨的事情，昨天跑去找她喝酒，也只是因为和子伊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想找人喝酒又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人，才跑去找她的。” 谁知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言卫昭的脸也更难看了：“你和子伊只是闹点小矛盾，你就跑出去沾花惹草？！若是日后真的发生了争执，你不是还要出去花天酒地？！” 说到这里，言卫昭一拳就上来了，其实凭借程栩的反应力完全可以躲开，却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有愧还是怎么的，他没有躲开，生生受了这一拳。 “是，我承认我昨晚的做法有问题，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程栩略带歉意地说道，若是此时季小彤在场，一定会觉得惊讶，平素里高傲的大魔王竟然也有向人低头的时候。 而程栩此时所说的这些话也并不全是在演戏，他今天也的确反省过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昨晚的举动颇有些幼稚，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看到言氏夫妻俩都不以为然，程栩并没有再过多解释，他程栩原本从来不屑跟别人解释什么，如今多说这么几句，甚至当面承认自己的不是，也只是说给乔舒听的，他知道季小彤在乎乔舒，而乔舒也是真的把季小彤当女儿看，再加上他也并不想因为这事毁了他和言子伊的婚约。 可乔舒明显不吃他这套，乔舒心里已经认定了程栩是个风流成性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能让女儿嫁的。 “你别跟我们在这儿演戏，你程栩是个什么样的人，骗得了子伊，骗不了我们，总之，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你们必须分手！”这次乔舒的态度十分坚决，她甚至很后悔自己上次没有狠心将女儿带走。 程栩的表情慢慢转冷，他可以对言家做一定程度的让步，但是退婚是绝对不可能的，不仅仅是因为娶了言子伊的价值。 “不-可-能！”程栩一字一顿说道，态度十分强硬。 言卫昭更怒了：“姓程的，你给我搞清楚，那是我的女儿！她的婚事我们说了算！分不分手由不得你！” 程栩却是寸步不让了，直接就跟言卫昭叫板：“她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放手的！” 言氏夫妻很愤怒，甚至言卫昭都放出话来，不分手的话，言程两家的合作到此结束！ 饶是如此，程栩却也半点不松口，咬死就是不分手，并且扬言，若是言家不认可，大不了跟言子伊私自去领证，他程栩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媳妇。 乔舒气得差点抡起花瓶朝他头上砸，奈何程栩就是一块滚刀肉，油盐不进。 这场会面最终不欢而散。 不过程栩对此并不担心，他知道，这场仗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输，因为他有季小彤这个杀手锏，只要言氏夫妻是真心疼爱言子伊，只要季小彤不跟他闹内讧，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来言家这一趟不过是表明一个态度，做一个姿态。 程栩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灯还开着，他有些意外，她醒来了？ 打开门才发现，季小彤竟然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程栩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跑到沙发上去了？ 再一看旁边，程栩直接就怒了。 感情这是半夜起来收拾行李准备跑路的？！ 程栩火了，之前在言家闹那么一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愤怒，这会儿看着这个该死的女人在收拾东西跑路，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了。 她想跑哪里去？ 季小彤是被程栩给摇醒的，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程栩怒容满面的样子。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问，难道是被言家人赶出来了？她刚才已经猜到程栩应该是独自跑去言家了。 程栩冷哼：“你还真把言家当成自己家了？这就打算回去了？“ 季小彤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他自己捅出来的篓子么？她之前在程栩走了之后不久就醒来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估摸着言家会开出让她先回去的条件，所以提前先把东西收拾好，这有错么？ 程栩看她不吭气，想到自己之前和言家人为了她的去留问题寸步不让闹成那样，她竟然没心没肺地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拍拍屁股滚回言家去，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将人提着衣领拧起来直接往床上一扔：“想回去？做梦！” （020）侵犯 程栩狠狠地将季小彤压在床上，一把撕开她的睡裙，疯狂地亲吻着她的山川沟壑，季小彤被他粗暴的动作弄疼了，挣扎着想伸手推拒，换来的却是更加粗暴野蛮的对待。 程栩直接将她的手擒住摁在头顶，随即俯身而上，用自己的小腹紧紧压住她，让她上半身几乎无法动弹，随后用力一扯，扯开自己的皮带和裤子，腰一挺直接就送了进去—— 季小彤发出一声痛哼，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几乎毫无前戏的长驱直入让她觉得胀痛极了，她想反抗，想捶打他，可是身体被压得死死的，那种仿佛被弓虽暴一般的屈辱感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看着面前程栩低垂下来的肩膀，想都不想，抬头就是狠狠地一口。 程栩闷哼一声，这一刺激使得他更加亢奋起来，非但没有停下身下的动作，甚至变得更加地狂暴。 程栩觉得身下这个女人简直就像个妖女，把他迷得昏头转向，完全失去自我的控制，只想拥有她、霸占她，狠狠地侵犯她。 疾风骤雨般的撞击，一次又一次，季小彤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似乎全身都在抽搐痉挛。 “不，不要了……求你了……”她哭着求饶，哭声时断时续，却不知道那娇娇弱弱的哭声却让程栩愈加亢奋…… 一夜鱼龙舞。 第二天季小彤几乎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百骸都在疼，骨头仿佛要散架了一般。 想起昨夜被程栩那般折腾了一整晚，季小彤就觉得万分屈辱。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惹到了那个大魔王，让他那般生气，那样折腾她。 还好这会儿程栩已经不见了，不然她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再度失控，就算他们之间有契约，可是被他一次次这般践踏尊严，季小彤还是觉得屈辱万分，几乎难以忍受下去。 她甚至很想对他说：”结束了，契约中止吧，我不干了！“ 可是，想到病床上人事不知的母亲，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将那些屈辱渐渐压了下去。 而更让季小彤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男人的下限还在持续地刷新。 当她在房间里呆得要疯掉，准备出门走走的时候才被人告之，她被禁足了。 “对不起，言小姐，程先生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近期暂时不能让你独自出门。”说这话的是程家的管家，看着那位中年大叔一板一眼的脸，季小彤就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 季小彤扭头回了房间，恨得咬牙切齿，凭什么？她又不是他程栩圈养的猪，凭什么连门都不让她出？ 一直以来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对程栩总是无条件顺从，各种伏低做小，没想到对方却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季小彤这一会儿终于被激起了逆反心。 不让她出门是吧？她决定藏起来，给程栩添添堵。 季小彤仔细研究了一下程家的布局，最后将目标瞄准了后院的香樟树林。 程家后院有一片香樟树林，很有些年头了，枝叶繁茂，绿树成荫，若是爬到树上去，别说藏一个人，就算藏好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季小彤琢磨着自己若是藏在树上，躲到晚上是没有问题，到了晚上，再偷摸下来躲到别处去，藏个一天两天的，吓唬吓唬程栩再说。 他不是害怕她回言家么，不是不让她出门么？那她玩人间蒸发总行吧？ 说干就干，她研究了一下程家的监控，瞅着监控死角偷摸来到了香樟林，虽然浑身酸疼得厉害，但是想到要吓唬程栩，她还是选了一颗最高，枝叶最繁茂的香樟树，咬牙坚持着蹭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 季小彤找了一处粗壮结实的枝干坐了下来，这一处位置很好，只要拨开面前的枝叶，就可以俯瞰下面很远的地方，季小彤喘着气背靠着枝干，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树上凉快，小风吹着，凉飕飕地，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看到程栩带着一帮子人气急败坏地到处找她，季小彤险些没笑得从树上掉下来。 …… 程栩仰头站在树下，手里拿着望远镜，将某人在树杈上呼呼大睡的样子看得清楚极了。 程栩冷笑，若不是之前监控显示季小彤爬上了这棵树，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那丫头竟然还敢跟他玩这套，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其实程栩也知道自己昨晚有些情绪失控，把她折腾得过了，心里也不是没有内疚，可是看她这么能折腾，心里那点仅有的愧疚又灰飞烟灭了，看她那样子，还精神得嘛。 她以为避开肉眼可见的监控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了?难道不知道程家的安保是一只苍蝇都能准确监控？ 程栩的冷笑更深了，既然季小彤想玩，自己就奉陪到底，看她准备怎么收场。 想到这家伙是个贪吃鬼，还特别喜欢烤肉，程栩计上心来。 他命人在树下摆起了烧烤架，当阵阵肉香飘上去的时候，季小彤果然醒了。她吸溜了一下鼻子，觉得肚子好饿，悄悄扒开树枝一看，立刻就怒了。 好你个不要碧莲的程栩大魔王，竟然趁着我不在搞烤肉趴！ 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季小彤趴在树上眼巴巴地看着佣人们在树下烤着她最喜欢的鸡翅、大虾和肉串，忍了又忍，最终馋虫战胜了理智，节操掉了满地，灰溜溜从树上爬了下来。 程栩双手环胸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她，就这缺心眼还敢跟他玩花招？ 季小彤呢，瞅了一眼程栩大魔王黑着的脸，心知不好，出师未捷，大魔王肯定又在琢磨回头要怎么收拾她。不过，事儿都办了，也不能后悔，好歹先把这顿烤肉吃了，死也要当个撑死鬼，把心一横，甩开膀子开吃。 等到季小彤心满意足地摸着溜圆的小肚皮走到程栩面前，她也干脆，头一仰，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对程栩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栩简直快被这家伙气乐了，这脑子是猪脑做的？ （021）深谈 跟程栩玩心眼的后果自然是被完虐，不过这一次，大魔王没有再用一逞兽欲来收拾她。 “我们谈谈。”程栩早上也想了很多，他意识到光靠肉体交流是不行的，对这个呆蠢的女人，有些事情必须刨根问底问个清楚才行，不然光靠她那颗猪脑袋永远开不了窍，自己却要被气死。 季小彤呆愣楞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不过她最终还是顺从地跟着他走回了房间。 “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程栩走到沙发面前坐下，示意她坐到对面去，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样子：“你想要怎样？” 季小彤被他这话给气到了，什么叫她想怎样，说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似的，明明是他一再地欺负她：“我没有想怎么样，是你想对我怎么样，程先生，请你给我留一点尊严好么？我是人，不是猪狗畜生，就算你给了我一千万，也不能这样毫无止境地践踏我的尊严。“ 她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 程栩身体微倾，双手微拢，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我践踏你的尊严？这话从何说起？“ 季小彤心想反正今天豁出去了，便不管不顾地反讽道：“难道你自认为对我很好？昨晚莫名其妙就冲我发作，今天莫名其妙又禁我的足，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家圈养的猪？“ 程栩沉默了许久，表情变幻莫测，最终悠悠地吐出一句：“昨晚我失控了，是我的问题，当时太生气了，禁足也是，我只是不想让你回言家。“ 季小彤喉头梗了一下，虽然不相信他这么大个人，对待这种事情竟然还如此幼稚，但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并不是在说谎。 至少程栩在她面前还从未曾露出过这样茫然无措的表情，她心中好不容易提起来的那口怨气一下子被噎了回去，就再也提不起来了。 虽然觉得程栩这话说得别有深意，却不敢去深想，季小彤踌躇了半天才弱弱地回了一句：“我不是想回言家，只是想帮你而已，我以为言家不会善罢甘休，要逼我回去，不想让你为难才自己先把东西收拾好。再说我也不想回去，言家我住着提心吊胆的，没有这里自在。” 这话倒是听得顺耳，程栩又沉默了一会儿，态度渐渐软和了下来：“言家那边我来想办法，你不需要操心。短时间内，你暂时不要和他们联系就行了。” 季小彤其实是个心思特别单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这会儿看程栩态度软和下来，她也不好再无理取闹，一听说短期内不用跟言家联系了，她立刻松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她直率的表现再度取悦了程栩，程栩又默了默，问道：“你有没有拿到言子伊的身份证？” 季小彤点点头，赶紧从随身的小包里将之前好不容易从乔舒那里拿到的身份证取了出来。 上次程栩找她夜谈的时候就特意交代过，让她无论如何要拿到言子伊的身份证。 程栩顺手接过来，看着那身份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找个日子，咱们先去把证领了。” 季小彤顿时被他给吓着了，这是准备先斩后奏？生米做成熟饭？ 乔舒会不会被气疯？言家估计要被气疯吧？ 看她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大魔王又不乐意了，斜了她一眼：“怎么？有问题？” 季小彤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瞧那口是心非的样子，程栩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拉过来摁坐在他怀中。 “有一件事你需要搞清楚，不管你现在扮演的是谁，你首先是我的女人。”他霸道地宣布：“你只需要取悦我的行了，不要用你那颗脑容量有限的脑袋多想别人的事。” 季小彤被他打击的无语了，什么叫做脑容量有限？这是讽刺她智商不够么？她下意识忽略了程栩的前一句话，也许是潜意识里还不想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 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还恨得想咬死的人，怎么这会儿就变得这么暧昧了。 看来程栩所说的脑容量不够并不是信口胡言，作为单细胞动物，季小彤的大脑的确不适合想太多。 “好了，去收拾一下，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程栩一句话结束了这次谈话，起身换衣服去了，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扭头说道：“你穿小黑裙好看，今天也选条小黑裙吧。” 季小彤呆呆地目送着他走进衣帽间，脸颊微红，大魔王夸她好看？ 等到季小彤挽着程栩的手优雅地步入会场，才发现今天出席的竟然不是普通的宴会，而是一场茶艺交流会。 与会的嘉宾并不多，看上去都是社会名流，其中还有几个外国人，程栩二人的出现也成了现场的焦点，不少人凑过来与他交谈。 而季小彤今天的扮相也是惊艳了全场，程栩点名要她穿小黑裙，她自然照做。 今天选的是一条香奈儿的裸肩修身鱼尾裙，季小彤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相又清纯，顶着一头俏丽的短发，穿着小黑裙，仿若落入凡间的精灵。 在场的不少人都认识言子伊，知道是言氏集团的千金，却从未曾见过她如此打扮，一时之间不少人都看得移不开眼。 更有热情直白的老外径直走过来对程栩说道：“程先生，你的女伴真漂亮。”目光更是凝固在季小彤身上，掩饰不住的惊艳，程栩脸上笑着谦虚了两句，心中却是涌起了几分不悦，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多那一句嘴。 季小彤的美他当然知道，不客气说，比言子伊本人更甚。虽然是一模一样的相貌，两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大概是阅历和从小生长环境造就的区别，言子伊阅历丰富，气质柔中带媚，而季小彤自小生活单纯，气质清纯俏丽。 这种气质放在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吸精十足。 思及如此，程栩的面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连寒暄都淡了几分。 （022）茶艺交流会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她是第一次出席这种茶艺交流会，觉得挺有意思，正四处张望。 宴会现场临时搭建了一个舞台，有人正在现场表演传统茶艺，因为来宾中有不少老外，所以现场主持人讲解，一旁的同声传译随即就把主持人的话翻译一遍，不光翻译成英语，还有西班牙语。 看样子，今天的来宾里还有说西班牙语的。 而季小彤大学时候正好辅修过西班牙语，她饶有兴致地听着，似乎觉得很有意思，程栩注意到她的样子，低头问她：“想看？” 季小彤点点头，双眼晶晶亮：“嗯，好像挺有意思。” 程栩没有再说什么，带着她走近了一些，方便她看得更清楚。 季小彤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好看的侧脸和高挺的鼻梁，没来由地突然就脸红了。 平心而论，程栩长得真不赖，抛开他大魔王一样变幻莫测的个性不提，这个男人真的堪称完美。 可惜，这样的男人，注定不会属于她，一年之后，他们就会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系。 季小彤正有些莫名的失落，突然不远处的舞台那儿起了一点小风波。 原来是主持人在做介绍的时候引用了一句古诗词“山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位西班牙语的同声传译却突然卡了壳，怎么都想不出来应该怎么翻译，她身旁那位金发老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了。 看到对方窘迫得几乎涨红的脸，季小彤忍不住开口替她解了围。 季小彤的声音并不大，清脆悦耳，当她说完，一旁原本蹙着眉头的金发老头儿点了点头，一脸赞许，看样子应该是听明白了。 那个同声传译的女孩赶紧朝季小彤投来感激的目光，主持人也赶紧转移话题，这茬就算是揭过去了。 程栩低头看着身边娇娇俏俏的小美女，唇角不自觉就勾了起来，他低声问：“会西班牙语？“ 季小彤点点头：“嗯，会一点。“ 这小妮子，倒是学会谦虚了。 程栩不知道，他此时看向季小彤的目光，在外人看来，是何等地怜爱何等地宠溺。 过了一会儿，表演结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之前那位说西班牙语的老头竟然甩开了翻译，径直朝他们走过来，用西班牙语跟季小彤打招呼。 季小彤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是还是礼貌地用西班牙语给予了回应。 对方一听她的西班牙语说得不错，赞叹了几句，又和程栩打了个招呼，季小彤自然是即兴做起了翻译，寒暄了几句之后，那位叫做diego.bahamonde的老头便向她问起了一些传统文化的事儿，看样子是个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的外国人。 季小彤本身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都很有兴趣，也算是博览全书，加上西班牙语也说得顺溜，看这老头儿有意思，便和他多聊了几句，程栩这回倒是没有打翻醋坛子，一来对方年纪着实太大，完全没有吃醋的必要；二来他知道这个人，是一位极有影响力的西班牙大亨，在南美市场极有影响力，据说这位diego先生极少出席这样的宴会，大概是因为主办方打出的别出心裁的茶艺交流会的幌子才把这位给请了来。 程氏集团最近正好有进军南美市场的打算，而diego先生无疑是最好的合作人，难得有与他结交的机会，程栩如何能够轻易放过？ 季小彤看出了程栩想要结交对方，便自发自动当起了两人的西班牙语翻译，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程栩也是学识渊博，在传统文化和历史方面的见解更是犀利而深刻，不光diego先生听得直点头，连她也暗自吃惊。 心里对程栩的观感似乎又好了几分，这个男人似乎真有些无所不知。 三人就这么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diego先生显得十分高兴，似乎在这场茶艺交流会找到了新的乐子，他像个老顽童似的，不断地对着季小彤挤眉弄眼，问些不着调的问题，一来二去之下，倒是熟稔了不少。 到最后，甚至和程栩也是相谈甚欢，甚至约好改天程栩会亲自登门拜访。 过了一会儿，主办方来人把老头儿请走了，程栩看着难得露出一脸欢快表情地季小彤，忍不住勾起了唇：“开心？” “嗯。”季小彤今天晚上的确很开心，准确说是自打家里出事以来，第一次这么放松，这么开心，也不知道是因为diego老先生的风趣健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还是因为自己所学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成就感。 看着她露出孩子一样无邪的笑容，程栩的心情也不自觉地飞扬了起来：“既然这么喜欢做翻译，给你找点事情做，过一阵子去我公司的翻译部打打杂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季小彤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更是笑容满面：“可以么？真的么？” “别高兴太早，丑话说在前头，要去只能隐姓埋名，还有，我公司不养废物，你去了只能从翻译部实习生开始，若是待不下去，可别哭着求我给你走后门。” 虽然话这么说着，但是程栩觉得，这丫头应该能行。最重要的是，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地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日夜相对，程栩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而季小彤因为程栩这个决定开心极了，她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认可了，也终于可以摆脱目前这种混吃等死的状态，她笑眯眯地对程栩说了声谢谢。 程栩心神一动，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她的脸颊一下就红了。 这对金童玉女旁若无人的亲昵互动终于让有些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凭什么他程栩这么好运，能够抱得美人入怀，还是个这么招人喜欢、背景深厚的女人。 特别是在程栩昨天才闹出了那么大的绯闻的前提下，今天却又看到他与言子伊手挽手出席宴会，真是让人又羡又睹，有人心中开始不忿了，便想来找点茬。 （023）找茬 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相貌斯文的男子走了过来，不怀好意地对程栩说道：“程先生真是好本事啊，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一边睡女明星，一边还能若无其事搂着豪门千金的未婚妻，坐享齐人之福，真是让人好羡慕！”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男人们都有些幸灾乐祸，饶有兴致地关注着他俩的反应，似乎想看人家小两口难堪，甚至于当场翻脸撕逼。 可惜，程栩和季小彤的表现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季小彤面色平静不提，程栩同样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羡慕又如何？癞蛤蟆永远吃不到天鹅肉。” 说完这话，潇洒地搂着娇美的未婚妻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人尴尬地立在原地，找茬不成反被羞辱，这位也是够衰的。 “姓程的，你别太嚣张！”那眼镜男愤怒地叫嚣着，试图挽回一点面子。 程栩理都不理，径直搂着季小彤扬长而去，这场交流会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才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搂着怀中的小美人玩点有趣的‘游戏’。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志得意满的大魔王很快就感受到了老天爷的森森恶意。 当他急不可耐地带着季小彤赶回家，想要继续昨晚的疯狂举动时，季小彤突然惊呼一声，径直推开了他冲进了卫生间。 “啊，大姨妈来了。”正准备脱衣服的程栩听到她从卫生间里传出的这声惊呼，险些没站住。 大，大姨妈？ 程栩黑着一张脸突然意识到，这丫头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应该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在回来的路上，看着自己窃笑了好几次。 当季小彤将自己妥善收拾好，顶着一张貌似无辜的脸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问：“我那个来了，今晚可能不太方便，要不要分房睡？” 程栩敢保证，她心里已经在哈哈大笑。 “不用！”他咬牙切齿：“我不碰你就是了！”最后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到那丫头一边强忍着笑，一边故作姿态地说：“可是，万一把床单什么的弄脏了就不太好了。” “少废话！老子高兴！“程栩摔门而去，摔的是浴室的门。 这一晚，程栩倒是说到做到，真没做出什么太过越矩的举动，他甚至一反常态地想要跟季小彤聊聊天，因为他发现自己对季小彤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季小彤虽然不知道这大魔王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来了兴趣，不过，他想聊就聊呗，反正她的过去简单至极，最不堪的那一段他都已经知道了，别的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当听到季小彤无意之间说起，说她长得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反而更像言子伊的父母时，程栩若有所思。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程栩突然问道。 “6月5号啊，怎么了？”季小彤有些莫名其妙，他突然问自己生日做什么？ “哪一年的？” “96年啊，我和言子伊一年的，生日也只差几个月而已，很巧吧？”季小彤没心没肺地扭头对程栩说道，却看见程栩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程栩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揣测…… ”程栩……程栩？“季小彤没有想到程栩突然就发起呆来，她连着叫了好几声才拉回程栩的注意，没办法，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不聊天的话，实在是有些尴尬。 记忆里，他俩在床上似乎都是身体交流更多。 程栩却对她这么大刺刺地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甚满意，他一个翻身又习惯性地把季小彤压在了身下：“宝贝儿，你不觉得这样叫我的名字太生疏了么？” 季小彤紧张极了，就怕这禽兽又把持不住，来个浴血奋战，她颤声问道：“那，那应该叫什么？” “自己想，一直想到我满意为止。“程栩决定要跟她改善一下相处模式，不如就从彼此的称呼开始。 那天之后，季小彤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程栩的关系似乎有了些微的改变。 至少程栩没有那么讨人厌了，虽然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很毒，偶尔却能不经意地展现出些许温柔来，也不再故意找她的茬，两人似乎进入了相处平和期。 季小彤挺高兴，对于和老板能够和睦相处，她求之不得。 而程栩也信守承诺，在几天后就安排好了她在自己公司的入职。 入职的资料是程栩让人帮忙准备的，自然是伪造的，之前程栩就说过了不能用言子伊的身份入职，便干脆用回了她的本名季小彤，而身份并不是正式职员，而是实习生。 季小彤是第一次来到程氏集团的总部汇通大厦，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是个相当能干的人，但是看到眼前这座巍峨的大厦，想到这栋大楼里几千名员工都是他的下属，还是觉得有些佩服。 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就掌管这样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并且将之在他的手里发扬光大，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不过这些似乎离她这个实习生很遥远，好不容易又做回了季小彤这个身份，而且还是从事自己喜欢的事情，季小彤非常珍惜这个机会。 接待她的是hr，也许是上头打过招呼，虽然没有明说季小彤的身份，但是对于她这个以实习生身份入职的小助理，对方倒也没给她什么脸色，态度极好地跟她介绍了一下公司的情况，就将她带到了位于十二楼的翻译部。 按照这位hr的说法，程氏集团的翻译部规模并不算大，其实并不是真正独立的部门，而是隶属于海外市场部的一个分支。 因为隶属于海外市场部，所以派驻在海外的比较多，留守在总部的比较少，却个个都是精英。 常驻总部的只有六个人，老大是个自小在英国长大的华裔，叫做david，中文名很古怪，叫做魏升。 “不过你千万要记住，david最讨厌别人叫他中文名，一定不能当着他的面叫他中文名字，他会发飙的。“这位hr特意叮嘱道：”翻译部的个个都是精英，除了几个老外，剩下的大多都有留学或者国外生活经历，所以，嗯，个性上比较……一言难尽，嗯，总之你以后慢慢体会。“ （024）新来的实习生 季小彤还在琢磨什么样的性格叫做一言难尽，两人就已经走到了翻译部门口。 hr爽快地将她推了进去，对着一个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的男人说道：”david，这是新来的实习生，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走了…… 季小彤傻眼了，这就完了？就没有一句多说的了？ 这时，就见那个留在短短的寸头，面无表情的男人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一脸冷漠地问道：“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 好，好可怕的气场。 季小彤咽了咽口水，忽然有种程栩把她丢进了狼窝的感觉：“嗯，您好，我叫季小彤。”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耐烦：“有没有英文名？” “诶，有，可以叫我rachel。“季小彤略有些紧张，若不是之前受过名媛特训，这会儿怕是都要开始抖了，这个人的气场好冷。 ”哇，是个鲜嫩的小美人啊。“一个年轻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神奇地缓和了原本紧张的气氛：”老大，你别对小美人儿那么凶啊，吓跑了怎么办？“ 季小彤循声看去，发现一个长相极为阴柔，简直比女人还漂亮的年轻男子正对自己挤眉弄眼，若不是看到他有喉结，还做男性打扮，她真要怀疑对方是个女人。 ”hi，rachel，i-am-jack,你有男朋友吗？多大了啊？刚毕业吗？”这位叫做jack的男子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噼里啪啦问了一堆，季小彤傻眼了，这是查户口吗？ 还好，没等她反应，david就已经发飙了：“jack,你很闲吗？给我滚去做事！“ ”还有你们几个，看什么看？没见过实习生？是不是手里的活太少了？我再给你们加一些。“他斜了一眼后方正要挤过来凑热闹的另外两人，不客气地将所有人都吆喝走了。 这才扭头对季小彤说道：“既然分到我这里来了，就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我不管你是正式的还是实习生，该干的活不能少干，该做的训练不能缺席，受不了就滚蛋，就这么简单。” 季小彤咽了咽口水，心说那位hr果然没说错，这翻译部的人，个性的确是一言难尽。 而这位老大，简直就是另外一个翻版的大魔王！ 她用力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david又对她的翻译水平做了一番简单的测试，考虑到她目前的身份是大四学生，倒也还算勉勉强强，只是，就这个水平还是不够看。倒是季小彤的西班牙语水平让他有些意外，他挑眉问：“学了多久？” “三年多。”季小彤老老实实地答。 “目前水平如何？“david说起工作的时候，完全是一板一眼，就事论事，半点不带私人情绪。 “我通过了dele-b2。”季小彤想了想，将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履历扔了出来，却立刻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不看这个！我要的是实际能力和工作经验。“对方毫不客气打断了她。 “我兼职做过笔译和口译。“季小彤赶紧收回心里那点沾沾自喜，老老实实答。 没想到的是，david现场又给她来了个下马威，张口就来了一大段西班牙语，一口气说完，面无表情问道：“我刚才说的这段话，你简单阐述一下中心内容，并进行现场翻译。“ 季小彤傻眼了，没想到这位这么全能，不光英文那么溜，西班牙语也是张口就来。 她刚开始没注意听，有些内容没有听清，还好基础扎实，后面反应过来之后那些内容大概也能倒推一些，便硬着头皮翻译了一下。 david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发表评论，将话题转向别处：“你以后就专修西班牙语吧，公司海外市场部正好要扩展南美市场，我正打算再招几个擅长西班牙语的，正好你会，就先凑合着用吧。“ david干脆地决定了季小彤的专业走向，接下来的话更是半点情面都不留：“不过你这水平还差得远，我们公司的翻译，都必须要有实战经验，实用性西班牙语和你在学校里学到的那些完全不同，涉及到各种行业技术文件、进出口贸易合同和各种证书，法律授权书，甚至一些专业技术书籍，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积累起来的，你就先从口译做起，先特训一个月再说。”说完，径直丢给她一个录音机。 季小彤地狱式的特训噩梦就此揭开了序幕，所谓的特训就是对着录音机听录音，每听完一段，就要之前david考验她的那样，阐述中心内容，然后进行现场翻译。 这不光是考验听力，对词汇量要求也是极高，并且十分考验精神注意力，必须要精神高度集中，否则一遍过后甚至都没搞明白录音里面在说什么，拿什么来阐述翻译？ 而david的要求也是极高，每个录音只让听一遍，一遍过后，如果不能圆满完成翻译任务，就加量，一条没达标，就加二十条的任务量，以此类推。 季小彤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大魔王，和这位比起来，程栩简直对她不要太温柔，对比之下，她竟然想起的全是程栩的好。 而这，在david看来，还只是最最基础的入口级的东西，季小彤忽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一个上午的时间几乎眨眼就过了，季小彤甚至连其他同事都还没来得及认识，就被大魔王david给关在一间小房子里做特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季小彤还沉浸在精神力高度集中的状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敲门那人实在忍无可忍，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咦，小美人儿，还在做特训啊，david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好了好了，收拾了，先去吃饭了，回来再练吧。”直到那人走到季小彤身边，拍拍她的脑袋，季小彤才回神。 她赶紧按了暂停键，抬起头，这才发现来人正是之前最先跟她打招呼的那个漂亮的男同事。 好像是叫jack? 季小彤赶紧开口道：“啊，这么快就中午了？我才翻译了几段……要不你先去吧，我待会儿再去。”她一脸赧然，之前一直还自我感觉挺良好，没想到在最基础的第一关就现了原形，倒是激起了季小彤的上进心。 （025）魔鬼特训 jack已经见惯不惊了，这是翻译部口译日常的训练方式之一。 也不知道她这样的热情能坚持多久，更何况后面还有更恐怖的训练等着她，大多数新人都是持续了一两周就开始痛不欲生，甚至中途退出的也有不少。 看在她是可爱的小美人儿的份上，jack衷心希望她能坚持得久一点。 见她还一脸沉醉其中的样子，jack上前自来熟地拉了一把：“走了走了，吃完饭再说。”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作为过来人，我可以传授你一些通关小窍门哦。” 果然，一听到有小窍门，季小彤来了精神，乖乖起身跟着他一块儿出了门。 “对了，之前老大太心急了，一来就关了你禁闭，还没介绍其他几个同事给你认识。”jack人挺热心，依次给她介绍起另外几个同事。 之前就听说翻译部常驻总部的只有六个人，除了之前见过的老大david，还有三男两女，三个男同事一个是jack，另外一个叫daniel，是个笑容爽朗的大男生，还有一个老外benny今天不在，跟着市场部的人谈判去了。 两个女同事其中一个据说也出差了，另一个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带着眼镜，有些微胖，叫做alice，季小彤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对方沉默地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老大david似乎中午有事，不去餐厅吃饭，剩下的几人加上季小彤便一块儿往餐厅走去。 季小彤才刚出门，手机响了，低头一看，竟然是程栩打来了。 她赶紧闪到一旁，压低了声音有些做贼心虚似地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程栩坐在自己位于二十八层的办公室，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着一份关于季小彤出生及成长精力的报告，面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在做什么?要不要上来和我一起吃午饭？”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头大了，之前说了要隐姓埋名不让泄露自己身份的人是他，现在又堂而皇之招自己上他办公室，这人自己打脸不疼么？ 而且跟他一块儿吃饭，压力太大，还不如跟同事一块儿吃饭自在。 “诶，不用麻烦了，我和同事一起去餐厅吃就行了，我们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她委婉地拒绝了程栩的邀请。 程栩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眉头一蹙，哟，得瑟了，这才第一天就敢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季小彤挂掉电话，jack很三八地凑了过来：“男朋友打来的？“ 季小彤愣了一下，顿时就脸红了，不过，鬼使神差地，她也没有否认。 jack哀嚎一声，一脸地痛心疾首：“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个秀色可餐的小美人儿，竟然还是名花有主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 看他唱作俱佳的样子，季小彤当场就愣了，这又是哪一出啊？ “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死样子，看到年轻漂亮的新人妹子就习惯性想勾搭。”daniel笑着对她说道。 季小彤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到jack不甘示弱地嗤笑道：“你个死gay别坏我名声啊，我好歹勾搭的都是美女，哪像你，勾搭的都是男人！” 季小彤目瞪口呆，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事情。 死gay？勾搭男人？这个daniel是个gay？ 她一脸惋惜地看着人家，这么帅的男人竟然只喜欢男人，真是暴殄天物。不过，话说回来，要说是gay，jack看起来似乎更像gay才是，daniel这么高大阳光的男生，怎么可能是gay呢？ daniel见她并没有像别人一样露出嫌恶或者同情的眼神，反而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乐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季小彤脱口而出：“怪不得现在剩女这么多，都怪你们这些自给自足的男人，搞得婚恋市场都失衡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了，daniel表情古怪地看着她，jack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自给自足！小美人儿你说话真有意思。“ 连一直不苟言笑的alice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向季小彤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一些。 一行四人去到员工餐厅，季小彤扫了一眼自助餐台色香味俱全，品种丰富的菜品，忍不住感慨道：“这工作餐的水准挺高啊。” 她以前大学时候兼职也吃过别的一些公司的工作餐，大多都是只能果腹的程度，程氏集团员工食堂提供的自助午餐无论是从品种还是从菜色、品质来说，都甩出那些公司九头身。 “那是，咱们员工餐厅的厨师团队是从某五星级酒店高薪挖来的，咱们的工作餐水准是业内最高的。”说起这个，jack十分骄傲：“而且不光提供工作午餐，晚餐和宵夜也很不错哦，那边还有咖啡厅和甜品店，可以去喝下午茶。” 季小彤哇了一声，随口就说道：“这福利真不错，老板真慷慨。“ 话一脱口才想到，程氏的老板不就是程栩么，那个男人，嗯，目前为止来看，的确不是个抠门货，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一身低调的高定，心想，对冒牌未婚妻都这么慷慨，对员工应该更不会小气了。 果然，此话一出，就听一直不怎么说话的alice接口道：“那是当然，自从程总上位之后，咱们的员工待遇直线上升，在业内也是顶尖的。”言语之中，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季小彤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就听jack笑着打断：“得了得了，都知道你是程总的铁杆粉，就不要再给程总发展下线粉丝了，人家程总都要结婚了。” 就听alice不屑地说道：“那个言家大小姐听说风评不太好，不过就是仗着家世好而已，根本配不上咱们程总！” 季小彤觉得自己躺枪了，作为冒牌的言子伊，被人这么戳脊梁骨，她觉得很尴尬。 还好daniel打了句圆场：“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那是人家程总的私事，轮不到咱们这些员工私底下议论。” 看着alice不以为然的表情，季小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以言子伊的身份进来，更是在心里暗自决定，绝对不要让对方察觉出自己的身份。 二十八楼，董事长专用的小餐厅里，程栩一个人吃着之前专门交代行政总厨做的双人午餐，觉得索然无味。 那丫头倒是适应得挺快啊，程栩甚至有些怀疑将她带进公司里来是否是正确的决定，说好的在眼皮子底下朝夕相处呢？怎么让她一块儿吃个午餐都拒绝地这么干脆？ 程栩决定今晚要‘好好’与她沟通一下。 （026）魔怔 吃完午餐，季小彤惦记着自己的特训，连jack他们邀请她去隔壁咖啡厅小憩都顾不上，一个人急冲冲就回了办公室，把自己关进了玻璃屋。 她全神贯注投入了口译特训中，甚至连门外站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程栩本来是有些放心不下，假借来视察翻译部，顺便跟david聊聊近期工作的由头下来的，没想到今天中午那个工作狂david恰好不在，翻译部其他人也不在，只有某个傻姑娘一个人把自己关在玻璃门里面正全神贯注听着录音机。 他情不自禁就走了过去，倚在门边看着她微微偏着头，全神贯注的样子，不自觉地，唇角就扬了起来。 这丫头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挺可爱，双目炯炯有神，面上神采奕奕，和平日里在他面前故意装出的低眉顺眼、呆呆木纳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显得特别生动鲜活。 这原本就该是她本来的模样吧？若不是突遭生活的变故，也许她就应该一直是这幅模样。 想到这里，程栩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些心疼。 可是转念一想，他却又有些庆幸，若不是因为她家里那些变故，按照她的个性，恐怕是抵死也不会答应跟他合作的，两人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程栩静静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并没有打搅她，转身离开。 而程栩走后不久，david也走了进来，看到玻璃门里面那个正在全神贯注的身影，他冷峻的眉宇并没有丝毫变化。 新人刚开始有冲劲很常见，能不能坚持下去就很难说了。 季小彤就这么魔怔一样把自己关在特训的屋里，除了上厕所，几乎连门都不出。 饶是如此，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还是没有完成david给她布置的任务量，甚至因为惩罚政策，任务量比之前领到的还要多了。 jack过来招呼她下班，她一脸僵硬地回应：“嗯嗯，我再听一会儿，你们先走吧。” jack看她跟魔怔了一样，叹了一口气，扭头走掉了。 alice走之前也看了玻璃门一眼，面上的表情却有些嘲讽，她觉得像季小彤这么漂亮的女生大概是吃不了这种苦的，大概过两天就会放弃了。 这个世界不是全靠脸吃饭的，翻译这门行当，更是全凭真才实干。 程栩在二十八楼的办公室里也正在加班，其实工作上的事情早就处理完了，只不过，那个傻丫头还在主动加班，他便打算陪着她。 作为董事长，程栩是可以直接通过自己办公室的电视屏幕看到公司全部监控画面的，包括翻译部，包括那个有玻璃门的小房间。 看着那丫头一个下午一动不动对着录音机一遍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刚从国外回来那会儿，似乎也是这样，着了魔一样地疯狂学习，恨不得一天掰成四十八小时来用。 世人都觉得他程栩是天纵奇才，无所不能，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为此他背地里付出了多少的汗水和努力。 纵有十分的天分，他也付出了一百倍的努力。 而此时看到季小彤玩命学习的样子，他就有种昨日重现的感觉。 不自觉地，唇角又扬了起来。 时钟很快就指到了晚上七点半，看到季小彤还全神贯注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程栩眉头蹙了起来。 废寝忘食可就不太好了，他绝不承认是自己饿了。 拿起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从监控画面中看到她愣了很久才接起来，程栩不悦了：“这么专心？饭都忘记吃了？” 季小彤啊了一声，顺口问了一句：“几点了？” 程栩无语了，他用命令式的口吻说道：“收拾一下，马上下班，去地下停车场等我，我带你去吃饭。” 季小彤本来还想再练一会儿，但是听到电话里程栩的声音似乎不太高兴，便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等她收拾完东西走出来，却发现翻译部老大david的办公室竟然还亮着灯，david伏案正在专心致志地写着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小彤已经从jack口中知道这位大魔王的简历了，英籍华人，英国长大，和程栩是高中寄宿学校的校友，大学也是程栩的学弟，英文自不用说，还精通法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德语和阿拉伯语。 人比人要死人，对于这种已经超越了学霸型的人物，只有用仰望的眼神来膜拜。 更何况人家天分高就算了，工作还这么勤奋努力，季小彤深深地觉得自己比他早走简直是一种罪孽。 不过，想到另外一头大魔王的召唤，她还是十分识时务地决定先哄了大boss开心再说。 等她来到停车场的时候，发现程栩已经坐在他的布加迪威龙里了。 季小彤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坐了上去，一脸诧异地问程栩：“咱们要出去吃饭么？” 程栩斜了她一眼：“你难道还打算吃完饭再回去？” 季小彤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可是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 程栩蹙眉：“魏升虐待你了？” 这话怎么说的，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季小彤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魏升是david大魔王的中文名，她摇摇头：“没有，是我自己太笨了，没有按时完成特训任务。” 程栩哦了一声，不以为意道：“这个简单，回去做就好了，我让人给你准备录音机和录音带，去书房里特训一样的。” 季小彤顿时语塞，还能这样？ 虽然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是被特训了一天，脑袋完全不够用，既然程栩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听他的应该没错吧。 程栩带着季小彤去了一家挺有名气的西餐厅，季小彤心里装着特训的事儿，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程栩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专心吃饭，都快塞到鼻子里去了，要我喂你吗？” 他本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季小彤立刻就脑补了，看到她的脸慢慢地泛起一片红晕，程栩愣了一下，别过脸去。 这丫头脸红的样子实在是太诱人了，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把她一口吃到肚子里去。 （027）司马栩之心 看到季小彤拿起餐后的冰淇淋要吃，程栩眼前一亮，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怎么吃凉的？你那个，走了？” 季小彤愣了一下，以为程栩是担心她大姨妈加身不能吃凉的，赶紧解释：“走了走了，昨天就走了。” “哦。”程栩故意拉长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是吗？” 季小彤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这才想起对面坐着一头素了整一周的狼。 又想起自己上次趁着大姨妈加身的时候是怎么作弄他的，按照这家伙睚眦必报的个性，今晚这是不能消停睡觉的节奏啊。 她心虚地偷瞄了程栩一眼，程栩垂眸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司马昭之心已经路人皆知了。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身后叫言子伊的名字。 季小彤回头，叫她的人是肖静，而她的身旁，是表情有些僵硬的冯浩然，他们俩也是一起来的？ 季小彤记得上次肖静曾经跟她说过要接收冯浩然了，没想到对方出手还挺快，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小彤笑着冲他们点了点头，肖静也回了她一个同样的笑容，冯浩然的目光落在搂着季小彤腰身的程栩身上，却是有火苗乱窜。 季小彤自然是注意到了冯浩然的目光，她的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有种不妙的预感，正想拉着程栩赶紧离开，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冯浩然已经开口了：“子伊，你真的打算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吗？” 季小彤顿时明白了，冯浩然看来也是看到那条花边新闻了，这是在替她抱不平呢。 可是对方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此时突然发难，却是把她给架在火上了。 季小彤甚至都不用抬头就能猜到程栩这会儿脸色肯定不好看了，想起程栩的狂妄和霸道，心里有些担心程栩会当场发作，让冯浩然下不来台。 她试图打圆场，谁知，程栩根本理都不理，直接搂着她的腰身扬长而去，完全将冯浩然当成了隐形一般。 这简直比当面打脸还羞辱人，直接不屑理你。 “站住！”冯浩然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上前几步愤怒地冲着程栩的背影质问道：“既然你要娶她了，为什么还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你若是不能好好待她，就放开她！” 程栩顿住了脚步，原本不打算跟这愣头小子一般见识，没想到这人还来劲了。 他回头冲冯浩然冷笑一声：“你是她什么人？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冯浩然一张脸涨得通红，似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强忍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而程栩更是一脸俾睨天下的模样，似乎压根没把冯浩然这个所谓的情敌看在眼里。 现场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剑拔弩张！ 季小彤被夹在中间，简直里外不是人，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肖静，肖静似乎看够了好戏，接收到季小彤求助的眼神，这才伸手拉住了冯浩然的衣袖：“浩然，你不是答应了要请我吃饭的吗？我都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冯浩然没有动，但是气势明显弱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他心爱的女孩上前挽住了程栩的胳膊，什么话都没说，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拉着程栩往前走。 子伊不在乎程栩脚踏两条船的事，她竟然不在乎！她宁可选择原谅那个三心二意的男人，也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当这个认知传进冯浩然的脑子里时，他整个人立刻就委顿下来，就像泄了气的皮球。 其实季小彤这会儿心里其实也不太好受，若是可以，她根本不愿意做出任何伤害冯浩然的事情，总觉得不管是言子伊还是她自己，都有些亏欠冯浩然，可是这个时候，若是她不能表现出坚决的态度，让冯浩然对她彻底死心，对大家都是后患无穷。 等到两人走到了地下停车场，程栩才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行了，都已经看不到了，还装什么装？” 他突然变了脸，反手一把捏住季小彤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挑眉问道：“怎么，你很难过？” 季小彤什么话都没有说，她知道应该解释一下，甚至替自己辩白一下，可有些话就是梗在喉头说不出口。 她是很难过，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对不起乔舒，对不起冯浩然，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让他们对真正的言子伊失望了。 季小彤的良心觉得大大地不安。 她越是这样，程栩就越是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他甚至忍不住在心里怀疑，难道季小彤还真看上冯浩然了？ 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他反手就将季小彤摁在了一旁的立柱上，面若寒霜：“你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比谁都清楚我是什么身份，不需要您再提醒我，我也不喜欢他，只是不想再顶着言子伊的名头伤害她的至亲之人，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占了人家的身份，还做那么多缺德事。”季小彤突然忍无可忍，一阵抢白。 程栩怔了一下，心头的邪火突然就这么熄灭了。 原来不是因为喜欢冯浩然才难过啊，那就好。 “你不需要想那么多，缺德事是我指使你做的，就算要遭报应，也是报应在我身上。”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若是真觉得亏欠她，就用她的名义好好地活着，帮她做点有用的事。” 程栩原本是随口一说，季小彤却是眼前一亮，是啊，从前的言子伊似乎名声并不怎么好，什么富家千金，刁蛮任性，不学无术，阅男无数…… 似乎每一条都不是什么好名声，若是自己能够努力替她洗白，就算他日自己离开，也算对得起真正的言子伊了。 程栩并不知道自己这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下就点燃了季小彤心中的小宇宙，让她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努力漂白言子伊的黑历史，试图将言子伊的形象往社会主义五好青年上靠。 误会解除，程栩满脑子都想着某种带颜色的事情，一刻不停地将季小彤带回了家。 （028）车库激情 谁知，车才刚停入车库，季小彤就不解风情地来了一句：“你之前说好了要帮我找人弄录音机和录音带啊，可不能食言，我晚上还得特训呢。” “shit!”程栩低咒了一句，生平第一次特别痛恨魏升那个王八蛋，这不是坑人么？ 他甚至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私底下给魏升透个底，让那王八蛋知道这是他程栩的女人，别跟他手底下那些王八羔子一样对待。 可是看到季小彤一脸奋发向上的表情，程栩最终还是掐死了那个念头。 说出去的话不能食言，程栩却有别的法子耍赖皮。 他说的是回家之后是吧？也就是回到房子以后的事儿，可现在是在车库，所以，在车库里做点啥并不算食言。 这么想着，他就顺手把车库的门给锁上了。 季小彤正要下车，看到他遥控锁了车库的门，心中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瞬，就被人压在了椅子上。 “程栩，你说话不算话！”季小彤瞪圆了眼，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程栩一脸无辜：“我说了回到房子里以后，现在还在车库。” 看他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季小彤简直快被他气乐了，见过不要脸的，但是像程栩这么一本正经不要脸的，真不多见。还想争辩几句，身上的套裙却已经被人扯开了拉链，褪到了膝盖以下。 这家伙还真想玩车震？当季小彤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某人已经覆身上来，噙住了她的唇：“宝贝儿，专心点，一会儿就好，不耽误你特训……” 他一边说着，大手已经毫不犹豫地向下游走，天知道这几天简直快把他逼疯了，可看而不可得真是件熬心熬肺的事情，可是尝过她的滋味之后，对外面的姹紫嫣红再也提不起半点的兴趣。 在彻底融入她的身体里之后，程栩心满意足地长嘘了一声，这个女人的身体就像尼古丁，沾上之后，就再也戒不掉了…… 事实证明，精虫上脑的男人所说的话，半点都不能当真，信了你就输了。 刚开始的时候哄骗着她说一会儿就好的某人，硬是在车库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她好几个小时，几乎把车震的一百零八式都演练了一遍，将她折腾到精疲力尽，嗓子都快哭哑了才放过她。 到最后，季小彤只觉得全身酥软，简直一个指头都动不了了，意识昏昏沉沉地，似乎是被程栩直接给抱回房的。 程栩看她昏昏欲睡的样子，也舍不得再叫醒她，径直将她抱进了浴缸，准备帮她清洗一下。 谁知，原本已经意识迷糊的季小彤突然想起自己特训的事儿，猛地睁开眼打算站起来，一个不留神，脚下滑了一下，不但没站起来，反而整个人滑入了浴缸，头闷在了水里，呛了好几口洗澡水，她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双手胡乱扑腾着。 洗个澡都能把自己呛得半死，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程栩也是服气了。 他胳膊一伸将季小彤从浴缸里捞出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肺部，帮她将呛进去的水拍了出来：“洗个澡都能淹死自己，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季小彤被这么一惊吓，彻底清醒了，她委屈地扁扁嘴：“你什么时候把我放在浴缸里的？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哟嘿，还嘚瑟上了，程栩斜了她一眼，刚才谁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起来的？ 突然就有种想要捉弄她的心思，程栩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是说回家以后要特训的么？让你洗个澡清醒一下，回头好挑灯夜战啊。” 看着那张突然就垮下来的脸，程栩心中狂笑，却又坏心眼地故意说道：“录音机什么的我都替你准备好了，赶紧洗完澡去书房。” 季小彤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这会儿哪里还有力气挑灯夜战啊，就恨不得爬到床上去会周公，可是，自己立下的豪言壮语，总不好这么快就自己打脸吧？ 看她一脸纠结苦逼的样子，程栩觉得心情十分愉悦，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洗完澡就睡觉去吧，明天我让魏升出差去，你只要在明天下午之前完成他给你的特训任务就行了。” 季小彤下意识觉得这样不好，有种滥用特权的感觉，而且特训本来就是自己的事儿，第一天就偷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可是实在架不住身体疲乏极了，被程栩劝着劝着，就半推半就会周公去了。 睡到半夜却突然惊醒，觉得自己这样偷懒是不对的。 这才发现，身旁的枕头也是空空如也，难道天亮了？她扭头看向窗外，明明还是黑漆漆的，程栩去哪里了？ 想到人家毕竟是日理万机的程氏集团董事长，说不定有急事起来了。 心想程栩不在更好，自己偷偷溜去书房挑灯夜战，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了，便赶紧换上睡袍往隔间的书房走去，谁知，才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书房的灯竟然亮着，门也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 程栩在书房里？ 季小彤愣了一下，正想转身，突然听到书房里传来程栩压低了的声音：“季东明找到了？” 季小彤顿住了脚步，脸上浮现出刻骨的恨意。 季东明，不就是那个狼心狗肺，卷走了家里的财产，把发妻撞成植物人带着小三卷款跑路的畜生么？ 程栩找到他的行踪了？ 她几乎就要忍不住冲进去追问程栩那个人究竟在哪里，她要报警，要让那个畜生一辈子受牢役之灾，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是鬼使神差地，她忍住了，因为她听到程栩又说道：“先派人盯住他，不要让他跑了，也不要报警，近期我会安排时间过去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问他。” 季小彤蹙起了眉，程栩这是在跟谁打电话？他是怎么找到季东明的？他有什么事情要亲口问季东明？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自己和程栩认识之前，程栩应该是不认识季东明的，她记得不久前，程栩才从她这里打听到那人的名字。 难道是为了她？ （029）迷局 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头的时候，季小彤迷惘了，她并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程栩对她会如此上心，那么他找季东明到底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书房内的程栩似乎挂断了电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季小彤赶紧奔回了床上，佯装睡着。 不一会儿，程栩走了回来。 程栩是何等心细如发的人，他其实刚才在书房里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猜到季小彤已经醒了，可能听到了他所说的话。 不过，本来也没打算刻意瞒她，这会儿看她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又忍不住逗她，他上了床，佯装诧异地自言自语：”咦，刚才睡觉都没穿睡袍，怎么睡着睡着把睡袍穿上了，难不成梦游了？“ 季小彤身子一僵，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连睡袍都没脱就躺下了。 现在怎么办？被看穿了么？继续装下去，还是干脆起来找他问个清楚？ 几乎没怎么考虑，季小彤就翻身坐了起来，她直面程栩，一脸豁出去的模样：“你找到季东明了？” 程栩这会儿也是一身睡袍，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映得他的面色冷硬如玉：“嗯，找到了，在南方一个城市。” 季小彤挫了挫牙，面上掩不住的恨意：“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程栩笑了，他笑着摇摇头：“没有，他和那个女人私奔后不久，那个女人趁他不备，卷了他的钱款跑路了，他现在身无分文，在那里打工度日。” 季小彤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程栩又重复了一遍，她这才哈哈大笑起来，她笑了好久，笑到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恨声说道：“活该！真是活该！真是老天开眼，恶人有恶报！让他抛弃妻女，让他狼心狗肺，禽兽不如！报应啊！真是报应啊！” 程栩知道她心里有恨，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发泄，等到季小彤笑够了哭够了，这才又追问道：“我刚才听到你在跟人打电话说要亲自去见他，你想做什么？” 程栩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他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偏袒他，你先等等，等我把我想要了解的事情都问清楚了，他任由你处置，行吗？” 既然程栩这么说，季小彤就放心了，她知道程栩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他说了不偏袒季东明，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虽然心里也很好奇程栩到底有什么话需要亲自去问季东明，不过这都已经不是季小彤最关心的了。 她一想到很快就能把季东明绳之于法，替病床上的妈妈报仇，她的心里就无比地畅快。 “还有一点，你现在是言子伊的身份，暂时不能与他碰面。”程栩见她冷静下来了，又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想要他怎么样，我会帮你达成的。” 这原本也是两人合约里约好的，季小彤在这一年内，必须断绝和从前的亲朋好友所有的联系，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季小彤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他生不如死！” 这对程栩来说真不算多难的事儿，更何况就算程栩不出手，现在季东明的日子也已经穷困潦倒，和生不如死相差不远了。 “好，我答应你！”程栩郑重地承诺道，他的心里却是在想着别的事情，他想，若是有朝一日，证实了自己的揣测，自己是否应该据实相告？ 他忽然觉得，此时和‘言子伊’结婚，似乎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也许，他还可以再等等…… 接下来的日子里，季小彤突然就干劲十足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季东明很快就会得到报应，让她对生活多了几分盼头。 可翻译部的魔鬼训练却并不会因此而变得更美好，甚至因为她第一天没有准时完成预期任务，david毫不客气地给她加了量。 “完蛋了，今晚别想睡觉了。”季小彤自知理亏，非但没敢抱怨，还老老实实把手机都关了，她心想，这下程栩联系不上她了，应该能够安安心心闭关修炼了。 甚至连午餐都没有去餐厅，而是请jack他们给自己打包了上来，在特训室随便刨了几口，算是吃过了，就为了节约那点午餐时间。 看着季小彤在特训室里分秒必争的样子，同事们心思各异，jack和daniel觉得这个新同事还不错，至少态度是端正的，alice却是撇撇嘴，觉得季小彤这是在作秀，她对季小彤一直有种莫名的隐隐的敌意，觉得季小彤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事实上对于季小彤这种非西班牙语专业毕业，又缺乏实际工作经验，半调子出身的家伙来说，david给出的特训内容算得上有些强人所难，可季小彤却不服这个输，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只有用功和不用功的区别，如果你学不会，那就证明下的功夫不够。 她把自己当年高考的劲头都拿了出来，就差没悬梁刺股了。 季小彤在这儿玩命，二十八楼有个人却老大不开心了。 程栩被季小彤冷落了几天，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说好的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呢？ 可把她弄进翻译部是自己的提议，让她隐姓埋名进来也是自己的主意，心里埋怨魏升还不能说出来，这口气憋得，连他的秘书都知道，程总这两天心情不好，火气有点大，没事少去触霉头。 思来想去，程栩决定提前去一趟南边小城，把季东明那个倒霉蛋先收拾了，出出这口恶气。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决定动身的前夜，突然收到消息—季东明死了。 而且死因颇有些诡异，据说是醉酒之后掉到河里淹死了。 程栩觉得这事儿背后没那么简单，怎么可能就这么巧？而且季东明一死，想要查季小彤的身世，就更加艰难了，除非季小彤那个植物人母亲能够苏醒过来，可那个概率实在太渺茫了，他想要追寻的线索似乎突然就中断了。 程栩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似乎有人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030）那人死了 程栩思忖了片刻，决定亲自去一趟南边小城，季东明人是死了，但是他生前的遗物中也许会有别的线索。 而季东明的死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季小彤。 其实从程栩的立场来说，他根本没必要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可一想到要欺瞒她，他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而为了联系上季小彤，程栩也是用心良苦，为了避嫌，竟然要用秘书的名义拨打内线电话，季小彤正好奇董秘有什么事要单独找她，就听到程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是我，我找你，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季东明死了，今天凌晨被人发现溺死在河里。” 季小彤拿着话筒呆若木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坐在对面的jack无意间瞥见她的脸，忍不住惊呼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季小彤置若罔闻，电话那头，程栩无声地叹了口气：“我准备亲自去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季小彤费了好一阵子才让自己消化掉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季东明死了，他竟然就这样死了，母亲所受的那些苦那些罪都还没有还给他，就让他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是觉得心里胀胀的，恨意交织着苦涩，让她无所适从。 “没有，我没有什么想做的。”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伸手抹掉眼泪，干脆地回答：“他早就跟我没关系了。” 程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对于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坚强感觉有些心疼：“嗯，那你好好的，我去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就回来。” 直到程栩挂断了电话，季小彤还怔怔然地拿着话筒，直到一旁的alice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董秘方茜找你做什么啊？你哭什么？” 季小彤没有回答，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她默默地放下电话，转身失魂落魄地走回了特训室。 alice对于自己被无视很是不满，冲着季小彤的背影哼声道：“哼，神气什么？不就是接个董秘电话么，又不是程总亲自打的。”说完又想起季小彤刚才好像是在哭，便有些幸灾乐祸道：“说不定是要被fire了！“ 一旁的jack有些听不下去了：“你少说两句行不？”以前没觉得alice这么阴阳怪气，怎么自打季小彤来了以后，她就越发古怪了，说话总是含沙射影的。 alice不屑地撇撇嘴，对于一切和程栩有关的人或事，她都习惯性地敏感和敌视。她才不会承认，对于季小彤能接到董秘打来的电话，她心里嫉妒极了。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拉了仇恨，她这会儿脑袋懵懵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季东明竟然死了，竟然这么快就死了，以至于一整个下午，她的脑子都是懵的，别说继续完成特训，甚至连正常的思考都不能。 倒霉的是，刚好下午下班之前，david突发奇想跑来检查她的进度，结果可想而知，看到她连平日的一半都没有达到，以为她这是坚持不下去，想偷懒了，david的脸直接就黑了。 “不想练了就getout！翻译部不需要半途而废的人。“他半点情面都不留，说得季小彤面红耳赤，羞愧不已。 但是她什么都没解释，反而将态度放得十分谦卑：“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下午走神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她恳求道：“今天拉下的进度我一定会在今晚全部补上的。” david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走掉了。 等到david离开，jack走了进来，一脸关切地问：“之前看你接董秘电话的时候就在哭，是不是有什么事？怎么不跟david解释一下？” 这些日子以来，季小彤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这会儿下意识就觉得季小彤的失常一定和之前那通董秘的电话有关，所以有些替她抱不平。 季小彤却不想多做解释，她努力挤出一丝苦笑：“本来就是我不对，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时，alice也走了进来，她看到季小彤吃瘪，似乎挺高兴，还假惺惺地说道：“老大他就是这么个直脾气，你可别往心里去，不过要我说啊，你也别逞强了，坚持不下来就算了，毕竟咱们这行不是谁都吃得了这苦的，我看啊，你还是申请调去行政啊，市场部什么的算了。” 她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落井下石，讽刺季小彤是个不中用的花瓶，吃不了这苦。 季小彤心情不好，懒得跟她计较，一旁的jack却是听不下去了，他朝alice翻了个大白眼，直接来了一句：“三八！” 气得alice直跳脚，脸上的肉都横了起来：“你说谁三八？” jack没理她，拍拍季小彤的肩膀，转身往外走去，alice不依不挠地追了出去，临走还给了季小彤一个大白眼，似乎很是瞧不起她。 季小彤不是不生气，可她知道，此时的自己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技不如人，就算口头上占了便宜也是枉然，翻译部是个以实力说话的地方。 就算只是为了争这一口气，她也得加倍努力才行。 她努力挥去脑子里那些杂念，强迫自己投入紧张的特训之中。 几个小时之后，程栩抵达了季东明死亡的小城，他动用了一些关系，从警方那里得到了尸检报告。 “果然是‘他杀’。”他看着手里刚拿到的尸检报告陷入了沉思，报告显示，季东明的胃里除了酒精，还有一些镇定类药物残留，虽然是死于溺亡，但是不排除被人下了镇定药物之后被推入水中溺亡的可能。 是谁，要置季东明于死地？ 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程栩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大约和季小彤有关，否则季东明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自己要找上他的时候，突然死亡了。 难道是有人已经猜到了自己在查什么？所以先下手为强？ 程栩越想表情越发凝重，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无意间碰触到了一张大网，而季小彤就是这张网上早已被人盯上的猎物。 （031）相依为命 季小彤说到做到，又是废寝忘食的大半天忙活，终于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结束了头一天的特训任务。 她想，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回去，反正程栩也不在，便合衣靠在椅子上打起瞌睡来。 可是，一闭上眼，就看见季东明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出现在她脑海里。 “啊！”她尖叫一声，猛然睁开眼，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白天的时候一直没敢想，这会儿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却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起了他。 季小彤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一面觉得季东明活该，抛弃妻女，禽兽不如，这是遭了天谴，免了自己动手报仇，一面又觉得毕竟是养了自己几十年的人，就这么死于非命，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季东明死了，妈妈依旧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季小彤忽然就有种家破人亡的悲凉。 她蜷缩在椅子上，孤单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有些瑟瑟发抖。 她想，若是妈妈也不能醒来的话，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在她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突然，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半夜三更的，不回家睡觉，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什么？是不是我不在，你就无法无天了？” 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一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整个搂进了怀里，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程栩？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回来了？ 季小彤猛然抬头，正好四目相接，果然是程栩，还带着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看到，程栩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与宠溺，听到他关切地问：“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是不是魏升欺负你了？” 季小彤使劲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眼里却又扑漱漱地流了下来。 程栩瞬间明白了什么，其实他之所以连夜赶回来，正是因为担心她。 伸手将她紧紧地搂住，亲吻着她的发丝：“好了，别难过了，咱们先回家吧。” 季小彤迟疑了一下，终于伸出手来，紧紧地回拥着程栩，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就像一只缩头乌龟。 就一晚。 她想，就纵容自己这么一次吧。 也许是今晚的季小彤格外地脆弱，格外地孤独，所以，就算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却格外地贪恋他的怀抱，她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似乎想借由这一丝温暖融化自己快要冰封了的心。 程栩难得见到季小彤这般温顺，这般小鸟依人的样子，心中顿时柔肠百结。 其实对于季小彤此时的心情，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他至今都还记得三年前父亲去世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捱过来的。 当时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样。 虽然，他的父亲也和季东明一样，算得上是个渣，有着好几个私生子女和情妇，而他的母亲甚至还不如季小彤的母亲，因为他的母亲早就盼着他的父亲去死，这样她就可以和她那个情人正大光明永远厮守在一起了。 但是，从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开始，他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家破人亡。 而如今看到面前的季小彤，程栩就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想要与她相依为命的念头骤然升起，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晚，季小彤一直没有放手，就仿佛程栩是大海上唯一一块暗礁，紧紧地，紧紧地，拥抱着他。 她甚至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奢望—若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该有多好？ 这个男人虽然霸道、任性、小心眼又狡猾，可他却总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个最温暖的拥抱。 一夜无眠。 那天之后，程栩也敏锐的察觉到季小彤的变化，在白天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躲闪他，但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又总会不经意地对他露出眷恋的眼神。 聪明如程栩当然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却乐见其成，他对自己有自信，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 程栩知道，就算是一年之期到了，他也不会再放开季小彤，这个女人，他想和她过一辈子。 季小彤又回归了每天魔鬼特训的日子，仿佛这一晚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的季小彤眉宇之间总会有淡淡的哀愁，而如今，眉头却是舒展开来，似乎所有的怨所有的恨都伴随着季东明的离世烟消云散。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刚和程栩从停车场分别，各自走入汇通大厦，就看见一楼大厅里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季小彤一眼就看见了乔舒，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之前因为程栩绯闻的事情，程栩和言家似乎闹翻了，程栩让她别管这事儿，也不要跟言家联系，她就真的照做的，没想到沉寂了几天之后，言家终于忍不住了，乔舒亲自找上门来了。 而且她竟然选择到公司来堵人，明摆着就是要撕破脸的节奏。 季小彤心觉不好，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乔舒已经看到了她，正快步向她走来。 季小彤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妈，手脚无措地立在原地，乔舒黑着一张脸向她走来：“你还记得我是你妈？”看得出乔舒非常地生气。 季小彤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不知为何，在和乔舒的相处中，她总会不自觉把乔舒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就算是对方的指责和呵斥，都让她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妈，我们出去说吧。”季小彤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向她俩投来好奇的目光，季小彤并不想出这个名。 可季小彤不知道的是，当她喊妈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已经有熟人看到了她们。 alice目光闪动站在不远处，她早就认出了乔舒，知道那是言氏集团的董事长夫人，再一看季小彤冲着人家喊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个季小彤就是那个让她又嫉又恨的言子伊，alice恨恨地想，果然自己的第六感是准确的，她第一眼见到季小彤就直觉不喜欢这人，原来她就是言子伊，那个占着程总未婚妻名分的臭女人。 （032）身份曝光 乔舒看着不远处表情生疏的女儿，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明白，只是失忆而已，为什么女儿的个性会变化这么大。 她不是没有认真地考虑过，这其中会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甚至在程栩与言家闹翻之后，她的丈夫言卫昭还曾背着她，从女儿用过的枕头上取了头发去做过dna鉴定，鉴定结果表明，那就是他们的女儿，没有错，也不可能有错。 这让乔舒更加笃定，女儿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言家有什么让女儿觉得难受的东西，让子伊宁愿住在别人家，也不愿意回自己的家。 所以在得知女儿不但住在程家，还跑去程氏集团实习之后，她一刻也坐不住了，打算亲自来把女儿接回去。 “子伊，跟妈回去。”乔舒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个人，她跟着季小彤一边往外走，一边劝说道。 季小彤当然不想跟乔舒回言家去，她摇摇头：“妈，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是不是程栩对你做了什么？”乔舒不依不挠，她不知道程栩究竟给女儿下了什么迷药，让子伊对他如此迷恋，言听计从，甚至为了他连父母都不要了。 “没有！“季小彤矢口否认，她带着乔舒走到了街对面，那儿有一家咖啡店。 乔舒不想进去，她就想立刻带着女儿回家。 ”妈，我们好好谈一谈，行吗？“季小彤并不想和乔舒搞得那么僵，甚至还想缓和言家和程栩的关系。她一面悄悄地拨通了程栩的电话，一边对乔舒说道：“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乔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程栩对我挺好，最重要的是，他让我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虽然很忙碌，但是每天都很充实，很开心，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样。”季小彤半真半假地对乔舒说道，此时她手提袋里的手机已经接通了，她相信，电话那头，程栩应该也听到了她所说的这番话。 其实她也是故意这么说的，不光想说给乔舒听，也想让程栩听到，这些她平日里无法宣诸出口的心里话。 乔舒却根本无法理解她所说的一切：“据我所知，你如今只是在程氏集团的翻译部实习而已，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堂堂言氏集团的大小姐，如果你想要去工作，咱家企业所有岗位随便你挑，做什么不行？为什么要隐姓埋名跑去程氏集团的一个小小翻译部做实习生？” 季小彤却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想要过的是普通人的生活，在这里，没有人会把我当成特别的人对待，我可以和普通人一样，做最普通的事情，过最平静的生活。” 乔舒听到这话却是愣住了，她以为女儿这话别有所指，以为子伊这是对豪门的龌蹉和恩怨感到彻底心寒了，所以才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 想到目前言家复杂的局势和即将到来的权力之争，乔舒突然改变了主意，她之所以前来是担心女儿过得不好，如今看她神采奕奕，似乎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意，她也就勉强放心了。 做母亲的，总是希望女儿能过得好，不过，又想起程栩闹的那一出绯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程栩呢？你真的想和他结婚？他和那个女明星……“ ”妈，那件事就别提了，我相信他。“季小彤阻止了乔舒揭程栩的老底，至少在乔舒面前，她必须表现出对程栩一往情深的样子：”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也很安心，您就放心吧，我没有委屈自己。“ 电话那头，程栩唇角微翘，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原本接到季小彤的电话，他还准备好不惜一切代价出面救场，如今看来，倒是不用了，他相信，季小彤应该可以自己说服乔舒。 只是不知道那丫头方才所说的话，是不是都是心里话。 季小彤最终还是说服了乔舒让她暂时住在程家，也默许她继续留在程氏集团做实习生，只不过，乔舒也提出了条件，一周至少要回去住一天，也就是周末要抽空回去一趟。 季小彤爽快地答应了，她知道，这对于乔舒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回到翻译部的时候，大家看她的眼神却有了些许变化，甚至连平日里对她最亲近的jack也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疏离。更别提alice,从她进来开始，就一直以一种阴测测的表情看着她。 看来，言子伊的那一重身份已经暴露了。 只是没想到，唯一对她态度不变的，竟然是老大david，david看到她进来，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表：“迟到了半个小时，今天训练加量。”似乎一点都在乎她究竟是谁，什么身份。 季小彤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特训室，她想，不管怎么样，既然迈出了第一步，就一定要坚持下去，她想要做的事情和订下的目标和身份无关。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小彤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同事们疏离了，jack没有来叫她，平日里一到吃饭时间，jack就在玻璃门外变着花样的催她了，今天却直接对她视若无睹一般，径直跟别的同事一块儿走了。 而其他的同事也没有来邀请她一起去共进午餐。 大家似乎都开始若有所悟地躲着她，也不知道是在生气她之前的隐瞒，还是想与她这个董事长的未婚妻保持距离。 季小彤的心里隐隐有些难过，她好不容易才融入这个小集体，却没想到这么快又被排除在外了。 身份这种东西，有时候真像是双刃剑，她此时终于明白之前程栩的良苦用心了。 alice很是幸灾乐祸，她巴不得季小彤一气之下离职走人。 可季小彤却偏偏倔强劲儿又上来了，她偏不走，不管同事如今对她态度如何，她相信，日久见人心，终有一天，他们会了解并接受她的。而且，这是她好不容易为自己找到的人生目标，她不会轻易放弃，她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033）因情而欲 季小彤还没来得及自艾自怜，就被二十八楼的某人给召唤去了。 季小彤原本以为程栩是知道了乔舒早上来找她的事，想要找她了解情况，没想到，这丫竟然绝口不提乔舒的事，单纯只是召唤她上来陪他一起吃饭的。 想到反正中午自己正好落了单，季小彤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化悲愤为食量，大快朵颐起来。 看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程栩暗自松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帮不了她的，她必须自己学会去面对。 想到自己的人从言家传出来的消息，程栩的心情略有些微妙。 言卫昭竟然暗地里采了季小彤的样本去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是吻合。 自己找来的冒牌货竟然真的是言家骨血，而且还多年流落在外，这让程栩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其中更是有许多让他想不明白的疑点。 既然季小彤长得既像言卫昭又像乔舒，更是和言子伊一模一样，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季小彤应该是和言子伊一母同胞所生，难道当年乔舒生下来的是一对孪生姐妹？可是，季小彤又是怎么流落出去被人收养的？而且这么多年来，言家为什么一直没有找过？也没有任何的流言传出来。 程栩觉得这背后的故事可能就长了，他甚至一再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是谁？是谁造成了季小彤流落在外？又是谁制造了季东明的死，目的又是什么？是不是有人想对季小彤不利？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程栩了无头绪，这让习惯了将一切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的程栩有些无所适从。 而究竟要不要告诉季小彤她的真实身世，程栩也陷入了纠结。 如果告诉了她，让她知道，她其实是真正的言家千金，和病床上那个植物人养母并无半分血缘关系，她会不会当场反悔他们之间的契约，直接甩手回言家去？ 程栩不敢赌，至少现在不敢，他决定暂且将这件事瞒下来，至少等到他有把握的时候再说。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心中那些小九九，她想了想还是将之前和乔舒的谈话又说了一遍，特别提到了和乔舒达成的共识，每周要回言家一次。 原本以为程栩会不高兴她的自作主张，没想到，程栩竟然点头道：“过几天我陪你一块儿回去。” 季小彤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又变了卦，程栩想的却是，既然事情出现了这样的神转折，就得多跑几趟言家，得把季小彤当年流落出去的缘由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程栩从未曾想过，老天爷会如此垂青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无感情联姻的准备，老天爷却赐给他季小彤这个既让他愿意与之共度一生，又流着言家血脉的女子，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想让季小彤有朝一日恢复真实身份，想让她以最真实的身份嫁给他，既然有了这个可能，程栩就愿意赌上一切，去实现。 只是目前来说，这件事情却只能他一个人暗中操作，不但季小彤得瞒着，就算是言家的人也得瞒着，在没有弄清楚当年季小彤流落出去的真相之前，程栩信不过任何人。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脑子里装着那么多的弯弯道道，自打那晚之后，她对程栩的态度明显纠结起来，既忍不住想靠近他，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又害怕自己会真的爱上他，爱上这个终究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她就像一只缩头乌龟，时不时地想探出头来，又很快心虚地缩了回去。 比如现在，趁着程栩走神的当儿，她做贼一般偷瞄了他好几眼，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真是长得赏心悦目，越看越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可是察觉到程栩的目光调转过来之后，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心无旁贷的样子。 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早已被程栩统统收入眼中，程栩觉得她欲盖弥彰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心念一动，就伸手把她搂到了怀里。 季小彤正在吃餐后水果，被他突然袭击，吓得手上的水果都掉了。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做什么？这是在公司！”她似乎意识到了这头狼的意图，试图以场合为借口推拒，可她却不想想，程栩办事，何曾在乎过时间地点和场合？ 这位爷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如今邪念上脑，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更何况，这一层都是他的私人空间，没有他的命令，没人敢擅自进来打搅。 程栩将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头就含住了她的唇，舌头一卷，将她刚咬到嘴里的草莓抢了一半去。 “嗯，真甜。”他喃喃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说她的唇，还是说那半截草莓。 他的手从她的腰际一路下滑到她浑圆的臀部，重重地捏了一把。 季小彤的身体犹如触电似的，下意识地就想起身逃离，却被他的手紧紧地箍住：“宝贝儿，不喜欢这里么？” 明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季小彤满面绯红，羞赧不已，这不是地点的问题好吧？！ 他猛然起身，手上一用劲，掐着她的腰就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在了餐桌上。 宽大的餐桌似乎被他视作了某样家具的替代品，他一边剥离她身上的衣物一边赞叹：“宝贝儿，你看起来真是秀色可餐！简直比饭后甜点还要美味。” 这个流氓！嘴里就没一句正经！ 对于他张口就来的言语挑逗，季小彤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这简直比真刀真枪的上阵更撩拨人，让她心神荡漾，恨不得立刻为他绽放自己的全部，任君采劼品尝。 她嘤咛了一声，主动地勾住了他的脖子，这一举动却仿佛点燃了那一触即发的火焰…… 直到他进入她的体内，她才感觉自己空虚的内心被填满了，那些纠结与不安，忐忑与彷徨都化作一声又一声的媚吟，在他的身下婉转如歌…… 因为爱而欲的身体，此时此刻，第一次为他绽放出从未有过的妖媚艳丽。 原来情欲这种东西如果加上了爱做调剂，会变得如此销魂而美丽。 （034）Alice的挑衅 当季小彤满面绯红地回到翻译部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幸好jack他们还没有回来，应该还在楼下喝咖啡。 她赶紧往特训室走去，谁知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言子伊！” 季小彤回头，看到alice表情复杂地站在不远处。 季小彤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对方一直对自己抱有敌意的缘由，她挑眉，语气冷淡疏离：“有事？” “你配不上程总！你这样的女人根本配不上他！”alice一脸义愤填膺，狠狠地瞪着她，看到她满面的潮红，想到她刚才也许就是在二十八楼被那个男人滋润疼爱，alice简直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alice对程栩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恋慕之情，就像是粉丝对偶像那种，恨不得偶像永远不结婚，永远不属于任何女人。 季小彤深深的看了alice一眼，回了呵呵两个字，转身就往里走，她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像你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姓言，根本什么都不是，程总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似乎是不甘心被无视，alice近乎歇斯底里地冲季小彤喊道，天知道从早上知道季小彤就是言子伊开始，她的心就开始扭曲了，这会儿更是不管不顾，恨不得将季小彤说得无地自容，主动离开程栩。 而事实上，她这句话也的确戳到了季小彤的痛处，季小彤比谁都清楚，自己和程栩是怎么回事，若不是自己长着和言子伊一样的脸，也许他真的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季小彤心里无比悲凉地想，自己不应该对程栩动任何感情，那个男人本就不是属于她的，她如今所得到的，都是从真正的言子伊那里偷来的。 所以，对于alice句句诛心的话，她竟然无从反驳。 她的沉默被alice看成是心虚，alice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她展开了人身攻击：“我们翻译部是凭实力吃饭的地方，不是你这种走后门一无是处的女人该来的地方！我要是你，就趁早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谁说她一无是处？”一个冷淡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她有天分，也努力，假以时日绝对比你强。“ 这话说得无比打脸，打的却是alice的脸，alice面色一变，仓皇回头，正好对上david那种冷漠的脸：“老，老大，你怎么也在？“ alice一脸慌乱，她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对季小彤所说的话会被外人听见，原本她专门挑的同事都在喝咖啡的时间上来，就是想私底下刺刺季小彤。 却没想到被老大给听到了，而且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老大竟然会偏帮着季小彤打自己的脸。 她一脸羞愤，似乎并不愿意承认自己所听到的，她自认自己是靠实力一步一步混到这里的，直觉地认为david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偏帮着季小彤，便不甘示弱地反驳道：“老大你顾忌她的身份，要替她说话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说她将来比我强，我绝不接受！我怎么可能输给她那样的女人？“ david依旧是一张晚娘脸，他瞥了季小彤一眼，不偏不倚地说道：“alice你太高看自己了，你的天分不过寻常，所依仗的不过是年纪比她大，资历比她强。但是她天分比你高，这是事实，只要她后天努力，假以时日想要超过你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这是我作为翻译部的老大给出的公正评语，与她的身份无关。“ 这话不仅仅是给季小彤正名，更是狠狠又打了alice的脸，alice一直引以自傲的就是自己的实力，一直觉得自己是靠实力吃饭的，所以在面对走后门进来的季小彤的时候，心里还隐隐有些优越感，没想到如今竟被老大奚落如此。 她呜咽一声，恨恨地瞪了david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季小彤对眼前的变故有些不适应，对于david刚才所说的话更是有些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她都有些自信不足，以为自己很笨，所以才会被特训折磨得死去活来，却没想到自己的努力老大都看在眼里，甚至给予了她这样的肯定，这让她刚刚被打击到无地自容的自信又原地复活了。 david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这里只留有用有潜力的人，如果想留下来，就用你的实力证明给我看！否则，就算你是程总的女人，我也照样可以拒收。“ 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季小彤心怀感激，暗自握紧了拳头。 她知道，自己如今表面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不属于自己的，总有一天会远去，只有真正学到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才是自己一生都能拥有的财富。 季小彤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又进了特训室，她想证明给alice，给所有人看，她季小彤就算没有披着言子伊的光环，一样可以做到更好。 程栩坐在二十八楼的办公室自然是把翻译部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他不悦地蹙了眉，季小彤那脾气也实在是太好说话了，他程栩的女人怎么能够随便就被个阿猫阿狗指着鼻子骂？ 他差点就想把alice直接给发配去常驻非洲，不过想到季小彤的努力，他还是压下了这个冲动，这种打脸的事情，还是留着让她以后自己来吧。 对于魏升不偏不倚的态度，程栩倒是很满意，之所以放心把季小彤放在魏升手下，就是看中魏升刚正不阿、就事论事的脾气，他清楚，这对季小彤的成长是最有利的。 这时，他的秘书走了进来：“程先生，言氏集团的言卫明亲自来访，说是有要事想要跟您谈谈。“ 言卫明？程栩挑了挑眉，他来做什么？ 程栩并不觉得自己跟这位言家老二有什么好谈的，他们言家兄弟内斗白热化的事情，他是知道一些的，甚至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只是对于这个时候言卫明亲自上门来找他，程栩觉得有些不解，难道对方以为自己和他的兄长言卫昭交恶，他就有机可乘了？ 愚不可及的蠢货！ 程栩勾唇冷笑，如果有机会，他倒是不介意替他那位未来岳父清理门户，顺便帮真正的言子伊报个仇。 （035）作死 饶是程栩早就做好了某种心理准备，当他得知了言卫明的来意之后，还是一阵愕然。 言卫明在见到他之后，竟然毫不避讳地直接就说了一堆侄女言子伊的坏话，最后以侄女水性杨花，配不上程栩为由，提议由他出面想办法解除程栩和言子伊的婚约，然后把自己的女儿言玉珊推销给程栩，换取程栩对他本人的支持。 程栩简直快被这人的无耻和愚蠢给气乐了。 且不说程栩看不看得上言玉珊，就言卫明那蠢样儿，他程栩是脑子里进屎了还是被门夹了，才会放弃言卫昭那个尚好的准岳父和合作伙伴，转而支持他言卫明？就为了他画饼充饥一样口头承诺的那点言氏集团的股份？ 真当他程栩是脑残么？ 程栩挺好奇，究竟是什么支撑了言卫明的自信，让他跑这一趟。 言卫明并不知道程栩这会儿在心里已经把他吐槽吐到死，他看程栩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说动了对方，他早就听说程栩此人比较花心，和侄女只是面和心不合，前几天又看到了程栩闹出的绯闻，更加确定自己的看法，便认为这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他脸上堆着笑，继续恭维道：“其实我这个提议，对我们双方是双赢的，我觉得程先生真没有考虑这么久的必要，要知道，我那大哥可是抠门的很，而且他还有个儿子，就算你娶了言子伊，所能得到的好处也是有限的，可我不一样，我只有玉珊一个女儿，你如果娶了玉珊，等我死了以后，言氏都是你们的。” 程栩越听越想好笑，这人还真把别人全都当傻子？这种忽悠愣头小子的话也敢用来忽悠他？真当自己不知道他言卫明在外还有两个私生子？ 不过，他对于言卫明打算如何想办法破坏自己和言子伊的婚约倒是有些兴趣，他挑眉：“先说说你准备怎么解除我和子伊的婚约？” 言卫明嘿嘿一笑：“这容易，我那大嫂不是一直挺中意冯家的小儿子做女婿嘛，设个计安排子伊和冯家小子在一块儿，顺便下点药什么的，到时候咱们去抓个现场，就说他俩偷情，到时候看我大哥他们还好不好意思不解除婚约，而且你还可以借机勒他们一把。” 言卫明自以为是地这么一说，原本是想在程栩面前卖弄，没想到却触了程栩的逆鳞，惹得程栩勃然大怒。 想把他程栩的女人跟别人送做堆？！找死！ 原本程栩还只是抱着耍猴的心态跟言卫明周旋，这会儿却是直接想弄死他了。 程栩的眸中，一缕寒意一闪而逝，敢动他程栩的女人，他会让人知道，什么叫做不得好死！ 此时的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名义上的二叔这会儿正在拜访程栩，并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 她精神抖擞地一边听着录音，一边在进行同步口译，经过这段时日的魔鬼训练，自己都感觉到了飞速进步，如今那些训练内容对她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而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状态神勇，所有的内容都是一次全过，竟然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训练。 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看时间还早，便决定自己给自己加量，再阅读一些与公司业务相关的专业书籍，扩展一下自己的专业词汇量。 想起jack之前提到过，他哪里有几本不错的书，要看的话随时可以找他借，这会儿也顾不上尴尬，厚着脸皮走到jack面前：“jack,前几天你跟我说过的那几本与咱们行业相关的专业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jack愣了一下，偏头看她，看她和平日一样，笑容浅淡，不卑不亢的样子，心里有些膈应，他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季小彤还是言子伊？” 季小彤愣了一下，知道对方还是在意自己之前隐瞒身份的事，她目光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alice不知何故不在办公室以外，办公室剩下的几个同事此时都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她心知此时是个澄清误会的好机会，便提高了一点音量，诚恳地对大家说道：”之前隐瞒了身份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郑重跟大家道歉，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希望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融入这个群体，融入大家而已。我不希望你们把我当成什么特殊的人，也不想有任何特殊的待遇，我就只是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刚毕业的女生，仅此而已。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前辈，还请大家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后辈新人看待，可以么？“ 也许是alice不在的缘故，没有人说风凉话，在场的几个人其实之前对季小彤的印象都不错，不管是jack还是daniel,都把季小彤当小妹妹看待，这会儿看她这么真诚地跟大家道歉，心里那点被蒙在鼓里的小怨气也就很快消散了。 jack眨巴眨巴眼，又问了一句：“那我们以后到底应该怎么称呼你？” 季小彤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原谅了自己，心下松了口气，故意打趣：“你不是从来都不叫我名字的么？以前怎么叫，以后还怎么叫啊，为什么要改口？“ 此话一出，反而把jack给说愣了，他一下就觉得自己之前刻意疏远季小彤的举动有些幼稚矫情了，他挠挠头，又恢复了平日的不正经：“嗯，说得也是，我还是比较习惯叫你小美人儿。” 脱口而出之后，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了一眼，故作小心地问：“程总听见了会不会吃醋？” 季小彤失笑：”你以为他那么闲？“ 其实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人的监控中，她就说不出这样的话了，事实证明，某人其实有时候真的很闲，闲得蛋疼，而且节操早就碎了一地。 因为季小彤的主动道歉和坦诚，很快就取得了除了alice以外的同事们的谅解，大家对季小彤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之前，就在大家言笑晏晏地要求季小彤请客的时候，alice拉着一张晚娘脸走了进来。 看到季小彤和大家有说有笑的样子，alice心里又不痛快了，阴阳怪气地挤兑道：“这还不是董事长夫人，就这么多人上赶着拍马屁了？” （036）约战 alice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躺枪了，气氛一下就冷了下来。 季小彤觉得很尴尬，alice对她有怨恨她可以理解，但是一句话把大家都扫进来，就有点过分了，她刚要张嘴，却有人先不干了。 jack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说谁是狗？”alice这会儿简直就像疯狗一样，见谁都咬。 “谁答应就是谁！”jack早就看不惯她，长得丑也就算了，还成天说话阴阳怪气的，活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钱似的。 alice恼羞成怒，随手抄起面前的水杯就朝jack泼了过去，jack躲闪不及，被泼成个落汤鸡，而原本站在jack身边的季小彤也遭了池鱼之殃，被泼了半身水。 季小彤怒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虽然她脾气好，并不代表她就能随便被人欺负，这个alice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二话不说抄起面前的水杯，冲着alice直接泼了过去！ 而她抄起的杯子是jack的咖啡，alice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咖啡，黑漆漆地糊了一头一脸，那滋味简直酸爽极了。 jack拍手称快：“泼得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觉得解恨极了。若不是季小彤手快，他也想要这么做，平时好男不跟女斗，懒得跟aice计较，没想到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alice被泼了一头的咖啡，尖叫了一声，跺着脚就要上来跟季小彤拼命，其他人一看这可不行，哪能让她得逞。 jack和daniel几乎是同时冲了上去，一左一右制住了她。 alice挣扎着破口大骂：“你们放开我！我要撕了她！你们这些拍马须溜的马屁精，势利眼，放开我！” jack别看长得斯文俊秀，平日里也是老不正经的，一旦发起火来，却是个暴脾气，被alice这么反复一闹，终于忍无可忍了，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得她眼冒金星。 “你够了！”他冲着alice怒吼道：“别以为自己多他妈的了不起，你算什么啊？平时大家看你是个女的，又自卑又敏感，都让着你，还真把你惯出毛病来了！告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谁稀罕你们让着我？”alice拼命地挣扎，谁知daniel也暗中使了劲，将她死死箍住，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这些以貌取人、趋炎附势的马屁精，我才不稀罕你们让着我！” 季小彤原本还挺生气，听她这么一喊，反而有些同情她了，jack说得没错，这人就是极度自卑，才会这样钻牛角尖，所谓心中有屎，看人即屎。 “alice，你过了。“这回发火的是daniel，daniel平日里一直是笑眯眯的好脾气人，这回也被alice的无理取闹搞得忍无可忍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们趋炎附势，偏袒rachel(季小彤英文名），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算rachel不是程总的未婚妻，就算她只是个普通人，我们照样还是会这样对她，为什么？因为她性格好，心态平和，又努力又上进，她讨人喜欢！不像你，成天钻牛角尖，说话阴阳怪气，从不检讨自己的问题，凡事都先把责任推给别人！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有人喜欢！“ daniel这话一出，alice直接就怔住了，似乎被人戳中了死穴，只听哇的一声，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 “你们在做什么？“david冷着脸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也许是这边的动静闹得实在太大，把他给惊动了。 david四下扫了一眼，看了看满身湿漉漉的jack和半身湿透的季小彤，又看了看被泼了一头一脸咖啡的alice，冷冷说道：“都很闲啊？开始玩办公室内斗了？是不是工作量太少，荷尔蒙过剩了？“ 也许是david在翻译部积威日盛，虽然他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吭气了，甚至连alice都哽咽着止住了哭声。 david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有，在明天之前完成你们手头本周的工作量，不要跟我讲条件，没有条件可讲。” 说完，他又看着alice说道：“不服气？觉得大家都偏袒rachel？行，我给你个pk的机会，我记得你以前也辅修过几年的西班牙语是吧？后天开始，你放下手头的工作，跟rachel一样，从口译开始特训，你基础比她好，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我亲自来考你们，谁赢了，谁留下，谁输了就走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老大这是准备玩真的？ 这个pk的条件说起来还是alice略占便宜，所以alice根本都不好意思拒绝。虽然季小彤先特训了大半个月，但是她毕竟是实习生，没什么基础，相当于从零开始，而alice虽然只有一个月时间，但是她毕竟做了好几年的职业翻译，不管是从经验还是底子来说，都比季小彤略占便宜，若是她不敢比，就相当于自己认输了。 alice一权衡，觉得自己不可能输，一想到还有机会正大光明打季小彤的脸，甚至将对方逼走，她立刻就来了精神头：“好！我比！”说完又斜眼看着季小彤，一脸地挑衅：“你敢吗？” “当然。”季小彤虽然心里没底，但是这会儿已是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要应下这场无妄之灾的pk，她想，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赢。 当程栩知道这件事之后，险些没掀了办公桌：“胡闹！魏升这是在胡闹！” 他险些就一个电话把魏升叫上来劈头盖脸骂一顿，但是考虑到季小彤的感受，终究还是忍下了。 他想到季小彤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努力说服自己，要不就给她一个机会，说不定她会带来奇迹。虽然这个奇迹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而不仅仅是程栩，翻译部的人除了老大david，似乎所有人都替季小彤捏了一把冷汗，似乎大家都觉得老大是在偏帮着alice，想赶走季小彤。 只有david自己心里程亮，他倒是觉得季小彤的赢面更大。 翻译部不需要alice那样自以为是，影响安定团结的人，正好让她输个心服口服，滚蛋走人。 而当事人季小彤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挑战，她想的简单，既然必须一战，那就来吧，鹿死谁手，实战见真章，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放弃任何的努力。 （037）鹿死谁手 “你怎么想的？”当晚，见到季小彤之后，程栩直接就问道，他其实没有说出口的是，需不需要他出手帮忙。 季小彤却是一脸地斗志昂扬：“没怎么想，她想比，那就比啊，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程栩愣了一下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季小彤摇摇头：“不用，这是我自己的挑战。” 程栩忍不住就想逗她了，他大手一伸，把人搂在怀里：“哟，还挺有志气。” 季小彤其实并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打小报告的人，但是因为太生气了，还是忍不住把下午办公室里跟alice冲突的事情跟程栩简单描述了一下：“她对我阴阳怪气就算了，我知道她一直仰慕你，看不惯我也是正常的，可是把同事们都拖下水就不对了，而且瞧她说的那话，好像谁跟我好，就是想要巴结我似的，我季小彤就不能正常交朋友么？” 虽然程栩早就已经通过监控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但是听季小彤这么一说，还是火冒三丈：“岂有此理！”这种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的人当初是怎么混进来的？还能在翻译部呆这么久，魏升到底在做什么？ 季小彤却不知道程栩已经怪到了翻译部老大头上，她自顾自继续说道：“所以就算是为了证明自己，我也一定要赢！” 她捏着小拳头，双眸亮晶晶的，程栩看着喉头一紧，有些心猿意马了，正要上下其手，却见季小彤挥开他的手，一脸央求地看着他：“所以，这半个月的晚上，我可不可以自己睡？我可能每天都会特训到很晚，害怕影响到你……” 她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她看到了程栩越来越阴沉的脸，知道他会不高兴，所以，她一狠心，使出了杀手锏：“我，我会补偿你的……” 见程栩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自己开出补偿条件，季小彤的脸顿时又红了，她知道，按照程栩的尿性，若是自己给出的补偿条件不够吸引力，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两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对于程栩的渴望和癖好，季小彤大概心里也有数了。 她低下头，甚至不敢看他，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那个，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试试我……那个什么嘛……我，我可以……试试……” 说到最后，她的脸羞得都快埋在被子里了。 当初程栩在兴头上提议的时候，她可是一口否决了，她觉得自己做不出那么羞人的事情，可是，这会儿，为了换取一个月的‘不被打搅’，她也是豁出去了。 节操什么的，揉吧揉吧，也就能喂狗了。 程栩饶有兴趣的看着她，看她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却忍不住更想逗她：“哦？那得先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 他故意误导她，其实心里早就已经决定要无条件支持她，毕竟她要是赢了，也是帮自己清理门户，这也关系到程栩自己的脸面。 不过，对于这送上门来的美餐，程栩可不打算放过。 季小彤以为程栩是想视她的表现来决定要不要成全她，她银牙一咬，彻底豁出去了…… 这一晚，房里上演了一场活色生香，季小彤抛却了自己的廉耻心，学着主动取悦程栩。 程栩虽然喜欢她的清纯和羞涩，但是对于她火热的热情，他似乎更加地迷恋…… 他想，自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放开她了。 那一天开始，季小彤开始进入玩命状态，虽然整个翻译部的同事，除了态度不明的老大之外，其他人似乎都不怎么看好她。 jack还好心地给她出馊主意，让她装病什么。 对此，季小彤也并不生气，她知道自己的基础差，经验也匮乏，而alice虽然人品不怎么样，水平却是实打实的，所以大家不看好她也是理所应当。 可是，就算只有一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愿意去试一试。 alice倒是挺高兴，她自认为david这么做其实是在偏袒她，想找个借口撵走季小彤，所以每天都是趾高气扬，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pk的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翻译部自然是全员到齐，连平时不太出现的老外benny也出现了，而程栩更是把当天的一个重要的会议都推后了，虽然作为公司董事长，他不可能亲自出席翻译部这种小pk的场合，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守在监控面前，关注事态的发展。 季小彤和alice的精神面貌看起来截然不同，季小彤面色平静，波澜不惊，alice则是异常高调，看着季小彤的样子都似乎带着怜悯。 在场所有人都替季小彤捏了一把冷汗，似乎都觉得季小彤从气势上就有些不够。 david宣布比赛规则，为了确保公平，两人各自从一堆录音带里选出一段录音作为自己的比赛内容，里面有半个小时的会议谈话内容，两人要对谈话内容进行即时同步翻译，谁翻译得更加精确，用时最少，谁就胜出。 被翻译的内容已经提早发到了翻译部其余几人的手中，让大家一目了然地来评判。 alice信心百倍，要求先来，想给季小彤来个下马威，击溃对方的自信。 季小彤倒也不争，平静地同意了。 不得不说，alice虽然人不怎么样，水平却还是有的，她的翻译几乎已经达到了同声传译的水平，就算是极不喜欢她的jack，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口译水平极高。 三十五分钟过去，alice完美完成了同声传译，翻译部同时响起掌声，公正来说，她的表现至少能得九十分。 所有人都看向季小彤，alice表现得如此出色，季小彤的压力就更大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季小彤输定了，监控面前的程栩更是连手中的咖啡都忘记了喝，目光凝滞在监控上。 季小彤平静地出场了，她的目光扫了一眼david，似乎从对方眸中看到了一丝鼓励，她点了点头，开始了。 当季小彤以堪比专业同声传译的水准开始她的翻译时，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季小彤翻译的内容几乎与他们手里事先拿到的资料一字不差，她的表情专注而平静，似乎已经陷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翻译部的都是精英，大家都很清楚这样的忘我状态代表着什么，jack甚至握紧了拳头，屏住了呼吸。 而监控面前的程栩更是看得目不转睛，甚至连手里的咖啡洒出来了都不知道。 半个小时之后，当录音结束一分钟后，季小彤也同步翻译结束。 翻译部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沉寂了几秒之后，整个翻译部欢声雷动，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此时已经不需要david来宣布比赛结果，大家都一致认可，季小彤胜出！ 如果说alice刚才的表现是超水准发挥，能拿到九十分，那么，季小彤刚才就是教科书式的完美表现，至少能拿到九十八分！ 高矮立现！ 奇迹出现！ 季小彤这才露出了一丝迷之微笑，她微笑着看着脸色苍白，一脸不敢置信的alice，淡淡地说了一句：“多谢指教。” 这脸打得可真痛快，季小彤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胜利的喜悦。 （038）下一个环节 alice果然没有咽下这口气，在比赛结束以后，直接辞职了。 她原本以为david会提出挽留，没想到，对方直接就同意了，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alice瞪大了眼，她不甘地问：“为什么？难道你真的认为她比我强？” david面无表情地答：“我早就说过了，她不但天分比你强，也比你更努力。而你，一直被人家外在的光环迷了眼，忽视了人家本身的努力，你输得不冤枉。嫉妒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嫉妒迷了自己的眼和心，忘了自己的根本。” alice不甘不愿地走了，而留下的季小彤受到了同事们的高度赞扬，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才来一个半月的实习生竟然能够走到这一步，就算人家身份不一般，可是她的努力大家却是看在眼里，她用自己的实力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认可。 程栩笑着喝下了手中的咖啡，他想，晚上要连本带利找那家伙讨回这半个月的债。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她才高兴了不到半天，新的挑战就来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进行口译特训了，进入下一个环节。”david面无表情地说道：“要做好我们这一行，光是纸上谈兵学书本上的东西是不行的，我们公司的翻译必须熟悉精通公司各项流程业务，这样翻译的时候才能精准到位，下一步，你从产品开始吧，到生产线上去走一遭，熟悉产品的所有技术流程。” 季小彤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是，口译的特训自己已经可以过关了，可以进入下一轮了。 她欣喜若狂，自己的付出被肯定，是让人痛快的事情，以至于连david说要把她下放到生产线去，她都欣然接受，半点都没有觉得委屈，甚至觉得理所当然，要学东西，肯定要从一线学起。 只是，她自己甘之若殆，有人却不干了。 “胡闹！”当程栩得知david要把季小彤丢到生产一线去锤炼，立刻就炸膛了。 他程栩的老婆，怎么能丢到生产一线那种地方去？且不说吃不吃苦的问题，那里鱼龙混杂，共事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放心？ 他这会儿也顾不得避嫌了，直接就把david给叫到了办公室。 “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同意你把她下放到生产一线去。”也许是因为两人私交不错，程栩完全没有兜圈子，直接就抛出了自己的结论。 没想到的是，魏升这个翻译部老大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反问了一句：“这是你作为她的未婚夫做出的决定还是作为公司董事长做出的决定？” 程栩被他呛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对方话中的讽刺之意，这家伙，性子还是一如当年一般直接，竟然半点都不给自己留面子，他干咳了两声，并不打算以职位压人：“魏升啊……” 这个称呼一出口，david的眉头一挑，一股杀气毫不遮掩地逸了出来。程栩明知道他最讨厌人这么称呼他，可每次都故意这么干，这是求人的态度么？david的心里突然就涌起了一股要和他死叩到底的决意。 “子伊她前阵子出了些事，失忆了，我看她在家里挺无聊，又喜欢西班牙语，所以才想丢到你那里让你带带她，可是，没必要把她当海外市场部的精英来打磨吧？”程栩试图动之以情。 david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还是坚持自己的疑问：“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她的态度？” 程栩又被他噎了一下，他总不能直接承认是自己单方面的决定吧。总不可能直接承认他是不乐意让自己的女人混到男人堆里去吧，翻译部虽然也有几个男人，但是每一个都不正常，他可以不在乎，但是生产一线就不一样了，他必须得从季小彤的人身安全考虑。 “她的身份不适合去一线。”程栩的面色沉了下来，就算是以势压人，他也要阻止这件事。 david抬眸看他，寸步不让：“她是一块潜力极大的原石，我要把她打磨成最光彩照人的宝玉。就算你是他的未婚夫，也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人生，再说了，她自己都没有异议，你这是独断专行，我不能接受。” 程栩简直被他的论调气得七窍生烟，虽然这事的确是他理亏，可是程栩执掌程氏集团这么多年，何时被下属这般顶撞过，要不是因为两人私交甚睦，对方又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程栩这会儿怕是早就翻脸了。 程栩素来都是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角色，什么时候对人这么耐心劝说过？ 程栩在心里把对方问候了一百遍，甚至忘记了对方的牛脾气就是他当初最看重此人的闪光点之一。 就在二十八楼，两个男人为了她的去向问题争执不下、剑拔弩张的时候，翻译部里，季小彤正和jack他们在庆祝她之前的胜利。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干脆就干掉了alice，枉我之前还替你白捏了一把冷汗，白担心了，来，干杯。”jack手里举着季小彤请大家喝的咖啡，一脸的心有余悸。 “小彤，你，不错！”老外benny也对季小彤竖起了大拇指，季小彤这些日子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 一向温柔的daniel也对她点点头，微笑了一下，似乎是在表示鼓励？ 总而言之，季小彤以自己的实力取得了大家的认可。 “不过啊，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生产一线是个大坎儿，不好混呢，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特别是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被人揩油啊。”说话的是daniel，他好意提醒道。 季小彤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她突然想起刚才david老大好像是被内线电话给叫到二十八楼去了，二十八楼，不就是程栩的办公室么…… 再联想到daniel所说的生产一线的情况，季小彤突然想到，按照程栩那心胸狭窄的尿性，若是知道她要被弄去生产一线，怕是要跳起八丈高吧？ 季小彤思忖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径直就上了二十八楼。 （039）一视同仁 季小彤一口气冲到二十八楼，谁都没敢拦着，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董事长的未婚妻。 这时，刚好听见程栩愤怒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魏升，你别太过分啊，那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的公司，这里，我说了算！“ 而david不卑不亢的声音紧随其后：“那好，fire我啊，你只要不fire我，翻译部的事情，就得由我做主。“ 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半个世纪的男人，就为季小彤去不去生产一线的事，闹得面红耳赤，险些友尽翻脸。 季小彤闯进来的时候，两人正在拍桌子瞪眼。 季小彤心说果然，她深呼吸一口，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好了，你们两个！” 两人齐齐向她看过来，季小彤这会儿也顾不得紧张了，在两个大魔王面前，她头一回大声说出自己的意见：“这是在吵什么？我的事情，你们都不问问我本人的意见么？” 程栩和david对望了一眼，程栩的表情有些微妙，david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是多了几分嘲讽和幸灾乐祸。 “子伊，你怎么来了？”程栩很快回神，他的目光飞快地扫了季小彤一眼，暗含的警告不言而喻。 不过这一次，季小彤却选择性无视，她知道这一次的机会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所以，就算是要激怒程栩，她也不想做出让步。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程栩：“董事长，不管我还有其他什么身份，现在我在程氏集团里的身份只是翻译部的实习生，所以我希望和大家一视同仁，不希望被特殊对待。” 这番话让david点了点头，而程栩则是眯缝着眼看她，眸光闪动着危险，季小彤努力让自己与他对视，就算双腿都在发抖，面上却还装得平静，在这一点上，她不能让步，她不想永远做花瓶。 程栩看着她倔强的样子，却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生气，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期待，季小彤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放得开了，不像最初在他面前那样，低眉顺眼，战战兢兢。 程栩对于她这样的改变很是满意，在得知她真正的身世之后，他原先的计划就已经改变了。 之前他只需要季小彤做好一个听话的傀儡替身就行了，不需要她有自己的思想，她只需要听话。 而如今，因为他有了更大的野望，所以连带对季小彤的期望值也更高了。 程栩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虽然还附加了很多的条件，但是对于季小彤来说，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和david一起走进电梯的时候，季小彤认真地跟对方道了谢，她觉得若是没有对方对自己的高标准严要求，自己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脱胎换骨，取得这样的进步，而且对方一直以来都用一视同仁的态度对待她，让她觉得非常地感动，感觉到自己是一个被尊重的个体。 david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却难得地鼓励了她两句：“这才只是开始，你的路还长，好好干，我相信你可以走得更远。” 季小彤自然想要走得更远，不光是想要替言子伊挽回声名，更重要的是，她想要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日后就算一年以后和程栩结束契约，回归自己的生活，也能有一技之长来傍身。 所以，她比别人更加迫切地想要多学一些，多做一些。 而就在季小彤他们离开后不久，程栩接到了一通来自言卫昭的电话。 电话里，言卫昭的态度不复之前的强势，也许是听说了弟弟言卫明私底下接触程栩的事，他的言语中更多的是带着几分试探。 程栩不太想跟他兜圈子，虽然程栩并不打算跟言卫明合作，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乐意对这位准岳父言听计从。 言程两家最终肯定还是要绑到一起，这样才能双赢，但是，谁占据主导，却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程栩已经不是三年前急切需要外援和人脉来打开混乱局面的那个程氏集团最年轻的继承人，他如今已经成长为丝毫不逊色于言卫昭的成熟决策者。 而且程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就算跟言家决裂，损失也不会太大。 可言家如今的情况就有些微妙了，虽然作为老牌豪强，言氏的实力一直在程氏之上，毕竟底蕴不同。 但是因为近来言家兄弟俩的彻底反目和内斗，言氏内部出现了各种不同的声音，若是处理不好，对言氏来说，也有可能伤筋动骨。 若是单从商场的角度来说，程栩这个时候若是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人之利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或者若是再贪一些，在关键时候趁火打劫，也是商场常见的手段。 若面对的不是言家，程栩完全不介意做这种事。 不过考虑到言卫昭是因为言子伊的事情才跟自己的亲兄弟反目，程栩倒是不太想趁火打这个劫，甚至愿意帮上言卫昭一把，帮他彻底清理门户。 但是，帮忙归帮忙，态度却是要明确。 “我可以帮你对付言卫明，甚至可以帮你给他下套，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程栩不急不缓地说道，却被言卫昭抢白道：“不要把子伊扯进来！我之前已经对不起子伊一次，不会再拿她跟你做交易。” 程栩顿了顿：“如果我想要解除和子伊的婚约呢？” 这下换成言卫昭愕然了：“什么？”他以为程栩会要求跟言子伊结婚之类的条件，本来是做好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反对的心里准备，没想到却被程栩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是听说他俩如今如胶似漆么？怎么会要求解除婚约？ 言卫昭突然就怒了：“好你个程栩，当初死活要娶子伊的人是你，现在想要解除婚约的也是你，你想要始乱终弃？告诉你，我言卫昭的女儿可不是……” “我当然要娶你的女儿，但不是现在！”程栩一语双关地打断了言卫昭的话：“子伊现在失忆，过去的一切都不记得了，就像是新生一样，我想要正正经经重新追求她，跟她谈个恋爱，不想用这个从前的婚约来束缚她，我想给她自由，给她重新选择的权利，不过，这件事情，咱们从长计议，不着急。” 什么叫忽悠死人不偿命，大概就是说的程栩这种人。 在知道了季小彤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一步步地策划着想要解除自己与言子伊的婚约，想要与季小彤结婚，再择机公开季小彤的真实身份，以谋取更大的利益。 可偏偏他说得跟真的似的，连言卫昭这个老谋深算的人，也忍不住产生了怀疑，难道程栩是真的对子伊产生了真感情？否则怎么解释他所做的这一切，看上去，似乎真的全是为了子伊好。 言卫昭沉默了。 （040）老大的绯闻 季小彤本来以为程栩素了半个月，今晚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没想到，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程栩突然来电：“今天早点下班，晚上咱们去言家。” 虽然是老板要求她早退，但是季小彤还是打算去跟david请假报备一声，谁知站在对方办公室门口刚要敲门，突然门从里面推开了，一个满面泪痕的年轻女子从里面冲了出来，险些与季小彤撞个满怀。 季小彤下意识退了好几步，才堪堪躲开。 对方根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冲了出去。 季小彤心想，这人气性好大，而且似乎从来没见过这女的。 就在她发愣的当儿，jack走了过来，一脸神秘地跟她八卦道：“刚才那个女的看到没有，跟咱们老大关系匪浅。” jack刻意强调了关系匪浅四个字，这让季小彤忍不住就想歪了。 看她一脸求八卦的模样，jack非常上道地接着八卦道：“她是老大的学妹，嗯，应该和程总也是校友，为了追老大专门从英国跑回来的，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不过老大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一直对人家不冷不热，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哭着出来，嗯，有问题，多半是被老大直接拒绝了。” 季小彤忍不住yy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就david那张晚娘脸，就很难想象他对女人和颜悦色的样子，把人气哭倒是分分钟的事儿。 又听jack神秘兮兮地道：“你别看咱们老大成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可有市场了，在公司里，那是头号钻石王老五，好多女的都很仰慕他，甚至还有很多人想跟他春宵一度。” 季小彤忍不住张大了嘴，真没看出来，老大那冰块男这么受欢迎，不过说david是公司里头号钻石王老五，季小彤还是有些异议的，至少在她心目中，就还有一个人各方面都比david要亮眼，似乎更符合头号王老五形象，她忍了忍还是开口问：“为什么他是头号？程栩呢？程栩在公司里没市场么？” jack一脸看白痴样地表情看着她：“你是装傻还是真傻？程总当然更好，可他不是早就被你拿下了么？再加上程总位高权重，除了alice那种傻得缺心眼的，一般人也不敢胡乱肖想啊，那叫可望而不可即，当然不如老大这种既单身又不是高不可攀的实在。“ 季小彤若有所悟，不知怎的，心里还挺愉快，也不知道是因为jack说程栩是她的，还是因为听说公司里肖想程栩的人不多。 就在这时，david的声音从办公室里面传来：“rachel，你进来一下。“ 季小彤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女的走的时候竟然没带上门，这会儿办公室的门正开着大大的缝，刚好能从里面看到自己。 也许是刚才跟jack八卦了人家，季小彤略有些心虚，低着头走了进去，竟然有种不敢直视人家的感觉。 david也不废话，直接跟她交代：“明天开始，你去生产线跟半个月，那边我已经跟他们的主管联系好了，你去了直接找生产部林经理就行，他会跟你交代具体的注意事项。” 季小彤连连应下，又听david说道：“这是你自愿的，可别怪我丑话没说在前头，一旦去了就别想中途撤退，多看多学多想，对你有好处。” 季小彤被他一番实在话说得挺感动，也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抬头说道：“嗯，我记住了。” 这一抬头才发现，对方的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褶皱，和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有些出入。季小彤这些日子被程栩那个色狼耳濡目染调教得思想有些黄暴，立刻就联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她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老大这么正经一个人竟然也会在办公室里胡来，而且那个女的是哭着走的，难道是被用了强？ 季小彤的思想天马行空了，却没注意到，david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在季小彤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叫住了她：“等等。” 季小彤回身，就听david正色道：“注意安全!” 去言家的路上，季小彤还把那事儿当笑话说给程栩听，没想到程栩听完，沉默了片刻之后却阴测测地来了一句：“你对魏升很在意？“ 这是什么跟什么？季小彤觉得莫名其妙，她对老大完全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今天的事儿有些好玩才多说了几句，她还以为能从程栩这儿听到一些老大的八卦呢，没想到这家伙心眼这么小。 这是在吃醋么？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头的时候，季小彤心里一惊，赶紧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她告诉自己，可千万别自作多情，程栩才不会那么在意自己，自己和他只不过是契约的关系而已。 程栩看她的表情须臾间变幻了好几次，心里更不爽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正要开口，却被季小彤抢白道：”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牵扯不清的。“ 程栩只觉得喉头一紧，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这的确是他之前用来警告季小彤的话，可这会儿听她说出来，却觉得浑身不带劲。 他想说点别的什么，却又无从说起，总不能让她忘记契约那回事吧? 季小彤不解地看着程栩的表情变幻莫测，心里有些悲哀，她告诉自己，别再自作多情了，他根本就不是因为在意你而吃醋，而是不想头上染绿成为笑话而已。 她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想要碰触他，甚至渴望他的关注与碰触，忽然就有些心惊。 不，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继续沉溺下去，必须得悬崖勒马了，否则到契约结束的时候，她该如何潇洒地转身离开？ 她的目光渐渐地冷了下去，甚至身体也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下意识地往边上挪了挪，试图与程栩拉开距离。 等到了言家，季小彤却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乔舒似乎没有以前那样不待见程栩了，甚至还破天荒地给了程栩一个笑脸，这是怎么回事？程栩什么时候把乔舒给收买了？ （041）母女谈心 事实上，乔舒的确是看程栩顺眼多了，自从她从言卫昭口中得知程栩想要解除与子伊的婚约，想要重新追求子伊开始，她对程栩的观感就有了些许改变。 她心想，算这个男人还有点担当。 而对于子伊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她也从别的途径知道了一些，知道女儿现在过得很上进很充实很开心，她也觉得欣慰。 觉得把子伊留在程栩那儿，倒也不算是坏事。 虽然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突然把自己带回言家是什么个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和乔舒亲热。 被乔舒拉着聊了一些日常的事儿，对于自己和alice打赌比赛并且赢了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兴高采烈地说了，乔舒听完，更觉欣慰，以前的言子伊也喜欢和人做意气之争，却大多都是以势压人，几乎从未曾这般努力靠自己的实力来战胜别人，如今看到女儿为了争一口气，这么努力，除了有些心疼之外，更多的便是欣慰。 连带的在一旁和程栩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言卫昭也忍不住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女儿的改变很是满意。 他忍不住对程栩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程栩照单全收，反正季小彤也是他们的女儿。 聊了一会儿，言卫昭就带着程栩去书房了，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聊。 乔舒让季小彤陪她去花园散散步，季小彤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想到的是，乔舒突然冒出一句话，把她打了个措手不及：“你们俩采取措施了没？” 季小彤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乔舒问的是她和程栩的房事。 季小彤的脸立刻就羞红了，虽然知道对方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母女俩讨论这种话题再正常不过，可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赶紧点点头，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程栩经常情动的时候都是不分场合地点，怎么可能每次都恰好带着t，只是她运气好，还没有中过招，不过这倒是侧面提醒了她，以后再发生这种事，一定得记得吃药，否则若是真的有了就不好办了。 乔舒看她脸红了，也觉得有些新鲜，从前的子伊在这方面实在是有些开化得过了，男女关系非常地随便。乔舒这个做母亲的也没少提醒她，让她注意安全，不要弄出事来，毕竟言家是豪门，闹出言家千金婚前有孕的事儿，不好看。 只是每每那个时候，子伊都是振振有词，一脸地理直气壮，哪像现在这样，扭捏得跟小姑娘似的，竟然还会脸红。 乔舒没来由地在心里想，这才像个正常的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嘛，她越发觉得言子伊这是因祸得福，失忆一场，性情大变，反而变得越来越好了。 乔舒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你们年轻人容易冲动，干柴烈火什么的，我也能理解，但是一定要注意做好措施，还有，尽量让他带t，你别吃药，对身体不好。” 眼看着这个话题越说越深入，季小彤头都要埋入地里了，她赶紧红着脸打断：“妈，我知道的。” 乔舒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表情一肃问道：“子伊，你和妈说句实话，他对你好吗？” 季小彤哪敢说不好？她赶紧点头。 乔舒叹了一口气说：“他以前风评不太好，外界传言都说他花心得很，妈本来不喜欢他，也不想让你嫁给他，没想到这么阴差阳错，竟然让你俩真的看对了眼，哎，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们俩以后只要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说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补了一句：“对了，浩然也要订婚了，对方你也是认识的，是你们高中同学肖静。” 季小彤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冯浩然和肖静竟然真的成了，之前第一次遇到肖静的时候，对方才说过要接收冯浩然，没想到行动力这么迅速。 不过心里也由衷地替冯浩然高兴，能娶个真心喜欢他的女孩子也不错，总比在言子伊身上浪费时间的好。 乔舒看女儿似乎是真心替冯浩然高兴，忍不住叹了口气：“浩然那孩子不错，妈本来想留给你，没想到你，哎，不说了，既然你选择了程栩，就好好跟他在一起。” 说到这里，乔舒又顿了一下：“说起来，程家对你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之前答应让你和他订婚，就是看中他父亲去世，母亲远走异国他乡，你若是嫁过去，没有公婆磋磨，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不用受那些闲气。而且程栩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虽然有几个，但都是上不得台面，不被程家承认的私生子，你完全不用理会，不像你爸和你二叔那么麻烦。” 季小彤这是第一次听说程家的事情，不免有些好奇，说起来，她对程栩的事情除了一些表面上看到的，几乎一无所知，就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程栩还有异母兄弟姊妹？” 乔舒面露嘲讽：“当然，而且还有好几个，他爸又花心又是个宠妾灭妻的老混蛋，你可能不记得了，当初他爸葬礼上，那些情妇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拿出了疑似他爸生前的遗嘱，想要分走大半家产，若非程栩手腕强硬，他妈也强势，恐怕程家早就被那些魑魅魍魉瓜分了。” “那后来呢？程栩是怎么翻身的？他继承了程家，那些人能善罢甘休？”季小彤虽然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在意程栩，可是听说了这些，下意识又替程栩捏了把冷汗。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三年前他们都没在程栩手里占到便宜，更别说现在，这点你放心，程栩的手腕和能力都是超一流的，不会吃亏的。“乔舒简单地跟季小彤描述了一下当年的情况，一边说，一边感慨，若是自己丈夫当初能有程栩的强硬和决断，言家也不至于被老二搞成这样，人和人的差距真是无法言说。 这么一想又觉得庆幸，还好那是自己的女婿，有个强势能干的女婿，女儿也能少吃苦，天塌下来都有程栩撑着。 而季小彤听着乔舒所说的那些事，心里却百感交集，她从不知道，程栩竟然也有那么艰难的一段过去， 当听说程栩的父亲偏爱某情妇，曾经想把大半家产转移给私生子的时候，她一方面替程栩觉得不公，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心疼他，原来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被父亲所‘抛弃’的孩子。 （042）心念相通 季小彤觉得自己的心就像一个摇摆的闹钟，一会儿想要跟程栩保持距离，一会儿又忍不住心疼他。 等到再看到程栩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就带了一点缠绵。 程栩刚和言卫昭就某些重大合作达成了共识，心情正好，再一瞧季小彤那惹人怜爱的小眼神，立刻就心神荡漾了。 虽然他不知道乔舒跟季小彤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似乎是好事。 和言家人一块儿吃了饭，席间，言卫昭不经意提到：“你姑姑过一阵子要回国了，到时候你看，要不回来住几天。” 季小彤还没来得及开口，乔舒先不干了：“她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专门把子伊叫回来？她好大的脸！” 言卫昭有些无奈：“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放在心上，她毕竟是子伊的姑姑，是长辈……” “呸！别跟我来这套！你们言家的那些个长辈，就没一个像人样的！”乔舒却是不依不挠，直接就上了火，就听她扭头对季小彤说道：“子伊，别听你爸的，不用专门回来。” 季小彤一头雾水，不知道那位所谓的姑姑究竟是怎么回事，看样子乔舒似乎很讨厌她，难道也是跟二叔一样，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之前程栩给她灌输言家基本情况的时候说过，言卫昭那一辈是三兄妹，言卫昭是老大，老二是言卫明，还有个小妹，叫言敏，多年前就移居国外。 他们刚才所说的姑姑应该就是那个言敏，只是不知道言敏和乔舒之间究竟有些什么恩怨，让乔舒这么耿耿于怀。 虽然心中好奇，但是此时并不是打听这些的时候，她只是点点头，答应了乔舒。 而程栩却是若有所思，言敏，程栩突然发现自己之前在考虑一些事情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这个人物。 因为这个言敏多年前就移居海外，这些年很少回国，几乎淡出了言家，所以存在感并不强，连带的，很多人都快想不起来，言家上一辈还有这个女儿。 但是程栩在心里算了算，言敏大概是二十年前移居海外的，算起来，应该就是在季小彤和言子伊一两岁的时候。 这么说，当年季小彤失踪的事儿，她也应该算是嫌疑人之一。 想到这个被自己无意间算漏了的人，程栩眸色渐深。 他之前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原本最怀疑的对象是言家老二，但是言家老二那几年还在国外读书，基本没有作案条件和时间，而这位言敏，当时却应该是和言卫昭夫妇住在一起的，作案条件和时间，她都有，加上乔舒对她的态度可以看出，姑嫂两人关系不睦，那么，动机她也有了。 要走的时候，乔舒还专门拉过季小彤，对她嘱咐道：“别听你爸的，你不用专门回来见那个女人，当年她对咱们娘俩做过的事情，千刀万剐都够了，只是把她赶到国外去，太便宜她了！” 季小彤心中骇然，她似乎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个姑姑是被赶去国外的？她做了什么？ 看她一脸愕然的样子，乔舒这才想起女儿失忆了，当年的事情应该是想不起来了，不过她也没打算继续再拿这事儿来糟女儿的心，便简单说了一下：“她比你二叔还可恶，当年对咱们娘俩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你不用给她好脸色。” 季小彤若有所悟，心想，这些豪门的亲情真是淡薄，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不顾。 回去的路上，看到程栩蹙着眉，微阖着眼略显疲惫的样子，她的心有些动摇了，原本想要与之保持距离的想法立刻就被抛到脑后，一股子心疼的感觉战胜了一切。 这个男人与她一样，都是家破人亡，孤身一人，可他却比自己活得坚强，只是不知在这背后，又埋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苦涩？ 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触他的眉心，下意识想要替他抚平那道眉心的褶。 当她的指尖触到程栩的眉头时，程栩豁然睁开眼，季小彤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窘迫地想缩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程栩抬手，一把将她的手攥在了手心。 她想抽回手去，无奈程栩攥得很紧，她窘迫得脸都红了，仿佛做坏事的时候被人抓包现场似的。 程栩攥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眸色渐深。 彼此都没有说话，可此时无言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心灵相通，其实就只是一个瞬间，一个眼神。 这一晚，程栩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深深地埋进她的身体里，他亲吻她的唇，亲吻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他轻抚着她颤动的背脊，内心深处是极致的满足。 程栩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小女人，虽然她前一刻还在他的怀里哭泣求饶，可是，她的身体却牢牢吸附着自己，似乎是一种本能的眷恋，这让程栩深切地感受到，她是爱着自己的，无需质疑。 那一刻，他有着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将这个女人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成为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 不是别人，不是言子伊，只是她季小彤。 等到季小彤精疲力竭地睡着了，程栩这才翻身坐了起来，盯着季小彤的睡颜看了一会儿，穿上衣服转身走进书房。 在书房里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煜哥，是我，阿栩。” 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中音传来：“阿栩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和平日里的声音有些不符，作为过来人的程栩立刻秒懂自己怕是坏了煜哥的好事，不过电话都打通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了。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查一查，是一件二十年多年前的陈年旧事……”程栩简单将事情的原委和自己的判断跟对方说了一下，他想，凭着对方多年刑侦的经验和省刑警总队副队长的权利，应该可以帮助自己查到一些当年季小彤失踪背后的线索。 “嗯，我明白了，回头我帮你查一查。”电话那头省刑警总队副队长吴煜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口问道：“不过你得给我说句老实话，你查这个想要做什么？” 程栩沉默了片刻，坦然道：”煜哥，我喜欢上一个女人，想娶她，但是在这之前，我先要替她找回真实身份，查清楚当年她失踪的缘由，才能防患未然。” （043）提醒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为了查清她当年失踪的缘由，绞尽脑汁，甚至动用了一切可用的手段和人脉。 一夜醒来之后，她却是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爱上了程栩，就算他日终会分离，但是能与他在一起的这不到一年的时光，她决定好好珍惜，全身心投入地与他谈一场恋爱——就算是以言子伊的身份。 在这之前，她希望自己能够迅速成长起来，就算他日去掉言子伊这个身份，依旧能够以别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 今天是她去生产线实习的第一天，看着季小彤一脸斗志昂扬的样子，程栩拍拍她的脸蛋，叹了口气：“其实你不用这么拼命。” 在他看来，季小彤只需要老老实实呆在翻译部，跟着魏升学学西班牙语，有个差不多的水平就行了，没想到她自己对自己要求竟然如此之高，魏升胡闹，她也跟着胡闹，难不成还真想做海外市场部的翻译精英不成？ 季小彤抬头看他，但笑不语，心说那是因为我不想一直这样仰望你。 生产一线是在工厂那边，程氏集团的工厂设在郊区，程栩专门派了司机送她过去，负责接待她的是生产部经理林浩，那是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 看到季小彤之后，态度非常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讨好，看样子是知道季小彤的身份了。 季小彤心里略有些失望，看来像david那样对待下属一视同仁的果然是极少数。 不过人家对她如此热情，她总不好摆脸子，她客气地跟对方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并且表达了自己想要在工厂呆上半个月，详细了解生产一线整个生产流程的愿望。 林浩听完笑得一脸春风和煦：“言小姐做事真是认真，其实您不需要亲自来工厂的，这边环境不太好，您想要知道些什么，可以直接叫我们过去问就行。” 季小彤却不这么认为，一来她并不想使用特权，只把自己当成普通实习生，二来道听途说不如眼见为实，既然david坚持要将她下放到工厂来，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自打特训出成果之后，季小彤现在对david特别盲从。 林浩原本是想拍拍这位未来董事长夫人的马屁，给她带点高帽子，让她走走过场就算了，毕竟这么大一尊神来这里，万一出点事怎么办？他也很大压力。 没想到季小彤是铁了心要来真的，非但不想走过场，反而还跃跃欲试地换上了工服，想去生产线看看。 林浩心里简直跟x了狗一样，这若是一般的实习生新人，随便丢给一个生产主管带着就行了。 可想到对方的身份，林浩可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只得亲自出马，先把她请到自己办公室，认真给她讲解了整个生产流程和他们的产品情况。 季小彤求知似渴，听得非常专心，还不时提问，因为事前做了许多功课，甚至从程栩那里查阅过不少关于企业产品的资料，季小彤表现得并不像完全的门外汉，提的问题也时不时能够把握到关键。 因为上午时间有限，两人约好下午再上生产线。 一眨眼就到了午餐的时间，工厂这边本来是有食堂的，但是林浩考虑到这位的身份，可不敢把她往食堂带，便想开车带季小彤去外边吃饭。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是个实习生而已，就跟大家一块儿去食堂吃饭没问题。”季小彤一点都不想搞特殊化。 “咱们工厂这边食堂可不比总部那边的餐厅，卫生条件什么的都不行。”林浩心想，听说这位出身富贵，哪里吃得下这边的饭菜。 无奈季小彤十分坚持，林浩只好将她带去员工食堂。 不得不说，程栩是个慷慨的老板，工厂这边的员工食堂虽然没有总部那边那么精致，但是伙食质量也绝对算不上差，至少季小彤看来，比大学食堂强多了。 林浩想要将季小彤带到他平时吃饭坐的包间，季小彤却摇摇头：“林经理，我现在只是实习生，不适合坐你们管理层那边，别为我坏了规矩，我自己找地方坐就行了。” 她坚持拒绝了林浩的特殊对待，自己端着餐盘打饭去了，打了饭回来，找了一处女工多的地方随便坐了下来。 她还记得david所说的话，要多听多看多问，光听林浩的一面之词是不可能真正了解生产状况的，食堂正是与人搭讪聊天的好地方。 她此时身上穿着崭新的工服，头发简单的束起，面上素面朝天，看起来还真的就像一个才刚进厂的年轻女工。 因为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又是孤身一人，还是很快吸引了旁人的注意，有个三十来岁的女工一看她旁边还有空位，端着餐盘凑了过来：“妹子，才来的？” 季小彤笑着点点头：“嗯，是啊，今天上午才来的。” 对方认真打量了她一下：“你这么年轻漂亮，怎么会跑工厂里来，找点其他什么工作不好？” 季小彤知道自己这模样装不了普通打工妹，干脆不装：“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来实习的。” 对方哦了一声，表示了解，总部那边经常有不少新来实习生被下放到工厂一线实习，大家也是见惯不惊。 只是那些人通常都是眼高于顶，不屑于跟他们这些工人坐在一块儿吃饭，所以，她指了指管理层座位区那边，对季小彤说道：“你坐错地方了，应该坐那边去。”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这里不能坐吗？” 对方愣了一下：“也不是不能，只是你们这些实习生一般都坐那边的。” 季小彤冲她笑笑：“就是吃个饭而已，坐哪里不是一样的。”说完，大口吃起饭来。 也许是季小彤的言行太过自然，对方愣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并与她攀谈起来：“妹子你多大啊，是大学刚毕业吧？” “我二十二了，今年刚毕业。”以季小彤的身份来说，也没说错。 “刚毕业就能进集团总部，真厉害。”对方由衷地赞叹道：“听说咱们集团总部全是精英中的精英，都是高级白领。” 对此，季小彤略有些心虚，她总不好说自己是走后门进来，还是董事长亲自给她开的后门，凭良心说，若是她走正常应聘途径，想进程氏总部难如登天。 她心虚地扒了两口饭，又听对方问道：”你是一个人来实习的吗？没有同伴吗？“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翻译部只有她一个实习生，而且按照程栩那性子，也不可能把她真的跟实习生们弄在一起。 没想到对方面色一变，突然压低了嗓子，用着只有彼此能够听到的声音跟她说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厂区里尽量不要落单。” 季小彤怔住了，看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对方又好心地多提点了她一句：“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在厂区里晃，会有人惦记的。” （044）被算计 季小彤心下一惊，虽然之前来的时候就听daniel提点过，说工厂这边鱼龙混杂，让她千万小心，程栩也是反应强烈，她却一直没怎么太当回事，觉得在工厂里，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至于怎么样。 这会儿听对方那么一说，心里才有些忐忑起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她那张脸太惹人注意了，不远处已经有好几个年轻人频繁地看了过来，目光中颇为不善。 季小彤又和那位热心的姐姐聊了一会儿，得知对方叫做王丽，在这个工厂里已经上了十年的班了。 “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没有想过离开吗？”季小彤好奇地问。 “这里工资开得高，工作环境也还算好。”王丽顺口感慨道：“特别是这几年，新的老总来了之后，虽然活更多了，但是拿到手里的钱也多了，咱们出来打工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么，这么好的地方谁舍得离开啊。” 季小彤这是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对程栩的夸奖，原来不管是总部的精英还是生产一线的员工，对程栩都是高度认可的。这使得她的心里甜丝丝的，有种与荣共焉的感觉。 她又向对方询问了一些生产线上的细节问题，得到的结论都是程氏集团的工厂，无论是理念还是设备，现代化程度都很是很高的，而且很大一部分的变化和改造升级都是从三年前程栩接手程氏以后才开始的，这使得季小彤对于那个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原来自己平日里所看到的他只是虚假的表象而已，那个男人虽然在她面前霸道、无赖又心机深厚，可是在下属面前，在程氏集团的万千员工心目中，他却是个稳重、可靠能干的带头人，他就像是程氏集团的一根定海神针。 程栩并不知道，只是半天时间，自己在季小彤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巍峨伟岸起来。 季小彤又跟王丽请教了很多生产线上的细节问题，david说的没错，多听多看多问，这永远是深入了解一个企业文化的最佳途径。 而且和不同的人交流会有不同的心得，林浩是统领大局的生产部经理，他看到的和讲述的都是高端层次的东西，而王丽这样的普通一线女工，接触到的，看到的，却是最细致入微的东西。 一顿午餐下来，季小彤已经有了极大的收获。 午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王丽所在的车间午休时间很短，马上就要继续上工了，与对方互留了一个联系方式，两人便告了别。 季小彤下午原本是要跟生产部经理林浩一同去参观生产一线，但是林浩突然接到电话，说是另外一个厂区出了紧急状况，需要他去现场处理，因为事态紧急，又不好带着季小彤，林浩只好临时就近抓了一个车间主管，让他先带着季小彤去车间参观。 因为季小彤打过招呼，不要随便泄露她的身份，林浩也不好当面提点那位车间主管说这是未来董事长夫人，只能暗示对方，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要求对方好好接待。 那位车间主管叫做王振，一双三角眼看着有些精明，季小彤礼貌地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林浩便急着处理紧急状况去了。 王振看林经理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态度恭敬，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心里揣测这可能是个有背景的，心里就有了几分嘀咕。 王振有个儿子叫王钧，大学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王振便找了点关系把儿子也弄到厂里来，只是品控部的普通职位。 儿子觉得自己屈了才，成天在家跟他闹，想换个更好一点的职位，可王振一没背景二没关系，能爬上这个位置已经是他的极限加运气，认识的最大的领导就是生产部经理林浩。林浩早就看穿了他儿子的品性，根本不接这茬，反而说什么年轻人就该在基层好好磨练，他也是无可奈何。 这会儿好不容易接触到一个有背景的年轻女孩，王振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要说他那儿子虽然能力人品都不咋得，唯有一点就是模样长得不错。 人长得高大俊朗，在学校里还颇受女生欢迎，之前也曾交往了一个富二代的女友，想要借此平步青云，可惜女友家里不同意，逼迫着分了手，王钧想攀高枝的愿望也落了空。 这会儿一看到季小彤，王振心里活络起来，能一毕业就在程氏集团总部实习，而且实习的时候还能让林经理亲自出面接待，肯定背景不凡，加上刚毕业，人看起来似乎也很单纯，若是能看上他儿子，说不定儿子日后的前程就都有了。 这么想着，他就找了个由头把儿子从品控部给招了过来，以王钧和季小彤年纪相仿，能谈得来为由，让儿子王钧代替他带着季小彤参观。 谁知他那儿子一来，看到季小彤就两眼放光，原来刚才在食堂的时候，那伙子对季小彤两眼放光、心怀邪念的年轻人中，就正好有这个王钧。 王钧一看自己老爸这么给力，竟然给他制造了这么好的泡妞的机会，不由得精神大振，上前对季小彤大献殷勤。 季小彤有些不太高兴，林经理本来是让王振给她做讲解，介绍生产线和产品详细情况的，王振把儿子叫来跟她搭讪，算怎么回事？ 她不满地看着王振，王振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但是看到儿子两眼放光的样子，又忍不住生出了一丝野望，这若是真能让儿子把这姑娘拿下，前程就可期了。 富贵险中求，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王振也不知道是爱子心切还是鬼迷心窍，竟然对季小彤不满的目光熟视无睹，而且一不做二不休，自己找了个由头直接就走掉了，把季小彤扔给了他儿子王钧。 王钧说不了两句就想找季小彤要联系方式，季小彤冷冷地拒绝了他，王钧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笑嘻嘻地调戏起季小彤来：“哎呀，美女不要这么小气，留个联系方式，日后好联络。” 谁想跟你再联络？！季小彤险些就爆了粗口，她转身就往外走，简直一刻都不想再跟这人浪费时间，谁知，她刚一转身，就被王钧给拽住了，王钧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哎哎哎，别走啊。” （045）无法无天 季小彤最讨厌跟异性肢体接触，猛然被人抓住胳膊，她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就冒了出来。 她奋力想甩开对方的手：“放开我！”她怒道。 对方却根本不愿意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肆无忌惮地开始耍流氓：“美女，别这么不识好歹，这里可是我爸的地盘，你要是不识好歹，老子让你走不出这门！” 季小彤被气得浑身发抖，光天化日之下，这人竟然敢在车间里当着这么多人对她耍流氓！ 她抬手一巴掌就挥了过去。 王钧也是个打小被娇生惯养宠坏了的，何曾被女人打过，被季小彤当众给了一巴掌，立刻恼羞成怒了，他想也不想，反手还了季小彤一巴掌！ 啪！季小彤白皙的脸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五指印，耳边嗡嗡直响。 这时，生产线的工人们都齐齐看了过来，这个车间的人都认识王钧，知道他是车间主管的公子，虽然知道他的品性，也看到了他的无耻行径，但是大家都不敢吭气，毕竟都要在王振手下讨生活。 众人只能面带同情地看着季小彤，心知这姑娘怕是要倒霉了。 角落里，一个女工面露挣扎，想了一会儿，终于站了起来：“住手！”她一边大喊，一边冲了过来，挡在季小彤面前。 “妹子，你有没有事？”她关切地问。 季小彤刚才险些被打懵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而且还是个男人，那力道之大，竟然让她产生了耳鸣。 她强撑着摇了摇头，这才看清，这个突然冲出来的女工正是吃饭的时候偶然认识的王丽。 王钧一看竟然有个女工跑出来保护季小彤，忍不住笑了：“怎么，想帮忙？你这是不想在车间里呆了？” 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连威胁都用上了，季小彤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小小的车间主管的儿子，竟然如此嚣张，简直无法无天了！ 就听王丽大声说道：“你们平日里欺负那些年轻的工妹也就算了，竟然连总部下来的妹子也想欺负，你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王钧却是肆无忌惮：“总部下来的妹子怎么了，我要是把她用了强，给她拍点裸照，她以后还不是乖乖听我的！还有你，少管闲事，否则明天就让你滚蛋！” 这话简直无法无天了！季小彤一想到这人竟然打着如此恶毒的主意，简直跟人拼命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冲出一道人影，一记飞踹，原本嚣张地站在那里大放厥词的王钧直接就被踹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生产线上，怕是肋骨都直接断了好几根。 王钧发出阵阵惨叫，哀嚎声震天！ “敢在我的地盘上肖想我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那个男人阴测测地说着，看向王钧的目光冷酷而决绝，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待到看清来人的模样，季小彤眨巴着眼，几乎屏住了呼吸：“程栩！你怎么来了？” 她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扑了过去，眼泪扑簌簌就下来了，原本伪装的坚强在见到程栩的那一刻荡然无存，她抱着程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栩伸手将她搂住，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好了，好了，没事儿了，我在这里，不用怕。” 可他越说，季小彤反而哭得更厉害，她紧紧揪住程栩的衣襟，仿佛溺在汪洋中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浮木一般。 程栩低头端详了一下她刚才被打红了的脸蛋，面色沉得仿佛要杀人：“他用哪只手打的？” 季小彤在程栩怀里抽泣着瓮声答道：“右，右手。” 就见程栩一个箭步上前，将瘫在那里浑似一滩软泥的王钧提了起来，反手一绞，伴随着一声更大的哀嚎，王钧的右手当场就骨折了。 而一旁车间里的那些人看得直接就傻眼了。 程栩？ 这个男人就是董事长程栩？ 终极大boss？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刚才被欺负的那个实习生竟然是大boss的女人？ 完蛋了，这下死定了，估计要被连累死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这么想着，而始作俑者王钧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给吓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得到了消息的林浩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都快被吓死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就走开一会儿，竟然会出这么大的篓子，简直天都快被捅破了。 那个该死的王振，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胆敢纵容儿子调戏未来的董事长夫人，而且调戏就算了，竟然还敢动手！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坑啊！ 林浩这会儿杀人的心都有了，目光扫了一眼，发现王振竟然不在，看到王钧倒在地上晕厥过去的样子，他非但半点都不同情，简直恨不得上前再补几下。 “董事长，对不起，这事是我的错，我没有安排好，让言小姐受惊了……” 程栩冷冷地看着他：“你的确是有错，如果不是今天亲自来走一趟，我还不知道，我的工厂里竟然如此藏污纳垢！甚至还有人敢当众欺凌女性，你这个生产部经理是怎么当的？“ 林浩脑子一懵，心说完蛋了，这是要被开除的节奏。 没想到程栩话锋一转，又说道：”给你一天时间，把那些败类都给我揪出来，犯过事的统统移送公安机关，一个月之后，我要见到这个工厂崭新的面貌。” 车间里，林浩如何善后，如何惩治王振父子暂且不提，季小彤打从程栩出现，脑子里就一片混乱，甚至不记得程栩后来是怎么把她从车间里带走的，直到坐回了车里才渐渐回神，她刚才也是被吓得不轻。 见程栩还阴沉着脸，没有跟她说话，她喏喏地说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多亏你及时赶来……” 程栩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就跟你说了工厂里鱼龙混杂，不适合你来，你偏不信！偏要来！长教训了没？“ 季小彤自知理亏，可是又觉得今天的事纯属意外，也不能以偏概全，便试图争辩两句：“今天这事只是意外，以后……” “没有以后！”程栩愤怒地接口道：“你还想再来？” 季小彤沉默地咬着下唇，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觉得收获还是挺大的……” “你差点被人收获到床上！”程栩恨声道：“如果我今天没有及时赶到，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046）不懂人心 程栩发了火，后果必然很严重，季小彤险些在车里被就地正法。 被程栩惩罚性地吻得差点缺氧，季小彤紧紧揪着程栩的衬衣领子，后知后觉地突然冒了一句：“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 程栩的表情僵了一下，给出的答复是：“有事来工厂，恰好撞上。” 季小彤脑子晕晕乎乎地，总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可是对程栩的说法也挑不出错处来，他是董事长，想要考察工厂，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甚至还有些小感动，觉得这就是天意，自己每每陷入绝境的时候，程栩都会适时出现。 这么一想，心里又涌出一些小甜蜜。 可季小彤的生产一线实习计划就这样一天不到就夭折了。 虽然季小彤试图争辩，结果都是被程栩强压了下来，前车之鉴，程栩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季小彤断绝了体验生产线的机会，觉得很不甘心，很多产品流程她都还没弄清楚，可这会儿程栩正在气头上，她不敢去触霉头。 又想起那个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帮了她的姐姐王丽，便顺嘴跟程栩提到，想要好好感谢一下对方。 程栩看着这个傻姑娘一脸感激的模样，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她还是太单纯了，太不懂人心。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心地善良的好人，特别是在社会底层生活的，浑身都是心眼。那个王丽一上来就跟她套近乎，还适时地提醒她，适时站出来帮她，哪可能真的是心地善良的热心肠。 明显是早就看出了她出身不凡，想投机混眼缘的。 可这些话又不忍心当着她的面拆穿，总想替她保留一点点人间的美好。 程栩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回头交代工厂那边给王丽一笔奖励金就行了，那样的人反而要让季小彤远离，心眼腻多，季小彤玩不过人家。 程栩不知道的是，王丽早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巧舌如簧地取得了季小彤的信任，拿到了季小彤的联系方式，再加上后来在季小彤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早就已经妥妥地搭上了季小彤。 经过这件事，季小彤的生产一线体验自然是提前终结了，而david得知此事以后，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算了，一线你也算是去过了，对我们公司的产品应该也有一些直观的了解了，就不用再去了，接下来，你就去市场部开始学习跟单吧。”david轻描淡写地说。 于是，季小彤的实习之路很快进入第三阶段，参与海外市场部跟单。 所谓跟单，其实就是帮助海外市场部回复客户邮件，比如国外对方公司问询订单相关情况，就按照公司相关流程给予回复。这些回复都是统一格式，不管哪种语言，几乎都是固定格式，若是日常的情况，就按照公司相关操作流程给予统一回复，若是把握不准的回复就咨询市场部的人员。 这些其实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却是最考验基本功的。 david的用意自然就是要让季小彤熟悉公司内部业务的所有流程，而程栩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倒也没有再反对。 季小彤从工厂回来之后，就正式分配了位置，正好坐在alice原来的位置，与jack对面。 而季小彤最近也找到了新乐趣—和jack斗嘴。 因为相处时间越久，大家的性情都了解了，说话也就很随意了，jack是个脸皮厚混不吝的，就算知道季小彤是董事长的未婚妻，熟了之后也是张口闭口小美人儿地调侃，季小彤也不甘示弱，自打知道jack本名叫做刘小刚之后，就一直以小钢炮作为他的昵称，给予还击。 两人时不时互相调侃斗斗嘴，倒是相处十分融洽，颇有种异性闺蜜的即视感。 jack是翻译部的老人了，对翻译部的各项事务都了如指掌，季小彤有不懂的地方直接请教他，他也算是知无不答。 时不时还给季小彤开开小灶，指点一下技巧，传授一些经验。 这使得季小彤的跟单生涯很是顺利，加上她人很机灵，对西班牙语的掌握程度也越来越熟悉，很快就引起了海外市场部南美区负责人的注意。 也不知道是为了拍季小彤的马屁还是真心欣赏季小彤的才华，这位叫做冯伟的海外市场部南美区总监在一次公司中层例会上点名想要季小彤加入他们的团队。 这对于一个实习生来说可谓是个极好的机遇，可到了david那儿，直接就替季小彤回绝了。 david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她还是实习生，还没有出师，基础都没有打牢，不能拔苗助长。” 而冯伟据理力争：“实战才是最好的锻炼，接下来我们南美区要拓展大批业务，对她这种新人来说，实战机会很多，她可以积攒更多的经验，走得更远。” david却坚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是基础都没有打好就拔苗助长，只可能坏了一颗好苗子。 两人争执不下，纷纷把目光投向程栩，他既是公司老大，又是季小彤的未婚夫，这事儿由他做主再好不过。 不过这回程栩也是学聪明了，想起季小彤的小倔驴脾气，他决定让季小彤自己拿主意。 季小彤听说董事长召唤她去二十八楼的时候，还以为程栩又想假公济私，诳她上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她不情不愿地上了楼，进门的时候以为就程栩一个人在办公室，还扁着嘴抱怨道：“程栩，我的腿好酸啊，都怪你，昨晚非要用那个姿势……” 突然，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看到了一脸尴尬的冯伟和表情略抽的david。 而程栩，他大爷老神在在地坐在他的真皮椅子上，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季小彤此时只恨不得立刻推开二十八楼的窗户纵身跳下去！ 他大爷的！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她这里还有别人？！ 她以后怎么见人？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了，季小彤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程栩，程栩强忍着笑替她解围：”是这样的，叫你来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海外市场部南美区的冯总监点名想要你加入他们的团队，而david说你还没从翻译部毕业，不放你走，现在我们想听听你本人的意见。“ （047）机遇 季小彤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程栩叫她来原来不是想白日宣淫，而是想要就她的职业规划征求她本人的意见。 说实在的，刚刚听到冯总监的邀请时，她的确是非常心动，她觉得这是非常好的机会，可是当她听完david拒绝的理由之后，她脑子里的热血立刻就退散了。 季小彤现在对自己的水平已经有了很深刻的认识，别说跟david相提并论，就是与翻译部的其他同事比起来，她也还差得远。 更何况在跟单的过程中她也发现了自己很多的不足，正在求知似渴地学习中，这个时候离开翻译部直接进入海外市场部看起来像是遇到了大机遇，可是以她目前的水平能否把握住这个机会，却是个未知数。 只思考了一会儿，季小彤就做出了决断。 她礼貌而谦虚地谢绝了冯总监的邀请，表示自己水平还差得远，还需要留在翻译部继续学习提升。 冯总监一脸愕然，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而david的脸上难得地扯出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低头看着季小彤，一脸算你识相的表情。 季小彤回他一个呵呵傻笑。 这位老大在她心目中绝对属于权威导师，他说自己还不能出师，就肯定是还差火候，季小彤并不着急。 程栩冷眼看着他俩的互动，心里突然就有些不爽了起来。 好你个魏升，当着他的面跟他的未婚妻眉来眼去，这是当他不存在么？ 程栩毕竟是终极大boss，只要他一不爽，别人也就别想爽快。 他挥了挥手，把季小彤先遣了出去，然后挖了个坑，把david给埋进了南美区的坑里，美其名曰南美区正是战略发展的关键时期，作为翻译部的老大，应该鼎力支持公司的战略发展部署，最近有几个重大项目合同要签署，关系重大，不容有失，david干脆就亲自跑一趟。 程栩滥用职权，寻了个借口就把david给扔到南美出差去了。 david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打击报复他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对于自己这位学长幼稚的打击报复行为，他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表示反对。 当季小彤回头得知老大要出长差之后还挺过意不去，认为老大是被自己给连累了，她以为那原本是安排给她的活，因为她的拒绝导致老大要亲自去跑一趟。 她甚至还跑去跟david道歉，david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还没等她说完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出差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只是公司正常业务需要，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季小彤顿时尴尬了，她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看她一脸尴尬的样子，david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继续落井下石：“你的火候还差得远，跟单再做两个月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扔了一张纸条给季小彤：“还有这上面这些书，全部拿回去认真看，等我从南美回来要验收成果，什么时候验收通过，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师。” 季小彤毕恭毕敬地接过那张纸条，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书名，慎重地点了点头：“嗯，老大你放心，我会加油的。” david看着她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表情微怔，他似乎有些明白学长对她迷恋的缘由了。 这个女孩子身上有一股纯净的气质，干净，质朴。 他觉得很奇怪，那样的家世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他以前也见过言子伊，印象却并不怎么好，觉得俗不可耐。 如今眼前这个，却给人感觉清新脱俗。 莫不是失忆真的可以让人性情大变？david的脑子里没来由地就想起了另外一个让他午夜梦回时都难以忘怀的身影。 她，如今还好吗？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勾起了老大心中的回忆，她如今每天都过得开心又充实，她甚至觉得这个替身的合约好极了，若不是有了言子伊的身份，她如何能够拥有眼前这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高起点和机会。 她非常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几乎是争分夺秒地投入学习。 翻译部的众人得知老大要去南美出长差之后，一致反映都是欢呼雀跃，看样子是被david压榨得太狠了，一个一个都恨不得山中无老虎。 jack甚至悄悄跑来跟季小彤商量，晚上得开个party庆祝一下，借口就是给老大送行。 季小彤原本是从不参加这种聚会的，但是想到是给老大送行，便点头答应了。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看电话是言卫昭打来的，季小彤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子伊，你姑姑回来了，晚上回家吃个饭吧？”电话那头，言卫昭的语气有些奇怪，似乎是带着征询的语气，季小彤想起乔舒的态度，有些犹豫：“妈那天跟我说……” “别听你妈的，那么久的事儿了，而且又没有确凿证据，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好了，不说这个，反正晚上你回来一趟，给爸一个面子。”言卫昭对女儿说话倒是客气，连哄带框的。 季小彤勉强应了下来，正想着要如何跟jack他们说晚上的party自己去不了，电话又响了，一看，竟然是乔舒。 这对爹妈今天这是怎么了？季小彤心里腹诽，却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乔舒气急败坏的声音：“子伊，你爸刚才是不是给你打电话让你晚上回来？” 季小彤心说果然，她强忍着笑嗯了一声，就听乔舒破口大骂：“不准回来！凭什么给他面子？那个贱女人还有脸回来！看我不大耳刮子抽她！你晚上好好待在程家，不用回来！” 季小彤心下更加好奇了，那个所谓的姑姑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乔舒这么忿恨，甚至还不准她和对方见面，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这时，就听乔舒又说道：“当初，她对咱们娘俩，特别是对你妹妹做下的那些事，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我坚信，肯定是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季小彤心里一惊，言子伊还有妹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程栩可没有告诉过她这件事。 （048）躺枪 季小彤一不小心得知言子伊原来还有个妹妹，心中大吃一惊，而且听乔舒的说法，似乎所谓的姑姑对那个妹妹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这让季小彤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可她知道这会儿不是追问的时候。 虽然她之前答应了言卫昭，可是她和乔舒的感情更深一些，既然乔舒不让她去，她便乖乖听话不去就是，正好晚上还能和同事去happy。 不过想想这事儿有些蹊跷，觉得有必要跟程栩说一声，便溜溜达达去了二十八楼，把言卫昭和乔舒分别打电话给她的事儿原原本本转告了程栩。 没想到的是，程栩听完她转述的乔舒的原话之后，面上的表情略有些微妙，仿佛是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 季小彤正想跟他提一下自己晚上要去和同事happy的事儿，却听程栩一锤定音：“晚上去言家，我陪你一块儿去，咱们一起去会会言子伊那个姑姑。” “啊？”季小彤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着程栩：“为什么要去？” 程栩总不好说—我怀疑她就是当初害你失踪的罪魁祸首，关于季小彤的真实身世他还并不想这么早就公开。 他只能胡诌道：“言子伊失踪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一丝疑点的，去见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有我在，你不用害怕。” 他都这么说了，季小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灰溜溜地回去拒绝jack他们的邀请。 而程栩在她离开之后，却是又拨通了省刑警总队副队长吴煜的电话：“喂，煜哥，上次我拜托您查的事情有什么线索么？” 当从吴煜那里得知，季小彤如今名义上的母亲，也就是变成植物人那位李娟是本地人，恰好是在二十二年前，也就是言家小女儿失踪后不久离开了本市，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去了江都，程栩心里就更加笃定了。 没错，结合乔舒的说法和自己所探查到的讯息，可以推断出，当初言家太太乔舒生的是一对孪生女儿，而小女儿在出生一个多月后不知何故突然失踪，但是言家瞒下了这个消息，虽然后面也大力寻找过，但是最终以小女儿夭折处理了后事。 但是实际上，季小彤的母亲李娟在那段时间内不知从何处收养了一个女婴，也就是季小彤，瞒着言家人，将季小彤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抚养，并且，她还瞒过了自己的丈夫。 这一瞒就瞒了二十多年，若不是她被撞成植物人，季小彤遇到了程栩，也许这件事就永远被瞒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还有些什么离奇的经历，季小彤的事为什么能瞒过言家人，李娟又是怎么瞒过其丈夫的，但是基本可以肯定，李娟对这整件事的关键，很多谜题也许只有等她醒来之后才能真相大白。 而如今最关键的是，言家人并不知道当初那个以为夭折了的小女儿竟然还活着。 至于言家人知道了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程栩却也不敢轻易去赌，人性这种东西，程栩早就看透了，什么虎毒不食子，那都是笑话，程栩自己就有一个专门坑害亲生子女的父亲。 他只相信自己。 他的女人，他自己可以保护。 所以，言敏非见不可，若是有机会，程栩还想亲自试探一二。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心里这些小九九，不过就像季小彤对老大david在专业领域有些盲从一样，对于程栩做事，季小彤也基本持以无条件服从的态度。 不光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金主，而是季小彤渐渐明白，程栩做事从不会有的放矢，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有充足理由的，既然自己脑瓜子不够用，听话就是了。 季小彤除了在自己的职业规划这条路上坚持己见之外，其他的事情她都是很听话的。 jack得知季小彤不能参加晚上的party非常失望，正要抱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蹬蹬蹬急促的高跟鞋声，两人同时循声看去，就见前日从老大办公室里哭着跑出来那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老大办公室。 季小彤和jack对视一眼，两人的眸中都闪动着八卦之光。 jack起身，端着杯子假装去冲咖啡，在经过老大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却故意停住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紧接着，季小彤就见他瞪大了眼张大了嘴，一脸受到过度惊吓的模样。 季小彤愈发好奇了，那个女人叫做艾佳，是外联部的，据说是为了追老大从英国追到这里来的，只是一直处于被拒绝状态，前几天才看到哭着跑出去了，怎么今天又来了？还真是越挫越勇啊？ 就在这时，门突然又开了，只见那个艾佳一脸愤然地冲了出来，直接冲到季小彤面前，半点不客气地问：“你就是言子伊？” 季小彤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这是要作甚，可是对方那质问的口吻让她很不乐意，便没有吭气。 艾佳当她默认了，愤愤然地说道：“你说你有病啊！堂堂言家大小姐，跑来这里做什么实习生？你们家的公司你随便挑个什么职位不行？你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为什么那么多部门你不去，偏偏来翻译部？！” 她理直气壮一番质问，问得季小彤直接就otz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直指她来翻译部做实习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位脑补能力也实在太超群了！ 季小彤还没来得及开口呢，就见david黑着脸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够了！不要再无理取闹了！get-out！” 艾佳一脸不忿地扭头看着他，眼泪漱漱地流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都还忘不了那个人？就因为她和那个人长得像，你就对她另眼相看！处处维护她！可我苦等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正眼看过我！” 季小彤只觉得心里跟x了狗一样，一不小心听到了上司的八卦绯闻，而且发现自己躺枪了，这种心情真是难以言喻的酸爽。 （049）老大的隐私 david并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私事广而告之的人，他的私生活很少被人所知，jack与他共事时间最长，有五六年了，也仅仅只是知道他的一些基本情况，而艾佳上下嘴唇一碰，就爆了个大料，实在让翻译部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被迫听了老大的八卦，而且八卦的内容还涉及到董事长的未婚妻，并且内容还如此狗血，实在让人无言以对。 身为当事人的david也许是觉得丢脸到家了，黑着脸二话没说就要将艾佳拉出去，谁知艾佳不肯走，扭头对季小彤喊道：“你既然已经有未婚夫了，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要来招惹别的男人！” 作为躺枪者的季小彤简直想翻白眼，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能让她给遇到？自己长得像老大的谁谁谁也不是她的错啊！ 所以她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你得不到一个男人，是你的问题，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怪别人有什么用？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该死绝了，就剩你一个，也许老大就能看上你了。” 这话说得十分孩子气，可是十分地解气，jack给她竖起了大拇指，又听季小彤说道：“我虽然不了解老大，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他肯定不喜欢你这样不长脑子，胡搅蛮缠的女人！他那样理智内敛的人，素来行事低调，可你呢？却把什么事情都闹得沸沸扬扬，他会喜欢你才怪！” 季小彤这人有个毛病，特别护短。别人若是欺负她本人，她也许还会忍一忍，可若是别人欺负到她敬重的人身上，她就会不顾一切地跳出来反击。 就像之前保护乔舒，这会儿替david说话，david在她心目中是良师益友一样的存在，是她非常敬重的人，她不允许别人随意坏他的名声。 这会儿，jack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崇拜，一脸看壮士的表情了。 艾佳气得七窍生烟，扑上前要打季小彤，却被david一把拦住。 “够了！”david揉了揉眉心，面色是从未曾见过的冷峻：“她说的没错，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艾佳愣了一下，却是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啊！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肯接受我，我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改啊！只要你多看我一眼，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啊！” 季小彤在一旁冷眼看着，突然开始同情起对方来，爱得太深，一点尊严都没有了，反而失去了自我，让人更加瞧不起。 她想，自己一定不能变成那个样子，太难看了。 david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艾佳弄出去了，剩下翻译部的几个人尴尬地面面相觑。 这一场闹剧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也许是david在翻译部颇有积威的缘故，大家甚至都没敢当众继续八卦，各自埋头做自己的事。 季小彤的微信却响起了提示音，她低头一看，是jack发过来的微信-- 【我想起来了，听说老大念书的时候是有个感情深厚的女友，不过据说女方后来车祸去世了。我偶然在老大抽屉里见过照片，眼睛和你很像。】 季小彤抬起头，恨恨地瞪了jack一眼，跟她说这做什么？ 她可不敢胡思乱想，且不说老大在她心目中就是个不可亵渎的人，光想到程栩要是知道这事的反应，就够她头大了。 季小彤拒绝去深想这件事，她觉得这和她没关系，只不过是巧合罢了。 对她来说，如今什么都比不得努力充实自己，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来得重要，她十分明白时间的紧迫，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一年不到的时间，想要让自己脱胎换骨，她还得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翻译部刚才发生的一切，程栩在二十八楼恰好看了个仔细，而艾佳对季小彤的突然发难，也让程栩若有所思。 难怪最近总看魏升那家伙不顺眼，程栩努力回想，当初魏升那小女朋友长什么样来着？难道真的和季小彤有几分相似？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他早就已经想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当时那个女孩车祸身亡之后，魏升消沉了很久，后来自己回国继承家业，手头缺人，就借口换个环境，把魏升给拐了过来。 这些年来，魏升似乎一直挺洁身自好，一点都不沾女色，自己还调侃过他，问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如今想来，这是旧情难忘？ 程栩眯缝着眼，若有所思。 兄弟归兄弟，他的女人却是不容他人觊觎，就算只是一个念想也不行！ 快要下班的时候，程栩亲自去了翻译部接季小彤下班，季小彤看到他大驾光临一脸懵逼，jack却在一旁窃笑，不一会儿，季小彤微信响，低头一看，又是jack发来的微信-- 【程总吃醋了，这是来宣告主权的。】 季小彤抬头看了看程栩一脸正经的模样，实在很难把他和那种以幼稚方式宣示主权的小年轻联系到一起。 就在这时，david正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程栩，他表情微怔，眉宇微微地挑了一下，走上前和程栩打了个招呼。 程栩面色不变，貌似寻常一样和他聊了几句，只是，张口闭口都是魏升，david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季小彤站在一旁，低着头咬着下唇强忍住笑，手机微信又滴滴地响，低头一看-- 【没想到程总也有如此幽（幼）默（稚）的一面，真是开眼界了。ps：老大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季小彤努力忍住笑，赶紧找了个借口把程栩拉走了，她可不想看这两个年纪加起来超过半个世纪的男人在这里撕逼。 直到坐上车，程栩的表情还一直有些诡异，他不主动提，季小彤自然不会自己去触霉头，她试图转移话题：“待会儿见到那个所谓的姑姑，我要采取什么态度？” 程栩斜了她一眼，一眼就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他冷哼道：“你对魏升怎么看？” 季小彤懵逼了，转移话题失败，还被投了个正中直球，这话怎么接？ （050）姑侄撕逼 “就是不苟言笑的顶头上司啊，还能怎么看？”她实话实说。 程栩却并不满意她这个说法，别以为他不知道，魏升那家伙据说被评为公司头号钻石王老五，哼哼。 虽然自己是因为已经订婚，名草有主所以才被排除在排名之外，但是程栩心里就是不爽。 季小彤见程栩一副别扭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可要她说点什么哄人的话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想了想，干脆二话不说凑上前去，直接在程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程栩原本还想听她说个子丑演卯，没想到她直接就上嘴了。 程栩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种甜丝丝的感觉，他觉得挺可笑，三十好几的爷们了，这会儿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样，仅仅因为一个脸颊的亲吻就觉得心神荡漾。 有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程栩伸手将那个才小小给了个不够塞牙缝的甜头，就红着脸躲得老远的家伙捞了过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爱脸红，两人什么事没做过？哪里没亲过？为什么连亲个脸颊她都能脸红成这样？ 不过之前因为魏升而生出的那点子别扭顿时烟消云散，程栩低头给她来了个热切的法式深吻，直到把人吻得七晕八素瘫软在他怀中，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短发：“傻丫头！” 季小彤满脸黑线，这种给个枣儿又给一巴掌的行径，这位大魔王怎么就乐此不疲呢？ 不过看程栩的样子应该是不纠结老大那事儿了，季小彤暗自松了口气，可那口气还没下去呢，又听程栩说道：“今天这事儿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刻意怎么样，从前怎么与他相处，日后还怎么样。” 季小彤觉得新鲜了，怎么突然又这么深明大义了？搞得好像之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吃醋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事实上，程栩这个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双商在线的，今天这种情况只是个意外，刚才季小彤的举动让他骤然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小题大做，更重要的是，让他更加确定了季小彤的心里是有他的。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跟自己的小学弟计较那些有的没有的，程栩决定大度地给魏升留点念想。 这事儿就算是揭过去了，程栩这才想起今晚的正题，他一手将季小彤搂在怀里，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待会儿见了言敏，你尽量态度强硬一些。”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又听他说道：“她和乔舒不合，而且还曾经做过对乔舒母女不利的事情，于情于理，你都不该给她好脸色，而且我需要你去试探一下她。” 季小彤点头答应，既然程栩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客气，反正乔舒不待见言敏，乔舒不待见的人，她也不喜欢，得罪就得罪了，who怕who？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言家大宅，在门口遇到管家，管家倒是并不惊讶，应该是早就听言卫昭说过季小彤会回来，管家凑上前来，殷勤地接过季小彤的外套和手里的包，对程栩点头哈腰一脸恭敬：“大小姐，程先生，你们回来了。” 季小彤冲他点点头：“董叔，我那姑姑到了么？” 管家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看了看程栩，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不好说的？他又不是外人。发生了什么事？”季小彤追问道。 “姑太太下午就到了，来之前，太太和先生发生了争执，太太气冲冲地出门去了。”管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颇有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感觉。 季小彤一听就着急了：“我妈没说去哪里？” “没有，不过有司机跟着，应该不会有事。” 季小彤松了一口气，心里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又多了几分怨气，她又问：“那个女人现在在哪里？“她甚至连姑姑都不想叫了。 管家指了指前厅的方向，季小彤和程栩对视了一眼，径直往前厅走去。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女声尖锐地喊道：“都说了不是我干的，你们怎么没完没了啊！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大哥，你老婆诬陷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相信我啊？” 季小彤一听火气就上来了，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在她看来，既然乔舒认定是言敏干的，就肯定是真的，心里对这个言敏更加厌憎了，想起程栩之前说的可以态度强硬，尽量激怒对方，她直接就不忍了，推门就走了进去：“还在门口就听见狗叫，吵死了！” 季小彤一句话把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跟她一同走进来的程栩。 程栩从未见过这丫头说话如此刻薄的一面，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好像不小心放出了一头不得了的怪兽。 言卫昭沉着脸呵斥了一句：“胡说八道什么！没礼貌！” 站在言卫昭对面那个与言卫昭相貌有几分相似，年近四十，妆容精致的女人愣了一下之后，直接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乔舒是个泼妇，生个女儿也照样是个泼妇。” 季小彤挑眉笑了：“泼妇没什么不好啊，有啥说啥，坦诚率直，总比心肝都染黑了的毒妇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做着婊子还想立牌坊。”反正程栩说了随便她作，她也就豁出去了，怎么痛快怎么骂。 这话就半点都不客气了，甚至有种撕破脸的感觉，言卫昭的头立刻就大了，听听这叫什么话，这是名门千金该说的话吗？他甚至有种老婆附身了女儿的感觉。 “放肆！我好歹是你姑姑！你这是对长辈说话的态度吗？言家怎么会有你这种没教养的女儿？”言敏眼尖地发现了站在一旁的程栩，眼珠子一转已经猜出了程栩的身份：”程先生，这种女人你也要娶么？” 程栩来此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激怒言敏的，更何况季小彤发难也是他授意的，怎么可能被她挑唆？ 程栩闲闲一挑眉，立场明确：“子伊心直口快，嫉恶如仇，这性子挺好的，我很喜欢。” （051）真相大白 言敏见挑唆不成，又扭头看向她哥：“大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教养都被狗吃了？” 言卫昭虽然也生气女儿不给自己面子，一来就对自己的妹妹发难，但是妹妹用这么恶毒的话骂自己的女儿，他听着也不带劲。 他大喝一声：“你们俩都给我住嘴！” 然后各打了五十棍：“子伊，不能这么没礼貌！”扭头又对妹妹说道：“子伊好歹是你侄女，你这个当姑姑的就不能积点口德？” 言卫昭成功地和了一把稀泥，把两个女人都得罪了。 又还试图用一家之主的身份调和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先对季小彤说道：“好了好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姑姑好不容易回国一次，子伊你注意一点。”又扭头对言敏说道：“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跟小姑娘计较个什么劲？” 回他的是两双大白眼，两个女人都不买账，言卫昭正要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老婆的声音由远及近：“子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别回来么？贱女人有什么好见的？浪费时间！” 言卫昭头皮都有些发麻了，下午妹妹还没到的时候，老婆就跟他大闹了一场，还气得离家出走了，这会儿老婆是回来了，可女儿也掺合进来，看来今儿个是别想消停了。 季小彤听到乔舒的声音，赶紧迎了出去，和她妈一唱一和：“妈，我当然要回来了，不回来怎么长见识啊，我就想看看做人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程栩在一旁听得唇角都直抽抽了，似乎从前那个在他面前低眉顺眼、娇娇怯怯的姑娘一下子就被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的小辣椒给附体了。 他觉得新鲜，真正的季小彤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言敏一瞧这对母女凑在一起，眼更红了：“真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瞧你们母女俩这德行，跟泼妇一样，真是把言家的脸都丢尽了！” 乔舒这回却不跟她逞口舌之快了，她冷笑着拿出了一张放大了数倍的照片，扔在言卫昭面前：“你不是一直维护你那妹妹，说当年的事情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干的吗，我倒要看看你现在怎么说！” 此话一出，言卫昭和言敏面色都变了，程栩更是眼前一亮，低头看向乔舒扔在面前茶几上的照片。 照片清晰度不高，应该是很多年前的相机拍出来的，不过因为放大了很多倍，所以看起来倒也还算是清楚，照片上有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笑魇如花，背景看起来应该是在某妇产儿童医院门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看那个女人的脸，季小彤更是屏住了呼吸，可是，让她失望的是，那个怀里抱着孩子的女人并不是她所想的言敏或者乔舒，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她有些不明白了，乔舒把这个照片扔出来是什么意思？想说明什么？ 而言敏似乎也想到了，她嗤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难不成你要说这个女的是我的？大嫂，你脑子进水了吗？” 言卫昭抿唇不语，面色凝重起来，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小女儿失踪前去看过病的医院，直觉告诉他，老婆绝对不是有的放矢，这张照片一定有什么玄妙之处。 程栩看了眼照片，却并没有像在场其他人那样将目光定格在正面那个女人身上，他的目光扫了一眼之后，就落在照片右上角某处。 看了几秒之后，程栩的唇角勾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省得自己去找证据了，这个丈母娘是个有本事的，这样的陈年照片都能被她给找到，而且还能隐忍这么久，在这个时候才爆出来，无论能力还是心智，都是一流的！ 看到众人还一脸茫然，程栩不客气了，直接伸出一指，在他发现了蛛丝马迹的地方指了指。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下一瞬，众人色变。 照片的右上角背景里，有个看起来和言敏极其神似的女子神色匆匆地抱着一个襁褓正从医院里走出来，那个女子看起来很年轻，应该至多不超过二十岁，看面容很像年轻时候的言敏。 言卫昭的脸黑得像锅底，仿佛被人重重抽了一耳光，他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妹妹，似乎不相信当年的事情真的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为，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言敏，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 季小彤一脸恍然大悟，看向言敏的表情带着幸灾乐祸。 而作为当事人的言敏，在看到程栩所指的那处画面的时候，脸色骤变，惊恐，骇然，不信，各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却很快化为镇定：“没什么好解释的，那又不是我，可能只是个长得和我相似的人罢了。更何况那段时间我在外地上大学，你们都知道的。” 乔舒见她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冷哼了一声，又从包里扔出几张照片，那是xx大学的处分记录，里面写着xx年xx月xx日给经管系大三学生言敏的处分，处分的理由是不请假离校，夜不归宿。 季小彤一看那上面的时间，正好是她出生那年的五月，言子伊是四月生的，如果是还有个孪生姊妹的话，应该就是在姐妹俩出生的一个多月后。 而言卫昭一看那个日期，立刻就炸了。 那正是他的小女儿生病之后从医院里失踪的日子！ 如果说之前那张照片抓拍到的场景，言敏还可以百般抵赖说那只是相貌相似的人，并不是她本人，可如今学校的处分铁证如山，两相印证，却让她根本无从抵赖了！ 二十多年前言家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女儿失踪一事，终于真相大白。 原来偷孩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孩子的亲姑姑—言敏！ （052）千钧一发 言卫昭只觉得五雷轰顶，当初小女儿被偷走的时候老婆都快疯了，他也伤心了很久，但是警方怀疑是当时流窜作案的一个犯罪团伙所为，后来在言家的鼎力相助下，警方破获了这个犯罪团伙，据他们供认，的确是从那个医院偷走了几个孩子，而除了卖掉的两个，其他几个都在辗转贩卖的途中病死了。 当时言家人简直都快疯了，想方设法找到了那两个被贩卖的孩子，却发现都不是言家失踪的小女儿，再想去找寻那几个病死被遗弃的孩子的尸骨时，却困难重重，最终一无所获，言家人不甘心，又动用各方面关系，找了一两年，还是一无所获。 最终言家人不得不接受了小女儿早夭的现实，乔舒为此大受打击，终日以泪洗面，险些精神崩溃。 本来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渐渐被言家尘封了，没想到的是，过了一年多，乔舒突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当初小女儿被偷走不是意外，而是言家有内应，是言家自己人帮助犯罪团伙将孩子偷走的。 而匿名信上直指那个内应就是当时还在念大学的言敏，而她偷走孩子的目的，正是为了报复与自己不合的大嫂乔舒。 原来乔舒出自名门，当初嫁到言家属于下嫁，不管是丈夫还是公婆都对她百般宠溺，这让一直备受宠爱的小姑子言敏感到了嫉妒，觉得乔舒抢走了自己父母和大哥对自己的关爱，对这个新进门的大嫂百般刁难。 乔舒那时候年轻，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两人争锋相对了几次，最后闹得水火不容，甚至在乔舒生下双胞胎女儿的时候，言敏还在病房对她映射嘲讽，讽刺她生不出儿子。 所以，当乔舒收到那封匿名信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就信了，她觉得言敏完全有动机有能力做出这样的事，她疯了一般要找言敏算账。 后来，又有一个当时陪同言家小女儿去看病的佣人招认，说言家小女儿当天，的确在医院看到过大小姐言敏，只是，当时条件有限，只有那个人证的供词，并没有找到其他的确切证据证明是言敏所为，言敏更是百般抵赖，说乔舒是蓄意报复栽赃，调查陷入了僵局。 当时言卫昭的父母还在，当父母的，总还是偏心自己女儿的，加上言卫昭自己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的妹妹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孩子已经不在了，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大家出于家丑不外扬的心理，就打算把这件事摁下去了。 为了安抚乔舒，这才把言敏给弄到国外去，一直不让回国。 没想到的是，二十多年过去了，乔舒表面上看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回事，实际上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当年的真相，而且在言敏归国之际直接抛出了自己辛苦追查二十年拿到的重要线索，将言敏的罪行直接公诸于众。 乔舒面色阴冷地双手环胸，看着自己的丈夫，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做出了某种决断，若是自己的丈夫再包庇他的妹妹，那么，他俩几十年的夫妻也算是走到头了。 女儿的仇她此生非报不可，就算丈夫不主持公道，她也自有办法替冤死的小女儿讨回那个公道！ 季小彤这会儿完全傻眼了，虽然她早就见识过豪门的龌蹉，但是像这么人性丧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看到乔舒孤单的背影，心里一酸，忍不住就上前环住了她：”妈。“ 她喊了一声就已经泣不成声，乔舒心里的悲伤，她似乎能够感同身受，甚至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了极致的悲怆。 言敏这会儿已经傻眼了，她没有想到，当年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竟然会在二十多年后以这样的方式揭穿出来。 本来她此次回国是以为大哥对当年的事情应该释怀了，自己再晓之以情，想必移居回国不是难事，却没想到，回来第一天，竟然就被揭开了当年的真相。 看着大哥瞪着自己，愤怒得近乎要吃人的眼光，言敏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惧意，这些年她在国外过得并不如意，嫁人也嫁得一般，原本还想取得大哥的同情，争取举家回国发展，如今看来，却是不能够了。 思及如此，言敏就生出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报复心理，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反正都被揭穿了，她也没必要再瞒了，索性再戳戳乔舒的心窝子。 反正自己是外国国籍，中国的法律也不能把她怎么的，更何况，反正都撕破脸了，也不介意再让自己痛快痛快。 “没错，是我干的，就是我把那个孩子偷走交给人贩子的，那又怎么样？”她看着乔舒，笑得十分张狂：”你乔舒不是厉害得很吗？仗着家世好，在我家作威作福，结果呢，连个女儿都保不住！哈哈哈哈，你活该！要我说，你那双儿女都该死绝了才叫痛快！“ 啪！言敏的笑声戛然而止，言卫昭气急败坏地给了她一巴掌：“你！你简直禽兽都不如！那是你的亲侄女！你怎么干得出来那种事！” 言敏一手捂着脸，一边癫狂地继续笑起来：“我才不承认那是我的侄女，那是那个贱女人的贱种！我恨她，恨不得她和她的儿女都去死！” 她一边说着，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枪来，对准了一旁的季小彤：“还有这个贱种！当初没一块儿偷出去弄死，我懊恼了好久，不过没关系，现在弄死也不晚，让你们白白养她二十多年，哈哈哈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你乔舒能笑到几时！” 她话音刚落就摁下了扳机！ 乔舒惊恐地惊叫一声：“不！” 季小彤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听一声枪响，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扑倒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突然开枪的言敏被横空飞来一物给砸了个正着，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脸！ 就在这时，只见刚才扑倒了季小彤的那个身影飞身而上，一脚踹飞了言敏手上的枪，而后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直接将言敏劈晕在地！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言卫昭甚至还愣在原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乔舒更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女儿，季小彤被扑了个狗啃泥，还狼狈地趴在地上。 刚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的人，正是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栩。 这个男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053）威胁 程栩拍了拍手，一脸冷嘲地看着言卫昭：“令妹还真是丧心病狂，非法持枪，杀人未遂，哦，不对，当年还有一条人命在她手里，就算不是中国国籍，恐怕也够她把牢底坐穿了。您准备怎么处置？“ 看到言卫昭蹙起的眉头，程栩不咸不淡又说道：”不过，容我提醒一句，这里不缺现场目击者，不管是令夫人还是我和子伊，都不介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威胁之意几乎毫不掩饰。 这个男人，就像一头沉睡将醒的雄狮，毫不客气地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言卫昭被这个准女婿将了一军，哑口无言。 他知道程栩的用心，是怕他念及手足之情，包庇言敏。 可是，言敏刚才当着他的面承认了当年蓄意谋杀了他女儿的事实，而几分钟之前，还当着他的面想要枪杀他另外一个女儿！ 这已经严重触及了言卫昭的底线，兄妹就算感情再好，怎比得上自己的骨肉重要。 言卫昭怒了！彻底愤怒了！就算是他的亲妹子，这事也绝不能姑息。 他大吼一声：“来人！报警！” 转头看到老婆乔舒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他赶紧说道：“老婆，对不起……” “闭嘴！我没兴趣听你忏悔！”乔舒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扭头就去扶仍然趴在地上的季小彤。 “子伊，你有没有事？”乔舒紧张地看着女儿，心里依旧惊魂未定，刚才若不是程栩及时出手，恐怕她们母女俩又将天人永隔，乔舒的心里一阵后怕。 季小彤这会儿也被吓傻了，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还是头一回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和鬼门关擦肩而过。 她傻怔怔地趴在地上，竟然都忘了起身，直接就给吓懵了。 乔舒拉了半天，竟然没把她给拉起来。 还是程栩走了过来，一把将季小彤打横抱了起来，程栩低头问：“没事吧？摔疼了没？” 季小彤愣愣地看着程栩，突然就觉得莫大的委屈，她只是来做个替身而已，刚才竟然差点把小命都给玩脱了。 她再也抑制不住，紧紧地揪着程栩的衣襟，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程栩知道她被吓坏了，倒也不劝她，只是紧紧搂着她，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泄。 言卫昭看着女儿对程栩如此依恋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可是这事儿他实在是理亏，而且亲妹子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他觉得无颜面对妻女，只能强忍着心里的酸涩，赶紧安排人处理善后事宜。 乔舒十分担心女儿，可是程栩紧紧抱着女儿，半天都不松手，她在一旁只能干着急。 不过这会儿，乔舒对程栩的好感度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关键时刻，丈夫完全不顶用，却是这个准女婿能力挽狂澜，子伊跟着他，倒是挺让人放心。 等到季小彤从失控的情绪中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这期间，程栩一直紧紧地抱着她，给她一种沉稳如山一般的安全感，让她逐渐忘记了恐惧，心情平静下来。 “妈。”她微弱地叫了一声，一旁原本目光呆滞的乔舒立刻弹了起来：“怎么了？子伊，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舒很担心女儿再度受到刺激，季小彤微微地摇了摇头：“我没事了。”想起刚才的惊魂一幕，她还是心有余悸：“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乔舒一脸的愤然：“你爸已经报警了，警察已经把人带走了，你放心，不会有事了！” 刚才程栩威胁言卫昭的话，乔舒都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个未来女婿和自己是一样的态度，她就放心了，就算丈夫执迷不悟想要包庇言敏，只要有自己和程栩在，言敏就算不死，也要弄掉她半条命才能解乔舒心头之恨。 为母者强，乔舒一想到自己一对双胞胎女儿，一个才出生一个月就惨遭毒手，一个好不容易长大二十来岁，也险些被打死在自己面前，她就恨得简直想要生吞活剥了言敏，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算闹到夫妻决裂，她也绝对不会放过言敏。 季小彤松了口气，刚才虽然是被吓掉了半条命，但是想到乔舒能报仇了，她也深感欣慰，甚至不后悔自己来这一遭，她受点惊吓，让言敏能够罪有应得，还是很划算的。 又听乔舒和程栩商量了一下回头去警察局配合做调查笔录的事情，乔舒想了想，对程栩说道：”子伊今天被吓坏了，你先带她回去休息吧。“ 季小彤原本还不想走，程栩却是猜到，乔舒接下来怕是要跟言卫昭摊牌，这种事情，季小彤最好还是不要搀和的好。 更何况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有了超出意想之外的收获，程栩也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季小彤的失踪之谜已经解开，可程栩还是觉得有些疑点无法解释，比如说，言敏当年从医院把季小彤偷出来之后，据她所说是将季小彤交给了人贩子，而季小彤又是如何落到她养母手里的，她养母和言敏有没有往来？或者会不会认识，还有季东明的死，怎么看都有人为的痕迹，又是谁指使的？目的为何？是不是还有人知道季小彤的真实身世，憋着大招没有放？ 在回去的路上，程栩一直没有松开季小彤的手，季小彤也乖乖地任由他牵着，直到上了车，季小彤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程栩，我总有种错觉，觉得乔舒非常地亲切，就好像是我亲妈一样。“ 程栩心神一震，心想女人的直觉果然是个可怕的东西，抑或是母女连心，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告诉季小彤她的真实身世，可最终话都快到了嘴边，还是被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言家现在就是个扑所迷离的泥潭，在没有弄清楚深浅之前，还不能暴露季小彤的真实身份，不过，程栩却在心里琢磨，改天是不是可以先和乔舒聊聊，试探一下她的口风。 （054）为我生个孩子吧 两人回到程家的时候，已是半夜。 程栩原本还有别的事情要去书房处理，看到季小彤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不放手，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就心软了，不忍心留她一个人在卧室里。 “跟我去书房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你去看书或者玩手机都可以。”程栩发现，自己对她越来越硬不起心肠。 季小彤当然不会客气，事实上她的确不想一个人呆在卧室里，枪击的事让她此时还心有余悸。 跟着程栩一块儿进了书房，被程栩安置在书房角落的沙发上，程栩开始处理他的事情，而季小彤则好奇地四下张望，她很少来程栩的书房。 程栩的书房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不过季小彤好奇的是那整整两面墙的书。 刚开始她以为这是有钱人家故弄风雅的把戏，没想到仔细研究了一下，却发现很多书并不是崭新的，似乎经常被人翻动。 书柜里的书种类繁多，涉及方方面面，不光有商业类，什么金融、军事、历史、政治、文化，经史子集，甚至连古典音乐都有涉猎。 而且看得出来，有些书甚至被翻动得很勤。 季小彤随手抽了一本半新不旧的书出来，发现里面竟然还有随手写的注释，那苍劲的字迹正是程栩的。 真没想到，程栩竟然也是个博学多闻之人，季小彤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越是熟悉之后，就越是能发现程栩很多不为人知的优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是个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满身铜钱臭的典型商人，可是此时却发现，原来他还有博学多才的一面。 季小彤下意识地瞥了程栩一眼，此时的程栩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在处理什么紧要的事，他眉峰微蹙，一手撑着太阳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都说认真时候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此时的程栩，就像一团幽深的黑洞，将人的目光吸引进去，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季小彤怔怔地看着程栩，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看了很久很久，久到不知何时程栩已经结束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叫了她两声，她还一无所知。 一直到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她才猛然惊醒：“呀！你要做什么？”她下意识地伸手勾住程栩的脖子，吓得一声惊呼。 程栩低头看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之隔，只见他唇角微勾，表情暧昧：“在发什么呆？” 季小彤甚至感觉得到他说话时喷薄在自己脸上的热气，让她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欲盖弥彰地摇头：”没，没什么。” 程栩怎么可能相信，两人相处日久，早已互相熟悉，程栩对季小彤的各种反应更是了然于心，瞧她惊慌失措、满面潮红的样子，隐约便能猜到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程栩心中得意，却故意逗她：“平白无故，脸红什么？这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季小彤本来就脸嫩，被他这么一逗，脸都快红得滴血了：“哪有？”她强辩，却被他顺手直接给搁在了书桌上。 当冰冷的桌面与她的臀部来了个亲密接触，季小彤禁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她立刻就意识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想起之前险些就阴阳相隔，想起程栩在千钧一发之际奋不顾身地扑倒自己。 季小彤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冲动，她红着脸对程栩说道：“你别动，我……今晚让我来……让我来取悦你……” 程栩猛然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一脸不敢置信地表情看着她。 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大胆的话儿是出自她之口。 季小彤把脸埋得更低了，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说出这样抛弃下限的话，可是胸中的感情却汹涌澎湃，这一晚，她愿意舍弃自尊，舍弃羞耻心，用心来取悦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她爱他。 无法抑制地爱着他，虽然明知道是飞蛾扑火，却义无反顾。 在程栩震惊得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她的小手探向他的衣领，一颗一颗，解开了他衬衣的纽扣，然后顺势而下，摸向他的皮带…… 程栩不是没有享受过女人的主动，在他前三十多年的时光里，有很多女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与他春风一度，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光凭最青涩的替他脱衣的动作，就能让他体内的情/欲勃/发到极致。 眼前这个女人，动作青涩，脸皮极薄，甚至还因为紧张的缘故，连抚摸他的欲望时，手还在微微颤抖。 可他无端就是觉得她可爱至极，想狠狠地与她做/爱，狠狠地把自己埋在她的身体里尽情伐挞，想狠狠地跟她做一辈子。 看到她的小手颤抖着想要学着取悦男人，他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不舍来。 程栩突然意识到，她是不同的，不同于从前的那些女人，他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就算是用来取悦自己，也舍不得。 他轻轻地握住她正在学着套弄的小手：“还是让我来吧。” 程栩的手从季小彤的腰际落到了臀部，拨开了她的双腿：“这种事情，还是由男人来做比较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俯潜到她的腿间，埋首在那片幽谷深处，含吮起那一处除了他以外，从未有人探访过的幽谷之地…… “宝贝儿，你好香……”他呢喃着，突然抬起头，认真地对季小彤说了一句：“给我生个孩子吧。” 季小彤身体一僵，所有的热血都突然回流，她的大脑有些无法思考了，不明白程栩这是突然发的哪门子疯：“可是，我们的契约……” “去他的契约！“程栩直接爆了粗口，他一把将她摁到怀里，霸道地宣布：“和契约无关，就是你我的事情，小彤，替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季小彤的反应没有像程栩所料想的那样欣喜若狂或是满脸娇羞，她浑身僵硬地盯着程栩看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不好。”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 程栩原本炙热的目光在一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055）隔阂 ”为什么？“面对程栩冷冷的追问，季小彤始终沉默不语。 最终，程栩的目光渐渐冷透了，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性趣，放开了季小彤，对她冷冷地说道：”滚出去！“说完，便扭过头去，一眼都不想再多看她。 季小彤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颤抖着手将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好，踉跄着跑了出去，留下室内死一般地寂静和那个强忍着怒火，一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迸露的男人。 程栩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原来从头到尾，狂热的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入了戏，而季小彤一直都置身局外。 他却不知道，在季小彤拒绝他的那一霎，心里想的却是---我怎么能让我的孩子变成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 这一晚，程栩没有回房间。 季小彤一个人睡在程栩的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她不是不后悔，可是，她的理智却一再地跳出来告诉她：“不能答应，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应，独独这件事不行。” 她可以纵容自己爱上程栩，可以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放纵自己对他的爱恋，可独独生孩子不行。 那是一辈子的事情，那甚至关系到一个人的一生，她不可以如此轻率，她无权做出那样自私的行为。 一夜难眠。 第二天，当季小彤顶着硕大的黑眼圈来到公司的时候，jack口无遮拦地嘲笑起她来：“哟，程总好体力，这是夜夜笙歌的节奏？” 季小彤白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讥诮回去，她只是沉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失魂落魄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然后便坐在电脑面前，目光呆滞。 程栩昨晚一晚上没有再出现，甚至今天早上也没有露面，平日里不管他晚上再忙，应酬再多，就算是到下半夜他都会回来搂着她一起入睡，早上会和她一起吃早餐，然后亲自送她一块儿来上班。 可是，从昨晚自己走出书房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生气了么？应该是很生气吧？是去找别的女人帮他生孩子了吧？ 季小彤在心里悲哀地想，她甚至想到了那一晚，程栩仅有的一次夜不归宿的那一次，她半夜接到别的女人发来的床照的那次。 不知道这一次，他又睡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不能用当初那种淡定的心情来想象这样的事情了，一想到程栩会去别的女人的床上，会与她们做各种亲密的事，搂着她们入睡，季小彤的心就仿若刀割一样。 她甚至嫉妒得想杀人！ 事实上，季小彤这次是完全猜错了，程栩根本没有去找任何的女人，甚至都没有踏出家门。 倒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程栩学聪明了或者是吸取教训了，而是他压根就没有心情去找别的女人，他的脑子里除了暴怒、失望，就只剩下冰冷的情绪，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女人。 他去了酒窖，连续开了好几瓶珍藏的葡萄酒，将自己喝得咛叮大醉，然后直接就在酒窖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晒三竿，摁着发麻的头皮，程栩突然想起，三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曾这样把自己喝晕在酒窖里。 那时候的心情和此时倒是有几分相像，满满的都是失望。 也许本就不该有奢望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季小彤根本不曾爱过他，之前的一切小甜蜜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多么可笑，他竟然还谋划着要替她恢复身份，与她真正地结婚。 却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也许当她恢复身份的那一天，就是彻底离开他的那天吧。 他们之间，原来只存在一纸契约而已。 程栩摇了摇头，步伐坚定地走出了酒窖。 季小彤呆了一上午，昏昏沉沉被jack叫去吃午饭，老大今天先去临市出差了，马上就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长差，翻译部就像是一群山中无大王的猴子，特别是jack，蹦跶得可欢畅了。 “小美人儿，你今天不太对劲啊。“jack看季小彤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和程总吵架了吗？” 季小彤这才回神，心说自己的反常有这么明显吗？正想摇头否认，却听jack兴高采烈地说道：“那可太好了，今晚和大家一起出去happy吧！“ 季小彤都傻眼了，什么叫太好了？ jack幸灾乐祸：“平时程总把你看得太严了，这回趁着跟他吵架了，咱们好好去潇洒几天，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季小彤白了他一眼，直接不打算搭理他了，这人说话就没个正形。没想到的是，被季小彤一向认为比jack靠谱的daniel竟然也附和了一句：“他说得没错，吵架了更应该出去放松一下，免得钻了牛角尖。” 说完他还补了一句：“男人嘛，你越是为他愁眉苦脸，他越是觉得理所当然，不懂得珍惜，就要装成没事人一样，他才知道着急。” 听对方像知心姐姐一样给她分析男人心理，季小彤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她倒是也觉得出去放松放松没什么不好，就只许程栩在外花天酒地，醉卧美人膝么? 当天下午下班之后，季小彤便和jack一行出去潇洒去了。 一块儿吃完了饭，jack提议去酒吧，被daniel否决了，daniel还是比jack靠谱一点，觉得把未来董事长拐出来花天酒地就算了，要是带去酒吧那种地方，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了，他提议：“咱们去ktv唱歌吧。” 大家一致认可，一行人转战ktv，路上的时候，季小彤下意识地不停查看手机，jack知道她在等什么，却有些看不下去，直接抢过她的手机给她关机了：“出来玩就好好玩，别想那么多。” 季小彤想想也是，便任由jack给她关了机，心想难得有机会出来放纵，一醉方休。 刚走进ktv，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长相酷似程栩的男人搂着两个身形妖艳的女人笑嘻嘻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季小彤呼吸一滞，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 （056）好人做到底 昨晚的他，只是一时冲动才说出的那样的话吧？ 季小彤在心里自嘲—季小彤啊季小彤，你怎么会这么幼稚，幼稚到以为人家想要你生孩子就是拿你当特别的。 也许，人家只是当你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 越想心越凉，季小彤甚至悲观地想，自己对于程栩来说，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特别的吧，一切的一切，甚至于他对自己的特别，都只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心凉的后果是一杯接一杯的啤酒下肚，仿佛酒肉穿肠过一般，季小彤其实这还是第一次喝酒，从前是滴酒不沾的，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心里难受得要命，就想试试借酒浇愁的滋味。 jack刚开始以为她是跟程总闹了别扭，看她喝酒还笑着调侃，可后来一看这架势不对，想拦却根本拦不住了。 季小彤很快就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酒品还特别差。 别人醉酒之后要么是直接醉翻一睡不醒，要么是大吵大闹，兴奋莫名，而她可好，既不睡也不闹，却是发了疯一样地哭。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把一干同事都哭傻眼了。 想劝吧，她根本不理人，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抹眼泪，抽泣，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的世界。 眼看这样下去不行，jack他们才觉得有些后怕，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给程总打个电话，就算是冒着要被程总削的风险，也得把她给哄住。 找了半天翻出季小彤的手机，可惜有开机密码，季小彤现在醉成这样子，是指望不上她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索性放弃。 可是在座的几个级别都太低，根本不知道程总的电话，问季小彤，她却只是哭，什么话都不说，情急之下只好把电话打给了老大david。 david在电话里了解到情况之后，将jack骂得狗血喷头，再三嘱咐他们把季小彤看好，答应由自己去联系程栩来接人。 谁知，电话打过去，程栩的电话也关机。 david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季小彤借酒浇愁，程栩电话关机，这两人难道真的闹翻了？ 本来想再打电话给jack他们，让他们将季小彤送回去，可是想起那几个兔崽子唯恐天下不乱的脾气，又有些不放心。 想起季小彤那平日里就对人毫无防备的样子，再想想她把自己灌得咛叮大醉，心中的担忧越来越甚。 他垂眼，想起了自己一直不愿意触及的往事。 当初，他的前女友就是在一次与他吵架之后去买醉，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意外身亡的。 david叹了口气，心说老子真是欠你们的。 认命地拿着车钥匙出了宾馆，原本他是计划在临市出几天短差，然后就要去南美的，都已经住在临市的宾馆里了，没想到他这前脚一走，这些兔崽子就整出这样的事来，还得他亲自赶回去替他们收场。 david虽然心里将那群兔崽子都骂得要死，但脚下的动作却半点都不带犹豫。 黑色的跑车很快融入了夜色之中，向着那个熟悉的城市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等david出现在ktv的时候，已是两个小时之后，jack和daniel已经快崩溃了，季小彤整整哭了两个多小时，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问她什么也不吭气，就是只知道哭和抽泣，连嗓子都哭哑了还停不住。 一看到老大来了，jack如释重负，季小彤这个样子，他可不敢把人给送到程总那里去，会被削死的，老大来了就好了，天塌下来还有他撑着。 虽然老大脸色看起来十分难看，但是jack这会儿已经把他当成救星了：“老大，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叫她出来喝酒了，你行行好，要收拾我们回头再说，先把她给送回去吧。” jack简直快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天知道他以为还一直觉得这姑娘挺开朗，没想到哭起来简直跟水做的人儿一样，哭得他头皮都发麻了。 david瞪了他们一眼，扔下一句：“回头再收拾你们！”这才弯下身，打横将季小彤抱了起来，径直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程栩的电话还是关机，看样子只能亲自送回去了。 季小彤已经醉得简直快不省人事了，看到david也没什么反应，目光呆滞，只是流泪。 david看到她那样子，忍不住想起一个特脑残的形容词---悲伤逆流成河。 他本不是一个特别有好奇心的人，此时也忍不住揣测，她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到达程家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david不是第一次来程家，程家的下人都认识他，所以不需要通传直接就放他进去了。 不一会儿，到达主宅门口，程家的管家赶紧迎了出来：“魏先生，你怎么来了？” david挑眉：“栩哥呢？” 管家一脸担忧地说道：“不知道，中午出门以后还没有回来。” david眉头蹙了一下，接着问：“言子伊的房间在哪里？她喝醉了，我直接送她上去。” 管家一脸地惊讶，表情有些微妙，david却根本不理会对方复杂的眼神，又问了一次：“她住哪个房间的？” 程家他也算挺熟的，以前刚回国的时候，还在程家住了一阵，后来也经常来玩，特别是程栩刚刚接手程家那一年，有一阵子几乎每天都来。 管家试图接过季小彤，却被david直接拒绝。在管家的指引下，david把季小彤直接送进了程栩的房间，david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却也什么都没说。 “她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同事聚会喝多了，晚上安排人好好照顾她一下。”临走之前，david仔细对管家吩咐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栩哥回来，让他给我个电话。” 季小彤的意识其实已经清醒了一些，只不过刚才看到david，觉得有些尴尬，不太想开口说话罢了。 等到回到熟悉的房间，触目生情，眼泪就更加止不住了。 程栩果然没有回来，之前在ktv看到的那个人果然是他吧。 一想到程栩此时正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她的心里就涌出一股子绝望。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可是，除了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她的容身之地呢？ （057）一意求死 思来想去，觉得程家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她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先回言家呆几天，让彼此都冷静冷静。 刚要走出门，程栩回来了。 两人撞了个正对面，彼此都是一怔，更是从彼此身上都闻到了浓烈的酒精味。 季小彤心中一疼，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而程栩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直到看到她手中的行李。 程栩骤然色变，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要去哪里？” 一看到他愤怒的表情，季小彤就觉得有些气弱，若是从前，她也许就低眉顺眼把这口气忍了，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时至今日，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坦然地面对他，甚至一想到他曾经将别的女人拥在怀中，她就觉得有种窒息的感觉。 “我想回言家，我觉得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好。”她依旧是低眉顺眼，可是那倔强的口气却是从未曾有过的。 程栩冷笑道：“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找到了想要替他生孩子的那个人，准备连夜潜逃了。” 天知道程栩早就已经被气疯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听管家说季小彤喝得咛叮大醉，是被魏升送回来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再一看她都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了，直接就炸了。 好个魏升，人都已经被打发出差去了，竟然还能连夜赶回来陪他的女人喝酒，竟然还敢抱她！这是吃了豹子胆了！ 程栩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地胡思乱想起来，他想，季小彤是不是偷偷喜欢上魏升了，所以才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他们俩是不是已经暗度陈仓了，只有自己还蒙在鼓里当傻子？ 想到自己的女人和自己最要好的学弟背着他搅在了一起，程栩的理智完全失控了，胸中全部被名为嫉妒和忿恨的情绪装满：“这是准备去投奔魏升？你就这么笃定他敢要你？” 季小彤听他如此胡说八道污蔑自己，简直快要被气哭了：“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跟他一块儿喝酒？还醉得不省人事，被人家抱回来？！你特么以为我脑残？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季小彤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强忍着不让眼泪当着他的面流出来：“程栩，你可以玩弄我，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不能这样污蔑我的人格！我和他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不是不想，而是还没来得及吧？”程栩冷笑着一步步逼近她，一把扯开她手里的行李，直接丢到了窗外，然后猛地将她摁倒在了沙发上，撕开她的上衣。 季小彤突然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她觉得屈辱极了，程栩将她当成什么了？外面那些人尽可夫的女人？ 原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和外面那些女人是一样的么？想上就上？ 季小彤奋力地反抗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捶打着他，谁知她的反抗却愈加激起了程栩心中的兽性，他彻底失控了。 她这是想替魏升守身么？该死的，她难道不知道她从头到尾每一根指头都是属于他程栩的么？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将她让给别的男人！ 程栩一把掐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将她狠狠丢到了床上，力道之大，砸得季小彤头昏眼花。 他俯身而上，整个人狠狠压在季小彤的身上，几下就扯掉了她身上的衣物，当她雪白的娇躯呈现在程栩面前的时候，程栩彻底地失去理智了。 这是属于他的，每一处每一处都是属于他的！程栩脑子里仅剩下这个念头，他毫不犹豫地掰开她的腿，用他强大的欲望将她贯穿，不给她任何喘息挣扎的时间，不顾一切地在她体内冲刺起来，一次次地齐根刺入，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贯穿，让她从身体到灵魂都烙印下他的印记。 季小彤的眼泪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屈辱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从未这么痛恨过一个人，恨到骨子里，恨不得生撕了他！ 可此时被生撕的人却是她自己。 程栩狠狠地占有着她，直到挚烈的种子深深洒进她的身体里。 这一晚，季小彤绝望的呜咽声伴随着男人失去理智的嘶吼和狂暴的动作，整整持续了大半夜。 ”程栩，我恨你！“这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咬牙切齿说出的唯一的话。 可这会儿程栩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不在乎季小彤恨他，不在乎她心里还有没有其他的男人，他只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只属于他一个人，不择手段！ 程栩这辈子所有的执念大概都被激了出来，只想狠狠地占有这个女人，将之永远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 那一夜醒来之后，季小彤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对那个男人浓厚的爱意和同样浓厚的恨意交织在一起，使她险些精神崩溃。 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命运的不公，恨那场该死的契约，恨这个世上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失去了自由的囚鸟，却偏偏不肯对那个男人低头，或者妥协。 她甚至想，大不了就是一死了之，有本事他把自己关一辈子。 他们俩就像是两只绝境中的困兽，画地为牢，在感情的世界里相爱相杀，互相折磨摧残。 程栩自打那晚之后，就再也没有迈入过那间房，只是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她绝食，不吃不喝，只是对着窗外发呆。 他的自尊强忍住没有去看她，却在书房里大发雷霆，砸了半个书房的东西。 程栩甚至有种冲动，想把魏升叫回来，狠狠地揍他一顿。 直到下人来报，说是季小彤晕倒了。 程栩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原本想的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她了，让彼此都冷静一下，谁知这么快就食言了。 等到再见到季小彤的时候，家庭医生已经先到了，说她是饥渴所致，有些脱水，加上思虑过度，造成的暂时性休克。 给她输了点葡萄糖，又补充了电解质，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程栩。 ”到底怎么个情况，说吧。“程栩不耐地说道。 ”身体的毛病我可以挽救，精神上的障碍我可就无能为力了。“那位医生也很坦率：“您的未婚妻似乎没什么求生的意志，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如果她的心结不除，就算是今天救下来了，明天，后天，她也许还会放任自己绝食下去，治标不治本。” 程栩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本在哪里，可问题是，他愿意放手么？ 答案是否定的。 可如果不放手，也许她真的会死，一意求死。 （058）作茧自缚 程栩又愤怒了，她宁可绝食，也不想再待在他身边么？她就这么想要离开他？ 那么前些日子自己所感受到的她的变化又是为何，难道那些为他绽放的美丽，展露出来的小娇羞，都只是演戏而已？ 程栩觉得无法理解，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在这之前，不是都好好的么？他甚至真切地感觉得到，她爱他，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可为何又会变成这样？ 仔细想想，仿佛矛盾的起源仅仅就是因为他那天情到深处时的一句话，想要她为他生个孩子。 他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一句话会引起这样的反效果。 要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女人想要为他生个孩子，都被他断然拒绝，而她，却弃之敝屣。 程栩觉得不问清楚这个问题，自己死都不能瞑目，他决定等她醒了问个清楚明白。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季小彤这一睡，就睡了许多天，完全没有苏醒的痕迹。 程栩有些着急了，急忙将她送到医院，可脑外科的专家经过诊断之后，给他的答案是—病人这是心理上自己不愿意醒来，这是一种心病。 心病不除，也许就这么永远睡过去了。 程栩这才有些着急了，他没有想到，她的心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程度，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看着她自己将自己作死？ 他试着与季小彤说话，他不知道自己所说的对方是否能够听到，他想，就算是希望渺茫，也总得试试。 “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想要离开我？”他一遍遍地问，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再睁开眼睛看我？”他问得声嘶力竭，面对的却是一片寂静。 终于，在经过了无数次没有人应答的质问之后，程栩终于有些泄气了，他沉默了好久，最终长叹一口气：“算了，随便你吧，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只要你愿意醒来，你自由了。” 就在这时，管家亲自来通传，说是魏升来访。 程栩原本已经消下去的怒气一下就腾了起来，他直接冲了出去。 魏升原本只是听说季小彤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去上过班，而打程栩的电话也不通，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打算在自己赴南美之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程栩的铁拳。 程栩一拳打在魏升的脸上，魏升的半边眼眶立刻就青了。 不过魏升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拳就打了回去，一面大声质问道：“栩哥，你疯了！” 程栩被他一声栩哥叫得顿了一下，面上的表情更加地愤怒：“你还记得我是你哥！说！你对她做了什么？！我的女人你也敢肖想？！” 魏升立刻明白程栩发疯的理由了，他觉得很可笑，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是那天晚上出于部门老大的责任，从外地赶回来接了季小彤，又把她送回来，怎么到了程栩这里就变成肖想他的女人了？ 他大声否认道：“我什么都没做！我也没有肖想过她，我和她之间只是最平常不过的上下属关系！” 魏升说到这里，又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再说了，她心里只有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她那天晚上为你哭了整整一晚上！” 程栩愣住了，魏升说的，他可是半点都不知道。 魏升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寡言少语，也从不虚言，他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是真的，程栩几乎下意识就信了。 可是，怎么可能就偏偏那么巧？ 而且更让程栩难以理解的是，如果不是季小彤爱上了别人，她为什么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 他不自觉地就把这话问了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问出真心话的人，也就只剩面前这个学弟兼多年的好友了。 面对程栩那个尖锐的问题，魏升却是沉默了。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上午，他和那个曾经最爱的女人也是因为这个问题产生了争执，在他同样咄咄逼人的质问下，对方扔下一句话之后愤然离去，然后，就一去不返，再也没有回来。 日后每次午夜梦回时，他都恨极了自己，恨自己当时为何那么幼稚，恨自己没有早点察觉到她的不安，活在自己自以为是的认知里，导致永远错过失去了她。 “女人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多半是因为你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而不一定是因为不爱你。”他哑着嗓子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这是阿玥用生命告诉我的答案，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好自为之！”魏升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留下程栩一脸怔然呆愣在原地。 程栩突然明白，自己原来是真的误解了季小彤，她拒绝自己的缘由，不是不爱，而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吧？ 他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后悔自己一直把所有的事情都深埋在心底，以为她好为名义，将她蒙在鼓里。 他这是作茧自缚吧？ 程栩突然自嘲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一滴泪水就从眼角掉落下来。 是他咎由自取！ 一切都是他程栩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当天晚上，程栩给乔舒打了个电话：“子伊出了点事情，麻烦你亲自来我家一趟，嗯，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你谈谈。” 他想，去他的利益，去他的阴谋诡计，只要她能好好地活着，什么都不重要，都不重要了。 程栩决定对乔舒坦诚季小彤的真实身世，到时候，她的去留和将来的一切，都统统交还给乔舒做主。 他决定，放她自由。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他成全她，只要她好好活着。 （059）坦白 乔舒赶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乔舒怒了，原本对程栩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点好感立刻就消散了：“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好好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愤怒的质问。 程栩面色凝重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先冷静一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乔舒愤愤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却被程栩直接带去了书房。 程栩直接就扔下了重磅炸弹：“对不起，我们骗了你，她不是子伊，她是你二十多年前丢失的那个小女儿。” 乔舒直接愣在当场，恍若五雷轰顶，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双眼圆睁，一脸地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她猛地上前一把拽住程栩的手腕：“你刚才说她是谁？“ 程栩又重复了一遍：“她不是子伊，是你被言敏偷走的那个小女儿。“ 乔舒不敢相信地回头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季小彤，声音都在颤抖：“你是说，她的失忆都是假的？她，她不是我的子伊，她是，是……“她激动得甚至不敢说出那个名字，那个她让她心头痛了二十多年的名字。 “对，她之前是被我请来扮演子伊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你们竟然验了她的dna，结果不用我说，所以我才隐约猜到真相。“程栩已经决定对乔舒坦白了，所以并没有隐瞒最重要的事情。 乔舒却并没有追究他请替身替代言子伊的问题，或者在乔舒的心中，什么都比不过原以为已经夭折的小女儿失而复得的欢喜，她急切的需要验证对方这话的真实性：“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她是怎么长大的？把你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都告诉我！“ 程栩便把自己如何在江都偶遇季小彤，季小彤如何走投无路，一意寻死，后来为了养母的医药费与自己签订契约的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乔舒。 乔舒听得泪眼婆娑，心如刀割，她的女儿，原本该是娇生惯养的千斤小姐，却因为上一代的恩怨，被迫流落在外，二十多年过得如此坎坷，甚至被逼到卖身救母…… 若不是还想继续听程栩说下去，她简直想抱着她的女儿嚎啕大哭一场，为这失而复得的女儿，为女儿坎坷的半生。 她甚至都不想去追究程栩拿小女儿代替大女儿，以假乱真的目的，在她看来，不管程栩之前想要谋划什么，想对言家做什么，都比不得他把自己的小女儿带回来这件事本身。他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直接给他。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乔舒毕竟不是寻常的女人，在感伤了一阵子之后，她立刻想到了更关键的问题：”你原本可以一直瞒下去的。“ 程栩的表情一黯，便把自己和季小彤闹翻的缘由和乔舒说了一遍。 最后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了乔舒：“是我对不起她，因为我的自私，将她逼成了这样，现在，我还她自由。你，可以把她带走，只要她好好的。之前我和她的一切约定，都可以一笔勾销。“ 乔舒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让她又欣赏又愤怒的年轻人，从前对程栩的印象一直是铁血冷酷，不择手段，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男人竟然也有如此真性情的一面，而且他的深情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其实这件事他原本可以继续瞒下去，他不说，永远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言家人也会一直蒙在鼓里，可他还是说了，所以，她都信了。 她思忖了很久，最终却是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带她回去，而且，这件事现在也不适合公开，她还暂时不能恢复原来的身份，这件事情，目前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这下惊诧的人换成了程栩，就听乔舒沉声道：“不是我不想让她恢复身份，我们言家现在的状况，你应该很清楚，说句实话，我谁都信不过，包括我的丈夫，现在子伊生死不明，子矜，嗯，忘了告诉你，她的真名应该叫做言子矜，子矜又这样，我现在实在不敢冒险带她回去，因为我不敢保证能够保护她的周全。“ 时至今日，乔舒觉得，程栩甚至比自己的丈夫更加可靠，至少有他在，小女儿不会有事，看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对小女儿必是动了真情，与其把如此虚弱的小女儿带回言家，面对那样复杂险恶的环境，不如就先把这件事情瞒下来，让她继续以目前的身份留在程栩这里。 虽然这样实在委屈了女儿，但这是目前来说最妥当的办法。 “接下来，言家还有一番腥风血雨，我不敢保证自己会笑到最后，若是我最终赢了，我会堂堂正正地将她带回去，取回她所应有的一切，但若是我输了……“乔舒抬眼看着程栩，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就把这件事情永远埋在肚子里，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程栩原本是想对季小彤坦白真相，不想再欺瞒她什么，但是如今听到乔舒这样说，他也犹豫了，的确，现在公开季小彤的身份无异于把她架在刀尖。 乔舒的面上带着决然之色：“至于你之前想要的东西，可以和我谈，我统统可以满足你，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是你和言卫昭，是和我，乔舒，乔家的大小姐，言家的当家太太，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决断。“ 为母则强，乔舒为了自己的儿女，终于下定决心露出自己的獠牙。 程栩却是摇摇头，若是换做以前，对于乔舒的表态，他必然是暗自窃喜，一切以最大化利益为重，可如今，他却不想这么做，他程栩不需要出卖自己的女人来谋取利益。 “我会保护她的，不过，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价，她是我的女人，这是我应该做的。“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表达了程栩的立场。 乔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情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不会过多干涉，但是，你不能再伤害她。“ 最终，乔舒和程栩私底下达成协议，季小彤的身世继续再瞒一阵子，季小彤依旧留在程家，而乔舒最近会时常过来陪伴她，疏导她，帮她尽快恢复。 而乔舒还提出，要去见一见季小彤那个变成植物人的养母。 （060）醒来 季小彤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里，程栩每天都陪伴在她的身边，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的语气对她呢喃，他说他爱她，是真心想要与她结婚生子，过一辈子。 他说—对不起，让你感到不安是我的责任。 他说—只要你醒过来，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干涉你。 他说—你想要自由，可以，我还给你，只要你醒过来。 季小彤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程栩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才会这么温柔的对她。 而一旦梦醒了，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所以，她宁愿沉浸在这个美好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过来。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了乔舒的声音，她听到乔舒在哭，哭着对她说—女儿，你醒一醒啊，你不要吓妈妈，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让妈妈怎么办？ 季小彤猛然一惊，恍若被雷劈了一般。 她立刻想到了自己病床上还生死不知的妈妈，不，她不能这样，她若是出了什么事，妈妈怎么办？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在乎妈妈的死活了，除了她。 不，她不能再沉醉在这个美好的梦里了，她必须得醒过来，就算现实再如何残酷，她也必须得去面对。 儿女情长算什么？她还有最重要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季小彤猛然睁开眼，首先入目的就是乔舒的泪眼。 那一霎，她竟然有些迷失了，她竟然恍惚间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母亲。 她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妈“，乔舒立刻就泪崩了。 乔舒一把搂住她：”女儿啊，以后不要再这样吓妈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告诉妈妈，不要再这样一个人闷在心里。“ 季小彤被她搂在怀里，感受着许久未曾感受到的亲情，虽然知道这一切本不应该属于自己，却还是放纵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情中。 她想，这个世上也不是什么都不值得留念的。 直到再度看到程栩，她下意识地别开了眼，她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恨吗？怨吗？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昏迷这些天，她想明白了很多，他们只不过是雇主和被雇佣的关系，是她自己把一切都复杂化了，从今以后，只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谨守住自己的心就好了。 她低垂下眼眸，一如往日那般低眉顺眼地跟他说了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就再无他话。 程栩看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宁可她与自己大声争吵，甚至对他拳脚相加，也不想看到她如此低眉顺眼、一如初见时的样子。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降到了从未有过的冰点。 所谓自作自受，程栩如今是深切体会了。 不过，她能醒来已是幸事，程栩并不敢奢求太多，他想，慢慢来吧，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因为和乔舒达成了共识，并且乔舒要求程栩暂时对季小彤的身世保密，保持现状，程栩也再没提过将季小彤送回言家，而季小彤打从苏醒过来，也没有再提要回言家的事。 她甚至连公司也不去了，季小彤觉得自己之前之所以惹出那么多事，大概还是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结果引起了程栩的不满。 既然他不想看到自己与别的男人接触，那就不接触吧，反正契约还有十个月不到的时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在这期间，就老老实实做个听话的木偶吧。 只是让季小彤有些不敢相信的是，从醒来之后，程栩就不再碰她了，甚至还跟她分了房。 这是她从前一直可望不可求的事情，就这么轻易实现了，心里却有些百味杂陈。 季小彤更加地沉默了，几乎足不出户，程栩上班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书，看各类西班牙语的专业书，之前david给她列了一堆的清单，虽然不能去公司上班了，但是学习进度却不能放下，她想，就算是自学也行，好歹也能打发时间。 程栩对她的一切都不再干涉，甚至不过问她的行踪，两人除了晚餐的时间还在一起吃饭之外，几乎再无别的交流。 言家还是每周回去一次，看上去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有季小彤心里明白，她和程栩是回不去了。 他们重新又变回了熟悉的陌生人，一如初识的时候那样。 这样也好吧，没有感情牵扯的话，就更容易履行契约吧。 季小彤不知道的是，每每面对她疏离的表情和冷淡的目光时，程栩都要费劲全身力气才能忍住想要将她搂进怀里的冲动，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害怕再刺激到她，只能生生地，将自己心底的欲望一一忍下，看着他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扮演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乔舒倒是经常来看她，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乔舒对她的态度似乎更加热切，而且不再叫她子伊，而是一口一个女儿。 季小彤倒是并没有多想，她以为是言敏的事情刺激到了乔舒，让乔舒害怕失去她。 而她也从乔舒口中得知，言敏已经被警方逮捕了，罪名自然是蓄意谋杀，而当年的事情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还需要长时间的调查，只是，这一次言卫昭夫妻态度明确，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言敏的下场可想而知。 季小彤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言敏险些杀了她，若是对方还逍遥法外，她恐怕连言家都不敢再去了。 对于她不再去公司，老大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jack一天一个电话打来，追问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不回去了。 她无言以对，只能推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好，要在家养养身体。 接到肖静电话的时候，季小彤正处于最低落的时候。 “有没有时间？我最近又研究了几个新菜色，要不要来试试？”电话里，肖静的态度就真的像一个经年的老友，一点客套都没有。 季小彤想了想同意了，她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出去走走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来到“古韵竹园”的时候，竟然发现冯浩然也在。 （061）程栩的异母兄弟 季小彤愣了一下，挤出一丝笑意：“听说你们俩要订婚了，恭喜。” 冯浩然怔怔地看着她，脱口而出：“子伊，你最近过得好吗？” 季小彤的笑凝滞了一秒，很快又笑得风轻云淡：“挺好的啊。” 说完，她扭头去看肖静：“怎么突然想起约我出来，真的只是打算让我来当食客？” 肖静但笑不语，让人开始上菜。 季小彤看她卖关子，倒也不急，埋头吃就是了，刚吃了几口，突然又听到冯浩然问道：“你姑姑的事情，我听说了，你没事吧？” 季小彤心说重点来了，原来是冯浩然知道了言敏的事情，担心她，所以才让肖静找借口把自己约出来的吧？只是，作为人家的未婚夫，这样明目张胆地关心青梅竹马，好像不太好吧？ 季小彤下意识就去看肖静，没想到，肖静一脸坦然地看着她，仿佛对此毫不在意。 季小彤定了定神，坦然道：“我没事，她已经被批捕了，应该是出不来了。” 冯浩然看她模样十分坦然镇定，心里百味杂陈，之前千钧一发的时候是程栩保护了她的事，他也已经从他妈那里知道了，作为乔舒的闺蜜，他妈自然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没事就好。”冯浩然喃喃地说着，他想问她程栩对她如何，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那个立场问。 肖静却飞快地接过话题：“今天我们邀请你过来，其实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一声。” 肖静看着季小彤，一字一顿道：“你那个孪生妹妹，可能还活着。” 季小彤足足愣了有一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乔舒的小女儿也许还活着？这若是真的话，乔舒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她急忙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言家当日发生的事已经在上层圈子里传开的，毕竟言卫昭大义灭亲，把自己亲妹妹送进了警察局，而且警方还重启了二十年前旧案的调查，这种事情就不可能瞒得过那些大家族的耳目。 而肖静的家族正好在警界有一定地位，自然而然就得知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包括目前警方正在调查的最新进展和警方暂时不方便对言家公开的一些推测。 “我家有人目前参与了这个旧案的调查，据他们调查的最新线索来看，当年卖掉你妹妹的人贩子可能提前把你妹妹转手了，将你妹妹卖给了他相熟的一个孩子生下来就死掉了的女人。” 季小彤听到这里时，突然莫名地心跳加快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明明是言子伊的妹妹，她却觉得莫名地关心。 “那后来呢，那个孩子，我妹妹后来怎么样了？能查到那个买走我妹妹的女人的身份么？”季小彤急切地追问道。 “这个就不清楚了，目前为止，警方只查到了这条线索，本来不应该泄漏给你的，但是我偶然间跟浩然提起的时候，浩然坚持要告诉你，至于要不要告诉你的家人，你自己拿主意，我能透露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肖静是个极其聪明的女人，懂得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虽然只是点到为止，但是却给了男人极大的面子。 季小彤点点头，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虽然没什么，但是对乔舒来说肯定是一个惊天的好消息，她迫不及待想要去告诉乔舒了。 季小彤向肖静和冯浩然表示了感谢，便急匆匆地赶往言家，她要亲自告诉乔舒这个好消息。 谁知，刚走出巷口，一辆车就停在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心里一惊，倒退了数步，这时就见车门打开了，程栩从车里走了下来。 程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季小彤正觉得奇怪，突然发现了不对。 不，这不是程栩！ 从车里下来的这个男子虽然长得酷似程栩，特别是侧面，可是正面看的话，还是有些不同，程栩的轮廓更深，整个人的气场更强，而眼前这个，虽然五官有些相似，但气场就差远了，甚至眉眼之间还有些流里流气，再加上花里胡哨的打扮，看起来更像个布鲁克林街头的毒贩。 季小彤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ktv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左拥右抱的侧影，似乎就是眼前这个人。 难道当晚自己是看错了？把这个人错看成了程栩？ 当这个念头涌上心头的时候，季小彤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这时，就听对方开口了：“你就是言子伊？那个家伙的未婚妻？” 季小彤警惕地后退了几步，她有种感觉，来者不善：“你是谁？” “你觉得我应该是谁呢？”对方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却让季小彤非常地厌恶，觉得十分猥琐。 季小彤摇了摇头：“算了，我没兴趣知道你是谁！”说完，扭头就跑。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拦住自己准没好事。 对方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一言不合就开跑，长腿一迈，几步上前追上了她：“站住！别跑！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长得那么像程栩？” 果然是冲着程栩来的，季小彤心说，有什么好奇的，八成就是程栩同父异母的兄弟呗，之前她曾经从乔舒哪里听说过程栩父亲去世前的那些闹剧。 此时再一看对方和程栩如此相似的面容，听他说话的口气，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据说程栩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初都是跟程栩争夺过家产的，而且都以失败告终，如今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肯定不会有好事。 她想都不想就往回跑，那人原本是打算跟季小彤‘好好聊聊’的，却没想到季小彤看到他撒腿就跑，他也顾不得多想，赶紧往前追，因为人高腿长，几下就追上了季小彤，就听季小彤扯开嗓子大喊一声：“非礼啊！抓流氓啊！当街抢人了！” 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干看热闹的群众团团围住了。 那人还试图解释：”不是，我不是流氓，我们认识的……“ “大家不要相信他，我根本不认识他，他突然跳出来要拉我上他的车！快报警！”季小彤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把一个路遇流氓的弱女子演绎得活灵活现。 （062）私生子 程栩万万想不到，季小彤几天以来主动联系自己，竟然是让他去派出所接人。 “程栩，我遇到一点麻烦，有个人自称是你弟弟，在路上拦着我，我太害怕了，就直接让人报警了，现在在派出所里做笔录，对方坚称是你弟弟，警方希望你能出面作个证。“季小彤在电话里并没有过多废话，把事情描述得一清二楚。 程栩一听就怒了。虽然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不少，但是时至今日还敢打着他的兄弟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了。 方小川那家伙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敢去招惹季小彤！ 程栩挂掉电话之后立刻给市公安局的人打了个电话，这种渣渣根本劳动不了他程栩亲自出面，打个电话，警方自然有人知道怎么收拾他。 不过，派出所还是要去的，好不容易季小彤主动联系他，程栩可不想放过这个当面和好的机会。 季小彤在派出所里百般无聊地玩着手机，不一会儿，听到值班警察叫她的名字，说她的家人来了。 抬头正好与程栩对了一眼，季小彤莫名地觉得有些心虚。 程栩走进来之后什么都没问，只是上上下下仔细将她打量了一下，轻声对她说道：”走吧，回家吧。“ 他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让季小彤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是她的丈夫来接她回家。 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地问了一句：“你给作证了吗？” 程栩垂眸冷笑：“没必要！” 季小彤也不再追问了，乖顺地起身跟着他一块儿离开了派出所。程栩今天竟然是自己开车来的，也许是为了制造和季小彤独处的机会，直到两人坐上了车，他才扭头看着季小彤：“那个人渣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没有？” 季小彤摇摇头，简单把自己和对方遭遇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其间她一直低着头，并不敢看程栩，知道了那天是自己误会程栩之后，她总觉得有些羞于见到他。 而程栩看她一直低头不看自己，以为她是伤透了心，不愿意再多看自己一眼，心下一黯。 “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他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程栩将怒火发泄在了倒霉的某人身上。 季小彤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那个人真的是你的异母兄弟？” 程栩沉默了片刻，面上浮现出讥诮的表情：“若不是当初我比他有决断，先下手为强，恐怕现在坐在程氏集团董事长位置上的人就是他了。” 季小彤一脸震惊地抬起头看着程栩，她之前是听乔舒提到过的，说是程栩的父亲当初有个特别钟爱的情妇和私生子，死之前似乎还立下了遗嘱，说要把大部分家产留给那个私生子，后来程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夺去了先机，拒不承认那个私生子的身份，又用了手段将对方手里的遗嘱作废，这才保住了程家的家业没有落入那个私生子手里。 如今一听就明白了，今天那个人肯定就是那个私生子。 不自觉地就生出了同仇敌忾的情绪，她愤然道：“那他现在还想做什么？还不死心？还想来跟你抢？” 程栩低头看着她，没有错过她面上一纵即逝的担忧，心下略舒坦了一些：“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是想找你合作吧。”有些事情他觉得没有瞒着季小彤的必要了。 “找我合作？”季小彤诧异了，她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概是想找你索要我的头发什么的，可以查验dna的东西。”程栩冷笑道。 季小彤更加不明白了：“他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当初他拿着父亲一栏写着我父亲名字的出生证明和所谓的我父亲的遗嘱，想要和我争夺家产，我的律师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质疑他的身世，他要想和我争夺遗产，就必须得先证明自己是我父亲亲生的，但是我们在那之前就提前火化了我父亲，并且将所有能提取我父亲dna的遗物全部烧毁，他拿不到我父亲的dna，就无法自证自己的身份，最后败诉了。”程栩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原原本本将当日他对付异母兄弟的手段一一说给季小彤听。 季小彤听得倒抽一口冷气，迅速明白过来：“他无法取得你父亲的dna，就无法自证是你父亲的孩子，所以就想另寻他径，取你的dna，证明他是你的兄弟，这样也可以间接辅证是你父亲的儿子！” 程栩对于她的一点就透颇为满意：“他无法从正常途径取得这些东西，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你身上。” 季小彤一听就怒了：“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这么轻易饶过他！我该在派出所里往他命根子上多踹几脚！” 程栩瞠目结舌，又听季小彤义愤填膺道：“他想利用我来对付你，纯粹是做白日梦！” 程栩看她不自觉露出的真性情，禁不住心里一暖，他知道，她的心里一直都有他的。 季小彤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有些不妥，立刻住了嘴。 又想起自己本来是要去言家的，便对程栩说道：“我想去趟言家，麻烦你绕一下路。” 程栩诧异她突然回言家要做什么，却听季小彤平静地说道：“刚才我去见了肖静，肖静说她有亲戚在警察局，他们说最新调查结果，言子伊的那个被拐走的妹妹有可能还活着。” 程栩听到这话心里一惊，猛然扭头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揣测她究竟还知道了些什么。 却发现她的表情十分地平静，并不像是知道了她的身世，反而像是因为觉得这个消息对他有用，所以顺便告诉他一声。 程栩故作镇定地问道：“他们还查到了什么？有没有查到她妹妹后来的下落？” 季小彤摇摇头，一脸遗憾地说：”没有。“ 程栩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却又听季小彤说道：”不过，我觉得警方一定会想办法查到的，据说他们查到人贩子将那个女婴卖给了一个孩子刚出生就死了的女人，警方若是安心要查，查查当地女婴夭折的记录就能查到。” 程栩在心中暗自决定，回头得跟市公安局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的人不要再对外泄露案情的进展，甚至在心里盘算，是不是应该给季小彤的养母换一家医院。 他答应了乔舒，暂时对季小彤保密她的身份。 程栩隐约猜到乔舒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乔舒利益和出发点都是一致的 （063）程栩的过往 季小彤去言家没有找到乔舒，言家的佣人说乔舒去外地了。 只好给乔舒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乔舒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果然显得很激动，不过她在电话里一再要求季小彤对这件事情保密，甚至连父亲言卫昭都不能说，说是一切等她回来以后再说。 季小彤虽然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要求，不过她和言卫昭本来就不亲近，既然乔舒打了招呼，自然照做。 回去的时候，她在心里想着之前程栩所说的同父异母弟弟的事情，心中暗生警惕，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问个清楚，免得自己被人钻了空子，拖了程栩后腿。 “能问个问题么？”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程栩瞥了她一眼：“有话直说。”对于她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程栩有些不太爽，以前觉得她乖顺听话不聒噪挺好，可后来在见识过她本色的一面之后，却又喜欢上了她直率俏皮的一面。 他知道，是他自己亲手在两人之间竖起了那个壁障，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你还有几位兄弟姊妹呢？”季小彤赶紧解释：“我不是想要打听你的隐私，只是害怕日后再遇到这种人，害怕被人利用，所以先了解一下。” 程栩默了一下：“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他的语气十分坚定，不过虽然这么保证着，但还是简单给季小彤说了一下：“我爸名下大概有三男两女，当然，这是目前公开的，还有没有漏网的，我就不清楚了，说不定哪天还会蹦出几个来。”他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微嘲。 “我妈是正牌老婆，只生了我一个，其余都是情妇所生，今天这个，叫做方小川，是我爸最喜欢的一个情妇所生的，他还有一个妹妹，叫做方小萍，大概十来岁。因为我和程家不承认他们的身份，所以他们现在跟着母姓。”程栩就像是在说着别人家的事一样，娓娓道来：“还有一个情妇生了个女儿，我也忘记叫什么名字了，那个女的倒是乖觉，给了点钱就带着女儿改嫁了，应该日后也不会出现。另外一个弟弟是个大学生生的，我爸死的时候，好像才一岁多，也是给了点钱打发了，目前为止，还没跳出来蹦跶。” 季小彤一听大概心里有数了，看样子，最受程栩他爸宠爱，也是最有威胁的，大概就是方小川兄妹俩，当初蹦跶的最凶的应该也是他们。 “我爸在世的时候，一直挺偏爱方小川，甚至想用他取代我，继承程家。”不知怎的，程栩打开了话匣子，就没收住，竟然把一些从未对人公开过的密辛也说了出来。 “可他太小看了我妈，我妈虽然和他是利益婚姻，彼此毫无感情，但是她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情妇的儿子爬到我头上？而且，为了顾及我妈娘家的感受，他明面上也不敢做得太过分，面子上还要将我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而我，从小就知道自己不为父亲所喜，小时候不懂为什么他宁可疼爱一个私生子也不愿意多看我这个正经儿子几眼，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也就不屑那些了，只想着要争这口气，让他后悔，让他觉得自己瞎了眼。”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怎么可能争得过从小被当成家族继承人来培养的？更何况，父亲死的很突然，他的很多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这也算是老天爷都偏帮着我。”程栩说的轻描淡写，季小彤却从中嗅到了血腥气，如今她也算是见识过豪门的腥风血雨，可以想象，当初程栩父亲去世的时候，那场继承权之争是如何地惊心动魄。 季小彤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对程栩心如止水，可是看着他状似风轻云淡的样子，心里却突然泛起一股子莫名的哀劫。 情不自禁地，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程栩愣住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骄傲的，强大的，让人仰望的，从不认为自己软弱得需要女人来安慰，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女人用肢体语言向他表达的慰藉，却让他心里升腾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回抱住她，这个动作惊醒了季小彤，当季小彤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已经被程栩抱了个满怀。 她试图挣脱，程栩的声音却从头顶上方传来：“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季小彤听出了那丝颤音，所以，她就真的没有再动。 许久之后，她闭上了眼，再次伸出手回抱住他。 在这一刻，她愿意伸出手，与他互相取暖，在这个世界上，他们都是孤独而倔强地生活着的人儿。 无关情爱，只是一种惺惺相惜，或者说同病相怜。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份难得的温情，季小彤赶紧推开了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来电的是程栩的手机，不知何时，他们俩竟然用了同一个手机铃声。 程栩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蹙眉掏出了手机，看到来电号码，他的目光一冷，没有避讳季小彤，直接就接通了。 因为两人是在汽车的密闭空间内，所以季小彤可以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是个声音略尖锐的女声：“程栩，你不要欺人太甚！你想把我儿子怎么样？”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看着程栩面上露出微嘲的表情，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敢作就要敢死，你那蠢儿子跑来招惹我的女人，就该有这个觉悟。”程栩的声音透着寒意。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那个女人语气稍微弱了一些：”他也是一时冲动……“ ”我没有兴趣听你的解释，留着对警察说去。“程栩说完就想要挂断电话，却听那头又抢着说道：“我求求你，放过我儿子！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 程栩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似乎半点都不信对方的所谓保证：“三年前我就给过你们机会，你们非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越来越蠢。” ”以前是我们不对，是我糊涂了，给我们一笔钱，我带着他们兄妹俩出国去！保证以后再不出现在你面前！“电话那头，对方突然狮子大开口：“一个亿，给我们一个亿，从此以后你都可以高枕无忧，这买卖很划算。” 程栩冷冷地打断了对方的讨价还价：“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如今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在我眼里，你们一毛钱都不值。“ “程栩，你真要做得这么绝情？”对方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地骂道：“你会后悔的！” 程栩不等她再说什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附带一句评价：”不知所谓！“ （064）车祸 程栩这会儿很生气，不是生气方小川他妈狮子大开口，而是生气他和季小彤关系好不容易才破冰，气氛正好，正想趁热打铁温言软语把季小彤的心给拉回来，谁曾想被这通电话给搅合了，现在气氛没了，两人大眼瞪小眼。 程栩生撕了他们母子的心都有了。 季小彤倒是没往这方面想，她刚才几乎把程栩那通电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对方厚颜无耻地找程栩要八千万，再想到对方母子曾经对程栩做过的事，忍不住吐槽：“那个女的是不是有病啊？她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他们能值八千万？“ 程栩原本以为她会觉得自己冷血无情，没想到她比自己还气愤。 看她小脸涨得通红，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忍不住莞尔：“放心，他们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季小彤知道程栩言出必行，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忍不住打抱不平：“不光让他们一毛钱拿不到，还应该让他们把之前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抢了人家老公、人家父亲，还一副我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真是芳草天！” 她的最后一句把程栩给说愣了，程栩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季小彤翻了个白眼：“不要碧莲呗。” 程栩被她彻底逗乐了，他顺手掐了掐她圆鼓鼓的脸蛋：“不要说脏话！” 季小彤冲他撇了撇嘴，正想吐槽，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表情僵硬在脸上。 程栩看她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咱们谈谈好吗？” 季小彤下意识就想拒绝，正要将自己的手臂从程栩手中抽出来，突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让两人都是一惊，一辆失控的大货车从左后方斜冲过来！ “不好！”程栩下意识地侧身一把抱住季小彤，将她牢牢护在怀中，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客车从后面撞上了他们的车，巨大的冲力将他们的车直接撞翻了出去，他们的车骤然腾空翻滚了一圈之后，侧翻在地。 那一瞬间的巨大冲力让季小彤整个人都懵了，好半晌之后，听到外面闹翻了天一样的呼喊，她勉强睁开眼，觉得眼前黑漆漆地，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程栩死死抱在怀中，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 季小彤猛然一惊！ 是程栩！刚才车被撞飞出去的时候，是程栩扑过来将她护在怀里！ 她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除了有些气血上冲，全身酸痛，并没有那里受伤的感觉。 所以，这是程栩的血？ 季小彤忍不住惊呼：“程栩！程栩！”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嗯……”声音听起来却是十分微弱，季小彤吓坏了，刚才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是程栩用身体护住了她，替她挡住了剧烈的撞击，而此时自己还被他紧紧环抱着，整个车身已经有些变形，玻璃碎片和车身的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她努力挣了挣，解开了安全带，探出一只手摸着程栩的脸：“程栩，你怎么样？你是不是受伤了？” “我没事……”程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却比平时低弱了许多，但他的手仍有力的紧紧抱着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也没事，不，不对，你受伤了！好多血！”季小彤摸到了一手的血，她发现那些血都是从程栩的头上流下来的：“你的头受伤了?” 她挣扎着想从程栩身下爬出来，却感觉只要自己一动，上方的程栩的身体就紧跟着颤动起来，她不敢再动了，害怕自己的轻举妄动会给程栩带来更大的伤害。 “程栩，你受伤了对不对？是不是伤得很严重？”她害怕极了，忍不住抽泣起来。 “没什么大事……死不了。”这回程栩没有否认。 “别害怕，听我说……”感觉到了季小彤的恐慌，程栩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微凉的唇扫过她的脸颊：“你先别管我，赶紧想办法先爬出去……” “不，我要跟你一块儿出去！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季小彤不想丢下程栩，她听见外面传来各种嘈杂声，应该很快就会有警察或者急救的人来。 “乖，你先出去再说，这里太危险了。”程栩很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车祸。 可惜季小彤却是抵死不从：“不，要出去大家一块儿出去！”她努力伸手去够一旁已经变形的车门，一边倔强地说着：“程栩，你再忍一忍，我马上把门打开，待会儿我们一起出去！” “听话……”程栩还想再劝，却被季小彤怒吼一声反驳回去：“听什么话？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活下去？程栩，我告诉你，咱俩死也得死在一块儿！” 程栩果然被吼得消音了，季小彤却顾不得理会他，拼了命地想要去打开车门，可是这会儿车门已经变形，根本没办法打开。 季小彤眼角的余光瞥见右侧的车窗虽然玻璃尽碎，窗框严重变形，但是应该还能伸出去一只手，她赶紧探身将右臂伸了出去，希望外面的人知道他们还活着，希望能有人赶紧来帮忙。 “车里的人还活着！” 外边果然有人看见她伸出去的手臂，当即有人大喊起来：“快救人！快来帮忙抬车！” 外面又是一阵喧闹，似乎有不少人围了过来，试图从外面打开早已变形扭曲的车门。 “程栩！你再检查一下，很快门就能打开了！”季小彤害怕程栩伤势严重昏迷过去，赶紧与他说话，程栩闷哼了一声表示回应。 外面的人想尽了各种办法，始终没办法撬开变形的车门，他们只能通过那个窗户口在外边喊：“你们怎么样？有几个人？“ 季小彤高声喊道：“我们都还活着，我，我男朋友受了伤，麻烦赶紧叫警察和救护车来！” “已经打了电话了，应该很快就到了！你们再坚持一下！”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警笛声，又有人高喊：“太好了，警察来了！” 季小彤暗自松了口气，赶紧扭头对程栩说道：“程栩！警察来了，我们有救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这回，程栩却没有应答，季小彤心里一沉，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程栩！程栩！你快醒醒！不能睡！” 警察拿来了专用的工具，很快把扭曲变形的门给撬开了，季小彤先被拽了出去，她却死活不肯离开，拉着身旁一个警察的胳膊大声喊：“我男朋友还在里面，快救救他！求求你们快救救他！他好像晕过去了！几个警察合力把已经塌陷变形的车顶撬开，终于将里面浑身是血的程栩拉了出来。 程栩刚被拉出来，季小彤瞬间就扑了上去，哭得撕心裂肺：”程栩！程栩！你快醒醒！快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065）心心相通 季小彤哭得撕心裂肺，却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好了，好了，我还没死，不会让你守寡的，放心。” 她止住了哭声，看到程栩终于睁开了眼睛，一手微微地抬了起来，似乎是想握住她的手，她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就听他用微弱的声音继续说道：“放心，你还没嫁给我，我舍不得死的。” 季小彤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医生检查了程栩的伤势，说可能肋骨断了，头部有脑震荡倾向，至于内伤情况要进一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 送上担架的时候，程栩死活不肯放开季小彤的手，护士只能任由他们俩一直牵着手，将程栩送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程栩直接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季小彤守在手术室门外，浑身都在发抖，虽然之前程栩安慰她说没事，死不了，可是她心里的恐惧却是越来越甚，她害怕程栩真的有个万一，或者像当日母亲那样…… 她甚至不敢想，越想越是绝望。 她想，只要程栩这次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日后他想要怎样都行，自己再不会跟他怄气，再不会惹他生气了。 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还活着…… 季小彤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有多么地爱程栩，她之前对他说的绝非是假话，他若是有个万一，自己也不会独活。 以前听人家殉情的故事，总觉得好可笑，觉得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活不下去，可是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不是活不下去，而是这个世界再无留恋。 程栩公司里的人陆续到来，手术室外黑压压等了一群人，甚至还有程栩的私人律师，当那位叫做尹冬的律师单独将季小彤叫到一旁，说出了一件让季小彤目瞪口呆的事情：“言小姐，有事件我必须要提前知会你，程先生前几日专门写下的遗嘱，已经去公证处做了合法公正，他在遗嘱里提到，如果他本人出了什么万一，他名下的一切皆由你来继承。” 季小彤被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没有想到程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名下的一切！ 天啊，光是程氏集团，就价值上百亿！ 他竟然就这么光棍地打算全部给她！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契约的关系！ 季小彤瞬间泪流满面，却坚定地摇摇头：”不要跟我提遗嘱！他不会有事！程栩绝对不会有事！“ 就算泼天的财富，在她眼里，也不如他这个人来得重要，她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他平安。 也许老天爷是听到了季小彤虔诚的祈祷，几个小时之后，手术结束，程栩转危为安，还好内脏没什么问题，只是断了几根肋骨，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季小彤听到医生如此叙述程栩的病情，忍不住喜极而泣。 天知道她有多么害怕从此失去他！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对程栩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融进了生命，唯有死亡能够终止。 …… 二十四小时过后，程栩被推出了icu病房，转入vip病房。 季小彤看他被裹得像个木乃伊的样子，既想哭又想笑。 程栩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到她哭得红肿的双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又不是要死了，哭什么呢？” 季小彤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要胡说！”她听不得那个字。 程栩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你放心，我还没来得及娶你，不会舍得死的。” 季小彤下意识想抽回手，她涨红了脸：“胡说什么呢！” 程栩却想起车祸之前没有说完的话：“我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听我说完好么。” 他紧紧攥住季小彤的手，不让她抽离。 季小彤害怕扯到他的伤口，不敢用力挣脱，只能任由他握着：“好吧，我听你说，你先放手行吗？” 程栩却舍不得放开她的手：“我想我们之前有些误会。” 看季小彤不置可否，程栩直视着她，目光灼灼：“之前你拒绝给我生孩子，我的确很愤怒，想过很多荒谬的事情，魏升后来找过我，他跟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茅塞顿开，我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所以想问问你。” “他说女人不愿意生孩子，多半是因为没有安全感，而不是因为不爱。”程栩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盯地观察着季小彤的表情，果然，季小彤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面色微变。 不等对方回答，程栩又继续自顾自说道：“有句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我爱你，所以想要跟你生个孩子，有一个家，一个正常、健康、温暖的三口之家，没有那么多的你虞尔诈和恩怨情仇，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家，仅此而已，没有别的理由。” 季小彤在一瞬间泪流成河，其实，何须他再解释这么多，之前出车祸的时候，她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有一点她是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程栩看她似乎并不怀疑自己所说的话，心中大感欣慰，悠悠地说道：“假如爱有天意，你便是我唯一。” 听他文绉绉这么来一句，季小彤突然忍不住笑场了，她嗔道：“说人话！” “其实真的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程栩淡淡道。 这句话却是说到了季小彤的心坎里，没错，一直以来，她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和程栩是同一类人，同病相怜，也偶尔会迸发出一种愿意和他相依为命的感觉。 而之前车祸的时候，那种感觉更是强烈到了极致，她甚至觉得自己愿意与他同生共死！ “可我什么都没有，没有出众的家世，没有卓绝的才干……”虽然知道了程栩的心意，季小彤却仍有不少顾虑，却被程栩不客气地打断：“打住，打住，我是找老婆，不是找董秘。”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想要的，就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程栩叹了口气：“我父母当初就是所谓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人人艳羡的婚姻，结果呢？同床异梦三十年，夫妻离心，互相算计，一点意思都没有。” 程栩这话激起了季小彤的共鸣，是啊，她的父母又何尝不是那样？最后甚至闹得家破人亡。 “你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我喜欢你的简单，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而且能感受到你发自内心的关怀，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仅仅只因为我这个人，这就够了。”程栩一番话说得季小彤泪流满面，一直以来，她的心底其实都暗藏着自卑，却没有想到程栩能够一眼看穿她的本质，愿意接纳最真实的那个她。 “好了，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程栩伸手替她擦掉眼泪，季小彤一眼就能看到他眼里藏不住的深情。 “程栩，我爱你，我愿意陪你到天荒地老，不论贫穷富贵，无论生老病死。“季小彤吸了吸鼻子，用最简单的一句话表达出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066）因祸得福 对于程栩来说，这次的车祸虽然有些伤筋动骨，却无异于因祸得福，至少和季小彤冰释前嫌，抱得美人归。 不过，对于事情的起源，程栩却不打算装聋作哑，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场车祸绝对不是意外。 事实上，他程栩能够大难不死，就注定有人要倒霉了。 几天之后，程栩的消息渠道证实，当日那辆所谓失控的大货车其实是受人指使的，而幕后指使者正是那个前几分钟还在跟他通电话的人—方小川的母亲。 原来方小川的母亲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要么程栩给钱，让她和儿子女儿远走高飞，若是程栩不给钱，就干脆制造意外干掉程栩，程栩一死，自然能够得到他的dna，证实自己儿子女儿的身份，到时候自己儿子作为程栩的兄弟，程家仅存的血脉，照样能够继承程家。 与程栩谈判破裂之后，她立刻对早已安排好的人下达了制造车祸的命令，结果没想到她雇的是个生手，开车撞了程栩的车之后，害怕被抓，还没来得及查看现场就自己先跑了，让程栩躲过一劫。 如今既然程栩没死，主谋就要自求多福了！还是那句话，敢做就要敢死！ 半个月后，方小川的母亲因为聚众淫乱，吸食毒品过度，死在自家的别墅，死后各种债权人拿着她生前签下的欠条上门，申请法院强制执行，最终别墅被收走，积蓄被一扫而空，方小川兄妹流落街头，一无所有。 程栩从来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特别是对于自己的敌人。 当然，这些事情季小彤并不知道，她如今变身河东狮，简直堪比程栩的管家。 因为程栩的意外受伤住进医院，公司里等待他决断的事情堆积如山，虽然住在医院的vip病房，但是访客络绎不绝，险些都要被医院列入拒绝访客的黑名单。 季小彤一看这不行，已经严重影响了程栩养病，这跟上班有什么区别？ 她当机立断，拒绝了公司里所有人的来访：“难道程总不在，程氏集团就不转了？”她不客气的对抱着一堆重要文件跑来请示程栩的董秘说道：“今天开始，一个月内，除非发生天塌下来的事情，其他事情你们跟公司其他高层商量着办，实在不行打电话也可以，不要再来打搅他养病。” 未来董事长夫人发火了，董秘哪敢违命，怯生生看向躺在病床上刚被季小彤强行抢走手里文件的程栩，却看到程总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冲她挥挥手：“去吧去把，就按我老婆说的办！”一副老婆的话就是圣旨的表情。 董秘只觉得此时的程总简直傻得不忍直视。 等到董秘抽着嘴角走了，季小彤一脸恨恨地瞪着程栩：“胡说什么呢，谁是你老婆？” 程栩就喜欢看她这幅娇羞佯怒的样子，故意逗她：“想看我老婆？想看就去照镜子啊！” 季小彤被他的不正经打败了，要不是看在这厮肋骨断了几根的份上，真想给他一记降龙十八掌。 “医生都说了，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好好养病，不要留下后遗症！”她气咻咻地说道：“你看看你，哪里像是在养病的样子？半个月，只要求你给我老老实实躺半个月躺到能下床为止，有那么难么？” 虽然是被季小彤指着鼻子骂，但是程栩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好久好久没有被人这样无微不至地关心了，这个女人虽然一副恶狠狠的模样，心里却是处处为他着想。 两人自从把话说开之后，关系彻底改善了，季小彤在他面前再也不是低眉顺眼的小模样，反而张牙舞爪，分分钟化身河东狮，管这管那，恨不得把他绑在床上，乖乖躺着养病。 可程栩毕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公务不让处理，娱乐全被限制，吃饭都要人喂，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他的乐子就是逗季小彤玩，季小彤脸皮薄，爱害羞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却没想到逗她会这么好玩。 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彻底捅破了那层纸，有了质变，但是季小彤的害羞程度却一点都没有改变，依旧是被他调侃两句就脸红，程栩觉得好玩极了，乐此不疲。 “宝贝儿，我一个人躺着好无聊啊，你也躺下来陪我吧。“看着季小彤的脸嗖的一下就变红了，程栩觉得好玩极了，知道她想歪了，他故作正经地说道：“咦，你怎么脸红了？难道想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了？真是对不起，现在暂时满足不了你，等我伤好了……” 季小彤快被他越说越无耻的话给气得七窍生烟了，她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住嘴！不要再胡说八道！”她的脸都快变成煮熟的虾米了，程栩却是越看越爱，恨不得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一口，可是他现在只能躺着，又不能起身，季小彤要是不配合，他连偷香都很难。 便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对了，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过来一点。” 季小彤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看着他突然变成一本正经的模样，以为他真的有什么话要说，便把脸凑了过去，程栩瞅准了她凑过来的脸蛋啾地就是一下，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在她的唇角偷了一记香。 季小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极端无语地看着这个无赖，简直是无法把眼前这个臭不要脸的大流氓跟那个主宰程氏集团命运的程栩大魔王联想到一块儿。 这人未免太精分了吧？自己是不是偶然间放出了什么妖怪？ 两人你情我浓，就算玩些幼稚的把戏也是乐此不疲，过了两天，乔舒回来了，当她听说程栩和季小彤遭遇了车祸，第一时间就赶来了医院。 乔舒来到病房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将季小彤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有没有哪里受伤？” 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程栩对这个来探病的未来丈母娘也是无语了，明明他才是病人好吧？ “妈，我没事，没有受伤，当时程栩一直护着我。”乔舒敏锐的发现，季小彤提起程栩的时候，明显表情都不一样了。 （067）坦诚身世 自打知道季小彤是自己的小女儿之后，乔舒看她的眼神就完全不同了，甚至比从前对言子伊的时候更加溺爱。 也许是因为母女离散二十多年，乔舒心里觉得亏欠，不管她说什么，乔舒都是一脸慈爱地点头，搞得季小彤反而有点怪怪的感觉。 程栩看到季小彤露出心虚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替她解围：“宝贝儿，我和乔阿姨有点别的事情要谈，你先下楼去溜达溜达吧。”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知道程栩和乔舒有话说，也不疑有他，跟乔舒打了个招呼便出了病房。 等到确认季小彤真的走了，程栩这才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未来丈母娘：“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他知道，乔舒对外宣称出去散心是假，实际上肯定是追查季小彤的身世去了。 乔家自有他们的门道，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丝毫不比程栩的信息渠道窄。 如今乔舒归来，而且看她的表现就知道，肯定是拿到了什么确切的证据。 “她的养母我去见过了，医生说最近有恢复的迹象，当年的事情我也挖地三尺追查了一番，那个女人并没有跟言敏接触过，想来你的推断是正确的，她应该就是恰好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了子衿，而且，据当初的邻居所说，她对子衿还不错，应该是当做亲生女儿抚养的。”乔舒的表情略显欣慰。 程栩没说什么，其实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若非季小彤的养母将她视若亲生，她也不会在对方成了植物人以后，舍弃一切要救对方。 又听乔舒问道：“你和她和好了？” 程栩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突兀地说道：“我想告诉她身世的事情。” 乔舒沉默地抿唇看他，又听程栩说道：“我不想再瞒着她了，想让她尽快恢复真正的身份嫁给我。” 程栩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等了，恨不得明天就把季小彤娶进门。 乔舒却是蹙起了眉，不是她不想让女儿早日认祖归宗，事实上她也比谁都想，可目前的形势却真的不适合让这个小女儿回归。 程栩看出了她的疑虑：“其实有些事情，你想多了，小彤她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事实上她比谁都能忍，比谁都冷静，就算让她知道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跟她把厉害关系说清楚，她会理解配合我们的。” 看到乔舒的表情有些动摇了，程栩又说道：“总比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好吧？我总担心，日后万一哪一天让她从别的途径知道这件事，会让她更加接受不了。” 事实上，自从程栩那天从季小彤口中得知，她已经知道言子伊的妹妹还活着这件事起，他就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觉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迟早会浮出水面的，与其让季小彤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还不如由他来跟她坦白。 至少不会让她胡思乱想。 这一天，乔舒和程栩聊了半个小时之后就面色沉重地离开了，季小彤和她道别的时候，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看，面上表情极其复杂，还挺心虚，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让乔舒察觉了。 直到半个月后，程栩终于不再挺尸，能够从病床上起身。 伤筋动骨是要养一百天左右，不过程栩年轻，恢复得不错，养了大半个月已经被批准可以不用每天躺在病床上休养，可以适当起身做一些轻微的运动了。 他这才决定对季小彤坦白：“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身世。“ 在季小彤诧异的目光中，程栩缓缓说道：“我说的话你可能会不信，但是希望你耐心等我说完。” 季小彤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她总觉得程栩即将要说的事情可能会改变她的一生。 “其实，你那个变成植物人的母亲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而是你的养母，你真正的母亲是乔舒。” “不！不可能！”季小彤捂住了嘴，失声惊呼。 “你就是那个二十多年前失踪的言家小女儿，乔舒才是你真正的母亲，你的名字应该叫做言子衿，你的养母就是当初那个从人贩子手中买走你的人。“ 程栩一口气将所有已知的真相都说了出来，看到季小彤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他接连反问道：“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么?为何你和你的养父母长得都不像，反而像言家夫妻俩？还有你为什么和言子伊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孪生双胞胎！“ 此话一出，就算是季小彤内心深处压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也愣住了。 是啊，要说不怀疑肯定是假的，自从肖静告诉她，言子伊的孪生妹妹还活着开始，她的心里其实就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只是她自己一直蜗牛一样地不愿意去深想，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如今却被程栩直接撕开了那层纱，她想继续自欺欺人也做不到了。 看着季小彤脸色惨白，一副不愿意面对的样子，程栩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不后悔，反正迟早都要面对，他宁愿是自己亲口告诉她，也不愿意她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胡思乱想。 他伸手将季小彤的脑袋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脑袋：”其实也没什么好伤心的，就当是多了一对父母，你的养母，嗯，你还是可以继续把她当成母亲，你要是愿意，甚至可以把她接到家里来。“ 程栩这话让季小彤猛然抬起头来，她的眼中闪动着无可名状的惊喜：”你是说真的吗？“ 程栩点点头，这件事之前也是跟乔舒商量过的，乔舒也表示赞同，当然，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让季小彤开心，也是为了对方的安全考虑。 一旦季小彤的身份曝光，对方的安全就成了首要问题，难免有别有用心的人会打她的主意，接到程家是最为妥当的方式。 毕竟她养了季小彤一场，不管是程栩还是乔舒，都对那个女人心怀感激。 而季小彤更是欣喜若狂，天知道她有多么挂念她的母亲，就算如今她其实已经相信了自己是言家的女儿，非母亲亲生，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对方却永远都是她的母亲。 若是能够将她接到程家，自己亲自照顾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不是现在，等过一阵子，你的身份目前还暂时不能曝光。”程栩将之前与乔舒早已商量好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068）母女相认 再次见到乔舒的时候，是在第二天。 程栩贴心地给季小彤留了一整夜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可是，当看到乔舒的那一霎，季小彤还是有些惊惶无措。 “子衿……”这是乔舒第一次当着女儿的面叫出这个名字，季小彤却是反应极大，她猛地摇了摇头，后退了数步：“别，您别这么叫我，我不想要那个名字！我叫季小彤！。” 她总觉得若是换了名字，就像是自己的前二十多年全盘被人否定了一样。她甚至都找不到自己前半生存在的痕迹。 乔舒看她反应如此强烈，也是吓了一跳：”好好好，你愿意要哪个名字就叫哪个名字吧。“她心想，反正姓不姓言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她早就对言家心灰意冷了。只要女儿愿意承认她就好，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了。 程栩走上前，摸摸季小彤的脑袋，示意她冷静，季小彤却是反身抱住了程栩，埋首在他怀中，泣不成声。 程栩知道她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没有多说什么，轻拍着她的背脊，就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 乔舒冷眼看着他俩的互动，心情同样复杂。 对程栩这个准女婿她如今是越来越满意，却又有种失落，这个小女儿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在自己身边长大，如今刚刚失而复得，又面临着要嫁人，要失去。 大概所谓当妈的都是这种心情吧，又盼着女儿能够嫁个如意郎君，又害怕女儿出嫁离开自己。 不过，对于季小彤能够承认她，乔舒觉得已经很是满足了。 季小彤抽泣了很久，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她对乔舒轻声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叫不出一声妈来，毕竟在我心目中，我母亲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请给我一段时间。“ 乔舒点点头：“我懂，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她毕竟养了你这么多年，还把你教得这么好，我也很感激她。” 季小彤咬着下唇：“还有，我承认你，可能是因为母女天性，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亲切，但是并不代表我就认可言家，我对他，我是说言卫昭，没什么认同感，希望你不要逼我那么快和他相认。” 乔舒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没问题。”事实上，季小彤的想法正合她意，她也不想这么快让言卫昭知道这件事。 “我不贪图言家的一切，也不稀罕言家小姐的身份，我就想做个普通人。”季小彤喃喃地说着。 “没问题，女儿，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行。”对于乔舒来说，只要季小彤肯认她这个母亲，什么都不是问题，她亏欠对方的太多了。 乔舒这么爽快，反倒让季小彤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任性无理，可是，乔舒却照单全收，这让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感动来。 果然，母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能包容自己的人，她一下子有了两个母亲，说起来也算是一件幸事。 忽然就觉得妈妈两个字也不是那么难以出口了。 她走到乔舒面前，轻声喊了一声：“妈。” 乔舒顿时热泪盈眶，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有些话程栩并不好说，但是由乔舒说来就理所当然了，乔舒与季小彤相认之后，先征询了她的意见，在得知季小彤也并不想改变现状之后，她最终拍板，这件事暂时保密，季小彤继续以言子伊的身份先呆在程家，用她的话来说：“等我们先清理完门户再说。” 季小彤知道言家水深，这也是她不愿意回归言家的原因之一，她觉得自己若是就这么回去，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母女俩又说了很久的话，季小彤突然问道：“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事情的缘由您都已经知道了，我想我还是要跟您道个歉，之前骗了您，是我不对。” 乔舒哪里还在乎这个，她连程栩都不怪，怎么可能去怪季小彤。 季小彤却看着程栩，程栩知道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让自己表态，其实这件事他和乔舒私底下已经沟通过了，不过当着季小彤的面，还是装装样子，他倒是没有道歉，而是郑重其事地对乔舒说：“请放心把小彤交给我，我会好好对她的。” 这个狡猾的家伙！季小彤好奇的却是，程栩之前让她假扮言子伊到底图什么，没想到，替她解惑的人却是乔舒，就听乔舒对程栩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想要的那枚印章，我也会专门拿出来，作为小彤的嫁妆，日后陪嫁给她，你大可放心，我只有一个条件，日后善待我的女儿。” 季小彤听明白了，原来程栩之前图谋的东西，是一枚印章，大概是言子伊的嫁妆，所以才会让自己假扮言子伊，如今乔舒却打算把那枚印章作为自己的嫁妆陪嫁。 事情能够如此皆大欢喜自然是最好，只是季小彤转念就想到了自己的姐姐言子伊，自己之前冒了她的身份，如今又抢了她的未婚夫，分走了她的妈妈，而她却不知所踪，季小彤觉得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妈，程栩，子伊姐，有消息吗？”她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 程栩和乔舒都沉默了，乔舒的脸上甚至现出了哀劫，季小彤问出这话就后悔了，她想，自己应该私底下问程栩的，看样子言子伊似乎是凶多吉少。 其实她却没有想过，如果真正的言子伊有消息的话，她的冒牌货身份早就被揭穿了。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提前揭穿，乔舒知道了她是冒牌货之后，又继续派人四下找寻言子伊的下落，倒是得到了一些线索：“你姐姐她，可能是自己离家出走的。” 乔舒的话点到为止，当着程栩的面，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把真相全说出来，言子伊是与人私奔的，虽然其中也有言家二叔的手笔和算计，但是言子伊本人确实是自愿出走这种话，从当妈的口中说出来的话，实在太丢人了。 其实她不说，程栩心里也早就有数，若是放在以前，程栩可能还会愤怒一下，如今却是无所谓了。 反正他想娶的人也不是言子伊，他甚至得感谢言子伊的出走，给他带来的这段姻缘。 （069）心猿意马 虽然确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但是既然乔舒和程栩都没有意见，季小彤也就继续假扮自己的姐姐言子伊，只是心境终归有些不同了。 至少心理上不再那么自卑了，以前总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家破人亡，如今好歹父母双全，心理上感觉也有了依仗。 只是，对于这一家子，季小彤也是醉了。 亲爹言卫昭就不提了，季小彤一直跟他关系平平，甚至有些好感欠奉，觉得他优柔寡断，连兄弟姊妹都镇压不了，连累妻儿。 而在听说乔舒还有个儿子在国外寄宿制高中念书之后，她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她假扮言子伊回归已经好几个月了，那个所谓的弟弟完全没有音讯，一点联系都没有，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过一个，可想而知对方和言子伊的关系有多糟糕。 还有言子伊本身，之前从各种外界传闻里，季小彤已经知道言子伊的个性有些一言难尽。而从乔舒口中，更是得知，原来言子伊的失踪竟然是为了逃避跟程栩的婚约，可能是跟男人私奔了…… 如果她还是季小彤的身份，得知这个消息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想法，可如今言子伊变成了她的亲姐姐，而程栩成了她的男朋友，这关系就有些尴尬了。 亲姐姐为了逃婚与男人私奔，孪生妹妹代嫁，这怎么听都是一出狗血剧的梗。 还真是乱七八糟的一家，季小彤心想。 不过对于能跟程栩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甚至得到了家人的认同，季小彤还是挺开心，一想到自己以后还能恢复真实身份，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程栩结婚生子，她又觉得十分庆幸了。 程栩养病期间，两人的关系极速升温，季小彤倒是很满意这种朝夕相处的时光，可某人却不太满意。 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明确表示，某人要禁欲至少一个月，一个月后也不能剧烈运动。 程栩觉得，自己都已经快要谷欠火焚身了。明明美色当前，却只能看不能亵玩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而季小彤还半点不自知，心疼程栩为了保护她才断的肋骨，除了悉心照顾之外，更是温柔小意，程栩快疯了！他感觉火山要爆发了！ 这事儿很严重！ 解铃还须系铃人，程栩决定让始作俑者负全责！ 医生来查完房之后，又是两人的独处时光，如今程栩不需要卧床休息了，便再没有偷懒的理由，公司里的大事依旧还是要他亲自决断，董秘每天把一大堆需要他亲自批示的文件送来，季小彤就负责临时充当他的董秘，替他处理一些琐碎事宜。 可今天，程栩却明显心不在焉了，他望着季小彤低头专心工作的样子，秀气的脸庞表情严肃，修身的格子衬衫包裹住她曼妙的胴体，程栩有些想入非非了。 比起他从前交往的那些妖娆的女人，季小彤更像是一碗阳春挂面，可偏偏她清纯的样子却让他总是情难自禁。 没人知道她脸红时的娇羞，没人知道她在他身下时的媚态，没人知道她如春日猫音一般的呻吟…… 程栩只觉得口干舌燥，不由自主地就喊了一声：“宝贝儿。” 季小彤下意识地偏过头来，眼睛还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只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嗯？” 下一瞬，她的唇就被人覆住了。 某人不光唇舌长驱直入，他的手也同样不安分起来，一手隔着那层薄薄的衬衣，摩挲起她的丰盈，一手开始扯她下身的牛仔裤。 季小彤被他揉搓得浑身燥热，有些意乱情迷，她习惯性地伸手攀住他的脖颈，却听到一声嘶地一声倒抽冷气。 季小彤立刻清醒过来，她猛然倒退数步，脱离了程栩的手掌心，杏眼圆睁，一脸气愤地看着这个始作俑者：“程栩！你还要不要命了！” 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程栩懊恼地在头上爬梳了一下，却装出一脸无辜：“啊，怎么了？” 季小彤气咻咻地瞪着她：“医生说的话你都忘记了？说了一个月内不准……不准……” 说着说着自己的脸先红了，程栩一看又来了精神头，故意哑着嗓子低声逗弄她：“不准什么？” 季小彤恨恨地白了他一眼：“你自己心里清楚！” 程栩耍起流氓毫无压力，他将季小彤拉回自己怀中：“我不记得了。” 季小彤恨不得一把推开他，又怕碰到他的伤处，气得直哆嗦：“你是精虫成精啊？！克制克制不行吗？你到底想不想出院了？“ 被形容成精虫成精，程栩满脸黑线，他不满地哼哼：“谁让你每天花枝招展地在我面前晃悠。” 哟嘿，还成了她的错？ 季小彤柳眉倒竖：“怪我咯？那好吧，我走了。”作势就要起身走人。 程栩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抵着她的额头，用沙哑的声音道：“帮我……” 季小彤红着脸没再吭声，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头小声说道：“我不太会……你教我……” 看她两颊绯红却一脸心甘情愿的样子，程栩简直恨不得立刻将她生吞活剥，活色生香，大抵如此吧…… 正在情浓之时，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程栩才没好气地冷哼道：“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能把手机关掉吗？” 季小彤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响了，可她不敢接，一来她的手刚刚才做了羞羞人的事，再去拿手机，自己都觉得别扭。二来，她也不敢说话，害怕一说话就会被别人听出异样来。 电话铃声却是锲而不舍地一直响，最终程栩受不了了：“不想接就丢出去！”谷欠火焚身的男人，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话还没说完，季小彤的手机就被他直接扔出了窗外。 电话那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从无人接听变成忙音，诧异地嘟囔：“这个家属怎么回事啊？怎么不接电话？真是的，本来还想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妈已经醒来了。算了，回头再说吧。” 可是，一忙起来，却是彻底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070）错过的电话 季小彤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甚至连电话号码都还没来得及看到，手机就被程栩给扔出了窗外，砸得稀巴烂。 她气愤地嘟囔：“你干什么啊？有钱也不是这样糟蹋的啊！那是我的手机！” 程栩没好气地回：“谁让你不接，吵得烦！” 刚才好不容易把季小彤调教得正要上路，那电话就响了，程栩这会儿身心都很不愉悦。 季小彤虽然觉得程栩脾气太大了，不过考虑到对方是病人，火气难免旺了点，也就懒得跟他计较了：“回头赔我一个！” 程栩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置可否，手脚却又不安分起来，想继续刚才的事情。 季小彤却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对了，我妈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说我弟弟过一阵子也要从国外回来了，应该是下个礼拜，刚好赶上你出院，说要请咱们吃饭，庆祝你出院，顺便给我弟接风。” 程栩一听这话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蹙了眉，季小彤看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心下有些忐忑：“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我弟弟很熊吗？” 程栩心想，何止熊，简直就是讨人厌的中二期少年。 一想到对方和言子伊几乎水火不容、见面就斗气的相处模式，程栩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了。 程栩摁了摁头皮，决定减少季小彤和那个小p孩接触的机会：“没事，就是个青春期火气旺的中二少年，你应付着就行了，不用搭理他。” 季小彤一听程栩这话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果然言子伊和那个弟弟言浩宇的关系很差劲。 可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亲弟弟啊，对于亲情匮乏的季小彤来说，却是很珍惜这份亲情。 也许是和季小彤朝夕相伴的日子特别地愉快，加上受伤的缘故，季小彤几乎对他百依百顺，就算偶尔提一些流氓的要求，季小彤也会红着脸满足他，等到了可以出院的时候，程栩竟然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自打三年前他接手程氏以来，还从未曾如此偷过懒，就像是给自己放了一场大假，还有些意犹未尽。 季小彤却是很高兴，程栩终于能出院了，虽然在医院里住的是vip病房，但是总归没有家里舒坦。 而且更让她高兴的是，程栩曾经答应过她，等他出院了，就可以派人去把她养母接过来。 季小彤一想到日后能够亲自照料养母，就觉得十分地开心。 程栩并不知道季小彤看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养母，看到季小彤笑眯眯的模样，以为她是为自己出院而开心，忍不住又想逗她：“这么开心？” 季小彤不假思索地用力点头，程栩心下暗爽：“嗯，回去让你更开心。” 程栩心里想的是，回家以后得想办法跟她玩点更刺激的，季小彤脑补的却是回去以后说不定程栩要给她惊喜，把她养母接来。 两人鸡同鸭讲，气氛异常和谐。 之前乔舒就说过，程栩出院那天晚上要请他们吃饭，庆祝程栩出院，顺带给小儿子言浩宇接风。 季小彤的计划是，两人先回去收拾洗漱一下，就早点去言家，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见见那个从未谋面的弟弟。 程栩却有些不乐意，他觉得好不容易‘刑满释放’回了家，不把前些日子欠下的‘帐’收一收，实在意难平。 一回到家，他就忍不住撩拨季小彤，季小彤这回却是有准备了，知道他兴头一上来，到明天早上都出不了门，坚决不上钩，程栩只要一凑过来，她就弹得老远。 两回下来，程栩不乐意了：“我身上有刺吗？”他面色不善地问。 季小彤装傻：“啊？没有啊，我准备洗澡换衣服了，待会儿不是还要出门吗？”一边说，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程栩阴测测地笑了：“正好，我也想擦个澡。” 季小彤简直想抽自己两嘴巴，这种挖坑把自己埋了的蠢事，也就她干得出来了。 可是她也没有理由拒绝，程栩虽然出院了，但是肋骨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凡动作大点的事都做不了，洗澡更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只能别人用毛巾给他擦身体，在医院里的时候，季小彤就没有假借过护士之手，这会儿回家了，更不可能便宜了那些女佣们。 两人半推半就一起进了浴室，程栩的衣服还没脱完，季小彤的眼睛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在医院里的时候还能催眠说这是分内之事，回到家以后，气氛却变得无比暧昧了。 程栩就喜欢看她娇羞的样子，故意逗她：“好久没有洗过澡了，难受得很，今天帮我冲一下吧。” 季小彤可不好意思脱光自己和他一起冲，只能穿着衬衣帮他洗，可是水一冲，衬衣立刻就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内里峰峦若隐若现，这种诱惑对于程栩来说，简直比她什么都不穿还要更诱惑。 眼看着程栩雄风大振，季小彤手都抖了，可程栩偏偏还要逗她：“怎么只洗上面，下面为什么不洗？” 季小彤都快哭了，这简直比真刀真枪上阵还要羞人，可一想到自己要是不做，就要便宜了别的女人，咬咬牙还得做。 要洗下面自然而然就会不自觉的碰触到程栩的雄伟，看着他一直激昂挺立的某处，季小彤觉得那是某人故意在嘲笑她、挑衅她。 这要不是病号，真想分分钟给他折断！ 季小彤咬牙切齿，某人却似乎毫不自知，还故意往季小彤身上蹭，直到季小彤忍无可忍，一把握住他的把柄，怒喝一声：“不准动！不准蹭！信不信我废了你！” 回应她的是某人一声嗤笑，紧接着，那匹饿狼就褪下了虚弱无害的伪装，直接将她摁在浴室的墙上，霸王硬上弓…… 一直到某人几进几出，季小彤严重缺氧不够用的脑子才反应过来---被骗了，这人根本就是在扮猪吃老虎！ （071）言家小胖子 如果这个世上要评选精分帝，季小彤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票给程栩。 能够在不要脸臭流氓、无所不能大总裁、温柔体贴好男人之间自由切换角色属性，而且分分钟入戏，季小彤觉得奥斯卡影帝都非他莫属。 之前还扮猪吃老虎，将她狠狠压在浴室的墙上为所欲为的臭流氓，这会儿穿上衣服，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表情，立刻就变身成人模狗样的青年才俊。 对此，季小彤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啊呸！ 某人刚才勉强餍足，心情很好，虽然因为身体原因，略有保留，不够尽兴，不过聊胜于无。 心情爽快了，自然气色也好了，半点看不出是才刚出院的病号，与神采奕奕的程栩比起来，此时脚酥腿软的季小彤，就像是被采补后的炉渣一样，精神萎靡。 两人来到言家的时候已是黄昏，季小彤明明计划的是下午就过去，还好言舒是过来人，对他俩的晚到原因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只是拉着季小彤的手温柔的说道：“你弟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姐弟俩好好叙叙旧。”又转过头去与程栩说话，乔舒如今对程栩的态度，完全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样子。 季小彤和父亲言卫昭打过招呼之后，自然而然就看到了站在言卫昭旁边的那个—小胖子。 噗嗤。 季小彤一个没忍住，竟然笑出声来。 实在无怪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个小胖子太好笑了。 说是小胖子，其实块头并不小，身高至少一七五以上，吨位至少一百八。块头已经完全是个大人模样，只是那张脸，却还透着几分青涩稚气。 而好笑之处在于这个小胖子的模样其实完全是父亲言卫昭的翻版，五官模样和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看起来却足足比父亲胖了一圈，像是充气版的言卫昭，偏偏这个充气版的言卫昭还故意板着一张稚气的脸，试图摆出和父亲一模一样的表情，简直是小孩故作大人模样—萌翻了。 季小彤立刻就对这个亲弟弟有了好感。 她笑着走上前，冲言浩宇眨巴眨巴眼：“浩宇，回来了？” 她现在扮演的是言子伊，就算和言浩宇其实是第一次见面，这会儿却也要装成熟悉的样子。 言浩宇看了她一眼，却是露出嫌恶的表情，根本不理会她，从鼻孔里冷哼一声，直接扭过头去。 季小彤一看明白了，原来之前程栩所说句句属实，这果然是个别扭的中二小p孩，而且对方和言子伊的关系的确是水火不容。 言卫昭一看儿子这个样子就火了，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没礼貌！你姐和你说话，为什么不回答？还有，见了人怎么不打招呼？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言浩宇被父亲说教了，胖脸上的肉抖了抖，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回来了。“又不情不愿地跟程栩打了个招呼，便偏过头去，不去看他们。 果然是个逆反心极强的孩子。 季小彤却是毫不在意，似乎刚才压根没看到对方的失礼一样，她笑嘻嘻地走过去，又问了几句言浩宇在国外学习生活的情况，简直就像个真正关心弟弟的长姐一样。 言浩宇在心里翻白眼，心说老姐难道真的失忆了，跟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两人以前都是相看两厌，在一起就是斗嘴怄气，似乎记忆里，这个姐姐就从来没有这样笑嘻嘻地跟他说过话，还对他嘘寒问暖，虽然觉得很烦，但是，似乎觉得她没有从前那么盛气凌人，那么讨厌了？ 难道失忆真的可以让人脱胎换骨？他疑惑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正和父亲在交谈的准姐夫程栩身上。 言浩宇对程栩的感觉也很复杂，一方面，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和自己父亲平起平坐，甚至有青出于蓝之势的男人有种天然的崇拜和仰慕，就像小孩子心目中的偶像一样。而另一方面，姐姐的风流韵事他也是听说过一些的，总觉得程栩明知道姐姐的人品还愿意娶她，一定是所图甚大，别有用心。 言浩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儿，虽然觉得他们好像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是有些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他随口敷衍了季小彤几句，就闷着脑袋不说话了。 乔舒眼瞅着儿子又是这幅气死人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小女儿本来就对这个家和家里的人没有什么归宿感，这若是儿子再给她恶感，恐怕她对这个家的归属感就更弱了。 可如今这种情况，又不能急着公开季小彤的身份，势必得连儿子一起瞒着，若是让儿子与小女儿再交恶，这可就麻烦大了， 其实乔舒纯粹是多虑了，季小彤对于言浩宇的敌意和无视并不怎么在意，反而觉得这个中二期的别扭小孩挺有意思。 也许是从前都是过的独生子女的生活，如今突然冒出个弟弟，觉得新鲜极了，正在兴头上，就算对方一直给她冷脸，她也笑嘻嘻地不生气，继续拉着言浩宇说东说西。 言卫昭不知道季小彤的真实身份也就算了，顶多以为女儿失忆之后个性变好了，还挺高兴女儿的变化，一家人各怀心思，勉强倒也算融洽。 吃完饭后，季小彤主动约言浩宇去院子里散步，程栩看了她一眼，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却也没说什么，反而乔舒挺开心，觉得这个小女儿真是又懂事又贴心，让她觉得老怀甚慰。 言浩宇本来不想去，无奈季小彤坚持，父亲也是一脸非去不可的眼神看着他，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跟了出去。 刚走出去，季小彤就突然把脸凑了过来，吓得言浩宇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倒退了两步，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干什么？” 季小彤一脸地好整无暇：“我觉得你脸上的肉手感肯定很不错，我可以掐一掐吗？” 言小胖愣了一霎傻眼了：“啥？” 还没反应过来，季小彤的爪子已经伸了过来，一把掐在他的左颊上：“哇，果然手感好好！皮肤真好！”眼见言小胖已经傻眼了，季小彤突然又说道：“以前是我这个姐姐做得不好，你可以原谅我吗？以后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 哈？言小胖再度傻眼了，她这是唱得哪一出？ （072）逗比的胖子 在言小胖人生十五年的认知中，言子伊这个姐姐一直都是争强好胜，骄傲得跟公主似的，别说跟人道歉，就算是口头上也决不让别人占半点便宜。 她这会儿竟然跟自己道歉？还说要好好相处？ 言小胖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姐姐怎么可能主动向他低头？ 看见她弟傻乎乎地愣在那儿，季小彤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挺萌，虽然中二了一点，略胖了一点，但是本质却还算不错，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要和他好好相处。 言小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却是脸色一变，突然跳开几米远：“你不是我姐！你是谁？” 季小彤心里一惊，不是吧，这胖小子这么犀利？难道被他看出了什么？ 就听那小胖子一边比划着什么收拾，口中念念有词：“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退散！” 这回换季小彤傻眼了。 这是啥？驱魔咒语？ 看见姐姐不动了，言小胖以为是自己的咒语成功了，又重复念了一遍，中途还做了一个耶稣保佑的手势，还中西合璧了。 这是以为自己被脏东西附体了？当这个认知传回季小彤的大脑时，季小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把言小胖吓坏了，以为自己的咒语失灵了，这是恶灵在嘲笑他，一张胖脸霎时变得惨白，一边后退一边喊：“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我，我还有更厉害的法器！” 等到乔舒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儿子一脸惨白坐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女儿站在他前面，笑得前仰合后。 “你们这是怎么了？在玩什么？”乔舒正在纳闷，就看见儿子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朝自己扑了过来：“妈，快跑啊！姐姐被恶灵附体了！” 哈？乔舒呆若木鸡，季小彤却已经快笑破肚皮了：“妈，浩宇太好玩了！脑洞太大了！我就跟他道个歉，说要跟他好好相处而已，他竟然被吓成这样，以为我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乔舒一脸同情地看着儿子，言小胖这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谁要你道歉？你知不知道你突然来这一套好吓人！你以前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顺口胡诌：“可我失忆了啊，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了，我现在想好好跟你相处，不行么？” 言小胖一口血梗在后头，被憋出内伤了。 失忆真是个好理由！ 她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错啊，可是，骄横跋扈的姐姐突然变得温柔体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换谁都要胡思乱想吧？他觉得自己承受不来啊。 “你，你不用跟我套近乎，咱们没啥好说的！”言小胖还是不想跟她太亲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这个时候乔舒却说话了：“浩宇，男子汉大丈夫，你就只有这点气量？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能好好相处？“ “妈，你别说了，让我和浩宇单独聊聊吧。”季小彤却也是经历过中二期的，知道这种事情父母最好别掺合，否则只会越描越黑，赶紧阻止了乔舒对言小胖继续说教。 言小胖忍不住又多看了季小彤一眼，从前老妈对他说教的时候，老姐都是在旁边煽风点火，唯恐自己不被收拾，这会儿竟然还帮着他说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等到乔舒走了，看到言小胖还是一副退避三舍的表情，季小彤决定徐徐图之，免得吓跑他：“你怕我吗？” 言小胖挺直了腰板儿，不用打肿脸也是胖子：“我，我才不怕你。” “嗯。”季小彤点点头：“那咱们放下从前的恩怨，好好相处一阵子看看，怎么样？”言小胖这是放暑假了，得有几个月在家呢。 言小胖将信将疑：“你不会又在憋着什么坏吧？”可怜的孩子，看来从前是被言子伊欺负怕了。 季小彤浅笑：“你不是说不怕我么？那就相处看看咯。”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回到房子里的时候，乔舒明显感觉，言浩宇似乎对季小彤没有从前那么敌视了，虽然还是有些敬而远之的样子，但是也不像从前那样一点就炸了。 禁不住在心里暗自点头，心想，这个女儿真是贴心，看来她的养母将她养得真好。 程栩冷眼看着季小彤和言浩宇的互动，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他觉得季小彤对言小胖子太上心太容忍了，一个中二期别扭少年而已，惯得他！ 程栩坚决不承认自己在乱吃飞醋，对于言卫昭提出的建议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小胖子若是落到自己手里，哼哼，三天就让他老实。 原来言卫昭如今也是将程栩当作准女婿看，看到女儿言子伊跟程栩在一起后，变化这么大，变得越来越出色，他的心里不免又打起了小九九。 他自己其实是不太会教孩子，看之前言子伊和言浩宇的个性就知道，而程栩这方面却似乎挺擅长，言卫昭就决定请程栩帮个忙，帮他顺带调教调教未来小舅子。 言浩宇毕竟是他的继承人，如今这个样子可不算太成器，若是能跟着程栩学一点，就算不能学个十成十，能学上三成，自己日后也不用担心言家在他手里被败光了。 程栩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他又不是闲得慌，给自己揽这种破事，可是看到言小胖对季小彤的态度，他心里就有些不爽了，敢给他的女人甩脸子，必须打脸，还得恨恨地打，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可怜的言家小胖子并不知道自己即将落入大魔王准姐夫的魔爪，更不知道准姐夫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十八般手段来收拾调教他。 而他更不知道的是，在他新晋的小姐姐心中，他那超乎同龄人的体重也成了肉中刺，季小彤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数十种手段想要让他变成一个清瘦的中二少年。 言小胖在日后数十年的时光里，每每想起当年被姐姐和姐夫欺压的日子，都觉得毛骨悚然，屁滚尿流…… （073）拉仇恨 季小彤没有想到，本来是她和程栩两个人一起来言家，回去的时候竟然还要被强迫打包。 打包的对象就是她新晋的弟弟，言家小胖子言浩宇。 在吃饭的时候听到父亲言卫昭提出要让程栩带言浩宇一阵子的时候，季小彤就下意识的看向程栩，原本以为程栩会反对，没想到，程栩竟然爽快的答应了。 而且还主动提出可以把言小胖打包打走，说是方便带在身边时刻教导。 对于准女婿如此上道，言卫昭自然很高兴，乔舒看了看程栩又看了看季小彤，也没有反对，让儿子与姐姐姐夫培养一下感情也是不错的。 只有言小胖一脸生无可恋，大家在吃饭的时候就愉快的决定了这件事，没有征询他的意见。他想抗议，结果老爸直接祭出杀手锏—经济封锁。 对于言小胖这样一个标准的富n代，还未成年的纨绔子弟来说，经济封锁=紧箍咒。 大丈夫能屈能伸，言小胖猥琐地萎顿在经济封锁之下。 回去的路上，季小彤悄悄问程栩：“言卫昭强迫你了么？”时至今日，那声爸她也还叫不出口。 程栩笑而不语，一脸高深莫测。 季小彤立刻明白，这是两只狐狸私底下达成了某种协议，她在心里为胖弟弟默了个哀，对于程栩准备怎么调教她弟弟来了兴趣。 “没什么，当年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什么样，就让他照做就行了。”程栩说得轻描淡写，季小彤也没往心里去，甚至还宽了心，心说看来程栩对他弟弟还挺上心。 按照她的想法，程栩当年都能经受的一切，言浩宇没理由受不住。 可她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程栩他压根就不是普通人。 程栩从小是被父亲斯巴达式严苛培养长大的，从小没童年，少年时期连中二都没时间犯，对他来说正常的磨练，对于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娇生惯养的言小胖来说，简直就叫做人间地狱！ 按照程栩亲自制定的日常作息才一天，言小胖就快崩溃了，那哪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早上五点半起床，跑步健身一个小时然后吃早餐，早餐之后是语言学习时间，西班牙和法语老师轮番上阵，轰得他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外语课结束了，嗯，程栩大魔王刚好准备处理公司事务了，正好让小胖过来代替季小彤，替程栩打下手。 原本以为旁观程栩处理公司事务是能喘口气的活计，谁知程栩大魔王压根就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各种无关紧要的琐事都丢给他去处理，美其名曰解放他姐，锻炼年轻人。 简直就是在虐待未成年劳工！言小胖数次想抗议，想罢工，说自己不会。 谁知大魔王眼皮子一翻，不咸不淡来一句：“什么都不会还继承什么家业，直接让你爸把言家拱手送给你二叔得了。” 言小胖顿时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捂着胸口苦逼地继续扮演未成年劳工。对于他家和二叔家的恩怨，身为言家未来的继承人，言小胖同学还是清楚一些的，也知道他爸和他二叔已经闹到势同水火。 没想到，就这样程栩还不肯放过他，时不时还要施加言语暴力：“你是猪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看不懂？” “你在国外都学了些啥？就学会泡洋妞花天酒地了？” “猪都比你聪明！这个还要我解释？自己不会看？” 半天下来，言小胖同学已经开始严重怀疑人生了。 看到便宜弟弟被虐待，季小彤还是有些不忍心，数次想来帮腔求放过，都被程栩无情地挡了回去：“你们言家以后就要交给这个傻胖墩，你能安心？他那蠢样子够给你二叔添菜？” 季小彤也捂着胸口默默退散，大魔王的毒舌功威力惊人，不光毒舌，还句句都戳要害。 秉持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季小彤默默地看了一眼小胖子，给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小胖子心里憋屈极了，若非身上的卡全被收了，手机也被收了，身无分文，他简直想火速打包回英国去了。 他这是犯了什么失心疯，放个暑假不出去游山玩水环游世界，专门跑回来受这鸟罪？ 小胖子欲哭无泪，短短半天时间，程栩这个准姐夫在他心目中的仇恨值立刻急剧飙升，一举超越了姐姐言子伊。 反而是姐姐言子伊，因为一直替他帮腔，让他觉得越发顺眼起来。 姐弟俩因为有了共同的反抗对象，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 趁着程栩接电话的功夫，言小胖难得地主动对季小彤开口：“你是怎么忍受他的？”他问这话的时候一脸同情。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习惯了就好。” 言小胖瞪大了眼：“你是抖m属性？” 季小彤怒道：“程栩，小胖说他今天中午不用吃饭了，要减肥！” 言小胖目瞪口呆，不带这么打击报复的：“我没有说过！” 季小彤根本不理他，将自己手里的文件一起堆在了他面前：“我还有事，这些也拜托你了！” 言小胖瞠目结舌：“你这是打击报复！你这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女人！” 季小彤冷笑：“我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现在要去休息了，你自求多福吧，小胖子！“ 说完，她故意在刚打完电话的程栩脸上大大地亲了一下，嗲声嗲气道：“亲爱的，我弟弟就交给你了，不用客气，狠狠地蹂躏他吧！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程栩勾唇一笑：”放心，宝贝儿，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 季小彤踩着欢快的步子走出了起居室，准备亲自去给他俩拿一些水果点心，刚走出门，手机响了，拿起一看，竟然是她养母住院的那家医院打来的。 “喂，是季小姐吗，你母亲已经苏醒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看望一下。” （074）争执 季小彤楞了一下，心中狂喜：“我妈……嗯，她醒了吗？” 她险些忘乎所以地惊呼起来，后来猛然想起言浩宇还在程家，才压住了声音：“什么时候？” 对方这才说起之前几天打电话一直没打通的事儿，季小彤想起那天被程栩扔了手机，真是阴差阳错。 她激动地问道：“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意识恢复了吗？身体情况怎么样？” “目前患者情况良好，但是记忆方面似乎出了点问题。”当对方说出这话的时候，季小彤又愣了。 “什么叫记忆出了问题？“虽然季小彤目前就处于”失忆“状态，但是遇到真正失忆的人，她还是有点懵：“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差不多，反正你亲自来一趟再说。”对方简单交代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季小彤拿着手机开始琢磨，她养母目前是在江都市的x大附属医院，离他们所在的南江市两百多里，按说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车程。 可如今程栩还在养病，明显是不能出行，而且言小胖也在程家，这件事也得瞒着他，那么，就只能她一个人独自去江都了。 可是这件事要怎么跟程栩说又是个问题，程栩虽然之前答应了可以把她的养母接过来养病，但那个前提是，对方还是个昏迷的植物人，可如今养母醒了，虽然记忆丧失，但是已经有了自主意识，还能不能接过来？接过来之后，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这里？自己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她？ 季小彤想得出神，与尿遁名义跑出来偷懒的言小胖撞了个正着。 言小胖看他姐在发呆，没好气地哼哼：“一个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傻不拉几的。” 言小胖自己没有意识到，如今他对季小彤的态度与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前是相看两厌，互相连话都不多说，如今虽然在一起就是斗嘴，气氛却显得融洽了很多。 季小彤满脑子都是她养母的事儿，没心情跟小胖斗嘴，她看了小胖一眼，忽然想起了自己真正的老娘乔舒，季小彤眼前一亮。 乔舒在季小彤心目中的形象一向是睿智多谋的，而且之前表露身世的时候乔舒就曾经说过，会善待她的养母，既然这样，找乔舒商量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而且她也想听听乔舒的意见。 当然，在这之前，还是要先知会程栩的，季小彤擅自做主，放小胖去院子里溜达喘口气，自己则是转身去找程栩。 季小彤回去的时候，程栩正专心致志地审阅目前堆积如山的文件，甚至连季小彤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事实上，就算是出院了，医生也嘱咐过，要让他多躺着休息，尽量不要坐太久，得多躺着。 可是，程栩哪是闲得住的人？就像今天上午，他就已经在这儿坐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在批阅文件。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越是与程栩相处，季小彤就越对他感到佩服，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从前所想的那种生下来就坐享富贵的天之骄子，反而打小就被严苛地培养，虽然身份起点比旁人高，可他自己付出的努力与汗水也不比任何人少。 所以，程栩的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很多人对他接手程氏三年，就把程氏拉出泥潭，焕发生机感到不可思议，季小彤却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人家天分、家世样样都强，还比绝大多数人都努力，明明有做纨绔的资本，却是个拼命三郎，这种人不成功才是见鬼了。 不过，仰慕归仰慕，此时她更担心的却是程栩的身体：“好了，坐了一上午了，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扶程栩。 程栩就着她的胳膊一用力就将她拉坐到腿上，轻轻嗅了嗅她的发丝：“真怀念在医院的日子，就咱俩呆在一块儿多好，烦死那小胖子了。” 季小彤被他搂在怀里不敢乱动，抬头讪笑道：“谁让你自己接下这活计的。” 程栩低头看了她一眼，亲了亲她嫣红的小嘴：“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么辛苦究竟是为了谁？你要是不领情直说，我立刻就把小胖子撵回去。” 季小彤知道他是看在自己面子上才揽下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的，赶紧拍马屁：“哎呀，我开玩笑的嘛，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一边说着，还一边谄媚地回吻了一下傲娇的大魔王。 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程栩是从来不会拒绝的，他一把掐住她的腰，一只手就从衣服的下摆探了进去，眼看着又要变成满屋春色，季小彤终于在理智尽失前想起了自己来的初衷：“等等，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程栩不置可否地看着她，就听她喜上眉梢地说道：“我妈，诶，我是说我养母醒了，医院方刚才打电话来通知我。” 程栩只是挑了挑眉，面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怎么惊讶，季小彤注意到了这一点：“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你已经知道了？” “刚收到消息你就来了。”程栩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微闪。 季小彤不疑有他，以为程栩也一直关注着她养母的情况，便问道：“那我可以去一趟江都吗？我想亲自回去看看她，还有，以后我想把她接过来……”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表情充满了憧憬，却被程栩毫不客气地打断：“不行！” 季小彤接下来的话就被卡在了喉咙里，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不行？你之前不是答应过……“ ”之前是之前，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收留一个植物人和收留一个正常人是完全不同的！“程栩的口气完全没得商量，事实上，程栩几天前就已经得到这个消息了，而且已经和乔舒商量过对策了。 得出的结论就是，暂时不能让季小彤和她的养母接触。 季东明死亡的真相还未被查明，虽然连幕后有些什么人都不清楚，但是程栩和乔舒都怀疑这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针对着季小彤，之前季小彤的养母一直是植物人状态，倒是没什么利用价值，可如今她苏醒了，也许会想起很多事情，利用价值就大了。 就算她想不起从前的事情了，就她的存在本身，也是一个极好的饵，说不定能够钓出幕后真凶，不管是程栩还是乔舒都不可能放过。 （075）相见 程栩这几天刻意瞒着季小彤，对此事只字不提，甚至连院方也打过招呼，暂时不通知病人家属。 不过百密之下还是有一疏，不知道季小彤之前私底下给哪个医生还是护士许了什么，竟然有人偷偷给她报信。 不，程栩甚至更为大胆的揣测，给她报信的人，也许还另有所图，或者说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更何况程栩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最近都无法出行，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让季小彤独自一个人去江都？ “哪里不一样？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另一个母亲！我不可能不管她。”季小彤此时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和程栩做的契约一事，当初订下契约的时候其中就有一条就是季小彤要彻底切断和从前的家人朋友的联系。 这会儿季小彤觉得自己和程栩都这样了，程栩也应该格外通融一下，至少要让自己和养母见一面，将养母好好安置了。 “我不是说不让你见她，也不是说不管她，但不是现在。”程栩心平气和地说：”再等一阵子行吗？我会派人照顾她的。“ 季小彤当然不乐意，要知道她之前之所以答应程栩做那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养母，虽然如今身世大白，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可是这么多年的母女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无论如何她都想见见对方，亲眼看到对方苏醒了，才能安心。 两人争执不下，季小彤气得险些摔门而去，在门口的时候正好撞上放风回来的言小胖。 言小胖和他姐撞了个正着，正想嚷嚷，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发现他姐哭了。 言小胖被吓傻了，长了十来岁，从来没见他姐哭过，在他的印象中，他姐一直都是好强又泼辣的，这会儿看到他姐满脸泪痕、一脸委屈的样子，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 毕竟是血浓于水，言小胖一把抓住他姐的胳膊：”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别看言小胖那样儿，其实还是挺护短的。 季小彤满心委屈又不敢说，看着小胖子直掉眼泪，可把言小胖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哄着她姐：“姐，你别哭了，他要是欺负你，我找他算账去！”说完就撸起袖子要进去跟程栩拼命。 “不要！跟他没关系，你，你别冲动。”季小彤赶紧拉住他，眼泪都被吓回去了，程栩还在养伤，真要是让小胖子去找他拼命，弄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季小彤虽然现在与程栩置气，却也不想看他再受伤。 言小胖无语了，他翻了个白眼：“那是怎么回事啊？你到底在哭什么啊？” 季小彤生生把自己憋成内伤，因为她的理由根本不能说出口。两人正在大眼瞪小眼，突然，身后的门开了，程栩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姐弟俩，先对言小胖说了一句：”偷懒偷够了？赶紧去做事！“说完扭头看着季小彤：“跟我来。” 说完，头也不回往两人的房间走去。 季小彤很想不理他，可是小胖子在这儿，当面吵起来也不太好，只好跟着他走了。言小胖伸手拉她，她收住了眼泪对弟弟说：“没事，我和他谈谈。” 言小胖这才放开她的手，一脸疑惑地目送他们。 等到季小彤刚一走进房间，就被程栩一把摁在了门背后。 程栩的脸色沉得吓人：“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反对你都要去？” 被对方说中了心中所想，季小彤也不否认，只是固执地看着他。 程栩烦躁地一拳打在她耳边的门板上：“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季小彤悠悠地说：“你不知道那种曾经母女俩相依为命的心情，也不理解我对她的感情。” 程栩差点被气得喷出一口老血，他正要说什么，突然看见季小彤的眼泪又扑漱淑地往下掉。 ”程栩，我求求你，就一眼，让我看她一眼就行！我只要亲眼看到她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面对季小彤苦苦哀求的模样，程栩终究还是心软了。 ”好吧，我陪你去。“程栩一锤定音。 程栩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当天下午，两人就已经出现在江都市c大附属医院住院部。 季小彤记得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专门用程栩给她的钱将养母安置在一个双人间，要知道，c大附属医院的床位可是千金难求，别说双人间，就算是六人间，三人间，都是极其难求的，可是当程栩将她径直带到vip单间的时候，季小彤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程栩。 ”之前找了点关系，给她换了个单间。“程栩说得轻描淡写，季小彤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虽然之前那位通知她的护士在电话里就说过，养母虽然清醒过来，但是记忆却出了问题，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当那个自己曾经叫了二十多年母亲的人坐在病床上，一脸陌生地问：“小姑娘，你找谁？”的时候，季小彤的心里还是狠狠地痛了一下。 “您不记得我了吗？”季小彤颤声问道，若不是身后的程栩抵着，她怀疑自己甚至站都站不住了。 她的养母方微抬头看了看她，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却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记不得了。” 顿了一顿，方微又顿了顿，问道：”你到底是谁呢？“ 季小彤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一旁的程栩抢先开口：“她是你远方的一个侄女，我是她男朋友，我们听说你醒了，特地过来看看。” 这是之前来的时候就商定好的身份托词，方微听了之后了然地点了点头：“谢谢你们专门跑来看我，有心了。” 顿了顿之后，她面上显出了落寞之色：“那你们知道我女儿去哪里了吗？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看我呢？” 那一瞬间，季小彤的眼前一亮，她还记得自己？难道她的记忆恢复了？不，不对，若是真的恢复了，为什么不记得自己呢？为什么认不出自己？ “你想起什么了吗？”她颤声问：“不是说你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方微摇了摇头：“是护士小姐告诉我的，她说我还有个女儿，叫做季小彤，可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看到她呢？” 此话一出，季小彤差点就泪奔了。 她很想扑上去对方微说“我在这里啊，我就是你的女儿小彤啊。”可是，想起自己和程栩的约定，她忍了又忍，终于将眼泪倒逼了回去，哑声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听说小彤她去了外地，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 （076）悔恨 回去的路上，季小彤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养母虽然已经看过了，但是她的心里却并不能完全放下。 虽然程栩说了，已经替方微安排了新的住处，也会给她一定的生活保障，可是，季小彤心里还是沉甸甸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程栩表情有些不对，似乎是在强忍着痛。 当晚，程栩突然发起高烧来，还好两人打从回来开始就重新住回了一间房，季小彤手忙脚乱地赶紧又叫人把程栩送到了医院。 当医生得知他们下午长途奔波了几个小时之后，毫不客气地将季小彤痛骂了一顿：“告诉了你们要注意要注意！病人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要尽量平躺着！不能出行！怎么就不听？！他那身体经得起这种折腾吗？是不想要命了吗？！” 原来是劳累过度，导致程栩肺部感染了。 季小彤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她从未曾这么痛恨过自己，都怪她，全都怪她！要不是她任性，一意孤行地执意要去江都看望养母，程栩也不会带病坚持陪她去江都，更不会搞成这样。 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罪无可恕，若是程栩真的因此有个万一，她觉得自己就算去死都弥补不了。 “姐，别哭了，姐夫，诶，栩哥他应该不会有事的。”言小胖这会儿也陪在她身边，之前程栩半夜高烧的时候，季小彤都快急疯了，是言小胖镇定地指挥下人和司机齐力将程栩送到医院来的。 这会儿看到姐姐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他忍不住安慰了两句。 季小彤自责得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程栩高烧昏迷的样子，她简直心如刀绞。 若是早知道会如此，打死她也绝对不会闹着要去江都的啊。 可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可吃。 程栩高烧了三天，期间大部分时候都烧得神志不清，处于昏迷，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看到季小彤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努力抬起手，替她擦掉了脸颊的泪：“别哭……不关你事……不要……自责……” 季小彤再度泪流满面，她紧紧握着程栩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言小胖却是看着自己的姐姐若有所思，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姐姐为哪个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甚至从未曾见过姐姐如此脆弱的样子。 他的心里突然生出一丝保护欲，他想，他必须得更加努力才行，这样日后才有能力保护他的家人，他的姐姐。 而季小彤此时心里想的是，只要程栩这次能够平安度过，自己日后再也不跟他耍性子，任性了。 这个世上，谁也比不上他更重要。 当乔舒闻讯赶来的时候，季小彤的眼睛已经哭得又红又肿，乔舒将季小彤叫到一旁，了解到事情经过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女儿啊，我知道你对养母放心不下，这一点妈妈向你保证，我和程栩都替她安排好了，她的人身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等过了这段时间，等到那个幕后人有了线索，等你认祖归宗了，就算想要把她接过来都没有问题，不管是言家还是程家，我们都养得起她。” 季小彤知道乔舒这是害怕自己因为牵挂养母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她摇了摇头：“妈，你放心，我不会再意气用事了，一切都听你们的。” 乔舒将她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不要那么自责，人之常情而已。妈妈也很欣慰，你长成了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三天后，程栩退了烧，脱离了险境，而这三天，季小彤几乎衣不解带地守在他的病床前，所有的事情都亲力亲为。 看得言小胖都忍不住咋舌，他从不知道自己这个姐姐竟然这么会照顾人。 言小胖心想，这大概就是真爱了吧？ 一周之后，程栩重新出院，言卫昭原本想把言小胖招回去，免得劳累到程栩，没想到言小胖竟然拒绝回言家，还对父亲哀求道：“爸，让我继续留在程家吧，栩哥要养病，我姐得一心一意照顾他，我留在程家还能帮点忙，跑跑腿。” 对于儿子突然的成熟与长大，言卫昭和乔舒都有些意外。不过作为父母来讲，看到儿子和女儿感情变好，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果然这次回去之后，言小胖没有再闹出任何幺蛾子，反而变得十分懂事，主动帮季小彤和程栩承担了很多日常的琐事，让季小彤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程栩。 季小彤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十分感动，不管是乔舒还是言浩宇，都让她渐渐感受到了真正的亲情，也让她对言家有了更多的认同感。 程栩对于这个小舅子也挺满意，患难时刻见真情，言小胖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说明他本性不错，能担事，有责任感，重感情，是个可塑之才。 程栩这才真正对言小胖有了栽培之心，决心要将这个小舅子好好培养一番。 只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程栩刚出院那天，乔舒突然来了。 她一来就要求和程栩单独谈谈，季小彤和言小胖对他们老娘的举动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回避了。 程栩本来躺在躺椅上，这次医生特别交代了他要多躺着休息，直到乔舒说：“你要的那个印章不见了！” 他嗖得一下直起了身子，眉目是从未有过的严峻之色：“怎么回事？” “之前你跟我说了之后，我假借要给子伊收拾嫁妆为由，要求清点那些东西，并且交给我来保存，没想到，清点到印章的时候才发现不见了，而且没有任何被撬的痕迹。”乔舒到现在还很纳闷，没有被撬的痕迹，难道是自己人拿走的？ 可是她去问言卫昭的时候，言卫昭却否认自己拿过：“那些东西不是一直都锁在保险柜里的么？” 保险柜没有被盗的痕迹，其他东西也没少，独独程栩点名要言家陪嫁的那枚印章不翼而飞。而之前那枚印章其实也并没有得到多大的重视，一直跟要陪嫁给言子伊的珠宝存放在一起。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印章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你处心积虑想得到它？”乔舒觉得自己必须了解清楚真相才能做出推断，印章究竟是怎么丢的。 “那是我们程家先祖留下的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几十年前落到你们言家手里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那东西对我们程家来说很重要。”程栩听说东西丢了也是懊恼不已，他之前谋划了那么多，甚至把季小彤都扯进来假扮言子伊就是为了那东西，如今那玩意儿突然消失了，真是让人郁闷。 （077）放下过去 乔舒听了程栩的话，也蹙起了眉：“据我所知，那个印章以前一直是我婆婆在保管，后来婆婆临死之前，指名说要陪嫁给孙女的。” 程栩点了点头：“我知道。” 正是因为去年知道了这件事，他才会想尽千方百计想要将言子伊娶回来。 乔舒目光灼灼地看着程栩，似乎是认定程栩有所隐瞒。 程栩一摊手：“多的我真不知道了，要拿到那枚印章以后才清楚。” 乔舒沉默不语，似乎是在凝思究竟印章去了哪里，程栩其实已经想到了别的，却不好开口。 有些事情，他这个准女婿还真没有什么立场提醒，更何况，他相信，单凭乔舒的智慧，就算自己不提醒，她也会想到的。 乔舒结束这个话题之前，一脸严肃地对程栩说道：“我会尽量想办法找回来，但是，也许那东西没办法成为小彤的嫁妆了。” 程栩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我想娶小彤不是为了那枚印章，无论有没有印章，我都会娶她。” 乔舒点了点头，似乎对程栩的回答比较满意：“我会尽量找回来的。” 等到和程栩聊完出来，看到言小胖和季小彤正在井井有条地帮程栩处理一些琐事，虽然时不时要斗上两句嘴，但是看起来姐弟俩气氛还挺融洽，乔舒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她多年来一直希望看到的场景。 而程栩等到乔舒离开之后，面色一敛，拨通了一个电话：“是我，之前我交代的事情，可以开始了。” 布置好了一切，正要准备离开书房，手机又响了。 “什么？可能找到言子伊的落脚处了？”程栩的眉头又蹙了起来：“尽快找到她的下落，一旦确认，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立刻把她带回来。” 能够确认言子伊的下落是件好事，总不至于被她突然哪天跳出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强。 只是，对于言子伊离家出走的动机，程栩却觉得有待商榷。 对于这个从前的未婚妻，未来的大姨子，程栩对言子伊的观感并不怎么好，一个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的人，做出什么事他都不觉得稀奇。 从前反正只是彼此利用而已，如今季小彤眼看要认祖归宗，程栩可不希望言子伊再突然跳出来闹点什么幺蛾子。 在程栩心中，季小彤是最重要的，任何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人或者事，程栩都不介意扼杀在摇篮中。 季小彤这会儿正和乔舒、言小胖在客厅里聊天，乔舒说起言玉珊即将嫁给一个年近半百的二婚男人的事情，季小彤姐弟恋都是一脸愕然。 虽然他们家和二叔家已经闹崩了，但是一笔写不出一个言字，对外而言，他们都是言家的人。 “二叔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言小胖感慨道，虽然他一直对言玉珊观感不佳，但是对方毕竟是言家的女儿，这脸丢得也太大了。 季小彤却是知道言卫昭和程栩联手对付言卫明的事，程栩只要一出手，结果可想而知，二叔大概这是穷途末路了吧？ 又听乔舒说道：“咱们家已经跟你二叔彻底撕破脸了，言玉珊的事情，你们都不要管，不要插手。” 言小胖倒是干脆，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毕竟是作为言家继承人培养大的，其中利害关系他十分清楚：“妈，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季小彤也点了点头，却是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言玉珊的时候，她对程栩展露出来的赤裸裸的爱意。 言玉珊会甘心嫁给别人么？ 事实上，这会儿程栩刚好接到了言玉珊的电话。 电话里，言玉珊苦苦哀求着程栩：“程栩，我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求求你放过我爸，或者收了我吧，就算没有名分，我也愿意跟着你啊。” 程栩却是眼都不眨直接回绝：“抱歉，我对你没兴趣。” 说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不知所谓！”程栩冷哼一声，别说现在程栩现在心目中只有季小彤，就算没有季小彤，程栩也不会自找麻烦去招惹言玉珊那种女人，又蠢又毒，图啥呢？ 言玉珊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盲音，一张脸已经因为忿恨和嫉妒变得扭曲：“程栩，这是你逼我的！你既然无情，我就把那个女人一起拖下地狱！”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程栩的伤也日渐恢复，该回公司上班了。 季小彤放心不下他，便也跟着回了公司，既然言小胖是跟在程栩身边学习，自然也是要带上。 程总痊愈回归第一天上班，便是拖家带口—拖着未婚妻带着小舅子。 到了公司，季小彤自然是回翻译部报道，jack看到她，差点没扑上去，以前季小彤没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习惯了跟季小彤斗嘴、调侃之后，季小彤突然好长时间不来了，jack简直觉得寂寞如雪。 老大david也从南美回来了，看到季小彤，什么都没多问，只交代了一句：“按照之前的既定计划继续努力。” 对于老大的宽容，季小彤十分感激，她更感激的是老大曾经对程栩说过的那句话，她知道，若不是老大掏心置腹的那句话，自己和程栩的心结也许根本没那么容易解开，她一直想着要对老大当面道谢：“老大，谢谢你。” david头也没抬：“有什么好谢的？分内之事。”他以为季小彤说的是工作的事。 “你对程栩说的那句话，帮了我大忙，真的非常感谢。”季小彤深深地给对方鞠了一躬，她知道，老大说出那样的话有多么不易，那简直就是赤裸裸地撕开自己的伤口给别人看。 david终于抬起头来，他深深地看了季小彤一眼，终于多说了一句工作之外的话：“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沟通和理解，互相猜疑只会伤了感情。” 季小彤知道他这是血泪的教训，慎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跟他在一起的。” 看着季小彤转身离开的背影，david怔怔地想，也许自己也该试着放下过去，重新面对生活吧。 （078）这是要横刀夺爱？ 午餐的时候，季小彤自然又被程栩叫到了二十八楼，看着言小胖风卷残云的样子，季小彤调侃程栩：”你把我弟怎么了？怎么饿成这样了？“ 程栩笑而不语，言小胖嘴里塞得满满的，还要替程栩辩护：“姐，不关栩哥的事，是我自己要求多做一些事情的，我想跟着栩哥多学点东西。” 季小彤挑眉看着程栩，表情似乎是在问程栩用什么手段把他弟给变成听话的小弟了。 程栩傲娇起来，挑眉不语，一脸你求我就告诉你的表情。 言小胖又来插嘴：“栩哥实在是太厉害了，跟着他实在是受益匪浅。” 中二少年转性成了热血好少年，真是让人不能适应，季小彤笑着拍了拍她弟的狗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就听中二少年突然冒了一句：“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 咳咳！ 程栩差点把汤给喷出来，季小彤直接一口饭梗在喉头，狂咳不已。 两人都被言小胖这话给惊到了，言小胖却是一脸正经八百的表情看着他俩：“难道还没有列入日程？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然后不顾他姐咳得更厉害了，直接转头对程栩说道：“栩哥，你说是吧？” 程栩笑着点了点头，一脸附和：“是啊，我也很想知道你姐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季小彤无辜躺枪了，关她什么事啊？喂喂，明明是你压根没有求过婚好吧？ 又想起之前程栩说的要尽快安排结婚，不过那时候程栩是说的要跟言子伊结婚，后来她的身世暴露之后，程栩就再也没提过这话。 季小彤心里开始犯嘀咕了，难道自己对程栩来说没有言子伊那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就不急着结婚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哀怨地看了一眼程栩，程栩一眼就看出她又在胡思乱想了，便凑到她耳边，对她耳语了一句：“咱们今天晚上可以就这个话题深入讨论一下。” 季小彤立刻就脸红了，她总觉得程栩这话说得别有深意。 事实上，程栩的确是把这件事列入日程了，而且是最重要的日程，只不过，他想娶的是季小彤，而不是披着言子伊外衣的她，他并不想让季小彤背负着言子伊的身份与他结婚，所以，在季小彤的身世没有彻底揭开之前，这件事只能暂时先搁浅了。 不过，被小胖这么一提醒，程栩突然又想起，在这之前，自己似乎可以先去跟季小彤把证领了，让自己在法律上先被合法化。 就算日后季小彤认祖归宗，也没有任何影响，反正与他结婚的是季小彤这个人，大不了改个名字而已。 这个念头一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程栩一个下午脑子里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季小彤拐去把证领了。 事实上，季小彤却是转身就把这个话题给忘记了，在她看来，既然现在不可能以言子伊的身份结婚，那么结婚的事情就无限期延迟了。 反正她还年轻，倒是也不急。 jack对于季小彤的回归很是开心，瞅着空隙就逮着她八卦，什么daniel最近有新目标了，是新来的海外市场部北美区老大，对方似乎也是个gay，还有之前狂追老大的艾佳目前高调地跟一个富二代小开交往了，看样子终于不缠着老大了…… 季小彤看他把翻译部的人都八卦了个遍，不免觉得好笑，笑着调侃他：“你尽说别人的八卦，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啊，最近又看上什么新来的实习生没有？” 原本季小彤只是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jack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小彤好奇了，难道自己说中了？她挤眉弄眼：“咦，有情况？” jack干咳了两声，表情有些不自在起来，这可是极其少见，在季小彤的印象里，jack的脸庞那是百炼成钢，难得他还有不好意思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个情况啊？说说看？” jack冲她做了个缄声的手势，却也没打算瞒着她，低声对她说道：“我前几天去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餐厅，那家的老板娘很不错。” 季小彤兴趣更浓了：“哦？在哪里啊？什么名字？我去帮你把把关。” 就听jack一脸得意地说道：“那个地方不好找，在一个巷子里，名字叫做“古韵竹园”，老板娘年纪跟你差不多，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非常有个性。” 季小彤一听直接傻眼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反问道：“你，你刚才说，说什么？古韵竹园的老板娘？你，你是说肖静？” jack一听她这话立刻两眼放光，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你认识她？她叫肖静？你认识她？” 季小彤快无语了，感情闹了半天，他连人家名字都还不知道，这么说，他肯定更不知道肖静已经名花有主了？ 她一脸无语地问：“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jack难得有些羞赧起来：“我就去过一次，对她印象特别深刻，还想改天约你一块儿去，帮我找找机会认识她。” 季小彤已经在心里翻白眼了，原来是对人家一见钟情啊。 ”你也老大不小了，玩什么一见钟情啊？“她吐槽，一见钟情就算了，还偏偏看上个名花有主的。 jack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回不一样，我觉得她非常特别。”又追着问道：“你真的认识她？哥们的终生幸福全靠你了，回头一定要给我介绍！” 季小彤一看这情况不妙，觉得自己不能隐瞒了，不然他要是越陷越深就麻烦了：“她是我高中同学，不过，人家已经订婚了，未婚夫是我青梅竹马。” jack一听愣住了，面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季小彤原本以为这事应该就能消停了，没想到他走回自己座位上，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水，很快又满血复活了：“只是订婚而已，不算什么，只要还没结婚，我还有机会！” 季小彤傻眼了，这是要横刀夺爱的节奏？ （079）嫁给我吧 季小彤被jack的夺爱宣言给吓到了，半晌没说出话来，直到确认对方是认真的，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觉得这事儿自己绝不能插手，不管jack怎么求她，就是不松口。 季小彤本来就觉得亏欠冯浩然，要是再帮jack截胡了他的未婚妻，自己这辈子都没脸去见冯浩然了。 “对不起，这事儿我真没办法帮你，她的未婚夫是我的青梅竹马，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立场帮你。”季小彤坦然相告：“而且，肖静挺喜欢她未婚夫的，他俩是她主动的，所以我觉得你撬墙角的概率非常小。” 就算jack会不高兴，季小彤也要据实相告，这事儿不但不能掺合，还得把jack的单相思扼杀在摇篮中。 因为这事儿，季小彤和jack接下来一下午都没再说话，季小彤知道jack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她也不想再多说什么。 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神转折。 快要下班的时候，季小彤突然接到了冯浩然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号码，季小彤心里还忐忑了一下，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虽然她其实什么都没做。 舒缓了一下心情才接起了电话，没想到，电话里冯浩然的声音十分古怪，他开口就是一句：“原来，你不是真正的子伊。” 季小彤直接懵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就在这时，又听冯浩然涩涩地来了一句：“我不小心偷听到了你妈和我妈的密谈，听说，你是子伊的孪生妹妹。” 季小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 只好以沉默来面对。 又听冯浩然一个人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自从你回来之后，感觉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当时觉得不可能，要不是子伊，怎么可能长得一模一样，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听在季小彤耳朵里，却觉得有些悲凉。 “对不起……”想了半天，她只挤出这么一句话来，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跟冯浩然解释这件事。真相自然不可能照实说，也不知道乔舒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只好沉默是金。 冯浩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道：“那么，你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都只是在扮演言子伊，以她的身份说出来的吗？” 季小彤有些不明白冯浩然问这话的意思，她理所当然地回：“当然。” 对外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以言子伊的立场。 冯浩然听到她的回答，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我要是早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好了。” 季小彤没说话，她隐约听出了对方话中的遗憾。 又听冯浩然问道：“那你和程栩算怎么回事？一直在演戏，还是假戏真做？” 本来季小彤没有必要回答他这个问题，不管她和程栩究竟是怎么回事，都和对方没关系，可是，正因为听出了对方话里的不对劲，所以季小彤觉得自己必须让他清楚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态度。 她平静地说道：“我爱他。” 简短的三个字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冯浩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好久，似是有些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如果一开始，你最早认识的人是我，你会不会……” 没等他说完，季小彤就打断了他：“不会。” 在感情上，季小彤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她觉得与其给人希望，最后残忍地伤害对方，不如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不要给别人无谓的希望。 “我觉得咱俩还是最适合做朋友。”她一句话定义了自己和冯浩然的关系。 又沉默了一会儿，冯浩然的声音才传过来：“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坦率。” 等到挂掉电话，季小彤的面上露出一丝怅然，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朋友可做？ 只是对于对方已经订婚了，还对这些耿耿于怀，她觉得有些不爽，冯浩然打这通电话究竟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呢？若是自己的回答合了他的心意，他又会怎么做呢？ 她不想把人往坏里想，但是对于这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行为，还是有些不忿。 等到晚上和程栩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忍不住还是把冯浩然打电话来的事情提了一下，主要还是为了告诉程栩，冯浩然和他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对于冯浩然追问自己的事情，她自然不敢提，可是程栩是什么人，脑子一转就明白冯浩然打这通电话的真实意图了。 他翻了个身，与她四目相对：“他是想来问你和我的真实关系的吧？” 季小彤没有否认，她其实也听从了老大魏升的话，认为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坦诚和沟通，既然自己没做亏心事，就没有隐瞒的必要。 程栩看她一脸坦然的样子就知道冯浩然肯定在她这里吃了憋，心情大悦，季小彤对待烂桃花的态度让他十分满意，更加笃定自己是捡到了宝。 这一夜，程栩格外地卖力，一深一浅，似乎每一次都想要撞进她身体的最深处，与她合二为一，永不分离。 情到浓时，他咬着季小彤的耳垂轻声说道：“宝贝儿，嫁给我吧。” 季小彤早就已经被他弄得浑身酥软、昏昏沉沉，猛然听他这么一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夹，夹得程栩倒抽了一口冷气。 “宝贝儿，我知道你开心，不用这么激动吧。”他竟然还有调侃的心情。 季小彤却是猛然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向谁求婚？” 程栩一把盖在她脸上：“你是不是傻？除了你季小彤，还会有谁值得我求婚？” 季小彤拉下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还没有求婚。” 程栩……“那你认为我在做什么？对牛弹琴？” “哪有这样求婚的？你确定自己不是精虫上脑被主宰了思维？”季小彤对于对方的诚意略有不满，哪有人在啪啪啪兴头上的时候求婚的？ “这时候才最有诚意啊，性乃是爱的升华，我身体力行地表达着对你的爱意，难道还不够？”某人一脸地理所当然：“当然，你要是嫌我这爱意不够，咱们还可以再来一次，我一定会让你深切地体会到……” 这一晚，季小彤大半夜都在求饶，某人却是不依不挠，知道季小彤咬着牙承认感受到了他浓烈的爱意，并且接受他的求婚，某人才心满意足地将所有的爱意都播撒在她的身体里。 程栩甚至想，这爱意要是能生根发芽，就最好不过。 （080）逼宫 本来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就去民政局先领个证，没想到，天才刚亮，两人就被程栩一通电话吵醒了。 打电话的是程栩安排照顾季小彤养母方微的人，对方在电话里声称—方微失踪了。 这个消息把两人的睡意彻底惊没了，季小彤一把拽住程栩的胳膊：”怎么会这样？我妈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了呢？“ 程栩也觉得很纳闷，方微前几天出院之后，因为彻底失忆记不得从前所有的事情，所以一直住在程栩和乔舒替她安排好的一个临时的‘家’里，程栩找了人冒充她的堂兄收留了她，还编造了一系列关于她之前的事情。 方微对此深信不疑，她的身体也日渐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每天念叨女儿季小彤之外，看起来精神也很不错，据说这几天还时不时出门散步，却没想到会半夜突然失踪。 难道是记忆恢复了，所以偷偷跑出去了？还是被幕后人发现了，用了什么手段把她带走了？ 程栩一边做着各种揣测和最坏打算，一边吩咐电话那头的人全力寻找，务必要将方微找回来。 季小彤心急火燎，简直恨不得立刻动身再去一趟江都，可这种情况下，程栩怎么可能放任她再回去？只能安慰她说，自己会派人四处寻找，一定会找到方微。 就在这时，季小彤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竟然是乔舒的，季小彤心下一惊，莫名想到了什么，等到接起电话，却再次被惊呆了，电话的乔舒的声音无比急切：“你爸出车祸了，正在送医路上，赶紧和你弟弟一块儿来省医院，还有，你弟弟就交给你了，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让他克制，不能做出过激的行动出来。” 言卫昭出车祸了？怎么这么巧？刚好在这个时候？ 季小彤一下觉得脑子都快懵了，虽然对言卫昭没什么认同感，但是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如今一听亲生父亲也遭了车祸，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下就慌了神。 程栩看她面色丧考的样子，赶紧走过来问：“怎么了？” “言卫昭出车祸了，我妈让我赶紧带着我弟去省医院，还让我看好我弟弟，不要让他做出过激举动。”季小彤一看到程栩，立刻就有了主心骨，一把拉住程栩的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巧？” 程栩一听，眉头深蹙，他也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 略一思忖，当机立断：“先别想这么多，赶紧去医院再说，把你弟弟叫起来。”说完，又回握了一下季小彤的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一字一顿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程栩的话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让季小彤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言小胖是在睡梦中被叫起来的，一听说他爸出车祸了，吓得险些从床上滚下来。 “姐，怎么办，爸会不会……“小胖子毕竟只有十五岁，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吓得有些手足无措了，慌乱地抓着季小彤的手，竟然有些哆嗦。 ”没事的！我们先去医院再说！“季小彤赶紧回握住她弟的手，就像刚才程栩给她打气时一样，想了想，又按照程栩刚才所说的先给小胖子打预防针：”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面，不管爸的伤情怎么样，现在你是咱们言家唯一能顶事儿的男子汉了，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你都不能慌乱，务必要镇定，知道吗？“ 这话一下就让小胖子清醒了不少，别看言小胖年纪小，毕竟是受继承人的教育长大的，该担事儿的时候，胆量还是有的。一听他姐这话，就知道后续要面对的问题不少。 他立刻就想到了二叔…… 小胖子挺起胸膛强作镇定：”姐，你放心吧，我，我是个男子汉，我能保护你和妈的。” 季小彤拍拍他的脑袋，什么都没说。 一行人匆匆赶去省医院，言卫昭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站了很多人，正围着乔舒在说着什么。 季小彤和言小胖还没走近，就听见乔舒愤怒的声音传来：“怎么，我老公还没死，你们就原形毕露，打算欺负我们娘三了？！” 季小彤心里咯噔一声，直接冲上前去：“妈，怎么了？” 乔舒一看儿子女儿来了，气势更盛了，一把将言浩宇和季小彤拉了过来：“就算我老公死了，我还有儿子和女儿，他俩才是言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言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来做主？” 言小胖被他妈一把拽过去，虽然还不明白状况，一听他妈这话，就知道情况不好，他瞪着一双虎眼怒气冲冲地看着周遭的那些人：“我爸还没死，你们想怎么样？” 小胖子最近跟着程栩，气势上倒是强了不少。 “嫂子，你们娘俩别这么激动，大家只是为了防范未然，商量商量先做好最坏打算而已，免得到时候万一真的有什么不对，大家措手不及。”一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开口了，他的目光落在乔舒他们母子三人身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直到看到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程栩，目光这才闪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屁的打算，就算我老公死了，也有遗嘱在先，关你们何事？用不着你们费心！“乔舒却是寸步不让。 ”诶，嫂子，话不能这么说，言家现在虽然是你们这一房说了算，但也不是你们这一房独占的，大家伙都有份儿，咱们怎么就没有资格了？“又有人插嘴。 季小彤站在乔舒身边一直没吭气，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手术室前的众人。 围在手术室门口的除了几个中年人之外，还有好几个老头儿，其中就有之前曾经给二叔言卫明做过说客的那个什么三叔父，想来都是言家的老一辈和旁系的人。 只是她爸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难道这些人就想争遗产了？ 他们哪里来的信心和胆量？难道都以为她爸死定了？ “我爸还没死你们就这样咄咄逼人，是不是万一我爸死了，你们就打算当众撕破脸皮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季小彤突然发难，面带讥诮：“还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081）争锋相对 季小彤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不干了：“长辈们说话，哪有你们这些小辈说话的余地！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季小彤冷笑：“教养也要对人啊，对禽兽不如的东西，要什么教养？你冲狗说话还要用敬语吗？” 有人当场就要冲出来扇季小彤耳光，却见面前人影一闪，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季小彤面前，一只手就隔开了对方的拳头。 程栩面若寒霜，冷冷地将那个要打季小彤的人扫了一眼：“你想做什么？” 那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想起了关于这个男人的传闻，倏然收回了手：“没，没什么。”顿时就气若了几分。 可他身后之人却有唯恐天下不乱的，蹿怂道：“程栩，这是我们言家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程栩将季小彤护在身后，却是冷笑：“她是我的未婚妻，你们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未婚妻和我的岳母小舅子，还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他嗤笑道：“真当我程栩是摆设？” 话音未落，就有几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急速走了过来，不动声色地将程栩等人与那些发难的言家人隔开，虎视眈眈地瞪着那些言家人。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程栩带来的保镖，程栩这是有备而来！ 众人面面相觑，看来用武力胁迫是不行了，便有人眼珠子一转，打算晓之以理，那位三叔父这时候走了出来，对乔舒说道：“小乔啊，大侄子这回是颅内出血，别说救不救得过来都是两说，就算是救回来了，多半也不能理事了，你儿子还小，根本没办法独立支撑言家，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别把大侄子这几十年的心血糟蹋了。” 乔舒冷笑：“这个就不劳你们担心，我儿子虽然还小，但是我还有女儿女婿，撑不撑得起言家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那位三叔父却是一脸痛心地说道：“此话差矣！咱们言家人的事情自家解决！哪里用得着外人插手?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外姓人不可靠啊！与其让言家落到外姓人手里，还不如交给自家人。” 这话明显就带着挑拨意味了。 这里的外姓人明显就是指的程栩，这位三叔父在暗讽如果乔舒坚持不让言家这些亲戚染指言家的事情，闹个两败俱伤的话，最后说不定就便宜了程栩。 可乔舒是谁？当年的乔家大小姐，做了这么多年的言家当家夫人，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挑唆的？亲疏远近她心里是透亮的。 她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扭头问身旁的儿子：“浩宇，你是你爸唯一的儿子，是言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来说，你是宁愿相信你姐姐姐夫，还是愿意相信面前这些标榜是自家人的叔父堂兄？” 言小胖几乎不假思索就开口：“当然是我姐姐姐夫！我相信我姐夫绝不会做这种乘人之危的缺德事，但是他们我就一点都不信了，个个眼里都写着贪婪！” 程栩听到这话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对面那些人却是个个脸色都很难看。 “愚蠢！你以后会后悔的！” “黄毛小儿，不知好歹！” 就在两边闹得几乎要当场翻脸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那人一来就得意洋洋地开口道：“大嫂啊，大嫂，想不到你们也有今天啊！我大哥看样子是快不行了吧？听说是颅内出血啊，就算救过来，大概也是傻子了，哈哈哈哈，报应！报应！你们不念手足之情，想把我逼上绝路，遭报应了吧！” 来人正是言家老二言卫明，瞧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季小彤恨得直咬牙，简直恨不得冲上去咬他几口。 乔舒一看言卫明也来了，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心里暗叫不好。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栩，看到程栩依旧是一脸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知道，此时已经被逼上了梁山，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先泄了自己的底气。 她呸了一声，怒骂道：“禽兽不如的东西，你来做什么！” 言卫明一脸得意：“当然是来痛打落水狗、落井下石了。” 他话锋一转，又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儿子才是言家合法继承人，这点我持保留意见，咱们可以来好好摆谈摆谈。” 乔舒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妙，言卫明这幅有恃无恐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又听言卫明继续说道：“按照公司法，只要三分之一以上董事提议，就可以召开董事会临时会议，现在，我和其他一些董事已经向董事会提交了召开董事会临时会议，改选董事长的提议，定于明日重新召开董事会，我想，大哥怕是没办法参加了，你们自己指定董事长的代理人吧，我会让你们知道，言家的公司该谁当家做主。” 此话一出，乔舒和言小胖都是一脸惨然，果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言卫明这是已经暗中联系好了三分之一以上的董事，准备趁着言卫昭生死未卜的时候，改朝换代了？ 毫无疑问，他既然敢提出这个提议，必然是早有准备，若是言卫昭没事，他肯定不敢如此嚣张，可如今言卫昭生死不知，公司人心浮动，所以才让他有机可乘吧！ 连程栩都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妙。 那些之前挑事的言家人一看言卫明来了，就像有个主心骨，态度立刻就强硬起来，一副乔舒他们这一房输定了的样子。 乔舒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言卫明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 想要改选董事长，至少要过半数董事通过。 难道言卫明已经搞定了董事会里面半数以上的董事？乔舒心下一惊，她知道，这个可能性极大，若非如此，言卫明不会这么急着召开临时董事会。 那么，若是想要阻止他通过董事会更换董事长夺权，就只能比拼手里的股份，通过召开股东会，更换董事，己方才有一线生机。 天无绝人之路，这一届董事的任期刚好在下个月即将届满，到时候可以通过召开股东会，提请更换偏向于己方的董事。 （082）反转 在言氏这种股份制有限公司，股份多寡代表着话语权的大小，股东会由股东按照出资比例行使表决权，而股东会可以提请更换董事。 从手里的股份来说，乔舒估算了一下，觉得言卫明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底气。 言氏集团的股份分布她是十分清楚的，言卫昭手里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最早的原始股，而言卫明手里有百分之十五，言敏手里有百分之十，言家的各房亲戚和其他董事会成员手里有百分之二十，剩下百分之二十五是流通股。 乔舒的娘家从言氏上市之日起，就通过旗下控股公司持有了言氏集团百分之五的流通股份，一直没有出让过。 换句话说，言卫昭这一房手里实际拥有的股份话语权是百分之三十五，是公司最大话语权的股东。 单凭言卫明自己手里的股份，想改天换地，明显不可能。 除非—乔舒想到那个可能，牙都恨得痒痒的。 除非言卫明早就跟言敏也串通好了，言敏也站在言卫明一边。 那么言卫明手里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话语权，若是再加上半数以上的董事会成员手里的股票…… 思及如此，乔舒心都凉了半截，看言卫明此时这么嚣张的气焰，明显是有所持。 乔舒飞快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在场的这些人中那些董事会成员手里的股份，得出的结论是大概在百分之八左右。这些人明显都是已经倒向言卫明的。 那就是百分之三十五对百分之三十三，这是目前几乎已经确定的股份。 虽然自家还是以微弱的优势领先一点，但是，谁敢保证，那些不在场的董事里，究竟还有多少人偏向言卫明。 百分之二的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是言卫昭没有出事，言卫明不一定能获得那么多的支持，可如今言卫昭生死未卜，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那些董事会成员会作出怎样的抉择不言而喻。 毕竟乔舒这一房最大的劣势就是儿子言浩宇还太小，还未成年，而言卫明正当壮年，那些一个个跟人精一样的董事会成员会作出什么样的抉择几乎可想而知。 果然，言卫明一看乔舒的气势弱了，立刻就想乘胜追击，他洋洋得意地宣布：“大嫂，不妨告诉你，你们这回是输定了，如果我没有算错，你们手里应该是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他一开口，乔舒的面色又沉了几分，一旁的言小胖和季小彤都同时意识到了不好，这个贼二叔肯定是早就算计好了的。 果然，又听言卫明洋洋得意地说道：“我手里原先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但是前几天我去见了言敏，言敏对你们一家恨之入骨，她同意跟我共进退，还有其他的一些董事会成员，他们也是相当看好我的，不瞒你说，如今我手里有话语权的股份已经有百分之三十七！你们输定了。” 此话一出，乔舒的脸一片惨白。 百分之三十七！ 乔舒身子一晃，险些没站住。 季小彤及时扶住了她：“妈！”看到乔舒如遭雷击的样子，季小彤心里又急又恨。 言小胖恶狠狠地看着他二叔，一副要上前跟他二叔拼命的样子。 又听言卫明肆无忌惮地说道：“我早就说了，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大哥不是常说么，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要我说啊，应该换成谁活得久，谁才是老大，哈哈哈哈！” 言小胖忍无可忍，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却被程栩一把拦住：“不要意气用事！”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程栩终于开口了：“鹿死谁手的确还不知道。” 程栩一开口，现场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没办法，这个程氏集团的董事长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言卫明其实一直最忌惮的人就是程栩。 之前看程栩一直没开口，以为他是不想趟这个浑水，心里还稍稍松了口气，这会儿看程栩开口了，他忍不住眯缝着眼警告道：“程栩，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奉劝你别来搀和我们言家的事情，否则一旦我上位，咱们言程两家的合作到此为止！” 程栩眉梢一挑，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程栩这辈子最不怕的事情就是威胁，想拿这个来威胁我……”他顿了顿，摇了摇头：“白日做梦！” 拉住了言小胖之后，他拍了拍季小彤的肩膀，示意对方扶着乔舒在一旁的凳子上坐着，在季小彤担忧的目光中，他低声安慰了一句：“没事，我说了，一切有我。” 听到这话，季小彤还没什么，乔舒却是猛然睁眼，目光中迸射出一线希冀之光。 就听程栩淡淡开口道：“两个月前，我让我们程氏集团下属的隐形控股公司在二级市场收购言氏集团的股票，目前为止，已经收购了言氏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一下，双目炯然地看着言卫明：“你挺会算数的啊，再算一算话语权究竟谁大？” 百分之三十五加上百分之六，就是百分之四十一，明显高过言卫明的百分之三十七。 言卫明愣了一下，却没有露出挫败的神情，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程栩有后手！可是，那又怎么样？不过是垂死挣扎！怎么样，现在你的底牌都出完了吧？看来还是我能笑到最后。”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洋洋得意地说道：“其实我刚才还没有说完，你以为只有你程栩有本事在二级市场收购股份？几个月前，我老婆的娘家也同样在二级市场上疯狂收购言氏的股份，不好意思，收得不多，也就收了百分之五左右。” 这言家两房的股份之争简直白热化了。 这下变成了言卫昭一房百分之四十一，言卫明一房百分之四十二，言卫明竟然又反超了。 乔舒和季小彤原本亮了的眼神瞬间又黯淡了下来，果然，还是不行吗？ 季小彤目不转盯地看着程栩，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对程栩充满了信心，她觉得这个男人从未曾让她失望过，他说过一切有他，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果然，程栩的唇角渐渐地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在言卫明的狂笑声中，他轻描淡写地说道：“蠢货。你就没有想过，你拉拢不到的董事会成员的股份都去哪儿了么？难道你以为他们个个都会中立？股东会提请更换董事只需要过半数股权表决通过就行了，不好意思，我们手里有百分之五十一的直接和间接控股权。“ 言卫明那双牛眼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地等着程栩：”不，不可能！他们要么是些墙头草，要么根本不掺合言家内斗，不可能被你拉拢！“ 程栩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忘记我是谁了？你和我，怎么可能相提并论？就像你和小胖子之间毫无悬念一样，你觉得在你我之间让人做抉择，难道还会有人偏向你？” 是的，言卫明拉拢不到的人，并不代表程栩拉拢不到，程栩可是程氏集团的董事长，在程氏集团一手遮天的人物。而他还有一个身份，是言子伊的未婚夫，言卫昭的准女婿，言浩宇的亲姐夫。 就算冲着程栩的面子，也有人不敢堂而皇之地倒向言卫昭。 言卫明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程栩的影响力和手段。 他更难以相信的是，程栩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些的？难道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程栩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这不是未卜先知，这是防范于未然，这点规矩都不懂，还好意思出来混？” 事实上，早在和言卫昭正式联手的时候，程栩就已经开始着手布置这些后手了，因为亲身经历过豪门继承人夺权之战的他早就料到了言家会走到这一天，按照言卫昭那个优柔寡断的脾气，若是他有个什么万一，言卫明是肯定会逼宫的。 言卫昭要想逼宫，肯定是先从董事会着手。 而他在接到言卫昭出车祸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联系上了那些有可能会成为墙头草的董事，或利诱或威胁，拉拢了他们，确保他们不会投向言卫昭，甚至在关键时刻倒戈支持乔舒一家。 为了季小彤，程栩什么都愿意去做，包括替她守住属于她和弟弟的家业。 而他不光提前布置好了后手，还准备了更强的杀招。 就听程栩不急不缓地给言卫明补上了最后一刀：“对了，若是我未来老丈人真的出事，其实新任董事长也还有比你更好的人选，我认为乔舒女士完全可以胜任董事长这个角色，直到言浩宇成人。” 此话一出，现场哗然，大家这才想起，乔舒当年也是商场上一号人物，后来顾忌丈夫的面上，才逐渐隐退的。 而如今言卫昭一旦出事，乔舒重出江湖也是情理之中。 程栩缓缓地转过头来，对身后这些刚才还对乔舒他们步步紧逼的言家长辈们说道：“你们现在想要重新站位还来得及，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此时胜负已分，之前这些人倒戈向言卫明是以为他胜券在握，如今言卫昭这一房在程栩的扶持之下强势翻盘，若是再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大家都讨不到好果子吃。 这年头，从不缺少墙头草。 （083）身份曝光 就在众人以为言卫明大势已去的时候，突然又有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程栩，你以为你身边的那个女人真的是言子伊吗？你被骗了！” “你胡说！”季小彤嗖地一下站了起来，这种时候，她自然是不能承认，她站起来想看看是谁揭了她的老底。 这时就见言玉珊一脸忿恨地走了过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她是个冒牌货！她根本不是言子伊，她叫做季小彤！” 现场一片寂静，除了早已知情的乔舒和程栩之外，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季小彤，言卫明更是露出一脸狂喜：“珊珊，你说的是真的？” “你骗人！你们父女俩还真是不择手段！血口喷人！”言小胖首先站出来维护季小彤：“她就是我姐姐言子伊！” 言玉珊却是看都不看言小胖，直接走到程栩面前：“这个女人是你从江都找到的吧？她根本不是流落到了江都，而是江都土生土长的！你以为你娶的是言家大小姐吗？其实根本就是个冒牌货！“ 程栩心想，言玉珊敢说得这么言之灼灼，必是有什么后手，或者什么证据，他看了季小彤一眼，用目光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一面不动声色地问言玉珊：“你有什么证据？” 言玉珊一脸得意地说道：“我把她妈带来了，不如亲自对质？” 这时，就见方微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方微一看到季小彤就激动了，甩开旁人的搀扶，一瘸一拐地冲她走来：“小彤！我的女儿！妈妈总算找到你了！” 季小彤呆若木鸡，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养母方微竟然会落到言玉珊手里。 怎么办？ 她的脑子一下子都懵了。 养母就在面前，看起来似乎记忆也恢复了，可她如今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认。 这个时候若是承认自己是冒牌货，对亲生母亲乔舒和弟弟言小胖的打击是巨大的，甚至会影响到程栩之前的布置，她知道，程栩之前拉拢的那些董事会的人，他们之所以选择站在己方，主要是看在程栩这个言家准女婿的面上，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一定会影响他们对程栩的信任，到时候若是倒戈，己方就会一败涂地。 而且最坏情况是，如果自己和程栩之前的契约关系一旦曝光，连带的，连程栩都会声名扫地。 之前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不能认，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认。 她硬起心肠，装作不认识方微：“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吧？” 方微一听这话眼泪就下来了：“小彤，你不认得妈妈了吗？我是你妈妈啊！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记起来了，你是我的女儿啊！你爸不要我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方微哭得肝肠寸断，季小彤听得心都快碎了。 若是可以，她宁愿自己去死都不愿意如此惹对方伤心，可是，此时她身上担负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一个人的命运啊，她若是认了，毁的就是一家人啊！ 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险些就要掉下来。一旁的言玉珊一脸的得意，似乎很得意拆穿了她的真面目。 言卫昭更是步步紧逼：“原来你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程栩：“程总，对于你的未婚妻是个冒牌货，你有什么想法？“ 就在这时，乔舒却是直接站了出来：“胡说八道！一派胡言！她就是我生的，是我的女儿！就算指天发誓我都敢说，她就是我女儿！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的嘴，和我一模一样！再看看这个女人，我女儿哪一点长得像她？看看她弟弟，谁敢说他们不是姐弟俩？！你们要编谎言，也麻烦编得像一点！真是脸都不要了！” 此话一出，方微脸色一变，她一脸惊恐地看着乔舒，倒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他们明明说她是个弃婴……” 一听这话，季小彤心里又是一沉，果然方微什么都想起来了，程栩更是目光一闪，对一旁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一拥而上围住了方微：”你个疯婆子，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两个保镖左右一架，就要把方微架走。 言玉珊又跳了出来：”住手！你们这是在心虚吗？“ 程栩也站了出来，却是看都没看言玉珊，直接看向方微：”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跳出来助纣为虐，但是有一点我想要告诉你，血缘这种东西，是做不得假的。“ 程栩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话说到这个份，方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原本以为自己女儿是被人蒙骗了，所以才不顾一切跟着言玉珊他们到这里来寻亲，没想到，女儿竟然是真的找到她的亲生母亲了。 她看着女儿熟悉的面容，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泪光，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方微突然发疯一样地扑向言玉珊：”你个骗子！我咬死你这个骗子！你骗我说我女儿在这里！她根本不是我女儿！“ 言玉珊被她突然这么一扑，险些栽倒在地：“你这个疯婆子，你放开我！” 一旁的言卫明一看自己女儿被疯婆子扑倒了，冲上前对着方微的脑袋就是一拳，竟是将她直接打倒在地。 ”住手！“季小彤终于看不下去了，她直接冲过去，一把推开言卫明，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 ”哈哈，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吧？！还敢说她不是你妈！她要是跟你没关系，你这么着急做什么？！“言卫明一脸得意。 “住嘴！不要欺负我姐！”言小胖一头撞了过来，将言卫明直接撞在了墙上。 言卫明和言玉珊带来的人一看老板吃亏了，也不甘示弱地冲了上来，却被程栩的保镖拦住了。 眼见着这边乱成了一团，那些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言家人也蠢蠢欲动，却被程栩一声怒喝制止了：“谁再敢欺负我的女人，我会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084）峰回路转 就在程栩一声怒喝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时，乔舒突然又站了出来：“没错，她不是言子伊。” 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乔舒竟然会自己打脸。 言玉珊不顾自己的狼狈，得意地笑开了：“哈哈，我说吧！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她手指着季小彤，笑得无比肆意。 “但我没说她不是我的女儿，她是我的小女儿言子衿。”乔舒此话一出，又是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 “不会吧！你的小女儿不是夭折了吗？” ”你疯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乔舒这是脑抽了，乔舒的小女儿出生不久就夭折的事情是众所周知的。 只有方微愣住了，她怔怔地看着乔舒，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季小彤也愣住了，她也没有想到母亲会在此时揭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此时真的不是真相大白的好时机。 言小胖更是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看他妈，又看看他姐，说话都结巴了：”不，不是吧？她，她……“ 乔舒却是径直走到方微面前，将她扶了起来：”谢谢你替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你把她养得很好，谢谢你。“ ”妈……“季小彤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叫了一声妈，却不知道究竟是在叫谁。 方微猛地一下跪倒在乔舒面前：”大姐，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我明知道她是被拐卖的，还因为私心将她留了下来当做自己的女儿抚养，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都怪我太自私了！现在我把她还给你……“ ”喂喂喂！你在胡说什么！“言玉珊一听这话不对啊，不是要揭露季小彤的身份的么？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怎么会摇身一变，又成了乔舒的小女儿了？ 这要是证实了季小彤的身份，自己的计划不是又落空了？！ 她要让那个鸠占鹊巢的女人滚蛋的啊！ ”乔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回说话的是言家那位三叔，作为言家的老一辈，对于言家血脉是极其看重的。 乔舒一把又将方微扶了起来，看了看已经一脸不知所措的季小彤，对她点了点头，这才正色说道：”这是我多年前失踪的小女儿言子衿，当年她被她姑姑偷走，卖给了人贩子，我们都以为她死在了人贩子手里，其实并没有，而是被这位好心的人收养了。后来多亏了程栩，才找到了她，我的子衿是个好孩子，她知道她的姐姐失踪造成了极差的影响之后，答应我们以她姐姐的名义替她姐姐挽回声名。“ 乔舒三言两语就把季小彤的身世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又把季小彤冒名顶替言子伊的事说成了受了他们的委托。 反正现在言卫昭还生死未卜，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言家那些长辈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再追究了。 毕竟不管是当初言子衿的失踪还是后来言子伊的失踪，都是言家人内讧造成的，乔舒他们一家都是受害者，他们耍点心眼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乔舒说的让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怎么听都是为了言家的名声着想，人家还是为了言家的名声委曲求全，谁都无法苛责。 言卫明一看乔舒三言两语就想把她女儿洗白，顿时不乐意了：“你说她是言子衿就是言子衿？空白无凭的，都是你一张嘴的事儿。” 乔舒却是看都不看他，直接对着言家众人说道：“若是谁还质疑我女儿的身份，回头可以取我丈夫的dna与我女儿做亲子鉴定，一切以鉴定结果为准。” 这话一出，众人再不敢质疑季小彤的身份了，既然乔舒敢做亲子鉴定，就证明这事儿十拿九稳，季小彤是言家女的事儿板上钉钉。 这时，又有人忍不住问了：“那，请问程先生究竟是和谁定的婚？要娶的人是谁？总不可能坐拥齐人之美吧？” 这人之前被程栩压得死死的，这会儿好不容易逮着个由头，便想讽刺程栩两句。 却见程栩直接走过去搂住季小彤的腰：“当然是她。” 一看程栩这个样子，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对于季小彤的真实身世，程栩是知情人。 言玉珊在一旁看得眼都红了。 她心里羡慕嫉妒恨全部交织在一起，凭什么！凭什么她季小彤一个流落民间的野丫头能得到程栩的青睐，这么好命嫁给程栩，而她这个从小受着千金小姐教养的大小姐却只能被迫嫁给一个又老又丑的半死老头？！ 她不甘心！ 她丧心病狂一般，突然从随身的包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发疯似地对着季小彤猛刺了过去。 就见程栩身形一闪，挡在季小彤面前，劈手将她手里的匕首打掉，而一旁的言小胖则是一下扑过来，猛地将她摁倒在地：“你个蛇蝎心肠的死女人，还想害我姐姐？！我打死你！打死你！”小胖子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就是一顿老拳。 言卫明见女儿被打，怒吼着要冲上来，却被程栩的保镖一闪身拦住了。 没办法，程栩带的保镖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之前言卫明带来的人早就被撂倒在地了。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紧接着，门开了，一个医生打扮的人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片狼藉，他愣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开口：“谁，谁是言卫昭的家属？” 乔舒和季小彤同时冲了上去：“我！” 医生扫了她们一眼：“经过我们的奋力抢救，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颅内出血也控制在一定范围，不会有太大后遗症。”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心中都是一惊！ 言卫昭竟然没死！他被抢救过来了！而且还不会有天大的后遗症！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言卫昭他很快就能康复！他的位置稳如泰山！那些观望的墙头草们再不会有犹豫！他这一房的地位无可撼动。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乔舒她们自然是松了一大口气，不管乔舒和言卫昭夫妻感情如何，季小彤与他父女感情又是如何冷淡，终归都不希望言卫昭有事，如今能够抢救过来，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言卫昭活过来了，就该有人要倒霉了。 言卫明的面色一片惨淡，他怒吼着：“不可能！他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必死无疑！” 程栩不冷不热地给了他最后一击：“很可惜，他没死成，你就该死了。” （085）好人有好报 言卫昭醒来已经是在好几天之后，因为害怕刺激到他，一开始乔舒等人连被逼宫的事情都瞒着他，后来等他情况稳定了，才将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他。 言卫昭还是被气得不轻，险些从病床上爬起来要去找言卫明等人算账，被乔舒制止，又告之他季小彤的事，言卫昭又惊又喜，拉着季小彤喜极而泣。 之前言卫明要求召开的临时董事会以乔舒一方压倒性的胜利结束，言卫昭既然没死，而且还有痊愈的可能，那么，言卫明提请更换董事长的请求自然是被董事会否决，更何况，那些原本倒向他的董事们在清楚言卫昭一系手里的股权之后，纷纷倒戈。 毕竟谁也不想被股东会改选掉，明则保身，这年头，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言卫昭虽然暂时倒下了，可所有人都明白了，就算言卫昭真的有事，他这一房还有程栩撑腰，不是谁都能轻易撼动的。 只是，言卫昭原本和程栩订婚的大女儿突然变成名义上早已夭折的小女儿，这件事还是在上层圈子里掀起了欣然大波。 季小彤本人也很懵，她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在那种情况下，母亲乔舒会当众坦诚自己的身世，后来才明白，这完全是出于乔舒的一片爱女之心，因为她不想让女儿背下这份良心债，所以宁可让己方处于舆论的不利地位，也要成全女儿的一片孝心。 得知真相的季小彤痛哭出声，从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不幸，以为自己被老天爷抛弃了，如今才知道，老天爷并没有放弃她，让她失去了一些东西，却弥补给她更多的亲情。 言小胖对于自己的大姐突然变成二姐有些懵逼，但是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现实，他甚至觉得很开心。 原来不是大姐因为失忆而转性了，而是多了一个姐姐，而且这个姐姐还非常好相处，小胖子满意极了。 而乔舒，终于给女儿正名，虽然时机选的不是挺好，后续也要承担一些风言风语，但是她一点都不后悔。 她不想让女儿心理上一直背负一份感情债，她坦然的告诉方微，这个女儿是她们俩共同的，季小彤不会改名字，日后也可以继续给她当女儿。 方微也被乔舒的大度给感动了，在她看来，她当初明知道这个女儿是被拐卖的，还心安理得的收养了她，已经是不对，如今人家认祖归宗，认回亲生父母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对方的父母还如此大度，愿意让女儿继续认她，实在是让她感激流涕。 后来众人才知道，原来季小彤和程栩去看望方微不久，她的记忆就逐渐恢复了，她时常拿着季小彤的照片在公园里一个人枯坐，不巧被派人来追查言子伊失踪之谜的言玉珊给碰到，言玉珊看到照片，知道照片上的人是方微的女儿之后，就猜出所谓的言子伊是季小彤假冒的。 她原本以为这是季小彤为了爬上枝头做凤凰的自发行为，便打算诓骗方微出面指认季小彤，想当着程栩的面揭开季小彤的真面目，破坏他俩的婚约。 言玉珊装成路人，与方微套近乎，取得了方微的信任之后，就开始编造故事，说她一个亲戚认识季小彤，季小彤在给人做三。 方微以为季小彤是为了给她筹措医药费才做出这样的事，觉得很伤心，决定亲自去寻季小彤，这才有了和言玉珊混在一起的事情。 当方微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更是与季小彤抱头痛哭：“小彤，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季小彤却并不后悔，她想，若不是当初横下一条心与程栩签订契约，自己也不可能寻到亲生父母，更不可能和程栩相知相恋。 她想，好人终归是有好报的吧，老天爷是公平的。 方微最终还是拒绝了季小彤和乔舒的邀请，决定独自回江都去，在她看来，女儿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与自己血海深仇的丈夫也已经死得透透，自己再无遗憾，从今以后，也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言家那些亲戚对于季小彤的回归表示出来的态度很纠结，刚开始还有人质疑季小彤的身份，但是乔舒当着众人的面给丈夫和季小彤取了dna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自然是让人无话可说。 既然是言家当初大难不死流落在外的女儿，回归言家自然无可厚非。 可对于乔舒坚持不给女儿改回原来的名字，言家人就有些不乐意了。 “既然她是我们言家的女儿，就该叫回原来的名字，不能光享受特权，连名字都是别人的吧？”有人如此质疑。 乔舒却是力排众议：“我女儿，我说了算，我乐意管她叫什么，她就叫什么。”甚至态度强硬地取得了丈夫的认同，言卫昭自觉这次亏欠妻女良多，对老婆的决定都是无条件支持。 乔舒自打言家人逼宫事件之后，态度越发强硬，原来还要装一装，自打逼宫事件撕破了脸皮之后，乔舒对他们是越来越不买账，我行我素。 反正也指望不上，关键时候还得防着他们落井下石，就干脆当成路人对待了。 对于程栩这个准女婿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以一己之力将言卫明算计得落花流水，乔舒心里非常感激，她甚至主动向程栩提出要重重酬谢。 程栩却是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我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小彤，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更何况，小胖子不错，我挺喜欢的，作为姐夫拉他一把是应该的，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至此乔舒对程栩这个准女婿是越发满意，在她看来，只要有程栩在，就算有朝一日自己和言卫昭都不在了，也不用担心儿子孤立无援。 而程栩对季小彤的心意更是毋须置疑，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愿意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半分的伤害，这份情，足以感动所有人。 “既然小彤的身世已经曝光了，不用再伪装她姐姐了，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等她爸康复出院，就可以着手操办了。”乔舒看出了程栩的心思，知道对方已经迫不及待了，便顺水推舟。 程栩当然不会拒绝，他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这两天我先跟她去把证领了。“ 乔舒看着程栩志得意满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惆怅，严格说起来，这个女儿自己压根一天都没养过，就转手要交给别人了，乔舒觉得有些失落。 （086）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程栩原本是早就想拉着季小彤去领证的，没想到言卫昭突然遭遇车祸，把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天之后季小彤就主动搬回了言家，她可以任性的坚持不改名字，却不能再任性地不把自己当言家的女儿。 乔舒还有公司和言家的一堆烂摊子要应付，而为了言小胖的将来着想，季小彤和程栩都力主让乔舒将言小胖带在身边，言传身教。 照顾陪伴言卫昭的任务就只能落在季小彤身上，季小彤简直有些分身乏力。 一连几天两人连照面都没打过，程栩不乐意了。 他忍不住拨通了季小彤的电话：“做什么呢？” “陪我爸聊天呢。”季小彤回答得从善如流。 自打言卫昭知道季小彤是自己失而复得的小女儿之后，不但不计较她之前假扮大女儿欺瞒的事儿，对她更是比对言小胖还要亲热，只要清醒着的时候，总要拉着她聊天，问东问西。 程栩蹙了眉，这几天和季小彤打电话，十有八九回答都是这个，这让他心里略有些不快。 “今天回来一趟吧。”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能想象到程栩不满的样子，她强忍着笑：“嗯，我尽量。” 得到季小彤爽快的答复，程栩松了一颗衬衣的扣子，惬意的往椅子上一靠，开始得寸进尺：“早点过来，晚上陪我吃饭，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季小彤险些没笑出声来，他大爷从前不都是一个人吃饭的么？以前怎么不觉得没意思，自己才陪了他几天，他就不习惯了？ 这是在撒娇么？ 一想到那个传闻中心狠手辣的大魔王竟然在电话那头对她撒娇，她就忍不住想笑：“好。” 终于没忍住调侃了程栩一句：“爷还有什么指示？” 程栩笑骂了一句，挂掉了电话，季小彤看着电话抿唇笑了起来。 一旁的言卫昭从头到尾旁观了女儿打电话的全过程，将她所有的小表情都尽收眼底，心下暗忖，这丫头对程栩是真的动了心。 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忍不住想探探季小彤的口风：“你对程栩这个人怎么看？” 季小彤敛了笑：“爸，如果你是想要劝我提防他的话，那就别说了。” 她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他对我怎么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言卫昭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语重心长道：“爸只是不想让你吃亏。“ 季小彤摇摇头：“爱情这码事没有吃亏不吃亏的，我相信他不会害我的。” 言卫昭心里百味杂陈，季小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像言家人，她有着言家人不曾有的天真，他突然有些明白了程栩的选择，也许程栩喜欢的，也是她的这份历经生活坎坷之后仍然保留的天真吧。 父女俩聊着聊着，就说起季小彤的养父季东明意外死亡的事儿，这事儿在言卫昭醒来之后，程栩就和他单独谈过，程栩也说了他的怀疑，之前程栩怀疑是言卫明，可如今看来，言卫明明显没那个本事，甚至之前方微和言玉珊接触，被言玉珊利用的事儿，都似乎是在别人的算计中，有人推波助澜。 这让言卫昭再次蹙起了眉，那个幕后之人如此大手笔，肯定大有所谋，会是谁？最终目的又究竟是什么？既然是在针对季小彤，想必应该是言家的敌人。 季小彤对此倒是比较乐观，她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和言卫昭说了今晚打算回一趟程家，言卫昭便让她专门给程栩带了句话—南江四巨头，向来不分伯仲。 季小彤听得莫名其妙，当她转告程栩之后，程栩却是面色变得十分凝重，很明显程栩听懂了背后的深意。 季小彤还想问个仔细，却被程栩摁在副驾位置上，铺天盖地就是一阵让人窒息的热吻。 程栩甚至已经等不及她自己回去，下班之后亲自驱车来医院接她。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两人在停车场一阵干柴烈火地热吻，险些就擦枪走火，在停车场上演车震，感觉到程栩下身勃发的欲望，季小彤赶紧推开他：“别，别这样……停车场里有监控……” 程栩低头看她：“那咱们换个监控死角再继续。”他一边说着，手还不老实地在她娇躯上游走。 原本只是逗她玩罢了，却没想到季小彤低着头，轻咬着下唇，竟然没有开口反对。 程栩诧异地又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脸皮薄，放不开，这种事情一般都会强烈反对，除非被他霸王硬上弓。 可这会儿她的态度却是有些耐人寻思，自己提议换个监控死角，她既没有像平日那样坚决地说不，也没有推开他…… 程栩的唇角勾起了笑意，似乎把季小彤的默许当成了某种鼓励，他直接发动了车，寻了个僻静又黑暗的角落，将车重新停好…… 季小彤搂着程栩结实的肩膀躺在后排的座位上，双腿高高翘起，搭在他的肩上，两人身体交叠，早已融为一体，程栩的每一下动作都进得极其深入，似乎是要把这些天的份连本带息地收回去。 而季小彤也忘却了羞耻，忘却了不安，极力地迎合着他，与他一同攀向云端…… 天知道其实这些天，其实她也非常非常地想念他，想念他的亲吻，他的怀抱，他的碰触。 想念他的一切。 思念可以忍，可身体的欲望却不能。 她想要他，这是季小彤第一次坦诚地面对自己身体的欲望，这个男人让她爱得疯狂，爱得毫无保留，她愿意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给他。 情到浓时，程栩附耳在她耳边说道：“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领证，就算天上下冰雹也要去！” （087）好事多磨 这个世界上有个词叫做好事多磨。 还有个词叫做八字不合。 程栩觉得自己和季小彤大概就属于好事多磨，而他和民政局大概就属于八字不合。 每次计划得好好的，甚至他都放出了下冰雹也要去的豪言壮语，却没有料到还会有意外发生———当天夜里，季小彤发烧了。 程栩原本是搂着她睡的，半夜觉得这家伙身体身体越来越热，热得跟火炉一样，神智也开始晕晕乎乎的，便赶紧叫来家庭医生，一量体温三十九度八。 程栩鼻子都快气歪了。 给她喂了退烧药，哄她重新睡着了，程栩却再也睡不着了。 医生说她可能是劳累过度了，程栩更火大了，这家伙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照顾病人把自己也给整倒下了？ 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又不可能把始作俑者揪起来收拾，程栩深呼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床，走到窗边。 白天没来得及思考言卫昭托季小彤给他带的话，这会儿正好用来转移注意力。 言卫昭所说的南江四巨头是十几年前的说法，指的是南江市曾经的四大豪门。 分别是言家、程家、冯家和沈家。 言程冯三家自然不用说，沈家这些年倒是一直和另外三家没什么往来，甚至有走下坡路的趋势。 程栩蹙眉，言卫昭提醒他关注四大巨头是什么意思？他们两家自然是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就是冯家和沈家，难道言卫昭认为那个幕后黑手有可能是出自这两家？ 可动机又是什么呢？想把他们两家一网打尽？还是只针对言家？ 程栩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 直到床上的季小彤嘤咛了一声，程栩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哪里难受吗？”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似乎降下去一些了，看来退烧药开始起作用了。 “好冷……”季小彤喃喃地说道：“程栩，我好冷……” 程栩想都没想就直接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裹得严严实实，季小彤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紧紧贴在他的胸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满意地蹭了蹭，开始喃喃自语：“程栩，我好想你……” 程栩的心立刻就化作绕指柔，他的下巴支在她的顶心，双手紧紧地搂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又听她喃喃说道：“怎么办……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程栩故意冷哼了一声：“你还想离开我？” 也不知道季小彤是烧糊涂了，还是脑子不够用，一股脑儿的真话吐了出来：“曾经我想过无数次要离开你……我想要的只是平淡的生活，找个普普通通的男人过一辈子……或者干脆自己一个人过也行……跟你在一起，一直都是患得患失的……总害怕会失去……“ 程栩不自觉地收紧了手臂，对于季小彤曾经有过的抽身离开的想法似乎很是不满，将她搂得更紧了。 唇边突然传来温润的触感，低头一看，她正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有些小哀怨地说道：“可我还是舍不得啊。” 这一句舍不得深深地触动了程栩的心，他对她，又何尝不是舍不得？ 舍不得看她流泪，舍不得她独自去面对风风雨雨，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舍不得再放开她…… 他和她，终究还是要纠缠在一块儿，过一辈子的。 程栩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将她搂得更紧了。 第二天一早，季小彤的烧还没有彻底退下去，就这样，她还挣扎着要起身：“我答应了你今天要去领证的，我还能坚持。” 程栩差点没一巴掌拍飞她，都这样了还坚持！坚持个p！ “给我躺着！”程栩将她摁在床上，不容置疑地宣布：“这几天老老实实在家里休息，哪里都不准去！你爸那边我给他打个电话。” 得知季小彤病倒了，乔舒和言小胖很快就赶来了，一番慰问之后，乔舒和程栩单独去了书房，言小胖留下来陪他姐。 言小胖看着床上那张熟悉的面孔，感慨万千，之前总觉得哪里奇怪，心想一个人失忆了也不可能性格会变化这么大，原来竟然真的是两个人。 “姐，这些年你辛苦了。”言小胖已经听说了季小彤的事儿，想到这个二姐这些年一直流落在外，受尽生活磨难，虽然不是他的错，但他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 季小彤却并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养父母那个家虽然最后变成那样，但是她的前二十年还是过得很幸福的，在养父还没有变心之前，一家人虽然生活过的不算富裕，但也还是衣食不愁，最重要的是，他们给了她一个快乐的童年和少年，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没有那么多豪门的勾心斗角，从这个角度来说，她其实是比言子伊和言浩宇更幸福的。 他们也许在物质上是丰裕的，却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和家庭赋予的最简单的快乐。 “你不用感到内疚。”季小彤伸手掐了掐小胖子的胖脸：“我过的没你想的那么惨。” 在小胖子诧异的目光中，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童年时期那些美好的事情，讲述那些小胖子从未曾经历过的普通人家小孩子的快乐，言小胖刚开始还以为她是在哄自己开心，后来越听越是觉得羡慕了，的确，若她说的是真的话，她前二十年过的日子，的确是他们这些豪门出身的子弟从未曾体会过的。 “所以说，你没必要这样的，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各人有各人的精彩。”季小彤总结：“不过，你作为言家的儿子，恐怕要比别人更辛苦了。” 言小胖却是挺起了脊梁：“我不怕！栩哥当初面临的局面比我难多了，他还不是挺过来了，我也能行！更何况我还不是一个人，还有你们帮我。” 看着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成起来的弟弟，季小彤笑了，拍拍他的狗头：“嗯，我相信你！你会做得比程栩更好的。” 姐弟俩相视而笑，仿佛那些缺失的相伴成长的时光在一瞬间被弥补了，血脉亲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割断的东西。 （088）藏宝地宫 “我问过我老公了，我和他开诚布公的谈过，他说那枚印章不是他拿走的。”乔舒一脸肃然地对程栩说道：“我相信他应该没有说谎。” 程栩双手交叠斜靠在沙发上，也是一脸凝色：“这就稀奇了，你家的保险柜还有谁能打开？” 乔舒下意识地回答：“那个保险柜除了我们夫妻俩，应该没有别人……等等！”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子伊！子伊有一次找我要好看的首饰，我曾经当着她的面打开过一次，让她自己挑。” 程栩的眸中骤然迸射出一道精光：“有没有可能是她拿走的？” 乔舒沉默了，似是在回想当时的情景，半晌之后，她闭上了眼：“有可能。当时我转身接了个电话，后来她说自己挑好了，拿了几个盒子，我心想这些东西反正以后都要给她当嫁妆的，也没怎么在意，对，后来再也没开过那个保险柜，再后来，那东西就不见了。” 乔舒的表情复杂极了，她似乎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这种事情，可是事实分析摆在面前，只可能是言子伊拿了。 可她很快又反问道：“可是子伊拿那个东西做什么？难道她知道那枚印章的用途？” 程栩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的人在顺州市发现了子伊的踪迹，不过，很快就跟丢了，据我的人说，当时子伊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没有拍到那个男人的正面，只拍到了背影，我之前一直没认出那个背影是说，昨天言叔托小彤给我带了句话，突然提醒了我，那个背影，是沈霄。” “什么？沈霄？沈家那个老幺？”乔舒惊呼出声，一脸地不敢置信：“子伊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会不会认错了？” 程栩什么话都没说，直接起身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照片。 照片是偷拍的，都是远距离，但是明显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同行，女的那个，乔舒一眼就能认出那绝对是自己女儿言子伊，而男的那个，从身高体型来看，的确是很像那个传说中风流倜傥、玩女人无数的沈家老幺沈霄。 可是，言子伊怎么会跟沈霄搅合在一起？难道她是和沈霄私奔的？ 这太出乎意料了，乔舒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程栩知道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但是之前想不通的那些弯弯绕绕如此一来就已经彻底想明白了，若是言子伊拿走了印章，那么值钱的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言子伊的出走是有预谋的，什么私奔，离家出走，都是幌子。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寻宝游戏。 言子伊把所有人都骗了，甚至包括她的父母。 她应该是早就和沈霄暗地里有往来，从沈霄那里知道了这个秘密，然后偷偷拿走了那枚有特殊意义的印章，背着所有人，跟沈霄一块儿暗中寻宝去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既然言家已经牵涉其中，而且两家人目前的关系如此，程栩也就实话实说了。 原来他之前并没有对乔舒说实话，那枚印章的用途其实他是知道的，那是一个巨大的藏宝库的钥匙之一。 如今的南江四大巨头程家和沈家其实祖籍都不是南江，而是在顺州，都是几百年的望族，而百余年前，为了避祸，当地的很多望族世家都准备迁徙，迁徙之前，家里的金银细软自然是收拾着随身带上，但是很多珍稀的古玩字画还有一些贵重的大件却是弄不走，只好就地想办法掩埋藏起来。 可若是随便挖个坑埋起来肯定很快就会被人发现，而且那些东西太多，一般的坑也埋不下，当地的几个大家族凑在一起一商议，便决定集各家之力，在当地找一匹山，挖空那匹山，修了一个简陋的地宫，将几家人带不走的大件全部埋藏在一起。 埋藏好之后，这些心狠手辣的世家便把当时参与的所有劳工全部杀掉，以防消息泄露。 而藏宝的地图则一份为三，当时参与的三个家族人手执三分之一，开启那个地宫的钥匙则是做成了三枚印章，大家各执一份，约好等战乱过后再来一同开启。 没想到，这一乱就乱了几十年，后来各家的后人死于战乱的，离散的，这件事情就逐渐被掩埋遗忘了。 这四家其中就有程家和沈家，后来程家和沈家不约而同地迁徙到了南江，重新扎根发展起来，这件事却因为各种原因，被人遗忘。 而程家几度动乱，如今程栩这一脉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程家的嫡系，所以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甚至连作为钥匙的印章都一度遗失，落到了言家手里。 程栩也是接手程家之后，整理程家先祖的一些遗物时，才发现了藏宝图和只字片语。 可等他知道的时候，作为钥匙的印章已经落到了言家手里。 后来得知言家人并不知道那枚印章的意义，只是打算拿来给言子伊做嫁妆，这才有了他后来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迎娶言子伊的事儿。 如今言子伊偷偷拿走了印章，又是跟沈家的沈霄在一起，毫无疑问，肯定是从沈霄那里知道了藏宝地宫的事儿，两人打算去顺州碰运气。 可是，当初的三家里面，姓董的那一家却早已不知所踪，程栩这几年一直派人多方打听，都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有传言说几十年前他们几乎全家都死于战乱了，几乎没什么后人活下来。 难道沈家已经提前一步联系上了董家后人？ 当程栩将这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乔舒之后，乔舒也是沉默了。 她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大女儿竟然有如此野心，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家里人，自己就做出了抉择。 是想独占那些财富，还是…… 怪不得她一出走就是半年，想必是跟着沈家人在四处寻宝吧？怪不得连季小彤取代了她的身份她都无动于衷，在她眼里，言家大小姐的身份远远不及那些未知的财富来的重要吧？ 乔舒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从不曾真正地了解自己那个大女儿。 “不管怎么样，既然你的人在顺州发现了子伊的踪迹，咱们就加大人手，先把子伊找到再说！”乔舒当机立断：“对了，你说的那董家后来流落到哪里了呢？” “汉阳。“程栩说出了一个地方，而乔舒则是随口感慨了一句：“哦，离小彤长大的江都不远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程栩却突然站起身，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 （089）阴差阳错 “我养父母的祖上有没有姓董的？”季小彤面对程栩急切的问话有些懵，她不明白她老娘和程栩急匆匆地从书房里出来，头一句话就是问她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的吧，我养父的妈，也就是我那个奶奶好像是姓董，听说还是个名门望族的大小姐。“ 程栩和乔舒互看了一眼，心中的那个揣测更加清晰了。 果然！ 怪不得季小彤的养父母会被人盯上，原来他们之前完全想错了方向，季东明被人盯上可能根本不是因为季小彤的原因，而是和几近消失的董家有关。 董家后人基本死于战乱，而季小彤养父的母亲应该就是出自董家，而且董家的藏宝图和钥匙很可能最后落到了她手里，而季小彤的养父是独子，若是她奶奶留下了什么值钱的东西，肯定是最终落到了季小彤养父季东明的手里。 这么一来，当初季东明的死就大有文章了。 之前程栩一直以为季东明的死是因为季小彤的身世，如今想来，却完全可以推翻当初的推定了。 一切都只是凑巧而已，他们一开始就猜错了方向，被人误导了。 换句话说，如果证实了季东明的母亲确实是当年那个董家的人，那么很可能季东明的死是因为怀璧其罪。 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糟糕了。 季东明已经死了，那么若是他手里真的有属于董家的藏宝图和印章，那么，东西去哪里了?是不是已经落入幕后人之手了？而他的死，是不是为了灭口？ 此时幕后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各种线索都指向沈家。 若是沈家得到了原本属于董家的藏宝图和印章，再加上言子伊偷走的原本属于程家的印章，加上沈家自己手里那枚，那么三枚可以开启地宫的印章就全部集齐了。 只差程栩手里的一张藏宝图而已。 但是跟钥匙比起来，藏宝图这种东西，也不是必须的。 只要知道大致范围，沈家完全可以慢慢找，碰运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季小彤看程栩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不免担心起来。 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程栩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养父生前，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什么印章之类的东西？” 趁着程栩问话的时候，乔舒想了想，拉着言小胖回避了，她觉得这件事情，他们言家已经是对不起程栩了，不好再知道更多。 季小彤面对程栩的追问，越来越懵了：“没有啊，怎么了？” 程栩想了想，这件事情如今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了，若是所有的印章都已经落入了沈家之手，估计也没他们什么事了，而若是侥幸那枚印章还在季家，那么季小彤和方微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他便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缘由都告诉了季小彤，季小彤听得脸都白了，特别是听到程栩说了季东明死因的揣测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哆嗦了：“你，您是说，季东明很可能是被人谋杀的，原因就是怀璧其罪？” “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需要证实。你还能回忆起关于你那个奶奶的什么事情吗？或者季东明有没有提到过要去顺州之类的事？”程栩继续追问道。 季小彤开始努力回想从前季东明提到过的关于那个董姓奶奶的事迹：“我记得以前小时候去给奶奶上过一次坟，墓碑上写的是顺州董氏……” 此话一出，对方的身份再次得到了证实，又听季小彤继续回忆道：“季东明也曾说过，奶奶出生于一个百年望族，后来战乱的时候和族人离散了，董家的人死了很多，活下来的没几个，当时我奶奶和她的一个弟弟一起逃亡到了江都，后来弟弟也夭折了。我奶奶孤苦无依，被我爷爷家里收留，后来就嫁给了我爷爷。” 季小彤说着说着就顺了嘴，把季东明的父母叫做爷爷奶奶，程栩也没管她话中的语病，按照季小彤的说法，他几乎可以笃定，季东明的母亲应该就是当年那个董家的小姐了，只是，东西是不是落到了她的手里呢？她临死之前有没有传给季东明呢？ ”那你奶奶有没有什么遗物之类的东西？”程栩又问。 季小彤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太清楚，就算有，那些东西也应该都是季东明收着的，而且他后来背叛我养母，带着小三私奔的时候，是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应该都在他手里。” 这可就糟糕了，季东明死的时候，身边几乎没什么东西了，死得赤条条的，看样子，就算季东明得到了那些东西，也多半落入沈家手里了。 程栩的表情这才凝重起来，其实一开始，他对那些东西也并不是势在必得，只是觉得那是先祖的东西，好歹还是应该找回来。 可如今抽丝剥茧，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沈家似乎从多年前就一直在谋划，在下一局很大的棋，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他甚至开始琢磨，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看了沈家。 这些年沈家一直不温不火，表面上看似乎已经开始沉寂，难道这些都是他们迷惑人的假象？ 而当初季小彤失踪的背后，有没有沈家的手笔？ 程栩一直怀疑，当初言敏一个念大学的小姑娘，是怎么想出那么恶毒的点子的，而且凭她一个人，又是怎么做到的？背后有没有人暗中支招，给她提供便利？ 如今把这些联系在一起，他甚至怀疑，当初季小彤被自己亲姑姑偷出来卖给人贩子，最后又落到方微手里，被季家收养，这一切是不是都在有心人的谋划之中。 可有一点他却想不明白，如果这一切推论成立，那么，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是言家。 如果季东明没有因为小三背叛老婆，季东明只有季小彤这一个女儿，而且按照方微的说法，季东明到死都不知道季小彤不是他亲生的，那么，季东明的遗产最终只会落到季小彤手里。 而季小彤是言家的小女儿，另外一枚印章也在言家手里，那么如果一旦季东明死了，季小彤认祖归宗回了言家，那么，言家手里就能拥有两枚印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沈家人当年是在替他人做嫁衣？他们难道就没想过这个可能？ 这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言家的老一辈又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印章背后的故事？ 程栩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所迷离了。原本以为自己解开了一个结，却发现那个结背后还有更多的结交缠着。 （090）言子伊归来 季小彤此时想的却是别的事情，她心急如焚：“那我养母会不会有事？她会不会被人盯上？” 程栩安慰她：“应该不会有事，你不是说了么，东西都被季东明卷走了，她如今手里一无所有，对那些人来说，她没有任何价值。” 季小彤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咱们还是把事情告诉她一声吧，让她也好有个防备。” 程栩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便同意了。 季小彤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方微的电话，谁知，方微在听完这一切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却突然冒出了一句惊人之语：“其实，他没有把全部东西都拿走，当初你奶奶是给你留了一些东西的，说是要留给你以后做嫁妆，我小心眼，害怕你爸拿去骗外面的女人了，就偷偷藏了起来，压根没告诉你爸。“ ”什么？“一听这话，季小彤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而她因为开着免提，程栩也听到了方微所说的话，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闪过一丝愕然。 ”是什么东西？“季小彤急急地问：”东西在哪里？“ “就是一些金银玉器的首饰，还有一个带暗格的化妆匣。”方微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当初害怕放在家里被你爸发现，就偷偷去银行开了一个指纹解锁的保管箱，把东西都放在里面了，而且，当初我留的是你的指纹，那时候你还半大不小，我骗你说按指印玩，你还记得吗？” 方微一说，季小彤这才想起了，似乎是在八、九年前，她才十几岁的时候，又一次被方微带去了一家银行，当时银行的人拿出一个盒子出来给方微，方微不知道跟人家交涉了什么，后来又拉着她摁了指印，取了指纹。 她当时年纪小，不太懂，以为是去玩的，便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转身就忘了，如今想起来，的确有这么回事，她甚至清楚地记得是哪家银行。 “东西我放进去以后就没再动过，应该还在银行保管箱里，我当时一口气交了十五年的费用，想的是到你结婚的时候刚好取出来，就算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还可以自己去取，密码是你的生日。用密码和你的指纹就可以开取。” 得到了这个重要消息之后，季小彤和程栩相视一顾，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我要去江都！“ ”现在不能去！“ 季小彤不满地看着程栩：”这件事这么紧急，不能耽搁，我没事的，大不了你陪我去就是了。“ 程栩却是不容置疑地否定了：”不行！你还在发烧，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那个保管箱只有我的指纹才能打开！”季小彤试图争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若是程栩要的那个什么印章真的在里面，为免夜长梦多，必须赶紧拿到手才行。 “那个东西在不在保管箱里面都还是两说，就算真的在里面，迟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都已经放在里面很久了。”程栩这会儿却不着急了，对他来说，什么都比不得季小彤的身体来得重要。 她还在发着烧，怎么忍心让她长途奔波？ 季小彤却是十分坚持，在她看来，言家不知道从什么途径得到了原本属于程家的印章，她姐姐言子伊又把印章偷出去，和沈家同流合污，已经是他们言家人对不起程栩了，那是人家祖上的东西，凭什么让外人分一杯羹，更不能便宜了沈家。 若是季东明的死也是因为那枚怀璧其罪的印章，那她更应该早点把那东西拿到手，让幕后的沈家人算盘落空。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枚印章说不定真的还在保管箱里。 两人都犯了拗，一个执意要立刻出发，一个坚持不着急，最后季小彤只好使出了杀手锏—眼泪。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程栩：“程栩，你就让我去吧，现在这个样子，我根本没办法安心啊。” 程栩还是坚决不同意，季小彤也来气了，她嚷嚷道：“你不带我去，我让小胖子带我去，让我妈带我去，有本事你二十四小时看着我，不然我非去不可！” 程栩也火了：“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给我乖乖躺在睡觉！不准胡思乱想！” 两人正僵持不下，言小胖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姐，大姐回来了！” 什么？！言子伊回来了？ 季小彤和程栩面面相觑，都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言子伊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是想做什么？ 在猜测出了大部分的真相之后，他们可不相信言子伊只是自己想明白跑回来了。 难道是他们把钥匙集齐，已经打开地宫宝藏了？ 当众人一同赶回言家的时候，发现言子伊正惬意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看到众人走进来，言子伊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离家出走半年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直到看到季小彤，她这才站起身，对季小彤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果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她上前想要拥抱季小彤，季小彤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季小彤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半点都没有姐妹重逢的喜悦，甚至在知道了言子伊的所作所为之后，季小彤对这个姐姐半点好感都欠奉。 乔舒对于言子伊的回归也没什么好脸色，她满脑子都是大女儿回来的动机，之前还为她担心，如今知道她出走纯属自愿，并且还是大有所谋之后，连乔舒这个做母亲的都有些信不过自己的女儿了：“你回来做什么？” 言子伊一听这话就笑了：“妈，你这话说得太让人伤心了吧？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难道你们认了妹妹，就不想要我了？别忘了，我才是你们养了二十二年名正言顺的女儿。” 她说完这话又看向程栩：“对了，还有你，程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还是我的未婚夫吧？和我妹妹搞在一块儿是什么意思？” 程栩的表情却是有些讥诮：“想嫁给我？你配吗？” （091）谈判 言子伊笑了，笑得十分讥诮：“这么说，我已经是这个家里最不受欢迎的人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季小彤：“你倒是有点本事，竟然这么快就把我的家人全收买了，我的妈妈，我的弟弟，还有我的未婚夫，都变成了你的，接下来，你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 季小彤蹙起了眉，虽然之前已经知道言子伊是个自私又任性的人，但是这会儿听到她尖酸刻薄地话，还是觉得内心有些难过。 她摇了摇头，对言子伊说道：“不是我想拿走，而是你自己舍弃了，你为了一己私念，把你所拥有的都舍弃了，这样做，值得吗？就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能让你把什么都舍弃了？” 言子伊怔了一下，表情有些惊诧，她飞快地看向程栩：“这么说，那件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程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们在说什么啊？”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有言小胖一脸怔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没有人理会言小胖，乔舒看着自己的大女儿，苦口婆心道：“子伊，听妈妈一句劝，不属于咱们的东西就不要去肖想，不要作茧自缚！” 言子伊没有理会乔舒，却是一步一步走到程栩面前：“如果我说我愿意把你们程家那枚印章还给你，前提是和我结婚，你会怎么选？” 此话一出，季小彤的心里咯噔一声，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身旁的程栩。 难道言子伊这番回来，是来抢程栩的？ 却见程栩双手环胸，一脸的鄙夷：“我拒绝！你当我程栩是什么？收废品的？” 这话说得十分地不客气了。 言子伊没有生气，不依不挠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意气用事了吗?你真的清楚那枚印章代表着什么吗？再说了，你看上我妹妹什么呢？她有的我都有，而我有的，她不一定有。” 程栩冷笑：“那倒是，你的蛇蝎心肠和满腹心机她都没有。” 被程栩这么一夸，季小彤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程栩一眼，程栩也正在看她，目光坚定，满含情意。 季小彤的心立刻就平静了下来。 言子伊却是不服气地反驳：“她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如果换成她站在我这个角度，她说不定比我还贪婪。” “子伊！”这回程栩没开口，却是乔舒听不下去了：“你这是做姐姐的样子吗？这样诋毁你妹妹，你安的什么心？” 言子伊满不在乎地看着她妈：“妈，你的心都偏成这个样子了，还问我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你的女儿？” 乔舒一脸地怒其不争：“子伊，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不记得有这样教过你！” 言子伊嗤笑：“从前你就偏心，一直偏心言浩宇，如今我这个妹妹失而复得，你又偏心我妹妹，你的眼里反正就没有我。” 此话一出，把乔舒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旁原本似懂非懂的言小胖一看他姐把他妈气成这样，不客气地冲过来冲着言子伊嚷嚷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言子伊看了她弟一眼，唯恐天下不乱地说道：“言浩宇你也不要得意，今天失宠的是我，再过一阵子，说不定就是你了！你那个小姐姐可是手段多着呢。” 这话明显是在挑拨离间，言小胖却是怒瞪双眼：“狗屁！别拿你那套狗屁话来忽悠我，她们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姐，有什么失宠不失宠的？别一副天底下的人都对不起你的臭样子！” 此话一出，不管是乔舒还是季小彤心里都是一阵宽慰，总算这个家里还有个明白人。 言小胖虽然年纪不大，心里却是透亮。 季小彤再也忍不住了，她走上前来，与言子伊面对面：“你口口声声说妈偏心我，说我夺了你的一切，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你不管不顾离家出走，让爸妈为你担心，让言家为你背负风言风语，还跟旁人联手算计自家人，言家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这么心怀不满？” “我什么时候跟旁人联手算计自家人了？少在那儿血口喷人装无辜，你以为你自己就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之前你跟程栩联手假扮我的时候，是怎么想来着？是图了什么?别以为自己就是一朵白莲花！”言子伊怒道。 姐妹俩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程栩终于又开口了：“这一点我倒是要替小彤解释一下，那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利用了她，在这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言家的女儿，而且，在这期间，她一直觉得亏欠你言子伊的，一直试图帮你挽回名声，替你洗白。” 这话其实不是说给言子伊听的，而是说给言浩宇听的。 程栩知道季小彤珍视言浩宇这个弟弟，所以不想让他们姐弟俩心中留下任何的疙瘩。 “那又怎么样？欺骗了就是欺骗了！”言子伊却是不依不挠：“我不想跟你们扯这些有的没有的，言家人怎么想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程栩，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要回你的印章！” 程栩不为所动：“我说过了，我程栩从不接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威胁！” “这么说，你是不想要了。”言子伊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程栩竟然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种，哈哈哈，多可笑啊。” 程栩面不改色：“少废话了，直说吧，沈霄叫你回来做什么？” 言子伊被程栩一句话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开口道：“这里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去我院子里谈。” 程栩知道她是不想让言小胖知道太多的细节，便点了点头，带着季小彤一块儿往言子伊的院子走去，言子伊深深地看了季小彤一眼，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季小彤原本还在发烧，又被言子伊气了这么一回，体温又升高了，脚步都有些漂浮起来，程栩二话不说，拦腰就把她抱了起来。 （092）翻脸 被程栩突然这么一抱，季小彤吓了一跳。 不过她这会儿头晕乎乎的，也不跟程栩矫情，自己的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乖乖地回抱着他的腰，紧靠在他的怀里。 言子伊自然也看到了他俩秀恩爱，她撇撇嘴，这次倒是没有放嘴炮。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卖关子了，董家的印章是不是在你们手里？还有你手里的藏宝图，一起拿出来，我们一起去找那个地宫宝藏，找到之后，沈家的归沈家，程家的你们拿走，董家的归我。”等到走进言子伊的院子，言子伊回身，一本正经地对程栩说道。 言子伊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好，她就只是偷了一枚印章，就要堂而皇之地分走属于董家的那份宝藏，胃口可真大。 不过，她这话一出，程栩和季小彤相顾一眼，却是暗自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言子伊是回来跟他们谈判，那就说明他们还没有找到宝藏地宫的具体位置，董家的那枚印章也还没有落到他们手里，那么，那东西被藏在江都的银行保管箱的概率就更大了。 只是对于言子伊的狮子大开口，季小彤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敢这么漫天要价？ “就算是要谈判，也是沈家的人来跟我谈，你算什么东西？”程栩对言子伊这个前未婚妻说话半点都不客气，眼里的不屑几乎不加掩饰。 言子伊这回终于被他气到了，她气急败坏地喊道：“程栩你得意个什么劲？！别忘了你们程家的印章在我手里！” 程栩眼皮都没抬：“那又如何，没有我手里的藏宝图和董家那一枚印章，你们做再多事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看到程栩这么油盐不进，言子伊有些着急了：“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们手里的两枚印章，你们也一辈子都不想要找到那个地宫宝藏。” 程栩笑了，笑得无比讥诮：“那又怎么样？大不了不找了就是，那所谓的宝藏对我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又不是非要不可。” 他说得风轻云淡，似乎那些东西对他而言真的只是可有可无的。 “那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说不定富可敌国！你真的舍得放弃？！”言子伊毕竟不如程栩老练，几下就着急了，她是真的害怕程栩一气之下不玩了，的确，程栩现在什么都不缺，钱对他来说更是数字而已，他完全稳得起。 可他们不一样，她言子伊缺钱，沈家也缺钱，更何况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和努力，他们比程栩更急着想要拿到那笔财富。 一看程栩油盐不进的样子，言子伊这才真正开始着急了，她把目光转向程栩怀中的季小彤：“小彤，你怎么想的？那枚印章是属于你的吧？你有权做主。” 季小彤不想再看她那副贪婪的嘴脸，阖眼道：“我没什么好说的，程栩所说的就代表我的意思，我和他是一体的。” 程栩似乎很满意季小彤的表态，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角。 言子伊却被季小彤的无所谓给气到了，她杏眼圆睁，对季小彤咆哮道：“你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是价值连城的宝藏！别说区区言家，就算南江四大家族目前的财富加起来，也不一定有那值钱。要知道，那里面随便一件珍珍稀字画，恐怕就价值上千万！” 说得跟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季小彤撇撇嘴，似乎是要故意气言子伊一样，满不在乎地说道：“那又怎么样？让它继续埋在地底下好了。” “你……”言子伊被她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她其实也是第一次和这个妹妹打交道，对季小彤的个性一点都不了解，自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在金钱的诱惑面前什么都可以不顾。 程栩觉得言子伊的底基本上摸清了，也不想再跟她废话，转身就要离开。 “程栩，站住！”言子伊一看程栩要走，忍不住喊道：“你会后悔的，要是让沈家独占了那个宝藏，什么南江四大家族，统统都会成为过去式，沈家会一家独大的！到时候，不管是我们言家还是你们程家，大家都没有活路！” 程栩抱着季小彤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扔下一句风轻云淡的话：”拭目以待。“ 程栩直接就把季小彤给抱回了家，甚至没去跟乔舒他们道别。 等回到了程家，季小彤这才忍不住说道：“看吧，现在形势紧迫，我们必须得赶紧去江都把那枚印章拿到手才行，不然要是真的落到他们手里就不妙了。” 程栩却是笑着摇摇头：“不，他们越是这样，咱们就越是不用着急了。” 在季小彤疑惑的目光中，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忘掉这回事吧，咱们该干嘛干嘛，自然有人会乱急投医的，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季小彤自认为自己的智商在这些人精面前完全不够看，既然程栩都这么说了，她便照做，有自知之明一向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 言子伊后来在言家如何闹腾且不提，当天晚上言小胖给季小彤打电话的时候又是好一通抱怨，对言子伊这个姐姐简直深恶痛绝，说把乔舒气得险些将言子伊撵出家门，最后言子伊自己摔门而去。 季小彤虽然心疼亲生母亲，但是她也知道这种事情自己没办法掺合，只能乖乖留在程家养病。 程栩就仿佛真的忘记了此事一般，一晚上都陪着她，却对此事只字不提，反而跟她说起自己日后的打算。 既然言子伊回来了，程栩就不敢再放季小彤回言家住了，在程栩心目中，季小彤心思单纯，和满身都是心眼的言子伊对上，恐怕根本不够给人塞牙缝，他不会冒这种风险。 更何况，程栩是打算等季小彤烧退了就先去把证领了，只要两人领了证，季小彤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了，那时候季小彤住在程家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季小彤也不愿意回言家，也许是从未曾在言家生长过一天，住在言家的时候她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反而是住在程栩这里，让她心里觉得无比踏实。 她想，这就是所谓的归宿吧。 （093）结发夫妻 也不知道是被气了一场把余热散出去了，还是季小彤身体底子好，第二天一早，季小彤的烧退了。 程栩乐不可支，他觉得这是老天爷都在偏帮着他娶老婆。 再三确认季小彤身体无恙之后，程栩亲自驾车带着季小彤去了民政局，程栩甚至一刻都不愿意多等了。 两人傻乎乎地照了一张傻透了的结婚证合影，念誓词的时候，程栩更是险些失控，当念到“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我们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的时候，他竟然有些哽咽得念不下去。 季小彤温柔地注视着他，在他哽咽着别过头去的时候，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两心之间再无距离。 她知道程栩对真正的家的渴望，而她自己，亦是如此，从今以后，他们俩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他们拥有了彼此，拥有了一个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家。 结发为夫妻，生死永不移。 莫名地，季小彤脑子里就冒出这么一句，她难得俏皮地扯下自己一根发丝，又拔了程栩一根头发，细心地打成一个结，放在程栩的手心里：“程栩，你看，结发夫妻。” 程栩低头给了她一记深吻。 当拿到那两个小红本的时候，程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连小红本上笑得傻兮兮有损他形象的照片也看得格外顺眼。 他顺手把两个小红本一起收进了自己口袋里，在季小彤不解的目光中，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替你一起收着，没什么事就不用拿出来了。” 一旁有个不解风情的姑娘多嘴了一句：“帅哥，你是不是怕你老婆以后拿着这个跟你离婚啊？” 程栩面色一冷，若是目光能够杀人，对方早已被他射成了筛子。 季小彤愕然地看着他，有种对方似乎真相了的直觉，她强忍着笑，再次上前主动牵住程栩的手，这个男人难得的别扭在她看来简直有些可爱，她装作视而不见：“好了，咱们回家吧。” 程栩对她这句话十分地满意，他低头温柔地对她说道：“不急，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两人出现在一架私人飞机面前的时候，季小彤瞠目结舌地看着程栩：“我们要去哪里？需要坐飞机？” 之前怎么不知道程栩拥有私人飞机？不然之前去江都的时候就不至于让程栩那么奔波了。不过，这会儿却不适合问这种煞风景的问题，季小彤识相地闭口不提。 程栩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她拉上了飞机：”去个挺远的地方。“ 当几个小时之后，私人飞机落在敦煌大漠时，季小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程栩背着手立于大漠之上，仰望苍穹，半天没有回答，季小彤痴痴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整个天地间，只看得见这个男人顶天立地的身影。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程栩突然转身，对季小彤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场景，我以前心绪不宁的时候就总会来这里，看到这一片苍穹，心里的什么烦恼都没了。后来我就想，有朝一日我要是找到一个愿意和我共度一生的女人，我也要带她来这里，看看这片大漠的美景。” 季小彤忽然就明白了，这是程栩心中的执念。 这个男人的野望，就像这片大漠一样，宽广无垠。 她嗯了一声，学着程栩的样子，背着手站在那里，面朝落日的方向。 轻轻地哼起一首曲子：“大漠的落日下，吹箫的人是谁，谁在反弹着琵琶，只等我来去匆匆，今生的相会……” 程栩听得有些痴了，这首曲子与此情此景竟是异常地合拍，可他从未曾听过，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歌？” “飞天。”季小彤轻声回：“很美的曲子吧？” “嗯。”程栩点点头。 “这首歌我打小就特别喜欢，而且我也一直有个愿望，希望有一天，能在大漠的落日下引颈高歌。”季小彤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冲他笑了起来：“你看，咱俩真是天生的一对呢，连心中的愿望都这么合拍。” 程栩笑望着她，突然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来：“宝贝儿，现在说好像有点晚，嫁给我吧。” 季小彤又惊又喜，她实在没想到程栩竟然还安排了这么一出。 她接过戒指，娇嗔：“证都领了你才求婚，这顺序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程栩笑着替她带上戒指：“顶多算是先上车后补票。” 季小彤低头看着戒指，唇角眉心都是笑：”咱俩算不算私定终身？“ 程栩摇摇头：”这叫以天为媒,以地为凭。“ 季小彤顿觉说不过他，不论什么，他都能掰扯出歪理来。 心中的感动却是实实在在的，她主动献上一吻，然后无厘头地来了一句：”我愿意。“ 程栩言笑晏晏，将她抱个满怀：”真的什么都愿意？“ 季小彤想了想，补了一句：”只要你不玩天为被，地为席。“ 程栩哈哈大笑：”良辰美景，天时地利，为什么不？“ 季小彤苦了脸：”咱能要点羞耻心吗？“ “不能！” …… 两人回到南江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当季小彤带着婚戒去往医院看望父亲言卫昭的时候，看到母亲乔舒和弟弟言小胖都在。 言小胖一眼就看到了季小彤手上的戒指，他瞪大了眼：“姐，你就这么把自己嫁了？” 此话一出，言卫昭和乔舒的目光齐齐看向季小彤，季小彤也不扭捏，大方的秀出了婚戒：“爸妈，我和程栩昨天领证了。” 程栩早就跟乔舒报备过这件事，乔舒倒是没什么，言卫昭却是不乐意了：“怎么这么轻率？太便宜那小子了！“ 乔舒不客气地剐了丈夫一眼：“别忘了人家帮你保住了公司。” 言卫昭大手一挥：“我不卖女儿！” 换来的是乔舒的大白眼，言小胖已经凑过来追问程栩求婚的细节了，娘三开始热烈地讨论起后续婚礼的事，言卫昭讨了个没趣，忿忿地嘟囔道：“我女儿的婚礼得大办才行！那小子还没来提亲！” （094）提亲 程栩当然不会忘记提亲的事，只不过在程栩的心目中，很多事情的优先级不一样而已。 先把老婆定下来，其他事情后面再说。 比如彩礼什么的，程栩心里早就有了定数。 照理说，程栩结婚，程家应该得有长辈出面操持这件事，可程栩老爸早死了，老妈在国外万事不理，程家上头为数不多的长辈在之前程栩老爸去世的时候就差不多撕破脸皮了，如今只能什么都自己来。 就算如此，除了顺序上有所出入，程栩还是中规中矩地按照礼仪来向言家提了亲，而且还是自己亲自撸袖子上阵。 程栩来提亲的时候专门选的言卫昭出院后的第二天，言卫昭看着这个意气风发，而且被法律认可了的女婿就气不打一处来。 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女儿，还没养熟就被娶走了，就算眼前这家伙把整个程氏集团都拱手送上来当彩礼，言卫昭还是觉得不痛快！ 在接过程栩递过来的彩礼清单的时候，他还忍不住怒瞪了程栩一眼，直到看到彩礼清单，他的瞳孔逐渐放大：“你这是把家底都兜过来了？” 程栩笑而不语，坐在沙发上凝望着他老婆。 乔舒和言小胖一块儿凑了过来，乔舒倒是还好，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程栩的慷慨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表现得太震惊，言小胖却是大惊失色，冲着他姐大声嚷嚷：“姐，你发了！你成亿万富婆了！” 季小彤这会儿也懵了，她并没有看过程栩的彩礼单子，虽然知道程栩肯定不会薄待她，但是却没有想到程栩竟然把名下一大半的财产都拿出来给她做了彩礼。 她回望着程栩，想说他太过了，却见程栩对她做了个缄声的动作。 这时，言卫昭算是回过味来了，他看了看老婆乔舒，直接对老婆说道：“你把这个单子收好，回头小彤出嫁的时候，原封原样给她陪嫁过去，还有咱们给小彤的嫁妆，在之前给子伊的基础上再加五成！还有我名下的言氏集团的股份，三分之一给她带走！” 言卫昭当场拍板，乔舒也立刻表示赞同，连言小胖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面对父母兄弟的慷慨，季小彤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不用那么多吧，我和言子伊一样就行了，不用对我单独对待。” 言卫昭还没说话，乔舒却先开口了：“给你你就拿着，你是我们言家的女儿，这些年你爸和我都没有照顾上你，这是你应得的。” 言家在商议季小彤的假装，程栩当然不好接腔，其实对于言家陪嫁多少，他压根没兴趣知道，反正到时候也是全部归在季小彤名下，只是言家给出的这个态度让他很是满意。 他的小彤理应得到这般的珍视。 言家拍板了陪嫁的嫁妆之后，就准备着手找人算婚礼的日子，程栩甚至连这个都早有准备，将自己早就找人算好的日期掏了出来。 言卫昭看着上面的日期，恨得直咬牙。 说是让他们选一个，结果上面的日期最早的在下个月，最晚的也是在三个月后。 程栩这是连面子都懒得装，赤裸裸地表达了要尽快办婚礼的意愿。 言卫昭本来还想开口反对一下，乔舒凑过来看了看，直接点了中间那个日子，也就是在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这个日子不错，就定这个日子吧。” 对于老婆的临阵倒戈，言卫昭表示很愤怒，他原本还想把女儿多留几天，最早怎么说也要在半年后，却被老婆直接打乱了计划。 乔舒却也有自己的想法，看这两人的腻乎劲，干柴烈火的，说不定哪天就造出小人儿来了，夜长梦多，还是让程栩赶紧把人娶回去才是正经。 婚礼的日期很快就敲定在两个月以后，一家人都挺开心，表示要庆祝一下。 季小彤这才想起，言子伊又出走了。 据说那天言子伊跟她和程栩谈崩了之后就直接离开了，甚至没在家里多留一刻。 对于言子伊的想法，季小彤觉得自己实在无法理解，难道那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宝藏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什么都可以舍弃？连亲情都可以不顾？ 在处理完结婚的琐事之后，季小彤和程栩终于来到了江都。 先去见了方微，方微回到江都后，自己开了个小饭馆，开始了新生活，当然，这背后还是免不了程栩和言家的暗中支持。 看到养母方微如今神采奕奕的样子，季小彤觉得很欣慰。 在方微的再三确认下，季小彤和程栩来到了那家拥有保管箱业务的银行地下金库，果然用季小彤的指纹打开了保管箱，拿到了那个密封完好的盒子，据说，方微当年就把所有董家小姐留下来的金银首饰和妆匣都放在了这个盒子里。 知道其中厉害，两人并不敢现场打开，直接将其带走。 直到回到方微的住处，这才当着方微的面打开了盒子。 果然，里面的东西一如方微所说，金银玉器都有，看得出都是价值不菲，想来也不容易，那位老奶奶在战火年代把这些东西竟然保存了下来。 金银玉器都是女子用的首饰，一眼就能看出印章什么的没有在其中，众人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了那个据说有暗格的妆匣上。 程栩早有准备，几下就把妆匣给拆开了，连暗格都没放过，直接大卸八块。 可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却没有印章，暗格里只有一枚玉扳指和一个长命锁。 两人心中一沉，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没有印章…… 难道他们之前的揣测又错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会专门藏在暗格里，可两人把玉扳指和长命锁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始终无法把这两样东西跟印章联系起来。 “现在怎么办？”季小彤无措地看着程栩，她已经懵逼了，之前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还是猜错了。 程栩却很快就调整过来，安慰她道：“没有就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时莫强求。” 看程栩这么想得开，季小彤心里的愧疚却更深了，她这会儿真的恨上言子伊了，若不是她那个自私的姐姐，程栩也不至于丢了原本属于他家的东西。 （095）狭路相逢 “你家那枚印章是长什么样子的？”季小彤还是忍不住问道，心想，若是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帮程栩夺回来。 程栩并不知道她心里打的小九九，以为她只是寻常的好奇，便简单跟她形容了一下：“我也没见过实物，只是从先祖的日记里面看到过，大概应该是铜铸的类似于私印之类的东西。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那另外两家的也是这样的印章么？会不会有不同？”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那枚翠绿的玉扳指。 程栩则是拿起了那个长生锁，无意识地在手里颠了颠：“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也许另外两家都做过伪装，改变了形貌，我家那枚，据说一开始的时候是被藏在一个泥塑的菩萨像里面。”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方微听到程栩这话，突然啊了一声：“说起菩萨像，她奶奶生前家里也有一尊泥塑的菩萨像，特别珍视，别人碰都不让碰，小彤小时候曾经不小心摸过一次，她奶奶还对她发了火。” 季小彤和程栩对看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问道：“那尊菩萨像还在不在？” 方微蹙眉：“应该还留在老家房子里，老家那房子早就破旧不堪，不能住人了，咱们都好多年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程栩和季小彤立刻决定赶往老家乡下，就算只有一丝渺茫的希望，也还是可以试试。 更何况，那位董家小姐当年在老宅生活了几十年，说不定老宅里会有别的线索。 季小彤临走之前，想把除了玉扳指和长生锁以外的金银首饰留给方微，在她看来，自己不缺这些东西，可方微如今只有孤身一人，比她更需要这些东西。 方微却板起了脸：“小彤，你这是不把我当妈看了吗？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嫁妆，虽然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你结婚我也没什么给你的，这是你打小我就打算留给你做嫁妆的，你必须得收下。” “可我毕竟不是季家的女儿，这些我拿着也不安心。”季小彤还想婉拒。 “谁说你不是？你不是现在还姓季么？我说你是，你就是！”方微十分坚持：“都收起来吧，就算是做个念想。“ 季小彤拗不过她，只能勉强收下。 在去往老宅的路上，程栩时不时会问起她小时候的事，季小彤自然是如实相告。 “老宅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只有几间破房子和一些破旧家居，邻居都看不上，也不值什么钱，就一直留在那儿了，我小时候经常去，后来奶奶去世以后，就只有每年上坟的时候才去了。”季小彤努力回忆着，却并没有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觉得我奶奶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就是个严厉固执的老太太，也没有说过奇怪的话。” 程栩若有所思：“反正咱们就去看一眼，如果还是没有线索，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他们沈家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吧，咱们不玩了。” 季小彤没吭气，心里却一直耿耿于怀。 老宅所在的村子比较偏僻，车竟然开不进去，只能远远停在村口，两人便在季小彤的带路下，往位于半山坡的老宅步行。 途中路过一个简陋的土地庙，程栩下意识地往里看了一眼。 刚走到山脚下，远远地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人正从半山坡下来。 季小彤一看那个女的就气不打一处来：“是言子伊！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比己方抢先一步，难道他们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程栩眯缝着眼，冷笑道：“看来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季小彤心里暗叫不好：“那东西会不会被他们拿走了？” 程栩笑容更深了：“如果他们得手了，就不是这个表情了。” 言子伊这会儿也看到了他们俩，唇角带着冷笑：“之前我太高看你们了，原来那东西你们还没有到手啊，倒是挺会装腔作势。“ 季小彤和程栩都没有说话，谁知道言子伊是不是在探他们的口风，这个时候少说话为妙。 而就在这时，原本走在言子伊身后那个男人缓步走上前来，此人相貌十分英俊，剑眉朗目、棱角分明，有种混血的味道，这让季小彤毫不怀疑对方肯定对言子伊用了美男计，这个人想必就是程栩之前提到过的沈家老幺沈霄吧？ 没有程栩好看。 季小彤在心里飞快地给出了评语。 而沈霄的目光也很快就落到了她的身上，那眼神轻佻中带着一丝邪气，让季小彤觉得有些不舒服：“果然是挺像的，不愧是孪生姐妹，姐姐像盛放牡丹，妹妹像空谷幽兰，嗯，言卫昭真是有福气，竟然生出这么漂亮一对姐妹花。” 季小彤不悦地蹙起眉，觉得对方的语气和目光都太过轻佻，根本不想搭理他，程栩更是直接挡住了沈霄的视线，薄唇吐出一个字：”滚！“ “别这么火大啊，程总，说不定咱们还能成为连襟呢。”沈霄笑得别有深意。 一旁的言子伊下意识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程栩却是看都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径直拉着季小彤往前走去，正要与他们擦身而过时，沈霄又开口了：“之前子伊都把条件告诉你们了吧？现在那条件还是有效哦，若是想通了，随时欢迎来找我。” 这话直接拆了言子伊的台，言子伊满脸不高兴了：“沈霄，你什么意思？” 沈霄斜了她一眼没说话，却对程栩继续说道：“对了，我可是很有诚意的，也不说三分之一，咱们两家对半分，如何？” 这条件听起来确实比之前言子伊说的更有诱惑力，却使得言子伊直接翻脸了：“姓沈的，你什么意思？这是打算过河拆桥是吧？说好的我们三家各占三分之一呢？” “我的就是你的，没什么区别，反正你迟早是要嫁给我的，再说了，咱们也不能这么贪心是吧？不多给一点好处，怎么谈合作呢？“沈霄一边忽悠着言子伊，一边看向程栩，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程栩才有资格和他谈条件，平起平坐。 程栩根本不想搭理他们，季小彤却听不下去了，她觉得难以理解，言子伊之前不是口口声声想要跟程栩做交易，想要程栩娶她的么？怎么这会儿又变成跟沈霄成双入对、谈婚论嫁了？ 季小彤觉得很生气，难道婚姻在言子伊看来，就只是用来替自己谋利的工具？ （096）回忆 季小彤忍无可忍了，一脸愤然地对言子伊说道：“那些所谓宝藏真的就那么重要，让你什么都可以舍弃，嫁给谁都行？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言子伊这会儿就是一只跳脚猫，逮着谁挠谁：“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假惺惺。” 说话的当儿，言子伊这才注意到季小彤的手上戴着的婚戒，她冷笑：“你也不用得意太早，你以为程栩就是个好鸟？等着吧，你很快就会被他玩腻的。” 季小彤从来没有天真地认为程栩是个好人，相反，在几个月前，她也同样恨程栩恨得咬牙切齿，觉得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恶棍，可彼一时此一时，如今两人尽释前嫌，既然决定了跟他在一起，她就没打算翻旧账。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容忍别人说程栩的坏话，我的男人，我可以随便说随便骂，但是别人说就是不行！ 她直接就把刚才言子伊对她说的那话还给了言子伊，可她还是低估了言子伊的恶毒，这时，又听言子伊说道：“他程栩玩过的女人恐怕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以为你会是最后一个吗？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他不过是觉得你还有利用价值罢了！他程栩做事，从来都是目的性明确的。” 虽然言子伊说的是程栩，可听在季小彤耳朵里简直比骂她还难受，她无法忍受言子伊将程栩说得如此不堪。 她气得脸都红了，正要上前跟言子伊理论，却被程栩一把拉住了，程栩面上的表情平静得仿佛言子伊刚才说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你被狗咬了，难道还要上去把狗咬一口？”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别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回头却是冷冷地看了沈霄一眼：”给你一分钟，把这个讨人厌的女人带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沈霄耸耸肩：”别这样，太无情了，好歹你们也曾经订过婚的……”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感觉耳边生风，他下意识地偏了头，就感觉有东西冲自己砸了过来，砰地一声，砸落在他身后，溅起了一地的水渍和玻璃碎片，引得身后的言子伊一声惊呼：“程栩，你个疯子！” 沈霄有些惊魂未定地回头，发现砸在地上的是一个voss的矿泉水瓶，正是之前季小彤拿在手里的，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玻璃瓶，要是刚才没躲开，砸在脑门上，结果可想而知。 而且他毫不怀疑，刚才程栩就是冲着他的脑门砸过来的。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程氏集团的掌门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这会儿才有了最深刻的体会—这家伙果然是个不讲道理的疯子。 沈霄的表情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决定先忍下这口气。 “走！”他冲言子伊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地头也不回下山去了。 言子伊还有些不甘心，追问道：“咱们就这么走了？” 沈霄反问：“不然呢？咱们刚才就差掘地三尺了，也没找到什么名堂，你觉得他们会有收获？” 言子伊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我那个妹妹不是跟着的吗？她也许知道点什么。” 沈霄摇摇头：“你觉得如果我们跟着，他们会真的认真去找吗？“ 言子伊立刻闭嘴了，的确，按照程栩那脾气，多半是宁可得不到，也不会让他们占到半点便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对于沈霄的智慧，言子伊还是有一点信心的，这种时候听他的应该没错。 “还能怎么办，回村口去，守株待兔呗。他们要是运气好找到了，咱们再跟他们合作，若是找不到，哼哼，那更好，就不用分他们一杯羹了，咱们继续再想办法。”沈霄笑得一脸春光灿烂，言子伊却知道，这个男人英俊的外表下藏着如何险恶的心肠。 程栩带着季小彤往半山坡的老宅走去，季小彤还有些愤愤然：“他们太过分了！”又想起什么：“他们怎么也跑这儿来了，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 程栩不以为意：“估计是查到了董家后人的下落，想来这里碰碰运气，毕竟这是你奶奶生前住过的地方，说不定有线索，这个不难推断。” 按照沈家的能量，知道这些都不算难。 季小彤忧心忡忡地问：“他们真没得手？” 程栩摸摸她的脑袋：“如果得手了，他们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和咱们碰面？肯定是躲着咱们走。” 想想也是，季小彤又想起言子伊，觉得又恨又无奈：“她怎么会跟那个沈霄凑在一起？那个沈霄一看就不是好人，而且根本就是在利用她，难道她真想嫁给沈霄？” 程栩叹了口气：“对她那样的人来说，嫁给谁根本不重要，只要能让她利益最大化，恐怕就是八十岁老头她都不介意。” 之前自家和言家达成协议的时候，言子伊不是也没有拒绝跟他的婚约么？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会真的把她当妻子看待。 季小彤对自己这个胞姐终于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程栩打断：“好了，不要再提她了，马上就到了。” 破旧不堪的泥胚房出现在眼前，程栩蹙起了眉，其实程栩这会儿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沈霄他们肯定是已经掘地三尺了，他们都没有发现，估计己方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目前唯一指望的就是方微口中的那座泥塑菩萨像，不知道还在不在，不过希望也很渺茫。 季小彤却没有忙着走进去，她指着房前的一颗高大的皂荚树兴致勃勃地说道：“对了，程栩，你知道吗，这棵树可是很有些历史了，好几十年了呢，当初有人出好几千块钱要买，我爷爷都不卖，说这是季家的风水树，绝不能卖的。” 程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老宅的门前有颗巨大的皂荚树，很有些年头了。 季小彤满怀记忆：“我小时候最喜欢爬这颗树，我奶奶就在下面颤巍巍地叫我下来，以前夏天的时候，我们最喜欢在这里纳凉，我奶奶就用树枝在地上教我写字画画。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摘了一根树枝，在地上乱画起来。 “你看，奶奶教我画的画，是不是很特别，看起来像个很奇怪的形状吧？” 程栩低头一看，季小彤在地上画出的图形正是自己在先祖日记上曾经看到过的董氏的家徽图腾。 （097）意外收获 据先祖日记记载，董姓起源于古老的母系原始部落时期，是制造、管理火种的悠久部落，再形成重、黎两大部落分支，之后形成了大名鼎鼎的祝融部落联盟。 而顺州董氏，据说就是那个古老部落最嫡系的传承。 董氏的家徽图腾自然是以火为主，四边都是甲骨文的火字，中央图形看起来像是一个祭祀的人形。 程栩眼前一亮，他突然想起，之前从妆匣暗格里面找到的那个长命锁上，似乎也有类似的形状，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纹路已经不怎么清晰，所以他当时看到的时候根本没有联想起来，而季小彤当时也没有注意。 这会儿看到季小彤画出的形状，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沉声道，在季小彤惊诧的目光中，他对季小彤说道：“把那个长命锁拿出来。” 之前他们临走的时候，把其他的金银首饰都留在车里，让司机和保镖们看着，那枚玉扳指和长命锁却是季小彤装在随身的背包里一直带在身边的。 季小彤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照做，从包里取出了那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 就见程栩接过长命锁，手上一用力，直接就把那个一指长的长命锁给捏扁了。 “果然是中空的！”就见程栩小心翼翼地将长命锁外面的金箔取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折叠得极好的袖珍锦缎来。 “里面竟然有东西！”季小彤瞠目结舌，她之前惦着这个长命锁还挺有些分量，以为这个长命锁是实心的呢，一直没敢用力捏，原来这里暗藏乾坤。 就见程栩将那袖珍锦缎在手掌上展开，竟是一面方形的手帕，上面用各种颜色的丝线绣着一些图案，看起来像是地图的模样！ “这是……”季小彤立刻联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着程栩。 “没错，这应该就是董家的那份藏宝图。”程栩冲她点点头。 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却发现根本看不懂。 ”三份地图要合在一起才能看出名堂来。“程栩说道：”回头把我家那份拿出来再研究一下。“ “竟然藏在这里。”季小彤感叹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这么说的，那枚玉扳指，难道……” 程栩的唇角勾了起来：“那枚玉扳指应该和董家的钥匙有关，不然不会跟这个长命锁放在一起，应该也是有特殊意义。” 看到季小彤又要去翻玉扳指，程栩伸手阻止了她：”不着急，反正在我们手里，回去再研究也不迟，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季小彤想想也是，程栩小心翼翼地将那张锦帕收了起来，两人一同往屋内走去。 “这个老宅已经弃了有十来年了，以前也就是每年回来扫墓的时候打扫一下，我上一次来还是去年清明节的时候。”季小彤一边替程栩介绍着，一边打开了门。 门上本来有锁的，可能是之前沈霄他们来过的缘故，门上的锁已经被撬开了，随便丢弃在地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那是农村典型的土坯房，一个堂屋加灶房，往里走是两个睡房。 因为荒废了很久的缘故，里面已经基本没什么东西了，一眼就可以把屋内的情形看个遍，就几张破桌子和几把烂椅子歪歪扭扭地搁在那里。 季小彤进门之后第一时间去看堂屋原本放菩萨像的桌子，却发现菩萨像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着急地说道：“菩萨像不见了！原来就在这个供桌上的。” 程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那供桌上空空如也，若是季小彤不说，根本看不出那原本是个供桌。 “是不是被他们拿走了？”季小彤着急地问。 ”应该不是，他们俩是空着手出来的。“程栩回忆道。 ”那是不是被藏起来了？“季小彤一边说着，一边往睡房走去：”那边是我爷爷奶奶睡觉的屋子，我们去看看。“ 可是，睡房里面除了一张同样烂得快要散架的木床和一个已经被拉开了的破木柜，什么都没有。 两人又把另外一个睡房找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难怪之前沈霄他们那么爽快就走了，这里就算挖地三尺恐怕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了。 ”现在怎么办？“季小彤望着程栩，她现在就希望赶紧回去研究那个玉扳指，希望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出来。 程栩却是若有所思：”我们刚才要上山的时候，是不是在山脚下看到一个土地庙？“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是啊，那还是我奶奶在世的时候捐建的。“ 程栩眼前一亮：”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往里看了一眼，那土地庙里好像还放着一尊泥塑观音像。“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往山下走去，很快就到了那个土地庙，果然，一走进土地庙，季小彤就看见那个自己小时候十分熟悉的泥塑菩萨像摆在土地庙里。 ”就是这个！这就是我奶奶一直拜的那个观音像！怎么会在这里？“她激动地指着那观音像喊道。 ”大概是村民什么的觉得放在你家老宅浪费，就给搬到这里来了吧。“程栩揣测道，他心说这还这是阴差阳错，若是这玩意儿继续摆在老宅里，估计早就被沈霄他们发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现在弄开还是……”季小彤有些拿不定主意，却见程栩掏出手机来：“村尾的土地庙，派个人过来帮我搬东西。” 原来程栩是给等在村口的保镖打了电话，季小彤有些惊讶地问：“我们要把这个带回去？” 程栩意味深长地笑了：“是啊，带回去慢慢研究，而且要让姓沈的看到，让他悔青肠子。” “你是说，他们还在某处监视着我们？”季小彤恍然大悟，她指着程栩掩唇笑道：“你太坏了。” 沈霄和言子伊的确还没有走，两人站在另一处山坡的高处，一人拿着一个望远镜，正在往土地庙的方向看。 “奇怪，他们俩怎么跑到土地庙里去了？难道以为烧香拜佛就能拜出宝藏来？”言子伊不明所以地讥诮道。 沈霄没搭理她，目不转盯地用望远镜看着，不出一会儿，就见一个高大的保镖走了过来，从土地庙里搬出了一座泥塑的观音塑像。 “他们想干什么？搬观音像做什么？”言子伊诧异地问，却见沈霄面色突然变得铁青：“上当了！东西在土地庙里！” 他低咒道：”真是走了狗屎运！“ （098）赝品 季小彤看着从泥塑观音像的内里取出的匣子，笑得一脸灿烂：“这里果然有东西，打开看看是什么！” 两人倒是挺忍得住，从土地庙里出来之后，一刻不停留，马不停蹄直接就返回了南江。 直到回到程家，两人才动手砸了泥塑像，果然从里面发现了这个铁匣子。 之前那枚玉扳指已经反复研究过了，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所以两人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匣子里。 只是，这个匣子却是带锁的，到处找了一圈，却并没有找到钥匙的踪迹。 ”找个人来开？“季小彤看着程栩，程栩却是蹙眉开始研究起那个匣子的表面。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吗？“季小彤看程栩看得认真，忍不住有些好奇，铁匣子表面已经锈迹斑斑，难道还能看出点什么？ 程栩看了一会儿之后，面色却是更加凝重：“这个东西可能不是董家的。” 在季小彤诧异的目光中，程栩略带犹豫地说道：“我怀疑这东西是我们程家的。” 季小彤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你们程家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程栩却愈加肯定：”这就是我们程家的。“ 不一会儿，专门开锁的人来了，竟然怎么都弄不开那个匣子，那人都急出了汗来：“程先生，这个锁有很复杂的机关，我打不开。” “怎么办？暴力破坏行不行？”季小彤着急地问。 程栩却是摇摇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怎么办？”季小彤坐在那里双手托晒看着程栩：“你确定是你们程家的东西？会不会其实钥匙还在你们程家？” 程栩又仔细研究了一下锁眼，闭目沉思起来，一会儿，他的眉头舒展，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下人来传，说是言家大小姐来访。 季小彤一下就站了起来，言子伊又来了？又想来干什么？ 程栩眼都不眨，直接回：“不见。” 季小彤看了程栩一眼，表情略带犹豫。 “她是来探我们口风的，没工夫跟她浪费时间。”程栩向她解释道。 可季小彤还是想去听听言子伊打算说点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要不我去会会她。” 程栩哪里放心她一个人去见言子伊，言子伊心眼贼多，季小彤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说不定就被她绕进去了，而且背着自己，谁知道那个恶毒的女人会不会又挑拨离间。 “算了，你要见就见吧，我陪你。”程栩叹了口气，妥协了。 等见到言子伊的时候，季小彤却大吃一惊，言子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激动。 一看到季小彤身后的程栩，言子伊就冲了上来，冲着程栩喊道：”程栩，你们这回是真的拿到董家的那个东西了是不是？“ 程栩没吭气，冷眼看着她。 就听言子伊继续说道：“我想了想，又不想跟沈霄合作了，那家伙太讨厌了，自以为是得厉害，还老想压着我一头。我看过他们沈家的那副藏宝图，你们程家的印章我也拿来了，你要是跟我合作，也许我们能抢先找到宝藏所在，到时候再想办法弄开地宫，我还是只拿三分之一，你可以独占三分之二。” 这条件听起来是十分优厚，可连季小彤都不相信她：“你这是把别人当白痴是吧？知道我们有所收获就想来骗我们的藏宝图？” 季小彤义愤填膺，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姐姐。 程栩沉默了片刻，却是出乎意料地开口：“说实话，我现在都很怀疑到底是不是你拿走的印章，就你这个智商……” 言子伊怒了：“程栩，你不要欺人太甚！” 程栩冷笑：“现在想起来，那些种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说的，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印章都还是两说。” 季小彤听得有些诧异，不过仔细想起来似乎也是那么回事，从头到尾言子伊拿走了印章都只是他们的揣测和言子伊的一面之词，谁也没有见过那枚印章，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被言子伊拿走了。 言子伊默了默，讥笑道：“想骗我把印章拿出来？哼，当我是三岁小儿？” 程栩双手环胸：“别把别人的智商都想的跟你一样，你要证明很简单，拿出图片或者照片来，眼见为实。” 言子伊想了想，这倒是没什么，实物她是不可能拿出来的，拿出照片却是没什么风险。 她便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来：“唠，好好看清楚，这是不是你们程家的印章。” 程栩认真地看了看，又摇头：“这张照片拍的不够清楚，谁知道是不是仿制的。” 言子伊瞪了他一眼，又翻出几张细节图出来，程栩仔细看了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言子伊被他笑糊涂了，瞪着他：“你笑什么？” 程栩笑着摇摇头：“笑你被骗了这么久还不自知，这枚印章根本就不是我家那枚，这是假的。“ 言子伊却是压根不信，认为程栩在诳她：“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乖乖把那枚印章交出来吗？” 程栩一摊手：“爱信不信，你可以继续留着玩。” 说完，他似乎突然失去了谈话的兴趣：“我还忙着，没工夫跟你这个没有半点利用价值的人浪费时间，送客。”撵人的意思非常明确。 言子伊被程栩突然翻脸气得快炸了，手指着程栩：”程栩！你别后悔！“ 程栩根本懒得理她，转身往里走，留下季小彤一脸懵逼，都不知道刚才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栩为什么这么笃定就判定言子伊手里的印章是假的，难道是为了诈她？ 连季小彤都不相信程栩的话，言子伊自然更不会相信，她以为程栩是故意这么说，想打她手里印章的主意，对着程栩的背影她恶狠狠地说道：”咱们走着瞧，你们最后总要来求我！“ （099）意外收获 ”程栩，你打的什么主意，是想诈她吗？“季小彤一脸好奇地跟在程栩身后，等到只剩下他们俩人了，她才急急问道。 ”我没说谎，她手里那个是假的。“程栩却语出惊人。 ”什么？“季小彤瞪大了眼、 ”我怀疑，那个铁匣子里放的才是我们程家真正的那枚印章。”此时只有他们两人，程栩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啊？”季小彤的嘴张得可以塞下鸡蛋了。 “之前本来只是怀疑，因为我在先祖日记里看到过记载，当时日记里记载那枚印章就是封存在那样一个铁匣子里的，而且里面还提到了开锁的机关，感觉跟我们手里这个非常吻合。所以刚才看到言子伊的时候随口诈了她一下，没想到她还真有照片，看了照片，一下就确认了。她拿的那个是假的，先祖日记里提到过，为了障眼，当时程家做了两个赝品掩人耳目，她拿的就是赝品之一，有明显的标记。”说到这里程栩的面色隐隐有些兴奋。 “也许真正的印章压根就没落到言家手里，传闻只是谣传，或许连最早拿到那枚赝品印章的言家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把它当成了真品。”程栩越说越兴奋：“不信我们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肚子走进书房，一个小时之后，他拿着几张手绘的图纸走了出来，然后又把那个开锁的人叫了过来，给对方看了他画的图，果然，对方很快掌握到了要领，又花了一阵功夫，终于把那铁匣子给打开了。 程栩立刻就把对方遣走了，等到房间里再度剩下他们两人，程栩这才轻轻地打开了铁匣子，一枚拳头大小的青铜印章骤然出现在眼前，那印章没有印文，是一个极其精妙的玄龟图案，而印章周身更是凿刻了许多形状不一的利齿，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巨大而复杂的青铜大钥匙。 “没错，就是这个！这个才是我们程家留下来的那枚印章！”程栩兴奋地说道，季小彤也几乎看傻了眼，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有这样的神转折，原来大家都被玩了，言子伊一场辛苦，却成了竹篮打水。 而她和程栩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一圈，折腾这么多事情，最后竟然会意外地以这样的方式发现这个东西。 可是她却想不明白了：“这东西怎么会藏在董家人的菩萨塑像里？” 程栩也是一脸茫然，不过他想的却更是深远：“你不觉得奇怪么？我们程家和沈家虽然历经波折，但是家业基本上都传了下来，可是董家却是急速败落了，如今几乎后人凋敝了，这其中一定有古怪。不过这些事情时隔太久远，知情人也越来越少，当年的很多事情恐怕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季小彤点点：”不过，这样的话，情况对咱们就大大有利了，你们程家的印章找回来了，加上程家和董家的藏宝图，如果再把董家的印章找到，咱们手里就能占据大大的主动权了。“ ”不过，这事儿还是暂时先瞒着，就让他们以为言子伊手里的那个是真的。“程栩坏坏地说道：“让言子伊上蹿下跳多蹦跶几天。” 季小彤自然是点头同意，又把董家的那枚玉扳指拿了出来，可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玄机来，除了那玉扳指刻着一个醒目的董字之外，实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这是董家的印章，季小彤是打死都不信。 这玩意儿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像能当钥匙用的。 程栩接过那玉扳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最终，他一锤定音：“算了，这事儿反正也急不来，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再说了，现在着急的是沈家，又不是我们，先把这些东西都收好，说不定哪天其他的线索就冒出来了。“ 既然程栩都不着急，季小彤自然更不急了，她本来对那所谓的宝藏就没多大的兴趣，之前帮着程栩四下寻找只是觉得言子伊是自己姐姐，姐姐拿了程家的东西，让她心里很过意不去，觉得对不起程栩，想弥补他。 如今阴差阳错之下找回了程家的印章，心里就没什么负担了，自然无事一身轻。 她甚至觉得就算董家那枚印章找不到也没关系，为了那些身外之物、虚无缥缈的东西，言子伊都变得扭曲了，要是一直没有线索更好，大家都能消停了。 夫妻俩很快就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反正那些所谓的宝藏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程栩自己就很能赚钱，根本不缺那钱。 之前一直寻找，只不过是为了一种执念，为了找回先祖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心里也就踏实了。 至于沈家要蹦跶，且让他们自己蹦跶去。 两人便开始将精力放在筹划两个月后的婚礼上，而对外，程栩正式将季小彤作为他的法定妻子隆重推出，甚至公司高层会议也会让季小彤旁听。 不得不说，之前言卫昭车祸的事儿也给了程栩一定程度的启发，当时若不是有他在，恐怕言卫昭一脉已经一败涂地了，而他可不敢抱这种侥幸，他如今亲人已经不多了，母亲远在异国他乡，而且母子俩关系也有些尴尬，季小彤是他最亲近的人，若是他日后突然出了什么意外，他希望季小彤能够不那么被动，至少有反击之力。 季小彤其实也有同样的想法，倒不是贪图程栩什么，而是希望万一有一天程栩有什么意外的时候，自己能够帮上他的忙，而不是只能在一旁抹眼泪。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言子伊在蹦跶一阵两面不讨好之后，却把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天，季小彤接到了言子伊的电话，想要约她出去聊聊。 季小彤本能地拒绝了，虽然两人是双胞胎，可她实在不觉得自己和言子伊还有什么好谈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言子伊却在电话里给她直接爆了个猛料：“程栩以前有个私生子，这事儿你也不想知道吗？” 季小彤直接傻眼了…… （100）私生子 程栩有私生子？ 季小彤只觉得被雷劈了一样。 虽然早就知道程栩从前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大少，女朋友、情人什么的不少，甚至之前还跟女明星纠缠不清，但是，自打她和程栩在一起之后，似乎就没再听说过程栩的绯闻，所以季小彤也基本没怎么为这个烦恼过。 她向来不是个纠结过去的人，过去的就过去了，重要的是以后。 这会儿言子伊直接来了个猛的，上升到私生子的高度，让季小彤有种吃了蟑螂一样的感觉。 她可以接受程栩有过很多女人，但是绝对接受不了程栩还有私生子。 季小彤的脑袋一下就懵了，虽然知道言子伊有可能是故意找借口要引她出去，她还是忍不住答应了。 她觉得自己非问个清楚不可，这事儿梗在心里会噎死人的。 言子伊约她见面的地方是离程氏集团不远的一个咖啡馆，她似乎对季小彤的行踪了如指掌。 见到季小彤，言子伊开门见山就是一句话：“怎么，你对程栩的私生子很介意？” 季小彤已经无力吐槽了，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言子伊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和季小彤手上的婚戒，心里一阵烦躁，那种一种微妙的心情。 就算她并不喜欢程栩，也没想过真的嫁给程栩，可是看到自己的妹妹替代自己嫁给了程栩，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像是我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是别人不能来抢。 所以，她决定也给季小彤找点不痛快。 “程栩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个初恋女友你知道吗？”言子伊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季小彤摇摇头，心情又沉重了一些。 “嗯，挺漂亮的，而且是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喜欢的白莲花绿茶婊类型。”言子伊对别的女人的评价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季小彤听了她的比喻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交往了三四年吧，后来程栩毕业了要回国，两人可能就回国的问题没有达成共识，就分手了，那个女的留在国外，程栩回了国。”言子伊瞧着季小彤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嗤笑道：“看你那样子，出息呢？“ 季小彤却不理会她的调侃，紧张地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程栩就回国了，不过那时候还没有继承程氏集团，他爸又不待见他，回来之后一直在程家处于尴尬的位置，过了两年，那个前女友又联系程栩，说她回国了，给他发了一张小婴儿的照片，说是程栩的种，是个小男孩，说是在他们分手之后发现有的，她自己生了下来。“言子伊说得煞有其事，季小彤只觉得呼吸一滞，竟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结果你猜程栩怎么做的？”言子伊笑得欢畅：“程栩表面上拒不承认那孩子是他的，但是私底下却给了那女的一大笔钱，还给她在某市买了一套别墅，金屋藏娇，顺带养那个孩子，你说，这说明什么呢？” 季小彤的脸霎时变得惨白，却还是强撑着替程栩辩护：”程栩不是这样的人，如果那孩子真的是他的……“ 话还没说完，就见言子伊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娇美如花的女子抱着个小男孩，小男孩如今已经有几岁大，那张脸依稀能看出程栩的模样，五官更是和程栩十分地相似。 这要是说和程栩没什么关系，季小彤自己都不相信。 ”怎么样？你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是程栩的吗？“言子伊故作苦口婆心：”所以啊，你就是太单纯了，男人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他只不过现在对你觉得新鲜，所以对你各种好，等有朝一日他厌烦了你，你的下场可不会太好。“ 季小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天旋地转，那张照片她本来想找言子伊要过来，当面质问程栩的，但是言子伊却说自己拿这张照片还有其他用途，死活不给她，还说什么就算当面去问程栩，程栩也会抵死不承认的。 言子伊将程栩说得一文不值，甚至断言如今程栩娶季小彤，就是为了董家的钥匙，为了骗取季小彤的信任，还说什么等到董家的钥匙到手，程栩肯定会翻脸不认人，让季小彤拭目以待。 若是平日里听到这些话，季小彤是打死也不会信的，可是这会儿刚刚看过那张照片，知道程栩竟然有个几岁大的私生子，她的心乱成一团，竟然给了言子伊可乘之机，又看到言子伊说得言辞灼灼，甚至还能拿出照片来，那张照片上的男孩又和程栩有七八分的相似，她竟然真的有几分信了。 后面言子伊说了什么她都没注意，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快塌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言子伊说的是真的，若是等程栩拿到了董家的钥匙，是不是自己就该给人让位了？ 毕竟那个女人已经有了程栩的孩子，而且孩子都几岁了，还是程栩的初恋女友。 初恋的杀伤力是巨大的，那是男人心中永远的朱砂痣，这点季小彤是非常清楚的。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程栩来电，季小彤想都没想，就把电话摁掉了。 这会儿，她一点都不想理他，甚至觉得和他说话都有些恶心。 季小彤不算是有精神洁癖的人，可她真的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会让她觉得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被当成傻子耍的。 想着想着就觉得悲从中来，她干脆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捂着脸失声痛哭了起来。 季小彤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一辆车上，言子伊得意地扭头对一旁的沈霄说道：”怎么样？我说这个办法可行吧？相信她很快就会跟程栩翻脸了，到时候咱们再慢慢来，让她和程栩彻底翻脸，到时候，董家的钥匙，也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101）阳谋 季小彤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彤？” 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正好与冯浩然一脸关切的脸对上了。 她心里一惊，傻怔怔地看着冯浩然，就见冯浩然浓眉深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季小彤不知道冯浩然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但是被对方看到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哭的样子，她觉得很丢脸。 她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没，没什么。” 可她现在这个样子，要说没什么事，打死冯浩然都不信。 “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冯浩然看见季小彤哭红的眼，忍不住又问道。 季小彤却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真的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试图转移话题。 可冯浩然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他盯着季小彤看了一会儿，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只是，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有些难以启齿，他能说自己莫名其妙收到一个彩信，彩信里的图片就是季小彤坐在这里哭泣的样子么？ 虽然不知道是谁发的这个彩信，动机为何，可冯浩然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就像是疯魔了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就飞车赶来了。 他知道这也许是一个陷阱，也许是有人故意发给他的，可他实在没办法让自己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这些日子以来，冯浩然也快崩溃了，他从前虽然喜欢言子伊，但也只是发乎情止于理的地步，更愿意陪着她的身边，他以为自己就算是给不了她幸福，能看着对方幸福也好，可是，后来当他发现自己对言子伊的感情转移到季小彤身上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开始疯狂地惦记她，想要得到她，就算后来迫于家庭的压力和某种程度的感动和肖静订了婚，甚至知道季小彤也和程栩要结婚了，他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那份感情。 他觉得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季小彤，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人的感情一旦压抑到了极致，总有一天会爆发，缺的只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那张季小彤哭泣的照片，就成了这个导火索。 冯浩然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来了。 他不理会季小彤的疑问，再次问道：“说真话，你究竟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哭？你在这里哭了很久了吧？” 从他收到彩信到现在，至少也有十来分钟了，能让季小彤不管不顾，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哭这么久，必然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看着对方关切的模样，季小彤的心里又酸又涩。 之前在言子伊那里看到的那张照片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想起那个小男孩酷似程栩的脸，她的情绪终于再度崩溃了。 哇的一声，她再度哭了出来。 冯浩然蹲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痛哭的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出了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 “你干什么？放开我！”季小彤觉得有些不妥，她挣扎着想要推开冯浩然，谁知冯浩然却是纹丝不动，将她抱得更紧了：“别想那么多，就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倾述的对象，好吗？说出来吧，一个人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冯浩然循循善诱，季小彤内心本来就已经脆弱到了极致，这会儿一听冯浩然的话，终于忍不住了，她的心防一瞬间崩溃了。 “你先放开我。”她哽咽着说道，她实在太需要一个宣泄口了。 冯浩然犹豫了一会儿才放开她，却依然蹲在他的面前。 “浩然，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的初恋女友在分手后再来找你复合，你会怎么样？“季小彤期期艾艾地问。 冯浩然蹙眉，果然是程栩惹出来的事儿？初恋女友？ 他的初恋就是言子伊，到现在还没恋上，后来陆续交往过几个女孩，都非常短暂，根本没有上过心，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好马不吃回头草，分手了就一刀两断，哪有那么多事儿？” “那如果对方说有你的孩子了呢？你会怎么办？会接受那个孩子吗？”季小彤心乱如麻，她不自觉地就想听听同为男人的冯浩然的回答。 “这！”冯浩然终于明白季小彤为什么会哭得那么伤心了，他勃然大怒：“程栩有私生子？他和前女友藕断丝连还娶了你？！” 冯浩然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我去找他算账！这算什么？既然和前女友都有孩子了，直接娶了前女友就行了，干嘛还来招惹你，还跟你结婚，这不是坑人么？” 季小彤赶紧拉住他：“别……” 冯浩然不等她反对就愤然说道：“都这会儿，你还要偏袒他？他要是真的在乎你，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还把你蒙在鼓里！” 季小彤无言以对，她想替程栩辩护，可是，什么辩护的话都说不出来，那张照片反复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有些心灰意冷。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被冯浩然情不自禁抱住的场景，已经被人偷拍了下来，不出半个小时，就已经在程氏集团内部传播开了。 大家都有八卦的心理，看到新晋的董事长夫人和别的男人深情相拥的照片，幸灾乐祸的，为董事长抱不平的，还有各种居心叵测地，人心各异，照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播开来。 程栩很快也看到了那张照片，当看到自己老婆泪眼婆娑地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的照片在公司内部传播，程栩气得简直都快七窍生烟了。 不过，程栩毕竟是程栩，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件事情非常可疑，明显是有人在蓄意传播，再想到季小彤的突然离去和自己之前那通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的不安加剧了。 他立刻就想到了言子伊，肯定又是那个恶毒的女人在搞事，目的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挑唆他和季小彤的感情。 言子伊这回压根就不加掩饰，用的是最简单的阳谋，可是，偏偏这种最简单，让人能够一眼看穿目的的阴谋杀伤力更大，因为你明知道是阴谋，可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疙瘩。 更何况如今那张照片已经在公司里传播开了，大家都看到了，众口悠悠，就算他大度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也足以对季小彤造成极大的伤害，给两人之间造成裂痕。 这一招还真是至贱无敌。 言子伊！ 程栩一拳打在墙上，不弄死她，他就不姓程！ （102）争吵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程氏集团内部掀起了巨浪，她觉得委屈极了，她很想试着相信程栩一次，可那张照片，那个小男孩的脸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让她简直都要崩溃了。 冯浩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程栩的机会，虽然他不屑于捏造什么，但是程栩自己送上门来的把柄，他也不会客气。 他劝了季小彤一会儿，眼见着季小彤逐渐恢复平静了，就提出要送她回言家。 季小彤拒绝了他的提议，她想了又想，决定还是给程栩一个自辩的机会。 可是，当她独自一个人回到程氏集团的大厦时，却感觉到了周遭的异样。 所到之处，大家似乎都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她不明所以，直接上了28楼，看到那位董秘也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欲言又止。 若是平时，也许季小彤还会上去多聊几句，可这会儿她满脑子都是私生子的事情，二话不说，直接就闯了进去。 程栩正在听取研发部经理的汇报，看到季小彤闯进来，下意识地看向门外，这种情况，董秘一般都会先拦住她的，程栩一向公私分明，在谈工作的时候最不喜欢被人打搅，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董秘没有拦住她。 “出去！”程栩看了季小彤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季小彤却更觉得委屈了。 她倔强地往那儿一站：”我有话要跟你说，现在。“ 那位研发部经理一看这个情况，觉得气氛不太对，有点想打退堂鼓了，人家两口子开战，他可不想成池鱼。 ”那个，要不我先回避一下，等会儿……“他才刚一开口，就被程栩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不用回避，你先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让她在外面等着！” 话音落地，就把董秘给叫了进来：“把我太太请出去休息一会儿。”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董秘犹豫地看了季小彤一眼，季小彤倔强地咬着下唇看着程栩，纹丝不动。 她这会儿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只想立刻要个答案。 那个被夹在中间的研发部经理背上冷汗都下来了，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被夹在两人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突然灵机一动，什么形象都不顾了，突然捂着肚子呻吟起来：“哎哟，程总，我得出去一下，中午吃多了，得出去方便一下……” 他为了脱身，连屎遁这种贱招都使出来了，程栩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研发部经理长舒了一口气，以光速逃离。 董秘一看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也赶紧随着研发部经理一块儿退走了。 等到办公室里只剩下季小彤和程栩两人，程栩这才沉着脸问：“你之前去哪儿了？” 季小彤却根本不想回答他，直奔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你以前在英国是不是有个初恋女友？” 程栩眉头一蹙，似乎很不愿提及这个话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小彤看到程栩露出不耐的模样，心里更凉了，她想，果然那个女人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吧。 她又问：“她后来回国了吗？” 程栩隐约猜到了什么，虽然知道这背后肯定有言子伊的手笔，但是对于季小彤这么容易就上了套，还跑来质问自己，他觉得很失望。 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至少是有最基本的信任的。 所以，他的语气也变得凉凉地：“你究竟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不用兜圈子了。” 季小彤被噎了一下，心情更加沮丧了，她看着这个昨晚还抱着她心肝宝贝地叫，与她抵死缠绵的男人，忽然觉得很是陌生。 一直以为他们俩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此时才发现，原来还是有很多彼此不知道的过去。 不，她的过去对程栩来说，已经了如指掌，可程栩的过去，她却知之不多。 “你的初恋女友已经替你生了一个儿子，有好几岁大了，是吗？”季小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问出这话的，当这话脱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程栩先是一怔，随即勃然大怒：“谁告诉你的？这种话你也信？！” 季小彤看到程栩矢口否认，却是压根不信，想来也是，如果程栩早就蓄意想要隐瞒的话，肯定是不会承认的，可是，那张照片自己是亲眼看过的，那个小男孩长得那么像程栩…… 她一脸地晦涩：“你只要回答有没有就好了。” 程栩倏然起身，面色愠怒到了极致：“你不相信我？” 他没有想到季小彤竟然会相信这种荒谬无稽的事情：“你究竟是被谁洗了脑，会问出这种脑残的问题？“ 程栩的毒舌不经意就冒了出来，实在是被气到了极致，甚至都气到不想解释了。 他程栩若是真的有儿子，会藏着掖着？而且，他是那么轻易就会让随便哪个女人给他生孩子的么？目前为止，也只有季小彤一个人，才让程栩生出了想和她生个孩子的念头，从前的那些女友，几乎都是逢场作戏，说是玩玩而已，一点都不过分。 程栩太骄傲了，他骄傲到根本不屑于解释，甚至懒得解释。 可他不知道的是，季小彤这会儿需要的，其实就只是一句否认的话而已。 季小彤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执念里，就想要程栩亲口给个答案，他只要否认，就算季小彤不相信，却也还是会试着去接受那个解释。 可他没有，他除了愤怒和反问，什么都没解释。 季小彤又问了一句：“我只想知道，有还是没有。” 程栩这会儿气性完全上来了，她想要答案，他就偏不给她答案，他就要看看，到底在季小彤心目中是怎么看待他程栩的为人的：“你认为有就有，你认为没有，就是没有，你想要什么答案？” 季小彤的泪水突然就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努力仰起头，将泪水倒逼了回去：“程栩，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娶我的呢？若是只想要个孩子的话，你不是已经有了么？何必再来招惹我，你想要董家的钥匙，我都可以给你……” （103）流产 人一旦气到了极致，说话就愈加不经大脑思考，而季小彤这会儿就是完全不管不顾了，有些话其实根本不是心里所想，却因为心里那股郁气难平，直接就这么脱口而出。 程栩的面色黑得如锅底一般，他看着季小彤，咬牙切齿地问：“这就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原来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你认为我娶你是别有所图？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我程栩的真心在你这里就是一场笑话，一个狗屁？！” 季小彤觉得委屈，明明欺负在先的人是他，他凭什么这么说自己：“是你把人当傻子！程栩，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么？你那初恋女友还有你的私生子的照片我都看过了！那个孩子已经好几岁了，五官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不是瞎子！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程栩惊住了，他一连反问了三句：“你看过照片？什么照片？谁给你看的照片？” 季小彤却认为他还在装，心中更加悲愤：“程栩，一直以来你是不是都很得意，是，我脑子不聪明，我被你耍得团团转，爱你爱到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若非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深爱的女人，按照程栩平日里的脾气，怕是早就直接发作，把人撵出去了。 可这会儿，程栩也被气得不轻。 对于这些欲加之罪，他简直已经快无话可说。 他啪地把手机扔在季小彤面前：“那你是不是先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会跟别的男人抱在一起？” 季小彤一看手机里出现的那张照片，惊得都快说出话来，她脸色煞白：“这是哪里来的？” 片刻之后，面色更加难看了：“你派人跟踪我？”她明显想到了憋出。 程栩简直快给她的智商跪了，气得脸都绿了：“季小彤，你的脑袋还能更蠢一点吗？我为什么要派人跟踪你？你当我真有那么闲？你个蠢货被人套路，被人蒙骗了都不知道！“程栩也是被气得口无遮拦了。 他又满脸讥诮：“这是我公司里最新流传的，你这顶绿帽给我戴得可真不小啊，现在全公司都知道我头上泛绿光了。” 季小彤下意识的想替自己辨白，却又发现自己辨无可辨，照片上拍的确实是真实的，不是被p出来的，虽然她自己都不明白之前冯浩然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那里，但是她忍不住跟对方倾诉了一番，对方也伸手抱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会儿季小彤总算有些回过味来，怪不得自己之前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 是谁，是谁拍的那张照？ 想到是言子伊把自己约出来的，季小彤脸色又是一阵青白，难道，她是被言子伊给套路了？她气得浑身发抖，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程栩有私生子在先，自己也不会失控至此。 她便光棍道：“我和他没什么，那是刚才我在路边哭的时候刚好被他撞见，他为了安慰我才拥抱了一下，我问心无愧。” 程栩被她气乐了：“感情你这是双标，你不管做什么都是问心无愧，我不管说什么都是有罪？！那你还跑来问我做什么？你认为是什么就是什么！” 季小彤被他呛得无话可说，又气又恨，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 一咬牙一跺脚，扭身跑了出去。 程栩原本想追，可是这会儿他也被气得不轻，心一狠，便打算随她去了。 让她那颗蠢脑袋自己冷静冷静。 程栩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系列的事情明显是言子伊的手笔，似乎是编了一个私生子出来，想挑唆自己和季小彤的感情，可是让程栩又生气又无奈的是，季小彤似乎对此深信不疑。 等等，程栩飞快地想到，刚才季小彤似乎提到了什么照片，似乎言子伊给她看了什么照片，程栩郁闷的想，是什么照片，让她深信不疑这件事？ 他想了想，拨通了几个电话，这件事必须要彻底查清楚，一来还是得要解开季小彤的误会，二来，他也担心言子伊还会用同样的手段去做些别的鬼把戏。 打完了电话，人也稍微冷静了一些，想一想又有些担心了，季小彤这样气愤之下跑出去，万一激动之下做出点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追了出去。 却说季小彤从程栩办公室跑出来之后，只觉得公司里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嗤笑和讽刺，她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谁知，刚跑出大厦，正要下台阶，脚下突然一空，竟然踩滑了，整个人一股脑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等到程栩冲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季小彤无助地瘫倒在地，下身的浅色七分裤几乎被血浸透了。 “小彤！“程栩几个健步冲了下去，此时再也顾不得之前的争吵，心急如焚的问道：”怎么回事？摔到哪里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季小彤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其实那个台阶并不算高，只有几个阶梯而已，她摔下来的时候感觉只是扭到了脚，手上和腿上有些擦伤，按理说不应该流这么多的血才是，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摔下去之后就突然觉得下身一阵剧痛，小腹传来强烈的下坠感，紧接着下身就开始止不住的流血。 她脸色铁青：“我，我不知道……我的肚子好疼……” 程栩一听这话，脸色更青了，肚子疼……下身流血不止……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揣测来…… 不！不会的！ 程栩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他扭头对身后的人高声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打120！” …… “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怀孕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还从台阶上摔下来，这是在花样作死啊！这下把孩子都摔没了，高兴了？”当医生怒吼出这番话的时候，季小彤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怀……孕？你是说，之前流血是因为……”季小彤惨白着一张脸，颤声问：“流产？” 那个词一出，程栩的眼立刻就红了，他上前一把抓住医生：“孩子保不住了吗？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医生一把甩开他的手：“不可能了！已经滑胎了！准备做清宫手术吧！” 医生的话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将季小彤的意志全部都摧毁了。 悔恨、悲愤、绝望，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涌了出来，几乎将她湮没，她只觉得痛不欲生。 天啊，她到底做了什么啊？ 因为嫉妒别人的孩子，却把自己的孩子给弄丢了…… 季小彤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 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而程栩，这会儿双目赤红，杀人的心都有了。 （104）失声 季小彤做了一个很长很悲伤的梦，梦里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冲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妈妈，妈妈。 她十分自然地笑着回应着，伸出手想接住那小男孩，谁知，眼看着小男孩即将跑到她面前的时候，突然摔倒了，然后，就看见那个小男孩满头满面的鲜血，一边哭一边冲她喊：“妈妈，我好疼，我好疼啊妈妈……” 她想伸出手抱住小男孩，却发现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的力道，却将那孩子推离了她，对方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依稀听见小男孩哭着说：“妈妈，你不喜欢我吗？你不想要我吗？“ 她想追上去，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子，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离她越来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眼前。 那一刻，季小彤觉得自己的心支离破碎了。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悔恨过。 她在梦里跑啊跑，追啊追，想要将那个孩子找回来，她想要告诉他，自己很爱他，非常非常想要他降临到这个世界上，可是，却再没有机会…… 季小彤是哭着醒来的，自打做完刮宫手术之后，她虽然意识迷离，眼泪却一直止不住地往下淌。 “小彤，你怎么样？你快醒醒啊，不要吓妈妈。”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都怪你姐姐！都怪我们惯坏了她！是她害惨了你啊！” 乔舒的声音凄凉地在耳边回响着，季小彤勉强睁开眼。 她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着嘴，动了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猛然睁大了眼，惊恐着捂着自己的脖子。 “小彤，你醒了？！”乔舒先是一脸惊喜，紧接着就变成了恐慌：“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妈妈！” 一旁原本木然地看着窗外的程栩听到了乔舒的呼喊，一个箭步来到床前：“小彤！”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沙哑。 紧接着，原本守在另外一旁的言卫昭和言小胖也一同凑了过来。 “女儿，你醒了？” “姐，你怎么了？” 季小彤又试图张了张嘴，扯着嗓子想说话，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嗓子眼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哑了么？ 很快程栩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看见季小彤的嘴张了又张，似乎是要说话的样子，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立刻叫来了医生。 医生赶来给季小彤检查了一下，却是蹙了眉：“她这种情况，不太妙啊。” “像是受了过大的刺激之后，声线自我封闭了，属于心理上的问题，建议你们咨询一下心理医生。” 言家人面面相觑，言小胖眼都红了，砰地一声往墙上打了一拳，扭身就要往外跑，被言卫昭一把拽住：“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打死那个臭女人！那个害人精！她把我姐害得太惨了！”言小胖对季小彤已经产生了姐弟之情，对把季小彤害得孩子流产，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罪魁祸首，自己的大姐言子伊更是深恶痛绝，他甚至已经不承认对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言卫昭听到这话也是面有怒色，却还是死死拉住了言小胖：“这件事不用你去！这是我和你妈的事！我们会帮你二姐讨回公道的！” 他这回也是被气狠了，没想到那个大女儿竟然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竟然用这么阴险恶毒的法子对付自己的亲妹妹，实在是绝情绝义、六亲不认。 乔舒却早已泪流满面，她拉着季小彤的手，忏悔到：“小彤，是爸妈对不起你，我们没有教好你的姐姐，把你害成这样，对不起！” 季小彤木然地摸着自己的脖子，突然有种莫名的解脱的感觉。 说不出来话也好，以后就再不会乱说话了。 她知道程栩就在面前，可她却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此时她已经不关心程栩究竟有没有私生子了，她只知道，她把他们的孩子弄没了……没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季小彤看都不敢再看程栩一眼，将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程栩这会儿心情也沉重到了极致，他的孩子没了，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了。 他曾经那样期盼过的孩子，他和季小彤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 程栩觉得自己三十多年都从未曾这么伤心过，就算他老爸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过。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一味去责怪季小彤。一个巴掌拍不响，错的最多的，还是他自己。 他本来早就看破了言子伊的阴谋诡计，却因为自己莫名的骄傲和别扭的个性，没有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任由季小彤丧失了理智，最后酿成了这样无可挽回的后果。 程栩在心里发誓，这个仇他必须要报，就算言子伊是季小彤的亲姐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他不忍心再看季小彤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更不知道自己此时要如何去安慰她，程栩挫了挫后糟牙，一字一句对言家人说道：“这件事言子伊必须付出代价，按说本来应该一命抵一命，念在她和小彤是一母同胞，我可以饶她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要她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既然小彤说不出话，我也要她尝尝永远说不出话来的滋味！” 这便是当面向言家人表明态度了，这件事，程栩绝不肯善罢甘休。 乔舒愣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别过脸去。 言小胖恨恨地说道：“悉听尊便，她就该受到教训！” 言卫昭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算是默许了程栩的决定。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都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做父母的，也不能偏心太多，让懂事的那个吃尽苦头却还要让人家忍气吞声，也不是为人父母的做法。 既然程栩要出手，就让他去做吧。 言卫昭甚至无可奈何地想，若是大女儿日后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会不会能消停一点？ 他知道，这件事，他们言家必须给程栩一个交代，也要给无辜受苦的小女儿一个交代。 （105）程栩的报复 季小彤从那天开始就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既然发不出声，就干脆不说话，木然地躺在床上发呆。 不管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精神科医生来看过之后，试图对她进行心里疏导，但是季小彤拒不配合，一看到医生来就蒙起被子躲避医生，让人无可奈何。 医生只好交代让她先养一养，情绪稳定了再说。 三天后，季小彤出院了。 乔舒坚持要将她带回言家休养，说是女人流产也是要坐小月子，否则会影响到日后的生育，程栩这回没有反对。 事实上，程栩也有些不敢面对季小彤，他也陷入深深的后悔和自责，若是他当时冷静一点，不那么骄傲不那么意气用事，也许…… 这个世界上的事没有那么多的也许，就像那个失去的孩子再也找不回来了。 程栩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他决定要让罪魁祸首们统统付出代价！ 首先是程氏集团宣布与沈氏决裂，中止一切合作，停止一切资金来往。随即言氏集团也高调宣布，与程氏统一战线，再到后来，连冯家都加入了这场对沈氏的封杀之中，南江四大豪门中的三家首次联合起来，一副要将沈家赶尽杀绝的模样。 随即，黑市上被挂出了高额悬赏，有人出高额赏金要沈霄的命。 杀手们闻风而动，沈霄虽然不至于被吓得门都不敢出，但是也收敛了不少，至少不敢再到处乱跑，据说好长一段时间都悄悄地龟缩在沈家大宅里。 沈霄自己名下的产业更是遭到严重打压，几天之内缩水50%。 而一个人独自住在自己名下一套产业里的言子伊，睡了一觉起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言子伊疯了一样地四处求医，却被告知，这是服用了某些不当的药物造成的后天失语，而且那些药物是永久性伤害了声带，也就是说，她以后会一辈子成为哑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言子伊被吓傻了，她知道，这是程栩的报复来了。 在这之前，听说季小彤流产之后，她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的阴谋要得逞了，季小彤和程栩果然闹大发了。 她甚至有恃无恐，认为自己是言家的大小姐，又是季小彤的亲姐姐，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她背后策划的，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顶多就是禁足或者经济封锁什么的，言子伊根本不怕。 却没有想到程栩这回却是下了死手，一想到自己在睡梦中毫无知觉就被人灌了哑药，言子伊是真的恐惧了。 这么说的话，程栩若是想要自己死，也是非常容易。只要把哑药换成安眠药，她也许就直接睡过去了。 言子伊后怕极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和程栩之间实力的差距。 之前程栩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没有对她怎么样，她却一直以为是程栩是投鼠忌器，不敢对自己如何。 如今才知道，程栩就是个疯子！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刚开始她还愤恨不已，联系沈霄想要利用沈家的力量报仇，谁知沈霄直接切断了和她的一切往来途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紧接着，她的资金开始出现问题，名下财产被转移一空，甚至连言卫昭救给她救急用的的信用卡副卡都被注销。 一夜之间，她不仅哑了，还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对于过惯了好日子的言子伊来说，这才是最恐惧的。 她如今又穷又哑，哪里还有当日不可一世，高傲的言家大小姐的样子。 言子伊这才真正地开始恐惧了，疯了一样地跑回言家想寻求父母的庇护，她觉得只有回到言家才是唯一安全的，程栩毕竟是言家的女婿，不可能把爪子伸到言家来吧？ 没想到的是，她的父母却根本不想见她，只有管家出面，她直接被告知，想回来可以，但是回来之后，以后就哪里也不能去了。 这对于一向自由惯了的言子伊来说，如何受得了？就像是被关到了笼子里。 她开始撒泼起来，发疯似地往她父母的院子里闯，以为言家的下人还跟以前一样，不敢对她这个大小姐怎么样，必定不会有人拦她。 没想到，这一次她却是想错了。 管家直接下令：“把大小姐带走。” 几个壮硕的言家安保人员一拥而上，直接就将她制服了，甚至都没把她送回她原来住的小院，而是直接被关进了一间普通的客房。 “大小姐，任性、肆意妄为也是要有个限度的，就算是家人，也不可能无限度地纵容你，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是管家转达的言卫昭的原话。 言子伊傻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她这种性格的人，不到临死的那一天，是绝对不会反省自己的，只会把过错都算在别上头上。 于是，她又把这笔账算在了季小彤身上，她觉得，自打季小彤出现之后，自己的一切都被抢走了，甚至落到这个惨样，她觉得是季小彤害了她。 季小彤……今天我受到的屈辱和痛苦一定会加倍还给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死！言子伊在心里愤怒地发誓，一个狠辣的诡计在她的脑子里渐渐成型…… 季小彤根本不知道言子伊又回了言家，甚至被特别看守起来。 她就像是得了自闭症一样，从醒来开始，就活着自己的世界里。不搭理任何人，也不说话，只是发呆。 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来。 乔舒每天都要来陪她很久，跟她说话，试图开导她，劝慰她好好养好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可没什么用，季小彤就像是封闭了自己的内心一样，不管乔舒怎么劝慰，怎么开导，她都无动于衷。 言小胖也每天都来，想尽各种法子，甚至扮丑，想哄他姐开心，季小彤的反应依旧是无动于衷。 精神科医生换了一个又一个，都摇着头走了。 而程栩，这些天里，再也没有回过程家的大宅，只能靠每天每天亡命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不敢回去，一回去就会想起之前季小彤笑魇如花的样子，想到那个无辜的尚未来得及见面的孩子，或者说胚胎。 他只能用工作和报复所有相关的人来麻痹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季小彤，甚至都不敢再去看她。 （106）你死我活 程栩很快就查到了当初言子伊用来欺骗季小彤的那张所谓的他的私生子的照片的来源。 真相却让他大吃一惊，那个孩子竟然是方小川的私生子。 而当那张照片摆在他的面前时，他竟是一阵无语。 怪不得季小彤会深信无疑，那孩子的确跟他有七八分的相似度，要不是已经事先知道那是方小川和未婚女友生的孩子，他自己都会怀疑那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无尽的悔恨再度将他淹没，若是他当时再包容一点，耐心一点开导季小彤，如果当时在听到私生子之后，他再冷静一点，把事情搞清楚，也许…… 可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也许。 人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 不过，如今季小彤变成这样，一切的起源都是那个孩子，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让季小彤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算不能解开她的心结，就算是求个心安也好。 思来想去，程栩带着那个孩子的相关出生证明再度来到言家。 老管家一看到他就迎了上来，这段时间，言家的气氛不好，一进言家就感觉到愁云惨淡，下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害怕遭池鱼之灾。 “二小姐还是那个样子，每天对着窗外发呆，不管先生太太说什么都不理，小少爷每天想尽办法逗她，还是没用。”老管家叹了口气，又对程栩说道：“那位也回来了，好像是哑巴了，脾气还是不减，按照先生的吩咐，暂时关起来了。关在离二小姐最远的一个屋，派了好几个人看着。” 程栩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于言子伊，他已经彻底把她当死人看了。 这次看在岳父岳母的情分上，只是毒哑了她，若是再敢犯事，程栩绝不会留她再祸害人间。 他有一百种办法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程栩很快来到了季小彤的房间，房间里一如既往静悄悄的，程栩走进去的时候，季小彤正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对着远处的后山发呆。 这里不是之前言子伊的院子，是乔舒知道季小彤身份之后，重新替她收拾出来的独属于她的院子。 环境十分清幽，阳台直面后山。 看到那个消瘦了许多的背影，程栩的心里一阵阵揪心的疼。 都怪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他静静地走到她面前，轻声喊了一句小彤。 季小彤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却没有回头看他。 程栩突然就觉得嗓子眼也被堵住了一样，原本想好的说辞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任何的话在此时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失去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时此刻，面对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程栩竟然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他把手上拿的资料都放在了季小彤触手可及的地方，什么都没说，在离季小彤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等到乔舒再度来看季小彤的时候，才从管家口中听说：“程先生老早就过来了，在二小姐房子里坐了一上午了。” 乔舒走进去，就看见季小彤和程栩两人不远不近地坐着。 一个漠然地看着远处，一个颓然地低垂着头。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整个房间里充满了一种让人悲伤到极致的气氛。 看着这两个自我折磨的人儿，乔舒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下来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季小彤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了，可是心灵上的创伤，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乔舒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季小彤这样封闭自己，迟早会出问题。 程栩陪着季小彤枯坐了一个上午，最终被一个工作电话给打断了，他接完电话，依依不舍地起身看了季小彤一眼，轻声说道：“你好好休养吧，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陪你。” 他又顿了顿：“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你看到的那张所谓私生子的照片背后的所有真相，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是如果你想看的话，就看看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而在他离开了很久之后，季小彤空洞的眼神才略微有了一点神采，她缓缓地调转目光，落在程栩留下的那个袋子上。 目光中略有一丝挣扎，却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阳台下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季小彤并没有如何在意，她现在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很迟钝。 直到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那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季小彤的瞳孔一缩，仿佛触电一般，立刻跳了起来。 这是她的仇人，这是害死她孩子的罪魁祸首！她原本空洞的目光终于被仇恨填满。 言子伊一脸怨恨地从阳台下翻了上来，今天趁着看守她的人不注意，逮着空子就跑了出来，她知道季小彤也在言家，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决意来找季小彤寻仇的。 这对容貌一模一样的姊妹此时都用着恨不得对方去死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对方，无独有偶，大家都不能说话，只能用目光来杀人。 言子伊发疯似地冲了上来，一把掐住季小彤的脖子，季小彤呆滞太久，动作有些迟缓，一晃神的功夫已经被言子伊得手了，她奋力反抗着，试图推开言子伊，无奈言子伊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就像是套在脖子上的枷锁，怎么都挣脱不开。 言子伊像是发了疯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死命掐着季小彤的脖子，一脸狰狞，恨不得立刻掐死季小彤。 季小彤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色逐渐发青，可她突然想起了那天自己身下那摊血，想起了她未曾谋面就离她远去的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膝盖猛地一发力，狠狠地顶在言子伊的肚皮上，言子伊一阵吃痛，手上的力气松了几分，季小彤奋力挣开了她的手，顺手抄起一旁的水果盘，狠狠地朝着言子伊的头上砸去！ 而此时，原本已经走到了言家大门口的程栩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猛然回头折返了回去…… （107）决裂 程栩冲进来的时候，季小彤和言子伊正扭打在一起，两人都已狼狈不堪，披头散发，跟疯了一样。 言子伊正面色狰狞地一手扯着季小彤的头发，一边撕咬季小彤的胳膊，而季小彤则是拼命地用脚踹言子伊的腹部！ 程栩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将两人撕开，谁知言子伊就跟发疯了一样，对准程栩的胳膊又是狠狠地一口。 程栩可没季小彤那么好欺负，反手一胳膊肘，直接将言子伊打飞了出去。 季小彤也已经打红了眼，她一看程栩来了，顿时精神大振，抄起一旁的一把椅子，对着言子伊狠狠地砸了下去。 言子伊应声倒地，头上鲜血直流，季小彤却还不愿意放过她，仿佛心中的那些恨那么怨都找到了发泄口，她疯了一样地又挥起了椅子，却被程栩一把拦住。 ”放开我！“季小彤情急之下，竟然发出声来。 程栩又惊又喜，却死死抓住椅子：“小彤，你别动手，让我来，我不想让你的手沾了她的脏血！”程栩害怕季小彤一时冲动之下会做出让她日后后悔的事情来。 言子伊毕竟和她有血缘关系，要是让她杀了言子伊，日后她要如何面对父母亲人？ 言子伊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她会背负一辈子的心理包袱。 就算是要杀了言子伊，也该他这个男人动手，而不该让季小彤的手上沾血。 季小彤却已经近乎疯癫，根本听不进去程栩的任何话，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杀了言子伊，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甩开程栩的手，无奈程栩的力气实在太大，两人陷入了僵持。 “放手！”她的声音无比嘶哑，满含怒意。 程栩却寸步不让：“让我来！“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倒地的言子伊再度睁开了眼，她猛然起身，再度猛扑向季小彤。 程栩手疾眼快，一把将季小彤拉了过来，躲开了言子伊的飞扑，转身又是一脚，将正要扑上来的言子伊给踢飞了出去。 趁着季小彤那一瞬间的呆愣，程栩冲上去直接对着言子伊的胸口狠狠地就是几脚，几乎将言子伊踹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你们在做什么？！”就在这时，乔舒冲了进来。 看到言子伊满头满面的血，奄奄一息地倒在那里，乔舒的心狠狠地揪住了，她是得到下人汇报，说是言子伊从房间里偷跑出来才赶来的。 原本只是揣测，如今一看到这幅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子伊！够了！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这是要自己作死啊！”乔舒飞快地跑了进来，虽然是在呵斥言子伊，身体却是堵在程栩身前，阻止他再对言子伊下手。 可怜天下父母心，虽然乔舒心里对言子伊这个女儿咬牙切齿，怒其不争，但是这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言子伊去死。 因为乔舒的到来，程栩勉强住了手，他刚才这几脚的分量自己清楚，言子伊就算勉强能保住小命，也要断上几根肋骨，虽然这远远不够解恨，也算是差强人意。 而且当着乔舒的面，也不好再动手了。 一旁的季小彤冷眼看着乔舒，什么都没说，直接扔掉了手上的椅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程栩一看季小彤往外走，倒也没说什么，转身拉过她的车：“走，咱们回家去。” 乔舒转头，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滴血一般地疼，她知道季小彤这是心寒了，可是刚才言子伊命悬一线，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程栩打死她的女儿。 可她也知道，这要是让程栩和季小彤今天走出了言家，恐怕就再不用指望他们再踏入言家一步了。 乔舒一边大喊“来人啊！快叫医生。” 一边冲上去拦住了季小彤：“小彤，妈不是那个意思……” 季小彤面无表情地看着乔舒，看着这个在险些失去丈夫，被人围攻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坚强女人在自己面前热泪盈眶的样子，她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在乔舒愕然的目光中，她砰砰砰地给乔舒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去。 程栩在一旁冷眼旁观了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季小彤的背影，心疼不已。 对言家，他也是有怨气的，之前想的是为了不再刺激季小彤，才同意让她回言家休养，没想到言家人根本没有照顾好她，还险些让她身处险境。 刚才若不是他赶到及时，他甚至不敢想象后果！ 所以，他这会儿半点为言家人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袖手旁观。 乔舒先是一怔，在明白过来季小彤刚才那三个响头的含义之后，却颓然地坐倒在地…… 季小彤没有停留，径直往外走去，当言小胖闻讯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他姐和姐夫的背影。 “姐！”他追上了季小彤，一把拽住她的手：“你要去哪里？” 季小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大胖脸，在言小胖惊诧地目光中，再度开口了：“好好照顾爸妈，以后这个家，全靠你了。” “姐，你的声音恢复了？”言小胖先是一喜，等听明白季小彤所说的话，却是面色大变：“姐，你为什么这么说？你要做什么？” 季小彤什么话都没有说，挣开他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姐！姐！你要离开这个家吗？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个疯女人又对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走？”言小胖不停地追问，眼泪都下来了，他紧走几步还想拉住季小彤，却被程栩拦住了。 程栩拍了拍言小胖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 言小胖眼泪哗哗地看着他：“我姐还会回来吗？” 程栩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顾左右而言他：“让她先冷静冷静吧，你赶紧去看看你妈。” 言小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喊：“不好了，太太晕倒了！” 他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决定先去看看他妈。 “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弟弟，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一定要回来啊！”他冲季小彤喊道，季小彤的脚步顿了一下，却终究还是往外走去。 一行清泪终于从她的脸颊滑落…… （108）脆弱 “停车！”离开了言家不久，季小彤面无表情地对程栩说道。 程栩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往前开，今天程栩又是自己开车来的。 “我说停车！”季小彤的口气十分不好，她甚至做出推车门的举动，似乎是在威胁程栩，要是不停车她就跳车。 可她忘了车门是可以内部自动上锁的，程栩锁住了车门，她就算想跳车都没办法。 “我们谈谈。”程栩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认真地说道。 季小彤沉默以对。 她其实并不想谈，她甚至觉得之前一直不能说话就挺好，她现在有种避世的想法，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见到任何人。 程栩知道流产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还有刚才言子伊想要杀她的事情，都让她心灰意冷，可这个时候，他更不能不管她。 他不敢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害怕刺激到她，只能循循善诱地说道：“我知道你过不去心里那坎儿，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一直活在悔恨和自责里也没有用啊，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你不能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季小彤并不认可这句话：“她还活着。” 这是指的言子伊，经过的刚才一事，似乎季小彤的心中也生出了执念，要把言子伊置于死地。 “你没发现她已经哑了么？再说了，刚才咱们至少也踢断了她几根肋骨，恐怕要在医院躺上一阵子了。你饶她一条命，就算做还言家生育之恩吧。”程栩缓缓说道。 “哑了？”季小彤这才想起，之前从头到尾言子伊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看了程栩一眼：“你干的？” 程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季小彤却嫌恶地说道：“那种人为什么还让她活着？” 程栩知道她只是气愤之下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他真的杀了言子伊，恐怕她又会背负一辈子的心里包袱。 季小彤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摇摇头，颓然地说道：“算了，就算是我还言家一条命吧。我欠他们一条命，就拿言子伊的命来抵了，现在两清了。” 说完这话，她又看着程栩：“现在我和言家没关系了，咱们的婚礼也取消吧。” 程栩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凌厉得让季小彤几乎不敢去看。 她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我没办法带着这样的心境跟你结婚……” 说完，又轻轻补了一句：“咱们分开一阵子吧。” “我拒绝！”程栩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可以不做言家的女儿，但是你已经是我的妻子。” 季小彤不想跟他争论这些，可她知道，她和程栩再也回不去当初的那种心境了。 他们之间产生了一条鸿沟，那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当然，她觉得这其中最大的过错在她身上，所以她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面对程栩，更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继续和他在一起，她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我没办法像从前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地跟你在一起，只要一闭上眼，我就会想到自己所做的蠢事，说实话，我觉得自己没办法面对你。”季小彤知道如果不把话说清楚，程栩是不会放她走的。 “我都说了，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那不是你的错！就算你坚持认为自己有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的错更大！我明知道那是言子伊的阴谋，却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耐心的跟你解释，我的错更大，所以，不要再把一切都怪在自己头上，不要再惩罚自己了好吗？”程栩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还有，我留给你的资料你没看过吧？那个所谓的私生子，你知道是谁吗？”程栩之前注意到了，自己拿过去的那个袋子，她压根没有打开，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清除她心里所有的隔阂：“那是方小川的儿子，你看到的那个女人，应该也是方小川的女朋友，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季小彤愣了，她这才想起，程栩还有个同父异母长相相似的弟弟，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有多么愚蠢。 是啊，五官长得像程栩并不代表就是程栩的孩子啊，还有可能是方小川的孩子啊，因为方小川也是长那个样子啊。 那么简单的问题，她为什么就完全没有想到呢？ 言子伊耍了个偷梁换柱的花招，就把她耍得团团转，还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季小彤被铺天盖地的懊悔淹没。 “你不要自责，没有和你说清楚那些过去的事是我的不对，以后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来问我，相信我，好吗？”程栩继续说道。 季小彤却已经泪流满面，程栩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羞愧难当，原来从头到尾，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对程栩的不信任造成的，她才是罪魁祸首啊！ 言子伊之所以敢用这样的事情来骗她，不正是看穿了她心里潜藏的自卑和不自信吗？ 正是因为她的心境脆弱，才会被人有机可乘啊。 她知道，若是不能够让自己的心境强大起来，就算和程栩继续在一起，日后也还是会重蹈覆辙。 他的个性强势、骄傲，而自己，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她的个性却是敏感、不自信。 稍微遇到风吹雨打，感情就支离破碎，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季小彤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缺少的是什么。 “对不起，程栩，错的人是我，给我一段时间好吗？我现在真的没办法面对你。咱俩存在的问题是因为咱们地位的不平等，不是经济上的地位，而是在这段感情中的地位，你自信、坚定，一直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我，说实话，我没有你那么自信，我脆弱、不坚定，容易受人挑拨，所以才会被人有机可乘，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找回自己的自信，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她觉得这是一段属于自己的修行，这个修行必须离开程栩才行，否则，一直在程栩的羽翼庇护下，她永远无法成长，永远无法让自己坚强起来，无法与他走得更远。 （109）分别 季小彤最终还是离开了程栩，不过，程栩勉强答应她的要求也是有条件的，她可以暂时离开他，却是要有个期限，程栩给出的期限是半年，半年之后，不管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回来。 而且这半年内不能断了联系，必须每天跟他打电话保持联系，而且，她只有两个选择，留在南江或者回江都。 季小彤选择了回江都去，一来她的养母方微还在江都，两人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二来江都是她熟悉的地方，她就算想要成长起来，也有个熟悉的环境。 送别的时候，季小彤其实看得出程栩的隐忍和无奈，可她没办法做什么的事情，在心结没有解开之前，她无法对他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而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她想，也许时间会改变一切的吧。 其实在季小彤的心里，是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的，若是她能越过心里那个坎儿，让自己强大起来，也许她会重新接受程栩，可若是她战胜不了自己，她想，也许她会选择逃离。 那样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第二天，季小彤终于还是走了，走得干脆而拒绝，几乎什么都没带走，甚至不要程栩相送。 程栩站在窗边，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久久矗立。 他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想起她与他的相处，想起她在他怀里笑，在他面前哭…… 活了三十多年，他从未曾对一个女子如此在意，在去民政局领证的时候，在敦煌大漠的时候，他都曾经以为她会永远陪在自己身边，谁知，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这步田地。 伤心么？失望么？ 程栩缓缓地闭上了眼，他安慰自己，现在的分别只是为了将来更好地相守，她想要自由，想要离开他的庇护，独自去飞翔。 那么，他成全她。 那一霎，他忽然想起一首老歌————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原来爱一个人的心情，求而不得的悲伤，天下皆同…… 当季小彤独自一个人回到江都时，方微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回来做什么？程栩呢？”方微并不知道季小彤流产的事儿，大家不约而同地瞒了她。 在这个养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养母面前，季小彤就像是找到了港湾，她觉得方微才是她真正的母亲，在见识到了亲生母亲乔舒在关键时候选择了言子伊之后，季小彤这才意识到，原来在乔舒的心里，就算是女儿，也是有亲疏的，而在方微这里，自己却是她心中的唯一。 扑到方微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方微。 “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方微听完，紧紧地搂着季小彤，心里却是自责极了。 她觉得一切的孽缘都起源于她出的那场车祸，若不是她当时被撞成了植物人，季小彤也不会走投无路之下撞上程栩，也不会引发这段孽缘，也许她的小彤如今还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咱们就不要再去想了，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方微担心地问，一直以来，对于女儿的决定她都会全力支持，就算在别人看来，女儿放弃的是泼天的富贵和荣华，可在方微看来，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她高兴就好。 “我想留在江都半年，我希望自己能变得独立、坚强、自信起来，如今的我，太脆弱了。”季小彤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好，你愿意呆多久都行。”一听到女儿还能留在自己身边，方微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 “吃饭了没有，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牛肉和粉蒸牛肉！不，你现在还要养身体，我去给你炖鸡汤。”方微赶紧忙活了起来，季小彤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母亲在厨房里来来回回地忙活，眼前觉得有些湿润，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她隐隐觉得，自己选择回到方微身边，也许是最好的决定。 从今天开始，她要学着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忘记言家二小姐的身份，忘记程栩妻子的身份，她只是季小彤，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仅此而已。 虽然方微希望季小彤在家休养一阵子再出去找工作，但是季小彤却并不想做个好吃懒做的寄生虫。 她在家休息了一天之后，便开始四处投简历，开始找工作。 说起来，多亏了之前在程氏集团翻译部实习的经历和david的魔鬼训练，让她至少有了拿得出手的一技之长，她现在的西班牙语水平算得上不错，不管是口译还是笔译都没问题，加上也熟悉了生产流程，做过跟单，要找一份外贸相关的工作倒是不算难。 很快她就拿到了一家外贸公司的offer，不过因为她工作经验太短，对方给出的只是市场部的普通职位，要求她从最基础的跟单小业务员做起。 季小彤其实挺满意，从底层做起，一切靠自己，挺好。 程栩每天都要打电话来问她的情况，她隐瞒了这件事，她太了解程栩了，若是程栩知道自己去找了这样一份工作，说不定就会暗中给对方公司施加影响力，或者派人保护她什么，她并不需要这样的特殊对待和保护。 可她还是太小看了程栩，就算她不说，他也照样有办法了解她的一切动态。 只不过，如今程栩也学聪明了，或者说吸取了从前的教训，既然她不喜欢自己干涉太多，那么，他就学着放手，虽然彻底放手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能够保证她的人身安全的前提下，看着她成长，这一点程栩还是能做到的。 其实，程栩也很期待季小彤的蜕变。 上班第一天，季小彤特意打扮得很朴素，跟程栩在一起的时候，穿戴的都是高档奢侈品牌，如今回归原来的生活，穿上普通的衣服，季小彤反而觉得自己萌萌的，找回了青春的感觉。 这是一家高档面料出口企业，叫做科润贸易，业内也算是小有名气，季小彤应聘的职位是针对南美区客户做市场部跟单。 从行业领域来说，科润贸易和程氏集团与言氏集团都毫不相干，这也是季小彤刻意追求的。 像季小彤这种刚进来的新人，刚入职的时候都是有专门的熟手负责带一段时间，帮她尽快适应工作的。 而负责带她的，是一个接近四十的中年女子，姓吴，叫做吴虹。 吴虹中等身高，相貌倒是不错，只是眼角略微有些上挑，唇很薄，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好打交道，说话很快，像打机关枪一样。 她似乎对于带新手很不耐烦，而季小彤也不是她带的唯一的新手，还有一个叫做钟浩的小伙子也被分在吴虹手下，据说也是大学刚毕业，和季小彤同年。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学历有多高，这些都是虚的，没用，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带你们，反正各个流程，我带你们做一次，能领悟多少看自己，领悟不了或者学不会，对不起，试用期结束就请自动走人，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我得拼我的业绩。”吴虹说话很直接，一来就给季小彤和钟浩来了个下马威。 （110）新的追求者 季小彤对于这个新环境其实还是有一定心理准备的。 她也不算是第一次当小新人了，之前去程氏集团实习的时候，也是隐姓埋名，什么刁难没遇到过？ 当时季小彤刚进去的时候，连上厕所都被人窃窃私语，说她是走后门进来的。 更何况季小彤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端正，作为职场新人，本来就是从零做起，人家老资格的前辈傲气一些，瞧不起他们这些菜鸟也是情理之中的。 所以，面对吴虹的下马威，她心态很平和，不卑不亢，摆出一些谦虚求学的模样。 反而是另外一个新人钟浩显得有些不忿，似乎是觉得吴虹那番话伤了他的自尊。 吴虹扫了他俩一眼，将两人的不同反应看在眼里，便开始噼里啪啦讲流程。 吴虹说话本来就快，加上心里也不耐烦，很多细节直接跳过不讲，一大串流程说完，别说钟浩直接懵逼了，什么都没听懂，季小彤也有点傻眼。 季小彤其实也只勉强听懂了一些，这还是仗着自己以前有过跟单的基础，万变不离其宗，大概知道一些流程，半猜半蒙。但是很多涉及到行业具体规定的东西她就懵逼了。 便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记忆力和理解力不够，靠笔头子来找补。 她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开始做笔记。 先把自己理解到的操作流程记录下来，再把自己听得半懂和不懂的标记出来，厚着脸皮向吴虹请教，请教完了就自己去实际操作，去试验，发现了问题再及时向吴虹请教。 吴虹虽然总是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但是对于她提出的问题，还是一一做了答。 季小彤将姿态放得很低，既然自己是新人，是菜鸟，对方是负责带自己的老师，就得将人家当老师一样尊敬。她不但说话客气恭敬，还时不时趁着请教的空当，察言观色地替对方端茶倒水什么的，做足了一个菜鸟学徒的本份。 钟浩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给吴虹端茶倒水，不屑地撇了撇嘴，觉得季小彤把姿态放得太低了，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他可做不来。 钟浩觉得自己在学校里是个学霸，只要想学，没什么学不会的，大不了实际操作中自己再琢磨就是了，没必要那么低三下四去请教别人，他便闷头开始自己摸索。 季小彤恭敬的态度让吴虹心气顺了不少，虽然还是一脸不耐烦，不过偶尔却会主动提点她两句。 而季小彤更是将全副精力都放在新岗位的学习和适应上，比别人多用一倍的时间去钻研自己岗位的业务，她几乎每天都是主动加班到晚上十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季小彤就基本把本公司的跟单流程和跟单过程中常见的一些问题背得烂熟于心了。 而此时的钟浩，才刚刚搞明白基础流程。 眼见着季小彤已经可以独立开始跟单了，钟浩有些着急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季小彤，试图跟她套近乎。 钟浩从外形来说，还是挺有市场的。 眉目清秀，个儿挺高，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气质，公司里很多小姑娘都会时不时给他抛个媚眼，偷看几眼。 钟浩原本第一眼看到季小彤的时候还觉得挺惊艳，甚至有过想追的念头，但是撩了几次，季小彤都无动于衷，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他便觉得季小彤这人挺无趣，成天就知道巴结讨好那个老女人，一点情趣都没有，也就不想勾搭了。 如今看到季小彤这么快就能上手开始自己独立做跟单业务，又有些眼红了，便旁敲侧击地想来探探季小彤的口风，问问有没有什么捷径。 ”捷径？“季小彤好奇地看着钟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用的最笨的办法，自己学，学不懂就问，不断积累经验。“ 钟浩却以为她是在藏私，撇撇嘴，开始吹嘘自己毕业于某某知名大学，家里如何如何有背景，在这里只是来混个资历…… 季小彤无语地看着他，脑子里却想起了程栩曾经说过的话—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是好高骛远，不肯踏踏实实地静下心来学东西，这种人是不可能在职场上走远的。 她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回复邮件，钟浩滔滔不绝吹嘘了半天，没见季小彤有半点反应，低头一看，她竟然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钟浩不乐意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季小彤抬头浅浅一笑：“嗯，听着呢。” 经过之前alice的事情，季小彤已经学会了圆滑，能不得罪人，尽量不得罪。 季小彤本来就相貌清纯可人，这么一笑，竟然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味道，钟浩一瞬间竟然看呆了。 “喂，你有男朋友吗？”钟浩突然凑过来，无厘头地来了这么一句。 季小彤被他吓了一跳，感觉到对方离自己非常近，她下意识向旁边挪了挪，没想到对方却肆无忌惮地又靠近了一点：“到底有没有啊？” 季小彤有些不高兴了，这种个人隐私问题她不想回答。 见她沉默不语，钟浩默认为没有，一下子更来劲了：“没有的话，咱俩试试怎么样？” “不好。”季小彤觉得这人有毛病，干脆地拒绝了他，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钟浩却饶有兴趣地开始推销起自己：“为什么不好？我是名校毕业，家里条件不错，还是家里独子，相貌自认为长得还可以吧，我这样的男朋友你上哪里找？” 季小彤快被这个人的自大狂妄给打败了，她很想说，我老公学历比你高，比你有钱，长得比你还帅，我都照样想甩了他，你算毛啊？ 不过想想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这么打击人，便终于又开口说道：“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时候只有把自己已婚的身份抬出来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的结婚证还在程栩那里，没有还没有换成绿本。 “不是吧？真的假的？你这么早就结婚了？”钟浩瞪大了眼，一脸的不敢相信。 季小彤有些后悔自己把结婚戒指给摘下来了，因为程栩给的结婚戒指太奢华了，戴上一下就暴露了身份。 之前本来想低调一些，没想到麻烦更多，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她是来这里锤炼自己的，不是来沾花惹草的。 （111）行踪泄露 程栩的秘书最近很惶恐，大boss情绪不佳，一不小心自己就变成了池鱼。 而且大boss调节情绪的办法就是加班，这对于正在交往一个男朋友的董秘来说，简直痛不欲生，因为boss加班就意味着她也要加班。 可是，她敢怒不敢言，自打季小姐离开之后，程总就一直玩命工作，有时候甚至都住在办公室。 董秘艾佳很怀念季小姐在的时候，不但每天都能准时甚至提前下班，而且程总每天心情都不错，不像现在这样，每天低气压，把人都要憋死。 而同样怀念季小彤的还有翻译部的人，季小彤的离开仿佛把翻译部的笑声也一起带走了，老大david倒是没啥，反正他随时都是不苟言笑，jack和dannel却感觉很不适应，大家都习惯了季小彤的存在，习惯了看到她青春洋溢的笑容，突然少了这么一个和jack逗趣的开心果，jack也变成了哑葫芦，没事就盯着季小彤原本坐过的位置发呆，还时不时问上一句：“怎么就走了啊？他俩是不是闹掰了？” dannel是听到了一些内幕的，却不好说，毕竟在公司里谈论董事长的隐私并不太好。 直到有一天，dannel接到一个电话，是他表弟打来的，这个表弟小他几岁，刚毕业。 “哥，问你点事儿。”这个叫做钟浩的表弟在电话里问了一些关于跟单流程的事儿，虽然dannel很好奇为什么钟浩不请教同公司的同事，而舍近求远跑来求教他，但还是简单跟对方说了一下。 说完了工作上的事儿，钟浩又兴致勃勃地跟他聊起自己生活的事儿：“对了，问你个事儿，我最近看上个姑娘，挺漂亮的，属于那种气质特清纯那种，但是个性有点无聊，挺不解风情的，而且我一说要追她，她就说她结婚了，你帮我分析分析，这怎么回事啊？” 问一个gay要怎么把妹，这个钟浩也是够了。 也许他认为自己表哥既然连男人都能上，女人自然是没问题。 dannel本能地觉得表弟才刚进公司就打同事的主意不好，正想提点两句，谁知道对方又补了一句：“不过那个季小彤啊，真是越看越漂亮，刚开始还不觉得，属于那种特别耐看的类型。” dannel愣了一下，急急地追问：“你刚才说她叫什么名字？” “季小彤啊。”对方不明所以。 “长什么样子？”dannel继续追问，心里咯噔一声。 “短发，大眼睛，皮肤挺白，个儿挺高。”钟浩回答的很干脆。 dannel心里有底了，看来确实是她了，虽然不知道她干嘛离开程氏集团，跑去江都的那种小公司呆着，但是有一点dannel却是可以确认的：“不要招惹她，她是有老公的。” 这要是让程总知道有人在追他老婆，怕是分分钟就能把表弟给灭了。 “咦，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钟浩有些好奇了：“她真结婚了啊？” “她以前在我们这儿实习过。”dannel并不好跟钟浩透露太多，毕竟害怕泄露太多季小彤的隐私，自己这个表弟是个大嘴巴他是知道的，只能点到为止提醒对方：“而且她老公，嗯，比较强势，你最好别再招惹她，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 “哇，她在你们公司实习过啊？那怎么跑这儿来了？”钟浩好奇极了：“而且她老公从来没有出现过啊，她现在每天加班到十一二点，从来没有人来接她啊，我看她好像都是一个人。” “你别管这些，反正记住一点，不要再招惹她，记住了！”dannel反复叮嘱了表弟一番才挂掉电话，回头就对jack说道：“我知道季小彤去哪儿了。” 当jack听说季小彤现在委身在江都的一家小外贸公司，眼睛都瞪大了：“她不是吧？这是做什么？离家出走？” dannel想起之前听说的那些传闻和表弟的描述，却是大概想明白了：“大概是想离开程总的掌控吧，想要自己独立之类的。” jack张了张嘴，又慢慢合上，摸着下巴：“嗯，这倒是挺像季小彤能干出来的事儿，她是个倔强脾气，自尊心还怪强的。” 不过他很快又八卦起来：“诶，刚才跟你打电话的人是谁啊？” “我表弟，怎么了？”dannel不明所以。 “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了一句不要招惹她，她是有老公的，还说她老公怎样怎样……”jack露出一副贱贱的表情：“你那蠢表弟该不会想追她吧？ dannel…… “哈哈，这可就好玩了，不知道程总会是怎么个反应。”jack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都无法理解，按照程总那种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咱们来赌赌，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的前同事加损友jack正在拿自己和程栩什么时候和好的事儿开赌。 她觉得挺奇怪，钟浩之前对她死缠烂打了几天，宣称要追她，搞得她不厌其烦，今天突然就对她敬而远之了，看着她的表情都带着审视的目光，让她觉得奇怪极了，不过，只要对方不骚扰她，她也懒得去管。 只是，让她郁闷的是，不久之后，公司里开始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关于她的流言，说她其实是被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包养在外的小三。 所以她虽然一直宣称自己结婚了，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老公。 季小彤觉得很无语，不过，这种传闻她也懒得回应，她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努力工作。 因为她的努力，如今分到她手里的单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刚开始上手的时候，吴虹只分了一些小单让她跟着，因为吴虹是她的导师，自然而然她出师以后就分在吴虹的项目小组。 说是跟单，其实就是每天负责回复各种客户的需求邮件，给客户打电话确认需求，为客户解决一些需求上的问题，跟进订单的进度。 因为在程氏集团翻译部打下的扎实的基础，季小彤与客户沟通毫无语言障碍，很快就取得了客户的信任，跟进的项目都十分顺利。 吴虹看她上手快，做事也踏实，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放手给她的项目却越来越多，逐渐开始有稍微大些的项目分给季小彤。 因为季小彤的业绩最后是要算在吴虹这个小组的，反正季小彤是菜鸟，根基浅，貌似也没什么背景，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跟她抢客户，吴虹甚至觉得自己白捡了个劳动力。 对于公司里隐隐流传的季小彤给人做三的传闻，吴虹也听到了，却是嗤之以鼻。 给人做三多轻松，每天花金主的钱享乐就好了，怎么可能跑来上班，吃这种苦？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况且，给人做三还能一星期上班六天，基本每天上班时间超过12个小时？ 哪个金主这么傻？ （112）遭遇潜规则 程栩其实对季小彤的动态一直了如指掌，虽然季小彤在电话里从来不说，只说自己在外面上培训班，所以每天回家很晚。 虽然心知肚明，但是程栩也不说破，反正季小彤的事儿每天都有人事无巨细给他汇报，他也有眼线在科润贸易里面。 听说有人追她，程栩半点都不意外，在他看来，他的老婆自然是魅力十足的，算那小子有点眼光，不过担心什么的却完全没有。 程栩还不至于连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也当情敌，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只是，当他听到那个所谓的季小彤给人做三的传闻时，却是一阵愕然。 那丫头连正房都懒得做，还做三？ 就她那脾气，动不动就敢离家出走，把金主晾在一旁独守空房，哪个脑子进水的想包养她？ 一想到这个，程栩就觉得非常地想念她，习惯了彼此相拥而眠的日子，现在回去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就觉得难受的很，还不如加班。 可是想到她如今好不容易恢复的神采奕奕的样子，又舍不得毁约将她提前带回来。 如今的每一天对程栩来说都是煎熬，只有那个小没良心的活得没心没肺，给人干苦力还那么开心。 季小彤其实也有些想念程栩，虽然之前决绝地说要离开，可是当她真的离开之后，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还是如影随形。 只是，她知道，在自己还没有让自己变得自信强大起来之前，她不能回去，不然还是只能重蹈覆辙。 其实她觉得这样每天都很忙碌充实的日子很好，这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应该过的正常生活，初出茅庐，浑身是劲，为理想为生活而拼搏。 而她也慢慢摸清了吴虹的脾气，吴虹为人其实挺正派，是个实干家，业绩一直是公司里数一数二的，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她的业绩全是靠实打实的工作拼来的，并不走歪门邪道。 跟着这样的人，其实最能学到东西，只要你谦虚、耐心、肯学。 季小彤就像是吴虹的小跟班一样，跟在吴虹的身边像海绵一样学习、吸收着对方的经验，她甚至在完成了自己手里的任务之后，主动提出可以帮助吴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来换取对方对自己的有意无意的指点。 一个多月以后，吴虹出去见客户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将季小彤带上，作为她的助理，这让季小彤有了更大的学习空间。 毕竟，学习如何面对面与客户打交道也是一门复杂的艺术，特别是作为一个女人，如何大方得体地应对那些居心叵测的客户，自己既不吃亏，也不得罪他们，又能拿下他们手里更多的订单，这是一门非常高深的学问。 吴虹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老师。 吴虹虽然已是半老徐娘的年纪，但是因为保养的不错，又挺会打扮自己，还是挺有成熟女人的风韵，可她从不卖弄自己的风情，也不出卖自己的色相，和客户相处进退得宜，这一点，让季小彤叹为观止。 可她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学不来。 吴虹与客户打交道，靠的是那份豪迈，像男人一样的豪迈，与客户把酒言欢，弱化自己的性别，把自己当男人看，在客户心中树立一个爽快、利落，说一不二，比男人还干脆的男人婆的形象。 这样可以减少自己吃亏的可能，也能让客户产生更多的认同感。 季小彤却没有办法依样画瓢，一来她年轻貌美，相貌上来说，实在没办法走男人婆的路线，二来她也没有吴虹那样强大的交际手段和巧舌如簧，可以弱化自己的性别。 这样一来，面对客户的时候，难免就有些力拙难支，甚至好几次与那些对她有所图，想要占她便宜的客户搞得场面尴尬，险些坏了大事。 吴虹找她私底下谈了一次，对她说：”我理解你的心情，相信我，你吴姐我做出卖我的手下换订单的事儿，但是，有时候你可以稍微忍耐一下，委婉一点，不要表现的那么直接。” 道理其实季小彤都知道，可是，那种时候，她却根本忍不了。 季小彤有些心灰意冷，她其实一直都不怎么擅长交际，宁愿埋头做事，也不想和人周旋，特别是一群色欲熏心的男人。 每每这个时候，才开始念及程栩的好，程栩虽然霸道不讲理，但是他一直将她庇护得很好，至少和程栩在一起的时候，她不需要面对这种吃人的现实。 季小彤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离开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她是不是真的太高看自己了？ 原来这个社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残酷一百倍，不是你光努力就可以实现一切的。 季小彤终于明白，自己从前太理想主义了。 这一天晚上，吴虹又带她去见一个重要客户，在对方数次在私底下对她伸出咸猪手都被她避开之后，对方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直接对吴虹提要求，要求离席之后，季小彤单独去他在酒店的房间陪他聊聊。 “你们公司如果还要想下半年的订单，最好照我说的做，否则，这生意咱们就别谈了。”那个一脸急不可耐地色相的中年男人厚颜无耻地宣称道。 季小彤气得手都抖了，她还从未曾遇到过这么直接这么不要脸的人。 险些就一个巴掌招呼上去了，她是来谈业务的，不是出来卖身的！ 可是看到吴虹，想到对方之前的叮嘱，好不容易才强忍住伸手抽人的冲动，她将目光转向吴虹，等着看吴虹怎么回答，若是对方同意拿她去换订单，她二话不说，直接辞职走人。 大不了这份工作不要了。 吴虹面上尴尬了一下，说了几句场面话，试图打圆场，谁知那个客户猪油蒙心，铁了心要季小彤三陪，甚至还放了狠话：“没什么好谈的，照我说的做，一切都好说，甚至下半年多给你们追加一点订单都没问题。否则我们还可以去找别家，这个行业也不是只有你们公司一家。 吴虹一听，当即一拍桌子：“行了，你这单子我不要了，爱找谁谁去！“ 说完起身拉着季小彤就走：”走，姐不做这单生意了，让这个瘪犊子玩意儿自个儿玩去！“ （113）应对客户的艺术 季小彤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想到吴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吴虹却是理直气壮地说道：“有什么好惊讶的，姐说了不出卖手下的人，就绝不做那种缺德事！” “可吴姐，公司的订单怎么办？”虽然心里感动，但是季小彤冷静下来之后，却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吴虹，那是她手里的一个大单，就这样没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什么，这种人的生意，不做也就算了，再说了，大不了偷偷写举报信，给他捅到他们集团公司去，那家伙不过就是个采购部经理罢了，嘚瑟得跟什么一样，平时他只要要求不过分，我都忍了，他想要特殊服务，我掏钱帮他找了，没想到这次这么嚣张，把主意打到你头上，还想威胁我。”吴虹既然决定了翻脸，就没打算后悔，她做事从不后悔。 “对不起，要是我不来就好了。”季小彤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觉得是自己搅了局。 “跟你没关系，别想那么多。”吴虹倒是挺有担当：“我既然跟你承诺了，有事的时候就该替你担着，再说了，不多经历几次这样的场面，你也没办法成长，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办公室里回复邮件打电话吧？别跟那谁一样，读书读迂了，没前途。” 季小彤知道吴虹说的是钟浩，就像钟浩从来不把吴虹当老师尊敬一样，同样的，吴虹也一直看不惯钟浩，觉得他是大少爷做派，眼高手低，什么都做不了，到现在还只是安排他在办公室做些回复邮件接电话的最基础的活。 可越是这样，季小彤的心里就越是愧疚：“可是我总是这样给你添乱……” 吴虹却挥挥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谁没有年轻气盛的时候，多经历几次这样的场面慢慢就好了，事到如今，姐也不藏私了，把我这些年总结的心得教教你。” 吴虹拉着季小彤一块儿散步回去，在路上便开始传授她经验。 “我告诉你啊，如果遇到对你有想法，或者在饭局上说些小黄段子，对你进行试探的客户，一般情况下，尽量装作听不懂，或者干脆没反应，岔开话题。这种男人，大多有心无胆，就想口花花或者想借机揩点油，他们大多会看你的脸色行事，如果你不接招，他们也就算了，就是一种随手撒网的心态。”吴虹一本正经地跟季小彤分析，季小彤听得连连点头，一脸受教。 还从来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她听得出，这都是吴虹这些年在客户堆里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经验。 吴虹又说道：“若是遇到更大胆一点的客户，对你进行小动作的试探，就想办法坐得离对方远点，或者找借口抽身立场，或者用开玩笑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抗拒。一般情况下，老客户不会那么不理智，为了这么一点小事翻脸，只要你明确表达了拒绝，他们一般都会放弃，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你也许只是他们人生中众多猎艳目标中的一个，若是他们发现要搞定你，从金钱和时间成本来说都不划算，便会直接放弃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真的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季小彤不住地点头。 “如果遇到今天这种不要脸面、软硬兼施想要你拿身体换订单的人，那就不用给他留脸面了，直接翻脸得了。因为这种人利欲熏心，色胆包天，跟他继续接触下去除了被他骗上床，不会有任何好处，更不用指望他能遵守承诺给你好处，就算会有一时的眼前之利，换来的也是更大的陷阱。”吴虹最后总结道：“不过这种人毕竟是极少数，生意场上，其实第一种和第二种人最多，毕竟大家都不想把事儿做绝，这种事情还是讲究个你情我愿，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潜规则，所谓的潜规则，大多都是你情我愿的戏码。你愿意牺牲色相，别人自然愿意笑纳，你若是坚持不愿意，除了拿订单的时候要比别人费劲一些，偶尔被刁难一下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 看着季小彤一脸受教的模样，吴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你平日的表现，应该是个自尊自爱自重的明白人儿，所以我今天晚上特意跟你多说了几句，希望能对你有些启发，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好自为之。“ 吴虹的那番话给了季小彤很深的启发，这让她原本已经快要放弃的意念再度坚定起来。 她想，既然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那条最难的道，再苦再委屈也要坚持下去。她要证明给程栩看，自己可以走得更远。 当晚和程栩聊天的时候，她强撑着笑脸，并没有告诉程栩自己险些被人潜规则，她知道，按照程栩的脾气，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发飙的。 只是，过了几天，吴虹很意外地告诉她，之前因为她而跟对方采购部经理翻脸，一度险些失去的订单保住了，一切照旧。 原因是那天晚上要求她三陪的那个人渣当天晚上就因为招妓嫖娼被抓了，据说事情还闹得有点大，公司为了形象考虑，直接将他开除了，接替他的那个新的采购部经理并不想改变之前的订单，一切照旧。 季小彤暗自松了口气，对吴虹的愧疚感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可她不知道的是，事情的真相并不如她们所了解到的那么简单。 事实上，那个想要潜规则季小彤的人渣当天晚上是被人设了套，先是被设套嫖娼，然后被接到举报电话来抓现场的扫黄打非警察抓了个正着，还因为有人特意打招呼，要将他当做典型案例来处理，还因此上了新闻，影响闹得很大，所以才被公司开除的。 在看守所里，那家伙还被人特别‘关照’了一番，险些被废了子孙根，在里面屎尿都差点失禁了。 后来被家人花重金保释出来之后，老婆要跟他离婚，工作也丢了，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嗤笑，从此一蹶不振。 之所以被搞到如此地步，仅仅只是因为他在那场饭局上动了不该动的龌蹉心思，惹到了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人。 程栩的老婆，是他敢肖想的吗？ （114）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历了险些被潜规则事件，季小彤倒是还好，化悲愤为动力，总结经验教训，并没有向现实妥协。 而程栩却是快要到承受极限了。 之前季小彤在公司里跟单，回复邮件打电话什么的还好，他还比较省心，顶多就是烦恼一下科润贸易内部有没有烦人的苍蝇围着他老婆转悠，可自从季小彤开始跟着吴虹出去会客户之后，就没有一天消停！ 程栩时时刻刻都要操心，季小彤那么单纯，会不会被人揩油，会不会被别有用心的诱骗，特别是她被带出去应酬的时候，对程栩来说简直就叫做煎熬！ 他程栩的老婆，什么时候需要去给别人陪笑脸？！ 程栩简直分分钟都想把人抓回来，关在家里，哪里都不准去，谁都不准见。他简直暴躁得想要杀人了。 但是一想到季小彤当初对他说过的话，哭着求他的样子，他就只能生生将那些烦躁压下去。 这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只能做个旁观者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程栩一拳打在办公桌上，低咒了一声，这种煎熬的日子还有四个多月…… 程栩从来没有像此时那样感觉度日如年。 季小彤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经过吴虹的提点，加上她自己的一些领悟，打从那次潜规则事件之后，她渐渐地对应付客户有了一些心得。 虽然不说游刃有余，但是比起刚开始的战战兢兢和生硬，她多了几分圆滑，也更聪明了几分，懂得因势导利地规避风险，保护自己。 渐渐地，吴虹开始让季小彤作为她的副手，接触一些手里的大客户，而季小彤也开始渐渐地进入状态，崭露出头角，成为市场部公认最具有培养潜力的新人。 终于有一天，更大的机会来了。 市场部经理专门找到季小彤，说是最近公司在试图接触了一个南美大客户，这个南美客户影响力很大，行业竞争也很激烈，但是如果能够搞定这个客户，将会为公司拿下一个天价订单。 而为了拿下这个客户，市场部经理准备亲自出马，但是希望季小彤作为他的翻译和副手，全程参与这个项目。 这对于季小彤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当然也是个极大的机遇。 能够跟在市场部经理身边，去争取这样一个项目，全程参与并且配合，对于她来说，是一个极好的学习锻炼的机会，可她的水平能否胜任，会不会给搞砸了，她心里也很忐忑。 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的时间不多了，和程栩的半年之约转眼就只剩下三个多月了，她必须得做出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给自己足够的自信。 不然若是就这样籍籍无名地回去，当初的一切决意就都白费了，她还是会重蹈覆辙。 刚开始，跟着市场部经理王瑜拜访了几次客户，都被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不过，王瑜并没有气馁，反而有种越挫越勇的斗志，他开始不按常理出牌。 在认真研究了对方公司的喜好和特点，有针对性地调整了他们的方案，并且研究了对方采购部近年来的采购习惯和采购经理的个人癖好之后，他开始不断制造在公众场合与对方采购部经理偶遇的机会，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个多月的‘围追堵截’，终于让他成功逮住了一次行业交流会的机会，成功与对方采购部经理和公司高层有了一次近距离接触。 经过这些日子的如影随形，全程参与，季小彤从王瑜身上学到了很多，更是明白了对方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够牢牢坐稳市场部经理这一职位。 季小彤这才明白，有能力的人总是能够自己不断地为自己创造出各种有利的机会，而当这些机会降临的时候，他们更是会牢牢把握。 面对对方的中国区副总和采购部经理，王瑜侃侃而谈，将己方的产品和价格优势一一道来，有理有据有数据，准备充分，态度从容。 看起来像是一次偶遇之后的临场发挥，可只有季小彤知道，为了这一天，为了这一刻，她和王瑜私底下加了半个多月的班，每天都是12点以后才下班，对今天的一切，包括要说的话，对方的提问，意外情况的应对，都做了反复的推敲和模拟，几乎做到了有备无患，万无一失。 而作为他的助理和翻译的季小彤，虽然内心有些紧张，但是也完全能够跟上王瑜的节奏，时不时还会调节一下气氛，起到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 就像是千百次演练之后的一次总汇演。 结果很成功，对方的副总当场就表达了改日去他们公司参观一下，视情况尝试与他们合作，接受他们供货的意愿。 这算是成功了第一步！ 可这却是行业内许多的公司都无法迈出的一步，要知道，这家南美公司对供货要求十分严格，在这之前，还没有一家国内的企业能够取得他们的采购订单，而他们，打开了这扇门！ 走出酒店，王瑜与季小彤击了击掌。 王瑜毫不吝惜地赞扬道：“作为一个新人和兼职的翻译，你的表现perfect!你很棒！” 季小彤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这是一种真正的依靠自己的实力被认同、被赞扬的喜悦，这，大概就是她要追寻的自信的源泉！ “王经理，我们还不能放松警惕，过几天他们还要来公司里参观呢，等拿下这一单，咱们再好好庆祝！”季小彤并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又哭又笑地提醒着王瑜。 “对！这才只是开始！咱们共勉！”王瑜握紧了拳头：“这个项目若是拿下，会成为我目前最成功的案例，也将会成为你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开端！你的职业生涯还能走得更远！‘ 季小彤不自觉地就抚摸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她在心里想—程栩，你听到了么？我就快要成功了，我终于要找到那个自信的自己了，找到属于我的人生，而不再是你的附属品。 （115）机遇 几天后，客户如约而至，这回带队的竟然是他们中国区的ceo，一个有着拉丁血统，非常英俊的西班牙人。 科润贸易这边自然也是董事长亲自出面接待了这一重要客户，王瑜作为市场部经理自然是要出面陪同的，而季小彤作为王瑜的助手也是随行在列，只不过，这回可轮不到她上阵，在这一帮大佬倾巢而出的情况下，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小跟班而已，远远落在队伍最后。 对方公司这位叫做leo的中国区老大似乎对他们公司的生产线非常有兴趣，不但要亲自参观，还全程提出各种专业的问题，由此可见该公司对采购的严格和精细。 当然，也展现出了对方的诚意，若是让他们满意，这必然会是一笔天大的订单，要知道，该公司每年的采购量，足以养活五个科润贸易。 只是，才参观了一会儿，问题就来了，公司里之前安排的翻译是另外一个人，那人资历比季小彤深得多，据说公司里西班牙语的文书大多数都是她亲自处理的。 可是，这一次她却遇到了麻烦，这个leo说话速度很快，还略带点奇怪口音，问的问题还极其专业、刁钻，涉及很多奇怪的名词。 那个叫做佟敏的女翻译只翻译了几句就卡壳了，好多名词翻译不上来，甚至翻译得词不达意，不但科润贸易的董事长不满意了，连leo也感觉到这个翻译不行，深深地蹙起了眉，不吭气了。 王瑜在一旁看得心急，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创造出来的机会，若是这会儿让一个翻译给搞砸了，他简直要被气死。 而且这个佟敏也不是他指定的翻译，他本来是力主让季小彤充当翻译的，公司方面出于谨慎考虑，觉得季小彤毕竟是新人，经验不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害怕季小彤应对不来，所以才另外指派了佟敏，而佟敏本来在负责其他项目，对这个项目并没有跟进过，也没有任何准备，纯属临时抱佛脚，再加上对方老大说话速度也极快，问的问题又刁钻，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看着事情要搞砸，王瑜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走上前对董事长嘀咕了两句，要求立刻更换翻译，并大力举荐自己的助手季小彤，并且表示，上次季小彤就是充当了自己的翻译，帮助自己搞定对方副总和采购部经理的。 都这样了，董事长也是焦头烂额了，总不能眼看着大好的机会溜走吧，佟敏明显是不行，董事长当机立断—换人。 季小彤就被临危受命顶了上来，而事实证明，王瑜的选择是正确的。 季小彤一来，一口字正腔圆的西班牙语就让leo有些刮目相看，leo似乎想试探一下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不是跟刚才那个翻译一样的水平，噼里啪啦又提了一大串问题，这次的问题更加刁钻，涉及到的行业术语更多。 季小彤微笑着一字不漏地做出了翻译，又将己方的回答完美地翻译成了西班牙语。 leo的眼中露出了惊诧，他似乎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还真有几分本事，虽然看着比之前那个翻译年轻好多。 季小彤应对得游刃有余，这个时候就能体现出当初david对她进行魔鬼训练的好处了，当初david把她关在小黑屋里，让她反复地听西班牙语对话，都是要求一遍过，不但要听懂其意，还要迅速归纳总结，抓住谈话重心。 当时觉得david要求严厉、不近人情，近乎于苛刻，此时才知道，人家那是深谋远虑，david经历过的场面明显是太多了，大概早就无数次经历过这样的场景，所以才会从严要求他们吧？ 而季小彤明显是受益匪浅，这使得她和之前那位翻译的差距立刻体现了出来。 再加上david让她钻研过无数的专业词汇书籍，对很多生僻词也是了如指掌，还有事前对这个项目的精心准备，她对这个项目每一个细枝末节的了解和熟悉，这一切使得季小彤看起来自信满满，应对得十分从容。 换上季小彤以后，形势很快就改变了，情势从最初的沉闷、尴尬到此时leo接二连三地发问，季小彤行云流水的应对，甚至还能时不时自由发挥，机智回答对方的调侃，调节一下气氛，leo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似乎事态又朝着最好的方向行进了。 科润贸易的董事长看着leo脸上渐渐浮现出来的笑意，长松了一口气。 他趁着对方认真观看的间隙，回头冲自己身后临阵提出换将的王瑜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表示了对王瑜这个明智抉择的认可。 王瑜对于季小彤的表现自然也是非常满意，这毕竟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助手，能够在关键时刻顶上大用，他自然是非常高兴，而且在看他看来，季小彤这回是立了大功，挽救了这次会谈。 最终，在参观完生产线，又详细了解了整个公司的情况之后，leo非常满意，当场拍板，给他们砸下了一个天量的订单，并且将他们指定为该公司中国区唯一进货渠道。 公司上下一片狂喜。 事后，论功行赏，王瑜作为市场部经理自然是拿到了头一份，而季小彤则拿到了第二大奖，奖金提成高达十来万，相当于她如今工资的数十倍。 当然，季小彤在乎的不是钱，而是这份荣耀，董事长甚至在公司大会上着重表扬了她，说年轻人就该这样有冲劲、勤奋好学。 甚至时候还亲自勉励了她，让她好好干，日后大有前途。 最重要的是，他们经过再三研究之后，决定将这个目前公司里最大的客户暂时交到她手上，让她负责跟进，当然，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是王瑜，毕竟这个项目太重要了。 只是，王瑜毕竟是市场部经理，业务繁忙，不可能面面俱到，具体的日常跟进，和客户沟通什么的，就要全靠季小彤独立完成，而这个公司里人人眼馋的项目交给她，无疑代表着公司高层和王瑜对她的认可和信任。 季小彤又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觉得离自己的目标似乎又迈进了一大步。 原来自信就是这么简单，她在这片天地里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116）重磅追求者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项目给她带来了天大的好处的同时，却也给她带来了烦恼。 烦恼的源头就是那个leo，leo其实挺年轻，三十五、六的样子，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据说那家伙当天对季小彤一见钟情，打从那天之后，就对季小彤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刚开始是送花，每天一大束鲜花送到季小彤办公室，然后是约饭，各种送礼物，搞得季小彤哭笑不得。 若是一般的追求者还好，直接说自己没兴趣，打发了就是。 可这位…… 季小彤觉得很头大。 但是她还是秉持着真诚的原则，在电话里告知对方，自己已经结婚了，谢谢他的美意，自己无法消受。 可对方却认定了她这是托词，说一没见她带过婚戒，二没听说她有男人。 季小彤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 对方作为她，乃至于全公司的上帝，总不能简单粗暴地应对，可让她用事实说话，她又有些为难。 程栩的身份是绝对不能曝光的，不然就没得玩了。 而那枚结婚戒指…… 季小彤私底下打探过，那枚戒指是程栩专门找某奢侈品牌为她量身定做的婚戒，价值么，呵呵呵，据说是七位数以上，逼近八位数。 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其价值。 总而言之绝对不是她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职员能买得起的，戴上结婚戒指和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没啥区别。 季小彤很郁闷，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她说自己结婚了没人相信，而证据她根本拿不出来。 而leo的追求也是越燃越烈，季小彤的办公室每天都被鲜花包围，几乎公司里所有的女同事都羡慕嫉妒恨了。 觉得季小彤这是撞了大运，钓上了金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而她目前的拒绝，都被人认为是欲擒故纵的矫情。 甚至还有对季小彤不满的，比如那个佟敏，到处散布季小彤的谣言，说她早就认识leo，之前那次会面是装模作样，跟对方一起合伙做戏。 还说什么大家都被季小彤的外表骗了，别看季小彤看起来清纯可人，骨子里可骚了，到处勾引男人。 当然，谣言只能是谣言，如今的季小彤一步步走来，已经练就了一颗强大的心，可以坦然笑对这些谣言，轻描淡写地说一句：“谣言止于智者，随它去。” 当然，这些对于季小彤来说都根本算不上烦恼，还不值得她烦躁。 而真正让人烦躁的，还是那个罪魁祸首leo。 这个西班牙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秀逗了，不但对她一见钟情，还对她发动了强烈的追求攻势。 最过分的是，这家伙竟然假公济私，以谈合作进度为由，时不时就把季小彤约出去吃饭。 这种工作饭局，季小彤完全找不到理由拒绝，本来就是重大项目，很多细节需要沟通，而饭桌上，的确是最好的沟通地点。 更何况，leo的情商非常高，发现季小彤不喜欢送花，他就立刻不送了，为了不让季小彤有反对的理由，他一切都按照程序来，吃饭时候也会带上采购主管什么的，让季小彤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是，对于那些主管吃饭中途会以各种理由立场，季小彤也是醉了。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明白归明白，她却始终还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实在是对方太狡猾，这个leo就像是个情场高手，深知其中精髓。 他对季小彤的心理大概有过认真分析，很能把握季小彤的心理底线，过分的事情他不做，会惹季小彤生气的事情他也不做，也丝毫不越矩。 深知在别人看来，他是在堂堂正正地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追求季小彤，半点没有以势压人。 并且他非常绅士，不管是饭局还是什么，都非常地礼貌优雅，除了有点烦之外，季小彤实在挑不出人家半点毛病。 毕竟，追求谁是人家的权利，自己表明了态度，而对方不为所动，自己也无能为力。 两人就这么不冷不热地陷入了僵持。 可皇帝不急，有人却着急了。 那人就是季小彤的正牌老公程栩，打从知道季小彤身边有了leo这号追求者之后，程栩就有些坐不住了。 往常那些苍蝇程栩可以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季小彤根本不会放在眼里，那些苍蝇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不足为虑。 而这个leo不一样，人家是真正的贵族出身，其家族在南美是非常有影响力的，本人也是精英中的精英，更何况，相貌也不差。 这是一个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竞争对手，这个认知让程栩很不舒服。 眼瞅着他和季小彤的约定之期还有一个多月，可这一个多月却可能发生很多的变故，原本季小彤的心思就有些动摇，想要离开自己，若是再被那家伙乘虚而入，程栩不敢想象后果。 其实通过每天的通话，程栩感觉得到，季小彤的情绪在一天天地变好，她开始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独立，越来越耀眼了，这样的女人不会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她的美好。 会有越来越多的觊觎者。 程栩决定亲自出马了。 他不能再被动等着老婆被撬墙角。 他决定给自己安排一个去江都‘出差’的机会和季小彤‘偶遇’。 只是，计划还没开始实施，就被泼了一头的凉水。 集团公司欧洲区那边有意向签署一个重大项目，需要他亲自飞去欧洲一趟。 程栩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险些爆了粗口，看着大boss一脸气郁状，董秘艾佳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难道自己刚才汇报的不是好事？为什么大boss会气成这样？ 权衡再三，程栩还是决定先去欧洲一趟，回来再去江都刷存在感。 他在心里想，希望那家伙不要在这几天搞出什么幺蛾子。 （117）挖角 程栩忐忑不安地去欧洲了，季小彤的日子依旧一天比一天过得精彩。 随着项目的跟进，她每天都在学习充实着自己，收获与日俱增。 面对leo的追求，她也渐渐学会了坦然。 不得不承认，leo的确是个让人很容易心动的男人，相貌俊朗，有着拉丁裔独有的深邃五官，说话也很有技巧，很会撩拨人心。 可是在季小彤的心里，却早已有了一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弱水三千，我只取那一瓢。 所以她态度明确，不接受，不暧昧，不牺牲自己。正常的业务往来力争做到无可挑剔，至少私底下的邀约，能推就推，不能推也尽量在公众场合完成会面。 可她越是这样，对方的攻势就越猛烈。 也许男人都有种犯贱的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去征服。 而对于情场上一向无往不利的leo来说，似乎从前的撩妹历史上，就没有失败这一说，可是在季小彤这里一再碰了钉子，他也越发上心起来，似乎卯足了劲想要征服这个中国小美女。 刚开始他也以为季小彤玩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心里还有些轻蔑，心想这些年轻女孩子都喜欢玩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小把戏，便加大了攻势，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季小彤一再地躲闪，甚至明确告诉他，自己已经结婚了，请他不要再浪费时间。 leo这才意识到，这个小美人是真的在拒绝他。 这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可能被女人拒绝对leo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简直堪比学霸被告知本次考试不及格。 leo这才认真起来，他这回是真的来了兴趣，不止想要玩玩而已了。 这一天，季小彤又来他们公司跟采购部确认一批货的需求，等到细节的东西都商谈结束，leo又让人把季小彤请到了办公室。 leo在工作方面的确是无可挑剔的，在详细询问了合作进展，履行了自己的工作职责之后，他这才话锋一转：“季小姐，等一等。”（leo是说的西班牙语，为了阅读方面，统统以中文代替） 季小彤其实自打进了他的办公室，就一直提心吊胆，一听他这么说，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又来了。 “今天晚上不知道有没有荣幸与你共进晚餐？”leo绅士地问道。 季小彤反问：“请问是共事还是私事呢？” leo笑了：“公事如何，私事如何？” 季小彤一本正经回道：”共事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会抽出时间，私事的话，对不起，我可能没有空，今晚还得加班。“ leo瞪大了眼，一脸惊讶：”你们公司如此苛待女士？经常让你们加班？” 季小彤赶紧澄清：“不，是我自愿的，我觉得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想多留在公司看看相关项目资料，力争做的更好。” leo对季小彤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非常满意，由衷地称赞道：“你是个好员工！” 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要不要考虑跳槽来我们公司？” 季小彤原本以为他是要聊私人问题，本来提起了十二分的谨慎，没想到对方竟然开始挖她的角，让她完全不能适应，她微张着嘴，啊了一声，一脸疑惑地看着对方。 她心想，难道对方打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 其实她却是误解了对方，leo提出这个建议并没有掺杂私心。 他是真的很欣赏季小彤的工作能力和认真严谨的工作态度，觉得他们公司市场部很需要这样的员工，再加上季小彤西班牙语流利，不管是口译还是笔译，水平都很不错，他甚至觉得科润贸易的平台太小，季小彤继续留在那里有些屈才，如果到他们公司来，还可以有更大的成长空间。 他是真的从领导者的角度想要挖走这个可塑之才。 看到季小彤表情古怪地看着他，leo这才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道：”季小姐你别误会，我刚才提出这个建议，纯粹是从工作的角度在对你进行挖角，我很看好你的前景，希望能拥有像你这样优秀的员工。“ 季小彤和leo也接触了好几次，知道这个人的做派，他虽然私底下自命风流，但是工作和私生活却是分得很清楚，就像他虽然追了她这些日子，却从未曾用过工作或者项目来胁迫她怎样怎样，一直以来，还是算得上是绅士的。 他既然口口声声说是出于工作的原因想挖她，想来应该就是实话。 这让季小彤再度产生了一种被人认可的满足感，能够被这样一家跨国公司的ceo看中，亲自挖角，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同认可，也是一种荣幸。 她笑着委婉地拒绝道：”谢谢您的邀请，目前我还暂时没有跳槽的打算。” leo一脸遗憾地说道：“可以告诉我拒绝的理由吗？你是担心我邀请你是有别的动机吗？” 老外说话向来都比较直接，不带拐弯抹角，季小彤在心里苦笑，就算是，她能承认吗？ “跟您说实话吧，其实我在科润贸易也还算是个新人，才入职不到半年，我觉得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做人需要一步一个阶梯慢慢来，如果好高骛远，很害怕会从高处摔下来，得不偿失。”季小彤平静的说道。 leo却并不是很赞同她的话：“更高的起点意味着更大的挑战，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季小彤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锲而不舍想要说服她。 可让她承认自己没自信，又觉得难以启齿，她思忖了一会儿，选了一个直接的答案：“是的，我的信心恐怕不足，等有朝一日我能有那个自信的时候，说不定我会主动来贵公司应聘。” 这个回答虽然不算特别满意，但也还算是差强人意，leo点点头，算是接受了。 他这才想起自己兜了半天竟然被季小彤把话题给带偏了：“你还没有回答，今晚能否与你共进晚餐。” 说完，似乎是害怕再度被拒绝，他又补了一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诚挚地邀请你。”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小彤还能说不么？而且因为刚才对方的邀请，倒是让季小彤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她想，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自己也没必要完全拒人千里之外。 （118）走，撸串去 原本季小彤以为，leo会把晚宴选在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因为之前的几次饭局都是选在五星级酒店，没想到，这一次，leo竟然会剑走偏锋，把地点选在了c大附近的小吃街。 “什么？c大西门小吃街？“季小彤眨巴眨巴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leo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是啊，我听说季小姐你就是c大外语系毕业的，应该对哪里很熟悉才对吧？” 季小彤当然熟悉，大学的时候常年出没在那里，但是，她实在没办法想象leo这种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那里出没的大多数都是短t短裤凉拖的屌丝男才对啊。 看到季小彤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leo哈哈大笑：“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季小彤尴尬地笑笑：“您怎么会想去那里？据我所知，那边的卫生条件可不怎么样。” 像这些老外，不是最在乎环境和卫生条件么？ leo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你不想去吗？” 季小彤赶紧摇头：“没有啊，说实话，我是挺喜欢那里啊，但是害怕你不习惯，那里没什么像样的餐厅，都是路边摊小吃和苍蝇馆子。” leo笑得一脸欢快，三十好几的人竟然露出孩子一样的笑：“啊，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我又不是第一次去吃了，觉得还好啊。” 季小彤瞪大了眼：“你以前去过？” 在季小彤的感觉里，像这种穿着高级定制西服的商场精英，出没在那种地方实在是诡异，就像她一直无法想象程栩穿着背心裤衩跟她一起坐在大排档里撸串一样。 “嗯，当然去过，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印象非常深刻。”leo意味深长地说道：“听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那种地方。” 季小彤秒懂了，应该是他之前的女朋友带他去过，让这位印象深刻。 不过对于约在那种地方，她毫无压力，甚至暗自松了一口气，那种地方就像她的主场一样，让她觉得轻松自在，不得不承认，这个leo真的很会哄女孩子。 两人约好六点在c大西大门见，季小彤便先打道回府了。 想到晚上要出没在那种地方，她赶紧回去换下了身上的职业装，甩掉了高跟鞋，随意地套上一件休闲t恤，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鞋，立刻秒变学生妹的模样。 她甚至连妆都卸了，素面朝天，反正不用再去公司了，而且也没存着为悦己者容的心思，最好让某些人失望了，自己断了念想才好。 可她没想到的是，leo这个人压根就不按常理出牌。 或者说这家伙压根就是口味奇特，当季小彤穿着t恤牛仔裤帆布鞋，素面朝天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竟然露出了一脸惊艳的表情，甚至还冲季小彤吹了声口哨。 “季小姐，你真美！”他由衷地说道，甚至还拽了一句生硬的中文：”清水出芙蓉！“ 季小彤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是眼瘸还是眼瘸还是眼瘸啊？ 她讪笑，等到leo从车里下来，她才发现对方也打扮的很随意，一件花衬衣，一条牛仔短裤，他丫的竟然还穿着一双夹脚凉拖！ 季小彤眼睛快脱诓了。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去马尔代夫度假的么？这种所谓的入乡随俗也太奔放了吧？ 看到季小彤呆呆地看着自己，leo竟然还当众给她抛了个媚眼：”怎么，被本大爷的美貌吓到了吗？“这一次，他说的是蹩脚的中文。 leo是会一些简单的中文的，只不过经常词不达意或者乱用词汇，比如现在。 季小彤满脸黑线，是吓到了，是惊吓啊！ 这个画风太诡异了。 可偏偏人家相貌好，身材好，气质好，拉丁血统纯良，就算打扮得如此花里胡哨，也是吸睛十足，和他走在一起，回头率竟然极其高。 季小彤默默内伤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才仅仅是开始。 这位脱下高定的西服就像脱下了一层人皮似的，从人模狗样的商场精英转化成汲着凉拖的屌丝男毫无压力，甚至没有违和感，就像是本来就有双重人格一样。 看着leo欢快地和自己撸着串，哼着小调，甚至时不时还要言语调戏她一下，季小彤只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头双面怪兽。 不过之前的疏离感倒是真的没了，跟这样一个人在一块儿，也确实没有任何压力。 两人放下平日的身份，就像朋友一样谈天说地，甩开膀子撸串喝啤酒，倒是有种莫名的好哥们即视感。 这一晚，大概是季小彤打从离开南江回到江都这几个月来，最开心的一晚上。 而leo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也一落千丈，从高高在上的对方公司大总裁变成可以把酒言欢一块儿撸串的哥们。 leo也见识到了季小彤真正的一面，爱笑，不造作，还有爱吃肉。 “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吃肉的女孩，没有之一。”肉过三巡，leo算是见过了季小彤最真实的一面，开始点评。 季小彤酒肉下肚，越来越放得开了，她切了一声，直击真相：“那是因为在你面前，她们放不开，都是装的，你让她们自己来撸串试试，保证一个比一个能吃。” “哦？”leo来了兴致：“那你为什么能放得开？” “因为我对你没有想法啊，所以不在乎，她们想在你面前博好感，自然是要各种优雅各种装。”季小彤回答得理直气壮，说实话，就算是在程栩面前，她也不见得能这么放得开，多少还是想保留点形象的。 leo兴趣更浓了：“你平日里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季小彤撇撇嘴：“每个人心里不都藏着一个小怪兽么？你不也一样？就像你的下属，谁能想象你现在这个样子？” leo点点头，颇为认同：“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中我们必须一丝不苟，但是生活里若是还那样一本正经，就太无趣了。” 季小彤深以为然，不忘趁机给人洗脑：”所以啊，真实的我和你平日所见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你还是放弃吧，咱们还可以做一起撸串的朋友的。“ leo却笑得一脸春光灿烂：“不，我觉得真实的你更可爱，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女孩。” 季小彤差点一口肉给喷出来：“我哪里让你觉得可爱了？我改还不行吗？” （119）我好想你 都说男人的友谊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 女人的友谊一定是一起逛过街，一起撸过串，一起买过醉。 而经过这一晚的一起撸串喝酒之后，季小彤和leo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些许改变。 在季小彤心里，是把对方归为可以一起撸串的好伙伴之列，至于leo本人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当事人各有所思，都很淡定，只有远在异国他乡的程栩不淡定了。 当他知道他老婆和那个leo已经发展到一起出去逛街吃饭的地步时，险些就失去了理智，坐第二天一早的航班直接打道回府了。 还好负责给他汇报的人多加了一句：“不过，看着他俩那样子，有点哥俩好的感觉，就像我们平时几个哥们聚在一起喝酒撸串一样，而且，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了。” 程栩这才稍微冷静下来，可是转念一想又不痛快了，他自己都还没跟老婆一块儿喝酒撸串呢，怎么就便宜了别人。 当晚跟季小彤视频的时候，程栩故作无意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程栩对于季小彤加班的事情已经算是默许了，今天才九点过就回家了，程栩这么一问也很正常，虽然语气有点酸，但是季小彤也没多想。 “陪客户去撸串了。”季小彤其实之前并没有隐瞒leo这个人的存在，也含糊暗示过，这个人对自己有意思。 经过之前的事件，季小彤也总结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和程栩之间最缺乏的还是彼此的信任，而这种信任的缺乏都是因为彼此自以为是的隐瞒造成的。 有些时候本来自己心里没有的事，被对方捕风捉影，就造成了误会。 所以，她决定彼此之间坦诚一点，能够不隐瞒的事情尽量不隐瞒。 “我有点事儿要跟你说。”她还是决定跟程栩好好谈谈leo的事情，之前暗示过，程栩的反应无可无不可，但她知道程栩肯定是吃醋了，但是因为某种顾虑，不好直说而已。 这让她觉得有点感动，从前的程栩从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是那种随心所欲、唯我独尊的人，若是遇到让他不爽的事情，直接就要甩脸子，如今却因为她而有所改变，看来，在那件事情上吸取教训、认真反思过的人不止她一个。 “我之前提过，那个leo是我客户公司的老大，一直对我有点想法，不过你放心，他的行为很规矩，没有以权谋私要求我怎么样，只是跟普通人一样在追求我。”季小彤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程栩的脸色，果然程栩的脸色开始变臭了，甚至还听到他冷哼了一声：“你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了。” “男人行为规矩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下手的时间地点，而不是真的是个正人君子，你要记住这一点。”程栩从男人的角度指正季小彤的认知错误，免得这傻瓜真把人家当正人君子，吃亏的还是她。 季小彤没有反驳程栩这话，只是她莫名就想到了程栩自己，在她的印象中，程栩如果对她有想法，是绝对不会在意什么时间地点，这么说来，程栩连正人君子都懒得装，那不就是禽兽了吗？ “噗嗤”一声，季小彤没忍住，笑了出来。 程栩在摄像头那头斜了她一眼：“笑什么？” “你一个连装都懒得装的禽兽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人家好歹面子上要装一下君子的人？”季小彤现在和程栩说话也越来越放得开了，似乎心理上觉得平等了，两人交往的模式也会随之改变，不再畏首畏尾，变得开朗又自信，畅所欲言。 程栩被噎了一下，怒目而视：“我自己老婆，我装什么斯文？再说了，你每次不是都很享受么？” 说到后面的时候，他语带挑逗。 季小彤愣了一下，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不自觉地又红了。 程栩很快就后悔了，尼玛人都不在身边，挑逗个毛啊？这种看着到摸不到的感觉，不是一般的煎熬啊。 自打季小彤走了之后，程栩就一直素着。 平时的时候总是以加班和工作来麻痹自己，忙得昏天黑地，倒是也没时间想别的，这会儿看着摄像头里依旧娇美如花的季小彤，看着她低头娇羞的模样，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婉转哀求的样子，身体的欲望突然就冒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程栩觉得自己要着火了。 “宝贝儿……”他的声音突然沙哑起来，听着饱含情欲，而他这声轻唤也拉回了季小彤的记忆，让季小彤浑身一酥，身体也本能地软了下来。 季小彤发现，从流产之后就一直变得无欲无求的身体似乎开始有了反应，甚至有了渴望。 她开始深深地想念程栩，想念他的亲吻，想念他的拥抱，想念他的碰触，甚至想念他仿若永无止境般的疯狂索取。 鬼使神差地，她开口道：“程栩，我好想你……” 程栩快疯了。 他简直恨不得自己长个翅膀飞回去！ 思念、情‘欲、爱意……无数种情绪交杂，让压抑了足足有四五个月的两人突然在一夜之间爆发了，他们彼此都发现，他们再也无法忍受这份分离了。 想要她（他），想亲吻她（他），想碰触她（她），想狠狠地做一场，想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 季小彤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失眠了。 她突然发现，自己想回去了，在南江的时候，一直怀念这个和方微在一起的家，可如今，在她的心目中，程家大宅才是她的家，那个男人的身边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季小彤甚至有种不顾一切回南江的冲动，可是想到程栩还在欧洲，只能勉强将自己回南江的欲望压了下去，她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似乎是要跟程栩谈谈leo的，结果不知怎么的就被他把话题给带偏了。 可此时此刻，却不想再提别人了。 她和程栩之间，本就没别人什么事，一切的问题都是他们自己的心魔造成的。 （120）久别重逢 一夜无眠，第二天自然是顶着一个大黑眼圈去上班。 市场部的人如今和她都已经很熟了，大家平时开玩笑说话也比较随意，看她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便有人开她玩笑：“昨晚有艳遇？这是一夜没睡的节奏？” 季小彤讪笑一下，本来想开个玩笑绕过去，却听见有人爆料：“诶诶，我知道，我知道，昨晚我在c大西大门附近看到她和一个外国帅哥撸串了！对了，那个帅哥好像就是最近对她穷追猛打的那个叫leo的霸道总裁。“ 市场部的人已经都知道leo在狂追季小彤的事，但是季小彤一直表示自己已婚，和对方没有可能，这个八卦一出，众人纷纷凑了过来，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哟，小季，现在你总不能再说自己已婚了吧？” 大家都以为季小彤说自己已婚是托词，一来她太年轻，不像是已婚的年纪，二来也从来没有看到她的所谓老公出现过。 “小季，这是好事要近了吗？” “这叫金石为开吗？果然钻石王老五的魅力是巨大的。“ 面对这些调侃，季小彤一概还是那句老话：”没有啊，我和他没什么，只是昨天谈完了工作，约在一起吃个饭而已，对方说吃腻了五星级饭店，要换个口味，就去撸串了。“ 瞧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又有人调侃：“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这明显是认定了她和leo有一腿。 季小彤百口莫辩，简直想赌气把结婚戒指拿出来秀了。 她不想被人误会脚踏两条船，也不想闹出绯闻，可是目前这种情况，真是有嘴也说不清。 “好了，你们，都闲得蛋疼是不是？围着人家小姑娘八卦人家的绯闻这么有趣吗？都去干活去！”最终还是王瑜出来替季小彤解了围。 大概王瑜是这个公司里唯一相信季小彤和leo真的没什么的人了，毕竟季小彤的努力和一本正经的工作态度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最近因为长期和季小彤一块儿加班的缘故，他偶然间撞到过季小彤躲在角落里打电话，那副神情和语气，明显就是在热恋中的人，想来应该和那个leo没什么关系。 对此，王瑜最开始也有点担心，害怕她年轻气盛，对leo的追求处理不当，会给项目带来困扰，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她似乎挺有分寸，而且一直把握了一个良好的尺度，这让他对季小彤的评价更高了。 公私分明，进退得宜，而且能力也不错，为人谦虚好学。 王瑜甚至有意无意地开始将季小彤当做嫡系培养，他的目标是再往上升一级，瞄准的是运营总监的位置，到时候他一旦上位，像季小彤这种年轻有为的年轻人，是可以重点培养一下的。 季小彤并不知道王瑜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对王瑜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王瑜知道她的烦恼，心想帮人帮到底，又顺嘴给她送了个台阶：“你老公是在外地吧？两地分居也不容易。” 季小彤赶紧点头，她可不想让那些绯闻再传下去，虽然不可能传到程栩耳朵里，但是她心里会觉得不安。 这一天又是忙得脚不沾地，照旧是加班，加班加到快十点，季小彤接到leo的电话：“hi，美女，还在加班吗？” 也许是之前被同事调侃了的缘故，季小彤的语气略有些生疏：“嗯，还在加班，请问有什么事吗？” “几点下班？我有荣幸请你一起去宵夜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抱歉，今天下班可能会有点晚了，就不去了。谢谢您的好意。”这么晚了，季小彤当然不可能再答应与他见面。 可对方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打发：“我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了，待会儿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可不安全，待会儿下班了给我电话。“ leo自顾自地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季小彤想拒绝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季小彤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总不可能真让人在楼下等着吧？回头让同事看到了，又少不了一番调侃。 季小彤觉得很无语，她觉得自己昨天已经跟对方表达的很清楚了，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这么难缠。 等到她下了地下停车场，一眼就看到对方那辆骚包的红色敞篷跑车停在电梯正对着不远的地方，leo正坐在驾驶位上闭目养神。 她面无表情地正要走过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喇叭声，她以为自己挡了道，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身后那辆车的车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 剑眉朗目，俊逸的五官，带点邪气的笑容，这张脸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回地时候让她牵肠挂肚，如今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竟是让她瞬间就忘记了呼吸，她甚至忘了身后不远处还有个在等着她的人。 她的心里和眼里如今只剩下眼前的那个人。 “程栩？！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还在欧洲么？”她愣了一下之后，突然飞奔而去，程栩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对季小彤的反应似乎挺满意，眉眼带笑却故意反问：“怎么了，不想看到我？” “不，我好想好想你！”季小彤紧紧地抱着程栩的腰，埋首在他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熟悉的独属于他的味道…… ”傻！“程栩揉了揉她的短发，一脸宠溺地说道。 ”程栩，我好想你……“季小彤似乎说不够似的，将整个脑袋都埋在程栩的怀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嗯，我知道。“程栩低头，亲吻着她的发梢，为自己昨晚聊天结束之后就订了当晚最后一班航班，星夜兼程地赶回来，甚至自作主张在楼下等她下班准备给她一个惊喜的举动点了个赞，这个决定果然是明智的。 就在两人打算慢慢地一诉衷肠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季小姐，这位是？” 季小彤浑身一僵，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忘记了什么。 她一脸尴尬地抬起头来，先去看程栩，见程栩面色如常，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她想挣脱程栩的怀抱，却被程栩搂的更紧了，只能尴尬地讪笑：“诶，不好意思，这是我老公程栩，程栩，这位是leo，我的客户。” 这短短的一句话，已经表明了所有的态度。 （121）旗鼓相当 若是一般的男人，在面对这样的情形时，就应该知难而退了。 可leo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程栩，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似乎没有想到季小彤还真的结婚了，而且对方竟然是这一位，程栩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虽然以前没有打过照面，但是对于对方的一些传闻，也是有所耳闻的，也见过一些相关的报道，所以才会一眼就认出来。 不过，这却更加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毕竟，对手太弱的话，是没有成就感的，若是能从程栩这样的对手手里抢女人，那才算是本事。 他爽快地伸出手来：“你好，程先生，久仰大名。” 程栩这才松开搂着季小彤的手，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就像是在说等我一下，然后伸手与leo握了握，气场全开：”幸会！“ 两个男人心照不宣地随意交谈了几句，就像是两个生意场上的对手在某个宴会上偶遇一般，两人却已经通过眼神进行了另一场无声的交流。 一个势在必得，一个嗤之以鼻。 论相貌、论家世、论地位、论财富，这两人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青年才俊，几乎不分伯仲，可彼此都有自己的骄傲，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比对方差。 不过，程栩的心理优势肯定更大，毕竟，他可是季小彤名正言顺的丈夫。而且，季小彤刚才的反应其实已经表明了一切。 她的眼里心里一直都只有他。 所以，程栩显得气定神闲，他甚至直接以季小彤丈夫的名义理直气壮地问道：”请问你找我老婆有什么急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至于你们工作上的事情，改天上班时间再聊吧。“程栩没有让季小彤翻译，他说的是英文，他知道对方听得懂。 季小彤没有说话，她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女孩，刚才这两个男人的无声较量她其实也是心知肚明，可她知道，此时她必须态度鲜明地站在程栩这一边，不能给对方任何遐想的机会，所以，她干脆保持沉默，默认程栩的态度就是自己的态度。 leo深深地看了季小彤一眼，看到她与程栩紧紧相扣的手，他不动声色地笑了。 事实上，他一眼就看出了季小彤与程栩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是普通的恩爱夫妻，更像是久别重逢。 这背后的故事似乎就耐人寻味了，若是真的感情那么好，为什么会分开，而且还会分开这么久？ 更何况，程氏集团董事长的夫人，怎么会隐姓埋名呆在科润贸易这样的小公司？这其中的故事必然很有趣。 leo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叫做季小彤的女人越来越有兴趣了，不光是出于对她本人的爱慕，似乎又多了几分与人一较长短的意气之争。 “来日方长！”他故意用自己蹩脚的中文对程栩说道。 程栩唇角一勾，气定神闲地回应：“thesightofcoffinstears（不见棺材不掉泪）” 季小彤在一旁简直快被这两个男人给打败了，这两人越说越不像话了，一开始还装高冷呢，这会儿怎么画风突变成愤青了？ 她拉了拉程栩，嗔了他一眼，又礼貌地对leo致歉：“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还有，您以后请不要再费心了。” 亲疏立现，她的拒绝已经表达得非常清楚了，若是对方还是执迷不悟，大不了就是辞职，以后不相往来了。 既然没有做普通朋友的可能，那就放弃吧。 她和程栩好不容易才冰释前嫌，重新开始，她不想因为这样的事和这个人给彼此的关系再来一些膈应。 等到leo转身离去，两人回到车内，季小彤才想起追问程栩为什么会这么巧这么快赶回来。当听说程栩是星夜兼程连时差都还没来得及倒，下了飞机就赶来见她，想要给她一个惊喜的时候，季小彤的眼泪已经又忍不住要决堤了。 她抬起头，看着他满眼的血丝，心疼地抚上他的脸颊，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直接泣不成声。 程栩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哑声说道：“咱们回家好吗？” 季小彤知道他话中的涵义，不是说的现在，而是说的日后的打算，她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好。” 是啊，离开这么久，是该回家了。 对季小彤来说，这段出走的日子也该到头了，她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已经有足够的自信来支撑自己和程栩一路走下去。 就算回到南江，她也可以离开程栩的庇护，自己独立地走下去。 都说小别胜新婚，对于还没有开始新婚生活就已经分别了足足有五个月的两人来说，对彼此的渴望都已经隐忍到了极致。 他们需要彼此，他们彼此相爱，这五个月的分别让他们都更加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明白了对方的无可替代。 这一晚，季小彤没有回她平日里住的方微的家，而是去了程栩所住的五星级宾馆的总统套房。 彼此都干涸了好几个月的身体一旦交融，仿佛洪水开闸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程栩搂着季小彤的腰，一次次将自己的欲望埋入她的体内，肆意地大力撞击着，仿佛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倾诉他对她的思念。 季小彤感觉自己要疯了，她想抓他的头，狠狠地压在胸前，她想抱住他的脸，与他接吻，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很多的念头，却都没能如愿，她只能情难自禁地挺起腰，摆动着臀部，迎合他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动作。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充实饱满，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彷徨，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空。 她想要为他绽放自己所有的妖媚艳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让他为自己疯狂。 她的身体已经发出警告，似乎已经无法经历再一次的高、潮，身体似乎马上就要崩塌，浑身都开始抽搐痉挛，可她还是不愿意开口让他停止…… 她想要这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彼此拥有的快感，她想要将这分别的五个月多月，一百五十多天的遗憾统统弥补回来。 “程栩……我爱你……我们……永远不要再分开……好不好……” “好，永远不分开。” 又是狠狠地一记撞击，程栩将自己的欲望统统释放在了她的身体里。 （122）高枕无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小彤觉得自己浑身都要散架了，果然纵欲是有后果的。 贪图一夜之欢，把自己弄到下不了床这种丢人的事情，季小彤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程栩还在熟睡中，毕竟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没有好好睡过觉了，迢迢万里从欧洲赶回来，都来不及修整倒时差又跑来给她惊喜，昨晚还那么卖力…… 程栩平日里睡眠很浅，一般都是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醒来了，这会儿自己醒来这么久了他还没反应，显见是累坏了。 季小彤趴在程栩身边，肆无忌惮地用目光勾勒他的轮廓，觉得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其实要说之前leo对她穷追猛打的时候，一点没动摇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是和程栩旗鼓相当的男人，可是，每每面对诱惑，心神荡漾的时候，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程栩的脸来，然后就什么想法都没了。 季小彤心想，程栩一定是给她下了蛊毒之类的东西，否则怎么会越是分开，想起的都是他的好来。 明明这家伙坏毛病也不少，可想他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想起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昨天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来不及细想，隐约记得程栩好像跟她提到过让她回南江去，当时怎么作答的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她才开始思考起归期。 其实自打前天晚上开始，季小彤就在考虑回南江的事了，之前她和程栩约好的半年为期，她要自己闯出个名堂来，如今虽然还未到半年之期，但是目的几乎都已经达到了，再留下来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可是，好不容易靠自己打拼到这一步，真要让她甩手离开，又觉得有些舍不得了。 就在她陷入两难的时候，程栩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方传来：“在想什么，眉头皱成这样？” 季小彤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男人坏笑着一个翻身压了过来：“难道昨晚还没让你满足？”他一边调侃，着，一边上下其手抚弄她。 季小彤的身体本就被他调教得十分敏感，他稍一动作，就起了自然的反应，程栩的表情更加暧昧了：“宝贝儿，你的身体还是比你的嘴要坦诚。” 说完，就俯身下去，想要做那不可言说之事。 季小彤被他这番逗弄搞得恼羞成怒，强忍着欲望，对着他胸口锤了一拳，被他一把握住，直接放在了不可言说之处：“宝贝儿，别这么激动，我知道你想要……“ 季小彤被他调侃得百口莫辩，骂了一句无耻，那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硬是强拉着她，把无耻这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等到再度风停雨歇，程栩一脸餍足地搂着她，轻拍她的脸蛋，这才开始正经八百地问道：“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难过，看你眉毛都要皱成一团了。” 季小彤半趴在他的胸膛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什么时候回南江去？” “你还真是拔屌无情，才把你伺候满意了，就想让我走？”程栩又不正经起来。 季小彤可不是当年那个任由他欺负的季小彤了，一巴掌拍他胸口上，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娇嗔道：“问你正事呢。” “再过几天吧，想留在这里陪你几天。”程栩又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总算老实回答了，他话锋一转，突然翻了个身，又把季小彤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刚才是不是在犹豫跟我回去的事？” 季小彤以为程栩不高兴了，试图解释：“是这样的，毕竟我在这里辛苦了半年，也作出了一些成绩，总不可能说走就走，总得把一些事情……” “谁说让你走了？”程栩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季小彤愣住了，一脸懵逼地抬头看他，就听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已经收购了科润贸易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以你的名义，现在你是科润贸易最大的股东了。” 季小彤先是一怔，随即惊呼一声：“你说什么？你，你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程栩轻笑：“这种事情，当然是要做好了才能给你一个惊喜，算是我送你的结婚礼物，怎么样，喜欢吗？” 季小彤却摇摇头：“不好，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科润贸易虽然不算大公司，但是市值估计也有上亿，程栩就这么一声不吭把人家收购了，转手送给了她，让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钱嘛，都是身外之物，你开心就好。再说了，我的也就是你的，花在你身上天经地义的。”程栩大手一挥，这事儿就算完了。在他看来，这真的不算什么大事，举手之劳，能哄老婆开心，让老婆后顾无忧，何乐不为？ 在知道季小彤在科润贸易干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他就冒出了这个念头，派人暗中操作了一番，最近才拍板下来，所以现在才告诉她。 季小彤还想再说点什么，程栩却是面色一沉：“怎么，不喜欢这份礼物？” “不，我只是觉得，你也太放心我了？我还只是个菜鸟，你就敢买下一家公司送给我，万一公司被我玩亏了怎么办？”季小彤知道这事儿已经没得商量，她也就不坚持什么了，反正就算公司成了她的，也只是名义上换个头号股东而已，她可以选择一切照旧。 程栩听了她这话却是哈哈大笑：“没事，随便你玩，你老公有的是钱，亏多少都能给你扭亏为盈。“ 季小彤立刻有种自己被土豪包养的即视感，嗯，找个土豪做老公感觉真不错。 她毫不吝啬地在程栩脸上吧唧了两下，突然又想起什么：“那，我以后怎么办？留在江都？” 她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程栩怎么可能放任她长期不在身边。 “你到是想得美！”程栩毫不客气地一盆冷水泼了下来：“既然你现在是最大股东了，在公司里有话语权，就动用你最大股东的权利，在南江弄个分公司，还可以把你看中的得力人手都带过去。” 听到这里，季小彤这才眼前一亮，程栩还真是把什么都给她考虑好了，让她高枕无忧了。 （123）偷得浮生半日闲 因为程栩要留在这里几天的缘故，季小彤自然也给自己放了假，反正现在她自己是大股东了，请假也不用再看人脸色了。 两人磨磨蹭蹭磨到下午才起床，程栩提出要去看看方微：“我得亲自去感谢一下丈母娘，这半年来，多亏了她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程栩这话深得季小彤的心，这半年来，两人几乎很少提到过言家，程栩的态度很鲜明，言家既然无法善待季小彤，他也不会把言家再当成岳家对待。 两人都对言家避而不谈，其实在季小彤心里，对言家也说不上怨恨，毕竟那种情况下，乔舒的选择无可厚非，后来冷静下来以后再细细回想，也觉得可以理解。 只是，理解归理解，却还是有些寒心。 言卫昭和乔舒后来都无数次联系过她，想要她回去，都被她断然拒绝，只有言小胖依旧和她保持着联系，毕竟对于这个无辜的弟弟，季小彤并不想苛责什么。 从言浩宇口中，也隐约得知了一些言家的事情，比如言子伊彻底疯了，如今被送进了南江市精神病院，乔舒每周都会去看望她。 自从那天之后，乔舒一蹶不振，如今看起来已经比当日苍老了很多，也变得沉默、不爱说话了。 言小胖曾经跟她说：“二姐，你就原谅妈吧，她当时其实也不是有意的。她对于那天的事情一直很自责，经常夜不能寐。” 季小彤什么都没说，有时候，无心之中做出来的事才最是伤人，因为那是人的本能，最能反映一个人心里最真实的态度。 乔舒的做法无可厚非，只是季小彤再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坎儿。 在她心目中，方微如今才是她唯一的母亲。 程栩自然明白季小彤的感受，他甚至对季小彤提出，之前被推迟的婚礼，不如就由程家一家来办，到时候邀请言家人参加就行了。 甚至若是季小彤希望的话，可以从方微这里出嫁，让方微作为季小彤的母亲出席婚礼。 得知程栩为了自己，宁可彻底开罪言家，季小彤心中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只是她如今成熟了很多，并不想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言家再不济还是给了她一条命，她不愿意以那样的方式羞辱言家，便提出干脆不办婚礼，两人旅行结婚。 对此程栩是毫无意见，两人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什么都过来了，一个婚礼而已，她想要怎样就怎样，多大回事？ 她想要一场隆重的婚礼，他就办一场世纪婚礼给她，她想要低调，那便旅行结婚或者小规模请一些亲朋好友去包个海岛狂欢一场都行。 只要她回到他的身边，什么都无所谓。 当季小彤带着程栩回到她和方微的家，方微看到他俩手牵手、和好如初的模样，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她不断地对程栩说道：“你们俩以后一定要好好的过。”又反复对季小彤叮嘱道：“以后千万不要再闹那些幺蛾子了，两个人有什么事好好坐下来谈，不要听信流言，不要冲动。” 这个曾经被丈夫恶意抛弃，甚至被撞成了植物人的女人，竟然还勉励他俩：“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们俩能结成夫妻是一百年才修来的缘分，不要随便就放弃，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程栩对这个养大了季小彤的女人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慎重地向对方承诺到：“妈，你放心，我会跟她好好过一辈子的。” 程栩这一声妈，让方微和季小彤同时红了眼眶，要知道，当初的乔舒也没得到程栩这么一声，在季小彤和言家翻脸之前，程栩一直都称呼她为乔姨。 而如今程栩肯跟着季小彤叫方微一声妈，也算是对方微养大了季小彤的感激和对方微身份的认同。 这个含辛茹苦将季小彤养大的养母，却得到了比亲生母亲更高的尊重。 接下来的几天，季小彤便和程栩一起享受难得的悠闲假期。 她带着程栩走街串巷，把自己的成长经历一一说给他听，带他去看自己念过书的地方，最喜欢玩的小公园，甚至带他去看当初被季东明卖掉，有着她整个少女时期回忆的房子。 “那个房子五楼就曾经是我家，那个阳台进去就是我曾经住的房间。”她在楼下指给程栩看，程栩看着她怅然若失的表情，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想要回来吗？” 季小彤明白程栩的意思，若是她这么怀念，程栩一定会想办法给她买回来。 “不，不用了。”她摇摇头。 “不用替我节约。”程栩以为她是心疼钱。 季小彤却再度摇摇头：“那个房子对我妈来说，留下的只有不好的回忆，我不想再让她活在过去的梦魇里，她应该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程栩想的却是她：“可那里有很多属于你的回忆。” 季小彤坚定地拒绝了：“我的家只有一个，在南江，其他的地方都已经不是我家了。” 这话让程栩十分受用，他反身给了季小彤一记深吻，等到把人吻得七晕八素，他才搂着她的腰，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回头你回去之后看着把房子重新收拾一下吧，按照你的喜好来。”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程家不是弄得好好的，为啥还要她再来折腾。 程栩以手握拳，假装清了清嗓子：“以后你就是那个家的女主人了，你有权根据你的喜好来收拾那个家。”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真的？” 程栩看着她露出孩子一样天真的笑容，禁不住也笑了：“真的。” 季小彤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程栩再也笑不出来了：“那我可以给自己单独收拾一个院子？” “想都别想！”回过味来的程栩恶狠狠地说道：“你只能跟我住一起！” （124）大股东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一转眼，程栩该回南江了，两人这几天感情急速升温，仿佛又找回了最初的甜蜜。临走的时候，季小彤紧紧抱着程栩的腰，依依不舍。 两人约好，季小彤继续留在江都处理公司里的善后事宜，等到一切处理完毕，程栩再来接她回去。 等到季小彤重新回到公司的时候，公司早都炸开锅了。 公司被收购，新换了大股东的消息早就已经在公司里传遍了，刚开始听说收购方与程氏集团有关，大家伙还沸腾了好久。 程氏的威名众所周知，能被那样一艘商业航母看中，无疑是说明了本公司具有极大的潜力，大家完全有理由相信，公司的前景会越来越好。 震惊的事情却接踵而来，后来很快听说原来这次收购和程氏集团本身没什么关系，是程氏集团的董事长程栩的个人行为，是他个人出资收购了科润贸易。 这使得科润贸易上上下下再度沸腾了，程栩其人也是商场的一大传奇，他私人出钱收购本公司，肯定所图甚大。 可很快又有小道消息传来，据说程栩私人出钱收购本公司，是为了买来送老婆，这让所有人都被当头一盆凉水。 虽然不知道程栩的老婆是何方神圣，但是对于一个女人要入主本公司，成为公司最大的股东，大家心里都不是很看好。 更有人暗地里评论，说程栩真是有钱任性，花那么大的代价买下他们公司，就是为了给老婆玩，实在是儿戏。 只有极少数已经知道真相的公司中高层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没刻意刁难季小彤，还给了她锻炼的机会，不然今天等待他们的，恐怕就不是被收购这么轻松了。 董事长本人更是在心里庆幸，还好之前与季小彤结下了善缘，他可是这次收购最大的获利者，直接就把手里一半的股份高位套现了。 而知道了季小彤真实身份的王瑜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个他一直以为出身贫寒，挺能吃苦耐劳、勤恳工作的小姑娘，竟然是程栩的老婆！ 这还真是世事难料，难怪世人常说，莫欺少年穷。 只是，当季小彤再度回到公司，大家面面相觑，竟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才好。除了几个高层上来跟她寒暄，原来的市场部的同事，竟然没一个上前跟她搭话。 直到季小彤一日平日那般笑容满面地走过来跟大家打招呼：”怎么，都不认识我了？” 还是王瑜反应得快，他知道季小彤这是不想跟大家生疏，便直接拿她开刷：“好啊，小彤，你这隐藏得也够深的，你说你堂堂程氏集团董事长夫人，隐姓埋名跑咱们这个小公司窝着，算怎么回事啊？” 人家台阶都递好了，不顺着下就是傻瓜了，季小彤赶紧把话接了下来：“是这样的，我之前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和我老公打了个赌，自己出来闯荡。有些事情隐瞒了大家，我很抱歉，实在是情非得已，希望大家谅解。” 季小彤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了，大家自然不好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季小彤趁机又宣布，自己准备在南江市新建一个分公司，并且表达了自己想要从这里带走一批人去组建新公司基础班底的打算。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王瑜和吴虹竟然都主动提出愿意跟她去南江。 这无疑是意外之喜。 那两个人都是科润贸易市场部的中坚，而且都在江都成家立业，原本季小彤以为，若是能说服他们其中一个跟着自己走，就算是自己赚到了，没想到，他们俩竟然都愿意跟着她背井离乡，不免有些感动。 王瑜其实是抱着赌一把的心理决定跟她去南江的，他如今只是市场部经理，若是留在这里，顶多再蹦跶几年，蹦跶到运营总监的位置，大概就是终点了，可若是跟着季小彤走，他相信季小彤不会亏待他，更何况分公司创立伊始，季小彤总是需要几个信得过的嫡系。 他只要去了，新公司的高层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吴虹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心理，只不过吴虹看上的是新的分公司市场部经理的职位。 最终，科润贸易这边有七个人决定跟她一起去南江重新打拼，这让季小彤欣喜若狂。 而欣喜之后，烦恼又来了。 既然要从这里离职，就得把手里的工作做一个交接。 季小彤如今手里就一个客户，交接工作倒是不复杂，但是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对方公司亲自说明一下，然后将继任者带过去引荐给客户。 而且，作为季小彤来说，肯定还要去跟leo亲自说一声的。 一想到要再见到leo，她就觉得有点尴尬，可伸头缩头都是那么一刀，她硬着头皮还是去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leo的态度十分平常，似乎压根就没把那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要走了吗？”leo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惊讶。 “不算是离职，只是要回南江重新组建一个分公司。”这事不算秘密，更何况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业务往来，季小彤并没有撒谎。 leo平静地注视着她，什么都没有再问，简单勉励了她两句就算会面结束了。 只是在季小彤要离开的时候，leo别有深意地用中文说了一句：“后会有期。”季小彤以为这只是对方随口说出的客套话，并没有如何在意。 回南江的日子终于到了，程栩亲自来接她回去。 时隔半年，季小彤再度踏入程家大宅的时候，心中感慨万千。 程家的老管家看到她出现，更是激动得险些老泪纵横：“您终于回来了！” 这位老管家是见证了季小彤和程栩一路走来的，虽然并不怎么清楚之前这两个主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导致暂时分开，但是看到一个远走他乡，一个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他心里还是挺替他们难过。 如今看到季小彤归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季小彤笑笑，什么都没说，眼角却有泪水在打转。 这个留下了无数回忆的地方，她的家，她终于又回来了。 她和程栩的房间依旧还是老样子，和她离开时候一样，甚至她留在那里的化妆品和日常用品都没有挪动过，就仿佛这几个月，她一直生活在这里一样。 回头，看到程栩温柔地笑望着她，季小彤的眼睛又湿润了。 这才是家的感觉，不管你离开多久，回来的时候一切都还是你走的时候的原样，到处都有你存在的印记。 还有这个人，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125）不配做父母 回到程家的当天，言卫昭夫妻俩就来了。 事实上，季小彤还在江都的时候，夫妻俩就去过无数次，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季小彤要不就是压根避而不见，要不就是沉默以对，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一声不吭，油盐不进。 季小彤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分，对言卫昭更是迁怒，可是，在经历了那一刻的心寒之后，她觉得自己对于亲生父母的渴望和感情彻底关闭了。 若是不在乎就没有伤害吧。 程栩正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打发他俩，季小彤想了想，决定与他一起去。 她想，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的好吧。 只是，当她再度见到乔舒的时候，险些没认出来。 乔舒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一般，原本那么光鲜优雅、保养得宜的贵妇，如今面容沧桑得让季小彤几乎都不敢认。 虽然早就从言小胖嘴里听说过了，因为她和言子伊的事，乔舒这半年一直备受煎熬，仿佛瞬间老去了二十岁，可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震惊。 季小彤别过眼去，有些不太忍心看了。 程栩紧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微颤，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小彤！”乔舒看到季小彤出现，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受着精神的摧残，几乎不能闭眼，一闭上眼，就想起季小彤当日离开时绝望的表情和给她磕头的样子。 言卫昭后来知道这件事之后，当场就骂她糊涂：“那个孽障自己作死，你还护着她做什么？就让她去死，该疼的你不疼，死不争气的你偏要护着，你这是糊涂啊！” 可是，事已至此，再后悔都没有用，这半年里，能想的办法他们统统都想过了，季小彤的态度却非常坚决，未免让人有些心灰意冷。 甚至为这件事，儿子言浩宇也与他们夫妻俩有了隔阂。 人到中年，事业且不说，家里搞成这样，儿女离心，几乎众叛亲离，言卫昭夫妻自己也双双反省过，是不是自己做人太失败，为人父母太失败。 季小彤对言卫昭点了点头，对于乔舒，她却不敢再正眼去瞧，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她害怕自己多看乔舒几眼就会心软，可那样被作为牺牲品被舍弃的感觉，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诡异，季小彤不想说话，而言卫昭夫妻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还是程栩开了口：“我和小彤决定取消婚礼，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是你们言家的女儿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知会他们一声。” 这一句不是言家的女儿简直戳到了言卫昭夫妻的心尖上，赤裸裸地撕开了他们一直想要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言卫昭终于忍不住开口反驳。 程栩却毫不留情地又来了一句：“你们只生了她，又没有养过她，而生她的那份恩情，我觉得当日你出车祸我帮你们言家渡过危机的时候，已经替她还了，她不欠你们什么。反而是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欠她的，你们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刚生下来就让她经历那样的事，同样是双胞胎，言子伊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呢？她甚至被养父差点逼得去死，这难道不是你们亲生父母的责任吗？不要跟我说那是外在原因造成的，在我看来，那就是你们这对父母无能造成的！” 程栩的口才可不是一般的犀利，以前因为顾忌季小彤的感受从未曾说出口的话，今儿个一咕噜全倒了出来，他简直要把言卫昭夫妻说得无地自容，先把火力对准了言卫昭：“你身为堂堂言家之主，连自己的兄弟姊妹都压不住，连番让他们迫害你的儿女，自己还险些被他们算计，连家业都差点丢了，你说你这些年是不是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言卫昭涨红了一张老脸，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反驳出一句话来，的确，程栩说的都是事实，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确是非常失败，纵容弟妹，姑息养奸，把家里搞得一塌糊涂。 喷完言卫昭，程栩又把枪口对准乔舒：“乔姨，其实最初的时候，我还是挺尊敬你的，我觉得你挺不容易，嫁了个这么没用的丈夫，这些年确实劳心劳力，还要护着儿女成长，确实挺不容易。” 他话锋一转，突然开喷：“可你最大的失败就是慈母败儿！你看看言子伊被你惯成什么样子了？性格扭曲成什么样子？最后连手足相残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的教育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女儿？言浩宇若不是他自身比较懂事，小小年纪就送出去了，可能也要被你惯坏！你再看看小彤，她的性格虽然也有不足，但是比起你那双儿女却是好得太多！要我说，真是多亏了小彤没在你们身边长大，否则恐怕也要毁了。” 一席话说的乔舒也无言以对，的确，言子伊变成如今这样，有一大部分责任都在她身上，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教好她，从小就一味纵容娇宠着，将对季小彤的遗憾都放在言子伊身上，对言子伊宠溺过度。 “对待子女，不是说给她金钱或者物质上的富足就够了的，是要用心的，用心管教，言传身教，很遗憾，在你们身上，我没有看到这一点，所以，我不认为你们有资格再做她的父母。你们也不用想着亏欠她，想弥补她，你们能给她的东西我都可以给她。”最终，程栩总结陈词：“我不反对你们以后当做普通亲戚走动，但是如果你们想要认回她，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什么时候学会做父母了，什么时候再来吧。” 程栩一番话不光说到了季小彤的心坎里，也把言卫昭夫妻说得哑口无言，沉默了良久，言卫昭率先站了起来，一脸感激地对程栩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栩，今天你把我说得心服口服！小彤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待她，我们，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等我们回去想明白了，学会做父母了，我们再来。” （126）有人脑抽 送走了言卫昭和乔舒，季小彤感激地看着程栩，程栩刚才的一番话实在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知她者，程栩也。 程栩挑眉逗她：“怎么，感动得想要以身相许了？” 季小彤心中溢满的感动立刻就化成了飞灰，甚至心里刚才冒出来的那点哀伤都被他搅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死不要脸的臭流氓，脑子里就只有那件事么？她现在腿还在打颤呢。 季小彤嗔了他一眼，扭身要走，却被程栩一把捞了回来：“对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昨天公司里有人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知道你要单干，跑来向我主动请缨，要去你那里。” 季小彤好奇地看着他，甚至都顾不上理会他不安分地滑进自己衣襟里的手：“谁啊？谁脑抽了?我认识吗？” 科润贸易的分公司还没正式成立，具体事宜都还在筹备阶段，甚至还没有对外招聘过，怎么会还有人知道？更何况还是从程氏跳槽过来，这不是脑抽了是什么？ 只听过人往高处走，没见过这么想不开的啊。 程栩听了她的话哑然失笑：”那我回头告诉他，让他绝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给我在程氏呆着。” 季小彤装逼失败，一脸尴尬：“别，别啊，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到底是谁啊？” “给你提示一下，你们翻译部的。”程栩趁着她分神的当儿，已经试图去解她胸前连衣裙的扣子。 季小彤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跟你说正事！到底谁啊？不要卖关子？” “这就是最正经的事！”程栩偷袭失败，干脆不加掩饰了，直接将人摁倒在沙发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季小彤简直被他的无耻给打败了，正要讽刺他两句，突然脑瓜子里灵光一闪，大喊一声：“jack！你说的人是不是jack？” 程栩这会儿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嘴贱提起了这个话题，任何男人在兴头上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婆大喊别的男人的名字，恐怕心里都不会太爽。 他不耐烦地说道：“这个话题回头再说。”手已经再度伸向季小彤的内衣。 季小彤却突然亢奋了一般，急急追问道：“是不是jack啊？你先回答我。” 程栩嗯了一声，想立刻结束掉这个话题，谁知季小彤却来了精神头，自顾自地兴奋起来：“真的是他啊？啧啧，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够义气！” 要知道，放弃程氏集团翻译部的工作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和高薪说再见了，据季小彤所知，程氏集团翻译部个顶个都是精英，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几十万以上的年薪，去了她那儿，恐怕一时半会儿她是给不了那么高的薪水的，顶多也就是有个职位上的前景预期。 要不是知道jack一直当她是哥们，她简直要怀疑jack是不是暗恋自己了，这简直就是真爱啊。 看到季小彤一脸美滋滋地夸奖别的男人，程栩心里不痛快了，狠狠扯开她的内衣，一把握住她的丰盈，阴测测地问：“你很高兴？” 季小彤这才意识到，这会儿情况不太对，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她陪着笑主动将身体贴了上去，在他身上摩挲起来，甚至还一脸谄媚：“你知道我那儿现在缺人，要不，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动员几个得力的人来，我就能把分公司的架子搭起来了。” 程栩挑眉，一边享受着她主动奉上的温香软玉，一边逗弄她：“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来了，胆儿挺肥啊？” 虽然这么说着，却没有堵死这条路，只是挑眉问到：“再说了，我有什么好处？”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是有戏啊，程栩这表情明显就是在明示她，先把大爷我伺候爽了，什么都好说。 这是摆明了索贿啊！ 而且这位大爷不差钱，只接受性贿赂。 要说这不同的人做不同的事，果然是天壤之别，若是别的男人对季小彤提出这样的要求，怕是早就被季小彤拍飞了，可程栩跟她提这种要求，她一点不不反感，还乐在其中，就大概就是夫妻之间相处的情趣了。 季小彤立刻把节操甩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扭着腰肢像八爪鱼一样缠上了程栩，一手探向他的腰际，去解他的皮带，一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地贴着他：“要不，我先付点预付款？” 程栩眸色一深，一语双关：“那就要看你的诚意有多深了。” 这一晚的战斗从会客厅开始，娇喘声，求饶声不绝于耳，羞得门外一直等着进来清扫会客室的佣人们面红耳赤。 这对夫妻，还真是无所顾忌…… 等到季小彤想到要给jack打电话确认对方要来投奔自己的事，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程栩有个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裹着浴袍一脸餍足地去书房了，季小彤好不容易瞅着个空当儿赶紧拨通了jack的电话。 jack睡眼惺忪地接通了电话：“我的姑奶奶，你大半夜不睡觉骚扰我干啥，程总满足不了你了？” “滚粗！”季小彤这会儿心情不错，没心情跟他抬杠，兴奋地跟他确认到：“听说你打算来投奔我？你怎么想的？脑袋被门夹了？” “呸！”jack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之后破口大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这是准备迂回抗战，做人生中最大一笔长线投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一听jack是准备长期跟她混了，季小彤更加兴奋了：“你真的这么看好我？” jack毫不客气地当头给她一盆凉水：“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才不是看好你，是对程总有信心，程总可是商业奇才，眼光杠杠的，他既然舍得花钱给你折腾，就肯定不会让你亏本，说不定我也能大展拳脚干一番。” jack故意这么说想激季小彤跳脚，其实他刚才说的理由只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觉得和季小彤一块儿共事很开心，这年头，开心最重要，无趣的工作干着没意思，特别是每天面对老大的冰块脸。 谁知季小彤根本不上当，还笑眯眯地附和道：“嗯嗯，我也这么想的，你的抉择是英明的！欢迎加入我们。” （127）意外发现 比起别人的白手起家来说，季小彤可谓是甩手掌柜。 程栩收了她的‘贿赂’，当然得出大力。 他从程氏集团的分公司给季小彤找了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过来挑大梁，担任分公司名义上的副总（名义上的总经理是季小彤），实际上的掌控者，替季小彤执掌乾坤。 当然，这其实是早在程栩花钱买下科润贸易股份的时候就盘算好了的。 有一点jack是说的很对的，程栩从不干亏本买卖，就算是买来哄老婆开心，给老婆玩票的，也绝对不能亏钱。 对于那个叫做许毅的男人，季小彤是打从心底里服气，对方的经验、眼界都不是她可以比拟的，这样的人才，别说是放在科润贸易的分公司做总经理，就算是放在科润贸易的总公司，也是能挑大梁的。 她知道自己是沾了程栩的光，虽然不知道程栩给对方私底下许诺了些什么，但是可以想象能够挖到这样的人才，肯定是代价不菲。 有了这些骨干，分公司的管理层基本算是搭建起来了。 上有许毅总揽全局，运营方面有王瑜挑大梁，市场部国内业务有吴虹，涉外业务有jack，加上程栩还帮她弄了个据说十分可靠得力的财务总监过来，季小彤这个名义上的大股东反而成了闲人。 各个岗位都已经有了可以胜任的人选，而季小彤本人除了挂名分公司总经理，好像没啥具体分工了。 也就是说，她成了新公司可有可无的人，就算没有她，公司也完全可以正常运转。 这个认知让她略显失落，直到程栩对她说：“你如今的身份和以往不同了，不要把精力放在细枝末节上，要学会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好好跟着许毅多看多学，我跟他约好的期限只有两年，两年过后，他会离开，一切就得靠你自己了，你要自己独立执掌这家公司。” 季小彤为自己的目光短浅感到汗颜，这方面来说，的确是程栩思虑周全，深谋远虑。 “我能行吗？”这个念头在心里只冒了个头，就被摁了下去，如今的季小彤已经逐渐开始有了自信。 她对自己说—相信自己，我能行！ 最难的时候都扛过来了，如今形势大好，若是还能把这一把好牌打烂，自己都说不过去了。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精神抖擞地准备挽起袖子大干一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来自沈霄的电话。 对于这个造成她和言子伊姐妹俩结仇的罪魁祸首，季小彤是半分好感都没有的，所以，当对方在电话里表明了身份，表示想要和她谈谈的时候，她直接表示：“咱俩没什么好谈的，我现在分分钟恨不得弄死你。” 沈霄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季小彤现在说话这么犀利，张口就是要弄死他，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的忽悠的话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沉默了一下，笑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其实咱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再说了，我是真有好事要找你。“ 季小彤根本不理会他，这半年的历练让她学到了很多，包括如何应对巧舌如簧的人—那就是根本不要理会他，任他天花乱坠，我自屹立不动。 她冷冷道：“我和你的仇大了，而且没有和解的可能，省省力气吧，最好祈祷你日后不要落到我手里。“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并非没有好奇心，只是吃一堑长一智，既然玩心机玩不过这些人精，那就简单粗暴一点，直接不理会。 沈霄满腹算计打这通电话过来，本来是想利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忽悠挑唆一番，没想到原本以为挺好忽悠的季小彤竟然学聪明了，不接招不说，还冷嘲热讽给了他一个铁板。 沈霄蹙眉，看来得另外想个办法了，他知道，要想拿到董家的钥匙，恐怕还得从季小彤入手。 如今沈家被程家和言家两家联手打压，资金链日渐紧张，必须得尽快打开那个地下宝库才行，为此，只能不惜一切代价了。 一计不成，沈霄的脑海里又生一计…… 季小彤虽然不知道沈霄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但是她知道，肯定是和藏宝图和钥匙有关，看来沈家还没放弃。 目前为止，三把钥匙三个藏宝图，沈家手里只有他们自己的一把钥匙和一个藏宝图，估计还有言子伊手里那个假的钥匙。而程栩和季小彤这边，却已经拿到了一把钥匙，两张藏宝图，还有一个用途不明的玉扳指。 虽然目前线索已经断了，陷入了僵局，但是程栩和季小彤都不急，因为凭借目前手里的东西，他们已经牢牢占据了主动权，而且那些所谓的宝藏对他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找到了也仅仅是锦上添花而已，所以，他们根本不着急，也没有再刻意去做什么。 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已经中断了的线索在几天后自己冒了出来。 这天，她和许毅、王瑜等人一同考察完暂定的办公场所，便打算请大家吃个饭，最后一致决定吃火锅。 席间，jack又跟季小彤两人一唱一和开始斗嘴耍宝，结果没想到的是，一下说高兴了，连比带划，胳膊肘不小心碰翻了旁边的油碟，正好泼在一旁的许毅身上。 许毅的素色衬衣立刻就成了油布。 jack很是过意不去，坚持要赔一件新衬衣给许毅，许毅大人大量，自然是说算了，但是身上全是油，那件衬衣自然是没办法再穿了，还好店员送来一件店里做宣传用的圆领白t恤让他暂时先换上。 许毅倒是也不讲究，直接拿着t恤就去卫生间给换了。 等他重新出来的时候，季小彤的目光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之前见许毅的时候，许毅一直穿着衬衣，倒是没注意，这会儿穿着圆领t恤，一下子就发现许毅的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红绳上似乎挂着什么吊坠，可吊坠藏在t恤里面，看不清是什么。 鬼使神差地，季小彤好奇地问了一句：“许哥，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啊？是护身符么？“ 许毅无所谓地一把扯出了脖子上挂的吊坠：“嗯，算是我的护身符吧，是家母生前的遗物。” 当那枚与自己手里的玉扳指看起来似乎一模一样的玉扳指出现在季小彤眼前的时候，季小彤瞪大了眼，好半晌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能不能给我看看？” （128）新的线索 “没问题啊。”许毅很爽快地从脖子上摘了下来。 季小彤颤抖着手接过那枚玉扳指，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若不是亲眼看着许毅从脖子上摘下来的，而且知道自己那枚目前还放在程家的保险柜里，她简直要怀疑这就是自己得到的那一枚了，几乎一模一样，不管是材质还是颜色，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和她手里的那枚玉扳指绝对是一块玉做成的。 可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玉扳指怎么会有两枚？ 之前他们就觉得那枚玉扳指很特别，背后一定有故事，却一直不得其解，如今见到还有另外一枚，心中疑惑更深了，她突然想到更重要的，既然许毅说这是他的亡母的遗物，难道他的母亲也和董家有关？ 只是，这里并不是谈论这件事的好地方，就算要跟许毅好好聊一聊这枚玉扳指，也得另外找时间。 她默默地把玉扳指还给了许毅，许毅敏锐地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反常，不过什么都没说，又把玉扳指带在了脖子上，塞进了衣服里。 季小彤再也没了闲聊的心思，她想了想，低下头给许毅发了一条短信。 许毅看到短信之后抬头又看了季小彤一眼，若有所思。 等到饭局结束，jack等人闹着还要续摊，季小彤推说还有事，先走了。 季小彤前脚刚走，许毅也推说要回家洗澡换衣服，也走了。 半个小时之后，许毅出现在程家。 程栩已经回家了，本来今晚程栩也有饭局的，但是接到季小彤的电话之后，他也提前结束了饭局。 当许毅走进来，看到前大boss和现任boss两人正襟危坐正等着他，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他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多年未解的谜题似乎有了突破口，许毅的心中也有些激动。 “许哥，我想你应该猜到我为什么会叫你来家里了。”季小彤先开了口：“还能让我们再看看你那枚玉扳指吗？” 许毅也不扭捏，直接从脖子上取了下来，递给了季小彤。 季小彤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偏头看着程栩，程栩伸手接了过去。 等到程栩将玉扳指反复看了很久，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另外一枚玉扳指，递给了许毅。 许毅瞪大了眼，一脸震惊地看着程栩递过来的玉扳指，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怎么会还有一枚？！” ”听说，你这枚是你母亲的遗物？方便透露一些你母亲的情况吗？“程栩心里其实有了一些揣测，不过还要与许毅的说法印证一下。 说来还真是巧，他认识许毅已经好几年了，最近也接触过好几次，却从来不知道对方竟然还有这玩意儿，季小彤就和他吃了一次饭就发现了，看来季小彤和这玉扳指倒是挺有缘。 许毅低头看着手中与自己亡母遗物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玉扳指，终于能够理解之前季小彤见到自己那枚时的表情了。 这太神奇了。 ”这枚玉扳指是我母亲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传下来的，据说我外婆出身于旧时的一个大家族，后来战乱中家道中落，我外婆孤身一人流落他乡，据说当时身上仅剩的值钱的东西就是这枚玉扳指，险些饿死都没舍得把这个当掉，后来外婆临死之前把这个当做纪念传给了我妈，我妈死之前又给了我，说是做个念想。“许毅知道程栩想要问的是什么，他简单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程栩和季小彤对望了一眼，此时他们基本可以推断出，许毅的外婆大概也是出自当年的董家，甚至可能和季小彤的奶奶是姊妹。 可能当年逃难的时候离散了，而那枚玉扳指，也许就是她们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这么说，这玉扳指也许和所谓的董家的钥匙并没有什么关系？也许只是董家人的身份信物？ 看着他们所有所思的样子，许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你们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还有，这玩意儿难道还有别的什么用处？“ 季小彤看了程栩一眼，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这才开口道：”我们这枚玉扳指是我奶奶留下的，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奶奶和你外婆，大概是姊妹？你外婆应该是姓董吧？“ 许毅点点头：”这么说，你奶奶也是董氏后人？“ 季小彤敏锐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别的含义：”你知道董家的事？“ 许毅又点了点头：”知道一些，我外婆有写日记的习惯，我看过她的日记。” 此话一出，程栩和季小彤同时脱口而出：“日记在哪里？！” 许毅被吓了一跳，似乎不明白他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已经烧了，我外婆死的时候一起烧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里面写了些什么？”程栩愣了一下之后，又追问道。 许毅摇了摇头：“时间太久远了，都不太记得清了，只记得里面提到她出身于顺州的一个董氏大家族，家族曾经很是辉煌，巨贾一方，后来因为战乱的缘故，家道中落，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嫡系只剩下三姐弟，她是二姐，还有个大姐和小弟，后来闹饥荒的时候，她又和大姐小弟走散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相见过，大概就是这样。” 如果对方没有撒谎的话，那么这些讯息倒是都和他们目前所知的情况对的上，只是，关于玉扳指的事还是没有线索，这玉扳指究竟和董家钥匙有没有关系，还是说仅仅只是董家后人的身份证明？都无从得知。 就在程栩和季小彤都有些失望的时候，许毅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略带犹豫地补了一句：“不过我外婆的日记里曾经提到过程家。” 他下意识地看了程栩一眼：“不过那个程家是说的同样是发家于顺州的程家，不知道和程先生你们家是不是同一个。” 程栩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没错，我们程家祖上的确是发迹于顺州，后来也是在战火中迁徙到南江来的。” 许毅恍然大悟：“哦，那倒是说得过去了，我外婆的日记里提到，她的大姐当时和程家的大少爷有婚约，本来已经订了亲，就差过门了，没想到战乱中离散了。据说逃难之前，她的大姐还偷偷和程家大少爷见过面，两人似乎还交换了信物。“ 此话一出，程栩和季小彤对望了一眼，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 原来如此！怪不得程家的钥匙会在季小彤奶奶的手里！ 他们交换的所谓信物，是两家的钥匙吧？ 是有意的，还是阴差阳错？！ 那么，关键点来了，既然程家的钥匙在董家大小姐手里，那么，董家的钥匙，会不会一直都在程家手里？！ （129）程氏老宅 因为许毅从头到尾并未提到过地下宝藏和钥匙的事情，所以程栩和季小彤都没有主动提及。 许毅以为季小彤将他叫来，只是因为那枚玉扳指的缘故，为了认个远亲，倒是挺高兴。 就算他的外婆和季小彤的奶奶是姊妹，也已经是隔得老远的亲戚了，季小彤愿意认下他这个远房亲戚，倒也不错。 这样还能跟程栩攀上一点亲戚，对于一心想着两年以后还要再回程氏集团大干一番的许毅来说，就算他不是刻意钻营的人，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也是不愿意轻易放过的。 大家简单叙叙旧，算是认了个远亲，季小彤又说好改天去给他的外婆上个香，许毅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出了怎样的秘密。 等到许毅一走，季小彤立刻扭头去看程栩：”难道言子伊偷走的那个印章其实是董家的？“ 程栩摇头：”不是，那是赝品无疑。“ ”那你现在有没有思路？“程家的事情只有程栩最清楚了。 程栩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这一支其实已经不是当初顺州程家的嫡支，嫡支因为各种原因，已经死绝了，我爷爷当初是以旁支侄儿的身份过继给嫡支继承香火的。许毅提到的那个和你奶奶，也就是董家大小姐定亲的那个程家少爷，大概是我爷爷的堂哥，听说也死得挺早，好像还没结婚就死了，所以才轮到我爷爷捡漏。“ ”那，他会不会把东西带到棺材里去了？“季小彤想到了一个可能。 程栩面色一沉，他也不敢否认这种可能，否则怎么解释他在程家从来没见过董家的钥匙之类的东西？ 程栩眉头微蹙，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道：”要不，咱们回老宅去看看？“ 季小彤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你们程家不是没有老宅吗？”她记得以前程栩还跟她说过。 程栩叹了口气：“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太想去，就让人锁了，也从不提起。” 程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复杂，季小彤关切的看着他，就听他闷声说道：“我曾经在那里撞到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季小彤秒懂了。 “不想去就算了，反正那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季小彤立刻改口。 程栩笑笑：“也没什么了，都过去了。明天一早去看看吧，我记得老宅应该还保留了那位的房间和一些遗物。“ 季小彤这才知道，程栩所说的老宅是位于南江郊区的一个古老的庄园，建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是程家刚到南江的时候买来落脚的，后来打土豪分田地的时候被充了公，程家人也被赶了出去，文革过后，程家千方百计又把这个庄园要了回来，却不再用来居住，只是用来祭祖和避暑之用。 程栩小时候曾经在那个庄园里有过不太好的回忆，后来等他接手了程家之后，就直接把那个老宅封闭了，除了祭祖之外，几乎都不去了。 当晚已经夜深，也就算了，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起身去往程家老宅。 路上，季小彤又问程栩：”你觉得许毅知道地宫的事儿么？” “应该是不知道，很可能他的外婆都不知道。”程栩推断道：“这种事情关系重大，若非战乱离散，可能你奶奶都不一定有机会知道，一般都是只告诉下一任家主的。” 季小彤点点头，她也认可程栩的推测。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决定暂时对许毅保密，这件事目前为止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心难测，言子伊已经被祸害成那样了，她不希望再来一个利益熏心的。 老宅离市区大概有三十多公里，周围山清水秀，倒是个好地方，老宅一直有人看守、维护，就算他们突兀到来，也不像季家老宅那样破败不堪。 那是一栋清代大宅，或者说是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和季小彤以前参观过的地主庄园倒是挺像。 庄园呈不规则多边形，四周由6米多高的风火砖墙围绕，据程栩介绍，内里有7道大门，百余间房屋，3个花园。庄园内重墙夹巷，厚门铁锁，全是高墙深院封闭式院落，整座庄园宛若一座黑沉沉的迷宫。 季小彤走了几步就有些害怕起来，如今庄园里面已经废弃了，人都没有，她总觉得阴森森的。 程栩看她瑟瑟的样子，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怎么，害怕？” 季小彤点点头，咽了咽口水：“挺阴森的。” 程栩笑道：“我也觉得，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愿意来这里的。” 可是今天他们是带着目的来的，都到这里了，也不可能无功而返，程栩便拉着她的手往内院走去，首先看到的是主院，主院内有一座寿堂，供奉着程氏祖先的灵位。寿堂右边是一进二的房间，据说那是以前的程家家主的主屋，而周围的房间都是姨太太住的。 “那位和你奶奶订过亲的程家大少爷死得挺早，应该是还没结婚就死了，当时的家主是他父亲，膝下的几个儿子后来都陆续死了，就过继了我爷爷，但是我爷爷不知道什么原因并不喜欢这个院子，一天都没住过。“程栩向季小彤介绍：”不过后来打土豪分田地，这个房子曾经被充公过，文革之后我们程家多方交涉才要回来，但也只是把房子要回来，里面的很多东西已经都不见了。“ 怪不得那个主屋都没什么陈设，除了基本的床啊，椅子，梳妆柜之类的，什么古董玉器都没见着，完全不符合程家这种百年豪门的身份。 程栩又指着左侧的一道夹巷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边过去还有一个院子，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住过的。“ 季小彤的目光却被主屋的那张硕大的磐龙抱柱雕花床所吸引，那张床特别大，一张床就占据了卧室的一大半，由八柱、四扇门加床面组成，八根柱子上都有龇牙咧嘴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盘龙缠绕，看起来栩栩如生，十分地奢华。 而季小彤却觉得有种莫名的诡异的感觉。 （130）程家密道 季小彤拉了拉程栩的胳膊，表示想要进去看看。 程栩以为她是想去看个稀奇，便笑着给她介绍道：“你倒是挺有眼光，这张床据说当年打造的时候，费了三万斤大米，相当于一百来个贫苦农民一年的口粮。“ 季小彤咋舌：“还真是万恶的土豪。“ 不过由此可见，当年的程家是何等的财大气粗。 季小彤拉着程栩走进了主屋，不由自主地朝着那张蟠龙抱柱雕花大床走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程栩好奇地看着她，季小彤眨巴眨巴眼，突然问道：“这个宅子有密道吗？” 程栩哑然失笑：“你小说看多了吧？” 季小彤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这个宅子应该是有密道的，而且密道的口，应该就在这间房子里，这四根蟠龙柱就是开启的机关。” 程栩看季小彤不像是在开玩笑，面色也沉了下来，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季小彤，就听季小彤自言自语道：“我小时候经常听我奶奶讲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我记得很清楚，我奶奶讲有一户人家，因为家财万贯，老是担心家里的财富不安全，就自己挖了密道来藏宝，而密道的入口不管设在哪里，那家的主人都不放心，就干脆设在自己的房间里，可又不能太醒目，于是那家主人就弄了个非常醒目招摇的蟠龙抱柱雕花床做掩饰，那张床很大，几乎占了房子一半的空间，其实是用来掩饰密道的入口。而那看似装饰的柱子其实就是打开密道的机关，必须按照顺序打开机关，才能开启那个密道。” 程栩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急忙追问：“你奶奶还说过什么？” “我很好奇啊，当时我还很小，就追着她问，那个机关是什么样子的，怎么打开啊，她告诉我说，机关就在那八根蟠龙抱柱上，她还跟我说，那八根蟠龙抱柱的眼珠有些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季小彤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左边第一扇装饰门前面的那根蟠龙立柱前，伸手去摸那只蟠龙的右眼，果然，那只木雕蟠龙的右眼竟然真的是能够活动的。 季小彤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程栩一眼，就见程栩的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看样子，她奶奶讲的那个故事，很可能是真的，而且那个故事就是以程家为蓝本，这么说，这里真的可能会有密道？ 季小彤停住了手里的动作，愣愣地看着程栩，她有些害怕了，原本以为只是小时候奶奶用来哄她睡觉讲的故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让她觉得有些惊悚了。 照理说，她奶奶就算是董家大小姐，是程家未过门的媳妇，也不应该这么清楚程家的事情吧？更何况这个宅子应该是在董家和程家离散之后才建的，她奶奶应该没有来过这里才是，怎么会连人家的床是什么样子，密道的机关怎么打开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要乱动！‘程栩突然开口了：“先把你奶奶给你讲的故事完整讲给我听。” 季小彤也确实不敢动了，她之前只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认为可能是巧合，或者奶奶也许是听说过程家的事情，加以想象讲出来的故事，没想到…… 这事儿太诡异了。 她赶紧将自己小时候曾经烂熟于心的那个故事大概给程栩讲了一遍，程栩越听，面色就越凝重，若不是知道季小彤奶奶的真实身份，他都要怀疑对方是程家的人了。 怎么会把当初程家很多隐秘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个更大的怀疑，当年董家大小姐那位未婚夫，真的和她再也没有相见过么？ 可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就算有什么，也是死无对证了。 他听完季小彤的故事，最终做了决断：“不管怎么样，咱们试试再说，先验证一下你奶奶那个故事的真实性。” 季小彤点点头，又听程栩说道：“你说，我来操作。” 季小彤便按照自己记忆里奶奶曾经告诉过她的引动机关的方式一一说给程栩听，果然，当最后一根蟠龙抱柱上蟠龙的眼珠子被移动成某个诡异的角度之后，果然像季小彤所说的，可以被摁进柱子里去。 程栩先试了试，发现可以摁下去之后，却是又扭头看了看季小彤：“我要摁了。” 如果季小彤没有记错的话，这就是最后一道机关了。 季小彤咽了咽口水，倒退了两步，目不转盯地盯着前方。 就见程栩手上一用力，那个蟠龙眼珠被摁进了柱子里，然后只听哐当一声，床前正中央处的木质地板突然就塌陷了。 一个一米见方，黑漆漆的幽深大洞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季小彤尖叫一声，直接跑过去抱住了程栩，她这才觉得有些后怕了。 “别怕。”程栩紧紧搂着她，眉宇却是舒展开来，季小彤听到的那个故事果然是真的，看来那位董家大小姐真的知道不少密辛。 “程栩，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下去看看吗？’季小彤往下瞅了一眼，有些打退堂鼓。 程栩想了想，谨慎起见，还是决定将留在外面的保镖叫来了三个。 ”我们先下去看看，你留在上面。“程栩决定亲自下去探探，他的保镖都是身手极好，就算下面会有什么，也不用担心，又担心季小彤一个人留在上面会害怕，给她也留了一个保镖在身边。 ”那你千万要小心！发现不对就赶紧上来！“季小彤十分忐忑，在奶奶的故事里，并没有描述过密道里面是什么，所以她对下面的东西一无所知。 虽然知道这是程家的地盘，但是谁知道那些变态的程家先祖究竟在地面放了些什么？ 还是小心点的好。 程栩的一个保镖提着探照灯先下去了，程栩走在中间，身后也跟了一位保镖，季小彤的心从他下到密道里开始，就提到了嗓子眼。 （131）逮到一条大鱼 程栩的保镖真是训练有素，不管叫他们做什么，根本不需要做任何解释，他们也绝对不会多问一句。 如今，这位被留下的保镖便如标枪一样挺直地站在季小彤的旁边，甚至还能目不斜视，似乎对底下的密道一点兴趣都没有。 季小彤咋舌，怪不得程栩敢带他们来，这种专业素养，也的确是一流。 其实程栩大多数时候都还是挺低调的，很少有带保镖的时候，除非是出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晃一个小时过去了，完全听不到下方的动静，季小彤又开始担心起来。 她趴在那个洞口，试图往下看，可除了一片黑漆漆，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感觉到下方大约几米处才是坑底，程栩他们三个人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难道这密道很长？ 也不知道里面都藏着些什么。 就在她纳闷的当儿，突然听见下方隐约传来响动声。 是他们回来了吗？ 她正要趴在洞口大喊，却突然被一旁那位保镖捂住了嘴。 对方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说，还将她迅速带离了那个洞口。 季小彤惊恐地抬头看着他，就见对方收回了手，对她做了一个缄声的动作。 若不是对程栩这些保镖的忠诚还算有点自信，季小彤简直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要杀人夺宝了。 不过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要对她不利的样子，难道不是程栩他们回来了？而是下面有异样？季小彤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这密道里还有活人或者活物？ 程栩他们会不会有事？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冒出头来，就见那早就伺机而动的保镖一个猛子扑了过去，将那人一把从洞里揪了出来，扑倒在地。 当站在一旁的季小彤看清那人的长相之后，又是一声惊呼：“沈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从刚才密道打开起，就一直守在这里，沈霄是什么时候下去的？难道这密道还有别的入口？ 沈霄这会儿也是头晕眼花，他被那保镖死死摁在地上，已经被制服了。 他原本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想从这里逃走，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人守着。 运气不好，只能认栽。只是，当他看到季小彤站在一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 程栩的保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是相当狠辣，制服了沈霄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先把他的关节给卸了。 沈霄痛得大叫起来：“草！你特么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人家哪管你是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人家现在只听程栩一个人的，管你天皇老子，先收拾了再说。 就在这时，下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隐约能听到程栩的声音：“王奇，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那个叫做王奇的保镖这才开口：“程先生，我已经将他制服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 “他的同伙被我们制服了，我马上上来。“听到程栩的声音越来越近，季小彤这才松了口气。 不一会儿，程栩先爬了出来。 程栩满头满面都是尘土，季小彤赶紧扑了上去，帮他拍打头上的尘土，一边关切的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程栩摇摇头，却是一脸欣喜：“小彤，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在季小彤诧异的目光中，他接着说道：“这下面是我们程家的一个小型的藏宝库房，有不少当年程家藏下的金银细软和古董摆件，应该是几十年前程家被打土豪抄家之前藏下的，虽然不说价值连城，但是也收获不小，而且，咱们运气实在不错，刚下去不久，就正好撞上这厮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来。” 季小彤一听也挺高兴，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只是，沈霄怎么会也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而且，程栩刚才说沈霄是从另外一个入口进来的，那另外一个入口在哪里？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时她才发现，程栩是一个人上来的，之前跟他下去的两个保镖都没有上来，应该是去另外一个入口堵着了。 程栩这才走到被摁在地上的沈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嘲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沈霄你是不是傻？“ 沈霄呸了一口，大概是知道自己落在程栩手里，凶多吉少，连求情都省了，直接破口大骂道：”程栩，今天算老子倒霉，落到你手里，有种你就杀了我，或者干脆把我毁尸灭迹，不然我们沈家不会放过你的。” 季小彤对沈霄早就恨得咬牙切齿，看他还死鸭子嘴硬，上前就一脚踹在他那张自以为英俊的脸上，原本还想多踹几脚，被程栩拦住了。 “程栩，你拦着我干什么，我和他的仇结大了！”季小彤一想到言子伊会落到如此下场，就是受到沈霄的蛊惑，她就恨得牙痒，恨不得一脚把沈霄那张脸给踢得稀巴烂。 ”现在不是时候，我留着他还有用，回头带回去以后让你慢慢出气。“程栩给王奇使了个颜色：”把他先给我看好。” 转身又打电话把守在大门外的剩下几个保镖一起叫了进来，季小彤这才知道，原来密道里竟然还有几个沈霄带来的人，已经被程栩的保镖撂倒搁在密道里，她觉得有些后怕，还好程栩的两个保镖身手不错，不然这会儿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 这时程栩的手机又响了，是那两个追出去的保镖，当他听到对方在电话那头说道：“程先生，我们在入口处制服了沈家负责接应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您的熟人方小川。” 程栩猛地爆了句粗口。 方小川！又是方小川！ 怪不得沈霄会知道密道的另一处入口，是方小川提供的线索吧？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身为程家的正统继承人都不知道这个地下密道。 难道…… 想到了某种可能，程栩面若寒霜。 那个老家伙，还真是有够偏心啊，什么都只想着那个私生子，连死了都还要给对方留这么多条退路. （132）大发横财 季小彤和程栩回到程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这一趟程家老宅之行可算是赚大了。 不光找到了程家的一个小型藏宝密室，大发了一笔横财，还意外逮到了两个不速之客--沈霄和方小川。 原来沈霄无意间得知方小川一直在程家老宅附近晃悠之后就上了心，觉得方小川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各种威逼利诱，方小川一个人孤立无援，又对程栩仇恨在心，苦于不能光明正大去老宅探秘，便与他结成同盟，方小川把自己以前从程栩那个渣男爸那里听说的程家老宅下面可能有个藏宝密道的事情告诉了沈霄，而沈霄则负责出人出力，两人约好，若是把密道打开，里面东西对半分。 因为方小川也只是隐约知道一个大概，两人折腾了大半个月才勉强确定密道的外围入口，派人挖了好几天才挖到，原本以为这下能大发一笔横财了，没想到运气实在是不济，程栩和季小彤也刚好找到那个密道，而程栩带着人先下去了，正在探查密道的时候听到不远处有响动，程栩就带着人守株待兔，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沈霄带下去的几个人直接就被揍趴下了，只有沈霄一个人夺路而逃，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守在入口的程栩的保镖给生擒了。 可以说，沈霄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自以为能打程栩一个措手不及，大发一笔横财，没想到丢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都给搭上了。 这让程栩和季小彤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被这家伙算计了这么久，总算落在他们手里了。 沈霄被季小彤亲自动手，狠狠打了一顿脸，揍得连他妈都快不认识了之后，被沈家高价赎回去了。 这个主意是程栩出的，毕竟沈霄是沈家的人，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除非程栩把他人道毁灭，否则最终还是得放了他。 原本季小彤只是打算把沈霄打个半死，出了心头那口恶气之后丢到沈家门口去，程栩却说，不能这么便宜了沈家，沈家人一再算计他们，总得给他们放点血，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季小彤对这个主意拍手赞成，因为沈霄是在程家老宅被擒，又被程栩安了一个盗窃行凶，人赃俱获的罪名，为了保住这个沈家太太心中的心头肉，保住沈家自己的名声，沈家只能忍气吞声把这个闷亏吃下去，他们付出了接近八位数的代价才把沈霄给赎回去。 对于季小彤来说，这次简直是又解气又发财，虽然董家的钥匙还是没有找到，但是光程家老宅找到的那些字画古董，就已经让她和程栩赚得盆满钵满了。 甚至让她觉得，就算找不到董家的钥匙也不亏了。 若不是还有方小川这个烫手山芋在那儿碍眼，季小彤简直都要放鞭炮庆贺一番好运了。 对于方小川和沈霄的同流合污，季小彤觉得有些意外，更有些佩服沈霄的无孔不入，他还真是无所不尽其用，之前是言子伊，如今是方小川，这些人竟然都被他玩弄于手掌心，实在是有些可怕。 季小彤更没有想到的是，程栩的爸爸竟然会偏心到这个程度，将那样的秘密单单留给私生子方小川。 这让她更加体会到程栩是被父亲所抛弃的孩子，她在心中替程栩感到不平，明明程栩才更优秀，比方小川优秀一百倍，方小川连给程栩提鞋都不配，却被那个渣男父亲当成心头肉，程栩的父亲真是个睁眼瞎！ 倒是程栩本人，除了一开始猜到真相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之外，倒是没看出别的异样来。 只是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季小彤还是觉得有些心疼。 她上前抱住程栩的腰，将脸贴在他的怀中，闷声道：“你准备怎么处置方小川？” 程栩冷笑：“他可没沈霄那么值钱，更没有有钱的老爸来拿钱赎他了，打个半死扔出去喂狗得了。” 季小彤知道程栩这是被气得狠了，话里话外都带着一分怨气，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 她抬起头，伸手勾住程栩的脖子，与他对视：“你心里很难过？” 程栩被她这话噎住了，他硬着脖子强辩道：“胡说什么！” 季小彤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咱们之间，还需要那些谎言吗？你还想掩饰什么呢？” 程栩的表情黯了下来，是啊，如今季小彤已经是他最亲近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只是觉得不甘心啊，从小到大，他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他的心里好像就只有方小川一个才是他的儿子。” 季小彤紧紧地抱住他，抬头给了他一个吻：“那又如何呢？你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天爷始终是公平的，该你的，怎么都是你的，况且，他不爱你，还有我爱你，他不过是一个死人了，与他计较什么呢？” 程栩其实并没有季小彤想的那么多愁善感，被这么赤裸裸的区别对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都扛过来了，也没什么想不明白的。 程栩只是对于如何处置方小川有些许头痛，杀人这种事情，一般情况下，程栩是不想做的，况且方小川也没有作恶到让程栩想杀人的地步。 可要说轻饶他，程栩也不乐意，总觉得一口怨气出不去，憋闷的很。 最后季小彤出了个主意，把方小川交给警察处理，反正罪名都是现成的，入室盗窃行凶什么的，因为涉案金额十分巨大，再动用点关系，让他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的，也是再正常不过，还不用脏了他们的手。 程栩最终接受了季小彤的提议，方小川最近几年是别想在他们面前再晃悠了，也算是眼前清净一阵。 了结了这些事情，季小彤才对程栩说起自己的担忧：“我觉得沈霄这个人太可怕了，简直无孔不入，总是能够将与我们有关的人收买过去，我们又不能直接弄死他，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你说要是他知道了许毅和董家人有关，会不会把许毅也收买了啊？” 目前董家那枚钥匙还是下落不明，后面他们又去那位程家大少爷曾经住过的院子里挖地三尺地找了一番，还是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这件事情似乎又回到了远点。 而许毅和董家有关，又是季小彤新公司的重要成员，若是沈霄有意收买他，可就不好玩了。 程栩却摇摇头，安抚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改天我亲自跟他谈一谈，我会酌情告诉他一些事情，以防万一。” 既然程栩对此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季小彤便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又说起这次意外的收获，季小彤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程栩，沈家给的那笔钱，我不想要。“ 她说的是沈霄的赎身费，程栩原本是打算全扔给她，让她作为分公司的启动资金，反正是意外横财，可她总觉得这钱来路不正，用得不安心，对此她另有想法：“我想把这钱捐出去，捐给什么孤寡老人啊，穷困儿童啊什么的都可以，反正是沈家的不义之财，拿来做点好事，求个心安。” “可以成立一个专项基金，用来做慈善，以你的名义，咱们自己找人监督，专款专用，可以保证这笔钱都用在刀刃上。”程栩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季小彤立刻接受了他的提议。 （133）天上掉馅饼 阴差阳错不但大发一笔横财，还趁机把沈霄给收拾了一顿，程栩和季小彤都心情大好。 虽然还是没有董家钥匙的线索，但是已经不重要了，光是程家密道里带出来的古玩字画什么的，就已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这事儿本来也瞒不住，索性做得正大光明一点，第二天程栩就通过媒体高调宣布了这件事，然后又挑了几件有代表意义的藏品直接赠送了博物馆，算是捐献了国家，堵住了社会舆论的嘴。 这东西毕竟是从人家祖宅里取出来的，又不是无主之物，不可能全部上缴国家。 然后又举行了几场拍卖会，拍卖了几样所谓有代表性的，拍卖收入与之前勒索沈家得来的巨款一起，成立了一个专项的慈善基金会，对有先天性疾病的儿童和弃婴进行救助。 此举得到了社会普遍赞誉，夫妻俩名誉双收。 其实真正有价值的，早就被程栩收了起来，准备日后留给自己的后人。 这事儿就算揭了过去，很快，季小彤这边的分公司筹备工作结束，准备正式开工了。 不得不说，许毅真是个人才，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让季小彤再度心生感慨---没有做不好的事，只有无能的领导。 更让季小彤没想到的是，分公司才一开张，就有订单自己送上门来。 而且这订单还大得出乎她的想象，简直就像天上掉了馅饼砸中了她一样。 一家国际知名品牌向他们订购高端原材料，这一个单就能让这家才刚成立的分公司今年的业绩十分好看。 季小彤首先想到的是程栩，她以为是程栩动用了他的人脉给她来了一个开门红，谁知电话打过去，程栩那边却是一阵沉默，她甚至能听到程栩挫牙的声音。 “咦，不是你？”季小彤没心没肺地问。 “不是。”程栩后糟牙挫得咯咯想，虽然不是他，但是他大概也猜到是谁给他老婆送上的这个开门红了。 那个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 程栩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是怎么回事啊？难道真的是我人品爆发了？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都出现了。”季小彤还在自言自语。 程栩简直要骂娘了，他的确是私底下动用了一些关系，要给老婆一些惊喜，不过没想到那人手快到这个地步，才开张第一天就这么急切地跑出来献殷勤，让那人给拔了个头筹。 程栩咬牙切齿地想，那家伙看样子是准备跟他硬碰硬了？ 季小彤也不是傻子，其实从程栩的口气中，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那个传说中的雷锋一定是leo了，想来也是，凭借leo在业界的影响力，想做这种事情易如反掌，只是，对于对方的动机，她就有些忐忑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leo这么处心积虑地给她送来这么大一个贺礼，肯定是还有想法的。 可问题是，季小彤觉得自己无以为报啊。 到底收不收下这份贺礼，她有些头疼了。 这事儿还不好跟别人商量，大概说出去别人都会说她矫情。 事实上，的确也有人这么骂她了--“矫情！想那么多干啥？送上门来的订单为什么要推出去？再说了，人家就算给你送来贺礼，也不是白给你的，只不过给你递了个梯子而已，能不能抓住还是得靠咱们自己的本事，这种事情对那人来说只是借花献佛而已，你根本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能这么直接喷她矫情的人，除了jack也没别人了。 季小彤思来想去，还是将这事儿告诉了jack，毕竟她和jack也算得上是半个闺蜜，而且jack正好负责这事儿。 季小彤的那点纠结在jack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他觉得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季小彤相貌个性都不错，就算是已婚了，被人惦记也是正常的。 这种事情平常心对待就是了，不用刻意迎合，也不用刻意推拒。 毕竟生意场上能多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被jack一番洗脑，季小彤这才平静地接受了这份开门贺礼，原本还想主动给leo去个电话，也被jack阻止：“你急什么？如果真是他做的，人家本人自然会来向你邀功，等那时候再感谢他也不迟，上赶着去问算什么？” 季小彤如醍醐灌顶，不得不说，在这些方面，她还太嫩了，毕竟从时间上来说，她也还只是一个职场新人。 jack越发觉得自己来这里是明智之举，就她那傻样，要是没有人一直盯着提醒着，还真是要吃不少亏。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jack所料，leo很快就打来了电话。 “hello小彤，喜欢我送的贺礼吗？”他在电话里的态度一如往常。 季小彤看了jack一眼，心想他还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是你帮了大忙，真是太感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你高兴就好。”leo说得轻描淡写，季小彤却还是郑重地表达了感谢，对方顺坡下坎：“若是真的要表示感谢，等我来了南江，你再请我去撸串好了。” 一听对方的回答这么接地气，季小彤又想起了上次一起撸串的情形，严格说起来，leo这个人若是做朋友的话，倒是挺不错的，那哥们非常绅士不说，学识渊博，言语风趣。 便爽快地应了下来：“没问题，只要你来，我保证尽地主之谊。” 电话那头，leo眉眼一弯，表情有些狡黠：“我后天会来南江出席一个会议，会议结束之后联系你，不见不散。” 等到挂断了电话，季小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人套路了。 跑去跟中国好闺蜜jack一说，这位好‘闺蜜’白眼一翻：“这有什么好惆怅的？你自己只要摆正态度，将对方当做一个客户，一个朋友来对待就好。” 说完他还不忘奚落季小彤：“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啊，怎么这都不懂？程总没教过你？“ 程栩怎么可能教季小彤如何与异性朋友相处？他恨不得季小彤身边除了他，压根就没有别的男人。 （134）求情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季小彤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稚嫩的女孩的声音：“季姐姐，求求你们放过我哥哥吧。” 季小彤愣了一下，沉声问：“你是谁？” 其实她的心里对这个女孩的身份已经有了揣测，果然，对方抽泣着说道：“我叫方小萍，我哥叫方小川。” 确认了对方就是程栩的异母妹妹，季小彤的心情略微有些复杂。 对方小川和他的母亲，季小彤半点都不同情。 方小川就不说了，成天给程栩添堵，怎么收拾他都是活该，而他们的母亲，破坏了程栩父母的家庭不说，图谋程家的家业，更是制造了那场车祸，险些让季小彤和程栩同时去了西天，季小彤自认自己的心胸还没宽广到可以这种地步。 只是，对于这个小女孩来说，目前为止，她倒是挺无辜的，而且年纪还小，还只能算是个半大孩子，一码归一码，季小彤并不想为难她或者恶言相向。 更何况，想到方小萍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还面临几年的监禁，这么个半大的孩子从此以后就要一个人生活，季小彤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甚至觉得连程栩其实也是有意要放方小萍一马，不然按照程栩睚眦必报的个性，不可能只收拾了方小川，没有斩草除根。 “你想找我做什么？”季小彤平静地问。 “求求你们放过我哥哥吧，不要让他去坐牢好不好？我知道他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可是我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如果他被关进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电话那头，小女孩苦苦哀求。 季小彤听得一酸，心里有些动摇，但是她很快想到了方小川所做的那些事，方小川明显是和他的母亲一样执迷不悟，好不容易有机会把他弄进去关几年，让他消停，这要是轻易把他放出来，谁知道还要整什么幺蛾子。 这种放虎归山的事情，季小彤可不想做。 可是面对小女孩的苦苦哀求，她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季小彤从本质上来讲，还是挺善良，挺容易心软的。 季小彤的沉默似乎让对方看到了更大的希望，方小萍在电话里哭得更可怜了：“季姐姐，求求你去跟那个人说说，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哥吧，我们兄妹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可能再去跟他争抢什么，求求他放过我们吧，只要他肯放过我哥，我一定好好劝他，让他不再跟你们作对了，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求求你……” 对方在电话里不断地哀求，几乎泣不成声，季小彤的心渐渐地就有些动摇了。 或许是对方让她想到了自己曾经也有过那样一个人孤苦无依、走投无路的时候。 “我试试吧，不过，我可不敢保证结果会怎么样。”最终季小彤还是松了口。 挂掉电话，再没了吃饭的食欲。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程栩提这件事，季小彤是非常清楚程栩有多么厌恶方小川的，也非常清楚方小川母子俩给程栩带去过多大的伤害，那是程栩心中的隐痛。 可既然答应了方小萍，这事儿无论如何还是得试试。 季小彤在心里考虑，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惩罚方小川，让他消停，又能避免让方小萍变得孤苦无依。 可思来想去，却始终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当程栩亲自来接季小彤下班的时候，季小彤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程栩看她蹙着眉，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好奇地问：”怎么了？工作上不顺利？“ 季小彤摇了摇头，最终硬着头皮说道：”刚才方小萍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程栩的表情，看到程栩脸色一沉，她的心里也咯噔一声，知道程栩并不喜欢这个话题。 可答应了方小萍的事情，她也不好食言，最重要的是，她从内心里是有些同情对方的，觉得对方其实也挺可怜，母亲和哥哥犯的错，却要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来承担恶果，似乎有些不太公平。 她硬着头皮说道：”她哥哥被关进去之后，她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来求我……“ ”所以你心软了，想来跟我求情？让我放过方小川？“程栩不客气地截断了她的话头，面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失望：”是这样吗？“ 季小彤感觉自己的喉头被堵住了，程栩失望的眼神让她觉得很难受，心塞得很。 在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滥好人，为什么要跟程栩说这些事？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背叛者。 明知道那对兄妹和他们的母亲给程栩带来了怎样的伤害，她还帮着他们说话，替他们求情。 她喏了喏嘴：“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而已……” 看到程栩越来越冷的目光，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明知道有些事情是程栩的禁区，可一想到那毕竟是个无辜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打开了可笑的圣母属性。 程栩没有再说什么，他甚至别过头去，不再看季小彤。 狭小的空间里，原本触手可及的两人之间突然就像隔了一条无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季小彤有些后悔了，她心里很难受，她宁愿程栩对她破口大骂，也不想这样被他冷漠无视。 她伸手想去拉程栩的手，却被程栩躲开了。 看得出，程栩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季小彤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为别人的事情弄得她和程栩之间起了隔阂，实在是愚蠢之极。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路，等到了程家，程栩径直打开车门，自己先下了车。 从头到尾看都没有再看季小彤一眼，季小彤一看程栩这个样子，心知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这个隔阂也许就会越来越大。 她一咬牙，豁出去了。 正准备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一把抱住程栩，谁知脚底突然踩滑了一下，只听一声惊呼，等程栩下意识回头地时候，就看见季小彤正以五体投地、狗啃泥的姿势直直地摔倒在他的脚边，手还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裤脚…… （135）不要脸天下无敌 季小彤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要么就是脑子被注了水，不然怎么会干出这么多又蠢又丢人的事情。 先是被方小萍那通电话洗了脑，冒着惹程栩生气的危险去给方小川求情，然后求情不成惹怒了程栩，想追上去跟程栩解释，又被摔了个狗啃泥，还以特别丢人的姿势，摔倒在程栩脚边。 一想到周围还有好几个佣人围观了整个场景，季小彤就觉得自己有离家出走的冲动了。 不过，丢了这回丑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至少程栩似乎没那么生气了。 当她狼狈地趴在程栩面前，欲哭无泪地抬起头的时候，程栩愣了一下，竟然笑了出来。 季小彤都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她也是脑抽了，一看程栩竟然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抱着程栩的一条腿就不撒手了，程栩让她放手她也不放，整个人趴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仰着头，嘴里嚷嚷着：“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你不生气了我就放手。” 程栩简直恨不得踹她一脚，敛了笑恶狠狠地瞪着她，季小彤已经彻底豁出去，连脸都不要了。 她就抬着头，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一副你不原谅我，我就一辈子抱着你的腿不撒手的无赖模样，最终程栩还是被她的厚脸皮给打败了。 “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起来吧。”程栩最终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从小到大程栩还真没见过这么没皮没脸的。 季小彤一看程栩松口了，赶紧顺‘杆’想爬起来，谁知乐极生悲，想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左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让她根本站不住，她倒抽一口冷气，嘶了一声，又跌坐在地。 “又怎么了？”程栩以为她演戏上瘾了。 “扭到脚了……”季小彤深刻地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不作不死。 被她这么一番折腾，程栩是彻底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有种想把这个脑子进水的逗比打包送回逗比星球的冲动。 不过转念一想，程栩又觉得有些欣慰，之前半年的分离的确还是有用的，至少现在季小彤在他面前越来越真实了，她会胡闹，会撒娇，会耍宝，也会做一些无厘头无理取闹的事情。 比起最初因为契约跟自己在一起，压抑了自己的本性，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季小彤，如今的她更真实，更肆无忌惮。 或者说，更加不把他当外人。 至少他活了三十多年，还从来没见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这么没皮没脸，形象都不要。 可她就这么做了，还做得这么坦然，这让程栩心里很是舒坦，觉得自己在季小彤心里是最重要的，可以让她舍弃一切。 不得不说，程栩这个人的思维方式也有些异于常人，别人觉得很囧很无厘头的事儿，他偏偏就从中get到了爽点。 冷静下来一想，其实那事儿也怪不了她，季小彤心软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心眼子却不少，跟她妈一样。 程栩刚才其实不只是生气季小彤替方小川求情，更生气的是她傻不拉几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程栩知道，这件事要是不跟她分析清楚，会在她心中形成一个疙瘩，就怕她哪天又钻牛角尖。 所以，在两人心平气和下来之后，他一点点冷静分析给她听：“你觉得方小萍是个什么都不懂、可怜无辜的孩子，那你先想想，她为什么会有你的手机号码？” 季小彤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过这个。 她的手机号虽然虽然不说是保密的，但是绝对不是谁都知道的，至少方小川兄妹俩从正常途径肯定是无法得知的，那么，问题来了，方小萍是怎么得知她的手机号码的？ 季小彤的脸色刹那就变得不好看了。 “想到了吗？”看到她脸色突变，程栩才接着开口。 季小彤点点头：“是有人私底下给的？” “还不算笨到家。”程栩又问：“还有，在正常情况下，就算是要求情，也应该是打给我，我和她有说不清的关系，但是她和你压根就不认识，你想想，她为什么会舍弃我，打给你？” “因为我好骗？”季小彤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 程栩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肠太软，容易被人钻空子，善良是好事，但是如果善良被人利用来当枪使，就是愚蠢了！你可长点心吧。” 程栩一番话说得季小彤羞愧难当，她冷静下来一想，的确是如程栩所说，她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 再仔细回想对方说过的每一句话，更是觉得自己当时脑抽了，怎么会把那么一个人小鬼大、心机重重的女孩当成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对方一直称呼程栩为那个人，而且她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他们兄妹俩不可能怎么样，这也许只是潜意识说出来的话，可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对方心里，也许根本不认为她的哥哥做错了什么。也许在对方心里，程栩和季小彤压根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向她低头只不过是被形势若迫，若是下次让他们逮住机会，他们兄妹俩绝对不会介意再来给自己和程栩添堵。 想通了这一环，季小彤简直又羞又恨。 羞愧自己想的太简单，同情心太泛滥，竟然被个十岁的孩子当猴耍。 恨的是方小川兄妹俩都不是省油的灯，一再给他们添堵，还死不悔改。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认清了自己脑袋不够用的现实，季小彤虚心求教程栩。 “凉拌！让她自生自灭去！我给过她机会，让她过正常人的生活，她若是执迷不悟，还要跟外人搅合在一起来给我添堵，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程栩对那对兄妹简直已经厌憎到了极点。 而季小彤心里也暗自提高了警惕，她知道有很多人想要算计程栩，程栩本人倒是无懈可击，可自己却成了他的软肋，成为别人攻击程栩的突破口，这个认知让她觉得很沮丧。 （136）言子伊死了 隔天，方小萍又打电话来了，季小彤已经对这个小女孩产生了浓厚的戒心，自然不会再被她装出来的可怜所蒙蔽。 不等对方开口，她就冷冷地问道：“说吧，是谁指使你打电话的？” 电话那头，方小萍愣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果然还是年纪太小，虽然挺能装，但是一旦被人揭穿就慌了手脚。 季小彤讪笑着将她的号码拖黑，她想，究竟是在谁在指使那小姑娘呢？难道又是沈霄那个贼心不死的？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她还以为对方至少要在医院里躺上好几个月。 还没等她想明白，手机又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她爸言卫昭打来的。 季小彤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就听电话那头言卫昭语气沉重地说道：“子伊她今天早上在医院里自杀了，你要不要来见她最后一面。“ 言子伊自杀了？ 季小彤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了。 她的沉默似乎在言卫昭的预料之中，对方叹了口气，用沉痛的语调说道：”不管怎么说，人死就算了，我知道她之前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要是她还活着，我绝对不多说半句，但是现在人都死了，毕竟你们也是孪生姊妹一场，如果可以的话，就去送送她吧。“ 说完这话，言卫昭似乎又害怕季小彤误会，赶紧又补了一句：”我这不是在强迫你做什么，只是提个建议而已，你要是实在不想来就算了。“ 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你妈她很难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很自责，备受煎熬，刚才听到这个消息就晕过去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季小彤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断的电话，只觉得心中百味杂陈，虽然之前狠话放了不少，说跟言家再无瓜葛，甚至恨言子伊恨得要死，恨不得直接掐死她，但是现在突然听到言子伊的死讯，知道对方是真的死了，她又有些莫名地惆怅了。 刚挂断电话不久，程栩的电话也紧随而来：“言子伊死了。” 程栩在电话里简短地说道，季小彤嗯了一声，并没有追问程栩为何会消息如此灵通。 “你已经知道了？”程栩敏锐地察觉到季小彤的情绪不对。 季小彤又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程栩沉默了三秒：“你在公司里吗？” 季小彤第三次嗯了一声，就听程栩在电话里吩咐道：“我过来接你，去看看吧。” 说完，不容置疑地挂断了电话，本来季小彤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没想到程栩直接帮她做了决定，算了，那就去吧，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也就懒得挣扎了。 等到程栩来接了她，她又有些后悔：“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她觉得自己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乔舒，言子伊的死，可能或多或少还是与她有关，而且她自认为和言家人已经没关系了，这会儿又去看，算什么？想想都觉得尴尬到死。 程栩看她那副扭捏的样子，伸手捏住了她的右脸颊：“你还真是个怪胎，不该心软的时候，你比谁都圣母，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时候，你又比谁都犯拧，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季小彤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有点害怕。” “嗯？”程栩低头看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季小彤别扭地说道：“我害怕她的死又和我有关……” 程栩秒懂了，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摸摸她的脑袋：”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不管做了什么事都是自己的选择，赖不到别人头上，你不需要有那样的心理负担。“ 看到季小彤依旧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程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我知道她是你心里的一个魔障，正因为这样，你才必须去，难道你想要她影响你一辈子？“ 最终，季小彤还是跟着程栩一块儿去了医院。 言子伊的尸体暂时停留在医院太平间，因为才刚刚过世没多久，季小彤在医院里看到了一脸憔悴的言卫昭，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乔舒。 言浩宇还在国外，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大女儿才刚刚去世，老婆又晕倒了，到现在还没苏醒，言卫昭一个人独立难支，有些分身乏力。 看到季小彤来了，他的表情略微有些复杂：”来了？“ 季小彤点了点头，没有接腔。 父女俩尴尬地对望了一阵，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到程栩开口问道：“听说她是自己吃药？“ 对于程栩消息的灵通，言卫昭并不惊讶，肯定是派了人一直暗中监视着言子伊，只是想到他这么做的理由，言卫昭的心里颇为不是滋味。 ”是，她这半年来情绪一直不稳定，最近尤为严重，据说歇斯底里了好几次。她一向最是向往自由，被关在那种地方，又变成那样，大概是觉得生不如死吧。“言卫昭木木地说着。 程栩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言子伊的个性他还算有些了解，那个女人最是偏执，要说她杀人，程栩相信，要说她自杀，程栩就有些不太信了。 除非是有什么事情刺激了她，让她心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崩塌。 不过，这种事情程栩才懒得操心，反正对他来说，言子伊那个惹事精死了最好，省事。 他对季小彤说道：”走吧，咱们去看她最后一眼。“ 季小彤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言子伊的遗容看上去挺安详，就像是睡梦中离开了人世一样。 季小彤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安详地躺在那里，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紧紧地抱住了程栩的胳膊，有些浑身发抖，程栩察觉到了她的恐惧，伸手搂着她的腰，轻声对她说：”不要害怕，她已经死了，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再无言子伊了，她所做的一切，都随着她的死亡消散了，你也要学会忘记，不要让她再影响到你了，好吗？“ 夜夜同床共枕，程栩知道言子伊给季小彤带来的恐惧和伤害有多大，季小彤到现在时不时还会做噩梦，梦到言子伊要杀她，经常惊叫着醒来。 所以他才一定要让季小彤亲自过来，让她直面言子伊的死亡，希望能解开她的心结。 （137）不分场合 回去的路上，季小彤一直很沉默。 言子伊的死亡对她的刺激非常大，也或许是她第一次这样直面死亡，更何况那个死去的人还长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面孔。 程栩一直紧紧地搂着她，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一直借由肢体的力量和温暖，将那份安心传递给她。 季小彤沉默了很久，突然冒出一句：“我总觉得她不像是自杀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栩心想，还好，没傻到家。 能想到这一点，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该你操心的问题就少操心。” 季小彤抬头看了程栩一眼，看到他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我只是觉得乔舒有点可怜。” 程栩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就更别管，长痛不如短痛。” 季小彤总觉得程栩这话还有别的含义，但是脑子有点不太够用，一时之间参悟不了。 程栩见她傻傻地望着自己，顺手把她摁到自己怀里，揉揉她的短发：“好了好了，带你去是为了让你跟她做个了断，不是让你胡思乱想的。” 为了引开她的注意力，程栩故意提到他俩婚礼的事情，季小彤不疑有他，很快被程栩带偏了思路。 程栩一直心心念念要给季小彤一场让她难忘的婚礼，计划两个月后在巴厘岛举行，这些日子，自打季小彤回来之后，程栩就一直在筹备婚礼的事情，虽然言子伊死了，但是既然季小彤已经不算是言家的女儿了，也就不需要顾忌什么，婚礼自然还是要如期举行。 “你的婚纱已经做好了，改天让他们拿来给你试试，还有另外的几件礼服，都一起试试，抽空咱们再去看看珠宝什么的，你的首饰太少了。”程栩对老婆从来不吝啬，总觉得季小彤太朴素了。 季小彤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去买过什么奢侈品、珠宝之类，她目前所有的奢侈品都是程栩买来送给她的。 倒不是说季小彤节俭，而是她的心思就没在这些上面。 因为打小儿就不是被当成千金小姐养的，季小彤的喜好与大多数的千金小姐们不同，她宁愿去逛书店，去工作，去加班，也不愿意去逛珠宝店。 所以一听说还要买首饰，季小彤就头痛了，她抱着程栩的胳膊撒娇：“还要买首饰啊？我觉得我已经够多了啊，可不可以不买了？” 程栩低头望着她，总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总是央求着他买奢侈品买首饰，那些女人总是处心积虑地想花他的钱，结果到了自己名正言顺的老婆这儿，怎么变成自己求着她花钱买首饰了？ 程栩觉得自己一定是模式设定错误。 他还得哄着她：“乖，听话，是婚礼是要带的，必须得去买，你那点首饰都不够看。” 季小彤撅了嘴，她最近忙的要死，分公司刚成立，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她跟着徐毅这些日子收获不浅，什么都想跟着学呢，哪有鸟时间逛街买东西？ 程栩掐了掐她的脸颊：“好了好了，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你也是，工作嘛，悠着点就行了，别把自己搞成工作狂人了。” 季小彤斜眼看他，不满地嘟囔：”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不知道谁才是工作狂人，我可是听艾佳说了，有些人以前经常忙得家都懒得回，睡在办公室。“ 对于老婆的不点名批评，程栩仗着自己脸皮厚，拒不承认：”谁啊？谁这么无趣？啊，我知道了，那人肯定是老婆离家出走了才干这么无聊的事，不然每天抱着老婆睡觉多舒坦，干嘛不回家？办公室有什么好睡的？还不如回家睡老婆。“ 对于程栩的厚颜无耻，季小彤心里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论天下不要脸者，程栩敢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等季小彤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车已经开回了程家。 季小彤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下天色，这才中午不到，回家干什么？她以为程栩要送她回公司继续上班的。 程栩理直气壮地说道：“快中午了，陪我吃了午饭再说。” 季小彤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连环套。 按照程栩的尿性，吃完饭以后，总得做做消食运动吧？这一运动…… 呵呵呵…… 季小彤望天，她能否在下班前下得了床都不好说。 到时候，某人就顺理成章地把她继续留在家里了。 对于某人的那点小心眼，季小彤表示自己早就看透了。 “我们去外面吃吧，我今天突然想吃杭帮菜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不对，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季小彤自有对策。 去外面吃完，顺理成章让他送自己去公司，他总不能再以消食为由，把自己往床上拐吧？ 季小彤想得好，可她却低估了某人的决心。 程栩勾了勾唇，以为去外面吃饭，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吗？太天真了。 事实证明，只要程栩想，就算天上下冰雹，不管是在原野丛林还是人潮涌动的闹市区，他就总能达到目的。 不要小看了一个精虫成精的男人无止境的下限和脱肛野狗一样的节操。 在他面前，任何无谓的抵抗都是徒劳的。 这是季小彤在吃完杭帮菜，自以为‘逃过一劫’之后，窃喜地去上洗手间，却被人直接往里一推，被摁在包房洗手间的洗手台来了一发之后，血泪的感悟。 更让人欲哭无泪的是，某人在餍足之后，摸着她的脸蛋愉悦地说道：“嗯，偶尔换换环境也不错，下次咱们试试商场更衣间，我一直想尝试一下。” 还有下次？！ 季小彤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家里呢，她这是作的什么死，这么不识时务啊？ （138）始作俑者 jack的一通电话最终挽救了季小彤，就在程栩激情澎湃地准备再来第二发的时候，季小彤的手机响了。 铃声足足响了两轮，季小彤才在程栩快要发飙将她的手机从包里掏出来扔到马桶里之前，抢过了自己的手机。 jack是何等敏锐何等八卦的人，季小彤一开口，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再联想到季小彤接电话的时间，他在电话那头暧昧地笑了起来：“哎呀，我打搅到什么了吗？真不好意思，你们继续，等你忙完了再回拨给我。” 季小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脱身的理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虽然被jack暧昧的口气羞得要死，但是她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公司有急事？嗯，好，我马上就回来！” 她故意说得特别快，几乎不给jack应答的空间，一口气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拿着手机故作严肃地对程栩说道：“公司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程栩这会儿正斜靠着墙，低垂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只手还在漫不经心地在她身上游走，等她一口气说完，程栩唇角一勾，面带讥诮地欺身而上，再度将她压在洗漱台边，用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季小彤，你是不是当我傻？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把戏，看来刚才还没得到教训。” 他话音刚落，双手一用力，直接掐住了季小彤的腰，将她整个提了起来，摁坐在洗漱台，一杵到底…… 季小彤毁得肠子都要青了。 她这是做了什么大死，惹到了这个大魔王啊？ 不作不死…… 她今天是用身体来深刻体会了。 季小彤最后是被程栩直接给抱回车里去的，她全程将自己的脸捂在程栩的怀里，并且在心里暗自将这家店拖黑，反正她以后是没脸再来了。 总觉得每一个投向她的目光，都意味深长。 志得意满的大坏蛋还不忘落井下石：“早跟你说了在家吃饭，你偏要出来，怪得了谁。” 季小彤心里宽面条泪，是，是她不识时务，是她自作孽不可活。 下次再遇到这位大爷兴致勃发，她就不应该再做无谓的抵抗，在家下不了床总比在外面走不了路要强吧？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题。 第二天一去公司，就看到jack冲她挤眉弄眼：“昨天坏了程总雅兴，真是不好意思。” 季小彤斜了他一眼，冷冷一笑：“我觉得哪天可以跟你单独聊聊关于嘴巴贱怎么治的问题。” jack立刻就捂住了嘴，一脸夸张：“我好怕怕！” 季小彤看到他那副贱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抽：“怪不得肖静看不上你，像你这么八卦又贱格的男人，真不多见。” jack立刻翻脸了：“喂喂，打人不打脸啊！” 看样子，这家伙是在肖静那里吃了瘪。 若是对别人，季小彤自然不会这么八卦加落井下石，但是对jack这个贱人嘛，嘿嘿，自然是怎么爽怎么来。 她笑得一脸戏谑，变本加厉：“谁让你嘴那么贱，我要是肖静，我也看不上你。” jack一脸愤然：“差不多行了啊，不带这么打脸的啊。” 季小彤眼见成功转移了话题，心里暗自得意，她好奇地问：“你还没死心吗？” jack更不愤了：“我就不明白那个冯浩然到底哪里好，又花心又渣男，他俩都退婚了，肖静竟然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你说什么？谁退婚了？” jack这才想起什么，斜眼看她：“你不知道？” 季小彤摇摇头：“我应该知道什么？” 这下变成jack一脸戏谑了，他摸着下巴：“搞笑了，你这个肇事者竟然好意思说不知道？” 季小彤立刻敏锐地想到了上次被言子伊设计偷拍的事，那件事导致她和程栩大吵一架，甚至最后流产，对季小彤来说，是不想碰触的回忆。 可是这会儿听说肖静和冯浩然竟然因为这个而退婚了，她心中立刻觉得愧疚不已。 一看到她露出愧疚的表情，jack却是拍拍她的肩膀：“你不用感到愧疚，我觉得你是做了件好事，那个姓冯的压根心里就没有她，要是真让他俩结婚了，才是悲剧，更何况，要是他俩真的结婚了，还有我什么事？” 季小彤默了默，她知道肖静喜欢了冯浩然很多年，好不容易他俩订婚了，要是因为自己那件事把人家的婚事给黄了，她的心里会非常过意不去。 她决定今天下班后去一趟肖静那里，亲自给对方解释一下。 jack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赶紧凑上去：“你可别再去做什么画蛇添足的事情，算我求你了。” 季小彤定定地看着他，摇了摇头：“你要追肖静是你的事，我造成的恶果，我也必须去跟当事人解释清楚，不然我会良心不安。” jack叹了口气，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说你这脑袋怎么这么拧呢？非要往自己身上拉仇恨？他俩之间的事儿，关你什么事？你顶多是个导火索而已，我劝你最好别再掺合，越描越黑。” 季小彤还想说什么，又听jack说道：“冯浩然对你念念不忘，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是他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上赶着担什么责任？” 话虽这么说，但季小彤总觉得这事儿越来越过意不去了。 对于冯浩然，她的心情非常复杂，就算在旁人眼里，冯浩然是个十足的渣男，可是在她眼里，对方却是如何都让人恨不起来的人。 她想起当初在博物馆的时候，对方拼死保护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情之一字，真是害人啊。 又想起言子伊的死，不知道冯浩然知道言子伊的死讯之后，会作何反应呢？ 他和言子伊可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当初冯浩然对她那么好，也是因为误以为她是言子伊。 她想，也许冯浩然也是真正会为言子伊的死伤心的人之一吧。 若是当初言子伊不那么野心勃勃，或者一开始就选择了冯浩然，是不是命运会完全不一样呢？ （139）执念 此时的冯浩然，正一脸怅然地坐在医院的病房外，他的母亲王可馨正在病房里面劝慰乔舒，而他，昨天也已经见了言子伊最后一面。 想起那个一脸安详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的青梅竹马，冯浩然心里百味杂陈。 爱过，恨过，如今阴阳相隔。 冯浩然不经意地又想起了季小彤，自打那次撞见她在路边哭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后续的事情他自然也清楚，两人拥抱的镜头被言子伊利用拍了照，传播得沸沸扬扬，甚至导致季小彤流产…… 后来他跑去找了言子伊，两人大吵一架，言子伊甚至还嘲讽他朝三暮四，说他活该不被季小彤待见，他怒极之下打了言子伊一巴掌，两人自此决裂，没想到再见之时，就是阴阳相隔。 再后来，他主动向肖静提出解除婚约，他觉得自己这样子与肖静结婚，对大家都不好。之前他原本以为只要和肖静在一起，就会慢慢地忘记那份情不知所起的感情，却没想到，最后却成了一种执念。 听说季小彤远走江都的时候，他还曾经燃起过希望，他想，若是季小彤真的和程栩走到尽头，也许自己还有机会。 他甚至还想过去江都找她，冯浩然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机会。 他的母亲王可馨阻止了他，王可馨对自己的儿子十分了解，她只问了冯浩然一句话：“你觉得如果当初最早遇到她的不是程栩，而是你，她会选择你吗？” 这个问题让冯浩然迷惘了很久，自己和程栩的差距，冯浩然是清楚的，他甚至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想，现在的自己的确没有资本跟程栩抗衡，于是，他决定投身家族企业，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等到他有足够的自信支撑自己的时候再说。 没想到，才仅仅半年，消息传来，季小彤又回到了程栩身边。 冯浩然这才惊觉，原来从头到尾，在季小彤眼里，就压根没有自己什么事。 那一刻，他才惊觉自己是魔怔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言子伊又有多大的区别呢？只不过，言子伊的执念是她的野心，而自己的执念却是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情。 所以，接到季小彤的电话时，冯浩然的心情其实很平静。 当听说季小彤想要跟他谈一谈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拒绝了：“我知道你想要跟我说什么，其实没有必要，你不用担心，之前是我魔怔了，我会想办法走出来的，你也没必要背负任何心理包袱，你好好地过好自己的日子，不要胡思乱想。” 季小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本还想问问他和肖静之间的事情，却再也问不出口了。 冯浩然若是能够自己想明白，自然最好。 这个朋友，她还是不愿意失去的。 而肖静那边，jack极力阻止她去跟对方解释，季小彤想想也就作罢，别人的感情，的确没有自己说三道四的权利。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才给冯浩然打完电话没多久，肖静却主动给她打来电话。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要不要下来喝杯咖啡？“肖静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挺欢快？ 季小彤下意识地看了眼jack，据她所知，目前jack追肖静追得很紧，看样子他是不知道肖静在楼下，否则不可能还能这么淡定地工作。 她悄悄地下了楼，不管肖静来找她做什么，既然人家主动找上了门，她都有必要见一见。 “言子伊死了，你有什么想法？”虽然知道肖静说话向来直接，但是一见面就被对方扔出这么一个正中直球，季小彤还是有些适应不能。 季小彤沉默地看着对方，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有些幸灾乐祸。 事实上，肖静的确也有些幸灾乐祸，不同于季小彤和言子伊复杂的关系和复杂的感情，肖静对言子伊后来的所作所为十分地厌恶，特别是言子伊设计冯浩然和季小彤的事，因为季小彤自己也是最大受害者，肖静不好指责她什么，可对于把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未婚夫弄成绯闻男猪脚，最后导致冯浩然自觉无法面对她，主动退婚，肖静恨得牙都咬碎了。 对于言子伊后来的下场，肖静是觉得十分解恨，甚至觉得她活该。 所以得知言子伊的死讯，她第一时间跑来找季小彤。 季小彤默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跟肖静在一起，没有说谎的必要：“我的想法挺复杂，说实话，有那么一瞬间的轻松，甚至有些解脱的感觉，又有点莫名的兔死狐悲的感觉。不过人死如灯灭，我也不想再评论她生前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希望你也到此为止。” 肖静点点头表示理解，不过今天她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个：“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别的事情，你爸，诶，言卫昭报警了你知道吗？说是怀疑言子伊的死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季小彤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家不是有人在警察系统么，听说警方已经正式立案介入调查了。”肖静一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小彤的反应，看季小彤一副茫然的样子，这才一脸艳羡地说道：“程栩对你真好。“ ”这和程栩有什么关系？“季小彤不解地问。 ”他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不想让你看见世间的险恶呗。”肖静撇撇嘴：“好了，说正经事，今天约你出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虽然和肖静相处不多，但是彼此性情还算相投，若是能力范围之内，季小彤并不介意帮帮她。 ”是关于jack，他和你关系挺不错吧？听说他跳槽出来，跟你一块儿创业了？“肖静有些头疼地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季小彤没有想到肖静约她出来竟然是为了说这个，她有点尴尬：”他对你死缠烂打？“ 肖静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只是觉得在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有些不忍心他跟我一样执迷不悟。“ 季小彤知道肖静是在说她对冯浩然的执念，我爱的人却爱着别人，这大概是人世间最无奈的事吧。 可这种事情，别人又怎么好劝说。 她摇摇头：”我没办法答应你，就像我现在劝你放弃冯浩然，你会听我的吗？“ （140）谁又爱着谁 肖静沉默了很久，这才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当我没说过，顺其自然吧。“ 季小彤看她这么好说话，想了想，还是多管闲事地说了一句：”其实，你明知道那是执念，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冯浩然一个男人，其实jack人也是很不错的，虽然嘴是贱了点，但是人还是挺好的，你为什么不和他试试看呢？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冯浩然一棵树上呢？“ 肖静双手撑着下巴，面带无奈地看着她：“怎么说呢，我也曾经想过放弃，可是，最后还是做不到啊，就感觉喜欢冯浩然已经成了一种可怕的习惯，改不了啊。” 季小彤表示自己不能理解这种执念，肖静一摊手：“就像现在要你放弃程栩，移情别恋，你能做到吗？” 季小彤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可是，我们毕竟不一样，我和程栩，好歹算是两情相悦。” 肖静平静地看着她：“没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你又怎么知道，冯浩然不会爱上我呢？” 季小彤顿时哑口无言，说得也是，说不定哪一天，冯浩然就被肖静打动了呢。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仿佛相交多年的好友，最后，分别之前，肖静别有深意地对季小彤说了一句话：“你多留个心眼吧，我总觉得言子伊的死没那么简单，可能有人在刻意针对言家，虽然你自己不承认自己是言家的人，但是在外人看来，你还是言家的女儿。” 等到季小彤回到公司，jack赶紧凑过来要跟她讨论工作上的事情，突然，他的鼻子抽了抽，眉头紧接着就蹙了起来：“你刚才下去见谁了？“ 他一脸古怪地问。 季小彤心里一惊，心想难道他跟踪自己？ 表面却还佯装镇定：”没有啊，下去喝了杯咖啡而已。“ jack却是紧盯着她：“不对，你刚才见过肖静。” 季小彤心里咯噔一声，就听jack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她用的香水味道很特别，而你很少用香水，应该不是巧合。” 季小彤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狗鼻子么？这么灵？” jack斜眼看她：“你刚才下去见肖静了？太不够义气了，竟然不叫上我。” 季小彤心想，人家专门约我出去只想让我说服你放弃，这种时候怎么好叫上你。 也许是看到季小彤的眼神不对，jack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她找你做什么？” 季小彤看着他，认真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jack赶紧做了一个摆手的手势：“算了算了，你别说了，我想我能猜到她找你说什么了，大概是想让你劝我放弃吧？” 看来这家伙很有自知之明嘛，季小彤看着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jack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季小彤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jack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季小彤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jack突然露出了他招牌的贱贱痞痞的笑容：“当然是生命不止，折腾不休，她不肯放弃冯浩然，难道我就该放弃她吗？老子就跟她杠上了，看谁拗得过谁！” 季小彤愣了半晌，最终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good-luck!” 这年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作为旁观者，只能默默祝福了。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另外一个拥有执念的人，也在此时抵达南江了。 接到leo的电话是在快要下班的时候：”hello,亲爱的小彤，我已经抵达南江了，晚上有空赏脸陪我一起撸串吗？“ 季小彤没有想到那天leo所说的话竟然不是开玩笑，她当时以为对方是随口说的，她也就随口应了，这下连推脱的借口都找不到了。 食言而肥这种事情可不好做啊，更何况对方还是总公司的大客户。 正在默默苦逼的时候，突然眼角余光瞅到了一旁的jack，她眼前一亮，虽然答应了要请对方吃饭，尽东道主之谊，但是她可没说要自己一个人赴约啊，大不了拉一个垫背的，诶，不，作陪的。 只要有jack这个第三者在，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只要不是跟对方单独出去，什么都好说。 更何况，jack也是翻译部出来的，沟通毫无障碍，说不定凭着jack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能再忽悠几个项目下来呢。 说干就干，季小彤跟leo约好了会面的时间和地点之后，就去忽悠jack。 “晚上没什么安排吧？陪我去见个客户可好？”她满脸堆笑。 jack斜了她一眼：“是去见什么不能让程总知道的相好吧？” 季小彤…… “说吧，给我什么好处？”jack摸着下巴毫不客气地开始敲诈。 “你想要什么？”季小彤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改天以你的名字把肖静约出来跟我一起看个电影吧？”jack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这个条件也是让季小彤哭笑不得。 “换一个条件，这种出卖朋友的事情我不做。”季小彤还算是有点节操的，主要是她觉得如果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肖静多半会和她绝交。 “那就先欠着吧，改天我想到了再找你兑现。”jack难得爽快了一回：”说吧，是去见谁？让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当季小彤说出leo的名字时，jack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看着季小彤：”亲爱的，你知道么，我有种预感，你在作死的路上一路狂奔，离程总掐死你不远了。“ 季小彤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对于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家伙也是醉了：”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为了公司，更何况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jack双手一摊，意味深长地说道：“可我没教你背着程总跟他单独见面啊，你这不是在作死嘛？” “所以我才叫上你啊，带上你，不就不算单独会面了么？顶多算是业务招待。”季小彤自鸣得意地说道。 jack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悠悠地吐出一口浊气：”你这么会变通，程总知道吗？“ 季小彤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敢说出去试试，掐死你！” （141）作大死 最终季小彤还是带着jack一起去见了leo，leo本人对于季小彤不是单独来见他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跟jack同样相谈甚欢，而对季小彤，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样，三人把酒言欢，气氛竟然十分和谐。 趁着leo去洗手间的功夫，jack贼兮兮地跟季小彤说道：“这家伙人还真不错，风趣幽默，又平易近人，我都想倒戈了。” 季小彤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个没节操的家伙。 又听他焉坏焉坏地说道：“要不你拿他当个备胎，先别急着拒绝，留条退路，万一你跟程总哪天离婚了……” “呸呸呸！”季小彤一把捂住他的嘴，杏眼圆睁：“你个乌鸦嘴，胡说什么！” jack拉开她的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可是站在你这边替你考虑的，女人嘛，不要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 季小彤冷哼一声：“我会把你的原话一五一十转告程栩的。” jack立刻变了脸，双手合十：“我开玩笑的，求放过。” 两人正一唱一和抬杠，leo回来了，leo看着他俩的相处模式，突然若有所思。 也许是自己一开始就摆明了要追求她，所以季小彤对自己的芥蒂心很重，使得自己寸步难行。 可看她跟jack的相处模式，却十分轻松自在，看样子，她并不是对所有的异性都这么戒备，而是自己一开始的打开方式没对。 leo在心里暗暗调整了策略，看来自己首先要做的，也是消除她的戒心，与她先从哥们做起。 “过一阵子，我们业内会有一个高规格的产品博览会，届时业内的翘楚都会参加，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leo再次扔出一枚让人无法拒绝的筹码。 季小彤和jack对视一眼，这家伙太狡猾了，每次都扔出让他们无法拒绝的诱饵，还不得不承他的人情。 又听leo状似随意的说道：“届时你们公司可以多派几个人过来，我可以替你们引荐一些同行。” 接着leo又从行业博览会说起，成功勾起了季小彤和jack的谈话兴致，随后深入浅出，给他们介绍了行业内的一些规矩和潜规则，直说得季小彤连连点头，表示受教。 不得不说，leo是个相当聪明会举一反三的人，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误区之后，立刻调整策略，采取用自己的博闻和见识给对方科普刷好感度的办法，效果十分明显。 他毕竟浸淫这行也有十来年，而且站得高看得远，他所总结出来的那些东西，对季小彤这样初出茅庐的新人来说，可谓是十分有参考价值。 这些东西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的，虽然身边有程栩指点，但是毕竟隔行如隔山，加上之前季小彤为了躲避程栩，专门选了与程氏集团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行业，所以程栩平日里对她的指点也只能是泛泛而谈，并不能深入行业，进行细致而专业的分析。 可leo不一样，他是季小彤他们的客户，对于客户心理和需求那是一抓一个准，他所透露出来的理念对季小彤来说，就仿佛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更加深入地了解客户的需求。 得到leo的倾囊相授，不光是季小彤受益匪浅，连jack都觉得长了见识。 jack默默在心里想，这位哥们为了把妹也是够拼的，连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在这儿免费给人上课。 他又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一柱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朵喇叭花，更何况还是虎口夺食，跟程总抢老婆，呵呵呵呵。 季小彤今天是收获匪浅，眼看一顿饭快要吃完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东西需要跟leo请教，又想到反正今天晚上程栩也有应酬，应该不会太早回家，不如再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喝茶，大家再好好聊聊。 可这话她却是不好主动提出来的，便眼巴巴地看向jack，希望由jack提出来，她再附议，就无可挑剔了。 jack也不知道是没接收到她的讯号，还是压根不想配合她，总之就是不开口，季小彤有些着急了，要是jack不想留下来，她是万万不敢跟leo单独出去喝茶的，又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家里还有一尊醋劲比海深、心眼比绿豆还小的大神呢，这要是让程栩知道她去私会leo，保证能把她活剥了，一根骨头都不给剩下。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说曹操，曹操就到。 季小彤正在发愁要怎么拐着jack陪他们再坐会儿，手机就响了。 手机里传来程栩有些低沉暗哑的声音：“你在哪里？” 季小彤的目光正好落在对面的leo身上，看到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她心虚地别过眼去，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跟客户在外面吃饭呢。” “嗯。”程栩没有多问下去，只是慵懒地低低说道：“我这边快结束了，你还有多久？我来接你？” 季小彤哪敢要他来接？万一被抓个现场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自己和leo吃饭这回事？ 赶紧推说自己跟他不顺路，好不容易才把程栩给打发了。 刚挂掉电话，就看见jack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程总来查勤了？”他笑得意味深长。 季小彤皮笑肉不笑地冲他做了个鬼脸，就听他话锋一转，提议道：“要是没什么事，咱们再找个地方坐坐？” 这家伙刚才一直装死，现在看季小彤有被抓现场的风险，却马上提出转场，其心可诛！这是要把季小彤往死里坑的节奏。 季小彤冲他呲呲牙，心说算你狠，jack笑得春光灿烂--坑的就是你，谁让你不仗义不帮着小爷把妹。 leo当然是不介意再和季小彤多呆一会儿，一番推波助澜，最后决定转场到他所住的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再坐坐。 季小彤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但是抵不住想要跟对方再讨论讨论行业内幕的诱惑，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她心想，也不知道程栩今晚去哪里应酬了？下午的时候隐约听他说去哪里来着？应该快要结束回去了吧？自己在十点以前回去，应该不要紧吧？ （142）抓包现场 一行三人来到leo所住的那家本市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的咖啡厅，这里环境清幽，夜景也极好，素来是高端人士谈事情聚会的首选地。 才刚走进咖啡厅的大堂，季小彤突然眼尖地瞅到了不远处正从包房里走出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那个穿着铁灰色修身衬衣、面容俊逸的男人好眼熟。 不，不光是眼熟，简直快要熟透了，每天朝夕相对，连他大腿根部哪里有痣她都了如指掌。 季小彤以手捂脸，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栩怎么会在这里？！ 她下意识就想扭头走掉，希望程栩没有注意到她，可是，已经晚了。 程栩的目光已经穿过人群，迅速地锁定了她。 只见他俊美的面容上微微勾起一丝淡笑的弧度，不再是之前冰冷，面无表情的模样，在看到季小彤的那一霎那，他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显得柔和了几分。 直到，他看到一旁正用着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的leo，leo正站在季小彤的身旁，显然，他们是一起来的。 程栩的眼微微地眯缝了一下，原本微熏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这就是她所说的客户？ 她今晚就是跟这个人在一块儿吃饭？ 程栩的眸中开始有危险的光芒在闪烁，季小彤这会儿已经快懵逼了，她觉得自己今天出门简直没有看黄历，怕什么来什么，为什么这么倒霉，自己撞到枪口上？ 现在怎么办？假装没看到程栩？不，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敢打赌，她要是敢这么做，程栩绝对敢第一时间将她扛回家去，家法伺候。 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这不是自己送死吗?想起上次程栩和leo在科润贸易停车场的争锋相对，季小彤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这个时候，装乌龟已经不行了，不退则进，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一切的犹豫都只是电光火石，季小彤飞快地做出了决断，在一旁的jack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只见她疾步走了上去，若无其事地开口道：“咦，程栩，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栩挑眉看着她，表情十分平静。 这更让季小彤心中肝胆俱颤了，他为什么这么平静？这是暴风雨要来临之前最后的宁静吗？ 这个男人，在这方面，心眼比针还小。 季小彤深深地体会到了不作死就不会死的真谛，可事已如此，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怎么说也不能露怯，否则在程栩看来，就更显得自己心虚。 而此时，程栩已经压根不再看她，他的目光淡淡地扫过落在季小彤身后的leo和再落后几步的jack。 在看到jack的时候，程栩目光微动，斜了季小彤一眼。 算她没有蠢到家，还知道带个挡箭牌。 这时，leo已经走上前来，热情地与程栩打起了招呼。 程栩对他点点头，算是回应，两人又用英语交谈了几句，却对今晚的事只字不提。 要说这两位都是影帝级的人物，虽然心中对彼此都不以为然，但是面上的功夫却是装得滴水不漏。 季小彤看程栩暂时没有发作的意思，暗自松了口气，又转念一想，自己除了瞒着程栩跟leo会面吃饭以外，似乎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干嘛要心虚？ 想到这里，胆儿越来越肥，状似轻描淡写地解释道：‘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呢，我们正准备和leo聊聊工作上的事呢。“ 程栩低头意味深长地瞅着她一眼，还好jack这会儿不再落井下石了，上前几步和程栩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是陪季小彤一块儿接待客户的。 程栩没有再多说什么，附身在季小彤耳边低语了一句，就带着他的那帮人走了。 留下季小彤满面绯红地立在原地直挫牙。 “喂喂，回神了，你老公都走了。”jack看她还在发呆，上前在她肩膀上拍了一把：“现在后悔已经迟了，被抓现场了。” 季小彤缓缓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了下去。 jack直接就蹦起三丈高：“你这是迁怒！” 季小彤冷哼一声，就是迁怒你怎么的？谁让你的嘴这么贱。 一旁的leo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季小彤的种种反应，觉得有趣极了。 这和上次遇到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季小彤也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程栩的态度越来越趋于一种对等的关系，而不是对方的依附者，更没有在对方面前露怯。 这种下意识的女权意识在程栩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面前，无疑是火上浇油。 而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个好的讯号。 季小彤越是活得独立，他趁虚而入的机会就越大。 因为当一个女人不再依附一个男人的时候，她的世界就会愈加的广阔，对异性的态度也会随之改变。 季小彤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程栩竟然还没有回来。 她的心中又有些忐忑起来，自打她从江都回来之后，程栩就算是晚上有应酬，也从来都会在十点以前回家，所以，她也是卡着这个时间点回来的，却没想到，程栩却还没有回来。 若是平日，季小彤早就毫不犹豫地给程栩打电话了，可这会儿，也许是心虚的缘故，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拨通程栩的电话。 她想，程栩还是生气了吧？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这时，她也睡意全无了。 在房间里转悠了两圈，觉得有些心烦气躁，便干脆换了泳衣，准备去游泳池发泄一下。 才游了两圈，就发现游泳池边隐约站了个人。 那人一身清冷，俊眉朗目，月光笼罩在他的周身，仿佛将他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 这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角度看，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能把她迷得心跳加速。 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委屈，自己和leo私下会面固然不对，但是她也没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为何他这么晚才回来？是为了惩罚她么？ 季小彤和程栩隔着半个游泳池，就这样默默对望。 直到程栩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半夜三更游什么泳，哪来那么大火气？” 此话一出，季小彤更加觉得委屈了，明明生气的人是他，他还倒打一耙。 她倔强地与他对视，身形却没有动：“明明是你在生气，你为了气我，还故意晚回家！” 她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竟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 （143）逗比夫妻 “傻瓜，我要是真生你的气，当时就把你带走了，还能让你在外面逍遥到十点？”程栩又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为这么点事就跟你置气？” 季小彤心说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心胸宽广？却因为一着急，打起嗝来：“呃，那你为什么，呃，这么晚，呃，才回来？还敢说，呃，自己没生气？呃……” 原本凄凄惨惨的气氛因为那可笑的打嗝声，硬是被弄得有些搞笑。 程栩眼神一变，加重了语气：“都冷得打嗝了还不上来？” 季小彤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抽，不经大脑思考就来了一句：“凭什么，呃，我上来？有本事，呃，你下来啊。” 话音刚落，就听扑通一声，程栩直接跳下了水，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游到了近前。 这一片泳池的水并不很深，程栩直立在水中，静静地看着她：“自打那次之后，我就暗暗发过誓，以后就算你再怎么胡搅蛮缠，再怎么把我气得半死，我也会好好听你解释，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今晚的确有些不太高兴，也的确回来晚了一些，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因为跟你置气，而是公司里出了点急事，回去处理了一下，所以耽搁了。好了，现在只剩下咱俩了，你可以和我说说今晚是怎么回事了吗？” 季小彤却还心里有气，她反问：”我说，呃，你就会听吗？“ 程栩坚定地一字一句说道：”只要你说，我就信。“ 程栩的语气显得很平静，季小彤沉默了。 季小彤这个人其实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若是程栩不问三七二十一和她争执，她也许还会继续跟对方怄气，可这会儿听程栩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又说出这样的话，她顿时就偃旗息鼓了，甚至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作了。 “程栩，今晚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去见leo的，实在是之前欠了人家大人情，人家之前又开玩笑说要来这里出差，让我尽地主之谊，我以为他在开玩笑，随口答应了，没想到他是当真的，我没好意思拒绝，但是我绝对不敢单独去见他，你看我不是拉着jack一起嘛，后来吃饭的时候，他聊起行业内的一些潜规则和通用行规，我听得有些意犹未尽，加上还有不少疑问想要求他解惑，才答应他们吃完饭以后去咖啡厅坐坐，绝对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她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交代得一清二楚，也许是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打嗝突然又止住了。 程栩听她坦白完，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只是淡淡地眉头一挑：“都交代完了？” 季小彤点头如捣蒜：“嗯嗯，就这些了，再没有隐瞒的了。” 程栩俊秀的面容这才勾起一丝浅笑，像是一个老师在点评学生的拙劣把戏：“胆儿挺肥，不过还知道带个挡箭牌，不算太蠢。” 季小彤的头埋得更低了：“我错了，以后再不这样了。“ ”还有以后？“程栩静静地看着她，语气中透出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不！我决定回头就把他拖黑，老死不相往来！“季小彤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了，各种表忠心表决心。 程栩却笑了：”那倒是不用，既然你觉得他是个可交往的人，就继续保持正常往来就是了，我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只是，对方一看就是对你还没有死心，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给对方可乘之机。“ 季小彤没有想到程栩竟然这么好说话了，她愣了一下，又开始作大死：“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都不像你了，今晚喝多了吧？明天早上起来又不会承认了吧？” 程栩不动声色地走近她，在水下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低头吻上她的唇：“你可以试试我有几分清醒。” 月光下的泳池里，一对璧人忘乎所以地纠缠在一起，用彼此的身心去深刻体会着水乳交融的乐趣。 所谓乐极生悲，不作不死，大概就是指的这两个人。 因为心中激情澎湃，加上游泳池里的水战格外新鲜，两人激战数回合，竟然还舍不得上岸。 直到奋战到季小彤几乎腿抽筋，才被程栩抱上了岸，刚一上岸，两人就双双打起了喷嚏。 当天晚上，两个作死的人就一起发烧了。 一个烧到三十九度，一个烧到三十九度五，双双起不了床…… 家庭医生建议他俩分房分床休息，程栩却抵死不同意：”反正都病了，一起做个伴也好，不然一个人躺着太孤单了。“ 对于程栩这种无厘头的白痴行为，季小彤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一脸赞同。 夫妻嘛，就该同甘共苦的不是？ 大家一起爽，一起生病，多浪漫的事儿？ 医生表示---这对夫妻蠢得没救了。 都说夫妻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原来真是如此，连犯蠢都能蠢得这么同步，也是没谁了。 季小彤却觉得十分地开心，她觉得自己和程栩之间更近了一步。 这对傻夫妻借着生病的由头，又在床上歪腻了两天，直到jack打来电话：“小彤啊，你该不会是那天回去被程总收拾得下不来床吧？快点回来上班，工作都要堆成山了。” 季小彤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的工作在等着，而且还苦逼的没有秘书这等高级生物，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她挣扎着想要爬下床，却被程栩一把拉了回去：“回头我给你找个能干的秘书，你不要那么累。” 程栩为了能多霸占老婆一些时间，也是拼了。 就在两人打着生病的旗号，在床上养了近三天时间，把骨头都要养酥了的时候，程栩突然接到一通来自米国的电话：“妈，您要回来了？” 季小彤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原来程栩不是孤儿，他还有一个长期定居国外的老娘，也就是她的婆婆。 虽然从认识程栩到现在，她都还没见过对方，甚至没跟对方通过话。 她要回国了？ 季小彤莫名地有些紧张了。 虽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但是对于这位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婆婆，季小彤心里还真没什么底。 （144）任性的婆婆 想到那个婆婆，季小彤也是有些醉了。 对于程栩来说，这个老娘的存在感简直弱到没边儿了，几乎很少听他提起，平时似乎和程栩也不怎么联系，所以季小彤经常有种错觉，就好像程栩是个孤儿一样。 所以迄今为止，季小彤对婆婆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对方和程栩的渣男老爸貌合神离，各自在外有自己的真爱，好不容易熬到老公一死，儿子继承家业，她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程家，与自己的情人双宿双飞。 诶，说的好听一点，活得很自我，说得难听一点，挺自私的一个人呢。 这更让季小彤心生忐忑了，不知道对方好不好相处，会不会对自己百般挑剔。 倒是程栩很快看出了她的不安，安慰她道：“别这么紧张，她只是回来办点事，顺便看看你而已，再说了，你是我老婆，是和我过一辈子，又不是跟她过一辈子，怕什么。” 有程栩这句话撑腰，季小彤倒是不那么担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婆媳关系如何，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看男人的态度，若对方是个虔诚的孝子或者妈宝男，当媳妇的肯定日子不好过，如果男人维护自己老婆，做媳妇的自然也腰板硬。 不过，她为了做足媳妇的本分，还是多次询问程栩，需要为婆婆准备什么，或者需不需要亲自去接机，程栩的回答统统都是：“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交给严管家就行了，而且她也不会住在家里的，刘叔在本市有房产，估计会住到那边去，顶多就是跟我们一起吃个饭而已。” 程栩口中的刘叔名叫刘良，据说就是程栩他妈的真爱，因为家庭原因年少时分开的青梅竹马，几十年来一直没有断了联络，后来一个死了老公，一个和老婆离婚，便旧情复燃，双双移民米国。 听了程栩这话，季小彤更囧了。 而当季小彤真正见到程栩的母亲闵真的时候，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亲妈乔舒和冯浩然的亲妈王可馨就已经算是保养得极好的贵妇了，虽然都是五十开外的年纪，看起来也顶多就是四十出头。 没想到程栩的老娘闵真同样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竟然如同三十多岁一样。 只见对方身材热辣，前凸后翘，妆容精致，皮肤也保养得极好，站在高大儒雅的中年男子身边，简直就像是三十出头的貌美少妇。 果然活得潇洒自我的人都不容易显老么？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程栩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冷淡地喊了一声妈，又扭过头去，叫了一声刘叔。 闵真嗯了一声，对许久不见的儿子似乎并没有多少想念之情，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反倒是那位刘叔对程栩亲切地笑了笑，问候了几句。 程栩平静地作答，这才向他们介绍起身旁的季小彤：“妈，刘叔，这是我老婆季小彤。” 季小彤笑着上前一一问候了闵真和刘良。 闵真不动声色地将季小彤打量了一番，表情和程栩几乎一模一样，同样冷冷淡淡：“你叫季小彤？我怎么听说你是言家的小女儿啊？” 季小彤早就被程栩打过预防针，倒是不以为意，笑笑说道：“我从小被人收养，不是在言家长大，所以跟着养父姓。” 闵真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她身旁的新任丈夫刘良笑盈盈地对季小彤说道：“知恩图报，不忘本，是个好样的。” 季小彤勉强笑了笑，她和言家的故事太复杂了，并不想对外宣扬，大多数时候她都保持沉默。 闵真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蹙起了眉：“言子伊是你姐姐？你们是孪生姊妹？”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尴尬起来，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言子伊之前和程栩订过婚，是程栩的未婚妻。 而闵真突兀地提起言子伊，也不知道用意为何。 季小彤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了，程栩则是同样蹙起了眉，不客气地说道：“妈，言子伊已经死了。” “啊？死了？”闵真偏了偏头：“所以言家就把小女儿嫁给你了？他们就这么想赖上你？” 这位说话还真是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似乎想到什么就随口说了出来。 季小彤已经有些斯巴达了，虽然早就猜到对方可能不太好相处，却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程栩的面，就让自己下不了台。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位说话也太直接了吧。 “妈，如果你是回来找茬的，对不起，我和小彤还有事，没时间奉陪，你和刘叔就请自便吧。”大概是有其母必有其子，程栩的老娘说话不客气，身为其子的程栩同样没客气。 他脸一沉，扔下这话拉着季小彤转身就走。 季小彤傻眼了，说翻脸就翻脸啊？ 不过想到程栩是为了护着她跟他老娘翻脸的，心里又有些小欣慰，觉得自己刚才受这点委屈也没啥。 倒是闵真被儿子这幅毫不留情的态度给气到了，她脸色一变，恨恨一跺脚：“程栩！你给我站住！” 程栩充耳不闻，理都不理她，拉着季小彤就往机场外走去。 最后还是刘良站出来打了圆场，各打五十大板：“好了好了，你们母子俩怎么每次见面都这个样子，好好说话不行吗！真真，你也是，从来都是说话不经大脑思考，你刚才太失礼了！该向小彤道歉。还有你，阿栩，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妈是这幅心直口快的性子，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他还冲季小彤赔礼道歉：“小彤啊，对不住，你婆婆被我惯坏了，口无遮拦的，我替她向你道个歉，你别跟她计较。” 人家好歹是长辈，名义上是程栩的继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季小彤哪能继续端着？ 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赶紧回身，笑着对刘良说道：”没什么的，您别在意。“ 又回头拉了拉程栩的胳膊，小声说道：“算了，别生气了，给刘叔一个面子吧？“ 程栩黑着脸没吭气，不过脚步倒是顿住了，看样子也是认可了季小彤的话。 （145）公主病 原本刘良一开口打圆场，程栩和季小彤都打算卖他一个面子，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闵真的公主病突然犯了。 只见她恨恨地看了刘良一眼，不干了：“我说什么了？我哪里失礼了？我不就随口问了几句大实话吗？怎么得罪她了？我是她婆婆，难道还不能随便说她两句？又不是真的千金小姐，哪那么金贵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之前刘良好不容易给她弄出来的台阶算是全毁了。 程栩这会儿悔得肠子都青了，虽然早知道他老娘那张嘴不饶人，但是想到她是第一次见到季小彤，加上他们母子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程栩原本以为闵真会多少看在他的面子上，对季小彤嘴下留情。 却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竟然一来就给季小彤难堪。 程栩简直快要七窍生烟了，母子之情本来就淡薄，这会儿更是怒不可揭。 对他老娘直接丢下一句：“不知所谓！”拉着季小彤头也不回就要走。 而季小彤这会儿也品出味儿来了，这个婆婆看得出来这些年是被人宠坏了，年纪老大一把了，却还活得如此‘自我’，说话做事毫不顾忌旁人感受，也是奇葩。 不过，她却是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个婆婆也不过如此。 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 对这种什么都放在台面上，不怎么掩饰自己内心所想的人，季小彤其实并不怎么害怕，她知道，真正可怕的是那种说一套做一套，表面把你当闺女，心里把你当仇人的笑面虎。 至于自己婆婆这种稍有不如意就满世界嚷嚷的，反而不足为惧。 再者说了，这不还有程栩替她撑腰么，她什么都不用说，只管露出委屈的样子就行了。 闵真见儿子又是甩脸走人，眉头一挑，那张嘴更不客气了：“果然是养个儿子不如养条狗！就才娶个媳妇几天，就敢给老娘甩脸子了！程栩，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你怎么不上天呢？” 程栩冷冷地回头，很不客气地给他老娘来了一句：“真遗憾你当初没有养条狗，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 要说这两人还真是亲娘俩，脾气一样坏，说话一样毒，季小彤总算知道程栩的坏脾气和毒舌功遗传自谁了。 程栩这话把他老娘气得够呛，闵真涂着鲜红蔻丹的手伸了出来，指着程栩的脑袋恨恨说道：“程栩，你是故意跟我找茬是不是？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连基本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了？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 “要想人敬者，必先自敬，您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值得人尊敬的长辈样子？”程栩与他老娘吵架似乎毫无压力，讥诮讽刺，张口就来。 季小彤看这对母子火力全开地互喷，有点懵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一旁的刘良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似乎已经见惯不惊了，他叹了口气：“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先回家关上门再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给人当熊猫围观。“ 几乎是同时，程栩和闵真一起掉头，冷哼了一声，两人竟然连那副鄙夷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噗嗤！”季小彤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觉得这对母子太好玩了，连之前闵真对她的刁难也被她抛在脑后，也许是有些爱屋及乌，发现程栩的缺点竟然是源自于他的母亲之后，连带的，季小彤对闵真也多了几分包容。 她竟然觉得，这个心直口快，能把程栩逼得破口大骂的婆婆，似乎并没有刚开始认为的那么难以相处。 不过，机场的重逢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程栩和闵真这对母子都是一副臭脾气，互不相让，相看两厌，还是不要往一块儿凑的好。 本来打算好的接风宴就这样化为飞烟，刘良打圆场说反正他们还要在国内呆上一阵子，等过一阵子再聚不迟。 回程的路上，季小彤看着程栩那张臭脸，忍不住调侃：“你和你妈好像啊。” 程栩努力摁下额头的青筋，不满地斜了她一眼：“哪里像？” 季小彤摸着下巴笑得欢畅：“哪里都像。” 程栩冷哼一声，傲娇地扭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季小彤想了想又问：“对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程栩这才扭过头来，一本正经道：“除了刘叔，她这辈子就没待见过任何人，包括我。” 季小彤了然地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你妈还好啦，除了个性直了一点，嘴巴毒了一点，也没什么坏心眼。”她说完，还作死地咯咯笑了起来，指着程栩说道：“和你一模一样。” 程栩又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不用太在意她，把她当成普通长辈对待就行，不用刻意讨好她，她这人典型的窝里横，你对她越好，她就越是肆无忌惮。” 季小彤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闵真那个婆婆的脾气，其实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对待客户一样，对她所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要自己别当回事，还是很好相处的。 毕竟对方是程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缘亲人了，季小彤并不想跟对方闹得太僵。 而在另一辆车里，刘良也正在跟闵真谈论季小彤这个她新晋的儿媳妇：“其实我觉得那个季小彤看起来还不错，是个挺单纯的姑娘，比之前那个言子伊要好得多，你也别对人家那么敌视，毕竟是阿栩自己选的媳妇儿，阿栩向来有主见，他自己挑的姑娘，应该不会差。” 闵真撇撇嘴，不以为然：“我一看到她那张脸就不爽，你知道的，我以前最讨厌的几个装腔作势的女人，其中就有她妈乔舒。” “你这是迁怒。”刘良一阵见血地指出：“再说她那个性我看着倒是挺好的，并不像言家人。” 闵真却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是不是跟她妈一样，一肚子心眼。”看样子，闵真对乔舒的偏见倒是挺深。 （146）慈善晚宴 婆婆回国这件事对于季小彤来说，似乎只是日常生活的一个小小插曲，既然程栩说不用在意，她也就顺其自然了。 总的来说，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影响，反正大家又不住一起。 只是如今算是明白程栩为何与对方关系不好，这母子俩一模一样的臭脾气，凑在一块儿实在是让人呵呵。 程栩甚至发狠地说，婚礼也不打算邀请她了，免得她在婚礼上又张着嘴乱说话，让人扫兴。 对此，季小彤持保留意见。 这一天，程栩早早跟季小彤打了招呼，晚上有个慈善晚宴，需要她一同出席。 季小彤现在时常会和程栩一同参加一些晚宴聚会，对于自己身为程氏集团董事长夫人这一身份，季小彤已经有了相当的觉悟。 这是一个挺有名望的老者韩振老先生组织的一场为他新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募捐的活动，邀请的都是各界名流。 据说与会的嘉宾都要携带一件拍卖品，并且可以随意参加其后的拍卖活动。 程栩携带了一件从程家秘库找到的宋代瓷器，这玩意儿虽说并不怎么稀有，市价怎么说也得六七位数，拍卖所得会无偿捐赠给韩老先生的基金会。 季小彤显得略有些兴奋，拍卖什么的，最好玩了。 程栩笑着对她说道：”韩老先生可是著名收藏家，据说他今天会拿出好几件收藏品来拍卖，还有他邀请的一些收藏界的朋友，应该也会带来一些有趣的东西，你到时候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随便拍。” 财大气粗就是任性。 季小彤笑眯眯地对程栩说道：“程栩，你知道男人什么时候最帅吗？” 程栩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就听她俏皮的说道：“就是对女人大手一挥，说随便买的时候，就像你刚才那样，老帅了。” 她还故意用东北腔调侃着。 程栩叹息道：“可惜我老婆不爱买东西，平时连让我耍帅的机会都没有。“ ”你知足吧你！替你省钱还不好？“季小彤笑着扑到他身上。 程栩却是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不需要你替我省钱，钱这种东西，我多的是，我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和我的家人过得更好，幸福指数更高。“ 和程栩以往那些挖空心思想让他花钱的女友不同，季小彤其实特别好打发，没什么特别的购物欲，或者说对物质的欲望并不强烈，这让程栩一度很有挫败感，因为他最大的优势得不到体现，感觉很没有存在价值。 季小彤听了程栩的话眨巴眨巴眼，同样认真地回：”可我觉得幸福这种东西不是靠金钱来衡量的啊，当然，没有钱是万万不能，可金钱也不是万能，我觉得，能和家人和睦相处，能和所爱的人长相厮守，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这才是最大的幸福，所以你不需要觉得挫败，你已经给了我人生最大的幸福。你在我身边，是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快乐。“ 这话让程栩的心情愉悦到了极点，若不是考虑到还要去参加晚宴，简直就想将她直接带回家了。 当程栩带着艳光四射的季小彤出现在慈善晚宴现场的时候，一瞬间就成了现场的焦点。 这对俊男美女从外形上来说相当的般配，相当地抢眼。 季小彤今天穿的是一条es高定的浅紫色修身长裙，又是程栩亲自替她挑选的，极衬她的肤色，加上季小彤爱笑，真是明眸皓齿，一笑倾城。 如今季小彤的身份已经不算是秘密，言家小女儿的身份，虽然她自己并不怎么承认，但是大家都心里有数。 比起她的姐姐言子伊的绯闻缠身和任性骄纵，季小彤在圈子里的风评倒是不错，为人谦虚，性格温和。 甚至有平日里和言家不合的人私底下评论，言卫昭不会教养女儿，不然怎么会把言子伊给教养成那样？而从小流落在外的小女儿，反而被教养得很好。 当然，也有不少从前对程栩心怀爱慕的名门千金对季小彤不以为然，认为季小彤从小流落在外，身上带着一股平民的小家子气，与她们这些从小接受千金大小姐培养的名门千金不是一个层次，她们潜意识里排斥季小彤进入她们所谓名媛的圈子。 对于这一部分所谓名媛对自己的排斥，季小彤自己倒是无所谓，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融入她们的圈子，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非要去捧人家臭脚？ 每回参加这种晚宴，除了应付那些主动凑过来与她交好的女眷，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跟在程栩身边，听男人们高谈阔论，充实自己的见闻，结识更多商场上的人物。 与其和女人们勾心斗角，讨论那些自己不怎么感兴趣的话题，她还是觉得男人们的话题更加有趣。 程栩不是个喜欢高谈阔论的人，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任何场合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 这不，他们才刚一入场，宴会的主办者韩老立刻就迎了上来，据说他与程栩是忘年之交。 程栩向对方介绍了季小彤，韩老看着季小彤连连点头：“这姑娘看起来很有灵性，小程你眼光不错！” 季小彤第一次被人夸奖有灵性，眨巴眨巴眼，觉得有些新鲜。 她之前听程栩说过，这位韩老精通琴棋书画，艺术造诣很高，被这样的人称赞，心里还挺美， 这时又听对方说道：“刚好今天我拍卖的藏品里面有一件东西，和她的气质极为相配，若不是之前早就定好了要拿出来拍卖，就送给她做见面礼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叫人过来，递给了季小彤一个檀木盒，算是见面礼。 季小彤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对方会给她准备见面礼。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按照这位的身份来说，肯定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程栩笑着让她收下，又故意对韩老说道：“您的眼光我是知道的，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件藏品我回头肯定得拍下来借花献佛。” 一番话说得韩老哈哈大笑，拍着程栩的肩膀说道：“算你小子识货！” （147）找茬 拍卖会是在慈善晚宴的最后，作为压轴项目出场，所以，就算季小彤心里很好奇，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韩老所说的与她气质相符的藏品为何物，加上对方又刻意卖了个关子，搞得季小彤心里痒痒的。 韩老很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不断有人过来与程栩打招呼闲谈，其中有季小彤面熟的，也有一些陌生面孔，大家言笑晏晏，气氛似乎还挺融洽。 就在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突兀地插了进来，那是一个妆容精致，穿着露肩鱼尾裙的年轻女子，对方径直朝着季小彤走了过来，挑眉就问：“你是言子伊的妹妹？” 季小彤不动声色地扫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眉宇间带着一丝郁气，看样子是来找茬的。 程栩也注意到了对方，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却被季小彤抢了先：“请问你有什么事？” 她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所有留了个心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果然，对方撇撇嘴，露出一脸鄙夷：“你姐姐才刚去世，还尸骨未寒你就出来四处应酬走动，不觉得太凉薄了么？果然是外面长大的，养不熟。” 这话十分地诛心，简直是要败坏季小彤的名声，试问一个无情无义冷血无情的白眼狼，如何在世间立足？ 此话一出，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众人看向季小彤的目光立刻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不过，季小彤倒是并没有慌乱，刚才对方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程栩的手，阻止了程栩替她出头，自己淡淡开口：“请问，你和言子伊是什么关系呢？你是以什么立场来批判我？” 红衣女子似乎没有想到季小彤被自己这么羞辱一番还能这么淡定，她再度撇撇嘴：“你管我是谁，像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好一副为民除害的嘴脸，这位倒是甚至挑拨的精髓，很会为自己拉拢造势。 她这话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大家再度议论纷纷，形势似乎成了一边倒，对季小彤极为不利。 季小彤在心里暗忖，这个红衣女子不知道跟自己有什么仇什么怨，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坑的节奏。 不过，她并不惧怕。 她如今早已不是当日只能瑟瑟躲在程栩身后那个软弱无力的女孩了，她在残酷的职场上，已经学会了一些圆滑。 这也是她一再地阻止程栩替她出头的原因，她觉得，这是一场属于自己的战争，她可以独立面对，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程栩的身后，她，也是有所成长的。 季小彤冷哼一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看不惯我的凉薄，我倒是更想问问你，你这么败坏我的名声，究竟有什么企图？再说了，你对言家的事情又知道几分？道听途说，断章取义，血口喷人，你倒是把这些形容词演绎得挺贴切。” 这是季小彤第一次展露出自己犀利的口才，对方直接就愣住了，半晌之后，她涨红了脸，气得指着季小彤破口大骂：“你，你不要脸！你才血口喷人！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姐姐的死讯大家都是清楚的！你看看你在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季小彤轻蔑一笑：“请你先搞清楚情况，我承认言子伊是我姐了吗？” 红衣女子闻言一怔，恼羞成怒地说道：“这还用问嘛？在场谁不知道你是言家的小女儿，是言子伊的妹妹。” 季小彤却根本不被她牵着鼻子走，只是一再反问：“别人传言是另外一回事，道听途说的事儿能当真吗？我只想问一句，我承认过吗？我亲口说过她是我姐姐吗？”她不动声色地给人下起套来。 程栩这会儿算是明白季小彤的盘算了，他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露出了一脸戏谑的表情。 既然老婆要亲自打脸，那自己就成全她吧。 正好用这个被人当枪使，自己撞上门来的白痴来杀鸡儆猴。 程栩淡定地打开了看戏模式。 红衣女子已经快要歇斯底里了，她似乎没有想到季小彤竟然死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原本以为自己那几句话就能把她拍死，没想到这个季小彤脸皮竟然这么厚，众所周知的事情她还死不承认。 红衣女子恶狠狠地说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你别想否认自己无情无义这件事！” 季小彤一摊手，一字一句说道：“事实？什么叫做事实？你红口白牙乱说一气就叫事实吗？首先，我姓季，不姓言，也从来没有打算改名换姓。第二，我没有拿过言家一分钱好处，没有沾染言家一毛钱的财产，其三，我也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过言子伊和我有关。请问，你到底是用什么脑袋脑补出我是言家的女儿，是言子伊的妹妹这件事的？猪脑子吗？还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能给我安出一个罪名来。”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敢否认你和言家没有血缘关系？”红衣女子没有想到季小彤竟然还列举出这么多的理由来，而且竟然每一条都让人无从反驳，她只能死死咬住血缘关系来说话。 “我不否认我和言家的血缘关系，可我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姓季，并且没有改名的打算，我想，这就可以表明我的态度，逝者已逝，过去的恩怨我不想再提，可我也不希望这些原本属于个人隐私的事儿被你这种好事者利用，作为攻讦我的工具，若你的教养就是教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道听途说就拿流言蜚语来攻讦别人，那我无话可说。” 季小彤这番话不光是在回击对方，更是在公然跟言家划清界限。 这让现场的人心里都泛起嘀咕了，不承认自己是言家的女儿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平民出身比言家的出身更光荣？ 是什么理由让她不惜放弃自己言家千金的身份，也要和言家划清界限？ 立刻有人低声议论起来--之前似乎有过传言，说什么言子伊之所以被送进精神病院是因为想要杀季小彤，结果谋杀未遂，言卫昭夫妻害怕她在精神失常的状态下做出更无可挽回的事情，才忍痛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如今看来，那些传闻可能都是真的。 是怎样的绝望才能使得一个从小流落在外的女孩宁可背负假身份一辈子，也不可能认祖归宗，果然是有天大的苦衷吧？ 一时之间，形势急速逆转，在现场舆论中，季小彤从被人鄙视的一方迅速转化为被人同情的一方。 （148）幕后指使 红衣女子原本想利用言子伊死亡一事大做文章，败坏季小彤的名声，让她日后没脸在圈子里混下去，没想到季小彤宁可与言家撇清界限也绝不承认她与言子伊之间的关系。 反倒显得自己小题大做，咄咄逼人。 眼见着舆论开始向着同情季小彤一方倾斜，她恨恨地一跺脚，口无遮拦地说道：“既然你和言子伊这么不合，听说言子伊又是他杀，警察怎么没把你抓起来先调查调查？照理说，你的嫌疑不是最大？说不定言子伊就是你杀的！” 这话明显就是过了，质疑别人的人格和诬陷别人是杀人凶手，这两种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人群中，有人色变，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原本还指望利用这位骄纵的大小姐坏一坏季小彤名声，没想到她会蠢到这个地步，这明显已经不是几句意气之争的问题了，而是诽谤，赤裸裸的人身攻击。 这就是在作死了。 季小彤不吭气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有必要去解释了。 这个时候她若是解释，反而落了下乘，最好的态度就是冷笑，置之不理，自然有人替她出头。 她可不会忘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毒舌技能满点的程栩大魔王。 果然，大魔王不负众望，迅速开炮。 程栩把她往身后一拉，语带轻蔑：“方小姐不去做警探真是屈才了，这一嘴信口雌黄的本事，何愁破不了案，逮着谁不顺眼，乱犬一阵就可以了。” 这话引得现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谁都听得出程栩话中的讽刺之意。 这哪里是在形容警探，分明是在形容警犬。 不但骂对方像条狗，也暗讽对方被人当狗使。 方姓红衣女子被程栩骂成狗，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她指着程栩，厉声道：“你敢骂我？！” 程栩目光一凛，冷肃气场全开，以一种睥睨的口吻不屑地说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程栩不敢做的事儿，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在我眼里，你连个屁都不算，就算加上你背后的姓氏，在我眼里，也顶多算个屁。” 这话说得十分地打脸了，谁都能看得出，这位方大小姐是把程栩给惹恼了。 方大小姐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栩，似乎被程栩的话给说懵了，她涨红了一张脸，只能反复地重复着一句：“程栩，你太过分了！” 又听程栩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是谁放出来的疯狗？自觉领回去，不然，别怪我翻脸。” 现场一片寂静，谁也不敢吭气。 一来不想触这个眉头，二来，也不想被程栩误会是狗主人。 而那位方大小姐再次懵逼了，她没有想到程栩竟然会如此不给她留情面，直接以疯狗来指代她，她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程栩却根本没工夫理会她，他的目光定在了现场的某处，似乎对真正的挑事者心知肚明。 而那个方向有几个程栩的熟人---沈家人。 今天这场晚宴沈家自然也得到了邀请，来的人分量还挺重，是沈家的老爷子沈聂和他的大孙子沈昊和大孙女沈珠。 沈家之前在程栩手里吃了好几次亏，想要趁此机会羞辱一下季小彤，给程栩上上眼药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程栩心眼子一转就知道这怕不是沈家老爷子的主意，老家伙人老成精，办事不会这么不牢靠，沈昊是沈家年青一代的翘楚，是沈家当做接班人培养的，能力还是有几分，应该也不会做这种蠢事，程栩估摸着，这事儿多半是自以为是的沈家大小姐沈珠那个蠢货挑唆的。 只是，这次走狗没选好，或者说，沈珠低估了季小彤的战斗力，甚至都还不用程栩出场，季小彤自己就把人给喷得大乱阵脚、胡言乱语了，这才有了现在的翻转。 程栩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人，更何况对方还送上门来找喷，他毫不留情地开炮：“这招贼喊捉贼玩的不错，只可惜言家已经报案了，言子伊的死因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我且拭目以待，看看谁才是幕后真凶。” 虽然没有指名点姓，但是这话已经是在映射沈家才是幕后真凶，沈家人憋了一口气，有些郁闷了。 程栩太贼了，他一面指桑骂槐，一面又不点名，这反而让沈家处于一种被动的地位，只能被动挨骂。 人家没有指名道姓，他们若是开口，不是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可不开口，就这么被人扣了一个屎盆子下来，实在是憋屈。 沈珠很郁闷，她原本是因为之前小弟沈霄在程栩和季小彤那里吃了大亏，所以灵机一动，想给季小彤找点难堪，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经程栩这么一说，现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大家都是若有所思，似乎已经认定他们沈家和言子伊的死有关。 这和她的初衷大相径庭，本来是想打脸季小彤和程栩，没想到反被程栩打了脸，还连累了爷爷和大哥。 沈珠已经被气得哆嗦了，她知道，回去之后必然没有好果子吃，肯定要被老爷子训斥了。 倒是沈老爷子挺淡定，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知道程栩在说谁，跟我们沈家无关的态势。 果然人老成精，真特么会装！ 程栩在心里骂了一句，正想要继续开炮，撕下老人精的伪装，就在现场气氛尴尬到极点的时候，一个老迈的声音插了进来：“好了，好了，小程，今天晚上是我的慈善晚宴，给我一个面子，这件事暂时先到此为止，等晚会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说话的人正是韩老，他是主人家，自然不可能坐视事态扩大，韩老一开口，程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下去，算是给对方一个面子。 （149）拍卖会 程栩消停了，那位被人当狗驱使了的方大小姐还不知死活，只见她哇一声就哭出声来，还跑到韩老面前装可怜：“韩伯伯，您可得替我做主啊，程栩太过分了，我只是随口质疑了几句，他就骂我是条狗！” 韩老对这个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蠢到家的姑娘也是无语了。 若不是看在她家长辈与自己还有几分交情的份上，简直都想直接撵人了。 他冷哼一声，拉下脸来：“你还有脸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赶紧向季小姐道歉！” 方大小姐这回是真懵了，她没想到平日里对她和颜悦色的韩伯伯竟然会当众斥责她，还要求她跟季小彤道歉，这简直比之前被程栩打脸还让她难以接受。 她还想发作，却被韩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方大小姐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了。 今天她是替她父母来的，她的父母目前在国外度假，所以身边没有长辈，而韩老是她父亲的老朋友，是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她的父母都要给对方面子的，这会儿韩老发火了，她也不敢造次了。 她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向季小彤说了声对不起，就恨恨地跺脚跑开了。 既然始作俑者已经道歉了，这事儿就算是勉强揭过去了，反正冤有头债有主，方大小姐本来就是一条狗，谁也没真正把她放在眼里。 而沈家……程栩冷笑，且走着瞧。 宴会还在继续，这件事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季小彤虽然有些扫兴，但是面子上却还装得风轻云淡，她知道沈家人是想等着看她的笑话，偏不让他们如愿。 很快就进行到了宴会的高潮--慈善拍卖会。 程栩和季小彤的位置被安排得很靠前，看得出韩老对程栩的确是十分地看重，所以季小彤可以近距离地欣赏那些藏品。 不得不说，这次被邀请来的嘉宾果然是实力雄厚，随便一件拍卖品若是放在市面上，都算得上是价值不菲。 程栩出身富贵，眼界极高，对一般的拍卖品兴趣缺缺，他的目标只有韩老之前所说的那件适合季小彤的藏品。季小彤对珍稀古玩没什么研究，也就是看个热闹而已，不过有之前从程家密道里取出的那些珍宝珠玉在前，她看归看，却没有任何买下的欲望，这些寻常的拍卖品勾不起她的兴趣。 夫妻俩一直等到了压轴戏开场，压轴戏第一件就是韩老所说的适合季小彤气质的东西，原来是一串碧玺珠翠手串。 手串由18颗粉色碧玺珠穿成，碧玺的颜色柔和清澈，用翠质结珠串接，下系丝线，吊着一块翡翠中国结样玉牌，就在那碧玺珠翠手串被投影放大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季小彤咦了一声，程栩同样目光如炬。 他俩都看清了那翡翠玉牌上的图案，分明是董家的家徽！ 那是董家遗落出来的东西！ 接下来主持人简单介绍了这串碧玺珠翠手串的来历，原来竟是韩老早年收购了一家即将倒闭的当铺所得。 程栩和季小彤一听，心中不免一动。 程栩决定，等到慈善晚宴结束，得和韩老私底下聊聊，看看他手里还有没有别的属于董家流出去的东西。 这串碧玺珠翠手串的起价被定在八十万，程栩一开始并没有开口。 他虽然决定买下这串手串，但是也并不想一开始上来就用大价钱压人，总得让大家都有参与感。只需要在拍卖眼看要结束的时候一锤定音就行了，没有参与竞价的必要。 韩老的信誉保证的确是个金字招牌，与会嘉宾十分踊跃，叫价急速攀升到了两百万，掀起了现场的一个小高潮，这是目前为止现场溢价最高的一件拍卖品。 之前程栩拿出的那套宋代瓷器估计六十万，被拍出一百八十五万，已经算是最高溢价了，如今看来，这串碧玺珠翠手串很有可能创出新高。 季小彤看看程栩，似乎是在询问程栩真的还要吗？在季小彤看来，这手串溢价太厉害，没有这个非要拿下。 程栩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十分淡定，看来他心中早有主意。 有趣的是，喊价喊到一半的时候，沈家人加入了这场角逐，目前的两百万报价就是他们喊出来的。 真是冤家路窄。 程栩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他在心里盘算起来，沈家这么竞价究竟是真的对这手串有兴趣呢，还是想跟他打擂台，故意哄抬手串的价格，想让他多花钱。 毕竟程栩要下手这手串的事情虽然没有公开说，但是也不是秘密，他之前和韩老随口调侃的时候，身旁也有人听到。 就在程栩心里盘算的当儿，沈家已经以两百八十万的价格开始最终喊价。 “两百八十万第一次！两百八十万第二次！” 程栩终于开口了，一口价震惊全场：“五百万。” 现场所有人都是心里一震，随即感慨—真是万恶的狗大户啊。 有钱也不是这么砸的。 随口就砸出五百万，砸出了本场最高价，这位真是不把钱当钱，而是当成数字么？ 这还真是把人给砸晕了，连之前对这手串势在必得的沈家，都傻眼了。 开什么玩笑？还按不按规矩来了？两百八十万过了就是五百万，若是他们抗住了，程栩会不会下一次开口就是一千万？ 季小彤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栩，突然恍然大悟。 连藏品的提供者韩老本人都愣住了，他以为程栩是冲着自己之前那句玩笑话来的，赶紧开口道：“小程，这就没必要了，我这串手串虽然稀有，但是绝对不值这么多钱的，你喊太高了。” 程栩笑着没有说话，目光淡淡地看向不远处的沈家老人精。 之前就提到过，老人精特别能装，此时依旧是一脸淡定，口观鼻，鼻观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可程栩私底下让人对沈家老爷子做过十分细致的研究，早就知道了沈家老爷子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老人精若是紧张的时候，会有个下意识地细微小动作--右手食指凭空虚点。 （150）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着沈家老人精右手食指细微的动作，程栩再度肯定了自己的揣测，看样子沈家是对这东西势在必得，那就有趣了。 这时就见沈昊一咬牙，喊出了“五百一十万。” 摆明了要跟程栩硬扛。 程栩最不差的就是钱，更何况确认了沈家对那玩意儿的觊觎之后，他就更加势在必得了。 他笑着对季小彤说道：“接下来换你玩，不管花多少钱，把东西拍到手。” 这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要玩死沈家的意思了？ 这好办啊，对沈家，季小彤那是一肚子的怨气，如今程栩把这个戏弄沈家的机会交给了她，她求之不得，季小彤摩拳擦掌，笑眯眯地看着沈昊，有种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感觉。 只见她朱唇一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放大招的时候，她嫣然一笑，喊出了：“五百一十五万。” 沈昊气得险些一口鲜血喷出来。 他甚至觉得程栩换老婆上场，是摆明了瞧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没资格跟他玩，这让沈昊大动肝火，铁了心要跟程栩杠上。 ”六百万！“沈昊也算下了血本，终于豪气了一回。 这边，季小彤沉默了，就听主持人热血沸腾地喊道：”六百万第一次！六百万第二次！“ 沈昊表情嘲讽地看着季小彤，似乎是在说，有本事再加啊。 季小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主持人喊出六百万成交之前，她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七百万。” 语气轻快，透着一股子---好吧，再陪你玩玩的感觉。 四下又是一片哗然！ 现场的气氛已经攀升到了顶峰，这时候，所有其他的竞拍者都已经退出了，仅剩下他们两家进入白热化的角逐。 原价八十万的东西已经竞拍到了七百万，快翻十倍了，照理说，理智一点的就已经直接放弃，让对方当接盘侠了。 沈家虽然是有备而来，对这件东西抱着势在必得之心，他们的心理底线其实也早就过了。 原本以为三百万左右能拿下的东西，硬生生被程栩一口气就给提到五百万以上，沈昊抱着必杀的决心喊到六百万，没想到程栩老婆眼睛都不眨，就给加到七百万，看样子这是要跟他们死叩到底了。 沈昊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再加价的话，就算拍下这个东西，能得到的利润空间也太少了。 这玩意儿实际价值，顶多也就是八百万上下。 心一横，心想干脆豁出去东西不要了，跟那臭婊子玩到底，看谁能坑死谁。 他双目圆瞪，再次喊道：“一千万！” 哗…… 现场气氛一片劲爆，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认为沈家这是不惜血本了。 甚至有人开始揣测，这个手串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值得沈家这样不惜血本地砸。 这头，季小彤看了程栩一眼，看到程栩表情淡然地双手交叠，她会意地冲他眨巴眨巴眼。 随即喊道：“一千五百万！” 沈昊哈哈大笑，对季小彤说道：“那就恭喜程夫人以一千五百万的价格获得这枚仅值八十万的手串。有钱真是任性啊。” 季小彤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地说道：“物有所值而已，任性一点又何妨。” 一副我有钱，我不在乎的样子，那口气，简直扮足了败家娘们。 而程栩依旧是笑意盈盈，仿佛对于老婆的败家行为半点都没有意见，反而乐在其中。 众人唏嘘，真是万恶的狗大户，有钱就是任性，甚至有人开始嘲笑起季小彤来，认为她年轻气盛，为了争一口闲气，被沈家坑了，多花了五百万买个仅仅价值八十万的东西。 主持人的情绪也已经被调动到了极致，他几乎歇斯底里地喊道：“一千五百万第一次！一千五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要加价的？如果没有，这个手串就要归季小姐所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季小彤要花一千五百万高价买下这手串的时候，一直沉默着没有开口的沈家老爷子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一千八百万。” 所有人都震惊了。 连沈昊都惊呆了，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祖父，觉得祖父简直是疯了。 那玩意儿不是最多能值八百万么？祖父怎么会喊出一千八百万的高价？难道自己听错了？ 季小彤看了程栩一眼，夫妻俩会心一笑之后，季小彤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老人家这么想要，那就留给您好了，恭喜您，花了一千八百万获得了这枚价值八十万的手串。“ 这是把之前沈昊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送回给了沈家。 此话一出，沈老爷子怒目圆睁，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手指着季小彤，额头青筋迸露：”你，你们！“ 季小彤和程栩旁若无人地击起掌来，一副配合默契，戏耍了对方的姿态。 这时就听主持人异常高亢的声音：“一千八百万第一次！一千八百万第二次！还有没有人出更高价？没有的话，这串碧玺珠翠手串就归手持16号号牌的沈家所有！” 铛！随着他手里的锤一锤定音，沈家成功以一千八百万的价格买入一枚市场估价八十万的碧玺珠翠手串。 虽然他们知道这手串还有隐藏价值，大概在八百万上下，但是，与其实际到手价格，还是相去甚远。 沈老爷子原本以为程栩对这手串势在必得，必是有什么隐藏价值，如今看程栩夫妻俩放弃得如此干脆，立刻就明白自己上当了！ 他老奸巨猾了大半辈子，竟然被这年纪和他孙子一般大的夫妻俩联手给骗了！ 还真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聪明反被聪明误。 老爷子捂着胸口，险些背过气去。 程栩和季小彤则是会心一笑，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程栩可从来不是吃亏的主儿，知道是沈珠之前在暗中挑唆利用方大小姐来找季小彤的茬，他就一直琢磨着要找回场子。 正好拍卖的时候沈家撞上枪口，夫妻俩便默契地合演了一场，狠狠坑了沈家一把。 事实上，程栩通过观察沈老爷子的细微动作和沈昊的反应，早就已经在心里估摸出了一个结论，那玩意儿应该和董家印章无关，而是另有价值，而且最多价值八百万。 只值八百万的东西，程栩还真不怎么看在眼里，而且，既然和董家的印章没有关系，他就更没有必要花大价钱收了。 所以他通过眼神和手势暗示了季小彤，季小彤故意做出一副财大气粗，势在必得的样子引沈昊不断加码，实际上，当她看到程栩的暗示，硬着头皮喊出一千五百万的时候，心里简直七上八下的，就害怕沈家不跟了，让那玩意儿真的砸在自己手里。 还好程栩的判断无误，沈家老爷子果然上当了。 程栩利用沈老爷子多疑的特点，遍布疑云，让沈老爷子以为这手串背后有什么秘密，不惜花大价钱拿下，真正吃了个哑巴亏。 （151）意外之喜 程栩和季小彤合伙坑了沈家一把，把沈家老爷子气得险些心脏病发作，沈家中途离场了。 这并没有影响到现场的气氛，反而使得现场的气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接下来的拍卖更加热火朝天。 而程栩也没有手软，在接下来的拍卖中，一路高歌猛进，将韩老提供的另外两件藏品统统拿下，也算给足了对方面子。 韩老更是兴奋莫名，之前那个手串一笔拍出的金额就已经达到了他之前对这场慈善拍卖会的总预期，他并不担心沈家会耍赖，除非沈家是不想在商场混下去了。 商场上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誉，一旦信誉受损，便是举步维艰。 至于早有流言说沈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那更不是韩老关心的范围，也许是爱屋及乌，对于程栩两口子装腔作势替自己的藏品造势，最终狠狠坑了沈家一把，韩老觉得大快人心。 在他看来，这就是沈家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若不是他们心术不正在先，也不会上这种当。 所以韩老非但不计较程栩和季小彤联手玩了沈家一把，反而对季小彤赞赏有加，觉得季小彤懂得灵机应变，机灵。 人就是这样，有个主观印象，一旦主观印象好了，不管你干什么，对方都觉得你很好。 韩老一高兴之下，就决定私下再给季小彤一个彩头。 ”我这里还有一件首饰，与那个手串是一套的，原本想留给自家晚辈，但是小姑娘你今天表现得太好了，我决定拿出来作为彩头奖励你。“韩老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一个檀木盒子。 季小彤原本不好意思再收人家的礼物，之前就已经收过一个盒子了，可一听这东西是跟手串是一套的，想必应该也是董家的东西，她一下就来了兴趣。 她十分好奇里面是什么，便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韩老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已经送给你了。“ 季小彤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檀木盒，只见一串晶莹剔透的碧玺珠翠项链呈现在眼前，项链的吊坠赫然是与之前的手串同款的有着董家家徽的翡翠玉牌，只不过比起之前那手串上的玉牌，这块要更大一些，她将玉牌拿起来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玩，这才发现，玉牌竟然是两面不同的纹样。 一面是董家家徽图案，另一面却是截然不同的图案，只是，看着那纹路却很眼熟。 季小彤歪着头看了又看，脑子里隐约想到了什么，却并不敢确定。 而一旁程栩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接过碧玺珠翠项链翻来覆去看了看，什么都没说，季小彤却敏锐地发现，程栩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也许是两个人在一起日久之后的直觉，虽然程栩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季小彤就是有这样的感觉，这项链有问题。 等到晚宴好不容易结束，两人一上车，程栩这才喜形于色道：“把那个盒子拿出来，我想，我们这次赚大了。 季小彤知道他说的是那个项链，她心想，程栩能若无其事忍到现在也不容易。 只是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赚大了是指的什么，难道这玩意儿非常值钱？ 还在纳闷的功夫，程栩已经自己将那串碧玺珠翠项链拿了出来，指着作为吊坠的翡翠玉牌说道：“你看，有没有觉得这纹样很眼熟？” 季小彤之前就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死活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纹样：”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赶紧告诉我。“ 程栩将那翡翠玉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不太确定地说道：”我怀疑，这玉牌和董家的钥匙有关，你看看这纹样，是不是和我们之前得到的程家的印章的纹样很相似？感觉像是同一种工艺纂刻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季小彤这才回过味来，怪不得自己之前觉得眼熟呢，的确如此，她想，若是把这玉牌背面的纹样和程家那枚印章一同拓印出来，应该更能看出端倪。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程栩的认可，两人一回到家，就关起门来玩起了拓印。 当拓印出来的图样摆在眼前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 季小彤颤声问道：”这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董家的钥匙？“她甚至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好运，怎么可能？之前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去找，都毫无线索，怎么可能被人随手当做彩头送来了？ 程栩也有些激动，不过他城府比季小彤深，倒是还能自控：”我觉得十有八九，就算不是，也应该与董家的钥匙有关。“ 这玩意儿坏就坏在没办法验证，一切都只能是靠揣测。 不过，两人原本就对能够找到董家的钥匙没报太大希望，如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无疑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不管怎么样，先收起来再说。 后面有机会再想办法验证。 季小彤又想起今天沈家人的反常，忍不住问道：“程栩，你觉得沈家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不然他们之前为什么执意要拍下那串手串？”据韩老说，那手串和这项链本是一套的，被他拆单了。 若沈家真的是因为知道点什么才去抢拍那手串，季小彤未免有些同情他们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沈家那个运势，也是没谁了。 程栩则是勾唇笑道：“要是沈家那个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估计心脏病又要发作了。“ 想起那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老人精，两人都笑了。 今儿个真是痛快。 （152）女人不坏男人不爱 阴差阳错得到疑似董家钥匙的玉牌，程栩和季小彤并没有声张，一来这玩意儿要集齐三个才能有用，还有一个在沈家手里，估计想要凑齐困难太大，更何况他们和沈家现在闹成这样，绝没有合作的可能。二来，程栩虽然已经在想办法确定地宫宝藏的位置，目前为止却还一无所获，所以他们并不着急。 只是对于那个已经快要消声觅迹的董家，季小彤来了兴趣。 她有种预感，自己之前得到的玉扳指和许毅的那枚，应该背后还有故事。 许毅这是开会的时候被季小彤第n次目光扫过了，若不是好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季小彤不可能看上自己，许毅简直都快误以为季小彤是在暗恋他了。 趁着中场休息的当儿，他实在没忍住，对季小彤说道：“姑奶奶，算我求你，你有什么事能不能直说，不要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我，感觉好渗人。” 季小彤这才惊觉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她挠挠头，一脸不好意思：“啊，不是，我不是在看你，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许毅沉默了一下，突然从自己脖子上把那枚玉扳指取了下来，一把丢给季小彤：“你是想看这个吧，给你给你，都给你，你喜欢看多久看多久，看好了看腻了再还给我。“ ”诶……这怎么好……“季小彤被许毅这么干脆的做派给惊到了，握着玉扳指，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算我求你，你先收下慢慢研究行吗？不要再看我了。“许毅一个大老爷们简直就差痛哭流涕了，看样子季小彤的目光给人家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季小彤讪讪地收下了那枚玉扳指，其实她也想过找许毅要来再研究研究，既然对方这么爽快，自然是求之不得。 拿回家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季小彤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两枚玉扳指，一会儿叠起来，一会儿又排成一排，她心想，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大概这就是一枚普通的身份证明的玉扳指吧。 只是，这玩意还有没有别的呢？ 既然董家大姐和二姐都有，那个早夭的小弟会不会也有？ 是不是也是三枚呢？ 还有她的那位董家奶奶如此珍惜这枚玉扳指，将之与藏宝图放在一起，是不是还有其他别的什么用意呢？季小彤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揪头发的时候，程栩回来了。 程栩看她趴在那里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走过来掐了掐她水嫩的脸蛋，非常顺手地将她一把捞进了怀里，两人一同倒在沙发上，一边逗弄着她小巧的鼻子一边开口问：”怎么了？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季小彤挺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如何用眼神看得许毅缴枪投降，主动把玉扳指借给自己赏玩的事情给程栩描绘了一遍，程栩哑然失笑，这种2b的事情也就她做得出来。 程栩几乎可以想象许毅如今心理阴影的面积有多大。 ”别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经由这几次事件，程栩的心态已经摆得非常正。 季小彤想想也是，便干脆把玉扳指的事儿丢开不想了，窝在他怀里蹭了蹭，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才问道：“对了，你妈那边没什么消息么？咱们还没请她吃饭呢，要不你再安排一下？” 虽然季小彤对那位公主病的婆婆印象并不怎么好，可对方毕竟是她名义上的婆婆，程栩的亲妈，总不好一直不闻不问，至少面子上还是得装一装的。 程栩却是早就看穿了她，他低头瞄了她一眼，说话半分情面都不留：“不想见就不用见，不要勉强自己装什么贤惠。” 被看穿了…… 季小彤不以为耻，冲他吐吐舌头，俏皮地笑了笑，拉低了程栩的脖子，在程栩唇角亲了亲，还一副得了便宜有卖乖的口吻：”程栩，你这样不好，会把我惯坏的。“ 程栩简直对她服气了，反身将她摁在沙发上，唇角一勾，露出一丝坏坏的笑：“不是早就惯坏了么？也不在乎再坏一点了。” 对于自己头上的坏女人头衔，季小彤表示，自己还得再接再厉才行。 她伸手再次勾住了程栩的脖子，媚眼如丝，吹气如兰：”那我得争取实至名归才行啊……“ 就在房内春意盎然，情动如潮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佣人的声音：”先生，太太，老太太回来了，现在在她的院子里，说是请你们赶紧过去。“ 如今程家的佣人都把季小彤称为太太，毕竟季小彤现在才是程家大宅的女主人。 而老太太……季小彤和程栩都是面上一滞，想到了闵真那张年轻到了极致的脸。那张脸和这个称呼实在是违和感太强了。 不知道闵真听到自己被称为老太太会作何感想？会翻脸吧？ 进行到一半的双人运动似乎进行不下去了，程栩黑着脸狠狠捣了几下，算作发泄，这才意犹未尽地抽身而出，若不是来访的是他老娘，怕是他根本不会理会。就算是他老娘，扰了他的好事，也不会给好脸色。 季小彤想到自己之前才提过婆婆的话题，没想到这么邪门，说曹操，曹操就到，哑然失笑：“我这张嘴真毒。” 程栩低头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哪里毒，挺甜的。” 季小彤无语地冲他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男人张口就来的情话，她总是毫无抵抗力。 等到两人重新收拾妥当来到专门给闵真留的院子时，远远就听到闵真挑剔的声音：“几年没有回来，怎么这个家都变成这个样子了？“ 季小彤下意识看了程栩一眼，心说这位今天是专门来找茬的么？这是在含沙射影她的品味么？毕竟这些所谓的改变都是程栩为她做的。 就在她以为今天又要不消停的时候，就见程栩黑着脸说道：”你回去休息，我一个人去见她就行了。“ 这是打算避免自己和他老娘正面冲突？季小彤想了想，依言照做，既然她老公愿意替她顶着，她为什么要凑上去自找不痛快？若是闵真是个好相处的婆婆也就罢了，想想对方那严重得近乎无救的公主病，季小彤就有些打退堂鼓。 算了，还是让他们母子俩pk去吧。 （153）根深蒂固的偏见 季小彤没有跟程栩客气，既然程栩说她可以回去休息，那她照做就好了。 至于程栩要怎么去应对他老娘闵真，季小彤还真没有兴趣知道。 反正按照程栩那个性，就算对方是他老娘，估计也占不到多大便宜，更别说对程栩洗脑。 不管闵真这回回来有什么目的，季小彤都并不担心，干脆回去睡觉。 要说季小彤也真是心大，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能睡得着，而且竟然还能做梦。只是梦境就不怎么好了，竟然梦到闵真强迫程栩娶别的女人，画面一转，就变成了程栩的婚礼现场，看到那个穿着婚纱的陌生女子，季小彤怒火中烧，正要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大闹婚礼现场，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彤！小彤！”隐约觉得是程栩的声音，季小彤猛然惊醒，这才发现程栩正一脸焦急地坐在床边。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你在梦里一直大嚷大叫。“看到她醒了，程栩关切地问。 季小彤还有些迷糊，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来，一把抱住程栩的脖子，不管不顾地说道：”程栩，我不准你和别人结婚！也不准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程栩一怔，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是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笑着说道：”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季小彤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是做梦啊。 她噘着嘴嘟囔道：“梦到你跟人私奔了，要娶别人为妻。” 程栩愕然，拍拍她的脑袋笑得一脸戏谑：“我要是想另娶，还需要私奔？” 季小彤杏眼一瞪：“你敢！” 她气咻咻地在程栩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程栩哈哈大笑：”你说你这颗脑袋成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季小彤琢磨着，自己大概还是被闵真给影响到了，所以才会做那样荒谬的梦吧。 她紧紧搂着程栩的脖子，半个身子挂在程栩身上，岔开了话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栩享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又想起之前做到一半的事，有些心猿意马，手已经不安分地上下游走起来：“还早？都两个多小时了，你这是睡糊涂了。” 季小彤这才知道，自己原来睡了两个多小时，她还以为自己只是小寐了一会儿。她又问：“你妈有什么指示？”想起梦里闵真强迫程栩另娶的事儿，季小彤心里十分地不痛快，连带的语气也不怎么好。 程栩想起之前与母亲闵真的对话，也是一默。 他目光闪动，轻描淡写地回：”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回来看看。“ 季小彤不疑有他，又问：”她这次回来是打算住一阵子还是单纯回来看看？“ 程栩又沉默了一会儿：”她和刘叔吵架了，闹出走，估计要回家住几天。“ 季小彤没有再说什么，毕竟程家也是婆婆闵真的家，人家想要常住也是理所当然的，身为儿媳，她没有理由阻止。 想了想，还是开口：“那需要我做什么吗？我总不能一直这样躲着她吧？于情于理都不好。” 程栩摇头，斩钉截铁道：“不用，你什么都别管，也不用去单独见她。” 季小彤有些感动，说起来程栩对她真的没话说，不但没让她去跟婆婆低头，还尽量帮她避着对方，不让她单独去跟对方会面，大概也是害怕她会吃亏吧？ 这让季小彤心里觉得感动之余，又有些过意不去。 她觉得程栩这么替她着想，她也不能太自私。 虽然嘴上答应了程栩，但是心里却开始琢磨，要不回头还是尽量找个机会再接触一下程栩的母亲闵真，希望能够改善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关系。就算是为了程栩，自己若是能够与他的母亲和睦相处，总是一件好事吧。 而程栩这会儿却是满脑子都想着之前和他母亲吵架的事儿，闵真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对季小彤偏见极深，话里话外都是不看好他俩的意思，这也就罢了，反正程栩打小就习惯了自己拿主意，对她的话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对自己的婚事更是独断专行，根本不打算听他老娘半句。 可最让人郁闷的是，闵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竟然还带了一个所谓的她替自己精心挑选的”准媳妇“，而对方竟然是她的新老公刘良的外甥女，程栩觉得这简直是哔了狗。 若是换做别人，程栩恐怕早就直接翻脸撵人了，可做这荒唐事的人是他老娘，却也不好做得太过。 他在心里暗忖，得想个办法赶紧把老娘给送走，还有从老娘的口气来看，他的继父刘良似乎并不怎么赞成这件事，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只是，在他解决掉这桩麻烦之前，却是要尽量避免季小彤和他老娘接触。 原本程栩是打算坦白告诉她的，却又觉得告诉了她也没什么用，除了徒增她的烦恼，让她胡思乱想之外，没别的好处，便下意识地把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季小彤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变故，更不知道她婆婆已经带了一个狐狸精入驻了程家，准备撬她的墙角。 相安无事过了几天，这几天里，季小彤都没有再和婆婆闵真打过照面，这一天，正好公司里清闲一些，季小彤提前下班了，想着正好婆婆闵真还在程家，不如趁着程栩还没回来，去找她聊一聊。 谁知，刚回到程家，远远就看见婆婆闵真正领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在门口的花园里散步。 季小彤愣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正要开口跟闵真打招呼，却见对方扫了她一眼，一脸无视的模样，反而扭头对身旁的年轻女孩子说道：“这人啊，出身和教养都非常重要，有的人光是出身好，没教养，那也是白搭。” 季小彤就算是再傻，也能听出对方口中的讽刺意味，只是，一个张口闭口就瞧不起别人的人，为何从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的嘴脸呢？ 季小彤在心里讪笑，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有些一厢情愿了。 似乎不管她做什么，对方都不会看她顺眼。 有些偏见，似乎早已根深蒂固。 （154）撕逼 想起自己之前幼稚的以为只要和对方好好坐下来开诚布公地谈谈，也许关系会有改善的想法，季小彤顿觉自己太天真了。 她决定收回之前幼稚的想法，果然还是当做陌生人不理会的好，现在深深地觉得程栩非常有先见之明。 她抿了抿唇，决定还是不要自找不痛快。 挺直了脊梁，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前厅走去，对不远处的闵真直接来了个视若无睹。 这态度再次把闵真激怒了，她大喝一声：“站住！” 季小彤看了她一眼，没理她，继续往前走。 闵真勃然大怒，又吼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季小彤这才顿住了脚步，面色平静地扭头看着她：“有事吗？” 闵真怒不可揭，指着季小彤骂道：”没教养的东西！这是你见到长辈的态度？连个招呼都不打？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这话直接戳到了季小彤的痛处，不管是方彤还是乔舒，季小彤都无法容忍她们被闵真骂。 更何况，闵真明显是在故意找茬，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看到人家就指桑骂槐的，难道还指望人家热脸来贴她的冷屁股，真是双标得厉害。 如今的季小彤，因为自身实力的提高，底气愈浓，早已不是当日那个无依无靠、畏畏缩缩的孤女。 原本是打算当做没看见，不招惹她的，没想到躲都躲不过。 季小彤心里有气，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您不是不承认我的身份么？既然这样，我干嘛要把您当长辈？您算是我的什么人啊？既然互相看不顺眼，还是各走各路，彼此当做陌生人就好。“ 闵真气得直跺脚：”真不知道阿栩看上你什么！一没姿色二没教养，简直就是个狐狸精！“ 季小彤简直都快被她给气笑了。 这位说话都颠三倒四了，看样子是气得不轻，一会儿说自己没姿色，一会儿又骂自己是狐狸精，这是自己在自打嘴巴么？ 她正要开口再讽刺几句，就听站在闵真身旁的那个年轻女孩开口了，那声音温温婉婉，听起来倒是可人，只可惜说出的话儿却不怎么中听：”闵姨您别生气，您何必跟她这种人一般见识，栩哥哥大概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被她给骗了，总有一天会看清她的真面目的。“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简直把季小彤说成了靠美色诱惑程栩、居心叵测的坏女人。 真是好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这是说到闵真心坎儿里去了吧？ 而且对方开口闭口栩哥哥，更是把季小彤心里的无名火都给叫了起来。 谁是她的栩哥哥？还叫得这么肉麻，自己都从来没这样叫过，她倒是一口一个，叫得顺溜。 季小彤心中无名火起，反而冷静了几分。 她眯缝着眼，笑眯眯地对那个年轻女孩说道：“真可惜啊，你栩哥哥一时糊涂，跟我把证都领了，就算看清我的真面目，也是我老公了。“ 别以为她傻，看不出闵真打的什么算盘，无缘无故带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跑自己已经结婚的儿子家里，还能是什么心思？ 再加上这女孩张口闭口栩哥哥，说她心里没想法才见鬼。 季小彤知道她们在意什么，便故意捡着她们不喜欢的事儿来说。 果然，闵真一听这话，险些气得七窍生烟：“领了证又怎么样？结了婚还能离婚！” 季小彤撇撇嘴，心说有本事你去跟你儿子说啊。 不过她却不打算再跟她们逞口舌之快了，如今她是程家的女主人，跟她们在这里纠缠没什么意思，只是掉自己的份儿。 她呵呵一笑，自顾自地走了。 闵真眼见她这个态度，更加火大了：“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让你走了吗？” 季小彤笑了，她突然发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不管是闵真，还是那天那个方大小姐，这些人似乎都有一个共同毛病，就是傲慢无礼、目中无人，仿佛天底下所有人都得顺着她们似的，季小彤偏不惯她们的毛病。 虽然不是所有的千金小姐都有这毛病，但也能代表一部分。 说难听一点，就叫暴发户嘴脸。 听说闵真的娘家，也就是程栩的外公家也就是这一二十年才发家，当初也是为了一时利益，把女儿嫁到了程家。其家教如何，可见一斑。 那些真正系出名门的，家学渊源的，反而低调、平易近人—比如肖静。 认清了这些，季小彤心中对于这些伪千金更加不以为然。 她们有什么值得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论家世，季小彤出身南江四大家族之一的言家，论家教，养母方彤一直对季小彤教导得十分用心，至少基本的为人处事和三观，都是很正的。所以季小彤并不认为自己比她们这些所谓的伪千金差。 心态只要平和了，处变也就不惊了。 她头也不回地径直往自己和程栩所住的地方走去，这时就听闵真怒喝一声：“程焱把她给我拦住！” 程焱是程家老管家的名字，因为对方是看着程栩长大的，程栩对这位老管家的感情反而还要深一些，一直称呼他为三叔，后来季小彤与他熟悉了，也跟着程栩叫他三叔。 程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不远处，与其说是伺候闵真，不如说是担心季小彤吃亏。 这会儿被闵真点了名要他拦住季小彤，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动。 程焱知道季小彤对程栩的重要性，更知道谁才是如今这个程家真正的女主人。 而闵真对于老管家没有拦住季小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冷嘲热讽地说道：”怎么，我都使唤不动你了？这才几年，你们都已经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季小彤叹了口气，本来她是想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尽量不跟对方冲突，没想到这人歇斯底里起来，见人就咬。 为了避免将旁的人再拖下水，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对闵真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吧，兜圈子也没意思，我洗耳恭听。“ （155）做戏 ”离开我儿子！你配不上他！“闵真趾高气扬地说道。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穿越到了某个言情剧现场。 这句台词好耳熟。 这种时候，当妈的不是应该再砸出一张支票，一脸鄙夷地丢给女方，让女的有多远滚多远么？ 为什么对方一点掏支票的意思都没有？ 季小彤好不容易才收回自己暴走的思绪，笑眯眯地看着对方，心里的那点怨气全部变成了好笑：“那您认为谁才配得上他呢？您身边那位吗？您不觉得您这嘴脸太难看了吗？儿子才刚结婚，就忙着给张罗小妾。“ 也许是近墨者黑的缘故，季小彤和程栩在一起久了，竟然连程栩的毒舌也学了几分。 此话一出，闵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而她身旁那个叫做刘楚的女孩，更是骤然色变，怒意一纵而逝，很快就变成了满脸的委屈。 大概人家是抱着当正牌太太的心思来的，如今被季小彤说成想做小妾，觉得人格受了侮辱。 “闵姨……“她立刻就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闵真没想到季小彤的嘴这么毒，一句话就把她心里那点盘算给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虽然她心里的确就是这么盘算的，但是被季小彤这么捅出来，总觉得不得劲。 她拍拍刘楚的手：“楚楚你别听她瞎说，我给你做主，你是要名正言顺嫁进程家的。“ 说完，她一脸嫌恶地看着季小彤：“我儿子的婚事，我说了算，你最好识相点自己离开，不要死乞活赖赖在程家，否则，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季小彤简直快被闵真给逗乐了，这位对自己也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难道这些天来，她还没有认清程栩对她这个当妈的态度？ “您在说笑呢？您觉得您真的做得了程栩的主吗？”季小彤问这话完全只是随口这么一问，却再次戳到了闵真的痛处。 程栩打小跟闵真就不亲，后来程栩老爸死后，闵真更是不管不顾丢下处境艰难的儿子，拿着属于自己的大笔遗产直接改嫁，和自己的旧情人双宿双飞了。 简直做得要多绝情有多绝情，虽然那时候程栩早已成年，但是这种事还是挺让人寒心的。 这也是导致这几年程栩一直对她爱理不理，态度不咸不淡的缘由。 闵真当然知道自己做不了程栩的主，事实上，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挑一个自己可心，与自己一条心，能偏帮着自己说话的儿媳妇。 只可惜，出师未捷，一来就先被程栩给打了脸，她才刚刚暗示了一下，程栩就翻脸走人了。 所以她又把心思打到季小彤身上，准备在程家常住下来，想方设法也要拆散程栩和季小彤，让自己可心的儿媳人选，也就是这个刘良的侄女刘楚上位。 却没想到季小彤这么难缠，一番交锋下来，竟然自己先被季小彤给气个半死。 季小彤确认了对方的动机，不想再纠缠，一个电话打给了程栩：“老公，你妈给你领了个小妾回来，准备把我挤走，这事儿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程栩额头的青筋都迸了出来。 他拍案而起：“别理她！我马上回来！” 季小彤收了电话，扭头对一旁面色变幻莫测的闵真说道：“我把程栩叫回来了，不如您再和他好好商量商量。只要程栩答应，我立马走人，绝不留恋。” 就在这时，只听刘楚惊呼一声：“闵姨，闵姨你怎么了！” 季小彤扭头一看，闵真两眼一闭，直挺挺倒了下去，似乎晕了过去。 季小彤心里一惊，心想不至于吧，就这么给气晕过去了？ 这时，就见那个刘楚眼珠子一转，对着季小彤噼里啪啦一阵数落：“都怪你，出言不逊把闵姨给气晕了！闵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以后怎么做人！“ 还真是相当会审时度势，眼睛一眨就把这气晕婆婆的屎盆子扣在了季小彤头上。 季小彤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也知道厉害关系，心想这招釜底抽薪真狠，自己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正要冲上去看看情况，一旁的程焱却先她一步走了过去：“太太您别担心，老太太这是老毛病低血糖犯了，没什么大事儿，家里有医生，马上叫医生过来，用力掐掐人中，再用银针扎一扎就没事了，最近新来的那位家庭医生最擅长用针灸治疗这种毛病。” 此话一出，季小彤隐约觉得闵真的身体似乎微微地抖了抖，这时又听那刘楚极力反对道：“荒唐！还不赶紧打120！闵姨心脏不好，万一是心脏病发作了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任吗？你们想害死闵姨吗？” 这是执意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 季小彤不是傻瓜，转念一想就能明白个中原委，这是要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毕竟心脏病发作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人家就算去了医院，也可以说刚才突然觉得心脏不适，可事情一旦捅出去，对她的打击可就大了。 把婆婆气到心脏病发作，这可真是一顶大帽子。 这小姑娘心思真是有够歹毒啊。 可季小彤好歹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刚才一听程焱的话就已经明白了其中猫腻，她稳了稳心神，大声说道：“我们新请的家庭医生有相当丰富的急救经验，若是心脏有问题，更应该叫他先来看看。“ 说完就大声吩咐不远处的下人：“去把张医生叫来，别忘了让他带上全套银针！“ 她特别强调了银针，她心想，既然程焱专门提到，必然有其用意。 又疾步跑了过来，故意大声说道：“对了，掐人中我会！我掐得可好了！让我来！” 刘楚愣了一下，起身想阻止季小彤靠近闵真，一边大喊：“你想干什么？闵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死定了！” “闭嘴，这里是我家！没你说话的地儿，滚一边儿去，少给我唧唧歪歪的。”季小彤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她推开，直接走到闵真面前，蹲下身，双手往闵真的人中穴那么一放。 奇迹出现了，只见原本还躺在那儿双眼紧闭的闵真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冲着季小彤破口大骂：“你个蛇蝎心肠的狐狸精！这是想把我往死里整？！” 季小彤蹲在那儿森然一笑：“呀，我还没掐呢，这么快就醒了？” （156）唯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一场荒谬的闹剧在程栩回来的时候已经落幕了。 季小彤懒得多说什么，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正有程焱在，院子里也是有监控的，程栩只要不是脑子不对，自然不会相信他老娘的片面之词。 只是想起之前的事儿，越想越气闷，心想程栩必然是早就知道闵真打的馊主意，更是早就知道那个刘楚住到家里来的事儿，竟然半句都没跟她提过，真是太过分了。 虽然她知道程栩应该不会有别的想法，大概只是不想让她多心，所以才故意隐瞒，但是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便干脆窝在房间里睡觉，等着程栩自己去善后，闵真爱作就作程栩去吧，她不奉陪了。 只是这种心境怎么可能睡得着，没过多久，程栩进来了。 看见床上那个把自己裹成一团，一看到自己就转过背去的球形物体，程栩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走过去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过来，看到那个努力往被子里缩的脑袋，程栩简直有些啼笑皆非：”这是准备孵蛋吗？” 程栩说了个极冷的笑话，裹在被子里的季小彤冷哼了一声，压根不想搭理他。 程栩把被子团抱得更紧了，下巴搁在被子上，轻言细语说道：“我已经打电话给刘叔，让他过来领人了，今天这种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之前不想做得太过，没有干脆地撵人是我不对，抱歉，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季小彤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现在不想说话，仿佛自己一说话很多事情就变了质，变成自己逼迫程栩做什么一样。 其实季小彤对闵真这个婆婆真没多大仇恨，觉得对方又可怜又好笑。只是一想到对方毕竟是程栩的亲生母亲，明知道对方不喜欢她，想尽办法要拆散她和程栩，却还不能把对方怎么样，就觉得有些憋屈。 更憋屈的是，闵真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连同之前那个方大小姐，似乎谁都认为她配不上程栩，这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挫败。 她招谁惹谁了？就因为嫁给了程栩，所以就成了众矢之敌？ 程栩看她不动弹，又逗她：“怎么，还生气呢？要不要我把那个刘楚吊打一顿给你出气？” 季小彤还是没反应，吊打刘楚有什么用，今天打跑了刘楚，明天还会出一个张楚，王楚。 根本不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她知道这些问题非一朝一日能够解决，就算自己再努力，想要比肩程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也知道，要跟程栩一同携手走下去，自己就必须要有强大的承受能力，可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还是让她觉得非常沮丧。 程栩趁她不注意，三两下就把她从被子里给扒拉了出来，捏捏她的脸颊：“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听听。” 季小彤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程栩挑眉看她，季小彤却意兴阑珊，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程栩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望，一字一句说道：“咱们俩在一起也这么久了，风风雨雨经历了不少，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非要闷在心里一个人不痛快，这不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 季小彤沉默了，许久之后，她才开口：“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 程栩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我娶的是老婆，不是合作伙伴或者下属。” 季小彤没有吭气，又听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没必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你觉得是我的想法重要还是别人的想法重要？” 季小彤当然明白谁的想法重要，可是对于程栩的感情，她一直有些不明所以的地方，今天正好趁此机会问了出来：“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你什么都不缺，又见过那么多美女，我的各方面条件都很普通。” 程栩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季小彤：”……说人话。“ “其实我想要的，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对我不离不弃的人，之前看你对你的养母那个样子，我就一直在想，若是那个人换成是我，你会不会也对我不离不弃……”也许是有感而发，程栩难得地说出了深藏在心底的真心话。 季小彤怔住了，她的心里一抽，竟然有种钝痛的感觉。 这个男人富可敌国，出类拔萃，可他的内心却如此荒凉，如此孤独。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颗真心，一个不离不弃的人。 可想而知，当初他的父母给他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她甚至无法想象，当初程栩父亲离世，母亲潇洒地跟着情人远走他乡，留下一团烂摊子和这栋空荡荡的大宅子给程栩时，程栩心中的凄然。 那种被整个世界遗弃的感觉，她也曾经体会过，真是万念俱灰，让人再也不想回忆。 她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地拂过程栩俊挺的五官，一直抚到他的胸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我会，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身边，我用我的生命起誓，唯有死亡能将我们分开。” 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她的婆婆闵真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这次一回来就要寻死觅活，据说是跟刘良大吵一架，要闹离婚。 看到程栩接到电话之后眉头紧锁的样子，季小彤莫名地觉得有些心疼。 “让我去吧。”她主动请缨，原本对闵真一直采取消极的回避态度，在了解了程栩心里的真实想法之后，季小彤却改变了想法。 她想再努力一次，让那些程栩所缺失的东西尽量替他找回来。 程栩诧异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主动往上凑，之前不是避之不及的么？ 季小彤心里却是打着别的算盘：”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想和她好好谈谈，不然我们俩的正常生活都会被她搅乱。“ 程栩还是不放心，季小彤这次却是铁了心：”再让我试试吧，她毕竟生养了你一场，我想要替你做点什么。“ （157）以暴制暴 季小彤最终还是说服了程栩，单独去见了闵真。 季小彤走进她房间门口的时候，闵真正在一边大哭一边摔东西。 季小彤在门口袖手旁观地站了好一会儿，等到闵真把房间里的东西都砸得差不多了，才冷笑着开口：“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也就命好，投了个好胎，嫁了个有钱老公，还顺带养了个会赚钱的儿子，要是生在普通人家，你这样作，早把自己作死了。” 因为事先已经跟程栩报备过，也得到了程栩的默许，所以季小彤一开口就极其地刻薄，根本不管闵真怎么想，她知道，对于闵真这种被人惯了一辈子，早就惯出严重公主病的人，只有下狠药下猛药才行。 果然，闵真一听她开口，就发疯似地冲了过来想要打她：“你这个贱货！让你勾引我儿子！我打死你！” 她怒吼着冲了过来，只见季小彤身形一闪，一个高大的黑衣保镖闪出了身形，正是之前在程家老宅单手就制服了沈霄的那个保镖王奇，这是季小彤事先就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找程栩借来的人。 王奇身手挺好，而且下手从不手软，这也是季小彤看重他，点名要他出场的缘由，只见他三两下就把闵真给制服了。 ”放开我，你这个混账！你知道我是谁吗？”闵真愤怒地冲着王奇大吼，无奈人家根本不买她的帐，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针头，给闵真胳膊上直接来了一针。 “混账！你给我注射的什么？”闵真发疯似地大叫起来，又冲着季小彤怒吼道：“畜生！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你的教养都被狗吃了！让程栩来见我！我要让他休了你！” 季小彤挑了挑眉，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对王奇指使道：“堵住嘴吧，太吵了。” 王奇顺手把口罩接过来给闵真挂上了，那口罩是加厚型的，还挺厚，一扣上之后，闵真说话就变成口齿不清了。 这会儿闵真才终于感觉到恐惧，她甚至觉得浑身开始发软起来，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一样，身体软趴趴地委顿下来。 王奇看药效发作了，这才松了口气，按照季小彤的指示，把她安顿在沙发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季小彤这会儿其实也很紧张，她今天算是下了狠手，甚至没敢跟程栩报备自己要采用的手段，只说自己可能得下点猛药，完全属于先斩后奏。 她是抱着孤注一掷最后一搏的心态来的，反正她和闵真已经闹成这样水火不容了，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干脆破釜沉舟来跟对方恳谈一次。 当然，按照闵真的个性和她目前的精神状态，想要跟她好好坐下来谈谈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反正都已经作死了，也不介意作得更彻底一点。 当然，季小彤绝不会承认她是有一点故意的，特别是指使王奇给对方打镇定针，堵住嘴，纯粹是为了替程栩出一口恶气。 有些事情程栩不方便做，也不能做，可她就没有顾忌了，反正也是不被婆婆喜欢的儿媳，今儿个孤注一掷背水一战，若是能说服对方，皆大欢喜，说服不了，大不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多大回事？ 她内心其实是非常鄙视闵真的，觉得对方根本没资格做母亲。 比起她的两个妈，方彤就不说了，就算是比起乔舒，闵真也差远了。 人家乔舒至少对言浩宇和言子伊是好得没边儿，发自内心地疼爱，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替儿女盘算，而她呢？自私得没边儿，只管自己逍遥快乐，对亲生儿子根本不管不顾，季小彤甚至怀疑，当初程栩父亲去世的时候，若不是涉及到遗产分配的问题，她才不会管程栩的死活。 带着这样的怨气，想让她好好跟闵真坐下来谈，她自己都觉得不现实，干脆就走极端，先把人整老实了再说。 如今一看，果然还是拳头大。 看到闵真被迫消停了，季小彤松了口气，随手拖了个椅子过来，往闵真面前一坐，开门见山：“说实话，，你这人我真是看不上，矫情不说，还自私得可以，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作的人。若不是为了程栩，我真不想跟你浪费时间，可他是我老公，我不想让你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要么彻底剐掉你这个毒瘤，要么你洗心革面，咱们还能好好当一家人。” 仗着闵真嘴巴被自己堵住了，季小彤很痛快地接着说了下去：“你说你这一辈子图个啥？以前可以说为了爱情不顾一切，连儿子也不管不顾，一心追寻你的爱情，前夫一死立刻就和情夫远走高飞，根本不管儿子死活，那也行啊，你一辈子为了爱情活着也行啊，这会儿看到儿子翅膀长硬了，日子过好了，又想来找事了，甚至拼着离婚的风险都要来掺合我和程栩的事儿，你说你图什么啊？你这一辈子就为了折腾啊？程栩欠你什么啊？就因为你生了他，他就活该被你折腾得死去活来吗？” 看到闵真一脸忿恨的模样，季小彤叹了口气又说道：”做人别太自私，不是谁都欠你的，就算是程栩，他也不欠你的，你除了给了他一条命，还给过他什么？母爱，家庭的温暖，甚至于庇护，你给过他什么？你在他幼小的时候冷眼看着他被父亲苛待，在他最难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甚至在他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以后，还想要横插一手，破坏他的正常生活，你到底是亲妈还是后娘啊，我看你比后娘还要恶毒。别跟我说他能有今天全靠你，程栩能有今天，全靠他自己命大！我告诉你，就算换一百个女人站在你这个位置，都比你做得好。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蠢女人。你也别以为自己可以随便作，随便折腾都无所谓，我告诉你，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就算是你儿子，也有受不了你的时候，更别说你老公，我倒是要看看，你把自己作得众叛亲离的时候是什么下场。“ 季小彤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痛快骂过人，终于可以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一吐而快，也能替程栩出一口恶气，这个女人，她早就想这么痛痛快快地骂一顿了。 （158）醒悟 季小彤劈头盖脸一顿好骂，直把闵真骂得傻了眼，这才停下来歇口气。 闵真肆意了一辈子，似乎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如此言辞句厉的重话，这会儿直接就被季小彤给骂傻了。 她甚至忍不住自问道—难道自己真的做得很过分？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也从不曾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如今被季小彤指着鼻子一条一条列举出来，她自己听着也很不带劲。 难道她真的这么可恶，是个如此糟糕的母亲？ 她一直以为自己儿子是铁打的，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她以为不管自己怎么作，儿子始终是自己的儿子，不会对她怎么样。 直到今日，季小彤一盆凉水才把她泼清醒，原来儿子也是会离她而去的。 想到之前和对自己百依百顺了几十年的丈夫也吵到要离婚的地步，她这才惊觉，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似乎被季小彤说中了，自己已经快要落到众叛亲离的境地了。 闵真这才有些慌了，她其实一直不属于心计如何深厚的女人，也许是一辈子都好命，被男人宠坏了，年轻时候虽然老公不爱，但是有情人呵护着，疼着，后来儿子长大了，又有儿子遮风挡雨做依靠，她这一辈子几乎都是肆意妄为的，如今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很快就会变得一无所有。 看到对方被自己骂得懵逼了，气焰也没之前那么嚣张了，季小彤这才话锋一转，苦口婆心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来自找不痛快，你说你图什么啊？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哪里不好？非要搞得众叛亲离，非要让你唯一的儿子也对你彻底寒心你才痛快是吗？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对程栩就没有一点心疼，没有一点愧疚吗?他是你儿子啊，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懂得心疼他吗？为什么非要让他不好过呢？难道看他过得痛苦，你就会开心了吗?” 闵真的表情越来越纠结，季小彤看着自己骂也骂了，劝也劝了，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这才上前解开了对方脸上的口罩。 “我很抱歉我用了这么粗鲁的办法，实在是出于无奈，想要跟你好好谈谈实在太困难了，你总是听不进去别人的任何劝告，所以只好用这种最粗暴的手段强迫你听。程栩他是我老公，是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护的人，如果你日后依旧执迷不悟，我不介意用更粗暴的手段来对付你。”季小彤其实已经做好了被对方破口大骂的心理准备，她心想，反正自己该说的话说完了，若是对方还一意孤行，那也就是天意了。 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却是：“对不起……“ 季小彤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对不起的人是程栩。“ 闵真虚弱地靠在沙发上，镇定剂的效果越来越明显了，她已经觉得自己浑身都快没有知觉了，只有脑袋还能运转了：”我没有想到……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会对程栩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他从小就很坚强，很独立，我以为……“ 季小彤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没有哪个孩子是天生就坚强就独立的，他那是不得不坚强，因为他没有退路没有依靠，而你，作为他的母亲，本来应该是他最大的依靠，却一直袖手旁观，他谁都靠不了，只好自己变得坚强，那是你作为母亲最大的失职。“季小彤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又觉得隐隐抽痛，替程栩感到心疼。 她至少还有个快乐的童年，而程栩的童年，甚至于青少年时期，都是活在孤独之中。 ”我真的不知道……“闵真的眼中终于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对不起他……“ 季小彤没吭气，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对方，似乎是想判断对方是为了蒙骗她还是真的在忏悔。 闵真抽泣了一会儿，又开口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刁难你了，你们俩好好过，我过几天就自己回美国去。“ 季小彤不置可否，她不确定对方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况且，她也没有真的要逼走对方的意思，只是想让对方彻底醒悟，消停而已，毕竟对方是程栩仅剩的血亲了。 又过了许久，闵真突然开口：”可不可以让我见见程栩，我有话想当面跟他说。“ 季小彤想了想，反正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做都做下了，程栩迟早会知道，也不在乎让他亲眼看到。 程栩要怪罪以后再说，先赌一赌闵真是不是真的在忏悔，若是真的，自己就算事后被程栩修理，也算值了。 她点了点头，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程栩来了，是季小彤电话把他叫来的，季小彤只简短跟他说了一下情况：”对不起，我没经过你的允许，擅自找人给你妈打了一针安定，然后劈头盖脸把她骂了一顿，你要是觉得我对你妈无礼，要打要骂咱俩回头再算，你先进去跟她聊聊吧，她好像有话要跟你说。“ 程栩听到这话，诧异地瞪大了眼，盯着季小彤看了好一会儿，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似的，似乎压根没想到季小彤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不过事情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摇摇头扔下一句：”胡闹！回头再跟你算。”他大步走了进去。 季小彤并没有走远，她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那对母子俩谈话结束。 说实在的，她今天搞这一出也是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对付闵真这种人，也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至于今后要何去何从，就看闵真自己的觉悟了。 季小彤其实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为了程栩，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何惧做一个不择手段的坏人。 （159）知人知面不知心 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剑走偏锋竟然取得了意想之外的效果。 程栩本是面无表情地走出来的，但是在看到季小彤之后，他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勾起一个季小彤无比熟悉的弧度。 季小彤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须臾就放了下去。 程栩什么都没说，却是疾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季小彤紧紧地拥入怀中。 季小彤楞了一下，伸手回抱住他，什么都没问。 从程栩的表情中，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幸好赌对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程栩才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宝贝儿，谢谢你。” 季小彤笑了，她觉得为了他这句话，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闵真似乎真的被季小彤当头一棒给敲醒了，当天虽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给程栩道歉，请求儿子的原谅，第二天却是和程栩深谈了一次。 虽然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当做没有发生，但是母子俩能够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也算是从前不敢想的事情。 而更让季小彤想不到的是，闵真竟然再度要求和她聊聊。 季小彤其实是有些忐忑的，毕竟昨天自己做的那事儿说起来可以算是大逆不道，按照闵真那个性，不可能不计较，不过，事已至此，做都做了，而且目前来看貌似结果还不错，季小彤也没什么后悔的。 她心想，就算闵真要打她一顿出出气，她也就受了。 没想到，闵真非但没有打她出气的意思，反而心平气和地递过一枚祖母绿的宝石戒指。 “这是程家女主人的象征，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谢谢你对阿栩这么好，以后你们都要好好的。”认识闵真这么久，第一次听她正儿八经说人话，季小彤简直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偷眼看了看对方，看到对方一脸憔悴的样子，心里略有些心虚。 季小彤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戒指，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闵真冷笑了一声：“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季小彤一愣，又听对方说道：“胆大妄为，没大没小，没教养、素质差！说实话，我还是一点都不喜欢你，也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 在季小彤无语的表情下，闵真接着又说道：“不过，谁让我儿子眼瘸，就看上你了，算了，就你吧。” “你们俩以后好好的，不要学我和他爸，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或者孙女。“闵真似乎也没有这样跟人说过话，她似乎也觉得很别扭。 等到季小彤要离开的时候，她踌躇了一下，又叫住了对方：“等一等。“ 在季小彤疑惑的目光中，她用着细弱蚊吟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季小彤的脚步停驻了一下，突然转身，几步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也谢谢您，生养了程栩。” 婆媳俩的关系似乎一夜之间得到了改善，可是紧接着，新的问题来了。 闵真要和刘良闹离婚。 她昨晚哭着跑回来就是因为这事儿，季小彤原本以为她是气愤之下随口说说，没想到，闵真竟然是认真的。 “他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了，昨天还为了别的事情跟我吵架，甚至对我动了手，我要跟他离婚，非离不可。”闵真的态度十分坚决。 季小彤只觉得三观都哔了狗。 之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是她，如今寻死觅活闹着要离婚的人也是她。 对于这个婆婆奇葩的脑回路，季小彤表示自己不愿意去揣测，也不想干涉。 只是，她不想搀和却不代表别人愿意放过她，季小彤很快就收到了闵真单方面签署的离婚协议。 “你这丫头不是伶牙俐齿、厉害得很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全权代理我，去帮我找他签字。”闵真这个人也真是极品，之前还对季小彤恨得咬牙切齿，如今话一说开，彼此的关系才改善了一点点，就开始一点不拿人家当外人，使唤季小彤使唤得心安理得。 季小彤才不想淌这浑水呢，她又不是闲得蛋疼。 可闵真就像是认准了季小彤尖牙利齿，是个谈判的好人选，执意要她帮忙。 无奈之下，季小彤只好求助程栩，毕竟好不容易跟婆婆改善了一点关系，她也不想为这事儿再度翻脸。 原本以为程栩会帮着她劝劝闵真不要冲动用事，没想到程栩更干脆：“我也赞成他们俩离婚，这件事不如你就跑一趟吧。” 季小彤傻眼了，她没有想到程栩竟然也是这个态度：”为什么啊？他们不是感情很好么？怎么就吵个架而已，就要闹到离婚这一步？“ 程栩的面色却是沉了下来，似乎并不打算深谈。 可季小彤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得不到她满意的答案，她怎么可能答应去做这种坏人姻缘的事儿。 把程栩磨得烦了，程栩才开口说出了真相：“我以前一直觉得刘良不错，却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刘良对我妈也的确是百依百顺，宠溺有佳，但是这次我妈回国之后，我隐约觉得她的财务状况有点不对，就找人查了一下，没想到，一查之后才发现，她的财务状况已经非常糟糕了。当初我爸刚去世，她离开的时候，因为急着要远走高飞，除了公司的股份和不容易变现的不动产没要之外，分走了我爸遗产中绝大多数的现金、存款和有价证券，至少有好几个亿，可如今，那些资产大部分已经以各种名义被转移，她账上大概只剩个几百万而已。” 这话一出，季小彤立刻就明白了。 按照闵真那点心眼，想要守住那么大一笔财富，的确有点困难。 而最有嫌疑，也最有能力转移她财产的人，自然是她的枕边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所谓真爱啊。 想起之前见到的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慈眉善目，对闵真百般宠溺的男人，季小彤觉得心里拨凉拨凉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世界上真的还有真爱吗？ （160）艳福不浅 只是，闵真吃了这么大的闷亏，到底是心甘情愿，还是被人当了傻子？ 而对方又是怎么想的？ 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闵真的财产，是真当程栩不存在？还是因为笃定程栩母子关系不和，认为程栩不会多管闵真的事情，所以肆无忌惮？ 不管怎么样，季小彤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善了。 她问程栩：“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让咱妈吃这闷亏？” 季小彤就这点好，觉悟特别高，不管她跟闵真之间的关系如何，立场却是十分鲜明。 程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的高觉悟倒是挺满意。 “当然没那么便宜的事儿，我会派人继续调查此事，他吞进去多少，就要他如数给我吐出来！只不过，我妈那点智商你心里也有数，就怕她过几天又心软了，被人家几句话一忽悠又傻傻地跑去送钱，既然现在是她提出要离婚，那就干脆如她所愿，趁此机会让他们离了。” 季小彤顿觉压力山大，她觉得这种事情，由程栩这个亲生儿子出面比她合适多了。 “若是我出面，对方说不定会警觉，甚至狗急跳墙，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打点这事儿，你先负责拖着他，你年轻，又是女人，他不会太把你放在眼里，甚至有可能会想办法拉拢你，你就陪他玩玩。“程栩说得轻描淡写，季小彤却秒懂了。 这是打算把自己抛出去掩人耳目，好暗度陈仓呢。 ”可是，万一你妈过几天又后悔了呢?万一真离了，她又反悔了，怎么办？“虽然季小彤并不介意替程栩背黑锅，可有些事情总得先考虑到。 “东西是她给你的，离婚也是她提出来的，她要是有脸反悔，你就把离婚协议拍她脸上。”程栩对自己老娘也绝不嘴软。 季小彤也是醉了，她觉得世事真是无常，昨天还跟婆婆闹得势不两立，恨不得你死我亡，今天就得化身对方的代理人，去替对方讨公道。 可转念一想，人傻的确可恶，可利用别人的傻，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更可恶了。 特别是打着真爱的名义行骗之人，更是可恶。 因为要佯装背着程栩做这事儿，季小彤独自去了刘良位于城东的家。 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她见到刘良之后，还没有表明来意，刘良就主动开口问道：“是真真叫你来的吧？” 季小彤这会儿听他这么亲昵地称呼闵真，总觉得无比讽刺，她正要从包里掏出那张离婚协议书，没想到对方又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她是叫你来跟我谈离婚的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和你婆婆之间有些误会，真真她每次闹脾气都是这样，跟个孩子似的，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回头就去接她回来，今天刚好手里有点事情给耽搁了。“ 对方说得诚意十足，而且语气中满是无可奈何的宠溺，若是季小彤之前没有听过程栩的那番话，恐怕真的会信以为真，以为这又是两口子在闹着玩。 可惜，季小彤如今却不吃这套了，她摇摇头，一脸正色：“我想，这次可能不是开玩笑。”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那张离婚协议书，摆在对方面前：“呶，这是她要我转交给您的，希望您认真对待。好了，东西送到了，我也该走了。“ ”等等！“刘良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她。 季小彤极其反感别人的肢体接触，特别是来自于异性的肢体接触，她触电一般用力甩开了对方的手：”刘叔，请您克制一下您的情绪，我只是一个送信的，有什么话，留着跟我婆婆说去。” 她这次出来虽然表面看是瞒着程栩，却还是带了保镖的，王奇就在门外，只要她喊一声，她相信，王奇立刻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进来，所以，她并不怎么担心刘良对她不利，只是本能地反感对方的碰触。 刘良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季小彤反应会这么强烈，他说了声抱歉，又急急问道：“真真她都说了些什么？你们知道她的脾气，说风就是雨，你们要帮我劝着她一点。” 季小彤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听说你们吵了架，你还动手打了她？“ 刘良沉默了片刻，面露无奈：”是的，不过那是个意外，我本来是想要跟她商量一点事情，没想到她反应太强烈，我没想过要……她当时情绪激动，我顺手挡了一下。“ 季小彤没兴趣听他解释，在她看来，夫妻双方吵架，只要男方动了手，那么，就算有天大的理由，都是男人不对。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跟我没关系，我也理解不了，有什么误会，你还是自己去跟她解释吧，不过，她愿不愿意见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你看，她连离婚协议书都要请我送过来，估计是不想再见到你了，听说她连律师都找好了。“季小彤说这话的时候，半真半假，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刘良倏然起身：”不可能！我不会跟她离婚的！你回去告诉她，我不同意离婚，这离婚协议书我也不会签的！“ 季小彤压根不想再搭理他了，反正要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对方的反应也在自己预料之中，她不想再跟对方浪费时间，便径直往外走去，刚要走出门，突然，迎面走来一个满身酒气的年轻男子，那男子面容与刘良看起来十分相似，活脱脱一个年轻版的刘良。 只是，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邪气，让人第一感觉就很糟糕。 对方看到季小彤，目露惊艳，他小声嘀咕道：“咦，怎么又有美人儿送上门，老家伙艳福不浅啊。” 季小彤下意识地蹙了眉，没想到，对方突然就凑了过来：”小姐贵姓啊，是我爸的朋友吗?“ 紧随其后追出来的刘良看到自己儿子正在对季小彤搭讪，骤然色变，厉声呵斥道：“闭嘴！你又喝多了！胡说八道些什么！” 季小彤却是十分地震惊，这个年轻男子竟然是刘良的儿子！刘良竟然还有个儿子！这可是从未曾听说过的事儿。 而且他所说的话…… 又有美人儿送上门来……老家伙艳福不浅…… 季小彤回头深深地看了刘良一眼，似乎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161）水火不容 从季小彤那里得知一切的程栩面色沉静，仿佛早有所料，他捏了捏右手指关节：“嗯，我知道了。” 简单的一句，季小彤却从中听出了森然的味道。 在一起日久，季小彤也越发了解程栩，她知道，程栩这个人越是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就越是冷静。 她好奇地问：“刘良的儿子是前妻生的吗？怎么以前都没听说过？你知道这个人吗？” 她想，既然程栩不吃惊，应该是早就知道一些的。 程栩点了点头：“刘骏是刘良和他前妻生的，一直跟着前妻，据说父子俩以前关系不太好，他那个儿子吃喝嫖赌样样来，不是什么好鸟。” 季小彤突然想到，婆婆闵真和刘良吵架的原因，该不会就是因为刘良那个儿子吧？ 再想想闵真的脾气，她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对现任丈夫前妻生的儿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而从刘良和他儿子刘骏的互动来看，刘骏似乎是住在刘良的房子里的，这么说，很可能之前也是跟闵真在一个屋檐下住过，那么，闵真跟刘良因为刘骏而发生争执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自己那个婆婆，可不是能咽得下这种气的。 “刘良和刘骏父子感情很好吗？”季小彤又有些好奇的问，如果真的感情好，为什么当初刘良要离婚，抛妻弃子，远走美国好几年。 程栩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据我所知，刘良这次回来虽然是找的其他借口，但是真实的理由，应该是他前妻病故了。” 季小彤顿时了然了。 又听程栩说道：“我刚刚查到的，刘良在美国的时候，曾经帮刘骏还过几次赌债，还拿钱给他创业，算起来，也有上千万，这些钱，都是从我妈那里用各种理由骗走的。” 季小彤小手握拳，一脸地鄙夷：“无耻！” 她觉得刘良简直叫做不要脸了。 父子情深，可以啊，你自己赚钱给你儿子还赌债给他创业啊，拿着后妻的钱给前妻的儿子挥霍，还要不要碧莲了。 真是个骗财骗色的老流氓。 之前对刘良的好印象荡然无存，这会儿只觉得对方极其恶心。 就在这时，下人来传，说是刘良上门来了。 果然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是来摊牌的还是来求和的。 不管是哪个目的，季小彤都觉得很恶心。 她看向程栩，程栩当机立断对她说道：“我去会会他，你就别去了。“ 季小彤其实想和程栩一块儿去见刘良，听听那个无耻的老男人还有什么狡辩的，不过程栩既然这么说了，必然是要单独跟刘良谈谈，季小彤不情不愿地走了。 原本想回自己房间睡觉的，想了想，半路拐去了闵真的院子。 闵真正在院子里的泳池里悠闲地游泳，季小彤愣了一下，嘴角微嘲，做人能活成她这样没心没肺，也是厉害，至少万事不愁。 怪不得人家能永葆青春，再想想自己，季小彤心里的嘲讽更浓了，自己就是个一辈子操劳的命，还有一颗爱管闲事的心。 闵真也看到了季小彤，几下游到她面前，仰头问：”这么快就回来了？“ 季小彤看到对方一脸期盼的样子，额头青筋跳了几下，面无表情地答：“是啊，回来了。” 闵真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东西给他了吗？他怎么说？” 季小彤的坏心眼又冒出来了，她故意说道：“给了啊，我看他还挺高兴的。” 闵真愣了一下，似乎对于季小彤的回答十分意外，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却是勃然大怒，嗖地一下从水里爬了起来：“那个死没良心的！” 季小彤唯恐天下不乱，继续添油加醋，又把出门遇到了刘良的儿子刘骏，刘骏对她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遍。 就见闵真铁青着一张脸，咬牙切齿：”他个老不死的，竟然敢背着老娘玩女人！看老娘不弄死他！” 眼见着闵真穿着比基尼就要不管不顾地冲出去找刘良算账，季小彤赶紧拉住了她：“别急，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吧。“ 季小彤不确定程栩会不会让刘良见他老娘，不过她倒是想先探探闵真的口风，才好决定后面要怎么做。 只是，当她看清闵真穿着比基尼的喷火身材时，禁不住还是心塞了一大把。 闵真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是保养极好，又因为长期健身的缘故，身材保持得非常好，可以算得上是前凸后翘，让人血脉偾张。 上围更是波涛汹涌，无比傲人。 季小彤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甚至下意识地挺起了胸，可，还是无济于事。 她的身材虽然也算得上是高挑修长，胸前也还算有料，但是跟这位婆婆一比，直接就被比成了飞机场。 太心塞了！ 要是被同龄人比下去，她还能接受，被可以给自己当妈的婆婆给比下去，这种心情实在是无比酸爽。 忍不住就催促对方赶紧换衣服，想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闵真天生就自带拉仇恨属性，她先是不耐烦地一把想推开季小彤，谁知刚好碰到季小彤的前胸。 她瞄了季小彤一眼，口无遮拦地说道：“你这顶天了也就是个b吧？啧啧，阿栩现在口味越来越清淡了，我记得他以前交往过的女人至少都是c，我记得以前似乎还有个f的。” 季小彤强忍着要把这个嘴贱的婆婆推下水的冲动，冷哼道：“肥肉吃多了也会腻，换换口味吃点清粥小菜也挺好。” 闵真却是把胸一挺，特挑衅地对着季小彤，一脸傲然：“你这是酸葡萄心理。” 季小彤这会儿的心情简直就跟哔了狗一样，自己真是咸婆子操淡心，管她去死！让她被老男人坑死算了。 看到季小彤黑了脸转身就要走，闵真撇撇嘴：“本来就是实话，还不能说，果然心眼和胸一样小。” 季小彤在心中反省自己，真是犯贱到了极点，替她抱个毛的不平，这种嘴贱又缺心眼的女人，让她被蠢死！ 她觉得自己和闵真果然是水火不容，就不会有和平共处的一天！ （162）下套 此时的程栩并不知道自己老婆的心塞，他正耐着性子和老狐狸周旋。 老狐狸很狡猾，一来先不提自己和闵真的事，而是关切地询问程栩和季小彤的婚期和婚礼筹备的情况，那热心程度，简直就像是程栩亲爹。 从前的程栩看在对方对他老娘还不错的份上，一直给予了对方极大的尊重，如今知道了对方的真面目，虽然面上依旧虚以委蛇，心里却是十分地不屑。 程栩在心里讪讪一笑，这是终于沉不住气了。 大概他的前妻突然去世和儿子的事情打乱了他的步调，否则，还不会这么快露出狐狸尾巴。 刘良话锋一转，很快就说道了自己和闵真的事儿：“其实我和你妈也没多大的事儿，让你们担心了，你都听你老婆说了吧？其实就是为了我儿子刘骏的事儿，闹了点小矛盾，你妈的脾气你也知道，急躁了一点，我当时心情也不好，没好好跟她沟通，闹了点脾气，回头我跟她好好说说。”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程栩的脸色，看到程栩一脸地风轻云淡，似乎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就听程栩说道：“你们的事情我不管，反正我也管不了，只有一条，别让我妈伤心，她那个人其实挺好哄，你以前有本事一直哄着她，我相信你日后也能一直哄着。至于我老婆，她那个人和我妈一个脾气，比较容易意气用事，你不用介意。” 刘良隐约觉得程栩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却又觉得自己做事一向谨慎，就算是程栩也应该抓不到自己什么把柄，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和你妈会好好的。” 说完这话，又不动声色地跟程栩诉苦道：“你刘叔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有养出个像你这么出息的儿子，我那个儿子，你也知道的，哎，年纪不小了，一直不务正业，东不成西不就，可毕竟是自己儿子，总不可能不管，特别是最近，他亲妈走了，这小子心里苦，整天酗酒焦愁，我这个当亲爹的难免要多照看着他一点，你妈就有些不高兴。” 程栩心想，你儿子就那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心里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老头这么多年苦心谋划，不都是为了他儿子么，既然这样，那就从他儿子刘骏下手，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思及如此，程栩突然开口道：“若是刘叔你信得过我，不如把你儿子送到我这里来。” 刘良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若是程栩愿意关照一二，何愁儿子今后的前程? 可是，毕竟做贼心虚，想起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又害怕程栩有朝一日知道了以后不会放过他，连同他儿子也会受制于人。 程栩看他陷入纠结，便不动声色地又抛出一枚诱饵：“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刘叔你管不了他一辈子，要想让他自立起来，还是得放手。当初，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刘良一想也是，自己就算从闵真那里弄来亿万身家给儿子，可若是儿子还是像现在一样烂泥扶不上墙，再多的财产也会被他给败掉，若是程栩真的能引导儿子向上，倒是赚大了。 要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刘良贪心不足，一边诱骗人家老娘的财产，一边还做着美梦，想利用程栩替他教导儿子，也是活该被程栩算计。 等到刘良欢天喜地地准备去接回闵真的时候，程栩却又说话了：“我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她怎么说也是我妈，届时还是要参加的，她和我老婆性格不合，我想让她们多处一处，免得到时候闹出什么笑话，就留她在家里多住几天吧，你也正好趁机和你儿子享几天天伦之乐。” 程栩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刘良也不好推拒，再加上想到若是闵真不在，就能和儿子在一起过几天安生日子，他动摇了。 心想，反正闵真对他死心塌地，就算这次闹个小矛盾，耍点小性子，也就是闹过就算了，不会真的怎么样。 最终，他提出要见闵真一面，说要当面跟闵真谈谈，程栩怎么可能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以闵真和自己老婆出去散心了，不在家为由拒绝了，让他改天再来。 等到程栩打发了刘良，这才有人来报，说是他老娘和他老婆在他老娘院子里闹起来了。 那人并没有细说具体情况，程栩只觉得满脸黑线，他老娘发疯也就算了，怎么老婆也跟着发疯？ 其实季小彤只是咽不下那口气而已，被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鄙视身材，完全是奇耻大辱！ 虽然比胸是要差点，但是咱们还可以比腿长，比腰线，比脸蛋嘛！ 季小彤坚决不承认自己比不上年纪比自己大一倍的婆婆！ 她就跟疯魔了一样，理智全失，恨恨地给闵真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把自己新买的那套超性感的比基尼给换上，发誓要跟自己婆婆比个高低！ 闵真本就是个嘴贱又不服输的人，一看季小彤要跟自己比长短，顿时就来了精神，连去找刘良麻烦都暂且搁下了，精神抖擞要把季小彤比到尘埃里去。 等到程栩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老娘和老婆穿着比基尼，身姿妖娆地扭成各种s形，让一旁坐了一排的佣人们不记名给她俩做评委，给她俩的身材打分。 程栩心里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 这两个神经病！ 看到程栩出现，季小彤还略有些心虚，闵真却是精神抖擞：“阿栩，你来得正好！我和你老婆正在pk，你凭良心说，我和她，谁的身材更好？！”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挺了挺胸，丝毫不觉得在儿子面前谈论自己和他老婆谁的胸大是多么难以启齿的一件事。 程栩直接就翻了脸。 （163）品鉴 直到被程栩直接扛回房间丢到床上，季小彤脑子里的热血才退散。 想起自己之前冲动之下做出的事情，季小彤只觉得恨不得钻地三尺。 她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被魔鬼附身了，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怎么会跟一个老阿姨争这口气！ 而程栩……程栩也很生气，老婆穿着这么性感的比基尼，摆出这么撩人的pose，竟然不是给他看的！ 这必须不能忍。 而季小彤只觉得羞愧难当，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栩，她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在被子里：“我错了！以后再不这么幼稚了！” 谁知，这个举动把程栩惹得更火大了。 刚才还在一群佣人面前搔首弄姿，现在回到房间里，在自己面前却裹得这么严实，这是要干嘛？ 程栩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挺会玩儿，哈？” 季小彤拉紧了被子，可怜巴巴地只露出一双眼睛：“我真的知道错了。” 程栩快气乐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错在哪里：“滚出来！” 季小彤正心虚呢，一听程栩叫她滚，她真就滚了…… 她带着被子一起圆润地滚到了床边，可怜巴巴地仰着头看着程栩。 程栩…… “季-小-彤，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极限吗？”程栩咬牙切齿，天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老婆穿着比基尼的样子，这家伙竟然跟他装乌龟！ 季小彤一脸无辜，她已经主动承认错误了，他不想看她搔首弄姿的样子，她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了，还要怎么样？ 这时，就见程栩铁青着脸，一把扯开蒙在她身上的被子，将她从被子里掏了出来，一把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刚才摆了些什么pose，都给我重新来一遍！”程栩阴测测地说道：“摆不好，哼哼，你知道后果的。” 季小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程栩是在吃醋啊。 她的眉眼弯了起来，胆儿也肥了：“原来你是想看这个啊，早说啊。” 她故意摆了个妖娆撩人的姿势：“你是说这样吗？还是这样？“ 程栩的眸色深了几分，双手环胸，倚靠在沙发上：“继续。” 季小彤却不想一个人玩了，她走到程栩面前，跪坐在他身前，一手挂在程栩的脖子上，一手去摸程栩早已支起来的雄伟之处，吐气如兰，媚眼如丝：“你妈说你以前的女朋友都是c以上，还有f的，说你现在口味淡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是只有胸大才叫性感，你说是不是？” 程栩低头看了看她努力挤出来的沟，伸出一指在沟里比划了一下：“你要是再大一点，我也不介意。” 这就是嫌她小咯？ 季小彤勃然大怒，一把拍开他的手：“嫌小你别摸啊！再说了，那你娶我干嘛？直接娶了那个f杯的妖精不就好了？！” 程栩的手不动声色又移了回去：“吃多了肥肉，也可以吃点白菜豆腐换换口味。” 竟然和季小彤用来反驳闵真的话同出一辙。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果然产生了一种叫做默契的东西。 季小彤立刻又转怒为喜：“我也这么跟她说的，再说了，咱虽然胸不大，但是咱还有细腰、长腿和这张脸，怎么说也不能被你妈比下去吧！” 程栩听她这么不要脸地自夸，忍不住嗤笑道：“嗯，还有无与伦比的厚脸皮。” 季小彤一把掐上他腰间的软肉，杏眼圆睁：“你有意见？！” 程栩的手已经灵巧地挑开了比基尼的绑带，将头埋了下去，，他一口叼了一颗红艳艳的樱桃，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口说无凭，我得先品鉴品鉴……” 一番云雨过后，季小彤慵懒地趴在程栩身上，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觉得我和你妈八字不合，以后她的事情我还是不要掺合的好。” 程栩一手抚着她光滑的裸背，一边满怀歉意地说道：“可能不行，她和刘良的事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解决，我还得安排布置一下，这段时间，你得帮我稳住她，不要让她轻举妄动。” 季小彤不满地撅着嘴：“可我和她真的是相看两厌啊，而且我和她在一起，可不保证今天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程栩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要不这样，你帮我想个折中的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至少让她在这段时间不要与刘良接触。” 季小彤一挑眉：“那还不好办，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太简单了，怂恿她出去旅游，寻找新的艳遇呗。” 她越想越兴奋：“这个我拿手，我去跟她说，保证她乐不思蜀，别说刘良，什么朱良马良都想不起来。” 程栩……总觉得这个提议怎么让人觉得不怎么愉快呢？不过，他也没有反对。 事实证明，季小彤的确是摸透了闵真的脉门，回头她就在闵真面前状似不经意地说起国内某处艳遇之城，又宣称那是自我疗伤，放纵自己的好去处，又小拍了一下闵真的马屁，说什么凭对方的外表，去了那里，肯定会有不少异性趋之若鹜，想要和她春风一度，别说什么刘良，就算想上一两个比刘良年轻十几二十岁的小鲜肉，也不是不可能。 闵真果然心动了。 季小彤又说了，对女人动手是极其恶劣的事情，必须冷处理，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巴巴地贴上去算怎么回事，就该关了手机，让对方联系不上，然后出去旅游，这样对方才会着急，才会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特别是提交了离婚协议书之后，若是再让对方找不到人，那绝对会让他急疯，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 闵真一想，丫的太有道理了，当即拍板，干了！ 季小彤赶紧趁热打铁，当场就把机票酒店一起给她预订了，下午就把闵真送上了去往艳遇之城的飞机，临上飞机之前，还忽悠闵真把手机号码给换了，美其名曰，要玩就玩得开心一点，不要让某些人影响了心情。 （164）送上门来 这头季小彤把闵真忽悠上了飞机，那头，刘良兴高采烈地把儿子送到了程栩面前：“阿骏就拜托你了。” 程栩看了一眼刘骏不情不愿的样子，心里明白，作为一个好吃懒做惯了的败家子，肯定是被刘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着来的。 这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若是对方真的一心好学，就该程栩头疼了。 而他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刘良的尚方宝剑。 程栩故意问道：“你儿子好像不是很高兴，是不想来吗？” 刘骏眼前一亮，顿有种把程栩当知音的感觉，他虽然不敢明说什么，却是一个劲的点头。 刘良气急，给他头上来了一巴掌，赶紧对程栩说道：”没有的事！他很乐意！” 程栩意味深长地看了父子俩一眼，故作迟疑：“这种事情，首先得讲究一个自愿，若是心不甘情不愿，我这边也不太好办，毕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想让他出息，我肯定得用一些非常手段。” 刘良一听程栩有反悔的意思，有点着急了，当即拍板：“没事，阿栩你就把他当你自己的弟弟，随便调教，要打要骂悉听尊便，不用对他客气！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程栩等的就是这话，只不过，对于刘良让他把刘骏当自己的弟弟，却是在心中嗤笑，就刘骏这熊样，也配当他的弟弟？ 刘良带着程栩一定好好帮他调教儿子的承诺，志得意满地走了。 他心想，等儿子学成之后，就是自己和闵真翻脸之日，到时候把儿子一起弄到美国去，开个公司什么的，再不用忍受那个自以为自己是公主的臭娘们。 而程栩，看着这个傻乎乎被亲爹送上门来的小子，眼底一片寒霜。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程栩想要收拾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不过，特别是这种自己送上门来的。 二话不说，先丢到工厂里去，美其名曰—从基层做起。 上一次季小彤去工厂体验的时候，是一路绿灯，被特别关照过的，这回刘骏也被特别关照了，只不过，被关照的内容是--‘不用留情，随便修理’，并且交代由专人负责盯梢刘骏，不能让他离开厂区半步。 这头用调教的方式把刘骏掌控了起来，那头程栩就以雷霆手段，开始清理被刘良转移的资产，并且搜集刘良转移恶意转移资产的证据。 闵真还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程栩已经将一切都查了个底朝天，并且证据都搜集妥当。 季小彤拿着那堆证据看了半天，忍不住咋舌：“这刘良真是心黑手狠啊，几年时间就转移了这么多，要是咱们再晚几个月发现，你妈就该流落街头了。到时候人家躲在美国，咱们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栩冷笑：“别说躲到美国，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他揪出来！” 季小彤讪笑了一下，好奇地问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准备怎么收拾他？” 程栩目光渐冷：“他在乎什么，我就毁了什么！” 季小彤半点都不怀疑程栩有这个能力，这种事情对于程栩来说，就像是随手捏死一只蚊子。 刘良没什么背景，刘家也就是普通的人家，刘良本人也算不得什么深谋远虑，更何况他的亲生儿子如今在程栩手里做人质，程栩要收拾他易如反掌。 她只是有些担忧地问道：“那以后呢，就算你妈认清了刘良的真面目，与他离婚，离婚以后呢？你准备怎么安置她？按照她那个个性，怀璧其罪，就算离开了刘良，还会遇到马良，张良，还是会被人当成肥羊，咱们也不可能盯着她一辈子。” 程栩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所以我打算对刘良动手之后，伪装出刘良卷款跑路的假象，让她变成一无所有，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季小彤干笑了两声，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准备置身之外。 她觉得就闵真那性子，就算穷困潦倒，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她这会儿也不想给程栩泼冷水，一切等收拾了刘良再说。 夫妻俩闲话了一阵正要温存，季小彤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号码，季小彤犹豫了。 程栩低头看了一眼，是言小胖打来的。 自打言子伊的葬礼之后，季小彤就再也没有跟言家人联系过，甚至连言小胖的电话也拒接了好几次，那胖小子却是锲而不舍，一直想劝季小彤回去，还私底下给程栩打了好几次电话，想让程栩帮忙劝说季小彤，自然是被程栩拒绝了。 言小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挺有担当的人，言子伊自杀之后，他就自己从英国休学回来了，用他的话来说：“如今大姐不在了，二姐也离了家，言家的子女只剩我一个了，如果我再不留在我妈身边，我怕她会太孤单，想不开。” 就冲着这番话，程栩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小小男子汉就能够担起自己的责任，无论如何也是值得尊重的。相比起来，程栩觉得自己老娘简直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了，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少年。 若说季小彤对言家仅剩的最后的一丝感情，大概就是对言浩宇了，对于这个弟弟，季小彤其实是打从心底喜欢的。 可正因为这样，她却更不愿意接言小胖的电话，她害怕自己忍不住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来，伤了弟弟的心。 “接吧，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你们姐弟俩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说话。”程栩劝道。 季小彤这才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言浩宇似乎显得很激动：“姐，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季小彤心里挺不是滋味，若是可以，她真不想对自己唯一的弟弟这样冷血无情。 “有什么事？”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心平气和地问。 “姐，我想你了，想见见你，可以见个面吗？”电话那头，言小胖的声音充满了哀求。 季小彤心里一酸，竟然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165）姐弟 时隔多日，当季小彤在程家再度见到言小胖的时候，竟是愣了好半晌。 言小胖明显消瘦了很多，原本圆滚滚的脸蛋一下就变成了鹅蛋脸，没有之前痴肥的蠢样儿，反而显出几分少年的俊俏青涩来。 好吧，虽然还是挺胖，但是至少从痴肥变成了圆润，也算是有一大进步。 季小彤不用问也知道言小胖瘦下来的缘由，言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身为言家如今仅剩的独苗儿，言小胖所承受的压力一定不小。 “你瘦了，最近在节食吗？”季小彤明知道对方消瘦的理由，却还睁着眼睛说瞎话，自欺欺人。 言小胖苦笑：“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季小彤沉默以对，心说这孩子太耿直了，直接把天聊死了，这话题没法继续下去了。 心里无比怀念程栩，这时候若是程栩在就好了，还能调节一下气氛，不至于这么尴尬。 可程栩为了让他们姐弟俩好好谈谈，却是刻意回避了。 看着姐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言小胖忍不住又开口了：“姐，你真的不打算再回家了吗？” 季小彤面色一沉：“小胖子，如果你今天来是想跟我聊这个话题，那么谈话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言小胖赶紧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好好好，我不说了。” 季小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今天来究竟是想做什么？” 言小胖苦着脸一本正经说道：“本来是想替咱妈当说客的，可你又不让说，借口暂时还没想好，让我歇口气，想好了再告诉你。” 季小彤被他诚实的回答给气笑了：“那你慢慢想，我先回去睡一觉，你想好了再叫我。” 言小胖赶紧上前拖着她：“姐，别这样，咱们聊聊别的。” 季小彤不想听他再提乔舒的事儿，就主动岔开话题：“你真不回英国去了？” 言小胖点点头：“爸给我在这边联系了一个国际学校，准备下学期插班进去。” 季小彤叹了口气，从这点来说，她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对不起言小胖，言小胖原本的人生轨迹被她和言子伊给彻底打乱了。 “对不起。”季小彤是个耿直的人，既然觉得对弟弟心里有愧，自然不会死撑着不承认。 言小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们对不起你在先，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而且这是我身为言家的儿子应该担起的责任，总不可能光享受权利，不承担义务吧？” 季小彤看着眼前这个面容青涩的少年，心中无比唏嘘。 这个半年前还别扭天真的少年，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变得成熟起来了，却让人有些心疼。 她可以狠下心来不理会言卫昭夫妇，把他们当做路人，却始终无法狠下心来如此对待这个弟弟。 “日后有什么难解的，或是想不开的，都可以去找你姐夫。”季小彤最终还是放心不下他，十五、六岁正是叛逆的时候，言卫昭夫妻都不是会开导孩子的，季小彤只能把程栩给出卖了。 毕竟是她唯一的弟弟，她也不忍心让言小胖走上歧路。 言小胖一听她这话，眼前一亮，他就知道姐姐不可能真的狠心不与他来往。 虽然这么想有些卑鄙，但是要想与她重归于好，可能还得从她的心软入手。 言小胖还是有些小聪明，他知道季小彤这会儿还放不下很多事情，便暂且不提家里的事儿，反而问起了季小彤和程栩婚礼的事，季小彤原本已经打算放弃邀请言家人了，经不住言小胖的死磨硬泡，勉强松了口：”好了好了，到时候会邀请你的。“ 言小胖听说只邀请他，有点心塞，这让他父母如何自处？ 可又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免得姐姐一不高兴，反悔干脆连他都不请了。 言小胖旁敲侧击地又透露了一些乔舒的情况，季小彤佯装没听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小胖子无计可施，为了能在这里多赖上一会儿，与姐姐多呆上一阵，他开始搜肠刮肚地说些别的事情，季小彤其实看得出小胖子费尽心力是想哄她高兴，想修补彼此之间的关系，虽然对方讲的事情并不怎么有趣，却也尽量耐心听着。 只是，当她听到言小胖说起整理言子伊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她一下来了精神。 “是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关切地问道。 言小胖原本只是随口提到这个而已，一看姐姐对这个有兴趣，便绘声绘色说了起来。 言子伊的遗物当时是乔舒亲自整理的，言小胖因为不放心他妈一个人呆着，便在一旁陪同。 “我们从大姐房间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找到了一本奇怪的日记本，上面写着一些很奇怪的话，还画了一些弯弯曲曲的图，感觉像地图，上面做个各种标注，还附了一些拍了地标的照片，很奇怪，不知道是在哪里拍的。”言小胖蹙眉说道。 季小彤却是眼前一亮，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 言子伊上次离家出走，不正是和沈霄去寻找地下宝藏去了么？按照言子伊的个性，若是私自记录下一些什么线索，或者偷拍一些照片，也不是不可能。 “那日记本在哪里？”季小彤嗖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 言小胖被她激烈的反应吓到了，古怪地看着她，反问道：“你知道那个日记本本是做什么用的吗？” 季小彤迟疑了一下，有所隐瞒：“我有点好奇，想看看。” 言小胖明知道她在说谎，却也没有揭穿她：“在妈那里，妈把那日记本本当成大姐的遗物收着，你想看的话，可能要自己去找妈要。” 其实言小胖说了谎，按照如今乔舒对季小彤的态度，若是他回去说季小彤想看那日记，乔舒肯定二话不说就派人给她送来。 可言小胖觉得这是个难得的让季小彤与母亲乔舒和好的契机，便不打算放过。 既然姐姐对那个日记本感兴趣，就自己去找妈要咯。 （166）惊闻 季小彤沉默了，面色沉了下来，她的确是对言子伊的日记本很感兴趣，甚至有预感，那里面也许会有意外的发现。 可是，那却并不足以让她自食其言。 她不想再见乔舒，甚至不想再和乔舒有任何交集。 这股意念十分的强烈，甚至超过了她对那些所谓地宫宝藏的欲望。 所以，她忍住了，岔开了话题。 言小胖原本以为自己放了个不错的饵，没想到他姐竟然这么忍得住，死不上钩。 他以为季小彤不相信他的话，急急又重复了一遍：“姐，我说真的，你去要的话，妈肯定会给你的。” 季小彤勉强勾了勾唇，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就是随口问问，也没什么特别的。” 言小胖心里一沉，心里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姐弟俩各怀心事，随便聊了几句之后，竟然有些冷场了。 季小彤也不想再留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累了，言小胖这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等到言小胖一走，季小彤赶紧找到程栩，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听小胖子说，言子伊的遗物里面有个奇怪的日记本，里面记了一些奇怪的见闻，还有一些可疑的图片，我怀疑可能和那个地宫宝藏有关。“季小彤心情复杂地说道：“可惜那个日记本在乔舒手里，小胖子让我去找乔舒，我不想去。” 彼此之间已经不需要任何的遮掩，季小彤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相信，只要她说不愿意，程栩就不会勉强她。 果然，程栩听完这话，什么也没说，似乎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只是，很快程栩就想到了别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对季小彤说道：“言子伊自杀的案子目前似乎有了一些进展，警方的法医之前在言子伊的体内检测出了一些神经毒素，只不过一直没有对外公布。” 季小彤瞪大了眼，有些不明白言子伊的体内检测出神经毒素是什么意思。 就听程栩耐心解释道：“神经毒素可以作用於运动神经与肌肉接合处,而造成横纹肌不收缩,迅速导致呼吸麻痹,窒息死亡。” 季小彤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说，言子伊果然是死于他杀？是被人做成了自杀的假象？那，言家人知道吗？” 程栩表情有些微妙了：“警方没有公开的意思，但是把言家人列入了怀疑对象，因为言子伊生前最后几天，除了精神病院有限的医生护士，接触过的就只有言家人了，如今医生护士已经统统被调查过，均被排除了嫌疑，剩下的在最后时刻接触过她的，就只有言家人了。” 听到这话，季小彤猛然瞪大了眼，一脸地不敢置信：“不可能吧？！警方怀疑是言家自己人干的？太荒谬了！” 她觉得心惊胆战，虽然早就隐约猜到言子伊的死非同寻常，却一直以为言子伊的死和沈家有关，却没有想到言子伊的死竟然会和言家自己人有关。 谁会想要杀言子伊？ 乔舒第一个不可能！ 言小胖彼时还在英国，应该也没有作案时间。 那么，剩下的最大的嫌疑人，难道是言卫昭？ 可他为什么要杀言子伊？虽然季小彤对言卫昭的感情是最弱的，但是她也绝不相信言卫昭会干出这等事。更何况之前报警的人就是言卫昭，若是他干的，不可能自己坑自己吧？ 季小彤把言家人都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谁都不可能：“是不是警方查漏了什么？精神病院里，是不是还有漏网的？” 她疑惑地看着程栩，程栩的回答模棱两可：‘在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谁都有嫌疑。不过这不关咱们的事，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个，只是想告诉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再回言家，还有，就算是和言小胖见面，也尽量在咱们家里。” 季小彤沉默以对，虽然她理解程栩以防万一的心理，但是让她去怀疑言家人会做出谋杀言子伊的事情，她做不到，她相信这件事绝对不是言家人做的，应该另有旁人。 更何况程栩的意思是让她连言小胖都防着，这更让她觉得难以接受。 程栩看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心想自己说了也是白说，自己把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为了给她提个醒儿，结果这家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哪天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程栩烦躁地扯开了两颗衬衣的扣子，打算岔开这个话题：“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季小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什么饭局？” “魏升的订婚宴。”程栩戏谑地说道：“那家伙总算有人要了。” 季小彤立刻来了精神，魏升可是她的前老大，对她来说，恩同再造，是她一直非常钦佩的人，听说对方以前一直沉浸在前未婚妻车祸身亡的阴影里走不出去，根本不近女色，她还挺为对方担心，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事近了。 季小彤的心中由衷地替前老大david高兴，不过又想起以前公司里有个女的一直狂追david，也不知道女方是不是她。 思及如此，季小彤赶紧问了一句：“女方是谁呢？也是你们公司的吗？” 程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怎么了？” 季小彤心说果然，又好奇地打听起女方的讯息来。 程栩和david关系非同寻常，他一定知道一些内幕八卦。 “相亲认识的，女方据说相貌清纯甜美，跟某人有几分相似。”程栩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某人’一眼，‘某人’毫无知觉地自言自语：“原来老大喜欢长相甜美的女生啊，啧啧，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他喜欢跟他一样酷酷的类型。“ 程栩却是在心里嗤笑她的迟钝，连自己都能看出魏升曾经对她有过好感，偏偏她自己毫无知觉。 而季小彤其实是真心地替david觉得高兴，能够走出从前的阴影，他一定会幸福的，季小彤一直觉得david是个好男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167）你不是挺能么 程栩说魏升的订婚宴只是个小规模的晚宴，邀请的人并不多，仅仅只是一些哥们死党极其家眷，并不是什么太过正式的晚宴，可以随意一些，但是季小彤还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认真打扮了一番。 对她来说，老大是恩师一样的存在，恩师订婚宴，必须是当成大事来对待。 可是看在程栩眼里，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程栩看着老婆精心打扮的样子，心里有点冒酸水儿：“又不是你订婚，打扮这么漂亮做什么？” 这是程栩头一回嫌老婆打扮得太漂亮了，总觉得娇艳动人的老婆站在面前扎眼得很。 虽然知道季小彤和魏升之间不可能有什么，但是对于魏升在老婆心目中是个特别的存在这一点，程栩心里十分不痛快。 季小彤趁着挑口红的当儿斜了他一眼：“我平时不都这么打扮的么？也没见你嫌弃过啊。“程栩以前还老嫌她打扮得太素净。 “平时是平时，今天是今天，今天你可以适当低调一点。”程栩顺手替老婆选了一支与她的裙子颜色极其不相配的口红递给了她，季小彤拿着那只口红无比心塞，真是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 是人都看得出这只口红颜色与她衣服不搭配，她就不信程栩看不出来，更不相信一向品味极好的程栩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故意让自己扮丑。 季小彤嗔了程栩一眼，在一起这么久了，还喜欢乱吃这种飞醋，这个男人也真是够了。 她便干脆遂了他的愿，厚厚地抹了一层口红，然后摇曳生姿地走到程栩面前，伸手抱住程栩的腰，仰头看着他：“亲亲。” 看着她那张暗红色的唇，程栩的汗当时就下来了。 虽说是故意找茬，但是这颜色也太有碍观瞻了，程栩觉得自己下嘴都有心理障碍。 可是，老婆主动献吻，哪能有推开的道理？更何况要是真把她推开了，这小妖精日后又有话说了。 程栩脑子一转，计上心头，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如同平日一样，将她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摁，可是，摁的时候却稍微用了一点腕力，将季小彤的脑袋直接往下了一点，摁在了自己肩膀上。 浅蓝色的衬衣上立刻就印出了一个清晰的唇印，甚至因为季小彤一瞬间的挣扎，那唇印还一路向上，带出了一抹暗红色的残影。 这还不算，当季小彤挣扎着抬起头来张口就要骂人的时候，程栩差点没笑了场。 刚才下手太重了些，口红不但抹在了自己的衬衣上，连带的季小彤的脸上也沾了一些，嘴角，脸颊，暗红色一团，仿佛刚吃过人饮过血。 程栩笑场了，季小彤可气坏了，扬起小拳头就往程栩身上招呼：“程栩，你死定了！” 可她那点力道对程栩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反而让程栩笑得更加开怀。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季小彤恼羞成怒了。 一把拉低了程栩的脑袋，冲着他的额头脸颊吧唧吧唧到处乱亲一气，直到把唇上仅剩的那点口红全抹在程栩脸上了，她这才解气地冷哼了一声。 谁知程栩爱死了她发小脾气时那股子娇憨的样子，她想鸣金收兵赶紧去洗脸重新收拾化妆，程栩却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一把将人捞回来，劈头就亲了下去。 这要是平日里季小彤扭两下也就从了，可今天姑娘心里不爽，拼命躲来躲去，就是不想让他如愿。 程栩火了，一把将人扛起来就往床的方向走去，季小彤被他当成麻袋一样扛在肩上，气得拳打脚踢：“放开我！~混蛋，快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程栩邪邪一笑，挑眉道：“我要干什么难道你还猜不出来？” 季小彤一下子心虚了，这要是让程栩胡闹下去，今晚上还下得了床么？晚上不是还有老大的订婚宴要出席么，这要是被程栩折腾两回，自己的腿估计能抖一晚上。 到时候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们之前做了什么，还不得被人给暗地里笑话死？ 她惊呼：“别玩了，还有正经事要做呢，赶紧放我下来，我要洗脸去！” 程栩却是一脸地讥诮：“刚才不是挺能的吗？玩啊，继续啊，刚才不是要蹦跶到天上去吗？”他一边说着就把季小彤往床上一扔，自己迅速压了上来。 要不是想到今晚的晚宴必须参加，季小彤这会儿真就跟他杠上了，相处日久，在某些方面，季小彤似乎越来越不怕程栩了，反而时不时还会冒出一些翻身做主人的女王范儿。 可形势比人强，今天实在不适合放飞自我。跟他硬碰硬的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程栩不在乎丢脸，季小彤可丢不起这人，她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认怂。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好汉动口不动手，咱们有话好好说，时间不早了，可千万别迟到了。”季小彤果断认怂。 可她还是低估了某人的无赖属性，程栩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居高临下地压着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咱们又不是主角，晚去一会儿也没什么。” 季小彤一听头都大了，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要脸的最怕不要脸的，像程栩这种一旦情绪上来就死皮赖脸的，实在是让人头疼。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不识时务，早就知道程栩是这号动不动就借题发挥，把她往床上拐的人，你说她犯贱招惹他作甚？白白给了对方借题发挥的机会。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忏悔，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先放过我好不好，等晚上回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为了晚上不丢脸，季小彤毫无节操的割地赔款。 程栩却是一脸鄙夷的看着她，用手指刮了刮她猴屁股一样的脸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就是学不聪明，总是要做些无谓的抵抗。” “是是是，下次您大爷兴致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自己洗白晾干往那儿一趟，兴高采烈地承接您的雨露君恩。”季小彤翻了个白眼，嘴欠地又作了一回死。 所谓不作不死，她就是永远都学不聪明。 程栩眸色一暗，唇角带笑：“既然你这么想要承接雨露，就成全你好了。” （168）以死相逼 还好程栩还算知道轻重，知道今天晚上是魏升的好日子，没有太过折腾季小彤，只略施惩戒就放过了她。 季小彤急急忙忙地重新收拾，却已经来不及了，化妆是没戏了，只能草草地洗了把脸，随手擦了点口红，几乎素着一张脸和程栩一块儿出了门。 看着老婆干净素淡的面容，程栩虽然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等到两人到了晚宴现场，看着众人投来的艳羡的目光，程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老婆不化妆比化妆还好看！特么的，失策了！ 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 季小彤如今才二十出头，正是最好的年华，这会儿脂粉未施，一张脸干净而素雅，配上式样简单的露肩修身小黑裙，显得更加灵动。 一出场就吸引了满场的目光，与之相比，那一室妆容精致的美人们顿时黯然失色。 所谓剑走偏锋，若是大家都妆容精致还不觉得，这会儿突然来了个素面朝天，却又气质斐然的，一下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对比。 当然，这也亏得季小彤长得好，皮肤好，素面也有素面的风情，若是换做那些全靠化妆品修试出来的美人，恐怕效果就截然不同了。 总而言之，程栩后悔了，他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老婆太过醒目，没想到反而让老婆出了个硕大的风头。 很快订婚宴的主角david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笑容甜美的长发女子。 季小彤猜测，这应该就是老大的未婚妻。 她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瓜子脸，大眼睛，皮肤白皙，长发及肩，看起来既青春又明媚。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萧羽。”david的声音随即响起，程栩笑着说了声恭喜，季小彤友善地冲对方笑了笑，对方也回了她一个友善的笑容，唇边还带着浅浅的梨涡，这让季小彤心中好感倍增。 季小彤心想，就该这样甜美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英明神武的老大，可是，看到david依旧端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季小彤又在心里吐槽--老大啊，这是你大喜的日子，就不能表现得像个年轻人么？ 若不是她眼尖地发现david低下头与对方说话的时候，眸中那丝不易察觉的柔情，恐怕还会以为david并不是真的喜欢人家。 程栩似乎和季小彤想到了一块儿，打趣了david几句，说他天崩于前也是面不改色，典型面瘫。 david正要开口还击几句，突然，宴会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怒骂。 四个人同时调转目光朝入口处看去，季小彤目光一凝。 当艾佳憔悴而愤怒的面容出现在她视野的时候，季小彤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知道事情要糟糕。 艾佳曾经疯狂地爱着david，甚至为了他从英国追到了这里，一直以来都对他各种死缠烂打，如今david终于订婚了，而准新娘还不是她，季小彤几乎可以想象，对方会陷入怎样疯狂的情绪。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来找茬的。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david，果然看到对方的面色一凝，显然他也很意外。 季小彤紧接着又看向萧羽，发现对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手下意识地攥住了david的手。 季小彤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看来艾佳已经给萧羽制造过一些麻烦了，不然不会吓成这样。 这时就见david疾步走上前去，蹙眉问道：“你来做什么？我不记得我邀请过你。” 艾佳一见david，顾不得任何的形象，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声惊动了周围所有人，现场突然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david额头青筋都迸了出来，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拉着艾佳往外走：“走，出去再说。” 可艾佳偏不配合，她甩开了david的手，不管不顾地大声说道：“我不要！我就要呆在这里，我就要看看你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是怎么跟别人订婚的！“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立时尴尬到了极点。 对于他俩的事情知情的也就算了，都知道是艾佳一厢情愿，对david死缠烂打。 那些来自于女方的不知情的客人却开始目光浮动，窃窃私语起来。 程栩和季小彤同时蹙了眉，却都没好开口，这是david的私人问题，旁人不好插嘴。 就在这时，与david对峙的艾佳又开口道：“你真的要娶她？” david已经想要招呼保安来撵人了，他面色不豫说道：“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艾佳的眸中露出一丝绝望之色，她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来，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好！既然你不爱我，那我就死在你面前，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现场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好好的订婚宴竟然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之前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david的父母急了，儿子一直不结婚，让他们几乎愁白了头发，好不容易儿子开窍了，愿意结婚了，怎么会才订婚就冒出这么一出。 这要是真的让她血溅三尺，或者让女方心生不满，可就麻烦了。 他们尴尬地向女方的父母道着歉，一边又呵斥起david：“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劝劝她！” 他们这是情及则乱，孰知这话更加助长了艾佳的气焰：“你要是敢娶她，就等着给我收尸！我就算死了，也要诅咒你们！” david从来都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最痛恨的就是被人胁迫，如今被艾佳以死相逼，更是火冒三丈，差点就要说出一些火上浇油的话。 一旁的程栩终于看不下去了。 原本以为这是david的私事，出于顾忌对方的颜面，他没有贸然插手，可是看如今这事态的发展，若是继续让他们俩对峙下来，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更无法收拾。 他给季小彤使了个眼色，悄然地绕到了艾佳的身后，而季小彤则突然开火，试图引开艾佳的注意：“够了！艾佳，给自己留点自尊吧。这个男人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169）解围 艾佳恨恨地瞪着季小彤：“关你屁事！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季小彤一方面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给程栩制造机会，一方面也是发自内心想说服对方，她苦口婆心道：“你还不明白吗？一个男人不爱你的时候，不管你是生是死，和他都没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浪费自己的青春，践踏自己的尊严，去苦苦追寻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人呢？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艾佳听了她这话却是一脸地讽刺：“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做是你，你能这么淡定？要是今天订婚的人是程总，说不定你比我还要不堪！” 季小彤却是摇摇头：“如果他不爱我，我会祝福他，并且潇洒地转身，回头找个更好的男人，让他后悔。死缠烂打有什么用？当一个男人不爱你的时候，死缠烂打只会让他更加厌恶你，何必呢？与其让他记住你因嫉妒而扭曲的样子，不如潇洒地转身，过得更好给他看，让他知道，没有选择你，是他有眼无珠，没有这个福分。” 不得不说，季小彤现在是越来越懂得说话的艺术了，这样一番话，虽然有些阿q精神，但是在此时的艾佳听来却比一味地规劝她不要捣乱容易接受多了。 在她看来，david不爱她，就是有眼无珠。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季小彤，就在这时，已经绕到她身后伺机而动的程栩突然发难，冲上去一下擒住了她的手，再一用力，只听艾佳一声哀嚎，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 程栩眼明手快，一脚将匕首踢得老远。 david一见此景，立即招呼一旁早已聚集过来的会场安保人员：”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她带出去！“ 这会儿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再给对方留半分颜面和捣乱的机会了，直接把人弄走再说。 几个安保人员一拥而上，联手制住了艾佳，将她带离了现场。 所有人的心这才放了下去，真要是让艾佳在这里弄出什么人命关天的事情出来，把红事变成白事，就太糟糕了。 眼见着现场的气氛十分尴尬，程栩再次挺身而出，以艾佳上司的身份跟现场与会的嘉宾简单道了个歉，说是他没有管好手下员工，给大家添乱了，又自罚三杯，算是替david打了个圆场。 在场的人都认识程栩，更是知道程栩与david之间的关系，看到程栩如此这般挺身而出为david消灾解难，不免对程栩再度另眼相看。 现场不少未婚的女性，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栩，毫不掩饰眼中的倾慕。 刚才程栩出手的时候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担当和决断简直是无处不彰显着其男人的魅力，看得许多少女心中心跳怦然。 这个男人不光年轻有为，相貌英俊，还富可敌国，这样的金龟婿简直打着灯笼都难找。 若不是知道程栩已经结婚了，恐怕立刻就能有大胆一些的少女上前主动示爱了。 而事实上，就算程栩已婚的事实已经众所周知，还是有不少抱着侥幸心理的年轻女孩想方设法凑了过来，想与程栩攀谈，引起他的注意。 程栩极不耐烦与那些别有用心的女孩交谈，连续打发了两个之后，就把站在一旁正在宽慰萧羽的季小彤给召唤了过来。 季小彤看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心里百味杂陈。这男人实在是太耀眼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为自己男人的优秀感到骄傲，一方面却又隐隐有些危机感，被人觊觎自己的男人，的确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她想起之前艾佳质问她的话，若是程栩娶的是别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为之疯狂。 虽然她当时回答得义正言辞，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而已。 若是真的换做是她处于艾佳的位置，她说不定比艾佳还要疯狂。 所以，对于艾佳，其实她还是有几分同情的，虽然觉得对方今天的所作所为十分可恶，可换位思考，艾佳其实也挺可怜，爱了数年的男人永远没有正眼瞧过她，甚至最后还娶了别人。 季小彤想，若是有机会，再去开导开导她吧，不然治标不治本，就算今天消停了，若是对方心结不解，说不定等到david结婚的时候还要闹出幺蛾子。 毕竟david是她当做恩师一样看待的人，又是程栩的好友，若是能够帮上一点忙，她还是很乐意的。 而david本人对于今天晚上程栩夫妻俩挺身而出替他解了大围十分感激，只不过，他本来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虽然心中感激，面上却还算镇定。 “虽说大恩不言谢！栩哥，今天还是要多谢你。”他诚挚地对程栩说道，又低头看着季小彤：“rachel，还有你，谢谢。“ 程栩什么都没说，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一切都在不言中。 对于程栩来说，如今这个世界上，值得他信赖的人并不多，david却绝对能算一个。 季小彤抿唇笑了笑，替程栩对david说道：“没什么啊，举手之劳而已，老大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依旧用的是从前的称呼。 david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再说。 萧羽这会儿才从刚才的混乱中缓过神来，她拉着季小彤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道：”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们。” 又一脸艳羡地说道：”你们夫妻真有默契，只靠眼神交流就能这么合拍，真是心有灵犀。“ 季小彤笑着看了看程栩，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得意，在一起日久，彼此之间的默契与羁绊越来越深，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洞悉对方的意图。 所谓夫妻一心，莫过如此。 （170）拦路要挟 回去的路上，季小彤依偎在程栩怀里，颇为感慨地说道：“老大和艾佳也真是一段孽缘，若不是因为艾佳性格霸道偏激，说不定老大早就跟她在一起了吧？” 程栩不置可否，似乎懒得跟她解释男人的心理。 又听季小彤说道：“我看萧羽的性格软软糯糯的，挺甜挺温柔的性子，老大应该是喜欢温柔可人的类型。” 程栩挑眉，终于忍不住评论了一句：“他只是不想再折腾了。“ 季小彤觉得程栩这话似乎话中有话，正要追问两句，又听程栩说道：“不过也好，他单了这么多年，也该找个能嘘寒问暖的人了。” 季小彤赞同地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那种温柔小意，说话软糯的女生？”她觉得萧羽简直就是男人们心中的理想。 程栩却直觉这话里有陷阱，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也要分人吧，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那种乖巧听话的，至少我就觉得挺没意思。”要说程栩真是老奸巨猾，一句话里面藏一百个心眼，还不忘给自己帖贴金。 季小彤嗔了他一眼：“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程栩笑着揉了揉她那头俏丽的短发：“当然是我家母老虎有意思啊，又能作又不怕死。“ 母老虎当场翻脸，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两人正打情骂俏，突然，一个急刹车让两人都是一惊。 程栩骤然色变：”怎么回事？“ 司机郁闷地开口道：”对不起，程先生，刚才突然有个女的从拐弯处突然冲过来，好像是故意要撞咱们的车，把我吓了一跳。“ 程栩一听，面色更沉了。 就在这时，乘坐在前后两辆车里的保镖们已经迅速反应，冲下车来。 就听一个熟悉的女声尖叫道：”别碰我！程栩，季小彤，我恨你们！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是艾佳！“季小彤惊呼出声，她一下就听出了艾佳的声音，一脸震惊地看了看程栩，她没有想到艾佳竟然在这里等着他们，而且竟然想以自杀的方式来撞他们的车。 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季小彤甚至觉得对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有些不太对了。 只见程栩黑着脸对车外的保镖们打了个手势。保镖们一拥而上，飞快地制服了艾佳，甚至半点情面都没有留，直接把她摁在了车前的引擎盖上，并且堵住了嘴。 程栩的保镖们可不比之前酒店的安保，个个都是经验丰富，身手敏捷，处理这种事情太有经验了。 立刻就有人上来请示：“程先生，要如何处置这个女人，需要报警移送派出所吗？” 这种飞蛾扑火一样跑来寻仇的，他们也是有潜规则，一般能不粘手尽量不动用私刑，直接往警察哪里一送，自然有人替他们正大光明地收拾。 程栩正要开口，季小彤却抢先说到：“带她上来吧，我想跟她说几句。” 程栩瞄了她一眼，知道她又想多管闲事，正要否决，却听季小彤又说道：“我就跟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行吗？” 程栩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对她说道：“去前面的悍马里说。” 前面保镖们坐的车是一辆加长悍马，内部空间比较宽阔，私密性也好，倒是适合谈话。 季小彤很快下了车，上了前面的加长悍马，保镖们把艾佳也带了上来，不过，害怕她突然对季小彤发难，所以还是由王奇将她压着带上了车，只不过，上车的时候，将嘴里塞的东西扯了出来，既然是要跟她谈谈，总不可能让季小彤一个人说话吧。 季小彤看着对方狼狈而又满脸怨恨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说咱俩有多深的仇多大的怨啊，至于这样吗？“ 艾佳冲着她呸了一口：“你们这对助纣为虐的奸夫淫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有本事就叫他们撞死我，只要撞不死我，我跟你们没完。” 季小彤觉得冤枉死了，她和程栩做什么了，值得她这么怨恨，只不过是阻止了她在别人的婚礼上捣乱而已。她是看出来了，对方其实根本就是笃定他们不会真的撞死她，就是想来给他们添堵，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 既然如此，她也懒得再跟对方客气“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输给一个相亲认识没几天的女孩么？就是因为你这臭脾气。” 面对艾佳投来的杀人一般的眼神，季小彤视若无睹，继续说道：“要是换做我是david，我也宁愿娶萧羽，而不愿意娶你，你自以为很爱david，可我觉得根本不是，你最爱的人只是你自己。爱一个人应该是想让他过得更好，让他幸福，而不是那种我得不到，就要毁掉他，让他一辈子不安的扭曲感情，你所谓的爱，太自私太狭隘了，随便换个男人都觉得毛骨悚然，说难听点，你这种性格叫做偏执症，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要你管！你才有神经病！“看到对方不以为然的样子，季小彤也懒得再多说了，她站起身来：“我还是那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现在在自己的执念里画地为牢，看什么都是狗屎，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若是能够放宽心看一看，你会发现，生命里不是只有男人，也不是只有爱情才是唯一。” “今天之所以多跟你说这几句，是因为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和你一样偏执，而她的偏执最终害死了她。”季小彤说到这里，顿了顿，毫不留情的揭穿了真相：“其实你根本就不想死，真正想死的人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只不过想用死这种方式来要挟别人，以此达到你的目的。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用死来要挟我们，让我们帮你抢回david，是不是？若是我们的车把你装出个好歹来，你就正好狮子大开口，勒索我们。” 在对方骤然色变的神情中，季小彤轻描淡写地说道：“别把所有的人都当傻子，奉劝你一句，在根本不在乎你的人面前，你的生与死根本不重要，用来要挟别人更是可笑之极！” （171）偶遇 等到重新打发了艾佳，季小彤回到车内，程栩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样子，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显然，程栩对于她这个性子颇不以为然。 季小彤其实也知道自己这毛病不好，可是推己及人，若是让她袖手旁观，良心上又觉得过意不去。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程栩知道她这毛病也不是三两天就能改掉的，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谁知，第二天去到公司，季小彤劈头盖脸就被jack给批了一顿。 “你是圣母属性啊？那个艾佳就是个神经病，你理她做什么？你是不知道，她就是个认死理的，一旦恨上你，你以后别想消停了。”jack一脸恨铁不成钢，就差没那手指头戳季小彤的脑袋了。 季小彤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好不容易逮着空儿小声说一句：“我只是觉得她也不容易，白白等了老大这么多年，结果……” “屁！她那是自作自受！她要是不那么刁蛮任性不讲道理，老大至于冷淡她这么多年？”jack看问题的方式却和季小彤不同，只不过，他和季小彤一样，虽然已经离开了程氏集团，但是对david的称呼却始终没变，也许david在曾经的翻译部所有人的心中，就是永远的老大，这是人格的魅力。 季小彤反驳道：“所谓的刁蛮任性，不过是你们男人不喜欢人家的借口罢了，你们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所有的刁蛮任性都叫小脾气，叫优点，争风吃醋是爱的表现，蛮不讲理叫做有情趣，你们不喜欢对方的时候，那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状，切，以为谁不知道？你们男人就是双重标准！” jack略显惊讶地看着她，一脸促狭：“哟嘿，你倒是总结得挺精辟。” 季小彤撇嘴：“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这些男人。” jack摸着下巴坏笑：“你把程总分析得倒是很透彻。” 季小彤斜眼瞪他：“我说的是你们这些男人，主要是指的你！” jack没跟她纠结这个话题，突然转变成了八卦模式：“对了，你知道老大为什么这么快就订婚了吗？” 季小彤心中一动，知道jack又有小道消息要分享了，心里很好奇，面上却还要装作我就勉为其难听你说说的样子。 jack就看不惯她这装模作样的小样儿，切了一声：“想听就老老实实承认，别跟那谁一样，搞得扭扭捏捏的。” 季小彤觉得自己和jack在一起，简直分分钟破功想抽人。 又听jack神神秘秘地说道：“我听说啊，是女方怀孕了，老大的个性你知道的，是个负责任的人，肯定只能娶了。” 季小彤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david在季小彤心目中一直是禁欲系的形象，季小彤还以为他是个保守严谨的人，没想到竟然是奉子成婚，啧啧。 jack又说道：“当然是真的，是dannel偷听来的，那天他正要去老大办公室，听到老大在打电话，好像就是在说怀孕怎么的怎么的，老大沉默了一会儿，就跟人家说，他会负责的，然后没过几天就宣布订婚了。“ 季小彤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三观有点崩：”真是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老大是禁欲系的那种，因为他一直不近女色。“ 她一边说，一边给了jack一个你懂的眼神，jack了然地点点头，一脸认同：“是啊，我之前也这么认为，所以，我觉得他那个未婚妻可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能够让老大那种人出现意外，就不是个普通人物。“ 季小彤不置可否，时至今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傻白甜，傻傻地以为自己所看到的表现的就是真实的。 只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老大自己的选择，而且，老大这么快就要喜当爹，还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转念一想，又想到了程栩。 说起来，老大比程栩还小两岁，如今老大已经快当爹了，而程栩…… 季小彤有些心塞了。 自打她上次意外流产之后，就再也没有怀孕过，虽然前半年她和程栩分居两地，不可能怀孕，但是回来也有好几个月了，程栩耕耘不缀，她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而且程栩也再也没有提过孩子的事情，这让季小彤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她心想，难道是上次流产有影响？该不会是因为上次流产坏了身体，让她再不能怀孕什么的，程栩为了不让她难过，而刻意瞒着她吧？ 这个想法一生，就在心里扎根发了芽似地疯长。 季小彤再也坐不住了，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她决定自己一个人悄悄去医院做个检查。 附近刚好有家口碑不错的妇产医院，季小彤想了想，进去选了个孕前全套体检。 正要进去做检查，突然有人在身后叫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竟然是萧羽。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发现萧羽竟然也是一个人来的。 这才想起jack所说的八卦，萧羽已经怀孕了？这是来做检查的？ 她下意识地就盯着对方的肚子，萧羽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有些惊讶地问：“你已经知道了？” 季小彤这才想到自己的消息途径有些不太正，她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萧羽却误会了什么，抿着嘴说道：“是魏升跟程总说的吧？他真是的，之前自己说的暂时要保密。”话里话外，却透着一丝甜蜜，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季小彤后知后觉地想起，对啊，这件事连程栩都还不知道啊，要是老大跟程栩说了，程栩应该会告诉她。 不过想想自己的肚皮一直没动静，她又不那么肯定了，自打回归之后，程栩从不曾在她面前提及孩子相关的话题，说不定他早已知道这件事，只是瞒着没有告诉自己罢了。 季小彤心里隐隐有些不带劲，不过还是笑着跟对方说了声恭喜。 又问：“你是来做检查的吗？怎么一个人？” 萧羽的眸中闪过一丝黯然：“魏升他最近挺忙，今天一早又出差了。” 虽然老大是替程栩卖命的，但是身为魏升的老板娘，季小彤觉得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172）不是善茬 不过萧羽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冲季小彤吐吐舌头，俏皮的说道：“啊，不好意思，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说完这话，她又想起了什么，好奇地看着季小彤：“对了，你也是来做产检的吗？你多少天了啊？” 来这里的，大部分是来做产检的，对方以为季小彤跟她一样，是才刚刚怀上，还没有显怀的。 季小彤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没有怀孕，我是来做日常检查的。” 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季小彤并不愿意多说。 萧羽这才想起听魏升说过程栩和季小彤的婚礼在下个月，她以为季小彤他们是有意在避孕，想要在婚礼之后才备孕，一脸艳羡地说道：“我也想漂漂亮亮的穿上婚纱举行了婚礼之后再怀孕，可惜这个宝宝来得太突然了。” 季小彤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心说要是可以，我愿意跟你换啊。 婚礼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她想要的是一个她和程栩的孩子。 想起之前因为意外流产的那个孩子，季小彤的心都在滴血。若是可以，她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那个孩子，可是，这些都不足以在一个并不如何熟悉的人面前说道。 她强自笑道：“既来之则安之，老大也年纪不小了，他应该挺高兴的吧。” 听季小彤说到魏升，萧羽的脸上再次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嗯，他很期待这个孩子。” 季小彤想到老大曲折的情史，也由衷替他高兴，这时，又听对方怯怯问道：“对了，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季小彤看着萧羽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有种直觉，对方的问题恐怕不好回答，果然，就听萧羽咬着唇问道：“你知道魏升前女友的事儿吗？”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季小彤尴尬地干笑两声：“抱歉，我不太清楚。” 对方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定定的看着她：“你不用担心我胡思乱想什么的，没什么的，我只是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而已。你也是女人，你也能理解这种心情，是不是？“ 季小彤心中有些不喜了，她很不喜欢这种被代表，她虽然也是女人，可她真没有打听自己男人前女友的爱好，也压根不想知道。 更何况，萧羽想要知道这些，自己去问魏升不就好了，若是魏升不愿意说，那就代表魏升不愿意让她知道，这么拐弯抹角跑来套自己这个局外人的话算什么？ 当她是傻子么？ 季小彤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客气了，冷冷道：“对不起，我是真的不太清楚，你要是这么想知道，自己去问魏升不是更快么？“ 萧羽似乎意识到她不高兴了，眼眶立刻就红了：“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我爱魏升，想知道他所有的过去，可是你也知道，魏升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我，我……对不起……“ 她说着说着，竟然哭出声来，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季小彤心里竟然有了一丝过意不去。 “你别哭啊，我没有骗你，我是真不知道。“季小彤手忙脚乱地想安抚她，谁知对方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愈发梨花带雨。 季小彤悔得肠子都快青了，这要是早知道对方是这种性子，她打死也不会跟对方多说一句啊，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萧羽哭了一会儿，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抹了抹眼泪，一脸艳羡的看着季小彤：“说实话，我真羡慕你，程总对你情深意重，真好。“ “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没有谁是天生就对谁无条件的好。“季小彤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大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只要你真心对他，好好跟他过日子，他也不会薄待你的。” 萧羽若有所思地低下头陷入了沉思，季小彤赶紧找了个借口开溜了，她其实最不擅长和这种水做的女人相处，相比起来，她倒是宁愿和男人打交道，至少对方不会动不动哭给她看。 一股脑儿把全套孕前检查都做了一遍，结果出乎意料，她的身体倍儿棒，一点问题没有，甚至之前的流产清宫也清得很干净，对她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就让人郁闷了，硬件条件一点问题没有，可为什么就是怀不上呢？ 好在季小彤也算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既然知道自己身体没问题，她也就把这事儿抛开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该干嘛干嘛。 可她没想到的是，晚上程栩回来的时候，却一脸古怪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发现程栩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小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程栩别有深意地问道。 季小彤隐隐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不过不确定程栩问的是什么，便装傻反问：“什么事？“ 程栩一把将她拉了过去，也没跟她绕圈子：“听说你今天去妇产医院了？去做什么？” 季小彤立刻明白了，看样子是有人跟程栩多嘴了。 她头一扬，目光澄澈看着程栩：“没什么，就是去做了个孕前全套体检而已。” 程栩微微蹙眉：“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想到做那个？“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好久没做体检了，想去检查一下求个安心，结果挺好的，我的身体不错，各项指标都挺好。“季小彤大大方方地说完，看到程栩暗自松了口气的样子，她心中了然。 又状似无意地说道：“哦，对了，我在医院里还遇到萧羽了，听说她怀孕了，跟她闲聊了几句，结果没想到把人家给惹哭了。” 既然程栩已经知道了，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说出来。 果然，程栩一听这话就蹙起了眉，甚至问都不问季小彤究竟说了什么把人家惹哭了，反而一脸不耐：“你以后不用搭理她。” 看到程栩这个护短的态度，季小彤心里爽快多了。 她笑着坐到程栩腿上，搂着程栩的脖子：“好，我也这么想的，不过，老大那边……“ “不用理会，魏升不会为这个跟你计较的。“程栩不客气的说道：“若不是因为她怀孕了，我都要劝劝魏升再认真考虑清楚，是不是要娶她。” 这话反而让季小彤好奇了，萧羽究竟跟程栩说了什么，让程栩如此反感她？ “那个女人下午莫名其妙给我打电话道歉，哭得稀里哗啦的，说什么她心直口快，可能惹你不高兴了，让我劝劝你，希望你别生她的气，这是把人当傻子？她惹了你不直接跟你道歉，跑来跟我道什么歉？难道我看起来那么像怜香惜玉的样子？若不是魏升被弄去南美出差了，我连理都懒得搭理她。”程栩嘲讽模式全开。 （173）绑架 季小彤并没有就萧羽的事情再多说什么，既然程栩心里门儿清，多说无益。 程栩摸摸她的脑袋：“不相关的人，不用理她。” 季小彤却是绕开了话题：“她怀孕的事儿，你之前知道吗？” 程栩面露讥诮点了点头：“若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可能和魏升订婚。“ 季小彤心说果然，不过别人的事情，自己不好置评，她下意识地低垂了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怎么？羡慕了？“这是从流产事件以来，程栩第一次正面和她谈论这个问题，也许是因为季小彤自己引起的话题，加上刚去做过检查，结果还算不错，所以程栩口吻比较轻松，略带调侃。 季小彤点了点头，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用力环住了程栩的脖子，低声说道：“有一点。“ 程栩的手不安分地游走起来：“你是在暗示我应该更努力耕耘吗？“ 季小彤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公司那边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这时候要是有了也麻烦，再等等吧。” 女人就是这样，之前怀疑自己有问题，患得患失，恨不得立刻就怀上，这会儿证实了自己没问题，又不着急了。 程栩却不这么想，他正埋首在沟壑之间，一听这话，用力捻了捻顶端的樱桃，引得季小彤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小彤，我已经三十好几了，魏升都已经有后了，我还连个继承人都没有。” 季小彤被他这么哀怨的一句说得又有些动摇了，她想，那就顺其自然吧，只要有了，就一定生下来。 夫妻俩还想就生儿育女的问题进行深入地探讨，季小彤的电话却再度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关掉你的手机！”程栩黑着脸不容置疑地说道，季小彤冲他俏皮地吐吐舌头，一看来电竟然是远在江都的方彤，她一下就来了精神。 “妈，你怎么打来了？出了什么事儿吗？”季小彤记得自己早上才跟方彤通过电话，方彤一般很少在晚上给她打电话，这会让打来莫非出了什么事？ 这时，从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陌生男人压低了的声音：“你妈现在在我们手里，准备一千万和一辆车，明天一早我要拿到钱，不然，我就杀了她！” 季小彤面色一变，惊呼出声：“你绑架了我妈？！” 此话一出，一旁原本还一脸郁色的程栩立刻抢过电话，一边沉着地按下录音键，一边沉声喝道：“你们想要什么？” 他用力摁住季小彤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电话那头对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阴测测地说道：“我知道你是程栩，程氏集团的董事长，据说你身价上百亿，随便拿个一千万出来赎回你丈母娘应该是毛毛雨的事情，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招，否则我们立刻杀了她！” 程栩心里已经有数了，这明显是一起早有预谋的勒索绑架，对方应该是对他的情况十分了解。而且十分熟悉季小彤的情况，熟人作案的几率很大，因为他从未曾公开说过方彤是他的丈母娘，外界公认的他的丈母娘是言家太太乔舒。 他冷静地与对方交涉：“要钱可以，但是我要先和她通话，确保她现在是安全的，否则我不会给钱。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程栩知道，如今最紧要的就是确认丈母娘方彤是否真的落到对方手里，并且是否还活着。 “放心，你丈母娘好着呢！”对方对于程栩的威胁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胆敢做出这事儿，就必然是做好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 “口说无凭，我要和她通话！否则你们别想拿到钱！‘程栩坚持要听到方彤的声音，他的态度十分强硬。季小彤在一旁心急如焚，又有些忐忑，她害怕程栩的威胁刺激到对方，让对方做出对方彤不利的事情。 可程栩对绑架勒索这种事情明显是轻车熟路，他一边用眼神示意季小彤镇定，一边与绑匪斡旋。 对方犹豫了一下，终于喊了一声：”把那个老娘们带过来，让她说跟她的好女婿说句话。“ 过了一会儿，方彤略带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别管我，你们别管我……“ 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方彤的一声惊叫从电话那头传来。 明显是因为方彤刚才所说的话惹恼了绑匪，所以被打了。 季小彤明显也听到了这声惊呼，她着急地大喊：”你们不准伤害我妈！“ 程栩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这个时候她乱喊只会添乱。 程栩沉声与对方交涉道：“你们要的钱，我可以一分不少的给你们，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动我丈母娘一根毫毛！否则，若是我丈母娘有个什么意外，这一千万我直接拿来悬赏你们的人头！” 程栩软硬兼施，他并不害怕刺激到这些绑匪，这些人为的是财，只有自己放了狠话，让对方心生怯意，才能最大程度保证方彤的安全。 至少在没有拿到钱之前，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也是因为程栩极具谈判经验，若对方是寻仇，他就肯定不会这样做。 安抚住了对方，并且约好了交钱放人的时间地点，程栩这才黑着脸挂断了电话。 看着季小彤急得都快哭了，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没事，一切有我！不要怕，我会想办法救出你妈的，不要担心。” 不得不说，程栩的镇定和决断极大地感染了季小彤，虽然心中又惧又怕，但是听到程栩的安慰，她真的就渐渐冷静了下来：“现在怎么办？” “我先给煜哥打个电话，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对绑架勒索很有经验，先想办法搞清楚丈母娘被拘禁在什么地方，再想办法解救。”程栩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口中所说的煜哥是他的一位至交好友，是位警察，叫做吴煜，搞刑侦出身，目前担任省刑警总队副队长，巧的是，对方刚好是江都本地人。 程栩对吴煜十分地信任，跳过了报警这一环，直接找到了吴煜头上，希望借由吴煜的经验和权利，尽快找到那伙绑匪的藏身地，将方彤解救出来。 （174）蛛丝马迹 程栩与吴煜联系之后，按照吴煜的吩咐，程栩迅速让人张罗了一千万的现金，用几个皮箱装着，与季小彤一起赶往江都。 他们运气不算太差，吴煜本人刚好在江都休假，吴煜第一时间联系了江都市公安局刑警队的肖队长，当地刑警队十分重视，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开始着手调查这件恶性绑架勒索案。 程栩和季小彤是乘坐专机去的，很快就赶到了江都市，到了江都之后，又是马不停蹄直奔江都市公安局刑警队。 彼时吴煜已经提前赶到刑警队里协助分析案情了，他虽然是在休假期间，但是身份特殊，是省刑警队的领导，加上又是刑侦方面的专家，他的意见举足轻重。 那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警官，年纪在三十五、六，比程栩略大几岁。 那一身的凌然正气让季小彤暗自吃惊，心想，这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见到程栩和季小彤前来，吴煜面色不变，对季小彤淡淡阖首，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到程栩面前，则是重重拍了拍程栩的肩膀：“兄弟，好久不见。” 程栩叫了一声：“煜哥。”与对方简短交谈起来。 对方言辞不多，却句句犀利，给季小彤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季小彤之前已经听程栩说过吴煜此人生平，知道他是国内顶尖的刑侦专家，有他亲自出马，相信方彤应该会没事的。 吴煜简单对他们介绍了目前警方掌握的情况，据说警方在接到报警之后，迅速成立了专案组，一方面调取方彤家附近的监控排查和寻找嫌疑人线索，另一方面根据之前程栩提供的录音和从通讯公司那边掌握的绑匪来电的情况，大概锁定了绑架嫌疑人所在的区域，已经派出了相关的搜寻小队去搜索犯罪嫌疑人和被绑架者的下落，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在没有解救出方彤之前，让程栩和季小彤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一旦绑匪再度打来交涉电话，要尽量拖住他们，为解救小分队创造营救条件和时间。 在吴煜的提醒下，季小彤配合警方开始回忆并协助分析嫌疑对象，毕竟方彤是她的养母，对于方彤的社会关系和接触过的人群，只有她最为熟悉。 “你仔细想想，将清楚你和你母亲的关系，并且知道你与程栩之间的夫妻关系的相关人员都列举一个名单出来，这对于警方迅速锁定犯罪嫌疑人至关重要。“吴煜亲自对她进行线索梳理引导。 据季小彤回忆，方彤回到江都后，在程栩的暗中帮助下，重新买了房，又开了一家小餐厅，日子一直过得十分地低调，就算自己之前与她同住的时候，都从不张扬。 知道程栩是她女婿的人应该很少，甚至连科润贸易总部的人都不知道方彤和她之间的关系。 唯一清楚方彤与自己的关系的，大概就只有方彤娘家大哥一家，方彤的大哥已经去世，家里还有寡妇嫂子和两个侄子。 那家人之前在方彤出车祸的时候对上门求助的季小彤冷眼交加，甚至将季小彤赶了出去，后来方彤康复之后，两家就断绝了往来。 后来季小彤和程栩和好，程栩亲自跑来江都寻季小彤的那一次，偶然撞到过方彤的大侄子方栋，当时方栋眼见着季小彤和程栩一起上了程栩的豪车，就想上前来跟季小彤打招呼攀交情，被季小彤直接无视，让司机直接开车走人了。 后来据说方家两个侄子一起上门寻过方彤，想从方彤嘴里探听季小彤嫁人的事，都被方彤冷淡打发了。 季小彤与方彤打电话的时候，曾经聊到过这事儿，当时季小彤只是随口鄙视了那家人几句，认为他们见风使舵，嫌贫爱富，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 如今吴警官让她仔细回忆与方彤有关，了解她家情况的人，季小彤第一个便想到了那兄弟俩。 吴煜和程栩对看了一眼，吴煜立刻开始着手让人排查方家兄弟的情况，程栩则是继续引导季小彤开始回忆与方彤有关的人和事。 不一会儿，负责排查方彤家附近监控的那一组传来消息，在出事的前几天，方栋果然多次出现在方彤家附近不远处的一个监控镜头之中，而他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在昨天上午，出现在方彤家附近的一家商场，几个小时后以后才姗姗离开。 警方再次着力排查当天上午商场周围的监控，终于在上午十一点左右的监控镜头中，发现了方彤的身影，只见她孤身一人进入了商场，却再也没有出来。 至此，方栋涉嫌绑架姑妈方彤的嫌疑已经十分明显，江都市刑警队队长肖辰立刻着手安排对方栋进行提审。 考虑到方栋有可能已经潜逃，甚至可能还有同伙，一切行动都将秘密进行。 警方专案组分成几队，一队直接去方栋家寻人，一队走访方栋家周边，寻找别的线索。 只是，让警方想不明白的是，从监控里看，方栋是独自一人前往商场，在商场停留几个小时之后，又独自离开了商场。 但是方彤在进入商场之后，却失踪了。 警方调取了商场内部的监控，却发现方彤在进入商场不久之后去了一趟洗手间，随后就消失在了监控镜头之中。 这可就稀奇了，洗手间是不可能装监控的，那么这就正面，方彤是在进入洗手间之后失踪的，可是，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凭空从洗手间消失？ 难道是被害了？可是据程栩回忆，他在之前与绑匪的通话中，曾经要求和方彤通话，方彤也的确跟他说过话，他可以判断出那是方彤本人的声音，方彤应该还活着，那么，问题绕回来了，方彤是怎么大变活人，从洗手间突然失踪的？ 而且，按照商场监控镜头显示，方栋并没有出现在洗手间附近，他一直在商场里闲逛，甚至还在商场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然后独自离开。 究竟方栋和方彤的消失有没有关系？是不是他绑架了方彤？或者他只是负责放风的？那么，他在替谁放风，实施绑架的又是谁？方彤又是如何消失的？ （175）嫌疑人 吴煜在仔细分析了一下现有线索之后，与肖辰等人讨论了一下，由肖辰带人去卫生间查看现场，寻找线索，吴煜留在这里继续查看监控录像，并且让季小彤加入。 吴煜等人都一致认为，方栋必然还有同伙，而且可能不止一位，这些同伙与季小彤熟识的可能性极大，也许季小彤能发现些什么。 季小彤同意了，事实上，她已经急得不可开交，晚一分钟找到她的养母方彤，对方的危险就越大。 程栩陪着季小彤一块儿看着监控录像，看着看着，季小彤突然咦了一声，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她讪讪地说道：“看到一个前同事。“ 程栩和吴煜对视了一眼，吴煜不动声色地问道：“和你很熟？” 季小彤摇摇头：“不算很熟，是我以前隐姓埋名在这边公司上班时，一同入职的一个实习生，叫做钟浩。” 吴煜蹙起了眉：“他还在那家公司吗？” 季小彤下意识地回：“不太清楚。”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您是怀疑他？” 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钟浩给她的印象虽然不算挺好，但是也不算大奸大恶之人，顶多就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而且，他怎么会和方栋搅合在一起？她下意识觉得这是巧合，对方也许只是意外出现在那里，刚好被她看到了而已。 吴煜却并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这个钟浩了解季小彤的背景，也知道她是程栩的老婆，又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就算是巧合，也要调查清楚以后再排除，这个时候，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这时，去方栋人抓人的那队人马已经传来消息，方栋和他弟弟方军从昨天上午离家之后就再没有回去，他们扑了个空。 而周边走访排查的人也传回消息，说方栋和方军这几年一直游手好闲，吃喝嫖赌，和一些社会小青年有来往，还经常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只是，对于他们兄弟俩的行踪，却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而科润贸易总公司那边也很快传来消息，原来钟浩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公司开除了，原因是他参与赌球，欠了一堆赌债，私底下找公司很多员工借钱，被公司发现。 得到这个消息，季小彤张大了嘴，而吴煜则是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接下来，针对钟浩的调查随即展开。 用吴煜的话来说，接下来就是警方的事情了，绑架案的几个嫌疑人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之前锁定了绑匪大概位置的那一队人马传回消息，绑匪很狡猾，已经转移了，目前他们只找到一个疑似关押过受害者的出租屋。 迅速解救方彤的计划落空了，目前来看，只能等着绑匪再联系他们。 对方之前与程栩约好的是早上十点让程栩等他们的电话，再临时告诉程栩一个交钱的地点，由程栩独自驾车去送钱，对方在电话里信誓旦旦说等他们确认收到了钱，自然会把方彤放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特别是吴煜等一干警察，谁都不信那些绑匪会真的如约收钱放人，只不过如今线索断了，暂时无法定位到他们的位置所在，也就只有被动等着对方与他们联络了。 不过，吴煜凭借他多年的刑侦经验，很快制定了一系列的营救方案，并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按照绑匪的要求，程栩亲自驾车去给对方送钱，而警方在周围严密布控守株待兔，等着绑匪来取钱的时候，一举抓获。 季小彤心里很不安，虽然她很想赶紧把养母方彤救出来，却也不愿意让程栩去涉险。 程栩安慰她说：“没事，我就是去做做样子，迷惑一下对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煜哥都安排好了。” 可季小彤还是有些不放心，直到吴煜开口：“小季，你要相信我们警方，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阿栩去冒险的，就算是让程栩去交涉，我们也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季小彤这才不再多说什么，这时，肖辰带人回来了。 他面色沉重地对吴煜说道：“犯罪嫌疑人对这周围很熟悉，那个卫生间在一楼，是唯一一处有窗户的，窗户挺大，可以翻窗进去，而且窗户后面刚好是个监控死角，离商场卸货的地方不远，完全可以停车，我现在有理由怀疑，犯罪嫌疑人是在卫生间对方彤采取了什么手段，将之制服，然后从窗户将她带走。我建议查看商场卸货区的监控，再排查从卸货区出去的车辆。” 吴煜点头同意了，果然，警方再度查看了附近时段卸货区的监控之后，发现，在方彤疑似失踪的时段，有一辆运货的小货车进入了商场卸货区，而季小彤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开车的司机：“是方军！那个人是方军！” 警方精神大振，这几乎表明，方彤就是这样被他们带走的。那么，接下来就是追查这辆货车的下落。 很快，根据天网的排查，这辆小货车的行进轨迹一清二楚，果然，在从商场出来之后，这辆小货车开进了之前被警方锁定的犯罪嫌疑人曾经落脚的出租屋下面的停车场，只是，那之后再也没有开出来。 看来，犯罪嫌疑人是具备一定的反侦查能力。 再一查那间出租房的讯息，得到的消息就更有趣了，那间出租屋竟然在钟浩父亲名下，是钟家的房产。 钟浩与此次绑架案有关的线索越来越清晰，警方立刻赶到了钟浩的家中，这才得知，钟浩已经离家出走好几天了。 在钟浩父母的配合下，警方拿到了钟家几处闲置房产的地址，一处在城中心的一条商业街，一处在郊区，是个小别墅，一处就是之前犯罪嫌疑人的藏身地。 警方再次调取几处的监控比对发现，昨天晚上九点过，就是在季小彤和程栩接到勒索电话后不久，有一辆面包车从犯罪嫌疑人之前的藏身地出发，径直去了钟家在郊区的小别墅。 犯罪嫌疑人如今的藏身地呼之欲出！ （176）确认 接下来的事情就轮不到季小彤操心了。 肖队长立刻开始部署指挥解救行动，在程栩的坚持下，两人随同警方一起前往钟家位于郊区的别墅。 一路上，程栩紧紧攥着季小彤的手：“放心，岳母会没事的。” 季小彤却不敢那么乐观，如今已知的绑匪至少有三个，据吴煜分析，他们至少还有一个同伙，就是之前打电话给她的那个陌生的声音，那么这些人中肯定会有人在附近放风，若是让他们提早察觉到警方的到来，会不会狗急跳墙，对她的养母方彤不利。 程栩看着老婆忧心忡忡的样子，眼底一片阴霾。 胆敢绑架他程栩的岳母，那些个蠢货就要做好把牢底坐穿的准备，倘若他们再敢伤害方彤，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程栩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死于意外’。 唯一麻烦的是煜哥那边，程栩知道吴煜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若是自己私底下做了什么手脚，肯定瞒不过吴煜的火眼晶晶，到时候彼此之间的关系势必会受到影响。 不过，对于程栩来说，此仇非报不可。 在另外一辆车上，面容冷峻的吴警官对身旁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师弟肖辰吩咐道：“这次解救行动若是成功还好，若是受害者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多派点人手保护好犯罪嫌疑人，按照我对程栩的了解，他若是吃了这种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要给他犯错的机会。” 肖辰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位自己一直敬佩的前辈和师兄，因为这辆警车上只坐了他们两人，所以说话相对也随意得多，他挑眉道：“难不成他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啥？“ 吴煜想起上次吴煜请他调查的车祸一案的后续，那个幕后指示者后来便莫名自杀了。 吴煜身为全国最顶尖的刑侦专家，对这背后的猫腻自然是心中有数，只不过那个女人制造车祸谋害程栩在先，本身就罪大恶极，加上程栩手脚也干净，自杀现场做得几乎天衣无缝，所以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是侧面敲打了程栩几次。 虽然那个女人属于罪有应得，但是这种不经过法律的审判，动用私人的手段以牙还牙，身为警察的吴煜并不认可。 所以这一次，他不想给机会让程栩故技重施。 这一次的解救行动警方十分重视，肖辰派出了特警和狙击手。 在负责侦查的警察通过别墅区的监控确认那辆有重大作案嫌疑的面包车昨晚的确驶入了别墅区，并且确认那栋别墅里的确有人入住之后，特警和狙击手很快就位，开始就解救行动制定详细方案。 因为警方接下来的行动属于高度机密，所以季小彤和程栩都被排除在外。 季小彤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禁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 会不会又是绑匪来电？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不远处正在制定解救方案的吴煜等人也急忙走了过来。 “尽量让你妈接听电话，这样我们可以精确掌握受害人的位置，对解救她极有帮助。”吴煜迅速对季小彤交代道。 季小彤点点头，她知道，警方早在接到报案之后就已经严密监听了她的电话，只要有陌生来电进来，都会对来电号码的位置进行精确定位，这样对于警方及时掌握绑匪所在位置至关重要。 她吐了一口浊气，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依旧是之前那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听起来肆无忌惮：“钱都准备好了没有？你没有傻到报警吧？” 季小彤急忙回答：“没有没有，我们不敢报警，钱都准备好了，我妈她没事吧？” “你们若是乖乖听话，好好配合，她就没事，不然的话，哼哼。”对方在电话里威胁道。 季小彤想到吴煜的交代，立刻又说道：“我要和我妈说话，我要再确认她的安全。” 对方立刻拒绝了她：“现在不方便！你先按照我的吩咐，把钱放到指定地点再说。” 季小彤急了，对着电话喊道：“你们把我妈怎么了？我要跟我妈说话，你先让我跟她说话！” 绑匪恶狠狠地说道：“你若是不听话，信不信我先剁了她的指头！” 季小彤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一旁的程栩一看她的情绪不对，立刻一把抢过了电话：”喂，我是程栩，你说地点，我把钱带过来，不过，我得先确认人质的安全，万一你们已经把人灭口了，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季小彤和程栩的反应都十分自然，绑匪并没有起疑，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并没有和人质在一起，人质在另外一个地方，你只要按照我们的要求先把钱放在指定的地点，我们的人自然会放人的。” 程栩眼前一亮，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看来绑匪已经分兵两路。 他又说道：“那这样，我必须得先确认人质的安全才能给钱，你让你们负责看守的人给我打个电话。” 对方愣了一下，有些犹豫。 程栩听出了他的松动，趁热打铁：“我只是想听个声音，或者你给我搞一段录音也行。” 对方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好，那你等一会儿。”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栩立刻对吴煜说道：“打电话的人和我岳母不在一处，他们应该是分兵两路了，不过我要求他给我弄一段我岳母说话的录音，想必他应该会马上联系他的同伙，只要监听他的电话，应该就能确认人质的具体位置。 吴煜点头，拍了拍程栩的肩膀：”干得好！“ 程栩的灵机应变和谈判能力都是无需置疑的，应付那种非专业的绑匪绰绰有余。 果然，很快就有消息传来，那个打电话的绑匪此时并没有在这附近，而是在离此地几公里外的地方，地点警方已经确认。 而他在刚才拨出了一个电话，接听方的位置正是钟浩家的别墅，而且警方通过最先进的定位手段，已经定位到，接听者在地下负一层。 监听的电话也同时听到了受害者的声音，由此可以推断出两点，其一方彤目前还算安全，其二她应该是被绑匪关押在钟浩家别墅的负一层地下室。 （177）谈判专家 确认了方彤的具体方位之后，行动反而变得有些棘手了。 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单一入口，若是进行强攻，害怕犯罪嫌疑人狗急跳墙会伤害方彤。 并且别墅里的犯罪嫌疑人数也不确定，目前所知的大概应该有三人，分别是方家兄弟俩和钟浩，但是还有没有其他同党并不确定，一旦进行强攻，害怕有漏网之鱼。 吴煜和肖辰决定，先对那个单独在外负责取钱的犯罪嫌疑人进行抓捕，从他口里先审出同伙的情况再制定下一步的方案，甚至还可以利用他打入别墅内部去。 就在这时，那个绑匪又打来电话，这回，程栩主动接起了电话，吴煜让他尽量在电话里拖住对方，最好拖上十分钟，这样方便警方抓捕小队的行动。 因为已经锁定了对方的位置，只要手机信号不断，就可以持续精确锁定对方的方位，一举抓获他。 吴煜接起电话之后，先是要求听录音，随后又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与对方开始就放钱的具体细节讨价还价，整个谈话过程完全被程栩主导，对方竟然毫无知觉程栩在故意拖延时间。 季小彤在一旁听得又紧张又佩服，早就知道程栩是个谈判高手，如今才算真正见识到他临主导全局的谈判能力，一点都不咄咄逼人，但是句句都是陷阱，让对方不知不觉就陷入他的语言陷阱里。 甚至连一旁的肖辰都咋舌—这样的口才要是能为警方所用，做谈判专家，那多好。若是下次再有这种紧急的突发事件的时候，若是能借他一用，简直能派上大用处。 可惜肖辰自己也知道这是奢望，人家亿万富豪怎么可能去给警方卖命。 吴煜却是若有所思，他和程栩相交多年，别人不好开的口，他却是无所谓。就想程栩遇到这些棘手的问题的时候，都是第一个找他。 在吴煜看来，只要能最大限度保障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没有什么是不能动用的。 既然程栩有这个能力，危急时刻，也是可以派的上用场的。 程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哥们给盯上了，他这会儿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动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将绑匪拖得越久越好。 程栩和绑匪就这么讨价还价，竟然神奇地将对方拖了十来分钟，这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程栩心里一松，心想成了。 果然，电话那头绑匪只来得及骂了一声卧槽，就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警方得到确切消息，那个给程栩打勒索电话的绑匪已经落网，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因为对方落网的时候还拿着手机，正专注地与程栩讨价还价。 第一目标达成，众人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很快，那人被押送了过来，警方立刻辨认出，这人竟然是之前方彤被绑架那个商场的清洁工。 如此一来，之前所有的问题都能说通了，这个人一定是里应外合，给另外三人提供线索和帮助的内应。 这个叫做王宇的清洁工心理素质并不怎么样，几下就被警方吓得全招了。 原来他们一共四人，另外三人正是方栋兄弟和钟浩，他是方栋兄弟的一个远方表亲，而钟浩是他一起赌球的球友。 四个人因为赌球而时常聚在一起喝酒，那天，方栋兄弟俩因为在姑姑方彤哪里又吃了一个闭门羹，忍不住骂了季小彤几句，刚好被钟浩给听到，钟浩之前曾经追过季小彤未果，后来得知季小彤已婚，丈夫还是程氏集团董事长程栩之后，一直心中忿然，一听那对兄弟竟然是季小彤的表兄，便和他们一起抱怨了季小彤一番，说什么她拽什么拽，若不是有个亿万富豪的老公，她算个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栋兄弟一听可就上了心，他们只知道季小彤嫁了个有钱人，却不知道原来季小彤的老公如此有钱，再想到自己的穷困落魄，立时就心里不平衡了，决定找季小彤要点钱花花。 可季小彤是个硬脾气的，压根不搭理他们，思来想去，他们就把坏主意打到了姑姑方彤身上，决定先把方彤骗出来，绑架方彤，然后勒索季小彤，让季小彤拿钱来赎。 王宇本来是打酱油的，但是禁不住方彤兄弟的诱惑，说什么干这么一票，大家都不愁没钱花了，他心想，既然自己听到了这事儿，若是自己不入伙，方彤兄弟也不会放过他，便答应了，并且主动提供了他打扫卫生的商场的这一信息，提议将绑架地点放在商场，这样可以掩人耳目，防止警方迅速锁定他们。 几个人一拍即合，钟浩一想到可以给季小彤一个教训，便主动提出自家的几个房子可以用来当做暂时落脚地。 这就有了之前的那些事，而方栋研究了不少犯罪片，有一些不伦不类的反侦查经验，便想当然地做了一些反侦查手段，谁知这些小手段落在吴煜这样经验丰富的警官眼里，根本就是小儿科。 一直到王宇落网，他都没有想通，警方怎么会这么快就抓到他，他还自以为他们的行为十分周密，天衣无缝。 从王宇的口中得知了别墅果然还有三人，而钟浩毕竟是公子哥出身，虽然参与了绑架案，但是所为只是教训季小彤，不是为了钱，并不愿意和方彤过多接触，他只负责提供场所，所以，转移到了别墅之后，就一直在三楼睡觉。 方彤兄弟是主谋，据王宇说，他们兄弟俩一个在一楼负责放风，一个在负一层的地下室守着方彤。 若是其所言属实，那么，只要警方行动的时候速度够快，能够在不惊动地下室的情况下就拿下在一楼放风的那个人，那么，要平安解救方彤并不难。 又听王宇说他们商量好的计划是王宇一个人出去拿钱，拿到钱之后再电话通知方家兄弟，方家兄弟再伺机放人，双方约好在别的地方聚头，一起瓜分赃款。 按照王宇交代的这些细节，吴煜却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方家兄弟可能根本没打算放人，他们恐怕是打算等钱到手之后就撕票。 但是杀人事大，不想让王宇和钟浩知道，所以他们故意支开王宇和钟浩，是想暗地里下手。 所以，只要还没拿到钱，对方害怕拿不到钱，暂时不会下手，但是一旦确认王宇拿到了钱，可能就会在地下室对方彤下毒手。 时间迫在眉睫，必须在不让方家兄弟起疑的前提下，迅速行动解救出方彤。 （178）营救 季小彤在听到吴煜说方家兄弟是准备拿到钱就撕票之后，身体摇晃了一下，头一歪直接就晕了过去。 担心了一晚上，又一晚上没合眼，被这么一刺激，明显是精神已经到了极限。 程栩赶紧伸手紧紧搂住了她，程栩怀抱着季小彤，深深地看了吴煜一眼，吴煜接收到了他目光中的狠厉，知道他心中所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吴煜知道，程栩是希望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对采取行动的警察下达便宜行事，无论死伤的命令，最好能够将方家兄弟俩当场击毙，那就一了百了，连法律的审判都省了。 毕竟在这种恶性绑架案中，为了保护人质的安全，警方有权根据现场的情况决定是否击毙绑匪。 可是，不得已击毙绑匪和蓄意击毙绑匪，对于吴煜来说，却是有着明确的行为界限。 他明白程栩的想法，也痛恨那些为了钱，丧心病狂，罔顾人伦的绑匪。 只是身为警察，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一切以法律为准绳，不可草菅人命。 程栩看到吴煜摇头，什么都没说，抱着季小彤大步走了，眼底一片阴霾。 方家兄弟必须死，连钟浩，也必须付出沉重的代价，对于觊觎自己家人的人，程栩的字典里就没有宽恕和轻饶二字。 更何况他们让季小彤如此伤心，罪无可恕！ 就算吴煜不答应他，他也有别的办法让那两人死于非命。 之前警方决定采取行动的时候，已经叫了120的救护车在不远处等候，为了防止解救过程中人质受伤，可以及时抢救。 程栩抱着季小彤走到救护车前，让医生检查了一下，确认只是因为受到刺激晕倒，很快就能苏醒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将季小彤抱回了自己的车里。 回到车里之后，程栩迅速拨打了几个电话。 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起煜哥，但是程栩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警方很快就采取行动了，狙击手已经就位，王宇被临时释放，让他戴罪立功，去敲门引放风那个方家兄弟出来。 行动非常顺利，由吴煜亲自制定的解救方案万无一失，方军被王宇引出来开门的一瞬间就被警方早已埋伏在门外的人制服，早已偷偷潜入三楼的警察也几乎在同时控制了在三楼睡觉的钟浩。 肖辰亲自带队下地下室救人，紧接着就传来几声枪响，不一会儿，肖辰传来消息，方栋顽抗拒捕，甚至想与受害者同归于尽，被警方击毙。 方彤受了点轻伤，成功被警方解救。 绑架案成功告破！ 方彤被救回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十分堪忧，似乎被侄子绑架和侄子死在眼前双重打击，让她的神智有些恍惚。 季小彤还没有苏醒，程栩上前查看了一下方彤的情况，看到岳母状似疯癫的模样，他眼底的郁色更重了。 方栋已经死了，方军怎么可能还让他活着？ 不久之后，在押送犯罪嫌疑人回程的车上突然传来枪声，犯罪嫌疑人方军在得知自己的哥哥被警方当场击毙之后，突然情绪失控，一头撞上看守的警察，将对方撞至昏厥，又试图袭击另外的警察，被对方情急之中开了一枪，正好打在头部，一枪毙命。 当消息传来的时候，肖辰有些震惊了，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之前解救行动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方栋的情绪明显有些反常，像是刚刚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见过负隅顽抗的，但是像他那样自寻死路的，真不多见。 当场击毙也的确是无奈之举，而且那一枪还是他自己打的，警方的处理过程的确是挑不出任何瑕疵。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还没琢磨过来怎么回事，那头方军也负隅顽抗，这就更蹊跷了。 他想起之前吴煜私底下给他的忠告，心中一片骇然。 难道真的是…… 可是，怎么可能？ 自己带的队伍，他最是清楚，应该不可能被人渗透。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程栩是怎么做到的？ 肖辰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而吴煜在得到消息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方向去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程栩聊一聊了，有些事情可再一，不能再二，他不能眼见着程栩在错误的路上弥足深陷。 季小彤很快就醒来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躺在程栩的腿上，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抓着程栩的胳膊，急急问道：“程栩！我妈呢？我妈怎么样了？” 程栩拍拍她的脑袋，避重就轻说道：“你妈已经成功获救了，受了点伤，现在在送医路上。” 季小彤这才注意到他们的车正高速行驶在路上，而前方正是120的救护车：“我妈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吗？她在前面的救护车上？“ 程栩点了点头：”外伤不算太严重，但是她被这件事刺激到了，精神上可能需要一个缓和期。“程栩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季小彤，反正她迟早要知道的。 季小彤睁大了眼，将程栩的手攥得更紧了：”你说什么？我妈，我妈她……她精神上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警方采取营救行动的时候，方栋负隅顽抗，想要跟你妈同归于尽，结果被警方击毙，这件事对你妈的刺激有点大，导致她情绪非常激动，有些失控，刚才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她暂时安静下来了，具体情况要去了医院才知道。“程栩说的轻描淡写，季小彤却听得惊心动魄。 ”方栋死了？被警方现场击毙了？”她提心吊胆地问。 程栩点点头，垂下眼眸，眸中一片冰寒，他并不想让季小彤知道太多阴暗的事情，不过，有些事情他却并不打算隐瞒：“方军也死了，试图逃跑袭警，被意外打中了头。” 季小彤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她愣愣地看着程栩，许久之后，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程栩的腰，埋首在他的怀中，轻声说了句：“谢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程栩的身体突然僵硬如石。 她猜到了？她什么都猜到了？ 那么，她会怎么看他？会不会认为他心狠手辣？ （179）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事实上季小彤的确是猜到了什么，与程栩在一起日久，对于程栩的个性她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她知道，程栩必是出手了，目的自然是为了替她出气。 可是，在吴煜那样的刑警队长眼皮子底下做手脚，能不能瞒过对方？季小彤很担心。 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程栩是为了她才这样做的，就算真的有什么后果，他们夫妻一起承担就是。 既然做都做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对于方栋兄弟，季小彤恨之入骨，打从听说那兄弟俩不但绑架了她的养母方彤，甚至还打算在勒索了钱财之后杀人灭口之后，她就恨不得能手刃对方，既然程栩帮她实现了愿望，她没有理由不高兴。 季小彤其实并没有程栩所想的那么不经事，这一年以来接连遭遇的那些不幸让她的心渐渐地冷硬起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她觉得还是快意恩仇来得痛快。 所以，此时她心里除了高兴之外，唯一担心的只是这件事会不会被吴警官追究，连累到程栩。 如是想着，便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程栩听完她的话沉默了许久，突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有她这份心，自己不管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一行很快抵达了江都市最出名的c大附属医院，一番全身检查之后，得到了一个让人略感欣慰的消息，方彤的身体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并不严重，精神上所受的刺激也只是暂时性的，在精神科住上半个月的院，配合一些精神类的药物，多做几次心理疏导应该就能渐渐恢复。 季小彤和程栩商量，如今方彤这种情况，若是再放她一个人留在江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便想留下来陪她。 程栩却另有思量：“等到岳母出院，把她接到咱们家吧，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把岳母一个人留在江都，咱们都不放心，先带回家里，咱们方便就近照顾，等她恢复了之后，她若是愿意和咱们住在一起，就继续住着，若是不想，再重新给她买一套她中意的房子就是了，也方便你就近去看望她。” 季小彤又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没有想到程栩把一切都考虑到了。 很快程栩就被警方召唤去了，说是要找他配合协助调查案情，季小彤很是担心，程栩安慰她说不会有事，让她不必惊慌。 程栩从刑警队回来之后面色有些不太好，季小彤担忧地上前问道：“怎么了？“ 程栩表情古怪地告诉她：”还不是那件事，煜哥把我叫去狗血喷头骂了我一顿。“这年头，能够把程栩骂得狗血喷头的人，的确是不多了，而吴煜绝对算得上是一号。 季小彤更加担忧了：”那，他还有说什么吗？“ 季小彤担心的是吴煜不依不挠，要深究方家兄弟被击毙那事儿。 程栩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拍拍她的脑袋，这才说出了重点：”那事儿不用担心，我什么违法的事情都没做，只是因势导利了一下，导致结果向着我希望的方向发展了，就算是煜哥亲自出马，也不一定会查出什么，煜哥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把我叫去骂了一顿。“ 看到季小彤还是不放心的样子，程栩叹了口气：”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听到这话，季小彤这才松了口气，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到程栩，她会永世难安。 可是，接着又听程栩说道：”不过，煜哥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让我将功赎罪回报社会。“ 程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地古怪。 ”啊？要你做什么？“季小彤又惊了一下，不会是要让程栩去做什么苦力吧？ ”让我义务给警方做谈判专家。“程栩想起吴煜当时给他说这话的口气就觉得一肚子气：“我tm堂堂程氏集团的董事长去跟什么劫匪绑匪讨价还价，这不是存心羞辱我吗？” 季小彤愣了一下，噗嗤一下竟然给笑了出来。 她想起了之前程栩在电话里忽悠王宇，导致王宇被忽悠得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警方抓获了的事情，她觉得吴煜真是太会物尽其用了。 让程栩去做警方的谈判专家，抛开程栩的个人意见不提，还真是个好主意。 单凭程栩的三寸不烂之舌，也许真能帮上警方大忙。 她笑着说道：“那就去呗，你就当做积德了吧。” 程栩瞄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不爽了，他摸着下巴说道：“积德这种事，一个人做不够，得两个人一起上，不如我把你也捎上？” 季小彤一脸懵逼，她面对绑匪的时候，腿都软了，还谈判呢，别丢人现眼了。 两人闹做一团，这些天来一直笼罩在众人头顶的绑架案的阴霾这才慢慢散去。 程栩是个大忙人，他并不能在江都停留太久，隔天便回南江去了。 两人约好，季小彤留在江都陪方彤一阵子，等到方彤能够彻底出院了，再接上方彤一起回程家。 为了季小彤的安全着想，程栩将自己的保镖留了一大半给她，甚至还专门给她找了一个女保镖，24小时贴身保护她。而季小彤用着一直顺手的保镖王奇，更是被程栩赋予保镖队长一职，让他彻底听从季小彤的差遣。 季小彤其实以前一直是不太喜欢出行有保镖跟从的，但是出了方彤这事儿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的，再不可任意妄为。 身为程栩的老婆，就足以让她成为很多人觊觎的对象，不管是对程栩还是对自己负责，她都没办法再抗拒这种事情。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程栩离开的第二天，就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那是钟浩的父母。 （180）不原谅 钟浩因为参与了方彤的绑架，并且替绑匪提供藏身之处，如今已经被警方正式批捕。 不过比起被当场击毙的方家兄弟，已经算得上是命大了。 只是，就算只是从犯，绑架勒索罪名也不轻，更何况，绑架的对象还是程栩的岳母，钟浩参与的动机还是因为对季小彤有怨愤。脚趾头想都知道，程栩是绝不肯善罢甘休。 季小彤听程栩说过，钟浩虽然死罪可免，却是活罪难逃，程栩是铁了心要让对方把牢底坐穿。 所以，对于钟浩的父母上门的目的，季小彤是一清二楚。 肯定是来为儿子求情的，毕竟她们是受害方，若是能够取得受害者的谅解，也许在最后的法官量刑上，会有一定的余地。 “不见。”季小彤压根不想见他们，她对钟浩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钟浩对她心生怨愤，泄了她的底，方家兄弟也不会见财起意，铤而走险，害得她的养母方彤受此一劫。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压根不打算原谅对方。 程栩留给她的保镖非常尽责，王奇把保镖们分了两组，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方彤的vip病房外，任何访客没有经过季小彤的同意，都不能进来打搅方彤。 既然季小彤说了不见，对方自然是进不来。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号码，竟然是dannel来电。 季小彤觉得奇怪了，dannel没事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之前在老大的订婚宴上不是才见过的么？ 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接通了电话，就听dannel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小彤，我在你养母的病房外面，可不可以见见你。” 季小彤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dannel怎么会知道自己养母住院的事儿？而且他来做什么？ “钟浩是我表弟，他是我舅舅的儿子。”当dannel在电话里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季小彤沉默了。 她算是知道dannel此番打电话来的意图了，原来是做说客的。 “对不起，我知道我表弟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给你和你的养母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我舅舅舅妈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实在是……”dannel说到一半，似乎说不下去了，也许他自己都觉得替钟浩求情很是过意不去。 可是，电话很快被人抢了过来，季小彤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哀嚎声：“季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我儿子年轻不懂事做错了事情，可我们家就这一棵独苗，要是被关进去坐牢了，让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啊！”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有些火大，一句年轻不懂事就能把所有犯下的错都一笔勾销？世界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要知道，钟浩犯下的可是弥天的大错，险些害了一条人命！而且，正是因为他的挑唆，才使得方家兄弟心生歹念，说起来，钟浩说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对方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把他犯下的事儿给抹平，这是当她没长脑子还是当她好欺负？ 当下季小彤就火了，也顾不得dannel的面子，直接就搁下一句：“你儿子犯下了多大的错不是你说了算，当初不好好管教，现在才来哭诉，有个屁的用！” 说完直接挂掉了电话，并且对一旁的王奇说道：“那家人估计会在外面不依不挠，你想办法赶走他们，不要让他们太吵，惊扰到我妈休息。” 王奇做保镖多年，处理这种情况早已得心应手，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得了命令直接就出去了。 因为王奇做事一向妥帖，交给他去处理，季小彤很放心，便安心去陪养母方彤。 方彤今天的情绪已经好多了，神智也逐渐恢复了正常，不再歇斯底里。 只是，也许是受方家兄弟的刺激太大，她至今为止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对着天花板发呆。 每每看到方彤对着天花板露出悲伤的眼神，季小彤心里就恨得牙痒痒的。 她无法想象在被绑架的那一天里，方彤都经历了什么，那可能是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她甚至无法想象，若是警察没有及时将方彤解救出来，如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也许她现在面对的就是方彤的尸体，甚至有可能尸骨无存！ 一想到这些，季小彤就觉得自己恨不得把所有参与绑架的人统统杀了泄愤，更别说轻易放过钟浩，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将dannel的电话直接拖黑之后，季小彤又开始对着方彤说话，虽然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倾诉，甚至方彤一直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季小彤还是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陪伴自己的养母。 季小彤想，当初那么难的处境他们都熬过来了，怎么能被这种事情再打倒？ 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很快她又迎来了一个意想之外的访客，对方宣称是吴煜的妻子林珊珊。 对于这位访客，季小彤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她甚至还有些心虚，以为对方又是冲着方家兄弟的死来的。 虽然心里忐忑，她还是同意了与对方会面，毕竟这次养母方彤能这么快顺利被解救，完全是多亏了吴煜。 只是，在见到吴煜的妻子的时候，季小彤还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位极其貌美的女子，要说季小彤这些日子跟着程栩混迹于上流社会，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甚至程栩的前女友，那位曾经名噪一时的女明星，也是绝色美人儿，可是，与眼前这位访客相比，却都相形见绌。 而且对方面上挂着的浅淡的笑容和满满的关切，还是让季小彤心里觉得比较妥帖，突然她对林珊珊的第一印象变得非常好。 “你好，我是吴煜的妻子林珊珊，煜哥身份特殊，不方便过来，让我替他来看看你们娘俩。”林珊珊关切地问道：“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珊珊的话让季小彤暂且松了口气，她感激地说道：“替我谢谢煜哥的关心，这次我母亲能够成功获救，真的要多谢他，改天等我母亲情况好一些，我一定当面向他道谢。“ 林珊珊抿唇一笑，看得季小彤都快呆住了，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儿，吴煜真是艳福不浅，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么一个严肃得近乎不苟言笑的警官怎么会有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婆，是怎么骗到手的？ （181）吴煜的底线 林珊珊的个性与她娇美的相貌有些不符，是个极其爽快利落的人，这让季小彤再度心生好感。 “有什么好谢的，他是个警察，这是他应该做的，更何况阿栩与他是多年的好兄弟，这种事情义不容辞。”林珊珊说话也十分爽快。 聊着聊着，林珊珊左右四顾了一下，对季小彤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聊聊，方便吗？” 季小彤心说重点来了，她早就猜到对方应该不只是单纯来看望她们母女的，应该是要替吴煜带什么话来的。 这个病房是vip套房，隔间还有一个陪护家属的房间，这几天季小彤都是睡在那个房间的。 季小彤立刻将林珊珊请进了vip病房，关上门，林珊珊开门见山地说道：“程栩干的那点破事儿你都知道了吧？”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对方已经问得这么直接了，季小彤也不想遮掩什么，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是为了替我出气，如果有什么后果，我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林珊珊笑了笑：“阿栩挑老婆眼光倒是不错。”她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来追究什么，之前煜哥已经把阿栩给收拾了，就算有后果，也是该阿栩担着，我今天来，是受煜哥的委托来找你聊聊。” 季小彤紧张地看着对方，不知道对方究竟想要说什么，林珊珊又笑了：“别那么紧张，我又不吃人。” “阿栩的情况想必你比我们都清楚，他从小生长的那个环境造就了他的个性，做事狠辣，不留余地。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个性不好，其实我就挺羡慕这种杀伐果断的人，至少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只是，最近阿栩做事越来越极端了，已经开始枉顾法律，肆意而为地打擦边球了，这是很危险的事情。”林珊珊看着季小彤的眼睛，当她发现自己说出这番话时，季小彤也同样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她的心里松了口气。 “据煜哥所知，至少有三条人命案和阿栩有关，当然，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都是害人在先，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坏人犯法自有法律制裁，不能私下里利用权势草菅人命，你说是不是？”林珊珊把话已经说得很透彻了，季小彤小脸儿煞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次煜哥提前给他打过招呼，结果他还是明知故犯，而且还是当着煜哥的面耍花招，我知道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替你出气，可是，他这样做很危险你知道吗？每个人心里都有暴虐的一面，若是不加以控制，会一发不可收拾，一次两次尝到甜头，他会越发肆无忌惮，最后就会变成魔鬼的！“林珊珊苦口婆心说道：”我这不是危言耸听，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多不胜举。“ 林珊珊话锋一转：“今天我来，其实是希望你能多劝劝他，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差，不能一错再错。“ 看到季小彤若有所思的样子，林珊珊继续说道：“其实按照煜哥的脾气，这次就想大义灭亲的，因为其他多重原因，他最终还是放了阿栩一马，但是，下不为例，若是还有下次，就只能依法处置了，煜哥和阿栩是多年的兄弟，你我都不希望他们闹到那一步，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季小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珊珊姐，你的来意我懂了，首先谢谢你和煜哥对程栩的关爱，也谢谢煜哥这一次手下留情，我知道程栩这一次做得有些过了，但是，说句实话，在我心里，其实是认同他这一次的做法的，你说我自私也好，偏激也好，我一想到那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利用我母亲的亲情和善良，绑架勒索她，甚至还打算事后杀人灭口，我就恨不得亲自动手杀了他们。程栩只不过是替我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所以我根本无权指责他，甚至若是可以，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切罪孽。就算让我去坐牢我都无所谓。” 林珊珊微微的睁大了眼，似乎有些惊讶于季小彤的坦诚。 又见季小彤指着门外愤然说道：“想必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养母，她的一生非常坎坷，孩子早夭，丈夫背叛，甚至一度将她撞成植物人，我们母女俩曾经一度相依为命，好不容易以为可以过上安生日子，没想到又遇到这样的事，她从出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也许她会一辈子都活在这次的阴影里，一想到这个，我就想杀人，你知道吗？我恨不得把所有参与绑架她的人统统都杀掉！“ 看她情绪有些激动，林珊珊赶紧安慰道：“你冷静一点。“ 季小彤说到此时已是激愤不已：“珊珊姐，不是所有的坏人都能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为什么坏人坏事做尽还会被人同情，受害者讨回公道还要处处受制？“ 林珊珊什么都没有再说，她上前一把拥住了季小彤，轻轻拍了拍季小彤的后背，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懂，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我曾经也遭受过这样的不公，你知道煜哥为何最终还是放了阿栩一次么？正是因为他也觉得那些人罪有应得，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该搞出人命啊！” 季小彤心下一动，似乎终于明白了林珊珊话中的深意，她猛然抬头看着对方：“你是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珊珊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不闹出人命，有些事情煜哥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随便他折腾，但是闹出人命不行，这是煜哥的底线。不过，这个底线只能你知道，别告诉程栩，免得他心存侥幸，铤而走险。“ 季小彤点点头，这是她可以接受的结果：“这点你放心，我会约束他的。” 林珊珊点点头，算是完成了吴煜的交代，她对季小彤印象挺好，话锋一转，便聊起了别的事情：“听说你的公司是做高档面料贸易的，我有个朋友，正好……” （182）烧香祈愿 季小彤没有想到，林珊珊这一趟来，竟然还给自己介绍了一个大客户。 对于送上门来的生意，自然不可能不做，更何况她看得出，这是林珊珊有意对她释放出来的善意。 季小彤对林珊珊印象很好，感觉彼此个性在某种程度来说，还挺像。 对方似乎也是个性情爽利、快意恩仇的人，抛开那些沉重的话题，倒是挺能聊到一起，颇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当季小彤得知对方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时，禁不住张大了嘴，一脸地艳羡：“姗姗姐，为什么你的身材还能保持这么好？” 其实她更羡慕的是对方没比自己大几岁，竟然已经儿女双全。 两人便聊起孩子的事情，当季小彤得知林珊珊的头一胎也是历经波折才怀上，甚至为此还去道观烧了香之后，她不免有些意动：“那道观的香火灵吗？” 林珊珊没想到季小彤竟然把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给听在了心里，她笑道：“那不过是寻求一个精神寄托罢了，到底灵不灵我也不清楚，也许只是巧合吧。” 季小彤却有些长了草：“改天我也去烧个香吧，我想替我妈祈个福。” 林珊珊一听这话就把原本要劝的话咽了回去，毕竟是季小彤的一片孝心，就算是寻个心理寄托，她也不好泼冷水，便提议道：“择天不如撞日，不如待会儿就去吧，刚好我也想过去一趟，我和那里一个道长交情不错，可以引荐给你。” 季小彤一听挺高兴，虽然她并不信教什么的，但是最近烦心事太多，加上方彤又是这个样子，她很想寻个精神寄托。 烧烧香什么的，也算让自己心里的负面情绪有个释放的途径吧。 既然决定了，说走就走，林珊珊提议坐她的车去，季小彤欣然同意，把王奇等人留在医院保护方彤，自己只带了程栩派给她贴身保护她的女保镖叶颖。 王奇本来想多派几个人手跟着，季小彤指着林珊珊说道：“这位是省刑警队吴队长的老婆，跟着她若是还能出事，吴队长都不用混了。” 王奇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再加上叶颖的身手有目共睹，就是跟他交手，也是不落下风，若是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应该可以应对，便没有坚持。 只是，当季小彤看到林珊珊的座驾时，禁不住挑了挑眉，那是一辆纯黑色彪悍粗犷的悍马h2，倒不是说这车有多么稀罕，程栩的车库里，什么豪车没有，比这贵几十倍的车都有好几辆，而是林珊珊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开着这么豪迈一辆车，让人有种另类的即视感。 “姗姗姐，你平时都开这个车出行？”季小彤咽了咽口水，她觉得若是自己开，恐怕觉得很有压力。 林珊珊笑笑：“是啊，一开始是我老公喜欢这款车，后来坐习惯，开习惯以后，开别的车也觉得不带劲。” 季小彤心想，所谓爱屋及乌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转念又想起，自己和程栩在一起之后，似乎很多习惯和喜好也随着程栩一起改变了。 夫妻之间，大概就是这样潜移默化互相影响的吧？ 三人一起来到那座叫做’青云观‘的道观，道观并不大，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绿竹苍松，很有些大隐于市的感觉。 道长们似乎正在做功课，经律韵唱，飘飘渺渺地传诵在宫观之间，林珊珊带着季小彤直接入了正殿，那里有一个年轻的道长正在点一盏烛火，神龛前的檀香散发着好闻而安宁的味道。 季小彤烦乱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她鬼使神差地走到神龛前，烧了香，磕了头。 林珊珊却是走上前与那年轻的道长交谈起来：“守静道长，好久不见。” 那位叫做守静的道长相貌十分平凡，属于丢在人群里很快就会泯灭与人群中的相貌，可是他却有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情宁静平和下来。 他对林珊珊淡淡阖首，报之一笑。 林珊珊又说道：“今天带了个朋友过来散散心。” 守静道长冲着季小彤点了点头，淡淡一笑：“施主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季小彤惊讶地看着他：“道长会算卦？” 对方摇了摇头：“不，我不算卦，只不过是会一些察言观色而已，施主你的气色并不太好，郁气很重，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进来就烧香磕头，显然是有所求。” 季小彤抿了抿唇，突然问道：“那，你们这儿香火灵吗？” 守静道长没有回答她，而是笑着问：“若是所有的愿望都能这么轻易就实现，人们还努力工作干什么呢？每天来烧香许愿，等着中五百万就好了。” 季小彤笑了，她觉得这位道长倒是坦诚：”那为什么还是时常有人来烧香许愿呢？“ ”不过是来求个心安罢了。“道长回得轻描淡写，季小彤若有所悟。 事实证明，有些人天然就具有一种安抚人的魔力，只是简单的一番交谈，季小彤心中的那些戾气和烦闷渐渐一扫而空。 可意外总是出现得特别突然，当季小彤的心情渐渐舒缓下来的时候，突然，一行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怒容的中年妇女，后面跟着两个男人，一个年轻一些，一个年老一些。 年轻那个季小彤认识，甚至说得上熟悉，正是她的前同事dannel,季小彤脑子一转就已经知道了这一行人的身份，肯定是之前求见她无果的钟浩的父母，可这会儿季小彤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们。 只是主殿就那么大，避无可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看到了她。 ”rachel?你怎么在这里？”dannel一脸地震惊，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季小彤的英文名，季小彤知道要糟，先给叶颖使了个眼色，让叶颖挡在前面，随即对身旁的林珊珊低声说道：”珊珊姐，我遇到麻烦了，你先走。” 林珊珊看了看那一行人，似乎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她摇了摇头，在她看来，季小彤是她带出来的，就该原原本本将人带回去。 （183）狭路相逢 “孝钧，她是谁？”那个中年妇女面容不善地看着季小彤。 dannel内心闪过一丝挣扎，他知道，季小彤恨透了他的表弟钟浩，不想见他们，更不想跟他舅舅舅妈打交道，看她之前挂掉电话就知道她的态度，若是此时揭穿了她的身份，舅舅舅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甚至，日后自己和季小彤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自己更不用在程氏集团干下去了。 可是想到舅舅舅妈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就这么放任不管，按照程总的个性，怕是会让表弟把牢底坐穿，想到舅舅平日里对自己的好，他还是没办法狠下心来袖手旁观。 只是一瞬间的挣扎，他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季小彤，低声对身旁的舅妈说了声：“她就是季小彤。” 他正想说：“咱们好好跟她商量商量，求一求她……“ 谁知，跟在他身后的那中年妇女一听说眼前这个就是季小彤，面容立刻就扭曲了，仿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没等dannel把话说完，立刻就冲上去想拽住季小彤：“你个小贱人，就是你害了我儿子！若不是你狐狸精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怎么会对你念念不忘！更不可能犯下这种事情！都怪你！你这个骚狐狸精！我撕了你的脸！“ 也许是被季小彤之前在电话里那番话给刺激了，钟浩的母亲自觉求谅解无望，便彻底露出了无耻不讲理的真面目，什么叫做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钟浩之所以性格扭曲成这样，大概和他母亲的个性也有极大的关系。 若是今天只季小彤一个人在这里，必然是要吃亏，可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程栩专门替她挑的女保镖啊，怎么可能让老妖婆近身？ 只见叶颖身形一闪，钟浩的母亲伸过来的手已经被直接反剪到了背后。 叶颖冷冷说道：“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钟浩他妈双手被擒，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个臭婆娘！” 又对着一旁愣住了的钟浩他爸和dannel喊道：“杀千刀的，你们俩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我！” 钟浩他爸看到老婆被一个年轻女子给反剪住了胳膊，立刻冲了上去想帮忙，谁知还没近身，就被叶颖一脚给飞踹了出去。 刚才唯一没有动的dannel赶紧上前接住被踹飞出去的舅舅，面露难色。 其实dannel刚才一眼就看出了叶颖的身份，必然是职业保镖。 程栩身边的保镖他也是见识过的，都是以一能第十的精锐，就算眼前这个是女保镖，估计身手也不差，更何况是程栩专门放在季小彤身边的。 他知道，就算他们所有人都加起来也不一定是对手，要想帮助表弟，来硬的其实没用，只能来软的，他知道季小彤其实心肠挺软，若是动之以情，好好求一求，也许还能，谁知舅妈性急，一上来就想打人，这下把路子全给堵死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叫破季小彤的身份了，早知道自己舅妈的德行，就不该对她心存侥幸。 这时，突然有个人闪了出来，阻止了事态的升级：“无量天尊，这里是青云观的主殿，不宜喧哗打斗，还请各位尽量克制，不要在这里发生冲突，以免冲撞了祖师爷。” 说话之人正是之前与季小彤说话的守静道长。 叶颖是职业保镖，从不信神佛，她才不理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季小彤，谁想伤害季小彤，都是她的敌人。 她目不斜视，对守静道长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是死死擒住钟浩母亲的双手，让对方动弹不得。 钟浩的父亲这会儿也算看出了名堂，知道己方虽然男人多，但是绝非对方一个女人的对手，又不甘心吃这个大亏，死死瞪着叶颖和一旁的季小彤。 季小彤本来对叶颖的身手还挺满意，可是一听到守静道长的话，顿觉有些过意不去。 自己来这里是来许愿求心安的，在人家道观主殿内打斗起来，确实太过失礼。 她赶紧开口道：“叶颖，咱们走，别玷污了人家道观的场所。” 一边说着，一边想要往外走。 这时又听守静道长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吧。” 季小彤看了他一眼，跟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改天再来赔罪。”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林珊珊不动声色地跟在她后面，手里的手机一直处于录像状态。 叶颖眼见着季小彤往外走，一把甩开钟浩的母亲，也快步跟了上去。 钟浩的父亲赶紧过来想看看妻子有没有受伤，却被妻子劈头盖脸又是一顿好骂：“你个没出息的！看到老娘吃亏都帮不了忙！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要你来干什么？！” 还是dannel看不下去，上前替自己老实的舅舅解围：“舅妈，那个女的是职业保镖，估计是特种兵出身的，别说一个舅舅，就算十个舅舅加起来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钟浩母亲一听就咋舌：“这些该死的有钱人，请个保镖就无法无天了？”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是她攻击别人在先，叶颖只是被动防卫才制住了她。 她眼珠子一转，甩了甩自己被捏青了的手腕：“对了！咱们报警！赶紧报警，就说他们仗势欺人！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或者把他们名声搞臭！” “您消停一下吧，这样闹下去只会对表弟越来越不利。”dannel还想劝上两句，却被舅妈跳起来指着鼻子骂：“孝钧你个吃里扒外的，你是不是也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你是站在哪边的？” dannel无辜躺枪，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个暴跳如雷，愚蠢到了极点的舅妈，心说钟浩之所以被教的这么蠢，闯下这么大的祸，大概和这个舅妈平日的言传身教脱不了关系。 做事霸道偏激，心胸狭隘，满脑子都是邪门歪道。 如今表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不知悔改，还想用她平日里那套下三滥的处事方式来胡搅蛮缠。 若是真的任由她闹腾下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想，早知道就不趟这摊浑水了，原本是想来做个调和的中间人，好好跟季小彤道个歉，求个原谅，希望对方能宽恕他表弟，为表弟求个好结局，没想到事与愿违，不但把季小彤给得罪狠了，还惹得一身腥，里外不是人，真是哔了狗了。 （184）失忆 季小彤一行走出了道观，季小彤也没管身后钟浩的家人有没有跟过来，她一脸歉意地对林珊珊说道：“姗姗姐，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那是绑匪之一的家人，之前想跟我求情未果，没想到在这里撞到了。” 林珊珊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惯不惊了，她嫁给吴煜好些年了，什么没见过？ 她面露狡桀地对季小彤说道：“想不想彻底摆脱这些人的纠缠？”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就见林珊珊挥了挥手机，对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暴力威胁受害者家属，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回头我把刚才那段视频发给你，怎么用，你自己看着办。”原来林珊珊刚才不动声色地把现场录了下来。 季小彤秒懂了。 “那你传给我吧，如果他们到此为止也就算了，如果再来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季小彤还是记住了刚才守静道长对她说的那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留一线。犯错的人是钟浩，钟浩的家人虽然无理又蛮横，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她也不想牵连对方家人。 不过若是他们依旧不识时务，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三人有些遗憾地离开了青云观，也许是受了刚才这件事的影响，季小彤原本已经有些缓解的心情又再度低落了，婉拒了林珊珊一起吃饭的邀请，向对方郑重表示了感谢，便带着叶颖回医院去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意外发现程栩又过来了。 看到程栩，季小彤的心情骤然就好了许多：“程栩，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昨天才回去的吗？” 程栩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不想看到我？” 季小彤在他怀里蹭了蹭：“怎么会？只是害怕你来回奔波太辛苦。” “还好，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就想早点过来陪陪你。”程栩才不会告诉她，因为不放心她，为了早点过来陪她，自己做完一宿没睡，加班加点把堆积如山的工作处理了。一处理完又赶紧坐着私人飞机赶回了江都，连午饭都是在飞机上随便吃了点。 “你刚才和林珊珊一块儿出去了？”程栩来的时候已经听王奇说过了林珊珊来访的事情，也知道季小彤是和林珊珊一块儿出去的：“她来找你做什么？和你说了什么？” 季小彤挑了一些能说的告诉了他，只是刻意隐瞒了林珊珊所说的吴煜的底线的事情。 毕竟站在季小彤的角度来说，她也不希望程栩在某条危险的路上越走越远，若是能给程栩敲敲警钟也是有必要的，让他日后收敛着一点。 程栩静默地听着，并没有接话，直到听到季小彤把维护他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他才动容地紧紧搂住了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心里却十分熨帖。 这种付出的感情全部被回报的感觉真是好极了，虽然总有人说爱情是不求回报的，是无私的，但是完全单方面的付出和彼此为对方不顾一切的感触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后来又听季小彤说起去青云观烧香许愿的事儿和后面钟浩家人的胡搅蛮缠，程栩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黑着脸对季小彤说道：”把那段视频发给我，我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季小彤知道程栩这是要秋后算账，也知道程栩一旦出手，这事儿就小不了。她摇了摇头：”算了，若是他们不再纠缠，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毕竟老两口年纪也不小了。“ 程栩却是冷哼一声：”你就是凡事太心软，才会让人得寸进尺！“ 季小彤不置可否，她知道心软是自己的弱点，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让她学程栩的心狠手辣，她也学不来。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程栩又问起方彤的情况，一提到方彤，季小彤的神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在人前她还能勉强伪装坚强，在程栩面前，却是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她的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程栩，我好害怕，我妈会不会永远不再开口说话了？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程栩安慰道：“岳母福大命大，上次成了植物人都苏醒过来了，这次应该也会逢吉泰来的。” 季小彤却不敢那么乐观，一想到方彤也许一辈子都会变成这幅半痴傻的模样，她就觉得心如刀绞。 程栩正想要再说点什么，突然，一声微弱的呼唤从外面传来。 “小彤……小彤……”那是方彤的声音。 季小彤立刻跳将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妈！妈，我在，我在这里！”季小彤十分地激动，以为方彤这是恢复了。 谁知，当她心潮澎湃地跑到方彤面前的时候，方彤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你是谁？我女儿呢？我的小彤呢？” 季小彤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妈，我就是小彤啊，我就是你的女儿小彤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方彤怔怔的看着她，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你和我女儿长得挺像，但是我女儿才十五岁，没你那么大……” 季小彤怔住了，她不知道方彤这是在逗她玩，还是脑子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妈，我真的是小彤啊，我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啊，我不是十五岁！你不记得我了吗？“季小彤认真的观察着方彤的表情，发现对方眼中的生疏和漠然，心底一阵阵地发寒，方彤没有在开玩笑，她是真的这么想的？ 这时，程栩也走了出来，他蹲了下来，平静的问方彤：“妈，你还记得我吗？“ 方彤一脸茫然地看着程栩，摇了摇头：“你是谁啊？你为什么叫我妈？你不是我儿子，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程栩默了默，又开口道：“那你还记得季东明吗？“ 方彤点点头：“那是我老公，我当然记得，对了，我老公呢？他到哪儿去了？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季小彤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方彤这是间断性失忆了？ （185）断片 医生很快来了，替方彤做了诊断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方彤的记忆出现了断片，可能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她的脑部启动了自我保护，主动遗忘了一些不想回忆的过去，使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八年前，也就是季小彤十五岁的时候。 季小彤默然，她记得十五岁那年养父季东明第一次出轨，在那之前，他们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方彤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年，大概也是因为被伤得不轻吧。 而且医生还说，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的缘故，加上上次被撞成植物人对脑部造成损伤的后遗症，方彤如今的智力出现了严重的倒退，大概也只能相当于未成年人的智商，甚至会出现一些认知性的障碍。 面对这个结果，季小彤心里百味杂陈，她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于方彤来说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能够忘记那些曾经让她伤心欲绝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讲，应该是好事吧，丈夫的背叛，女儿认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最残酷的侄子的绑架…… 这些事情方彤统统忘了个干净，也算是好事吧，至少不用日日活在那些痛苦的记忆之中。 可是智商的倒退就有些棘手，这就意味着，方彤从此以后再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虽然季小彤是不介意照顾养母一辈子，可是想到养母今后都会活在半懵懂的痴傻中，又觉得十分的悲哀。 程栩安慰她：“也许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先让她好好养着吧，也许时间久了，情况会好一些的。“ 事已至此，除了认命似乎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 他们也不可能长期留在江都，季小彤便和程栩商量，决定先把方彤接回南江去，暂时和他们一起住在程家。 不得不说，方彤的智力出现了倒退倒也不算是坏事，至少季小彤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说她遇到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好几年，所以自己已经长大了，并且结婚了，而季东明已经车祸身亡了，方彤虽然痛苦了一阵子，但是还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季小彤勉强松了口气，她心想，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至少人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南江，方彤倒是很快适应了程家的生活，从这一点来说，她的智商倒退倒也不算是坏事。 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她原本是想放过钟浩的家人，对方却不依不挠地作死。 没过几天，有当地媒体开始报道她仗势欺人，说她仗着受害者家属的身份和程家的权势，欺辱老人，要逼死钟浩的家人，甚至隐隐暗指程栩一手遮天，与警察勾结，制造冤假错案。 季小彤险些快被气乐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谁的馊主意。 肯定是钟浩那个泼妇一样的妈。 真是老虎不发威，真当自己是kitty猫好欺负？ 她想起了林珊珊给她提的那个醒，正想好好反击一下，却有人比她行动更快。 报道出来的当天，网络上有一条视频悄然走红，便是钟浩他妈口无遮拦地在青云观辱骂并要动手打季小彤，却被季小彤贴身的女保镖反制的视频。 那正是林珊珊在现场拍下的那段视频，没想到被弄到了网上，而且迅速走红。 网络上的评论立刻就一面倒，什么为老不尊，泼妇骂街，活该之类。 林珊珊当时拍摄的角度选得非常地好，把钟浩他妈咄咄逼人的各种凶恶丑态拍得淋漓尽致，季小彤这边只给了一个季小彤退在一旁不言不语的镜头，是非公道，大家一看就有了论断。 再加上有网络推手的推波助澜，两天过后，连报道季小彤仗势欺人那家媒体也被迫站出来道歉，表示他们没有了解清楚实际情况就采信了来源不可靠的新闻，对季小彤造成了一定的精神和名誉的伤害，深表歉意。 并且反手就把钟浩他妈给卖了出来，说是对方处心积虑编造的假新闻，目的是为了替自己儿子开罪，混淆黑白，操纵舆论。 又对那件绑架案进行了大篇幅的真相披露，将绑架案的经过详尽地披露了出来，钟浩的所作所为也被公诸于众。 舆论迅速成了一边倒，纷纷要求严惩钟浩，给受害者家属一个公道。 季小彤知道，这是程栩出手了。 只是对于程栩这次如此沉得住气，季小彤觉得有些惊讶，她以为程栩在拿到那段视频的时候就会采取行动，没想到硬是等到这会儿才出手。 她想，难道程栩真的听进了她的劝告，原本是打算放对方一码的？ 事实上，季小彤想多了，程栩之所以现在才放出那段视频，完全是出于对人性的了解，知道钟家还会有后手，所以等着在这里打脸，而不是善心大发。 程栩出手，从来都是雷霆万钧，特别是对季小彤出手的人，在程栩的字典里，就没有放过这个词。 钟家很快就被搞得几近破产，钟家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暴发户，如何能跟程栩抗衡？ 不过，程栩倒是没有赶尽杀绝，不是因为他心慈手软，而是答应了dannel。 原来，dannel在当初阻止舅妈联系报社无果的情况下，第一时间通知了程栩，使得程栩能够从容应对媒体的发难，并且做出最快速的反应。 dannel自知舅家作所作为惹恼了程栩，必然没有好下场，所以在通风报信以求将功赎过之后，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程栩不要赶尽杀绝，给钟家留条活路。 程栩对于dannel的识时务给予了肯定，也痛快地答应了他。 当季小彤知道这一切之后，也许一声唏嘘。 她明白dannel的无奈和不得已，可是，理解并不代表就可以接受。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立场，但是有些伤害却是永远无可弥补的。至少季小彤觉得自己无法释然，在dannel在青云观叫出了她的名字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186）愤然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事情竟然还没有结束。 在绑架勒索案开庭的头一天，钟浩的母亲跳河自杀了，死前还留下一封遗书，控诉自己是被人逼到无路可走才选择自杀。 这封遗书很快也被有心人发到了网络上，再次掀起欣然大波。 连程栩都觉得这一次有些棘手了，因为对方死了。 在世人的观念里总有一种死人为大的想法，似乎一个人死了，她生前的一切罪恶都可以一笔勾销，不管她做过多少不可原谅的事情，似乎都可以被原谅。 舆论再一次被有心人操控了。 甚至还有人开始在网上声援钟浩，想用舆论的力量对法院施压，对钟浩从轻判罚。 钟浩一家似乎一夜之间就成了被同情的对象，而季小彤这一方，则成了人们口中仗势欺人的豪强。 这世界上总是不乏唯恐天下不乱和仇富的人，再加上被有心人煽动利用，舆论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季小彤被气哭了，她觉得岂有此理，明明她的养母方彤才是受害者，就因为钟浩母亲的死，难道就可以颠倒黑白，枉顾真相了？ 难道钟浩的母亲一死，钟浩所犯下的罪孽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难道就因为她的养母方彤还活着，方彤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就都可以被忽略不计？难道是非善恶的标准就只是谁活着谁死去了？ 前所未有的恨意涌上心头，季小彤的倔劲上来了，她决定要跟钟浩一家死叩到底，拼上一切也要让钟浩把牢底坐穿！ 而程栩却是嗅出了更大的阴谋的味道，钟浩的母亲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死了？并且还是自杀，这不合常理。 在程栩看来，那种霸道自私的人最不可能做的事情就是自杀。 不知为什么，程栩莫名联想到了言子伊，他甚至隐约觉得钟浩母亲的死和言子伊的死有种异曲同工之处。 他思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吴煜的电话：“煜哥，是我，阿栩，我有个事儿一直想不明白，想和你谈谈……” 虽然自上次的事情之后，程栩和吴煜之间已经产生了某种隔阂，但是在这样的时候，程栩心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依旧还是吴煜。 那天，程栩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和吴煜通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出来之后，依照吴煜所言直奔言家。 程栩去言家做了什么没有人清楚，甚至连季小彤也不知道。 第二天正式开庭，季小彤和程栩作为受害者家属，陪着方彤一起出庭。 法庭外竟然早早就来了一些围观群众，打着声援钟浩的旗号在示威。 程栩的眸中一片冰寒，看来有些人为了抹黑他和季小彤，真是不遗余力，无极不用。 季小彤坐在车里，听着那些不明真相被人煽动挑唆的人在那里满口胡言，心里恨得直咬牙。 原本还能强忍着，直到听到有人幸灾乐祸地说方彤被绑架纯属活该，谁让她的女儿女婿那么有钱！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活该被绑架。 季小彤怒了！ 趁着车缓慢行驶着正要进入法院的地下车库，她逮着机会突然打开了车门，冲下了车。 径直冲到那个大放厥词的人面前，毫不客气就是一巴掌！ 一切都在那么一瞬，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栩原本正在打电话，没留神让季小彤冲下了车，心中大惊，担心季小彤吃亏，赶紧也跟下了车。 后面跟着的保镖们也纷纷下车，想冲上去保护程栩和季小彤的周全。 那个被打的男人这会儿反应了过来，骂了一声：“臭娘们！”反手就要打回去，被迅速赶来的程栩擒住了手。 现场立刻一片哗然，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似乎有人认出了季小彤和程栩，形势一触即发，似乎随时会演变成群体性事件。 程栩的保镖们立刻围了上来，法院的法警也赶了过来，程栩害怕季小彤吃亏，正要喊她赶紧回车里去，却听季小彤大声道：”你们别过来，免得又被人说我们仗势欺人，我有几句话跟他们说。” 说完这话，她扭过头直面那个被她打了一巴掌的男人：”刚才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你也是妈生的，要是你妈被人绑架了，还被人风言风语落井下石，我相信你会比我更愤怒，别跟我说你会忍下这口气，那我只能说，你tm就不是个男人！“ 对方被季小彤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强辩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本来就是活该！“ ”我们的钱不偷不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挣来的，碍着你哪里了？你眼红你嫉妒是你的事，你骂我妈，就是你不对！堂堂七尺男儿，动不动就恶意诅咒别人的父母，这就是你们的仁义？“季小彤毫不客气地反驳，顺便开了一记地图炮：”还有你们，不明真相的热心群众，呵呵，说好听点叫做热心肠，说难听点叫做缺心眼，被人当枪使还自以为自己在声张正义！“ 这时，人群中有人弱弱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若不是你们仗势欺人，人家钟浩的母亲怎么会被逼走投无路，投河自杀？！分明是你们得理不饶人，把人给逼死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我们逼的？你亲眼见到的？你怎么不说她咄咄逼人、围追堵截要逼我放她儿子一码，不然就要对我喊打喊杀？有本事把钟浩的家人叫出来当面对质，我不怕对质，就不知道他们敢不敢！“季小彤不客气地反驳道：”再说了，我妈被人绑架的时候你们在哪里？钟浩为了报一己之私，怂恿协助别人绑架我妈的时候，甚至准备杀人灭口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怎么没见你们出来伸张正义？现在钟浩要接受审判的时候，你们就一个个跳出来要伸张正义，什么叫做正义？是不是好人没死就是原罪，坏人他妈死了就叫正义？呸！去他娘的正义，要点碧莲行不？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长点脑子行不行？不要被人当了枪使，还自以为自己在替天行道！“季小彤越说越生气，几乎口无遮拦连连爆了粗口。 （187）峰回路转 这一天，季小彤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仅凭着一张嘴，无所畏惧地把一群人说得哑口无言。 等到老婆大发雌威，把那群好事群众说得哑口无言了，程栩这才出来神助攻，开始扮红脸，摆事实讲道理，把钟浩家人营造出来的各种悲情故事扒皮打脸，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还能甩出证据，直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都说得无话可说。 夫妻俩在法院门口直接给人上了一课—论口才的重要性&如何在舆论不利的情况下反转公关。 夫妻俩一时风头无二，甚至把钟浩的家人都说得不敢现场露面，就怕被那两人揪出来当面对质。 在法庭上，夫妻俩却又画风突变，把悲情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季小彤甚至泪洒当场，先是简单陈述方彤苦命的一生，等到法庭众人动容的时候，便话锋一转，开始声泪控诉钟浩等人的恶罪，控诉他们对自己养母方彤造成的不可逆的伤害。 而轮到辩护方律师提问的时候，面对辩方律师各种刁钻的问题，带有引导性的替钟浩等人开脱的言辞，季小彤寸步不让，咬文嚼字，一字一句地对对方的各种开脱之词进行反驳，直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辨无可辨。 总而言之，这一天过后，季小彤凭着那张利嘴，算是出名了。 而舆论对季小彤的评价也是褒贬参半，有的说她孝心可嘉，为母讨公道，寸步不让。 有的说她利嘴尖牙，得理不饶人，是个母老虎。 季小彤对这些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结果。 而警方紧随其后宣布对钟浩母亲投河自杀一事进行立案，怀疑其是被人谋杀，并且抢在钟家火化其尸体之前，将尸体带走，申请第三方独立机构进行解剖。 这件事立刻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有人质疑这又是程栩仗势欺人的伎俩。 可是尸检结果很快就印证了警方的怀疑，第三方独立机构从钟浩母亲的尸体里检测出了神经毒素，尸检报告称，钟浩母亲死于神经毒素发作，而投河不过是为了掩饰其真实死因的障眼法。 警方立刻对钟家进行了搜查，并对钟浩的父亲进行了询问，得到的审讯结果更是让人骇然。 原来钟浩的父亲在妻子死后不久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妻子可能死于非命，可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隐瞒并且压下了这件事，又花钱请了网络水军炒作这件事，试图以此给季小彤和程栩头上泼脏水，博取民众同情，来替儿子争取舆论同情。 而在这整件事情背后，有个叫做张靖的新闻记者一直在给他出主意，就是之前钟浩的母亲曾经联系爆料的那家媒体的记者，原来那人一直和钟家保持着联系，甚至在钟浩的母亲死了之后，对方又联系上了钟浩的父亲，主动给其出谋划策。包括花钱请网络水军炒作此事，给季小彤和程栩头上泼脏水一事，也是对方出的主意。 警方准备传讯张靖，却发现张靖失踪了。 其供职的媒体反映，张靖从警方宣布调查钟浩母亲被谋杀一案开始，就以采访为由离开了报社不知所踪。 警方立即将张靖列为嫌疑对象，对其进行了通缉。 而程栩得到的警方最新调查结果显示，从钟浩母亲遗体上提取到的神经毒素与当初从言子伊遗体提取到的神经毒素几乎完全吻合，几乎可以判定是同一种神经毒素。 这就表明，钟浩母亲的死不光是蓄意谋杀，甚至很可能与当初谋杀言子伊的为同伙。 目前为止，这两个死者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季小彤和程栩夫妻俩。 两个死者都和他们夫妻俩有仇，并且这两者的死都能抹黑他们夫妻俩，特别是季小彤。 对于这个结果程栩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之前有所预感和怀疑，特意找了吴煜，才会有后来警方的介入。 而言家人对于这个结果的反应却是格外激烈，当乔舒得知言子伊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他杀之后，彻底愤怒了。 之前警方一直瞒着他们暗中调查，是因为将言家人也列为了怀疑对象，如今已经基本排除了言家人作案的可能，加上有真正的犯罪嫌疑人浮出水面，自然也将言子伊的尸检结果和警方目前查出的线索知会了言家。 乔舒的反应比预期中更加激烈，她发誓要把谋杀言子伊的罪魁祸首绳之于法，甚至拿出自己的私房，悬赏两百万找寻张靖的下落。 这其中有很多疑点，张靖和言家无冤无仇，和程栩季小彤也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毒是不是他下的，抑或者是不是还有别人？ 一切都只有将张靖抓捕归案之后才能有答案。 而绑架案的宣判结果很快出来了，钟浩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王宇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对于这一结果，季小彤勉强能够接受，毕竟钟浩和王宇不属于主犯，只是从犯。 钟浩的家人竟然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审判结果，表示不上诉，这倒是有些出乎季小彤的意料之外。 方彤来到程家倒是还算适应，虽然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花园里发呆，偶尔季小彤来陪她聊聊天，陪她散散步，也还勉强能交流。 只是情绪上略有起伏，偶尔会突然嚎啕大哭，有时候又会莫名地开怀大笑，就像一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季小彤心里挺难过，程栩安慰她：“岳母上次成了植物人最后都苏醒过来了，说明她福大命大，再多给她一点时间，说不定也能慢慢恢复过来的。” 这么一想，季小彤又觉得是这么个理，至少人还在，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只是，她的另一个妈却有些坐不住了。 乔舒最近每天都来程家，想要见见她，而季小彤每次都推说不见。 这一天，乔舒又来了，再度被拒绝之后，她留下了一个纸盒子，表示是季小彤想要的东西。 当管家把那个纸盒子送到季小彤面前的时候，季小彤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那个纸盒子。 打开一看，竟然是言子伊的日记，还有很多很多封信。 （188）书信 季小彤没有想到，乔舒竟然会把言子伊的日记这么爽快地送给她。 更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还有那么多封乔舒写给自己的信，她大概扫了一眼，约摸有五六十封，她有些傻眼。 如今的通讯方式已经如此发达，没想到乔舒竟然会以这样最古老最原始的方式给自己写信，季小彤心里有些百味杂陈。 她想了想，把信都放回了纸箱里，只拿起了言子伊的日记本。 言子伊的日记本说是日记，不如说是记事本，字迹很潦草，还有随手涂鸦。如之前言小胖所说，的确是写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有地名，有随感，还有手绘的地图。 季小彤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来，便随手丢在一旁，准备等程栩回来，拿给程栩看看，也许程栩会有发现。 目光又看向那一堆的信，有些犹豫，又有些挣扎。 看还是不看？ 季小彤隐约能够猜到里面都写了些什么，大概是一些想要挽回自己或者道歉之类的话吧？ 她不想看，可又有些好奇，这么多封信，不可能都是道歉的话吧？乔舒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程栩回来的时候，看见季小彤一个人傻不溜几坐在沙发上，托着腮帮子对着面前的一个纸箱子在发呆。 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傻，又有点萌。 他走过去捏了捏她微微嘟起来的脸颊：“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季小彤鼓着腮帮子抬头瞥了他一眼，挥了挥手，像挥苍蝇一样：“别理我，烦着呢。” 程栩被她给逗乐了，一屁股坐了下来，顺手将她搂到怀里：“说说看，怎么回事？” 季小彤冲纸箱努了努嘴：“那谁送来的，有言子伊的日记，还有一堆信。” “哦？”程栩饶有兴趣地先拿起那本言子伊的日记，随手翻了翻，眉头蹙了起来。 季小彤看他那个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你能看出点啥？” 程栩沉吟了一下，拿走了那本日记：“有一点想法，回头我慢慢研究。” 又把目光投向那堆信，他似乎明白了季小彤发呆的理由，这是在挣扎要不要看？ 他勾唇笑了笑，一把将纸箱抱了起来：“不想看就算了，我拿去扔了就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要去丢纸箱。 “喂，等等！我没说不想看！”季小彤起身拦住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程栩看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看，多简单一件事儿，用得着想那么久？” 说完，又把纸箱放在了季小彤的面前。 季小彤面色讪讪的，嗔了程栩一眼，可不得不承认程栩这一招虽然很贱，但是很有效，一下就试出了她心中真实所想。 她也不再矫情，随手拿起了一封信，打开看了起来。 程栩害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也坐下来陪她一起看。 那是一封手写的书信，乔舒的字写得十分娟秀。 信并不长，原本以为里面肯定是一些请求原谅之类的话，谁知并不尽然，通篇看下来让季小彤和程栩都有些出乎意料。 乔舒就像写日记一样，简单地叙述着自己的心情，就像一个女儿离家的母亲一样，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心情。 她在信里写，出去逛街看到一条香奈儿的黑白格纹连衣裙，就想到了季小彤，她觉得季小彤穿上那条裙子一定非常好看，于是就不由自主地买了回来。 可买回来之后，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想送给季小彤，又害怕被拒收，只好如往常一样，放在季小彤的房间里。她又提到，如今季小彤的房间里已经堆满了各种礼物，都是她每次出门的时候情不自禁买下来的。 她总想着，有一天当季小彤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些礼物，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还在信里写到，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错过了季小彤从小到大各种重要的时刻，觉得十分地遗憾。她在信里想象着季小彤小时候的样子，季小彤看着看着，眼泪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落在程栩的手背。 程栩没有安慰她，将那封已经看完的信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又从纸箱里随手拿起一封信拆开了递给了她。 季小彤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用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迹，接过了程栩递过来的新的一封信。 那封信里的内容依旧是大同小异，与其说是写给季小彤的信，不如说是乔舒的心情日记。 那似乎是言子伊去世之后不久写的，字迹看起来很凌乱，甚至随处可见涂抹的痕迹，可以看得出当时乔舒的心情十分地糟糕，她在信里写，自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梦到那对双胞胎女儿刚出生时候的样子，然后就会梦到季小彤被人抢走，又梦到言子伊自杀时候的样子，就会惊叫着醒来，然后整夜整夜再也无法入睡。 她又写，丈夫为她请来心理医生对她进行心理疏导，可是不论心理医生如何疏导，那些悲伤的记忆都总是无法抹去，她觉得自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只能依靠药物才能入睡，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最应该去死的人。 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她没有做好一个母亲，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儿。 季小彤只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她一把扔掉了手里的信，掩面而泣。 程栩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中，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手搂着她，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季小彤抽泣了很久，终于从程栩的怀里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想见见她。“ 程栩似乎并不意外，他想了想，对她说道：”若是你还没有决定好是不是要原谅她，就最好不要见，免得再给人无谓的希望。“ 季小彤沉默了很久，终于说道：“我不想再给她当女儿，但是可以把她当成普通的亲戚或者长辈。“ 程栩冷静地分析道：“如果你这是出于同情，那么大可不必，这样做只会更伤人，她想要的和你能给的不对等，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季小彤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189）沟通 最终季小彤还是忍住了心中的悸动，冲动很容易，可是冲动之后该如何去面对，她却还没有想清楚。 也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程栩比她看得明白。 程栩建议，她可以试试用同样的方式给乔舒写信，不用隐瞒，怎么想的就怎么写。 人和人相处，最难的是沟通，亲人相处，其实亦然。 写信这种最原始的方式，却可以让人在最冷静的状态下表达自己内心所想，达到与人交流的目的。 特别是对于季小彤这种情绪化的人来说，也许写信是一个极好的表达情感的方式。 季小彤听从了程栩的建议，她提起笔给乔舒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她在信里坦诚地写出了自己看完信后的冲动，也写出了自己的顾虑，甚至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情感的变化也一五一十写了出来，也许是没有期待也就没有了顾虑，季小彤生平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写出了一封最朴实的信。 信的最后她提议，若是乔舒可以接受的话，她们可以继续以这样的方式保持联系。 当那封信被程栩派专人送去言家之后，季小彤的心里竟然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觉得许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一片乌云仿佛被驱散了。 当天晚上言小胖就跑到程家来了，美其名曰想姐姐了，来看看她，顺便带来了乔舒的回信。 季小彤并没有急着看信，而是心平气和地与言小胖聊了聊。 当听到言小胖义愤填膺地说起言子伊被谋杀一事，季小彤愣了愣，她原本以为言小胖和言子伊的感情很糟糕的，言子伊死的时候，言小胖也表现得并不怎么悲伤。 如今见对方一副和谋杀者不共戴天的样子，不免有些吃惊。 言小胖看出了她的疑惑，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我虽然不喜欢大姐，可她毕竟是我们言家人，如果她是自杀的，我没话说，是她咎由自取，可如果她是被人谋杀的，那就是整个言家的事！我身为言家的一份子，不可能置身之外，此仇必报！” 季小彤沉默了，从眼前这个日渐瘦下来的青涩少年身上，她看到了担当和责任。 她想，也许等言浩宇有朝一日成长起来的时候，会是比父亲言卫昭更好的言家当家人吧。 看到自己的弟弟这样迅速地成长，季小彤的心里既有一些心酸也有一些安慰。 言小胖提出想见一见她的养母方彤，季小彤不解地看着弟弟，似乎不明白弟弟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言小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我觉得她特别不容易。“ 季小彤想拒绝：“她现在精神状态不算很好，可能并不见得能与你正常交流。” 言小胖却挺坚持：“没事，我就想见见她，不说话也可以。” 最终季小彤还是同意了，也许是言小胖眼中的赤诚让她不忍心拒绝。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方彤见到言小胖之后，竟然十分地高兴。 也许是小胖子的那张脸颇为讨喜，方彤原本在发呆，等到季小彤带着言小胖进来，她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言小胖的脸上，脸上竟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她冲言小胖招招手，言小胖愣愣地扭头看向他姐。 季小彤很高兴，这是这么久以来，方彤第一次对她和程栩以外的外人有反应，她下意识觉得这是好事，便推了言小胖一把：“叫你呢，快去。” 言小胖会意地走了过去，笑眯眯地喊了一声：“方阿姨。”看到对方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言浩宇，是她的弟弟。”他指了指季小彤。 方彤似乎听懂了似的，点了点头，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言小胖，言小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只好没话找话：“听我姐说，您做饭挺好吃的啊，可惜我都没尝过。” 原本只是信口胡掰，自说自话免得尴尬，没想到，方彤竟然再次给出了回应，她笑眯眯地看着言小胖说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这可把季小彤给高兴坏了，方彤这反应简直和正常人无异了，她上前一把抓住方彤的手，激动地喊了一声妈。 方彤扭过头来看她，目光却依旧和平日一样，带着一丝茫然与陌生。 这让季小彤又难过又纠结。难过的是方彤似乎依然想不起她来，还是把她当成熟悉的陌生人，可是她为什么对小胖子这么亲切？难道是小胖子合了她的眼缘？ 季小彤虽然搞不懂言小胖为什么会莫名合了方彤的眼缘，不过方彤能对外人有所反应是好事，她也知道一切都急不来，她肯与外人交流也是好事一件。 便强压下心底的郁闷，鼓励地看了弟弟一眼，鼓励言小胖继续和方彤互动。 言小胖接收到姐姐期待的目光，顿觉压力颇大。 他摸了摸自己还略有些圆润的脸颊，心想莫不是因为自己长得白胖肥壮，符合中老年妇女的审美，所以得了姐姐养母的青眼？ 他又看了看姐姐瘦弱的身板，一脸嫌弃地想—看吧，这个世界还是以白胖为美的，让你们减肥。 季小彤若是知道言小胖此时心里所想，一定会喷出一口老血。 可惜她此时注意力都在养母方彤身上，就见方彤非常自然地起身，要去找厨房，看样子是真的想亲自下厨房。 季小彤心想，让她试试也好，说不定还能想起更多的事情，便带着她往厨房走去。 谁知方彤却顿住了脚步，非要等着言浩宇，还一脸慈爱地问言小胖子：”你想吃什么？“ 小胖子受宠若惊，惊疑不定地又看向他姐姐，直到季小彤用口型跟他说了两道方彤拿手的菜，他才赶紧开口：”方姨，我想吃蛋烘糕和鸡丝面。“ 这是季小彤最爱吃的菜之一，也是最没有难度的菜，季小彤害怕方彤累到，特意点了两道容易做的菜。 方彤一听很开心，连声回道：“好好，姑姑这就去给你做。” 此话一出，言小胖和季小彤面面相觑，竟是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方彤究竟是把言浩宇当成谁了？姑姑？谁的姑姑？方彤的侄子只有两个，就是之前绑架了她的方栋和方军。 言小胖更是有些忐忑起来，对方这是把他当成其中一个侄子了？那为什么还会对他那么亲切？她不会在食物里下毒吧？ （190）我的姐夫是禽兽肿么破 姐弟俩心情复杂地跟着方彤去了厨房，看着对方轻车熟路地做着两道拿手的菜色，两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季小彤在心里把方家兄弟又骂了万儿八千次，又开始琢磨，方彤怎么会把小胖子当成方家兄弟，到底哪里像？她怎么没看出来？ 而言小胖满心忐忑的是，待会儿不会真的要他吃掉那些东西吧？虽然亲眼看着对方做的，但是他真的害怕啊。 身为豪门继承人，他对那些仇家在食物里下毒的事情一点儿都不陌生，对食物的安全性要求也是极高的，从不吃任何来源不明或者安全性不可靠的食物，可这会儿，亲姐姐的养母做的食物，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他简直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一时冲动了，你说他没事好奇个什么劲啊？ 就在言小胖都快愁死的时候，救星程栩又回来了。 程栩一回来听说言小胖来了并不惊讶，可是又听说姐弟俩跟着方彤一起去了厨房，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赶紧过来看看。 小胖子看着程栩险些热泪盈眶了。 ”姐夫！“他飞奔过去，看着程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程栩不解地看着他们。 ”我妈对小胖子一见如故，要给小胖子做吃的。“季小彤表情复杂地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好像是把小胖当成了方家兄弟之一。” 程栩总算明白小胖子的恐慌从何而来了，他同情地看了小胖子一眼，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什么都没说，拍了拍言小胖的肩膀，一副‘你认命’的表情。 言小胖的悲伤逆流成河了，就在这时，方彤又开口了：“栋栋啊，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尝尝姑姑做的蛋烘糕，你最喜欢的。” 季小彤的表情变得古怪极了，竟然是方栋！养母竟然把她弟弟当成方栋，这太扯淡了吧？为什么啊？哪里像啊？她弟弟虽然还有点小胖，但是论五官，明显比方栋强太多了好吧。 言小胖更是好想哭，任谁被人误认成一个罪犯，还是个死人，都不会开心的。 而且他压根不想吃那蛋烘糕啊！可是，姐姐的眼神好可怕，如果不吃，会不会被当场干掉？ 纠结了一番之后，言小胖还是哆哆嗦嗦接过了方彤递过来的蛋烘糕，哭丧着脸一口咬了下去，他心想，就算是有毒药他也认了，大不了就去洗胃。 他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囫囵地吞了下去，颇有种猪八戒吃人参果的感觉。 季小彤一脸眼馋地看着他，连声问：“怎么样？好吃吧？” 言小胖又纠结了，他根本就没尝出味儿来，怎么回答？而且这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呢？点头的话，害怕对方说出“那你再吃一个吧”之类的话，摇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被当场砍死？ 看着弟弟一脸便秘的痛苦模样，季小彤撇撇嘴：“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不能说的？大方点，怎么想的说出来。 言小胖憋了半天没憋出话来，方彤笑眯眯地看着他，又递过来一块：“再来一块？我做得很多，慢慢吃，不着急。” 看着言小胖暴殄天物，季小彤忍不住了，她可怜巴巴地看着方彤：“妈，我也想吃。” 方彤笑眯眯地递了一块过来，又笑眯眯地看着程栩。 程栩轻描淡写地开口：“那就也给我来一块吧。” 方彤点点头，突然又说道：“程栩不喜欢甜的，我给你做了肉松口味的。” 程栩闻言愣住了，季小彤更是欣喜若狂，方彤又想起一些事情了？ 程栩不爱吃甜的，吃蛋烘糕只吃肉松口味，这是上次程栩去江都接季小彤的时候，在家里住了几天之后方彤才知道的，没想到，她竟然还记得。 季小彤再度看到了希望，她觉得也许真的如程栩所说的，只要耐心，说不定方彤的记忆终有一天会恢复的。 只是，对于养母记得程栩的口味，对弟弟格外亲切，独独对自己不冷不热，季小彤心里还是有点失落。 程栩安慰她：“不管怎么说，总是一天天在变好，她若是喜欢小胖子，就让小胖子常来。” 言小胖在一旁险些没滑倒----还要来？还要常来？ 他差点没抱着程栩嚎啕大哭—姐夫，你是我亲姐夫啊，不能这么坑我啊。 不过，打从那日之后，言小胖果然跑程家跑得更勤快了，当然，他还兼职给亲妈当信使，也许是感激他过来陪方彤说话，帮助方彤恢复记忆，季小彤每回都不会让他白跑，不但让他带着回信回去，还会时不时地让他带回去一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让他拿回去邀功。 对于姐弟俩的亲密互动，刚开始程栩还能淡定地放任自流，等到言小胖跑得越来越勤，最后甚至变成了他家的常客，时不时下班回来就看见言小胖已经自发自动跑来他家蹭晚饭，甚至周末还要霸占着他老婆大半天，程栩开始后悔了。 这严重挤占了他和老婆过二人世界独处的时间，这灯泡太亮了。 “小胖子，你成天往我家跑，你爸妈怎么办？”趁着季小彤不在，程栩决定给小胖子敲敲警钟，让他识趣一点。 言小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浑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没事儿，我妈特别支持我来跟我姐联络感情，她恨不得给我收拾了行李让我搬到你家来住。” 这才几天，两人的态度似乎倒置了。 程栩挫了挫后糟牙：“我这不是宾馆，也不收容未成年。” 言小胖一脸无赖地把胖脸凑了过去：“别那么无情啊姐夫，我好歹是你的亲小舅子啊，收容我几天会死啊？” 程栩肯定地甩出一句：“会！”一脸高冷地对他下了逐客令：“以后每周最多来三次，每次不准超过一个小时，晚上七点以后不准出现。” 言小胖琢磨了一下姐夫开出的条件，摸着下巴算是琢磨出味儿来了，姐夫这是嫌自己妨碍到他造人了？ 未成年言小胖表示，突然知道我的姐夫是个禽兽了肿么破？ （191）不如肉偿 言小胖果然一吃完饭就被程栩给撵走了，季小彤还觉得挺诧异：“他难道就是来蹭饭的？难道咱们家伙食比言家好？” 程栩瞥了他一眼，没吭气。 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季小彤，是自己看不惯那个大灯泡，把人给撵走的。 季小彤其实还挺欢迎自己弟弟来做客的，方彤似乎非常喜欢言小胖，刚开始错把他认成是方栋，后来小胖子反复解释过好几次，方彤终于认可他不是方栋，但还是挺喜欢小胖子，拉着他不撒手，还要给他做好吃的，简直把言小胖给当成亲儿子了。 季小彤嫉妒羡慕之余，看到方彤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她也就释然了。 若是小胖子能够哄得养母开心，能够帮助她的记忆恢复，他就算住在家里都无所谓。 她兴高采烈地跟程栩说道：“按照我妈现在这个精神状态，说不定能参加咱们的婚礼呢。” 婚礼下个月就要举行了，原本刚出事的时候，季小彤已经绝望了，以为方彤肯定没办法参加她的婚礼了，觉得十分遗憾，没想到小胖子突然出现之后，方彤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神智也越来越清晰，除了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还是不太能适应季小彤已经变得这么大了之外，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正常人的智商和思维了。 程栩沉默了一下，问出了言小胖一直最关心的问题：“言家那边，你准备怎么邀请？” 之前季小彤在气头上的时候，曾经放言说自己和言家已经毫无瓜葛，甚至连婚礼都没打算请言家人，但是如今她和言家的关系缓和，和言小胖感情日深，程栩并不确定她还是和当初一样排斥言家人参加他们的婚礼，所以他必须还得跟季小彤确认一下。 况且，他一直想给季小彤一个完美的婚礼，他自己这边是不可能父母双全出席了，但是季小彤明明父母都还在，若是也搞得像孤儿一样，一场婚礼下来，连个像样的长辈见证都没有，也太遗憾了。 季小彤想了想，沉声说道：“可以邀请乔舒他们，但是，只是作为长辈列席，你看行吗？” 程栩知道她还过不了心里那坎儿，也不勉强她，想必对于言家二老来说，能够出席婚礼，大概也心满意足了。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安排，又对季小彤说道：“魏升似乎也是安排在下个月婚礼，不过是在月底，应该是在咱们度蜜月之后，咱们应该能赶得上参加。“ 季小彤愣了一下，正想说怎么这么仓促，突然想起那谁已经怀孕了，怪不得这么着急，是害怕再晚一些时候显怀了就不好看了吧？ 不过想起老大的未婚妻萧羽，又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对方是个绿茶心机婊，替老大有些隐隐的不忿呢。 她觉得老大那么好的一个男人，值得更好的。 这么一想，又觉得还不如艾佳，至少艾佳对老大是真心的，心眼也实诚，好吧，虽然有些死心眼，但是总觉得艾佳对老大的爱比较纯粹，没有那么功利。 程栩看她不知不觉又发呆了，不满地在她额头弹了一记：“别人的事儿，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季小彤看他一脸醋意，不免有些好笑，懒洋洋地往他怀里一缩，撒娇卖萌：“我就随便走了一下神而已，怎么，吃醋啦？”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拉低了程栩的脖子，整个人半挂在程栩身上，主动献上一吻。 程栩挑眉看她：“说吧，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要怎么惩罚？” 季小彤知道他是故意找茬，想讨好处，便顺着他说道：“你想要怎么惩罚？” 程栩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跨坐在自己身上：“自己说！” 季小彤心说美得你，这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呢，到时候自己受不了求饶的时候，他就会理直气壮说：“这不是你提议的吗？怎么能半途而废？” 典型的奸商做派，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可今儿个季小彤心情不错，兴致也很高，便遂了他的意，坐在程栩的腿上揽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那，不如肉偿？”她把某个字咬得特别重，甚至还挑逗似地咬了咬他的耳垂。 程栩的身体猛地紧绷了起来，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可出于某种难以言喻的心理，他今儿个又不想主动，想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在一起日久，季小彤也越来越了解程栩的心理，看他明明下面已经顶起了帐篷，却又不主动出击，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知道这瘪犊子今儿个想偷懒，想当大爷，等着自己伺候呢。 季小彤咬唇一笑，跪坐在他的两腿之间，一双柔荑灵巧地在程栩的周身游走起来，程栩干脆闭了眼，任由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季小彤轻车熟路地解开程栩的衬衣扣子，一边解，一边用手指在他胸口画圈圈，感觉到程栩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季小彤在心里坏笑—让你装。 她再次搂住了程栩的脖子，顺着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喉结，感觉到他的喉结一紧，她恶作剧一般地轻轻用贝齿咬了一口。 这可算是捅了马蜂窝，程栩的身体绷到了极致，似乎一触即发，随时会反被动为主动，她却突然停住了所有的举动，身体半挂在程栩身上，一脸无辜地看着程栩：“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程栩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毫不怜香惜玉地直接将她摁倒在沙发上，整个人覆了上去：“学不聪明的家伙，又想三天下不了床？” 季小彤撇撇嘴，一脸地不服气：“谁让谁下不了床还是未知数。” 程栩挑眉看她：”哟，挺有志气。“ “听说只有耕坏的牛，没有犁坏的田。“季小彤一边说着，还一边挑衅地看了一眼程栩支起的帐篷。 程栩冷笑：“你可以试试。” （192）深夜来访 事实证明，季小彤这回是有备而来，最近悄悄坚持健身还是有了一些成效，至少不会再哭着求饶了。 又一次偃旗息鼓之后，程栩的手流连在季小彤漂亮的腰部弧线，颇为满意地：“最近在健身？” 季小彤点点头，最近公司这边都走上了正轨，几乎不用她怎么操心，属于自己的时间多了一些，加上方彤的事情让她觉得心情烦闷，为了发泄，她便干脆去健身来发泄烦闷的情绪，没想到竟然有意料之外的惊喜，不但练出了马甲线，体力也提高了不少。 当然，她才不承认自己是被吴煜他老娘和林珊珊的好身材连番刺激，所以才克服了懒病，狠下心来让自己健身。 程栩没说什么，但是季小彤看得出他的心情十分地愉悦，看来健身还是有些效果的。 季小彤在心里沾沾自喜，就在她准备翻身再战，彻底累瘫这头耕牛的时候，这时，程栩却有些打退堂鼓，季小彤觉得有趣了。 从来都是程栩索取无度，难得看到他竟然有所保留。 “怎么？不行了？”季小彤故意挑衅，颇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程栩在她的臀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以示警告她不要乱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地解释：“我明天还有要紧事要做，得留点体力。” 季小彤不乐意了：“怎么，还想留着余粮去见情人？”她故意调侃。 程栩觉得她噘嘴闹别扭的样子可爱极了，捏了捏她的鼻尖：“去见我妈，她的事儿基本搞定了，趁着她现在乐不思蜀，明天我得亲自飞去见她，让她把一些文件签了，包括离婚分割财产协议。” 季小彤看着程栩，似乎有些不相信他能这么轻易忽悠他妈签字。 “咳咳，据说她在那边找了个新欢，还挺年轻，是个什么小鲜肉，所以最近手里挺紧，我只要让她相信，她的钱都被那谁转移了，她只要签字，我就能帮她弄回来，她一定会签的，她这个人最是情绪化，气头上什么都做得出来。”在季小彤面前，程栩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把自己盘算的见不得人的手段也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季小彤来了兴致，她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之后呢，她要是后悔了怎么办？你准备怎么处置姓王的？” 程栩冷哼：“我妈只要签了字，日后的事情就由不得她了，至于姓王的，打哪儿来，滚回哪里去。吃了我妈的，统统都给我妈吐出来！” 季小彤又问：“那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程栩冷笑：“那就要看他识不识时务了。” 季小彤在心中为王家父子俩挽尊，得罪了别人也许会死，得罪了程栩，生不如死。 程栩为了引开季小彤的注意力，又说道：“言子伊的那个日记本我研究了一下，有点小发现，回头空了，咱们一起来探讨探讨。“ 季小彤摆摆手，表示自己兴趣不大：“我现在总在想啊，钱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咱们现在根本不缺钱，那些东西还是让他们继续埋藏在地底下算了。” 程栩倒是一片坦然：“顺其自然吧，若是能找到就找一找，找不到也不强求。” 季小彤又有些担忧地问：“你说沈家吃了这么几次闷亏，会善罢甘休吗？” 程栩眯缝了眼，眼中一片寒意：“肯定不会。” 季小彤犹豫了一下，这才问道：“你觉得言子伊和钟浩他妈的死，和沈家有关吗？会不会是沈家在背后指使的？跟咱们有深仇大恨的，也就只有沈家了。” 程栩却是摇摇头：“这可未必，沈家只是树大招风而已，却不是傻子，杀了言子伊和钟浩他妈除了抹黑咱们，对他们沈家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他们不会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倒是有一个人，反而动机很大，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 ”谁？“季小彤好奇极了：“谁这么恨咱们？” 程栩的表情却略有些复杂，他看了看怀中一脸赤诚的季小彤，在犹豫要不要再揭露一点人性的阴暗面。 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就算效果微乎其微，他也想替她保留一点美好。 “现在还不确定，等查出了确切证据再说。”程栩很快把话题绕开了。 季小彤见程栩这样子，心里不免揣测，难道这人是个让自己不能接受的对象？ 不过程栩既然不想说，她也不勉强，总归程栩不会害她。 两人聊着聊着，兴头又起，程栩自食其言，翻身还想再战，谁知，老管家的电话突兀地打断了两人的缠绵。 程栩看了一眼电话，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起了。 老管家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若不是有什么非常紧急的事情，不会这么没眼水半夜打搅他们。 只是让程栩没想到的是，对方在电话里说的竟然是：“有个长发的女人带了个长得酷似您的小男孩要求见您。” 程栩…… 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季小彤也是一脸懵逼。 若不是太了解程栩，而且之前被这件事坑得刻骨铭心，季小彤简直都要怀疑这是小三带着私生子上门了。 夫妻俩都同时想到了什么，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翻身起来了，决定一起去看看。 之前季小彤流产事件，虽然是言子伊一手导演，但是导火索就是那个长相酷似程栩的小男孩，后来程栩查到了那个小男孩的底细，原来是程栩同父异母的弟弟方小川的私生子。 因为方小川和程栩本就长得挺像，所以他的儿子长得像程栩也说得过去。 只是，因为当时程栩并没有找到那对母子俩与言子伊勾结的证据，所以并没有去动他们母子，顶多就是视而不见而已，那对母子也从来没有出现在程栩的视线范围内，主动给程栩添堵。 所以，对于今儿个这对母子的突然上门，不光程栩觉得好奇，季小彤也同样很好奇。 （193）缘由 那个小名叫做小奇的小男孩今年已经四岁多了，正是活蹦乱跳的年纪，看什么都很稀奇，虽然他的母亲努力约束着他，但他还是好奇地在会客室东摸摸西看看，那双酷似程栩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老管家在一旁沉默地观察着这对母子，那个女子看起来很是忧伤，似乎心事重重，偶尔目光中还透出一丝决绝。 看着孩子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依恋，再看看她随身带来的旅行包，老管家的心思已经千回百折，心说这不会是想赖上程栩吧？ 等到程栩带着季小彤一同前来，老管家赶紧上前和程栩说了几句，程栩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和季小彤一块儿走了进去。 程栩刚一进去，那个小男孩看见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哭：“爸爸！妈妈，是爸爸又来了！我不要爸爸！” 现场立刻尴尬了。 季小彤饶有兴趣地偏头看着程栩，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程栩面色不豫地蹙起了眉头。 “好了，宝贝儿别怕，那不是爸爸，妈妈告诉过你的，这位叔叔只是长得像爸爸而已。”长发女子赶紧开口哄儿子，小男孩泪眼婆娑地看着程栩，还有些害怕：“可他就是爸爸啊，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长发女子尴尬地跟程栩说了声对不起，赶紧把小男孩抱了回去：”妈妈跟你说过了，这位叔叔只是长得像爸爸而已，宝贝儿不用害怕。“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提到过程栩和小男孩爸爸的关系。 这让程栩原本深蹙的眉头微微松了松，心说算她识时务。 长发女子看到跟在程栩身边的季小彤之后，眼前一亮，直接拉过儿子，走到季小彤面前：“季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季小彤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地看着程栩。 程栩眉头又是一蹙，冷冷地开口道：“你这是做什么？” 程栩不言不笑的时候自带强大气场，说话不怒自威，那个长发女子被他这么一呵斥，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程先生，季小彤，求求你们收留我儿子，给他一条生路吧！” 孩子被母亲的举动吓得又有些懵了，左看看右看看，又哭了起来。 季小彤觉得头有点大了，这是要做什么？ 程栩冷眼一扫，老管家带着人上前，把那对母子俩给拉开了。 “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哭哭啼啼的。”老管家低声劝慰道。 那女子这才收了眼泪，抽抽搭搭地说道：”想必程先生和季小彤已经知道我和我儿子的身份了，我也知道之前我们母子俩的身份被人利用，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若不是被逼的走投无路，我也不想来这一趟，可是，如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你们。“ 这话引起了季小彤的好奇，她注意到，对方反复提到了多次救救他们，给他们一条生路，难道有什么人要对他们不利？再看看母子俩的情况，更像是逃难一样。 “把事情说清楚。”程栩依旧是冷言冷语。 “我叫郑欣，和方小川是大学同学，我们交往了很多年了，原本三年多前准备结婚的，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小川突然跟我说他的父亲死了，他要回去争夺遗产，然后就消失了。“那个叫做郑欣的女子说起这段往事，倒是挺平静。 程栩面无表情地听着，季小彤倒是饶有兴趣地眨巴眨巴眼，觉得郑欣所说的这段往事有点意思，其中有一些让人深思的细节之处。 方小川来跟程栩争夺遗产之前为什么会把未婚女友和儿子抛弃？一般情况下，拖家带口不是更好博取同情么？难道他认为女友和儿子会拖他的后腿？还是说，会碍他的事？ 难道方小川和别的什么人还有协议婚约之类的不成？ 这时，又听郑欣说道：“当时他跟我们许诺得很美好，说什么继承家业之后会把我们接回去，又给我们留了一套房子一些现金，我们母子俩勉强还能赖以为生。可是，他一走就音讯全无了，后来就听说程先生你继承了程氏集团，我想，他大概是自觉失败了，觉得没脸见我们母子俩吧，可我一点都不介意他究竟有没有钱，能不能继承什么，只要他回来，一家人好好在一起就好了，可是，从那之后，好几年的时间我都再也没有联系上他。“ ”后来他留给我的钱也渐渐花的差不多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一边打工一边照顾儿子，可是前些日子，他突然出现了，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个男人，他看起来很陌生，一开口就是要带走我儿子，我没答应，他就想强抢我儿子，我大声呼救，邻居报了警，才把他们吓跑。“郑欣说起这个还一脸心有余悸。 季小彤蹙了眉头，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偏头去看程栩，果然看见程栩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又听郑欣说道：”我害怕他再来抢我儿子，这些日子都没敢回去，都带着儿子在外头朋友那里借宿，可是，他又不断打电话来恐吓我，要我必须把儿子交给他，否则后果自负。我很害怕，不知道他到底要带走我儿子去做什么，直觉告诉我，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那天他来看我的时候，他同行的那个男人一看到我儿子就说了一句‘不错，长得和程栩倒是挺像。’我估计他可能想要利用我儿子实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思来想去，就只能来求助你了。“ 郑欣说话条理倒是很清晰，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楚明白，程栩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挑眉：”所以，你就打算把你儿子塞给我，让我来帮你庇护？凭什么？“ 郑欣被程栩一句话说得脸色一白，喃喃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害怕他会对我儿子不利，又不敢报警，我想，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能阻止他了。求求你，帮帮我，我不奢望什么，只想要我儿子平平安安的。” （194）交易 对于郑欣的苦苦哀求，程栩不为所动。 “这个孩子毕竟是方小川的儿子，我和方小川的恩怨你应该很清楚，你觉得我会出手帮助一个想要谋夺我财产的仇人的儿子？“程栩的脸上露出了讥诮的表情：”我看起来这么像慈善家？“ 对于程栩的讥诮郑欣并不引以为意，她摇摇头，一脸忧伤地说道：“方小川对我儿子从没有尽到过做父亲的责任，一消失就是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就居心叵测地想要带走我儿子，我信不过他，相对而言，你们更值得我信任。“ 郑欣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季小彤：“关于季小姐的报道我都看过，我觉得季小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而且恩怨分明，我相信她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孩子。“ 季小彤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是的，她的确不会故意为难一个孩子，可是，对方究竟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为此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不追究已经是极限了，凭什么还要伸出援手？ 她看起来这么像圣母吗？ 程栩替她说出了心里话：“你死了这条心，我老婆虽然善良，但是并不愚蠢。” 郑欣有些着急了，她急忙说道：“可是，方小川要抢我儿子是想要用来对付你们，他肯定憋着什么大招，你们帮了我，也是帮自己。” 程栩一针见血的说道：“不管方小川用什么手段，都对我构不成威胁，更何况我如今已经知道了他有这方面的意图，你认为我会让他如愿吗？比起来，你们母子俩才是麻烦。” 郑欣的脸色又是一白，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有些依仗的，却没想到他们母子俩在程栩心中会如此一文不值。 她抱着儿子，突然悲从中来，难道他们母子俩真的无路可走了吗？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小男孩见母亲哭得那么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季小彤看着她们母子俩哭成一团的样子，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看来对方说得没错，她果然还是心太软，不擅长面对这种场景。 程栩冷眼看了一阵，突然又开口道：“不过，你若是肯为你儿子搏上一搏，我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郑欣猛然抬头，绝处逢生一般看着程栩：“你说！只要能让我儿子平安，我什么都可以去做！“ 程栩点头：“很简单，既然方小川对你来说是威胁，就想办法把他弄进去关个十年八年，不就结了？“ 郑欣犹豫了一下，似乎对于程栩这个主意并不如何排斥，只是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他又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就算上次抢我儿子我报警，也没能把他关进去，要怎么做才行？“ 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让他犯个能关十年八年的错不就行了。“ 在郑欣疑惑的目光中，程栩说道：“先带你儿子回去吧，我会派人在暗中看顾你们一阵子，在事成之前，我可以保证你和你儿子的安全，具体要怎么做，后面我会通知你。“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郑欣母子俩，季小彤疑惑的看着程栩：“你打算做什么？” 程栩单手抚着下巴，考验式地问她：“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季小彤沉吟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你想将计就计，让方小川自露马脚？” 程栩冷笑：“不作死就不会死，如果某些人一意要寻死，我就成全他！” 对于方小川，季小彤并不同情，她只是略有些担忧那对母子：“那她们母子俩呢？你准备怎么处置她们？” 也许是自己和方彤曾经相依为命的缘故，季小彤虽然有些不太喜欢那个小男孩，但是看到她们母子俩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 “那就要看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了，若是求仁，等到事后，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她想要的稳妥的生活，让她求仁得仁，若是还抱着其他目的，就只好跟方小川一起去死一死了。“程栩并不完全相信郑欣，毕竟曾经是方小川的女人，他是做好了两手准备。 季小彤沉默了，她知道，论阴谋诡计，自己这个门外汉只有靠边站的份儿，她也不会干涉程栩的布局，只是，想起林珊珊当日对自己所说的话，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不是十恶不赦，别伤人命。” 程栩看了她一眼，脸沉了下来：“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个草菅人命的人吗？” 季小彤摇了摇头，在她看来，程栩上两次出手，那些人都是该死，只是就正如林珊珊所说，她害怕程栩心中的魔鬼会越来越不受约束：“我只是不希望你迷失，变成魔鬼。” 程栩明白了她的担忧，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放心，我有分寸。” 季小彤想绕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又问道：“你觉得方小川究竟想做什么？难道想用他自己的儿子冒充你的儿子？还有跟他一起的人是谁？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谋划什么？” 程栩心里自然是有数，按照程栩多年的豪门斗争经验，方小川多半是想利用他儿子的血缘和长得像自己这两点来找事，不过这种烦心事，程栩却并不想让季小彤也跟着费心，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管他在谋划什么都是白费功夫，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你不用管这事儿。” 季小彤点点头，方小川和程栩这对异母兄弟之间的恩怨，的确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她也不想管，只是觉得方小川似乎越来越疯狂，害怕对方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不免又叮嘱了程栩几句。 程栩却突然岔开了话题：“说起来，那个孩子长得倒是真的挺像我。” 季小彤愣了一下，想起那张和程栩五官极为酷似的小脸蛋，不禁有些心里不是滋味，酸酸地说道：“是啊，说是你儿子没人会不相信。”她上次正是因为被那照片所骗，才会误会那是程栩的私生子。 程栩可不是想听她说这个，他低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你若是给我生个儿子，会不会也长成那样？” 季小彤愣了一下，突然扭头高傲地回：“不，不会，肯定长得像我！” 程栩哈哈大笑：“长得像你也行啊，那得生对龙凤胎才行，儿子像我，女儿像你，怎么样？” 季小彤觉得，这个提议很具有诱惑力。 就听程栩凑在她耳边说道：“那咱们现在就得再努力才行……” （195）噩耗 第二天季小彤醒来的时候，程栩已经不见了。 昨天听他说过要飞去找她妈签署一些离婚相关的文件，所以季小彤也并不怎么吃惊。 只是，从早上开始，她就有些心绪不宁，甚至喝牛奶的时候也心不在焉，顺手打翻了牛奶杯。 看着撒了一桌的牛奶，季小彤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有些不安，拨通了程栩的电话，程栩已经抵达了他母亲所在的城市，坐的是私人飞机，他在电话里调侃道：“怎么宝贝儿，这么快就想我了？” 他甚至还坏坏地问：“哪里想了？” 季小彤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反复叮嘱他注意安全，得到了程栩的再三承诺才挂掉了电话。 上午公司里有个重要的会议，她必须得参加，临走之前因为担心方彤会出事，便把老管家叫来，反复叮嘱了一番，交代对方若是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这才去了公司。 结果，在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因为没注意脚下，一个踉跄把脚崴了一下，等到她一瘸一拐走到公司，又被新来的助手小妹不小心将咖啡撒在了裙子上。 连jack都一脸幸灾乐祸地问：“你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季小彤心中的不安更盛了，她总觉得老天爷似乎还憋着什么大招没发，若是可以，她简直想赶紧回家躲回被窝里避灾祸了。 可是，待会儿有个重要会议必须要出席，今天穿的又正好是条浅色的套裙，上面醒目的位置一大片咖啡渍，怎么穿得出去？ 这会儿让人送衣服过来是赶不上了，只好让人赶紧去附近的商场给她临时买一套裙装回来。 衣服还没送来，手机铃声又响了。 季小彤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却又是一惊。 是老管家来电，季小彤心里七上八下起来，她想起自己出门之前的叮嘱，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 她急忙接通了电话，却听到电话那头老管家无比哀劫的声音：“太太，先生他出事了！飞机坠毁了！” 季小彤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就一头栽倒在地。 她狠狠咬了咬下唇，一股血腥味和刺痛的感觉拉回了她的意识，她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程栩他，他的飞机……“ 那些话，她竟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飞机失事？不，不可能！程栩怎么会出事？ 季小彤觉得耳边一阵轰鸣，随即什么都听不见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程栩出事了？！ 他怎么能出事？ 他们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了，他昨晚还说要生一对龙凤胎，他答应了要陪她一辈子，怎么可能？ 不，她不相信！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见到程栩的尸体之前，她绝不接受这件事！ 她几乎是挣扎着站起身，尖叫道：”送我去程氏集团，我要去程氏集团！“ jack本来正坐在她旁边，刚才的电话也听到了只言片语，联系季小彤的反应，他已经敏锐地猜到了什么，他立刻起身摁住了季小彤，急声问道：“怎么了？程总出事了？” 季小彤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不，她不信！在没有见到现场之前，她绝不承认程栩离她而去了！ 她摇摇头，颤声说道：“送我去程氏集团，我要去确认这件事！” 她知道，若是程栩真的出了事，程氏集团那边会立刻得到消息，若是程栩还活着，说不定自己的冷静沉着就能为他争取一线生机！ 所以，在确认程栩的死讯之前，她必须要坚强！ 必须要！ 季小彤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对jack说道：“程家的管家打来电话，说是程栩的飞机失事了……我不信！快，带我去程氏集团，我要去确认这件事，若是真的，我要第一时间赶去现场！” jack二话没说，径直起身抓起车钥匙：“我送你去！” 季小彤没有拒绝，她甚至等不及换衣服，穿着那条满是咖啡渍的裙子跟着jack往外跑去。 等到季小彤赶到程氏集团总部的时候，果然见一众高层都已经聚集在一起开会了，大家都得到了程栩的飞机失事的消息。 这消息若是一经证实，对程氏集团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 要知道，程栩可是程氏集团的灵魂。 若是程栩真的出了事，公司应该何去何从？谁又是合理合法的继承人？众人心思各异。 当季小彤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似乎都没想到季小彤竟然来得如此迅速。 这时才有人想起，程栩和季小彤虽然还没有举行婚礼，但是却已经领了证，也就是说，季小彤从法律上来说，已经是程栩的妻子，程栩还没有子女，也没有合法的兄弟姊妹，据说程栩的母亲也跟他一起在失事的飞机上，若是程栩真的出了事，作为程栩的伴侣，她就是程氏集团唯一的合法继承人，要知道程栩可是一人独占程氏集团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股份。 思及如此，大家都不敢对季小彤怠慢了，虽然在不少人眼里，她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可再是黄毛丫头，也掩盖不了人家可能会成为公司最大股东的事实。 立刻有人过来安慰季小彤，让她节哀。 季小彤这会儿最不想听的话就是让她节哀，节什么哀？她还没有亲眼看到程栩的尸体，她绝不承认程栩真的出了事！ 而列席会议的david也立刻起身走了过来，表情沉重地看着季小彤：“你都知道了？” 季小彤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大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亲眼确认之前，我绝不承认程栩死了，立刻帮我安排一架飞机！我要亲自去出事现场！“ ”你冷静一点！公司已经派人赶去现场了，很快就会传回来最新消息！你去有什么用？“david以为她是受刺激太大歇斯底里了，试图劝服她。 谁知季小彤却是铁了心要去：“别拦着我，我非去不可！不管你们是如何安排，我必须得亲自去一趟！他是我的丈夫，我必须要亲自去确认他的死活！“ （196）亲子鉴定书 就在这时，程栩的律师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看到季小彤，他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到季小彤面前：“程太太，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季小彤心里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感又来了，果然，就见对方突然递过来一张纸，她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份亲子鉴定书。 季小彤心中不好的预感加剧了，这个时候冒出这样东西，明显是别有用心！ 她飞快地打开那份亲子鉴定书，果然，鉴定双方的名字分别是程栩和郑奇，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昨天郑欣带来的那个孩子，就小名就叫小奇，跟着郑欣姓的话，应该大名就叫郑奇。 委托鉴定日期是上个月，委托人是程栩，鉴定样本是程栩和郑奇怪的头发各一份。 鉴定结果：综合父权指数47271127.1234，父系可能性为99.9999%。 也就是说，程栩与这个叫做郑奇的人，具有医学意义上的父子关系。 鉴定结果是本市一家亲子鉴定中心出具的。 季小彤拿着那份亲子鉴定书，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总算知道方小川的后手是什么了！原来如此！好卑鄙，竟然以自己的儿子鱼目混珠，想冒充程栩的私生子！ 她知道，这份亲子鉴定肯定是方小川通过什么途径伪造的，甚至那所谓程栩提供的样本，也根本不是程栩的。 可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就肯定还有后手！他一定会把这个屎盆子扣在程栩身上，一口咬定那个孩子是程栩的私生子，然后，他们会以这个孩子为借口，与她争夺程栩的遗产，瓜分程氏集团，将程栩的一切堂而皇之占为己有。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若这一切都是有心人的谋划，若这就是方小川的最终目的，那么，程栩飞机的失事，是不是也在他们的谋划之中？会不会这压根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季小彤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愤怒、恨意，如洪水一般向她涌来！ 她的丈夫被人蓄意谋杀，而这些人还在谋划想要争夺她丈夫的财产！ 不可原谅！这些人统统该死！ 滔天的恨意在季小彤心中翻腾，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里，她在心里发誓，就算拼上一切，她也要为程栩报仇！就算是死，她也会拖着那些人一起殉葬！ 程栩若是真的死了，她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虽然愤怒，但她明白，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程栩，账可以秋后再算，找到程栩却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掏出手机，颤抖着手拨通了林珊珊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林珊珊听到季小彤颤声在电话里说要找吴煜，说程栩出事了，林珊珊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你别着急，吴煜就在我身边，我马上让他接电话。” 吴煜很快接听了电话，季小彤强忍着悲愤将事情的梗概告诉了吴煜，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能指望得上的人只有吴煜了。 那位正直的警官是她如今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吴煜听说程栩出事，第一反应也是不信，他安慰季小彤：“你先别着急，我立刻办法先了解那边的搜救情况。还有，你先别急着过去，如果程栩出事真的是有人的谋划已久，恐怕他们已经暗中收买了机组人员，或者对你们的私人飞机做过手脚，你若是贸贸然上飞机，无异于自投罗网，正中他们的圈套。要知道，若是程栩真的出事，你就是第一继承人，必然会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季小彤却有些不甘心：“不，就算明知道有陷阱，我也必须走这一趟！我有预感，程栩也许还活着！也许他正处于危险之中！我必须要亲自去确认他的情况，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 吴煜沉吟片刻，拍板道：“这样吧，我马上想办法调个直升机过来接你，我陪你一起去一趟现场。还有，你立刻动用你现在能够动用的权利，组织一些搜救力量，随后赶往现场，协助现场搜救工作。” 吴煜肯帮忙，季小彤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时候不是客气的时候。 等到挂断电话，季小彤重新找到那位律师，对他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程栩之前是有遗嘱公证的，也就是说，不管这份亲子鉴定书是否属实，对方都不能染指程氏集团的一分一毫，是不是？” 律师点点头：“按道理应该是如此，但是就怕对方有备而来，还有什么后手，而且这份亲子鉴定书很棘手，若对方真的是程先生的私生子……” “不是！绝对不是！”季小彤迅速打断了对方：“只要程栩还活着，一切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对方面带犹豫地看着她，似乎没好说出太过残忍的话来，在他看来，程栩飞机失事，肯定是凶多吉少，事已至此，季小彤不应该再感情用事，而是应该立刻拿出反击方案，免得被人钻了空子。 “我要亲自去一趟现场，不管怎么样，在没有确认程栩的生死之前，他们想要怎么嘚瑟都先随他们去，程栩那份遗嘱你先别公开，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还能蹦跶个什么出来！”这也是吴煜给季小彤支的招，既然有人已经迫不及待要跳出来蹦跶，就且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这，可是这样的话，你会陷入被动的。”律师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再说了，就这么决定了！”季小彤迅速拍板，此时什么也比不得程栩的安危更重要。 随后，她立刻以董事长夫人的身份召开了程氏集团内部的紧急会议：“我丈夫飞机失事这件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是坚信我丈夫还活着，我马上会亲自去现场确认我丈夫的情况，在我丈夫的生死没有明朗的情况下，我希望各位恪尽职守，一切照旧，不要受任何流言蜚语的影响，也希望大家能够与我们夫妻一起共渡难关。若是能挺过这一关，我们夫妻俩不会亏待任何人。当然，若是有不开眼的，做些吃里扒外的事情，咱们秋后再算，我季小彤说到做到！” （197）处变不惊 虽然只是一番简短的表态，但是此时季小彤镇定的表现让人很快联想到了她的亲生母亲乔舒，想当日，言氏集团的董事长言卫昭遭遇车祸，生死未卜的时候，也曾遭到亲兄弟的逼宫，当时乔舒也是挺身而出，与言家人争锋相对，后来借助程栩的力量，击溃了言卫明逼宫夺权的阴谋。 而此时的季小彤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处变不惊，出了这么大事儿竟然还能立刻出来镇场子，看得出来，也是个能顶事儿的。 程总娶了个厉害的老婆啊，众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季小彤对程氏集团的事务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便毫不客气地动用董事长夫人的权利，开始调动程氏集团所有能够调动的资源进行部署，要求程氏集团下属的私人飞机和运输力量迅速集结，所有可以动用的安保和搜寻力量也全部出动，在下午之前要赶去程栩出事地点，进行协助拉网搜寻。 季小彤再一次展现出自己的强硬，摆出一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搜寻程栩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态势。 david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能够在这样的时刻强忍住悲痛，还能分得清轻重主次，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说明季小彤的确是在飞速地成长。 季小彤安排好一切，又当众点了david的名字，将自己的印章交给了他，点名要求他来负责搜寻工作的一切调度，因为在季小彤心中，程氏集团内部能够信得过的人，只有david。 待到部署完一切，季小彤走出会议室，又单独把david叫了出来。 她一脸沉重地对david说道：“老大，如今阿栩出事，整个公司里，我只信得过你了，我知道目前的情况很复杂，你应该知道方小川一直贼心不死，想谋夺程氏集团，可我必须去现场搜寻程栩的下落，没办法留下来应付方小川，还有那边搜寻工作的调度和协调工作，都只能拜托你了。“ david已经知道了亲子鉴定书的事情，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也许是受了季小彤的感染，看到季小彤如此坚信程栩还活着，david似乎也开始相信，也许程栩真的吉人天相。 他正色道：“你放心，这里交给我，你也要千万保重自己！“ 季小彤点点头，这时，手机又响了，一看竟然是言卫昭打来的。 她愣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就听见电话那头言卫昭关切的声音传来：”小彤，程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需要我们做什么或者需要什么帮忙，你尽管开口。“ 季小彤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乔舒的声音传来：”小彤，你千万别想不开，若是撑不住就回来，或者需要我们做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言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季小彤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暖意，之前对言家，对乔舒冰封了的心开始有一丝丝的融化。 她想，终究还是血浓于水的吧。 她想了想，这次终于没有再拒绝言卫昭和乔舒的好意。 ”我的确有点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现在最重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搜寻程栩的下落，我希望你们能够调派一些私人飞机和专业的搜寻人员过来，必须要可靠的。“她简短地把如今的处境和自己的打算都描述了一下。 乔舒原本已经做好再度被季小彤拒绝的心理准备，这会儿一听女儿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激动得无以复加，她颤声说道：”好，我让你爸再去协调一下，不光是专业搜救队，还有私人飞机，都尽量多调派一些过来，统一交给你支配，还有，如果需要，我和你爸也可以亲自过去一趟。” 说到这里，乔舒微微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说道：“只是，若程栩真的有什么万一，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我们已经失去子伊了，不想再失去你！” 季小彤的心中百味杂陈，终究只是嗯了一声。 挂掉电话没多久，就看到言浩宇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小胖子毕竟还太年轻，一看到姐姐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姐！姐夫他真的死了吗？”他是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季小彤却是一巴掌直接挥了过去：“不要胡说八道！你姐夫还没死！哭什么哭？“ 小胖子捂着脸收了泪有点懵，他之前听说姐夫乘坐的私人飞机失事，难道姐夫还能幸免？ 就听他姐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言小胖表情一黯：”我听说姐夫出了事，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言小胖盯着他姐看了半晌，有些不敢置信。 他原本以为姐夫出了事，他姐怕是早就崩溃，哭得不成人形了，原本还打算来安慰劝劝他姐节哀的，结果没想到一来就挨了一耳刮子，他姐竟然一点都不像要崩溃的样子，虽然看得出悲伤和憔悴，但精神头还在。 他这才想起他姐刚才的话，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姐夫没死？有消息了吗？“ 季小彤摇摇头，不想再解释，只是跟小胖子说：“我马上要去出事现场，回头跟你说。“ 小胖子一听，立刻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听说姐夫有可能还活着，小胖子立刻就来了精神头。 季小彤摇头想拒绝，没想到言小胖却十分坚持：”姐，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弟弟，就让我跟着你一块儿去吧，就算是要搜寻姐夫的下落，你也需要可靠的人协调调度，我可以帮你打点一些琐事的。“ 季小彤想想也是，毕竟是自己弟弟，可靠是绝对可靠的，让他跟着也无妨，而且小胖子年纪虽然不大，遇到正经事的时候应变能力也不差，也许真的能派上用场，便点头答应了。 不久吴煜找来的直升机就到了，因为程氏集团的顶楼就是现成的停机坪，季小彤带着言小胖一起上了直升机。 程氏集团和言家协调调度的私人飞机会在随后搜寻人员集结完毕之后再赶去出事地点。 吴煜见到季小彤的第一句话就是：“有个坏消息我必须得告诉你，你要挺住。” 季小彤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被言浩宇从后面扶住。 “你说。”季小彤颤声说道。 “阿栩可能真的出了事，之前现场勘察的人已经传回消息，说是找到了飞机残骸，从里面找到了几具烧焦的遗体和人体残肢。”吴煜说出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看得出他也在压抑着某种悲伤的情绪。 （198）如有诺，死生契阔 季小彤的身体又晃了晃，就在吴煜和言小胖都以为她会受不了晕倒的时候，她突然挣扎着挺直了脊梁，死命地摇头：“我不信！只要dna结果没出来，没有确定那几具遗体和残肢里面有程栩之前，我都不相信程栩死了！” 她坚定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他不会丢下我的，他说了要给我一场最美好的婚礼的，他还说了要跟我生儿育女的，我绝不相信他就这么撒手走了。” 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我不信！不可能的……他不会死的……我要去再找找，说不定他跳了伞，说不定他还活着……求求你，让我去找他！” “姐！”言小胖看着姐姐这样子十分担心，他理解姐姐的心情，姐姐姐夫如此相爱，姐姐如何都不愿意接受姐夫去世的消息也是情理之中，他很担心季小彤这样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吴煜看着季小彤沉默了一会儿，当机立断：“好，咱们再去搜寻一遍！” 看到季小彤死也不相信程栩已经遇难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他想，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甚至十万分之一的希望，大概林珊珊也会这样执着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吧？ 面对这样一个情深义重的女子，他愿意成全她。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如有诺，死生契阔。 程栩的飞机出事的地点是在一处山区，离最近的城市还有几十公里，周围全是茂密森林，对搜寻工作有一定影响。 吴煜简单对季小彤交代了一下情况，表示如今警方已经封锁了失事现场，也已经组织了一些搜救队伍，对附近的森林展开了搜寻。 季小彤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沉默的听着，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在凝着一口气，防止自己因为悲伤过度而晕厥过去，她不断告诉自己，也许程栩还活着，也许他还在等着自己去救他，自己不能倒，一定不能！ 闭上眼，和程栩在一起的一幕幕就浮现在眼前，他的笑，他坏坏的样子，他戏谑的表情，他的粗暴，他温柔的抚摸，所有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自己走了呢？ 季小彤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仿佛只要一哭出来就等于自己承认了程栩的死讯一般，她固执地和自己较着劲。 言小胖看着姐姐那样子，不自觉就红了眼眶，他虽然年纪还小，还没有体会到情爱的滋味，可是从他姐姐姐夫身上，他却看到了不离不弃和死生契阔。 他想，他日他也要找个姐姐这样的女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求真心以待。 可他又十分担心，若是回头姐夫真的被证实遇难，姐姐会怎样？会不会随他而去？ 小胖子惊恐地发现，这个可能性竟然十分大。 他在心里祈祷，姐夫啊，你一定要活着！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姐姐，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吴煜沉默地看着季小彤兀自坚强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他在心里祈祷--阿栩，你最好还活着。 他想了想，又拨通了几个电话，他打算动用自己的私人关系，请求军方的帮助，就算日后会给自己引来麻烦，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直升机很快就来到了失事地点，散落了一地的飞机残骸让季小彤眼前又是一黑，若不是一旁的言小胖扶住了她，她险些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 她下了飞机，一把推开了言小胖，不顾一切地跑向机舱残骸的位置。 这附近都已经被警戒了，周围随处可见搜救人员，还有些人正在清理飞机残骸。 季小彤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平放着几具残骸，面上还盖着白布，这是残骸保留还算完整的几具遗体。 季小彤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一把掀开离她最近的那张盖在遗体上的白布，就看见一具已经烧焦了的人体残骸扭曲地放在那里，几乎已经烧得只剩骨架，看不出形貌，她的肠胃一阵翻涌，险些就吐了出来，可她根本不在意，她死死的盯着那具遗体看了又看，仿佛是在确定着什么，在大概确认了一下遗骸的身高之后，她吐出一口浊气，如释重负的摇了摇头：“这不是程栩！“ 她说完又去掀开了另外一条白布，出现在眼前的依旧还是一具已经烧得看不出原貌的焦黑残骸。 季小彤依旧是盯着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再次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出了什么。 走到倒数第二个的时候，季小彤没有掀起那条白布，因为看那遗骸的长度明显是一个女性，想起婆婆也在飞机上，季小彤别过眼去，不愿意去深想。 只剩最后一具遗体了，季小彤的手开始打颤了，若这具遗体也不是程栩的，那么，程栩还活着的可能性就极大了！她甚至根本不去考虑哪些残肢的可能。 可是，当最后一具遗体的白布被掀开的时候，季小彤的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那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遗骸看起来身高和程栩非常接近，最重要的是，遗骸的身旁，散落了一枚结婚戒指，那戒指和季小彤手上戴的，正好是一对。 那是程栩带的婚戒。 季小彤眼前一黑，浑身的气力被瞬间抽空，心痛到无法呼吸，仿佛呼吸都骤停了一般，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整个人不可抑制地斜斜向后倒去，一直支撑着她的唯一的信念终于崩塌了。 原来她最爱的那个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姐！姐！”言小胖满脸泪痕地冲上来扶住了她，看到季小彤两样空洞无神，一脸灰白绝望的表情，言小胖打从心底里觉得有些害怕了，他真的害怕他姐会想不开寻短见。 只有一旁的吴煜，低头看着面前的三具遗体残骸，却是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常年刑侦的经验让他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时候，吴煜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似乎是有短信进来。 吴煜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个陌生号码，等到看到第一句话，他的目光一凝，呼吸骤然加重了。 他就知道，那家伙不会这么轻易就死掉。 可是，这件事目前必须得保密才行，吴煜同情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季小彤，心想，作死的家伙，回头你老婆打死你，我也绝不会同情你。 （199）复仇 季小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失去意识的，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言卫昭和乔舒都守在她的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她。 “小彤，你醒了！”看到她睁开眼睛，乔舒先是一喜，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十分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样？” 季小彤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扫过乔舒，看到了另外两张同样写满了关切的面容，心中却如死水一般，再无波澜。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乔舒赶紧上前扶住她：“你别急着起来，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季小彤没有理会她，木然地坐起身来，左右四顾。 眼前的情形看起来像是在私人飞机上，季小彤脸色骤变，她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程栩那被烧成焦炭一般的残躯。 “程栩呢？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回去！快回去！我要和程栩在一起！“她突然发疯似地大叫起来，一把推开了乔舒。 “小彤你冷静一点！程栩的遗体还需要做dna鉴别，暂时留在那边，过几天等鉴定接过出来我们再来接他，你别激动！“言卫昭上来要拦她，也被她奋力推开。 季小彤就像发了疯一样，整个人歇斯底里起来：“快带我回去！我要和程栩在一起，我不能再离开他！让我回去！“ “姐！“言小胖扑上来摁住了她，冲她大喊一句：”姐你别这样！姐夫他已经死了！“ “浩宇！住口！“乔舒赶紧出声制止言小胖再刺激季小彤，一家人将季小彤团团围住，防止她再发疯，乔舒更是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了季小彤：”小彤，妈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若是程栩还活着，知道你这样，他也会很难过的……“ 季小彤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用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平静的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放开我。“ 乔舒觉得很害怕，紧紧搂着她泣不成声：“小彤，妈求你，别做傻事！” 季小彤轻轻地掰开了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会做傻事的。” 说完，她扬起了头，将眼角将要滑落的眼泪倒逼了回去，然后用着压抑到了极致的声音轻声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做，很重要的事情。” 她还要报仇，要把所有参与谋害了程栩的人统统揪出来，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话让一家人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言卫昭蹙起了眉，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他宁可季小彤大吵大闹大哭一场，也不想看到她如此冷静的样子。 “小彤……”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季小彤一句话打断：“吴警官呢？“ 言小胖赶紧跟她解释道：“吴警官一直在勘察现场，后来你晕倒之后，他让我赶紧先把你带走，他自己还留在现场。“ 季小彤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先送我回程氏集团吧，我要召开股东大会。“ 言卫昭似乎隐约猜出了她想做什么，他急忙制止道：“这些事情日后再说，不用急着这一时。“ “不，有些人已经急不可耐了，他们害了程栩，接下来就是要谋夺程栩留下的遗产了，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宁愿将所有的财产都捐出去，也绝不会让一分一毛程栩的遗产落到他们手里！害了程栩的人，都得死！一个不留！“季小彤说这话的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得让言卫昭这个商场大佬也有些不寒而栗，他总觉得季小彤似乎要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事情。 “小彤，你别冲动，你还年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犯不着现在就与那些人鱼死网破！”言卫昭劝慰道。 季小彤却是凄然一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你让我冷静？他们害死了我的丈夫，让他死无全尸，让他变成了一堆焦炭，让他客死他乡！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我怎么冷静？我就算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要死大家一块儿去死！” 季小彤的心里熊熊怒火正在燃烧，其实早就确认程栩已死的那一刹，她的心就已经死了，她之所以没有随之而去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得替程栩报仇，若是她不去做，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人会不顾一切替程栩讨还公道了。 那个男人，那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她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她就算拼上一切也会替他讨回公道。 血债必须要血偿！所有参与谋害他的人，都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季小彤的心中已经被满满的仇恨和愤怒完全占据，似乎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只剩下仇恨。 等到言家的飞机落在程氏集团上空的时候，程氏集团这边也已经得到了程栩证实已经身亡的消息，整个程氏集团顿时炸开了锅。 david听到那个消息之后，颓然地坐在了会议室的椅子上，将头埋在掌心，久久不愿起身。 程氏集团不少老员工都忍不住哭泣起来，平心而论，程栩真的算得上是一个非常好的领导者，自他接手了程氏以来，不光是公司的声誉、地位还是员工的福利，都大大上了一个新台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带领程氏集团走向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没想到，天嫉英才，竟然会突然死于飞机失事。 程氏集团的前景似乎被笼罩在阴影之中。 当然，也有一些居心叵测的表情悲痛，内心却是一片狂喜。 程栩死了，他真的死了！ 他们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要来了，程氏集团要变天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时代要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季小彤会如此迅速地回到程氏集团，更没有料到，在刚刚面对了丈夫的死亡之后，她竟然能够强忍住悲痛，要求立即召开股东大会。 不好，这女人要做什么？ 那些潜藏在暗处的人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200）她的战斗 季小彤一到程氏集团总部，就要求明天一早立即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同时将程栩的律师叫了来，要求对方明天在股东大会上现场公布程栩生前的遗嘱，将她的继承权公诸于众，并且合法化。 她想，既然那些人处心积虑弄死了程栩，所觊觎的无非就是程氏集团，若是自己要求召开股东会，要求继承程栩在程氏集团的股份，成为程氏集团的下一任董事长，相信那些牛鬼蛇神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事到如今，季小彤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她不怕他们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就怕那些人不出来。 一个失去了最爱的丈夫，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的女人，不会有什么东西再让她觉得害怕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季小彤的孤注一掷和绝望，david试图劝解她：“你冷静一点，这么着急召开股东大会，会引起人心动荡的。” 季小彤摇摇头，不为所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话让david蹙起了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的季小彤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他还想再劝两句，季小彤却转身走了。 季小彤把自己一个人锁进了程栩生前的办公室，说是明天早上以前谁也别去打搅她。 言卫昭和乔舒隐约明白了季小彤的想法，在劝说无果的情况下，暂时先回去了，既然季小彤坚持选择了最艰难的那条路，作为父母，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支持她。 谁让她是他们的女儿呢，他们欠她的。 只有言小胖一直守在门外，一来他回去也帮不上忙，二来言家二老也放心不下季小彤，让小胖子代替他们看好他姐姐。 言小胖在姐夫的办公室门口坐了整整一夜，听着从里面发出的近乎哀劫的哭声，言小胖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他如今算是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门开了，季小彤红着眼走了出来。 这时，老管家亲自来了，给季小彤送衣服过来，老管家送来的是一条小黑裙，这是季小彤亲自指定的。 这条裙子是程栩亲自帮她挑选的，也是程栩最喜欢看她穿的裙子，今天，她决定穿上这条裙子去战斗，这样她会觉得就像程栩还在她的身边一样。 言小胖看着姐姐那样子，觉得心酸极了，他想劝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劝不出口。 他出身豪门，知道这些豪门争夺财产背后的凶恶，更明白程氏集团这么庞大的财富会让人如何丧心病狂。 他不担心姐姐会迷失，他知道姐姐根本就不把那些东西放在眼里，可他担心的是那些处心积虑想要谋夺姐夫遗产的人，害怕他们再次丧心病狂对姐姐下手，他有预感，今天那些藏在幕后的魑魅魍魉会陆续现身，不顾一切地和姐姐争夺姐夫的遗产。 言小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他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太弱了，弱到根本无法保护他的姐姐，他的亲人。 他想要变强，想要变得跟姐夫那样，想到代替姐夫保护他的姐姐。 季小彤平静地向召开临时股东大会的会议室走去，这是属于她的战斗，她告诉自己，不能输！ 必须打赢了这场战斗，她才有面目去见程栩。 方小川，必须死。 而且要让他死得一文不名。 季小彤一身黑衣出现在临时股东大会会场的时候，还是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已经有很多人到场了，毕竟大家都知道，今天的股东会可能会影响到程氏集团今后的命运。 对季小彤这个前任董事长夫人，不，应该说是遗孀，众人的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若是从法律上来说，她是程栩的合法妻子，由她来继承程栩所持的程氏集团的股份是毫无意义的，但是，重点就在于，她继承了这些股份之后，是准备自己出任程氏集团的董事长，还是准备重新指定一位代理人来担任程氏集团的董事长。 毕竟季小彤太年轻了，年轻到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做得比程栩更好，所有人对前景的展望都较为悲观。 而从昨天开始，还有一个流言在程氏集团内部迅速蔓延，那就是已故的董事长程栩似乎还有个私生子。 如果这个消息一经证实，季小彤的继承份额恐怕也会有相应变化。 其实，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会冒出那样的流言，大家心里都有数，几年前，前前任董事长去世的时候，程栩与其一直不被承认的弟弟方小川争夺公司继承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有人甚至满怀恶意地想，果然一时的胜利不算胜利，活到最后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对于方小川，其实还是有人抱有投机心理的。 季小彤虽然年轻，可她毕竟是言家的女儿，若是她接手了程氏集团，言家不可能不管她，到时候程氏集团会变成怎样，会不会被言家一系侵蚀？ 这是不少公司高层心底的担忧。 而相对而言，方小川的背景就弱得多，虽然大家都能猜到，程栩出事的背后肯定不简单，若真的是方小川一手谋划，那么这个人还是有些手段的，加上他肯定没有嫡系班底，若是真让他得手，说不定还是有不少机会。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做着权衡，直到季小彤开口，而季小彤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大家都知道，昨天上午，我丈夫飞机失事，不幸身亡，而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这是一场谋杀。“ 一石激起千层浪，季小彤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似乎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就算程栩的死大家都知道其中有蹊跷，可如今警方都还没介入，她就爆出这样的猛料，是不是太过疯狂了？ 难道她真的被程栩的死打击太大，刺激得有些疯癫了？ （201）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我之所以第一时间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就是想告诉大家一件事，有人试图用不入流的手段栽赃我的丈夫，给他身上泼脏水，甚至不惜脸面，想李代桃僵，用自己的儿子来冒充我丈夫的儿子，想要谋夺我丈夫的遗产。这个人的身份，想必不用我说，在场的人都清楚。我现在就想问一句，在座的各位，都与我丈夫共事过，也算是多多少少有些情谊，你们是否愿意让一个杀人凶手入主程氏，与一个杀人犯共事？” 坐在台下的david深深蹙了眉，他似乎明白了季小彤的想法，她是想先下手为强，占据舆论的制高点，阻止方小川本人入主程氏集团。 人都有个先入为主的心里，在程栩的非正常死亡的大前提下，方小川本来身份就敏感，再被季小彤这么大刺刺地捅穿，就算方小川之前打算借由孩子来间接控制程氏集团，也要重新考虑考虑。 在季小彤这番话的引导下，所有人都会把他当成谋杀程栩的头号嫌疑人，不管他做没做，这盆屎是扣在他头上了，先不说警方会不会对他进行调查，能不能查出什么，至少短期内他的嫌疑是洗不掉了。 就算他能想出别的对策，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也不敢轻易动作了，这为季小彤自己也争取了宝贵的应对时间。 人家丈夫死于谋杀，还尸骨未寒，你们这就跳出来争夺遗产，不是居心叵测是什么？不是魑魅魍魉是什么？ 而且，对外可以堵住方小川的突然发难，对内，主要是对那些心思叵测的墙头草们也是一种另类的震慑。 人家已经把话挑明了，方小川是最大嫌疑人，若是你们这些程栩的旧臣还要执意力挺他，用心何在？是不是和方小川早有勾结？ 相信没有人会在这种节骨眼上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 只是，季小彤这招却无异是一把双刃剑，在阻断了方小川的野望的同时，也把她自己牵连了进去。 因为在程栩身亡这件事上，目前来看最大的受益者是她本人，她质疑方小川谋杀，别人也会同样质疑她，甚至有可能会怀疑她是不想承认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而给方小川泼脏水。 david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季小彤，希望她刚才的举动不是悲愤之下出的昏招。 果然，很快就有股东在震惊之后，开始质疑起季小彤刚才所说的话，话里话外直指季小彤本人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要说动机，她也有谋杀程栩的动机，怀疑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自证一下自己的清白。 季小彤面对质疑，面色十分平静，她似乎对质疑早有准备，接下来说出的话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说出这些话，是不想让那些杀人凶手染指我丈夫的心血，而对我自己来说，我的丈夫才是我最重要的，那些身外之物都没有意义。我在此宣布，关于程氏集团的将来，日后我会聘请专业的高级管理人才来管理，我丈夫之前施行的所有政策不变，一切照旧，请大家放心。至于我所继承的我丈夫的遗产所产生的所有收益，全部捐献社会公益，做慈善事业。“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要知道，季小彤所继承的财富可不是千百万，而是上百亿的资产，她竟然说捐就捐了？！ 她疯了？！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季小彤这是受刺激过度，彻底地疯了。 若说她之前的那番言论还能被人认为是别有用心，这会儿说出的话简直就像是重磅级原子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上百亿的遗产，收益怎么说也有几十亿，说捐就捐了？ 这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david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报复。 那些谋害了程栩的人，所求的不正是程氏集团和程栩的遗产么，季小彤干脆釜底抽薪，直接拿出来全部捐献社会了。 老子不要了，你们也一个子都别想要！ 这样一来，程栩的遗产就不光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整个社会的事情，毕竟，这么庞大的一笔捐赠，可以说能创下全国之最，势必会引起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在这样的前提下，所有想要打歪主意的人，都会无从遁形，因为整个遗产都在社会监督之下，甚至程栩的非正常死亡一事也将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成为全社会的热点，警方势必会深入介入调查，要将程栩的死查个清楚明白，给民众一个交代。 就算背后再有其他势力介入，也要掂量掂量风险与收益。 而她本人，也将占据舆论的制高点，以后不管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出来，人们也会同情并理解她。 一个连百亿遗产都能捐献给社会的女人，会坏到哪里去？ 季小彤这是在豪赌！拿全付身家来为程栩求一个公道。 david莫名就有些羡慕起程栩来，有一个女人能够如此疯狂地爱着他，甚至在他死后，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替他讨回公道，作为一个男人，虽死也值了吧？ 而那些幕后的魑魅魍魉们，也该疯了吧？ 到嘴的肥肉就这么飞了，他们不会甘心吧？ david几乎可以断定，有人很快就会出手了，既然方小川的路被堵死了，他幕后的支持者们，会不会自己跳到前台来呢？ 如此一想，又觉得季小彤这一出，看似是丧夫的女人悲愤之下的意气用事，实则却是煞费苦心。 而这一切都是明谋，对方要么眼睁睁看着她将百亿遗产全部捐出去，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要么就只能另寻他径，想别的办法来争夺遗产。 无论怎么样，主动权都牢牢掌握在了季小彤手里。 （202）他还活着 季小彤接到冯浩然的来电时，微微有些愕然。 冯浩然对她的感情她一直都知道，也许是因为他是言子伊的青梅竹马，加上冯浩然的外形阳光，使得一直以来，她的心目中也将冯浩然当成一个青梅竹马一样的存在。 还有那次在博物馆冯浩然为她不顾一切痛殴出言不逊者的行径也让她感动了良久，所以，虽然对方对她的感情让她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但她的心底还一直将冯浩然当成一个友人。 只是，这一次，冯浩然表现出来的浓浓的关切让她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她拒绝了冯浩然要来看望她的请求，表示自己现在不太想见亲戚朋友。 挂断了电话，季小彤的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个陌生的号码。 季小彤觉得很烦，不想再接听任何电话，直接摁掉了。 谁知，对方竟然不依不挠起来，季小彤拖黑了那个号之后，过一会儿又有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季小彤心中的火气腾地就起来了，接通了电话正想开口骂人，就听到那个熟悉到骨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宝贝儿，是我，我还活着。” 季小彤呆若木鸡，拿着手机的手一松，手机啪地一下就摔落在地。 眼泪扑簌簌就流了下来，季小彤呆愣地站在原地泪流成河。 她是不是幻听了？还是说，她太过想念程栩，所以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她反手啪啪给了自己两耳光，直到面颊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她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程栩还活着？他没有死？ 她手忙脚乱地捡起了手机，又下意识地看向门边，确定自己是关上了门，这才急切地问道：“程栩，是你吗？你真的没有死？” 电话那头，程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愧疚：“宝贝儿，真的很抱歉，让你难过了，之前出了一些意外，但是我还活着，只是暂时还不能露面。” 季小彤并不想去追究他为何欺骗了自己，她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有没有受伤，她急切地问：“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现在已经偷偷回到南江了，只是，现在还暂时不能出现。昨天在上飞机之前，我意外得到了有人在我的飞机上做手脚的消息，所以我没有上飞机，而是将计就计，陪他们演了一场戏。”电话那头，程栩的声音徐徐传来：“很抱歉连你一起骗了，因为当时的情况需要你表现出悲痛欲绝的样子，配合我的行动蒙蔽对方，你之前做得很好，帮了我大忙。“ 季小彤听到这里，咬牙切齿道：”是谁？！是谁要害你？！是不是方小川？“ 程栩在电话那头轻嗤了一声：”凭他？还不够格。按照我目前搜集到的证据，是有两伙人同时出手谋划了这次事件，一家自然是一直跟我过不去的沈家，他们这次也算是下了血本，想要置我于死地。” 季小彤并不意外有沈家，沈家和方小川勾结的情况她早就想过了，只是听到程栩说有两家，她不禁有些紧张：”还有一家是谁？“ ”也不算是一家，大概是那个人的个人行为吧。“程栩说到此时，语气略微有些嘲讽：”说起来，这个人想置我于死地的原因让我很愤怒，比沈家的谋财更可恶！”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问：“是谁？怎么回事？” “那个人一直觊觎我老婆，想等着我死了以后接收我老婆，你说，他是不是罪该万死？”程栩说出这话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 季小彤的脑袋嗡一下懵了。 程栩的老婆不就是她么？ 对方觊觎她？想等程栩死了接收她？ 她的脑海里一下就闪过一个名字，难道是他？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颤声问道：“你确定？” 程栩早就料到季小彤难以接受这件事，他冷哼：“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联系你了吧？” 季小彤沉默了，她想起冯浩然刚才打来的电话和自己刚才的不快。 刚才她只是觉得不喜欢对方语气里的关切，如今想来，是因为对方的语气里透出的那种难以抑制的东西，让她下意识地觉得反感吧？ 难道真的是他？他竟然会做这样的事情？！ 季小彤觉得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在她的记忆里，对方似乎还是当日那个笑容爽朗的邻家少年。 而且，她已经嫁做人妻，对方还对她抱有那样龌蹉的念头，这让她感觉有些作呕。 这根本就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偏执的执念！ “你准备怎么办？”季小彤不愿意再深想下去，她赶紧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现在要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了，之前就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出乎我的预料。”电话那头，程栩的声音显得更加抱歉：“很抱歉让你那么难过，可是，若是提早告诉了你，害怕你没办法表现得那么自然，无法骗过那些人，我将计就计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所以，委屈你了，等我回来，任由你惩罚。” “程栩，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就够了！这个仇咱们非报不可！”季小彤打断了他：“你想要怎么做？” 不管是谁，那些人丧心病狂地算计程栩，想要用最残酷的方式谋害他的性命，虽然没有成功，但是这个仇季小彤是记下了。 “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人也不要见，以伤痛过度为由回家休息，等着我回来。”电话那头，程栩又叹了口气，一想到季小彤曾经为他肝肠寸断，伤痛欲绝，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不这样做的话，根本没办法骗过那些随处不在的眼线：“等着我回来，很快的，我会让那些人统统付出代价！既然我程栩没死，就该他们去死一死了！” （203）灵堂 季小彤回到程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老管家一看到她就哭得老泪纵横：“太太，您总算是回来了！” 老管家并不知道程栩是诈死，听说季小彤亲自去了失事现场，便眼巴巴看着季小彤：”太太，先生的遗体呢？“ 季小彤看对方伤心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忍心欺骗他，可又不得不做戏，她摇了摇头，眼泪扑簌簌又下来了：“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还要做最后的dna鉴定。” 她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 又听老管家说道：“灵堂已经设好了，太太要不要先去看看？” 若是不知道程栩活着还好，如今知道了程栩还活着，再看到他的灵堂和遗像，季小彤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她知道做戏要做全套，若是不这样，就无法引对方入套，程栩的复仇计划也不能顺利实行。 可要这会儿亲眼面对程栩的灵堂和遗像，总觉得有种特别古怪的感觉。 因为传闻中闵真也一起死于飞机失事，所以，闵真的灵堂也设在了一起，看着母子俩的遗像挨着摆放在一起，季小彤竟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在这里多呆了，否则一定会忍不住笑场穿帮的。 她嚎哭了一嗓子，赶紧头一歪，假装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等到被抬回房间，家庭医生又过来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说她是伤心过度，需要适当休息，她才好不容易一个人清净了一会儿。 可季小彤知道这不是办法，后面估计会有亲朋好友和各种亦敌亦友的人来拜祭程栩，作为程家如今唯一的主人，她不可能不露面，可万一到时候露陷了怎么办？ 程栩假死的事情她并不敢告诉任何人，可总得有人替她打掩护才行，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向言家人求助。 经过程栩这件事，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她对言卫昭和乔舒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抵触。 之前把言小胖赶回去休息的时候言小胖百般不情愿，说是要一直跟在她身边，她最后板起脸来撵人才把小胖子撵回家去。 这会儿她却不打算再叫小胖子过来了，这种场面小胖子恐怕应付不来，只能请求言卫昭和乔舒帮忙。 正想着该怎么跟乔舒打电话，就听外面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太太，言家先生和太太来了，想见见您。” 季小彤一翻身想起来，又想起自己得装伤心过度，卧床不起，便故意有气无力地说道：“让言太太到我房间里来吧。” 不一会儿，乔舒就来了，之前季小彤在程氏集团临时股东大会上做的那些事乔舒已经都知道了，倒是没有说什么，在乔舒看来，季小彤就算一无所有地回到言家来，他们言家也能养她一辈子，她继承的遗产，愿意捐就捐了呗，只要能让她心里好受。 乔舒走进来，看到季小彤裹在被子里抽泣，心里一酸，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走过来坐在床边，轻声安慰道：“小彤，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年轻，日子总还得过下去。” 季小彤没吭气，只是轻声抽泣，乔舒更难受了，她以为季小彤这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若是实在难过，不如就大声哭出来吧，哭出来也许会感觉好一些。“ 季小彤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可程栩还活着的事情绝不能泄露分毫，倒不是她信不过乔舒，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的危险。 她只好瓮声瓮气地说道：”我难受得很……不想见任何人……灵堂那边……还请你们帮我多看顾一点……“ 她不敢转过头去，害怕自己会穿帮。 乔舒叹了口气，又说道：“之前浩然也给我打了电话，说想来看看你，被我拒绝了，我想你现在可能不会想见他，我让他改天再来。” 季小彤听到冯浩然这个名字，身体一绷，若不是程栩亲口告诉她，冯浩然参与了飞机失事事件，她恐怕怎么都不会相信那个看似阳光俊朗的所谓青梅竹马会做出那种恶毒的事情，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而冯浩然对自己的觊觎，更是让她觉得十分地恶心。 虽然不知道程栩准备怎么对付冯浩然，但是她觉得自己不会同情他分毫。 想到乔舒一直很喜欢冯浩然，觉得对方是个好人，季小彤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想要揭穿冯浩然的真面目。 她故作生气地呸了一声：“他来做什么？我不想见到他！” 季小彤的激烈反应引起了乔舒的好奇，乔舒一边安抚她一边问道：”好好好，咱们不见！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这么不待见他？“ 季小彤想起之前冯浩然那通电话就觉得恶心，她故意说道：”他之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话里话外，都有一种他愿意接收我的意思，你说他什么意思？我丈夫才刚刚去世，还尸骨未寒，他就这样暗示我，是人做的事儿么？“ 乔舒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纵然她一直挺喜欢冯浩然，也把对方当做自家的子侄来看，可她也知道，冯浩然这样的做法太过分了，完全是对女儿的侮辱！ 要知道，女儿才刚刚死了丈夫，这要是和他传出点什么绯闻来，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她心里也曾私底下想过，日后可以撮合冯浩然和季小彤在一起，也绝不是在这个时候。 她在心里埋怨—浩然那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她赶紧对季小彤说道：”这事儿是他做得不对，回头我说说他！“ 季小彤之所以当着乔舒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是想通过乔舒带话给冯浩然，让对方知道，就算自己死了丈夫，也绝不会跟他有任何可能。 冯浩然不是苦心谋划想要等程栩出事好趁虚而入么？她就先给他一盆凉水，看看他狗急跳墙之下，还能做出点什么。 季小彤相信，对方越是冲动，程栩报复的机会就越大。 （204）互探 事实上冯浩然已经坐不住了。 眼看着程栩已经做了鬼，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又变成了单身，他简直一天都不想等了。 更何况他觉得季小彤如今悲痛欲绝，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时候，说不定就能乘虚而入，一举取代程栩在季小彤心目中的位置。 之前打电话给季小彤想过去探望被拒绝，打给乔舒也被拒绝，冯浩然丝毫不以为意，他打起了自己母亲的主意。 他知道他妈和乔舒关系极好，是肯定要去程家走一趟的，便干脆回了家，等着和他妈一起去程家。 他想，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地见到季小彤了。 可王可馨是谁，好歹养了冯浩然二十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儿子心里那点小九九？ 看着最近几乎不怎么归家的儿子突然跑回来，旁敲侧击地问她什么时候去程家，她就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 王可馨很生气，对这个小儿子的倔强和固执，她简直觉得不可理喻。 她不知道季小彤到底哪里那么好，值得儿子这么牵肠挂肚，当然，这也不是说季小彤不好，只是在王可馨看来，季小彤也就是个性稍强一点而已，容貌也就只能说还好，在他们这个层次的圈子里，这样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并没有什么稀奇，可儿子偏偏就认定了人家，不管人家是否已经结婚了，就是念念不忘，不再接触别的姑娘，也不结婚，一副要等人家到天荒地老的样子，这让王可馨简直操碎了心。 原本王可馨想着时间长了也许就好了，等到季小彤和程栩结婚生子，也许小儿子就会渐渐死心，没谁知道程栩竟然是个短命的，竟然飞机失事死了。 一看儿子那副打了鸡血一样的样子，王可馨就知道事情不妙，她故意找借口推脱：“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也不急着一时，改天再去。” 冯浩然一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今天正好没什么事，那我替您先过去看看吧。“ 王可馨心塞了，小儿子这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架势。 她生气地骂了一句臭小子，看着一脸倔强的儿子，叹了口气，还是去吧，要是放他一个人前往，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还是自己跟着去盯着要踏实点。 母子俩来到程家，看到出面接待的是言卫昭和乔舒夫妻，听说季小彤伤心过度病倒了，王可馨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儿子没辙了吧？ 可她还是太小看了小儿子的执着，冯浩然一听说季小彤病倒了，立刻就急了，执意要去探望她。 乔舒这会儿也看出名堂来了，小彤说的没错，浩然这孩子果然有些不分轻重了。 她立刻板起脸来：”不用了，让她一个人清净清净吧，再说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得避避嫌。“ 这话是明摆着在敲打冯浩然了，王可馨面色一沉，若不是因为她和乔舒是多年的好友加闺蜜，也知道对方这么直接把话说出来，其实也是为了冯浩然好，换做别人，恐怕当场就得翻脸。 冯浩然没吭气，心里却盘算起了别的事情。 他既然人都来了，见不到季小彤又如何能够死心？ 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他溜了。 豪门的别墅基本上都大同小异，程家也不例外，冯浩然很轻易就判断出了季小彤所住的主卧所在。 趁着程家正在办丧事，程家的管家也在灵堂，他打着帮乔舒传话的名义，堂而皇之就来到了季小彤的房门外，看到房门紧闭，他下意识去推了一下门，没推开。 原来季小彤自知自己是在装病，害怕被佣人看到穿帮，便锁了门在屋里玩手机，听到门外有响动，她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 没有人回答，季小彤立刻警觉起来，程家的佣人都是很有规矩的，若是要进来，都会先敲门，得到她的允许之后才能进来，不会直接推门。 这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彤，是我。” 季小彤嗖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是冯浩然？！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他来做什么？ 一想起这个人是谋害程栩的主谋之一，季小彤就恨得直咬牙。亏她还一直当对方是个好人，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对方竟然会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来。 如今程栩尸骨未寒，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对自己下手了吗？ 季小彤略一思忖，心想，既然冯浩然以为程栩死了，必然肆无忌惮，不如就将计就计，套套他的话，顺便离间一下他们，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反正这是在程家，是自己的地盘，自己随时可以呼救。 季小彤赶紧给老管家发了一条短信，给对方描述了情况，让老管家悄悄带保镖过来，先别声张，若是接到自己求救的信号再出来。 这才又拿起之前早就准备好的‘香料包’，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一股刺鼻的洋葱芥末味道冲得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她这才有气无力地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门外，冯浩然一听季小彤有气无力的声音，心中一喜，赶紧又说道：“我担心你，想来看看你，开门吧，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季小彤做好了准备，把自己弄得憔悴不堪的样子，这才慢慢悠悠打开了房门。 果然，一见到季小彤这个样子，冯浩然心里一喜，觉得这正是自己的机会，女人在这个时候最是脆弱，自己只要花言巧语好好哄一哄，说不定就能趁虚而入。 “在灵堂那边没看到你，你妈说你伤心过度病倒了，我有点担心，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快去躺着吧。”冯浩然一副关切的样子，若非季小彤早已知道了真相，恐怕真的会被他这幅热心肠的模样给骗了。 季小彤不动声色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往沙发上一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浩然，你知道吗，程栩是被人谋杀的！” 冯浩然心里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会这么说？你知道些什么吗？” （205）设套 季小彤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肯定是方小川！他早就想谋夺程家的家产，肯定是他害死了程栩！” 冯浩然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心想，果然季小彤是认定了方小川，这也是他之前答应沈珠加入他们的缘由，有方小川兄妹这对最好的挡箭牌，别人轻易不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让季小彤认定方小川是凶手也好，反正方小川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完全可以当作弃子。 回头和沈家商量一下，自己完全可以打着帮季小彤报仇的幌子把方小川兄妹一起干掉，正好一石二鸟。 既能让那件事少几个知情人，又能博得季小彤的感激，何乐不为。 思及如此，他便顺着季小彤的话头说道：“我也觉得他有很大的动机，不过，你有什么确切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恐怕警方是不会采信的。“ 季小彤一听这话就知道冯浩然这是打着过河拆桥的主意，不免心中暗喜。 若是能够引起他们内讧也不错。 她便利用冯浩然试图讨好她的心理，继续骂道：“还需要什么证据？他想用他的儿子来冒充程栩的私生子，来跟我争夺程栩的遗产，就是证据！不过，我觉得他肯定还有同伙！“ 冯浩然心里又是一惊，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季小彤看都没看他，又恨恨地抹着眼泪说道：“多半是沈家！” 一听季小彤把他们这帮子人猜了个大半，冯浩然心里有些不踏实了，他急忙问道：“你怎么会认为是沈家？沈家谋害了程栩有什么好处？” 季小彤灵机一动，便把地下宝藏的事情简单跟冯浩然说了一遍，只不过，她可没说程栩得到了两份钥匙和两份藏宝图，只说沈家这些年费尽心力就是想搜集所有的藏宝图和钥匙，估计已经让他们全部得手了，但又害怕程栩会斜插一杆，便干脆杀了程栩灭口，彻底隐瞒这件事情，好独吞那巨大的地宫宝藏。 见冯浩然目光闪动，她又把那地宫藏宝的情况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说什么只要得到那些地宫宝藏，就可富可敌国，又把沈家的贪得无厌和狡诈说了一遍。 她声泪俱下的控诉让冯浩然心中一动，潜意识觉得季小彤应该没有说谎，一定是悲愤之下口无遮拦才说出这番话。 冯浩然心里泛起了嘀咕，难怪沈家在这件事情上那么积极，而且很多事情都主动请缨，原来是背着自己在搞这些小九九，这是把他也当傻子忽悠？想独占好处？ 冯浩然在心里冷笑，沈珠那女人一定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回头一定要跟沈家好好谈谈，至少要让他分一杯羹，否则，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反手把沈家卖了这种事，他也不是做不出来。 季小彤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赌咒发誓地表示自己跟沈家跟方小川势不两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替程栩报仇。 冯浩然自然乐得让季小彤的仇恨都集中在方小川和沈家身上，他故作为难地提出，凭借季小彤的力量，想要对付方小川不难，但是想要向沈家复仇却很难，甚至很难搜集到沈家参与这件事的证据。 又委婉地表示，自己愿意帮忙。 季小彤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的目的本就是想要引着他们窝里斗，起内讧。 可她表面却一再推脱，表示自己不想把冯浩然牵扯进来，这是她自己的事。 冯浩然本就抱着要讨好佳人的心思，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一再表示自己不怕麻烦，就差拍着胸脯表决心，说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季小彤欲擒故纵地跟他推脱了好一阵，见他态度十分坚决，便假装被他打动，眼巴巴地看着他，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出沈家涉案的证据。 冯浩然当然有证据，不过却也不会这么轻易拿出来。 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若真的有沈家参与，那就麻烦了，他们是老牌世家，人脉通达，能力超凡，恐怕手脚做得很干净，不容易找到证据。” 季小彤知道他不会轻易开口帮忙，便佯装绝望地掩面哭了起来。 冯浩然仍由她哭了一会儿，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才犹豫地开口道：“要不，我回头再想点办法，帮你查查看，只要是人做的事情，应该会有蛛丝马迹，只是可能比较麻烦……” 他的口气十分犹豫，便是想要季小彤记他的情，记住他的好。 季小彤心知他在做戏，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与愤怒，一脸期冀，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真的吗？” 冯浩然当然不会把话说满：“我尽量。” 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要如何去跟沈家讨价还价，若是对方识时务就算了，到时候出卖点皮毛的消息给季小彤，算是交差。若是不识时务，或者想要独吞那些宝藏，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大不了就把沈家卖了，博季小彤的感激。 反正自己的首尾已经处理得很干净，沈家就算想要反咬他，他也可以矢口否认。 季小彤看冯浩然已经上套，便不再多说什么，佯装自己身体不适，说自己想要休息，礼貌地请对方离开。 冯浩然好不容易逮到这个和季小彤独处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打发了？ 他佯装关切地凑了过来，一边嘘寒问暖，一边伸出手来，想要碰触季小彤的额头。 季小彤不动声色地躲过了他的手，突然咳嗽起来。 这时就听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太太，你怎么了？“ 紧接着，老管家出现在门口：”咦，冯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冯浩然心里暗骂老管家出现得太不合时宜，可这里毕竟是程家，他妈还在前面灵堂里，毕竟不好做得太过，便不动声色地顺势说道：”你来得正好，季小彤好像有些不太舒服，快找医生过来看看。“ 说完，又对季小彤说道：”你好好休息，我过阵子再来看你。“ 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 季小彤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她心想，还好冯浩然还要脸，要是遇上没皮没脸的，可就真不好办了。 （206）稍安勿躁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等到夜深人静，访客都走光了，季小彤这才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程栩的临时号码，把之前自己自作主张想挑拨冯浩然和沈家关系的事情统统告诉了程栩。 原本还以为程栩会夸奖自己机智，谁知电话那头，程栩一听说她不顾自己的嘱咐，私自见了冯浩然，竟然勃然大怒：”笨蛋！谁让你这么自作主张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万一他兽性大发了怎么办？“ 季小彤想替自己分辨两句：”我之前想过这些的，也跟老管家商量好了，让他带人在外面等着，如果情况不对就冲进来救我……“ ”蠢货！你太小看男人了！“程栩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万一对方狗急跳墙怎么办？！“ 季小彤觉得有点程栩有些反应过度了，她小声地嘟囔：“没那么严重吧，你太紧张了。” 程栩气急败坏地在电话那头吼道：”闭嘴！以后不准再见他！“ 季小彤虽然知道程栩是担心他，可对方那种不容置疑的霸道口气让她不乐意了，她冷哼一声，干脆不吭气了。 程栩知道她还没当回事，怕她自作主张，再做出引狼入室的事情，叹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现在我暂时不能回来，不要让我担心你，好吗？” 季小彤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却异常地坚持：“程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这么反应过激，先听听我的计划行不行？” 程栩默了默：“拿你自己做诱饵这种事没得商量，我程栩还没无能到需要用自己的女人当诱饵给别人设套的地步。我说了你不用管这些事情，我已经早就有计划，证据也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不用你画蛇添足。” 季小彤叹了口气，她知道程栩是担心她吃亏，可她觉得自己的计划还是挺周全的，而且明显冯浩然已经入套了，若是自己的计划能够成功，对于程栩的计划，说不定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程栩一口就否认了她的计划，明显就是对她不信任，这让她觉得很挫败。 “程栩，你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这不是拿我做诱饵的问题，这件事情明明是可以控制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内的，我答应你，我这些天都不出门，就呆在家里，如果他主动来找我，我就见见他，如果他不来，我绝不在外面见他，行不行？就算要见他，也在家里，让我试试好不好，我感觉冯浩然已经被我说动了，再扇扇风点点火，说不定他就能转手把方小川和沈家一起卖了，说不定咱们就能从他手里拿到更多沈家参与此事的确凿证据。”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程栩沉默了许久，才稍微松了一点口：“如果他来找你再说，不准与他私底下接触太久，还有，见面的时候，尽量让你的女保镖躲在房间里以防万一。” 程栩提了一堆的要求，季小彤翻了个白眼，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了，在自己家里，难不成冯浩然还敢对她霸王硬上弓？顶多就是拉拉扯扯一下，只要自己提防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对于程栩松了口，她还是挺开心的，至少有种被人认可的感觉。 才经历过‘生离死别’，虽然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但是两人的感情却仿佛更深厚了几分，听着程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季小彤心里的思念就像疯长的海草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程栩告诉她，很快了，事情很快就会尘埃落定了。 第二天一早，季小彤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原来是方小川那个私生子郑奇的母亲正式向法院起诉了她，说她擅自处分其子郑奇生父程栩的遗产，侵犯了他的继承权，并且还向法院提出了异议，质疑季小彤和程栩婚姻的合法性，说季小彤和程栩并没有领取结婚证，并狮子大开口地提出，程栩的遗产应该由其子全部继承。 季小彤心说，来了。 她一面有些好奇，程栩之前是怎么处置郑奇母子，怎么会又让他们落到方小川手中，被他们利用来当枪使，又在心里揣测，这是不是程栩所说的将计就计。 可惜，程栩并不愿意透露复仇的细节给她，只让她安心在家等待，让她什么都不用管，这让季小彤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并且她觉得更好奇的是，她和程栩虽然没有举行婚礼，但是是去民政局领了证的，对方怎么可能对这一点提出质疑？ 等等，季小彤突然想到，两本结婚证都在程栩手里，当时她的那本也被程栩给收了起来，莫非对方就是笃定了这一点，认为程栩失事之后，她就再也拿不出结婚证来证明自己和程栩有合法婚姻关系？ 不对啊，就算结婚证不见了，民政局应该有记录啊。难道对方的势力真的一手遮天，连民政局的信息也可以私自篡改？ 季小彤越想越是心惊，既然对方敢就这个事情发难，恐怕就真的是有恃无恐。 其背后能量果然是能够一手遮天，来者不善啊。 而且更让她心惊的是，她和程栩的结婚证在程栩一个人手里这件事本该是她和程栩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至少她自己是从来没有对外人提起过，怎么会被外人知道？ 难道对方在程栩身边，还安排了什么人？ 而且那个人必定是长期与程栩接触，程栩身边的人。 这个推断让季小彤不寒而栗，她赶紧拨通了程栩的临时号码，想将这件事告诉程栩，却发现程栩一直不接听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收到程栩一句简短的短信：“有急事，暂不方便接听电话。” 季小彤赶紧回了一条短信，把这件事简短描述了一下。 不一会儿，又收到程栩的回复：“一切都在掌控中，稍安勿躁。” 季小彤这才松了口气，她又想，难道那消息是程栩自己放出去的，为了引对方入套？让对方不断地露出底牌，深挖出对手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便干脆置之不理。 反正程栩说了他早就安排好了，自己就啥都不用操心，该出庭就出庭。 （207）屈辱 不过，面上的功夫却还是要做，她设身处地想了想，若是这件事是真的，自己会怎么应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最正常的反应是第一时间在媒体公布程栩的遗嘱，并且把一切后续事宜丢给律师。 说干就干，立刻打电话给程栩的律师，想要让对方直接在媒体上公布程栩的遗嘱，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号码也变成无人接听了。 程栩的律师联系不上了，这是怎么回事？ 季小彤的心里再次涌起不太好的预感，可惜如今她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找不到商量的人，只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方若是真的失联，会有怎样的后果。 若是没有程栩在背后运筹帷幄，若程栩真的死了，那么，若是对方带着程栩的遗嘱一起消失了，自己就会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甚至会在法庭中输得一败涂地！ 季小彤忽然明了，对方为何会有胆量与她对簿公堂，这是早就已经搞定了程栩的律师，早就暗度陈仓，所以有恃无恐吧。 季小彤只觉得背心里一阵冷汗，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虽然之前先发制人，打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可等到对方反应过来之后，做出的反击却让她根本招架不住。 这若是程栩真的死了，自己就会输得一败涂地吧？不光不能替程栩报仇，甚至有可能把程栩的一切都拱手让给别人。 事实就这么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季小彤紧咬住下唇，觉得屈辱极了，之前的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情绪烟消云散，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和那些人精相比还差得远。 这个认知让季小彤彻底老实了，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守着程栩的灵堂哭天抢地。 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冯浩然那边能有点好消息。 好在，冯浩然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也许是知道她上午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下午冯浩然再度找上门来。 这次冯浩然没有再理会乔舒的不待见，径直就向管家提出要见季小彤。 老管家得了季小彤的授意，倒是也没有为难他，直接将他带到了会客厅。 季小彤依旧是一副哭红了眼的憔悴模样，一见到冯浩然，未语泪先流。 冯浩然心中的一腔柔情立刻化成了绕指柔，虽然他早就知道季小彤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还是佯装不知，一脸关切地问季小彤怎么了。 季小彤便怒气冲冲地说出了法院传票的事情，一边哭一边骂：“方小川那个狼心狗肺的，这是要跟我来个鱼死网破！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底气，敢这么血口喷人！” 此时的冯浩然已经和沈珠谈崩了，他听信了季小彤的话，以为沈家是想要独占地下宝藏，便去试探沈珠。 果然，沈珠矢口否认了此事，反应却十分可疑，这让冯浩然对季小彤所说的话坚信不疑，觉得沈家是把自己当傻子耍，想独吞那些惊天财富。 再加上知道了沈家收买了程栩的律师，对季小彤发难的事儿，冯浩然这才下定决心，要把沈家给卖了，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既然沈家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更何况还能在季小彤这里博好感，冯浩然觉得这买卖挺划算。 所以，他今天是有备而来。 听完季小彤的抱怨，他倒是也干脆，直接甩出一个文件袋丢给了季小彤。 “这是什么？”季小彤心中一阵狂喜，知道冯浩然这是打算出卖了队友了，但是面上却还装得一脸糊涂的样子。 “昨天我回去之后就想尽办法，通过一些特殊关系调查了一下，果然如你所说，方小川和沈家走得很近，方小川的很多举动背后都有沈家的影子，不过时间太仓促，拿不到什么有利的证据，但是也足以证据他们是串通一气，程栩的死几乎可以确定和他们有关。”冯浩然当然也不会傻子，虽然拿了一些证据出来，却也不会在这会儿给季小彤太多的核心证据。 不过为了博取季小彤的好感，什么都不拿又显得自己没本事，便挑了一些能证明方小川和沈珠有来往的证据扔了出来。 季小彤知道冯浩然这是不见鱼儿不撒网，可她却不愿意再给冯浩然任何好处换取对方的线索，更何况程栩昨晚也严厉警告过她，让她不要玩火。 她便有些意兴阑珊，冯浩然原本以为她无路可走之下，必然会想尽办法拉拢自己，自己正好趁机谋些好处，与她拉近距离，没想到季小彤拨拉了一番文件袋的东西之后，就低着头不说话了，一点向自己求助的意思都没有。 冯浩然忍不住试探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想让季小彤主动开口求他继续深入调查下去，到时候季小彤有求于他，什么都好说了。 谁知季小彤就像锯嘴葫芦一样，死活不开口了，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见着气氛就这样冷了下来，冯浩然有些忍不住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季小彤的手，惊得季小彤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甩开他的手大声呵斥道：“冯浩然，你要做什么？” 冯浩然急切地说道：“小彤，你斗不过他们的，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让我帮你！” 季小彤摇了摇头，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你什么意思？” 冯浩然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已经不想再等了，他无所顾忌地说道：“我是说和我在一起，我帮你报仇，好不好？” 季小彤一脸羞愤的表情，半真半假地呵斥道：“我还没沦落到要出卖自己去报仇的境地！” 冯浩然却已经懒得再做戏：“可是光凭你，是根本斗不过沈家的，你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可以动用冯家的力量帮你。” 季小彤一脸不信：“你们冯家能有多大能量，我就不信你还能有办法帮我扳倒沈家！” 冯浩然脱口而出：“能！我自然有办法！只要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想办法帮你搞到关键证据！” （208）雪崩 季小彤看着冯浩然不说话了，冯浩然自知失言，但是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不想等了。 便索性光棍地说道：“小彤，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是真的喜欢你，若是你愿意嫁给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完成这个愿望。” 季小彤冷笑：“你所谓的喜欢我，就是在我丈夫尸骨未寒的时候，待价而沽，逼我嫁给你？谢谢您了，你这种爱，我可承受不起！” 冯浩然急切地解释道：“小彤，我知道我表达的时间不对，可是我对你的心意是千真万确的，若是程栩还在，我半句话都不会多说，可如今程栩已经死了，而且还给你留下那么大一堆烂摊子和那么强大的敌人，你还年轻，剩下的几十年不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我这是心疼你啊。” 季小彤简直快被冯浩然的无耻给气乐了，她一把抄起面前的水杯，朝冯浩然砸去：“你给我滚！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冯浩然一把接住了水杯，又对季小彤说道：“小彤，人要面对现实，不要活在过去，程栩已经死了，你没必要为他守一辈子活寡，而且我对你的感情也半点不会比他少，我可以为你做所有的事情。” 季小彤被他气得口无遮拦了：“好啊，那你去灭了沈家啊！你要是能把沈家给灭了，我就嫁给你！” 季小彤这原本是气话，冯浩然却当了真：“你是说真的？你若是真的肯嫁给我，别说灭了沈家，把方小川兄妹一起干掉也不成问题！” 季小彤没理他，当他神经病，直接转身回房去了。 冯浩然却仿佛被指明了方向似的，心想，反正迟早要收拾沈家，倒不如趁此机会就把沈家给拉下去。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给局势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她被程栩律师叛变一事给打击得自信心大损，连带的对冯浩然也失去了耐心，不想陪他玩了，心想赶紧撕破脸了事。 没想到的是，有心设计计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当第二天，当地知名媒体突然爆料，沈家大小姐沈珠涉嫌买通程氏集团的私人飞机飞行员，制造飞机失事事故，造成程氏集团董事长程栩的死亡，并且为了吞并程氏集团，涉嫌伪造亲子鉴定书，并授意利害关系人方小川造谣诽谤程氏集团董事长程栩有私生子，并且还将各种详尽的证据都公诸于众的时候，季小彤惊得半天没合上嘴。 她第一反应是程栩行动了？ 谁知，很快程栩的电话就打来了，程栩在电话里也是一脸茫然。 季小彤这才想起冯浩然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她硬着头皮把自己的揣测告诉了程栩，程栩在电话那头郁闷得半晌没吭气。 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夸奖她。 不过冯浩然这一突然倒戈，的确是对程栩的计划有了推动性的作用，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沈氏集团的负面新闻突然雪崩一样地涌现，紧接着，又有别的媒体曝出沈氏集团涉嫌好几起买凶杀人案和商业贿赂等案，更为负面的是，又有消息称，沈家为了达到侵占程氏集团的目的，收买民政局工作人员，恶意篡改程栩与季小彤在民政局登记结婚的记录，简直一手遮天。 而沈氏集团如今的实际掌舵人沈昊则是这一连串负面新闻的幕后指使者。 警方很快成立了专案组，对这几起买凶杀人案进行专案调查，更是对沈氏集团启动了商业贿赂和行政贿赂的双重调查。 这时，又传出风声，说沈氏集团是因为遭遇了资金链断裂的危机，所以才铤而走险。 这个消息一传出，二级市场应声而动，沈氏集团的股价雪崩式地下跌，几乎被腰斩。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痛打落水狗的人，特别是沈家向来跋扈，树敌不少，之前因为家大业大，又是老牌的豪强，所以那些仇家也不敢轻易对沈家下手。 如今沈昊深陷几起杀人案，沈家很多人被带走协助调查，沈氏的股票又跌得一塌糊涂，整个沈氏企业人心涣散，一副树倒猢狲散的惨状，自然是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仇。 而从前给沈家放贷的几家银行也纷纷借口沈氏财务状况堪忧，申请法院冻结沈氏集团的资产用以抵债，一时之间，沈氏集团这个百年的世家仿佛成了落水狗，被人人喊打。 沈家老爷子眼见此景，不得不亲自出山，四下拜访其他几个豪门，开出各种优渥的条件，请求伸出援手，可其他的几家，程家就不说了，早就是死仇，言家因为女儿季小彤的缘故，言卫昭直接就把对方撵了出去，甚至落井下石，在二级市场疯狂打压沈家股票，一副不惜成本也要搞死你的态势。 沈家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冯家身上，谁知，原本私底下和沈家交好的冯家突然一反常态，闭门不见。 连与沈珠私底下串联的冯浩然，也直接玩起了消失。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家这回是踢到了铁板，在幕后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在针对沈家，要把沈家赶尽杀绝。 而对于这个幕后人究竟是谁，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言家和季小彤联合起来要给程栩报仇，又有说冯家和言家关系好，也被拉了进来，要把南江四大豪门变成三足鼎立。 可是，当警方宣布已经掌握了沈昊和沈珠多重买凶杀人的证据，并且向检察院提请批捕二人时，传闻中死于飞机失事的程氏集团董事长程栩突然现身，并且向媒体讲述了自己侥幸跳伞求生，并且一度重伤昏迷，与外界失去联系的精力。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沈家的倒台是一场绝地逢生后的报复。 可事已至此，沈家再无回天之力。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沈珠在警方的刑讯下，将冯家的小儿子冯浩然因为觊觎程栩的妻子季小彤，与其同流合污，共同设计了程栩飞机失事一案的事情供述了出来。 虽然冯浩然和冯家都矢口否认，可谁曾想，沈珠却拿出了让人意料不到的证据，甚至还向警方检举，冯浩然为了销毁这些证据，暗中杀人灭口，想要抹掉自己参与的痕迹。 冯浩然傻眼了，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沈珠就算知道自己反悔了，也拿自己没办法，只要自己矢口否认，就高枕无忧，谁知道这些早就被毁得一干二净的证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冯浩然不知道的是，早就他决定动手销毁证据之前，自己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209）归来 当程栩时隔近十天重新回到自己家时，程家给他设的灵堂还没来得及撤。 面对激动地不能自已的老管家和一干仿若受到巨大惊吓的佣人，程栩难得地露出了一丝难为情。 特别是对着灵堂里明晃晃的自己的遗照，程栩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咳咳，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之前只是为了做戏而已，赶紧把这灵堂撤了，我看着头疼。对了，太太呢？”他问激动得老泪纵横的老管家。 老管家抹了一把眼泪，不住地说：“好好，马上就撤！”听到程栩问，赶紧指了指主院的方向：“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惊喜过度，打从知道这个消息起，就把自己和言家人关在房间里没出来。” 程栩当然知道季小彤不可能是惊喜过度，她早就知道自己没死，他心想，大概是在给言家人解释吧？ 患难见真情，程栩知道，虽然这次的事件将言家人彻底蒙在了鼓里，但是言家人的表现也算是很让人感动，想必季小彤对言家人的观感也有所改变吧。 事实上，季小彤这会儿正在对言家人坦白从宽。 之前为了配合程栩做戏，欺骗了言家人，让那一家人替她担心，伤心难过了这么多天，她的心里一直很是过意不去，这会儿水落石出，总得给人家解释清楚，表示歉意吧？ “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欺骗了你们，实在是情非得已，请你们原谅我。”季小彤原原本本把事情的经过阐述了一遍，便态度诚恳地给言卫昭夫妇和言小胖道歉。 言卫昭黑着脸半天没吭气，言小胖也是一副气咻咻的样子，瞪着一双小圆眼睛看着他姐，父子俩似乎都对季小彤不信任他们，将他们蒙在鼓里有些气愤不过。 只有乔舒一脸庆幸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人还活着就好！我理解你们的难处，那种时候的确是不能走漏一丝一毫的消息，否则就会共愧于亏，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宽厚地说道。 言卫昭对于妻子的拆台很不高兴，他觉得这事儿得给季小彤一个教训，他瞪了妻子一眼，忿忿地喊了一声：“老婆！” 乔舒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瞪什么瞪？！难道女婿还活着，女儿不用守寡，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你的老脸能值几个钱？换成是你，你是不是也得瞒着？” 言卫昭被老婆呛得说不出话来，便只好给儿子使眼色，希望儿子顶上，给他姐闹点小情绪。 谁知言小胖变节得更快，一听他妈的话，想了想，是这个理啊，姐夫还活着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没必要再为难他姐，他姐也不容易。 这么想着，言小胖就抬起头来，跟季小彤说了一句：“姐，下不为例哦，为你这事儿，我一口气又瘦了五斤。” 说着，看到他妈，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妈也是，为了你这事，这么多天一直吃不好睡不着，估计至少瘦了七八斤。” 季小彤闻言眼睛就是一酸，看着乔舒一脸憔悴的面容，知道言小胖所言非虚，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 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拥住了乔舒。 “妈，对不起。”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虽然从前的事情让她曾经无比心寒，但是后来言家人为她所做的，早已弥补了之前的伤痛，让她重新感受到了家和亲人的温暖。 季小彤想，人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 乔舒已经惊呆了，她愣了许久才颤抖着手，回抱着季小彤。 母女俩紧紧拥抱在一起，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已经什么都不必。 患难时刻见真情。 而程栩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等到他出现在言家人面前的时候，言卫昭和言小胖二话不说，上前就合力把他给揍了一顿。 程栩自知理亏，也知道言家人为何要动手，倒是也不还手，任由他们出气。 还好丈母娘心疼女婿，乔舒瞧着丈夫和儿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样子，害怕真把女婿给打出个好歹来，赶紧呵斥道：“住手！” 赶紧把丈夫儿子给拉开，拉着程栩嘘寒问暖：“有没有伤着？这些天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程栩赶紧摆手，一脸诚挚的说道：“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这些日子，谢谢你们。“ 这话不光是对乔舒说的，也是对其他言家人说的，言卫昭看了程栩一眼，从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还想端一端，言小胖刚才把姐夫打了一顿出了气，心里也痛快多了，他看了看他姐夫，又看了看眼眶里泪水都在打转的他姐，非常识时务地拉着自个儿爹妈往外走：“爸妈，咱们先回避一下吧，让姐和姐夫说会儿话。“ 言家人识时务地走了，季小彤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程栩，一动不动，直到程栩张开双臂，笑着对她说：“过来！“ 她一头撞进程栩的怀抱，埋首在他的怀抱里，嗅着熟悉的属于他的味道，只觉得无比地心安，嘴里说出的话儿却不怎么中听：“程栩，你个混蛋！大混蛋！“ 程栩知道她这是在发泄之前担心受怕的情绪，也不分辨，只是紧紧搂着她，由着她骂。 直到她骂累了，这才低头噙住了她喋喋不休骂个不停的小嘴，天知道这些天他有多么地想念她，经历过九死一生之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在生死关头什么都不留念，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 “我不光是个混蛋，还是个自私鬼，宝贝儿，你知道吗？当我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若是死了，你该怎么办？你是属于我的，谁都不能染指你！”程栩紧搂着季小彤，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所以，我不会死在你前面，我不想留你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季小彤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够味儿的情话。 （210）聪明人 都说小别胜新婚，特别是经历过这样一场‘生离死别’之后的两人，更加浓情蜜意。 一夜疯狂之后，季小彤这才听程栩讲起当日的惊心动魄。 原来，向程栩告密，揭露方小川和沈家在其私人飞机上做手脚的人，正是之前跑到程家向程栩求助的那个方小川的前女友郑欣。 原来郑欣那晚得了程栩的授意回去之后，果然方小川又来了，要接走他们母女，甚至还放言说什么只要配合他，明天之后，儿子就能成为亿万财产继承人。 又要求她给郑奇洗脑，灌输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程栩才是他的父亲之类。 郑欣虽然不愿意，但是想到程栩的承诺，也就顺着他去做，加上方小川第二天一大早与沈珠通话的只言片语被她听到，隐约听到什么私人飞机，失事之类的事情，她想到程栩对她的要求，便趁着方小川不备，用程栩专门给她的耳环式通讯工具，事无巨细将这件事告诉了程栩。 程栩是在上飞机之前收到这个消息的，立刻就判断出方小川等人要在今天对他发难，便将计就计，部署了一系列的障眼行动。 实际上，被收买的机组人员当场就被控制，而失事坠落的飞机也是程栩另外安排好的，上面的尸体都是程栩找人从殡仪馆高价收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假乱真，让所有人都相信程栩真的死了，死于飞机失事，这样所有的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那些人的阴谋也会逐渐浮出水面。 程栩本人则正好藏在暗处，精心布置自己的反击行动。 否则后来针对沈家的报复岂会如此精准，招招都对准沈家的要害，直接就把沈家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而事情也正如程栩的揣测一样发展，直到季小彤带着吴煜一起来到现场，程栩害怕精明的吴煜看出端倪，这才自曝行踪，把吴煜拉了进来，后来在吴煜的配合下，他很快查出此案的策划者不光是方小川和沈家，竟然还有冯家的影子，程栩顺藤摸瓜，便把冯浩然给摸了出来。 事情后续的发展便是季小彤所知道的，因为她无心插柳，离间了冯浩然和沈家，并且把冯浩然给逼急了，冯浩然率先对沈家发难，跟沈家撕破了脸。 而程栩一看机会来了，趁着沈家与冯浩然撕逼的时候，悍然出手，这才把沈家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程栩又通过警方的关系，暗示沈珠，他们沈家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冯浩然的反水是一大关键，甚至通过秘密途径，将一些通过私底下调查得来的冯浩然的证据送到了沈珠的律师手里。 沈珠本就深恨冯浩然的无耻，加上警方暗示她检举同伙可以戴罪立功，拿到了那些证据之后，她迫不及待地就向警方‘招供’了，把冯浩然给拖下水来。 如今冯浩然也被警方羁押，之前他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原本处心积虑布置得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会有把柄流出来，竟然还会流到沈珠那里，直到程栩假死的消息传出来，冯浩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从头到尾都被程栩给耍了。 冯浩然心中如何想季小彤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对他是半点都不同情。 自作孽不可活。 自从知道冯浩然对程栩下手，想要致程栩于死地之后，季小彤就对冯浩然深恶痛绝，更别说后来冯浩然对她的觊觎和步步紧逼，让她更加地反感，她恨不得冯浩然把牢底坐穿。 可是，季小彤也知道，冯浩然不比沈家，毕竟冯浩然这件事情是个人所为，按照程栩的说法也印证了，冯家其他人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是冯浩然动用了自己私底下的力量来暗中操作了这件事。 况且冯家和言家素来是世交，王可馨和乔舒又是至交好友。 她估摸着，很快乔舒大概就会来找她求情了。 而程栩对于冯浩然的态度却是十分坚决，在程栩心里，沈家都不算是罪大恶极，冯浩然才是他心头大患，必须赶尽杀绝。 对于冯浩然觊觎自己老婆的事情，程栩心里火大着呢。 到时候两相对上，估计大家都会闹得不愉快了。 如今刚好言家人关系缓和，季小彤并不愿意再和言家交恶。 她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咱们消失几天吧，免得我妈跑来找我说情。” 程栩却是摇摇头，表示她多虑了：“你想多了，乔舒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她不是那么捋不清的人。“ 季小彤不明所以，就听程栩说道：”上次她护着言子伊的事情已经彻底伤了你的心，后来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借由我出事这件事，才和你缓和了关系，你觉得她会为了一个闺蜜的儿子再来触碰你的底线吗？她明知道你我不可能原谅冯浩然，何必来碰这霉头，不是自找不痛快？“ 季小彤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既然这样，她便打定主意，只要乔舒不提，自己也假装忘记了这回事。 事实上，此时的乔舒的确有点焦头烂额。 王可馨自从冯浩然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跑到了言家找她哭诉。 乔舒对冯浩然简直又气又恨，气的是冯浩然是自己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一直觉得挺不错，甚至还起过撮合他与女儿的心思，没想到对方竟然干出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恨的是他对女儿的心思太过龌蹉，这要是让他成功了，女儿就真的成了寡妇，一辈子的幸福都毁了！用心何其歹毒！ “可馨，你回去吧！这事儿我没法帮你。”乔舒狠了狠心，还是对王可馨说出了拒绝的话。 王可馨心知自己儿子做的事情太过了，程栩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乔舒心里必然也有怨恨，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又偏宠了几十年的儿子，总不能让她看着儿子一辈子毁在这里，就算厚着脸皮，也想要仗着她和乔舒的交情，让乔舒出面斡旋一下，争取宽大处理。 “阿舒，浩然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忍心看他一辈子陷在牢狱里吗？我求求你，帮帮他吧。”可怜天下父母，王可馨为了儿子，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哭得声泪俱下。 （211）人比人得死人 不得不说，每一个母亲都是自私的。 就算是再要好的闺蜜，在涉及到各自的子女面前都会下意识地偏向于自己的子女。 乔舒最终还是顶住了王可馨的眼泪攻势，就算对方要挟要与她断交，她也没有答应替对方向季小彤和程栩求情。 正如程栩所言，乔舒是个真正的明白人，虽然上一次在言子伊和季小彤爆发冲突的时候，一时之间犯了糊涂，可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面对的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会儿一方是自己的女儿女婿，一方是谋害自己女婿，害得自己女儿差点守寡的闺蜜的儿子，孰轻孰重，乔舒还是分得清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王可馨，她郁闷地叹了口气，言小胖却走了过来：“妈，你别生气，这事儿本来就是馨姨太自私了，她哪来的脸要求您去冯浩然求情？要知道冯浩然干的那都不叫人事儿！差点把我姐夫害死，把我姐害成寡妇！我们言家没跟他们冯家断交都算好的了，他们竟然还有脸上门！” 言小胖以前跟冯浩然倒也还凑合，一直都是浩然哥浩然哥叫着，自打知道冯浩然参与了谋害他姐夫，小胖子心中那杆天平立刻就偏了。 在他心目中，他姐和姐夫才是他的亲人，谋害他的亲人，一准儿势不两立啊，还有啥好说的？ 若不是考虑到他妈的面子，他早就派人把王可馨给撵出去了，早干嘛去了，不管好自己儿子，现在跑来哭有什么用？ 再说了，冯浩然做出这么大的事儿，他们冯家敢说半点都不知情？就算她王可馨是真的不知道，她的丈夫和大儿子恐怕也是知道一点风声的，为什么大家都没吭气？也没阻止？怕也是抱着某种侥幸心理，想事成之后分一杯羹吧？ 更何况，如今事情败露，为什么冯家的男人不出面？偏偏让王可馨一个女人家来哭诉求情，端的是什么心理，连他这个未成年都看得一清二楚，实在让人不齿！ “妈，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别跟冯家来往了！”言小胖干脆利落地下了结论：“那家人阴着坏，不值得来往！” 乔舒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却也认同了儿子所说的话，她一想起当初冯家人在程栩的灵堂上那副假惺惺的嘴脸就有点犯恶心。 算了算了，就当做自己眼瘸，交友不慎。 几十年的闺蜜大概也到头了。 她想了想，觉得程栩这一回来，怕是有不少做贼心虚的也会想来走他们的路子，找他们帮忙求情，干脆让言小胖吩咐管家，言家这几天闭门不待客，谁来都不理。 言小胖对他娘的深明大理表达了十二万分的支持，甚至还暗地里打电话向季小彤邀功，说言家为了她闭门谢客了。 季小彤挂掉言小胖的电话之后微微松了口气，程栩说的没错，乔舒的确是个拧得清的明白人。 而程栩打从归家之后，就仿佛成了闲人。每天除了窝在书房里打电话，其余时间都和她腻在一起，两人小别胜新婚，仿佛怎么腻乎都腻乎不够似的。 按照程栩的说法是：“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得好好享受生活。” 季小彤也乐得陪他，却不知道，如今南江的商场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随着沈家的倒台，冯家也紧随其后陷入了危机，程栩的做法是，不做就算了，要做，就必然不能让对方有翻身的机会。 既然已经和冯家结下了死仇，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要么就不动手，要动手就要打残，打得对方再无还手之力。 一通通电话伴随着程栩的指令从程家的书房里发了出去，冯家各处的生意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重创，众人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程栩和他的程氏集团竟然已经拥有了在南江一手遮天、翻云覆雨的能力。 什么南江四大豪门，言家与程栩是姻亲且不说，其余两家，沈家和冯家在程栩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而就在众人终于再度见到程栩露出獠牙的时候，程家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沈家老爷子沈聂。 在如今沈家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沈家老爷子亲自上门用意为何，明眼人都明白。 沈家如今已经失去了和程栩讨价还价的本钱，甚至沈家的根基已经被动摇，沈家的下一代如今一半都面临牢役之灾或者各种罪名的指控，摆在沈家面前的，几乎无路可走了。 外人都认为沈家已经无力回天，只有沈家老爷子知道，其实沈家还有最后一个与程栩讨价还价，请求程栩不要斩尽杀绝的筹码—沈家所持的藏宝图和地宫钥匙。 沈聂以为，凭借这个筹码，至少可以保得孙儿孙女的平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更何况，沈家老爷子这只老狐狸心里还有一个更加恶毒的主意，你程栩如今不是风头无二么，那就再给你一把火，让你烧得更旺，红了所有人的眼，所谓盛极必衰，所谓捧杀，不过如此。 谁曾想，这一次，程栩又让他意外了。 程栩直接将他拒之门外，连见他的意思都没有。 沈聂觉得诧异极了，他就不信程栩猜不到自己是带着什么来的，难道不足以让对方心动？ 他十分不甘心地要求老管家明确给程栩带话，说自己带着沈家的诚意而来。 可得到的答复却是老管家冰冷的一句话：“沈老爷子，您请回吧，我们家先生说，和您没什么好谈的，他对你们沈家的诚意也半点兴趣都没有。” 沈聂这才深刻地体会到程栩的可怕，这个男人在面对那样的诱惑之下，竟然还能保持理智和冷静。 沈家老爷子此时隐约有些明白沈家败得一塌糊涂的缘由，输给这等心智的男人，沈家输得不太冤。 沈老爷子不无遗憾地想，自家孙子若是有程栩一半的精明，沈家也不会落到这等田地。 果然人比人得死人啊！ （212）慷慨 季小彤得知程栩将沈家老爷子拒之门外并不吃惊，实际上她也不是傻子，对于对方的来意一清二楚。知道那个老狐狸必然是包藏祸心，可是，这么一来，地宫宝藏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面世了，似乎也挺遗憾。 程栩的解释是：“如果沈家没倒之前，如果有这个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可如今沈家完蛋了，冯家也快被我打残了，我要是再去挖个地宫，那就是拉仇恨，自寻死路了” 季小彤笑着表示认同，又听程栩正色说道：“事实上，我的律师明天会向媒体公布一个新的声明，之前你对外宣布的赠与公告依然有效，只不过我要改一些细节，我会宣布在我俩都身死之后，我们的所有遗产全部捐献公益。” 这倒是让季小彤意外了，程栩的律师之前投靠沈家，将他的所谓遗嘱透露给沈家是他自己授意的，这件事季小彤已经知道了，所以对那位律师，她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想法，而对于程栩的举动，她却有些不理解了。 她之前宣布将程栩的遗产全部捐赠是破釜沉舟，因为不想让方小川等人坐收渔人之利，所以才出此下策。 如今他们大获全胜，形势一片大好，程栩为何会做出这样慷慨的举动？ 看她虽然疑惑不解，但是却没有表示反对，程栩心下点头，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才耐心给她解惑：”如今咱们虽然把沈家和冯家打残了，但是也给整个商场的人造成了一种咱们一家独大的印象，说难听点，就是变相成为众矢之敌。人都是有种见不得人好的劣根性，可若是我承诺身死之后将遗产全部捐赠出去，也许会让很多人心里好受得多。“ 季小彤点点头，事实上，她也的确有些担心他们这回做得太过，风头太盛，只是，程栩可不是这么会替别人考虑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去管别人心里好不好受？ 她笑着摸摸程栩的脸庞，调侃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替别人考虑了？“ 程栩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脸上乱摸着，面色一沉，正色道：“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遗产这种东西，不见得对子孙后代有好处，让兄弟阋墙、亲人成仇不说，还让人安于享乐，弱化了人类最原始的上进本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将来的孩子，只要学会他老爹我赚钱的本事就行了，想要什么，自己去争取！” 季小彤细细一琢磨，觉得深以为然。 程栩考虑问题的方式果然比她要深远得多，只是，还是忍不住调侃道：“你儿子还没有呢，就想得这么长远了。” 程栩的回答简短粗暴：“现在就开始努力造！” 季小彤表示—这位小哥你这么直接，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事实上，打从程栩回来之后，就孜孜不倦地用实际行动来表达他对造人这件人类繁衍大事的热爱。 作为这件事的直接参与者，季小彤表示，任何事情，就算是再热爱，也不能过量，否则就会变成噩梦。 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将她从程栩的魔爪下解救出来的，竟然是又一位出人意料的访客。 作为冯浩然的前未婚妻，肖静的来意其实季小彤很清楚，可也许是对肖静印象不错，又或者是不想太过得罪在警界拥有很大影响力的肖家，季小彤还是决定见见她。 “小彤，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我也知道浩然这次做的事情太过分了，你开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能放过他，我不求你们既往不咎，只要不让他把牢底坐穿就行。”刚一见面，不待季小彤开口，肖静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季小彤被肖静的直接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虽然想过肖静是来求情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明码标价。 季小彤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肖静看着她，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额头：“总得来试试吧。” 看样子她心里很清楚季小彤的回答，这就是季小彤一直对肖静印象极好的缘故，和聪明人打交道省事。 不过，季小彤还是有些为肖静不平：“他不是早就跟你退婚了么？你还管他做什么？” 在季小彤看来，肖静这样家世和品性都不错的女孩子，应该不愁嫁不出去，干嘛吊死在那颗歪脖树上。 肖静无奈地看着她：“我也想不明白啊，之前也挺恨他，觉得他有眼无珠，自寻死路，可是听说他出了事，还是忍不住会担心他，害怕他在里面会生不如死……” 看着季小彤不以为然的表情，肖静说了一句让季小彤久久难忘的话：“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你的眼睛里只有程栩，看不到他的好，可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阳光啊。” 季小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她说道：“我把程栩叫来，你和他谈吧，若是你能说动他，我没有意见。” 肖静点点头，其实她来程家的目的也正是为了见程栩，她知道，若是程栩不开口，季小彤不会松口的，毕竟冯浩然要的是程栩的命。 可若得不到季小彤的首肯，程栩根本不可能见她，所以她也只有先走季小彤这条线。 季小彤也不是傻子，只是对于肖静的这份感情，她表示尊重，所以给肖静一个机会，至于对方能不能说动程栩，季小彤并不怎么看好。 可让季小彤意想不到的是，肖静最终竟然真的说动了程栩。 “你答应她了？”当季小彤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有些诧异地看着程栩。 程栩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对冯浩然那样的人来说，与其让他在牢里想你一辈子，让我膈应，还不如让他落到一个他不爱的女人手里，更让他生不如死。更何况，我可没答应现在弄他出来，怎么说也要关个三年五载，把他弄残了再说。” 季小彤顿时无语了，这是什么神逻辑？ 季小彤不是傻子，虽然程栩没有明说，但她知道，肖静一定是开出了什么交换条件，让程栩满意了。 （213）打脸 继肖静之后，程家很快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程栩继父刘良再次找上门了，之前谣传程栩飞机失事的时候，也曾有程栩的母亲闵真也一同在飞机上的谣传，季小彤一直以为刘良会跳出来争夺闵真的遗产，毕竟两人还没有正式离婚，谁曾想，刘良竟然异常安静，可是，却也表现得十分无情，连闵真设在程家的灵堂也没来拜祭过。 后来季小彤跟程栩提到过这件事，程栩一脸不屑地评论道：“他自以为我母亲的财产都被他转移得差不多了，我的财产又被你先发制人给捐了，他跳出来还有什么意思？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至于拜祭不拜祭灵堂，对他来说，大概我母亲一死，对他来说就是解脱了，可以坐拥那些财产，再无后顾之忧，他高兴还来不及吧？” 程栩这话虽然说得刻薄，但是合情合理，把刘东那副现实贪财的嘴脸描绘得很清楚，季小彤点头表示赞同。 如今，刘良再度找上门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来干什么呢？ 不是来忏悔，就是来解释的。 毕竟程栩现在风头正旺呢，刘东再傻也知道，若是不主动上门，等着程栩回头来清算，可就不好看了。 可他想见程栩，程栩却不愿意见他。 程栩对季小彤说道：“你去把他打发了吧，就说离婚协议已经寄给他了，若是他不签字也可以，等着坐牢吧，他做假账之类的证据我已经都搜集齐了，还有让他别忘了他儿子现在在哪里。” 季小彤不高兴地撇撇嘴，对程栩使唤自己有些不太高兴：“我也不想见他，看着他那副嘴脸都恶心！“ 程栩笑道：“我这不是给你找个发泄的途径嘛，我知道你因为之前的事儿，心里憋着一肚子气呢，正好拿他出气。我要是在场，你还放不开，就说我不在，你自己随心所欲，想怎么出气怎么出气，有事儿我给你兜着！” 季小彤一想，也对啊，刘良不是送上门来的气筒么。 程栩诈死一事虽然已经落下帷幕，但是季小彤心里一直有股憋屈的郁气散不去，总觉得自己没有亲自上阵，不够爽快，这会儿刘东送上门来打脸，何乐不为。 她高高兴兴地去了。 刘良这会儿的确是十分地忐忑，之前听说程栩母子都死了，他简直就差放鞭炮了，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掉落了，简直吃饭倍儿香，睡觉都要笑醒，赶紧就想把儿子接回来，一块儿带去美国享福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却突然怎么都联系不上了，他亲自去程氏集团的工厂，直接被告知查无此人，他儿子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刘良顿时傻眼了，他当初可是亲自把儿子送进去的啊。 本来想去程家闹，可是，正好赶上季小彤在临时股东大会上放话，说程栩是被谋杀。 刘良又傻眼了，他这个时候跳出来找程家的麻烦，不是自己撞上枪口说自己有问题么？ 他也只好先忍了，但是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他连做戏都懒得做了，虽然知道程家给自己的妻子闵真也舍了灵堂，他就是不去拜祭，假装不知道一样。 心说等过了这茬再去找程家的麻烦，可惜，这茬没等过，就等来了程栩没死的消息，刘良这下又傻眼了。 程栩虽然没有对外公布闵真是否还活着，但是刘良估计，自己那老婆一向好命，多半还活蹦乱跳，这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之前连闵真的灵堂都不去拜祭的行为明显就已经做得很是绝情了，这会儿要是再装死—刘良很害怕自己的儿子真的会再也见不到了。 他知道程栩是个狠人，连沈家和冯家都被他整成那样，何况自己。 思来想去之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毕竟刘骏是他唯一的儿子，老婆可以还可以再娶，儿子却不好再生了。 谁知程栩压根不打算见他，反而是程栩老婆出来蹦跶了。 刘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程栩呢？” 季小彤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当你是谁？说想见我老公就能见我老公？他忙得很，没空见你。”反正她是来打脸的，怎么痛快怎么来。 刘良知道程栩是故意拿乔，可如今有求于人，就算心里气得要死，还得忍气吞声，他故意装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在生我的气，可我之前没来程家祭奠，也是有苦衷的……“ 他还没来得及诉苦，就被季小彤不客气地打断。 季小彤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你觉得是我傻呢，还是你傻？真当别人是三岁小孩，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如今这种情况，根本没必要跟他委以虚蛇，直接翻脸就是，季小彤也没客气：“得了，明人不说暗话，你那点小心思大家都清楚了，不用再装了，我就问你一句，离婚协议书签好了没？” 此话一出，刘东整个脸色都变了，原本一直以为自己伪装的挺好，连程栩都被自己骗过了，只是这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又太逼真，让他信以为真，所以大意了，他心想，凭着自己的演技应该能糊弄过去，顶多就是程栩心里有疙瘩，大不了干脆就离婚，趁着离婚拿一大笔钱走人，没想到季小彤一句话把他给打蒙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你，你什么意思？”刘东战战兢兢地问。 季小彤觉得跟他说下去真是太浪费时间了，打脸也是要分人的，太蠢的人，打脸都不能打得愉快，便快刀斩乱麻，直接一刀抹脖子：“没什么意思，别把别人都当傻子，既然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就不要想着你的脸面，你转移我婆婆资产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婆婆傻，并不代表我们全家都傻……” 刘东一听这话直接傻眼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会？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他还想死鸭子嘴硬，季小彤把脸打得更响了：“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我没空陪你这糟老头演戏，一句话，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回去就能跟你儿子好好过，不然的话，哼哼，也许你死了以后，你儿子会来给你上坟的，当然，也可能是你给你儿子上坟，万事皆有可能，是不是？” 和程栩在一起久了，连程栩的流氓口吻，季小彤也学了个十成十，跟刘东这种伪君子说话，她不介意耍个流氓。 （214）出门躲清闲 刘良被季小彤气得险些当场就心脏病发作，季小彤却觉得十分无趣。 对手是个战五渣，实在是连打脸都不痛快。 结果自然是刘东当着季小彤的面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而季小彤笑眯眯地拿着离婚协议书，告诉他回家等着，他儿子过两天自己会回来的，被送去山里度假去了。 这又把刘良给气个半死，他想过无数种儿子落在程栩手里的惨状，却没有想到儿子竟然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季小彤则喜气洋洋地带着离婚协议书找程栩邀功去了，还得了便宜又卖乖：”那个刘良战斗力太渣，我就轻轻吓唬两句，他就萎了，真没意思。“ 程栩拍拍她的脑袋：”得了，别把人吓得阳痿了，人家还靠这本事吃饭呢。“ 季小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调侃道：”这么说，咱妈还白piao了人家几年。“ 程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对于老婆的口无遮拦他也是无语了，可这话题是他自己引出来的，只好强忍着尴尬换了个话题：“待在家里每天等着这些人上门也烦，不如咱们俩出去躲几天清闲吧？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咱俩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季小彤一想到与程栩出行那浩浩荡荡的保镖队伍就头疼，她可不行出去旅行也被一群人跟着，便撒娇地问：“找个小地方，咱俩单独去，可以吗？ 程栩想了想同意了。 季小彤又提议：“咱能不搞那些有钱人那套么？就学普通人那样旅行，你也过过普通市井生活，行吗？” 她想起了自己和leo在街边撸串的时候就曾经无数次想过，要是有朝一日也能跟程栩一起，漫步街头，像普通的小夫妻一样，逛夜市，吃小吃，挽起袖子撸串，多开心啊。 不怪她矫情，而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普通的家庭，习惯了那样的市井生活，虽然如今天天打扮优雅，一副贵妇的模样，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穿着t，汲着凉拖，吃着各种夜市垃圾食品，喜笑颜开的生活。 程栩看着她眼里写满了期盼的样子，笑着点点头：“没问题啊。” 在南江，他树敌太多不能那样，但是若是去了别的谁也不认识他的城市，过过那种生活完全没有问题。 说走就走，两人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当天下午，两人就已经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某条高速公路上，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风光秀丽，以美食著称的小城。 那是季小彤亲自挑选的，据说那是她很早以前就想跟男朋友一起去的地方。 现在男朋友没找到，收获老公一枚，也勉强能带着一块儿去。 程栩开着一辆他从摸车开始就从来没有开过的租来的普通轿车，觉得十分地不习惯：“这车怎么这么破，这么难开？” 换来的是老婆一个白眼：“少废话，你车库里那些车，随便一辆开出来，在这个小城市都要被围观，我要当的是普通人，不是熊猫。” 程栩耸耸肩，没再吭气，又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小声嘟囔道：“总不至于还要穿成这样吧？” 程栩现在穿着一件普通的短袖格子衬衣，一条工装短裤，一双普通运动鞋，这种打扮让他十分地不习惯，对于穿惯了衬衣长裤的他来说，这太稀奇了。 老婆非要他脱下那些高定的衣服，换上这些普通人常见的品牌，说是既然要当普通人，就是装得像一点。 身为程家的少爷，虽然小时候不被老爹待见，但毕竟是喊着金勺出身的，吃穿用度方面，是从来没亏待过他，这种真正的平民化生活，他是真没体验过。 不过既然老婆坚持，那就随她高兴吧。 程栩扭头看了看老婆，季小彤一身橘色小圆点的衬衣，白色短裤搭配小白鞋，整个人看起来既青春又靓丽，十分地养眼，他满意地吹了声口哨，右手不客气地搭在老婆露在外面的大腿上，轻轻摩挲起来。 季小彤抬头看到不远处就有个电子眼，害怕自己也被拍成什么‘高速摸腿门’的女猪脚，一巴掌挥开他的手，冲他努努嘴：”前面有监控呢！“ 没想到这话却让程栩听出了别的味儿，他狡黠一笑：”那咱们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季小彤翻了个白眼，冲他吼道：“好好开车！不准胡思乱想！” 看她噘着嘴的样子十分可爱，程栩忍不住一把揽过她的脑袋，在她红艳艳的小嘴上嘬了一下。 等到季小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偷香成功，而且似乎刚才这一幕刚好被电子眼拍下。 季小彤生无可恋地想，这下完了—高速强吻门的女猪脚，她是妥妥当定了。 程栩偷香成功，心情大好，竟然得意洋洋地哼起小调来，季小彤冷哼一声，决定不再搭理他，低头玩起手机，研究她的美食地图。 程栩自个儿得意了一会儿，又偏头过来了：“那地儿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这么想去？我记得没什么名胜古迹啊，要吃东西就去省会吃啊，那种小地方连个五星级酒店都没有，有什么好吃的?” 季小彤抬起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为他那副公子哥的做派不齿：“这你就不懂了，美食在民间！街头小巷才是美食聚集地！“ 程栩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倒也不再扫兴，本来就是打算带她出来散心的，若非时间的关系不能出门太久，他早就把她带去国外了。 她只要开心就好。 事实上，季小彤非常开心，她觉得这样子和程栩的相处才是她以前一直梦寐以求的样子，找个帅帅的男朋友，一同游山玩水，吃遍各地街头小巷的美食。 虽然如今身份地位都变化了，但是在季小彤的心里，那颗赤子之心从未曾远去，大概这也是程栩觉得和她在一起轻松惬意的地方。 （215）吃吃吃 程栩觉得，自己过去的三十多年吃过的垃圾食品都没有如今一天吃得多。 被季小彤带着穿梭在这座以美食闻名的小城，除了吃，就是吃。 不是在去找吃的路上，就是刚吃过正在消食的路上。 也不知道季小彤上哪里找来那么多的美食攻略，硬是能把每一条路都挖掘出一点美食来。 而程栩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自己老婆露出饕餮的真面目，真tm的能吃啊！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从早上抵达这个城市开始，她的嘴就没停过，什么徐胖烤蹄，九妹泡爪，三鲜冰粉，牛肉豆腐脑，钵钵鸡…… 程栩从来不知道自己老婆竟然这么能吃！ 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就想来几片消食片，而季小彤，正美滋滋地一手一个蛋烘糕，一手一碗狼牙土豆，吃得正欢。 虽然毫无形象可言，可程栩却觉得老婆比平时看起来更可爱了几分。 看她一边嫌烫，一边囫囵吞枣一样地大快朵颐；看她吃完了泡爪之后还要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舔舔唇角，看她为了抢狼牙土豆，跟一群中学生挤在一块儿，仗着自己身高手长的优势抢到最后一碗之后，笑得一脸贱兮兮的样子，都觉得特别特别地真实，特别特别地可爱。 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吧，在生活未曾改变之前，在没有遇到自己之前，最真实的生活姿态。 简单而幸福，单纯而美好。 程栩不知不觉地拿起手机，将她原形毕露的样子拍了下来。 他想，这些画面值得自己日后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细细品味。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各种不堪入目的黑材料都被程栩拍了下来，她这会儿是彻底地high了，什么形象、仪态都不要了，一心就是吃！吃！吃！ 根本不在乎旁边还站着自己的男人，大概这就是男朋友和老公的差别了吧。 如果季小彤和程栩还没结婚，还在恋爱阶段，也许季小彤会稍微顾忌一点自己的形象，毕竟傻小子还没上钩，不能太原形毕露，万一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现在变成老公了，就无所谓了。 所谓夫妻，不光是油盐柴米的相处，更是将所有的生活细节都放大到对方面前，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彼此在对方面前仿若透明，再无遮掩。 比如眼前这个看起来道貌岸然，仿若男神一般的男人，骨子里却是个流氓，而且小心眼，睡姿不好，起床气特别大，对了，还挑食。 瞧，这就是夫妻。 对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爸妈之外，和你最亲近的人。 你的所有优点缺点，对方都一清二楚，并且笑着接纳。 当然，这是在感情好的时候，感情破裂的就不提了。 所以季小彤也想让程栩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让他在与自己感情最烈的时候，接受自己最世俗化的一面。 这大概也算是季小彤的一点小心机吧。 在自己最美、感情最浓的时候，不管自己做什么，在对方眼里都是可爱的，可以接受的，但是当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再看，心境就不一样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对方趁早接受。 这大概也是目前很多人喜欢同居、试婚的缘由。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她太低估了自己老公的魅力。 她原本以为让程栩脱下高定的衬衣，穿得普通一点，就能佯装成普通男人，却忘记了她男人的气质和外形，往那儿一站，就算是穿着乞丐装，那也是耀眼夺目的。 那也是能招蜂引蝶的！ 季小彤刚吃完手里的东西，正站在那里一脸满足地举着双手让程栩用湿巾帮她擦手擦嘴，突然有两个打扮时尚、身材妖娆的美女走了过来，直接无视了季小彤，给程栩抛了个媚眼，其中一个上前搭讪道：“帅哥，能给个电话号码吗？” 季小彤微张着嘴，对这种当着她的面，无视她的存在，直接勾搭她老公的行径表示佩服，虽然早就知道这边的美女据说性情主动、热情，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算是开了眼。 她挤眉弄眼地看着程栩，想看程栩是怎么个反应。 程栩理都没理，假装没听到一般，手上替季小彤擦嘴的动作也没停，仔细地替老婆把脸上的油渍擦了个干净，才搂着她的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了，走吧。” 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被人无视得这么彻底，两个美女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蜜汁尴尬了。 季小彤一脸唯恐天下不乱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程栩的胳膊：“嘿，帅哥，人家找你要电话号码呢。” 程栩斜了她一眼，直接给她头上来了一记。 季小彤捂着脑袋抱怨道：”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是小人！“ 程栩顺手又给她来了一记，季小彤不高兴了，照着程栩的胳膊就是一口。 程栩挑眉问道：“季小彤，你是不是要挑事？” 这两人旁若无人撒狗粮，当街秀恩爱的行为也是够了，那两个美女被彻底无视，跺着脚走开了。 看着人家远去的背影，季小彤还不无遗憾地咂嘴：“多可惜啊，两个美女呢，是不是我在场，你不好勾搭啊？没事，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就说我是你妹妹。“ 程栩冷笑：“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女人这些口是心非的把戏，嘴里说得热闹，我要是多看人家一眼，你回头都能跟我借题发挥好几天。“ 真面目被揭穿，季小彤讪讪地笑笑：”也不至于，顶多就是别的帅哥来搭讪的时候，我统一口径而已，就说你是我哥，哈哈哈哈！“ 程栩阴测测地扫了她一眼，季小彤赶紧改口：”我开玩笑的，有你做对照组，别人都只能叫做粪土！‘ 季小彤这话没把程栩给逗乐，反而把一旁经过的路人给逗乐了。 “姑娘你真有意思，我只见过男人这么拍马屁的，倒是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像你这么拍男人马屁，你倒是矜持点啊。”一旁路过的一位大妈忍不住笑道。 矜持？矜持是个鬼啊，能当饭吃么？季小彤连脸都不打算要了，还要矜持来做什么？ （216）劫财劫色 不得不说，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的确很能让人放松。 在季小彤的带动下，程栩似乎也很享受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与季小彤闲庭漫步一样地游走在这座小城的大街小巷，像街头那些最普通的情侣一样，分吃一碗冰粉，争夺一块蛋烘糕。 说实在的，这一切对程栩来说，都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他前半生的三十多年从未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如此地接地气。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丈夫，带着新婚的妻子出来旅行、散心。 两人牵着手走过那些布满青苔、历史悠久的石板路，程栩忽然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回想自己的前半生，似乎一直都在不停地前进，拼搏，如今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品味一下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这次的行程不错，我挺喜欢。”程栩在夕阳下的街头，眯缝着眼对季小彤说道。 季小彤同样眯着眼，笑得眉眼弯弯：“你若是喜欢，以后我们还可以经常这样偷闲哦，找个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过最普通人的生活。” 程栩点点头，突然有些有感而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我还挺羡慕你，虽然咱俩的出身差不多，可是，你的前二十年明显比我过得幸福。” 季小彤对此深以为然，她自己也时常庆幸自己当初阴差阳错被人抱走，落到了方彤家，否则大概自己不是另一个言子伊就是另一个程栩吧，虽然衣食无忧，仿若天子骄女，可却体会不到人世间最简单质朴的快乐。 ”没关系，你失去的那些快乐，咱们在接下来的几十年统统给补回来！“季小彤拉着程栩的手，仰头对他说道：”谢谢你做我的港湾，我也愿意做你的开心果。“ 看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程栩忍不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是不是傻，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怎么不怕羞了？“ 季小彤这才注意到，刚才自己表白得太投入，竟然忘记了周遭的环境，这会儿正被人窃笑围观呢。 还有人在一旁吹口哨起哄，要求他们现场kiss一个。 季小彤尖叫一声，赶紧拉着程栩跑开了。 吃完晚饭，手拉着手顺着河堤散步，准备步行回宾馆。 凉风习习，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槐花的香气，两人时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时而互相打趣，哈哈大笑，似乎十分享受这种彼此在一起的宁静时光。 可有人却似乎看不惯他们这份甜蜜了，走了没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几个打扮标新立异的小年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的是个头发染成黄毛的小伙子，看样子顶多二十出头，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他扫了一眼程栩和季小彤，在看到季小彤的脸时，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艳，他笑着对身后的几个伙伴说道：“嘿，弟兄们运气不错，有个不错的妞！” 他的同伴顿时哄笑起来，有人接着起哄：“这个妞长得真漂亮。” 程栩的眉头立刻就蹙了起来，小城市就这点不好，流氓地痞也太多了点，散个步都能遇到。 季小彤倒是并不惊慌，虽然此行应她的要求没有带保镖，可她还有老公呢。 别人不清楚程栩的身手，季小彤却是很清楚的。 若来者是那种职业保镖之流，也许会有点棘手，可对付几个小混混，想来程栩应该不在话下。 只是，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却遇到这种事情，不免觉得有点扫兴。 这时，就听那为首的黄毛小混混开口道：“哥们，今天遇到咱们，算你运气不好，自觉一点，别让我们动手，把钱包和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扔出来，你可以走了。” 这是既想劫财还想劫色？ 让程栩扔下身上值钱的东西和老婆自己离开？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季小彤抬头看着程栩，程栩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现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貌似不经意地活动起了指关节，季小彤就知道，这几个家伙要倒霉了。 这时，就听程栩扭头轻声对她说道：“边儿上去找个安全地方呆着，待会儿别伤到你。” 季小彤点了点头，对他说了声：“小心。”便应声往后退了几步，一脸同情地看着那几个自寻死路的小混混。 天上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非要闯，自求多福吧。 那几个混混一瞧程栩竟然不配合，还摆出一副要跟他们动手的样子，忍不住稀奇了。 “哟，这小白脸还挺不怕死！”为首的黄毛哈哈大笑起来。 “人家这是在英雄救美！”又有人吹着口哨哄笑起来。 “美女，跟我们玩玩吧。“还有不怕死的直接冲过去想伸手去拉季小彤，却见程栩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冲着他就是一拳。 只听那人哎哟了一声，又见程栩伸手一个反剪，那人刚才伸出来想要去拉季小彤的那只胳膊立刻就脱臼了，痛得嗷嗷直叫！ 其余的人一看这个阵势，立刻一拥而上，想以多欺少围住程栩。 却见程栩身如闪电一般，左突右闪，只一瞬间的功夫，几个小混混已经全部被打倒在地，有的捂着肚子，有的抱着腿，好不凄惨，而为首的那个，直接被程栩一拳打断了鼻梁骨，跌坐在地。 小混混们这才知道踢到铁板了，哀嚎着喊起了救命，这让在一旁看戏的季小彤简直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程栩一脚踏在那个黄毛小混混的身上，让他完全无法起身，双手环胸，挑眉问道：“你们刚才是想干什么来着？” 黄毛被踩得嗷嗷直叫，却还嘴硬：“你别嚣张！我，我有人的！” 程栩以为他说的是上面还有老大，禁不住嗤笑一声：“那又怎样？”他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就听见黄毛又是一阵惊呼：“啊！痛痛痛！警察不会放过你的！” 一旁的季小彤噗嗤一声给听笑了。 这台词是不是哪里不对？ （217）蛇鼠一窝 可季小彤很快就知道，这黄毛小混混的话原来真的是别有深意的。 不知为何，这次的警察来得特别快。 “警察！不许动！” 当110的警车驶过来的时候，季小彤还纳闷，谁报的警？ 她刚才没报警啊。 她抬头看了看，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天网摄像头，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110的效率都如此高了吗？从天网摄像头里看到这边有地痞闹事就自己出动了？ 小城市的治安情况不错嘛。 可她很快就大失所望了，因为她看见那几个警察齐齐冲着程栩去了：“住手!把手举起来，不许动！” 而那些流氓地痞们看到警察来了，反而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纷纷大喊：”警察救命啊！要杀人了！“ 看到那些警察都一脸凶恶地看向程栩，似乎把程栩当成犯事者，季小彤赶紧跑过去提醒他们：“喂喂，警察同志，你们别搞错了啊，是我们遇到地痞流氓，刚才要对我们劫财劫色，我老公会点身手，所以正当防卫了一下，你们应该抓的是这些小流氓吧？叫我老公不许动是什么意思啊？” 谁知，其中一个中年的胖警察回头瞪了她一眼，恶狠狠说道：“警察在办案，不准妨碍公务！闪一边儿去！” 又查看了一下倒了一地的混混们，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凶神恶煞地看着程栩：“哟，下手还挺重，这是蓄意伤人啊！” 季小彤再傻也听出不对了，这画风不对啊。 她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又开口道：“什么叫蓄意伤人？请你搞清楚，我们才是受害人，他们是想劫财劫色的流氓地痞，我老公是自卫还击，难道你们办案连受害人和加害者都搞不清楚吗？” 那警察被她一番抢白说得恼羞成怒了，一脸不耐烦地冲她吼道：“叫你闭嘴你就闭嘴！欠收拾了是不是？” “这位警察同志，请注意你的措辞！”一旁一直没言语的程栩这才把脚从那个一直踩着当地垫的黄毛小子背上移开，闲闲地开口道：“你们是不是站错了立场？还是说，你们本来就是这些黑恶势力的保护伞？”程栩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 “胡说八道些什么？”立刻就有警察想上前来修理程栩，程栩挑眉，冷冷道：“你敢动一下试试！我知道你们的执法记录仪是开着的，你们就算有办法抹掉这段录像，或者谎称执法记录仪坏掉了，但我也有办法把这段录像给弄出来，你信不信？” 说话那个警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警惕地看着程栩，这时，那中年胖警察走了过来：“小伙子，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吧？似乎还有点关系？不过，你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算是龙，也得给老子盘着！这是老子的地盘！规矩点！别给老子装相！走！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 说完这话就吆喝身旁的几个警察要把程栩带走，程栩现在算是明白刚才那小混混所说的‘我上面有人’和“警察不会放过你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心里冷笑，这小地方的治安该整治了，警察和地痞都是蛇鼠一窝了。 其实程栩知道，自己若是此时报出身份，那些警察绝对会立刻变脸，可他偏不想这么做，程栩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倒是要看看这些警察们还有什么把戏。 他也不反抗，只是看到警察似乎没有要带走那几个流氓地痞的意思，他不干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流氓地痞可以不追究？” 那胖警察冷哼一声：“我说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现在你才是破坏社会治安、蓄意伤人的犯罪嫌疑人！他们才是受害者！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被你打得浑身是血，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你说他们劫财劫色，拿出证据来啊！你老婆不是好好儿在那儿？！” 他一边说一边斜眼去看季小彤，却发现季小彤正拿着手机在打电话，他着急了，冲上去一把夺过季小彤的手机，劈手就挂断了电话：“谁让你打电话的！打给谁的？” 季小彤这通电话是打给吴煜的，她刚才一听那些警察的话就知道来者不善，知道这些警察和流氓地痞是串通一气的，他们人生地不熟，又只有两个人，势必会吃亏。 所以她第一时间拨通了吴煜的电话，可惜只来得及说出他们所在的城市，还没来得及说清具体位置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想，那些警察刚才那么大声嚷嚷，凭借吴警官的聪明才智，听了刚才的对话，应该能判断出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脸镇定地跟胖警察说道：“你们在害怕什么呢？怕我举报你们还是怕我打给新闻媒体啊？” 胖警察气得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个女人，我们就不敢把你怎么的是吧？” 季小彤还想讥诮两句，却被程栩及时喝止：“好了，小彤，别跟他一般见识，他们既然想请咱们去派出所坐坐，那就去吧。” 季小彤听出了程栩这话背后的深意，知道程栩这是搞事，便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饶有兴趣地说道：”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派出所呢。“ 程栩别有所指地说道：”他们会后悔请咱们进去的。” 夫妻俩倒是挺配合地坐进了警车，那个中年胖警察突然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这对年轻夫妻的表现太镇定了，镇定地一点都不像怕事的，难道，他们真的大有来头？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大有来头，怎么可能大晚上在这种地方晃悠，而且看他俩打扮也很普通，身边连个随行的都没有，肯定是虚张声势！ 他踢了一脚一旁还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的小舅子一眼，这个不争气的家伙，自己迟早要被他坑死！ 要不是想到老婆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真想弄死他算了。 他给对方使了个眼色，黄毛心虚地爬了起来，连同另外几个人一同非常自觉地钻进了另外一辆警车，其实，这都是做做样子，掩人耳目罢了，黄毛知道，等到回头到了派出所，他们随便做个笔录就能离开。 这一套，不管是这些出警的110还是小流氓们都早就驾轻就熟了，谁让这个黄毛是他们派出所所长的小舅子呢。 （218）坑壑一气 那些警察始终有些心虚，虽然把程栩两人带到了派出所，却也没敢轻易对他们动手。 只是，到了派出所之后，夫妻俩就被分别带去了不同的审讯室，开始做所谓的口供。 程栩拒绝回答一切问题，咬死就一句话—当时事发地点有监控，警方想要了解事情的经过，大可以去调取监控。 在被告知事发地段的天网监控摄像头出了问题之后，程栩笑了：“是吗？摄像头坏了，你们还能出警这么及时？这是有火眼金睛，还是能未卜先知？” 气得给他做口供的胖警察当场就想摔东西：“我可告诉你，你老实配合一点！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这儿犯了事，就算你是天皇老子，也没得跑！” 程栩冷笑：“我犯事没犯事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这张口就给我定罪，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等我的律师到了再说吧。” 这话让那位叫做周晋天的胖警察立刻就警觉起来：“你哪里来的律师？你什么时候通知的律师？“ 从程栩和季小彤上警车开始，他们就没收了两人的手机，按说他们应该不可能联系到其他人。 程栩继续笑笑：“这就不用你管了，从现在开始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疑问你们直接跟我的律师说吧。“ 说完这话，程栩又貌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有，建议你们对我老婆客气点，不然，这事儿你们兜不下。” 周晋天冷笑：“你以为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对于这些基层警察来说，虽然现在十八项禁令很严格，特别是对刑讯逼供更是重点严防，连审讯室都是全方位无死角监控，但是他们仍然有私底下的手段可以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刑讯逼供。 程栩双手一拢，成竹在胸：“我知道你们有些见不得人的刑讯逼供的手段，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别用，因为后果你们承受不起。” 周晋天看着程栩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下的疑惑更甚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这么大口气？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年轻警察走了进来，对周晋天低声说道：“周所，他老婆嘴也很硬，什么都不肯说，尽说些把人气得半死的风凉话，你看，要不要用点别的手段？” 周晋天正在心里权衡，又有一个警察走了进来，那人神情看起来有些古怪，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向程栩，竟然带着一丝莫名的悔意：”周所，外面来了个男人，说是这个程栩的律师，要求要见他。“ 周晋天心里咯噔一声，知道坏事了，这个叫做程栩的果然来头挺大，之前对方说什么律师，他还以为这小子在说大话，没想到这么快律师就真的来了，听这人还是外省口音，这能量不一般啊。 周晋天的脸都黑了。 那该死的小舅子这回怕是踢到个硬茬，来头还这么大，可把自己给坑死了。 可事情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似乎有些骑虎难下。 这个程栩一开始不主动表明身份，明摆着就是居心叵测，就算自己现在把他放出去，给他解释说是一场误会，对方也不见得就会善罢甘休。 要是硬着头皮把这事儿给做绝，做成死案呢？周晋天在心里权衡起来，要不要干脆下狠手，让这两个当事人永远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就是不知道这个程栩的能量究竟有多大了。 这时，程栩仿佛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轻描淡写地开口了：“我的律师来了吗？很好，有什么需要问的，你们直接去问我的律师吧。” 他直接站起身就要离开，周晋天慌了，这个程栩一个人就这么难对付了，真要是让他见了律师，让他把真相告诉了律师，这事儿就没得回旋余地了。 “等等！我叫你走了吗？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规矩点！”周晋天色厉内荏地喊道。 “犯罪嫌疑人？”程栩突然笑了：“请问你们给我定的罪名是什么？” “你涉嫌故意伤人！而且还被公安机关抓了现场！”周晋天虚张声势。 “证据呢？“程栩笑着问。 ”被我们抓了现场就是证据！”周晋天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就是你们的所谓证据？”程栩笑了出来：“我想我也有证据，我的律师应该已经向你们的上级机关提出了申请，要求公开现场附近天网的监控录像，到时候要不要一起看一看？” 周晋天骤然色变，脱口而出：“不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对方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办事效率？还已经举报到市局去了？这下坏了，想灭口也不行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这个能量？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程栩继续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我的律师应该还带来了几家知名媒体的记者，我要是你，现在就赶紧想想，待会儿要怎么应付这次公关危机，或者还应该考虑一下，怎么解释你和那群流氓地痞的关系。” 程栩一番话把周晋天说得汗流浃背的时候，隔壁另外一间审讯室内，季小彤还在跟那位负责给她做口供的女警官洗脑：“那些小混混和那位胖警官关系匪浅吧？想必你们也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了吧？要我说啊，你们完全没必要跟他一块儿搅合啊，人家的亲戚，关你们什么事啊，你说你们帮着他为虎作伥有什么好处？万一被查就是一锅端，划算吗？你们当个警察也不容易，何必执迷不悟？“ 那位女警已经快被她说得崩溃了，就没见过这么肆无忌惮的犯罪嫌疑人，不但一直不配合做口供，还试图给自己洗脑，劝说自己回头是岸，真是忍无可忍，她一拍面前的桌子：“闭嘴！不要胡说八道！问你事情呢，认真回答！” 季小彤其实根本就是在拖时间而已，她知道，那通给吴煜的电话已经打通了，吴煜应该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拖上一段时间，这些警察们麻烦大了。 她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是为了试探这些警察有没有良心还在的，是否全都知情，或者只是某些人的个人行为，如今一探，却是大失所望，这些人果然都是沆瀣一气。 季小彤的眸中闪过一抹厉色，那就当做为民除害吧。 （219）恐吓 要说这会儿最忙碌的人，莫过于程栩的新任私人律师了。 这位叫做林新的律师本来正在家里吃晚饭，结果突然莫名其妙接到一通来自老板程栩的电话，接听之后，没有听到老板说话，反而听到一群人在争执。 出于职业习惯，他认真听了一下，竟然隐约听到了老板程栩的声音，似乎是在和什么人发生争执，再认真一听，争执的另一方竟然是警察。 而且听起来似乎是老板遇上了什么麻烦，不一会儿，电话就被莫名挂断了。 林新立刻意识到，程栩出事了。 还好作为程栩的私人律师，对于这些紧急事件平时早有预案，而且他是被程栩授权可以定位程栩行踪的人。 他立刻通过定位系统查到程栩现在身处西南地区某小城，再联系程家的管家，确认了这件事。 得知程栩有可能遇到点麻烦，老管家二话不说给他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就在要上飞机的前一刻，林新又接到了吴煜的电话。 林新在之前帮忙程栩处理一些法律事宜的时候早就跟这位吴警官打过交道，知道这位警官和自家老板程栩关系匪浅，是过硬的交情。 这会儿听对方一开口就是程栩遇到点麻烦，自己已经替他找到了一些有利的证据，可以帮助程栩脱身，但是因为自己的身份特殊，不方便亲自出面，林新立刻会意地接口：“麻烦您把这些证据传给我吧，由我出面。” 很快，林新就收到了吴煜传来的一段天网视频录像和一个周姓警察的身份信息与关系链说明，附加一段手机录音，林新一看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老板这是在小城市遇到警匪一家了，他立刻联系了几家有影响力的新闻媒体，在简短通报了这件事，并且将之前收到的那段录音向他们播放了之后，以让他们得到第一手消息为名，将他们的记者一同带上了飞机。 在飞机上，林新便拨打了该小城的市公安局的举报电话，实名举报某派出所所长周晋天滥用职权，徇私枉法，包庇黑恶势力，诬陷他的当事人，并申请该市公安局立刻介入此事，解救他的当事人，并且申请公开警方出警的执法记录仪记录和现场附近天网监控录像。 因为有定位系统的帮忙，加上吴煜查到的第一手内部消息，林新在一个小时之后就抵达了程栩他们被扣留的派出所，并以律师的身份对派出所工作人员提出了严正交涉，要求他们立即释放他的当事人程栩和季小彤夫妻。 他这么虚张声势一搞，加上随行带来的记者们一拥而上，开始现场做新闻报道，派出所负责接待的警察们立刻傻眼了。 这是一个郊区的基层派出所，平时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情，哪里见过如此兴师动众的场面。 原本以为只是抓了一对普通的涉及打架斗殴的夫妻，没想到这对夫妻这么有背景，不但有专业律师第一时间赶来，还带了这么多的记者。 而且这些记者的身份都还不低，都是知名媒体，还不敢随便打发。 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事儿闹大了。 原本以为这和平时一样，就是周所长的小舅子惹出来的破麻烦，只要先下手为强，给受害者先弄个嫌疑人身份安个罪名，然后敲打敲打，威胁吓唬一番，受害人就老实地保持沉默了，不敢再声张此事，没想到，这回竟然踢到了硬茬子。 小小的派出所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甚至不知道这位律师究竟有什么本事，不一会儿，竟然把当地的媒体也一块儿招来了。 当周晋天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斗大的汗立刻就从周晋天的额头上往下滑，他意识到事情真的不妙了，那个姓程的小子所说的话全部成为现实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这才漫上心头，终日打雁，这回算是给雁啄了。 便赶紧想做挽回补救，他拉住一个警察，急急问道：“二娃他们放了没有？“二娃就是那个黄毛小混混的绰号。 周晋天心想，这时候想灭口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说是误会，将小舅子那群人交出去了事，宁可承认是他们水平不高，抓错了人，也不能承认他们是在包庇那群小流氓。 那警察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支支吾吾地说道：“二娃他们早就走了，说是要去医院，之前不是都这样走个过场就放人的吗？” 周晋天简直都快气死了，他果然要被这不成器的小舅子给坑死了！ “偷偷派人从后门出去，赶紧把那帮兔崽子给我抓回来！”他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要如何作补救。 “那，那对夫妻俩，要不要先放了？”又有人问道。 周晋天想了想，人肯定要放，但是如果就这么放了，那两人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放之前还得再去做做工作，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 他想了想，觉得程栩油盐不进，恐怕不好说话，便打算亲自去做做季小彤的工作，最好能忽悠她先签个谅解书什么的。 季小彤百无聊赖地坐在审讯室里，都开始打哈欠了。 自从看到警察们开始神色慌张地进进出出，她就知道援军来了，离出去不远了。 真没意思，她想，原本对这个小城的印象还挺好，没想到被这窝耗子屎给影响了心情。 不过，转念又想，若是能借此机会把这小城的治安情况给改善一下，也算是为民除害，做了一件大好事，说不定还能建议程栩日后来这里投资什么的。 话说这里的美食真是让人回味，季小彤原本是还打算日后再来的。 这么想着，突然就看见那个胖警察一头汗走了进来，将她带离了审讯室，原本以为自己马上可以见到程栩了，谁知对方脚步一拐，把她单独带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 “这件事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其中有些误会，导致警方将你们错认成了故意伤人的犯罪嫌疑人。”对方开门见山地说道：“是我们的工作不力，给你们造成了一些麻烦，我向你们道歉，但是，眼下有点麻烦，你们家的律师来势汹汹，不依不挠，似乎想把事情闹大，我知道你和你丈夫都是商界名流，这事情闹大对大家都没有好处，还请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 季小彤一听这话，简直想笑了，把受害者当犯罪嫌疑人抓了，想做成冤假错案失败，难道就凭三言两句就能一笔勾销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 她冷笑：“我们程家从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我不怕丢这个人，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我们夫妻俩今晚的行为有任何丢人的地方！” 周晋天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屑于拒绝，小眼睛一眯，凶光骤现：“这么说，你们是想闹个鱼死网破？！” 他一边说着，手已经放到了腰间，那是配枪的位置。 （220）千钧一发 季小彤一看对方那个架势，就知道那家伙是要狗急跳墙。 这间办公室并不大，只有他们两人，对方又堵住了门，显然无处可逃，若是对方真的对她下狠手，说什么擦枪走火，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季小彤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安抚住对方再说，免得在这种势单力孤的情况下跟对方硬碰硬。 她状似犹豫了一下问：“你想怎么样？” 周晋天其实刚才是真的心生了杀意，心想若是这个女人拒不合作，要把这事儿给闹大，不如一枪杀了，大不了就说她袭警，擦枪走火。 这会儿看她态度软了几分，心说女人都是不经吓，便拿出做笔录的本子，要求季小彤按照他的口述内容写供词。 季小彤一听他口述的内容就知道这家伙是想替自己开罪，想把今晚的过错归结在他们夫妻身上，说警方出警的时候程栩还在暴力殴打那些流氓地痞，所以警察才会将他们当做犯罪嫌疑人，又要求她写，他们夫妻俩拒绝配合警方的要求，才被带回派出所询问，并且要求她写上在派出所期间，警方一直按规矩在对他们进行询问，并无任何胁迫行为，与外界传闻不符等等。 季小彤险些就爆了粗口。 见过不要碧莲的，这么不要碧莲的，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想要强势洗白？ 季小彤脑子一转，开始摇头：“在没有见到我丈夫，确保他的人身安全之前，我不会写的。” “你丈夫现在好得很，赶快写！写好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周晋天挺着急，一个劲催着季小彤赶紧写他口述的内容。 外面的形势如今已经一触即发，说不定市局的督查也会很快过来，若是不能马上取得季小彤的供词，形势就会对他非常不利。 他知道自己这回犯的事儿有点大，真要被追究下来，恐怕不光是记过挨处分的问题，恐怕公职都会不保。 不过，若是能拿到季小彤手写的供词，就如同有了一个尚方宝剑，就算上级督查下来，他也能有个说辞。 就算到时候追究下来，有些程序不合法，这会儿也顾不上了。 “快点！愣着干什么！”看季小彤还没写的意思，周晋天愈发着急了，直接就掏出了配枪，用枪指着季小彤。 季小彤这会儿却没那么害怕了，如今她已经很确定，对方并不想闹得鱼死网破，而是想开罪。 既然如此，只要没有疯，就不会对她下死手。 确定了这一点，就有斡旋的余地了。 她知道，对方刚才说的这玩意儿绝对不能写，一旦写了，己方就很被动了。 这会儿唯一能做的只有拖。 她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拿着笔的手开始使劲地抖起来，甚至抖得连笔都拿不住，写了半天也没写出几个字来。 “好好写！再这样信不信我毙了你！”周晋天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人在门外嚷嚷着什么。 季小彤敏锐地听出了其中混杂着程栩的声音，趁着对方也在愣神的当儿，她猛地一下抄起桌子上的台灯就朝对方的手上狠狠砸去，刚好将对方手里的枪砸落在地，随后她冲上前去一脚将那把枪踢到了墙角，高声呼救起来：”程栩！我在这里！！！“ 周晋天没有想到季小彤如此生猛，刚刚明明还害怕得手都在抖，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一瞬间就能做出这样的反应，他骂了一句臭婊子，猛冲上去就要拽季小彤的胳膊，就在这时，门被踢开了，程栩首当其冲地冲了进来。 ”小彤！“程栩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正好将季小彤抱了个满怀，他旋身将季小彤护住，随即一个飞踢，冲着正要扑上来想抓季小彤的周晋天的脑袋踢去，周晋天原本是想抓住季小彤，没想到那小妞跑得那么快，也没想到门会突然打开。 面对程栩气势汹汹的飞踢，他下意识双手横在胸前想格挡，却听咔擦一声，挡在前面的那只胳膊竟然生生被程栩给踢得骨折了。 ”住手！“眼见着程栩还要上去痛揍周晋天，又冲进来一些警察，一拥而上就把周晋天和程栩等人隔开了。 季小彤看见程栩红了眼，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害怕他克制不住，当着警察的门下狠手，赶紧反手抱住他：“程栩，我没事，你冷静点！” ”怎么回事？周晋天，你在做什么？你把受害者关在这里想做什么？“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从中站了出来，厉声喝道。 周晋天的胳膊刚才被程栩生生给踢得骨折了，正疼得钻心，这会儿一看来人更是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来人竟然是市局的督察，而且竟然来得这么快！ 怪不得程栩会被这么快放出来，周晋天立时就萎了，他知道这下完蛋了，自己明明是想打个时间差，想抢先逼着季小彤写下供词和谅解书，没想到连老天爷都不帮着他。 季小彤一看警察身后还跟着新闻记者，她赶紧抢先开口道：“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个人简直就是警察中的败类！他和流氓地痞串通一气，颠倒黑白，诬陷我们受害者不说，还利用胁迫手段想逼迫我写虚假的证词和谅解书，你们看，他刚才还拿枪指着我，威胁我！”她指着被她踢到脚边的枪说道。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立刻就有警察上前将掉落在地的枪捡了起来，捡起来一看，果然是真家伙。 那些跟在后面的新闻记者们更是争先恐后地拍起照来，那市局的督察这会儿脸色更难看了，本来本市出了这种事情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若是可以，他们肯定是想先按下这件事情，好好安抚受害者，做好受害人的思想工作，尽量取得受害者的谅解，力争减少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力。 可事情变成这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件事按不下去了。 当着这么多新闻记者面前，竟然私下禁锢受害者，还暴力胁迫受害者，这罪名可就大了。 “周晋天！立刻停职接受检查！” （221）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个笨蛋！跟他对着干做什么？！万一我没有及时冲进来，万一对方狗急跳墙真的对你开枪怎么办？！”季小彤面对程栩的痛斥缩了缩脖子，却又有些不甘心地嘟囔道：“可是他要我写那种证词，怎么可能写给他？” “他要你写什么就写给他！难不成他还真能就此翻盘？当时我为什么没有跟他们硬碰硬，就是不想让他狗急跳墙误伤到你，结果你倒好，还敢跟人家玩夺枪的把戏，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程栩说起来还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他之前一直隐忍着不跟警察发生正面冲突，就是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害怕伤及季小彤，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己方的后援力量还没有到来之前，跟这些政府流氓正面对抗完全不理智。 而且他一直大放烟雾弹，也是为了让对方投鼠忌器，不要轻举妄动，没想到最后时刻，险些功亏于溃。 一想到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赶来，也许季小彤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程栩就恨得想杀人。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那会儿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什么都忘记了，我想告诉你我在这里，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季小彤紧紧地抱着程栩，埋首在他的怀中，低声说道。 程栩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灭了一半，他叹了口气，语气软和了下来：”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 季小彤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嗯，我知道的。“ 说完，她又抬起头问：“这事儿要怎么收场？” 他们这回遇到这件事纯属是运气不好，周晋天这帮人做这种事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运气不好，踢到他们这块铁板而已。 相信此类受害者应该不止他们夫妻俩，算起来，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只是，如今事情闹得挺大，很多新闻媒体都介入进来了，恐怕后续的发展连他们也预料不到。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程栩阴着脸问道，其实在他的心里，几乎已经给周姓的警察划叉了。 ”这件事交给有关部门去处理吧，咱们就不要插手了，咱们把事实陈述清楚就行了。“季小彤突然就想起了林珊珊曾经说过的话，权利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失控，就像脱缰的野马，再也拉不回来。 虽然季小彤也担心有关部门会包庇姓周的，或者重拿轻放，但是，她不想让程栩再去用私底下的手段干涉司法，她怕程栩会在那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程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容易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可是，程栩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那个姓周的。 见程栩没吭气，季小彤还想再说点什么，律师林新突然打来电话，说市公安局成立了专案组，对整个派出所的相关人员全部进行了现场停职隔离审查，并且将涉案的那几个小混混一起抓捕归案，现在需要程栩夫妻本人一起去市局做相关案件的调查笔录和指认。 程栩本来心疼老婆被折腾了这么大半夜，想推到明天再说，可季小彤害怕程栩背着她暗中做手脚，对此事施加压力，便坚持要连夜过去。 程栩拗不过她，便随她去了。 没想到的是，两人才刚来到市公安局的大门口，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不知从那里突然冲了出来要拦他们的车。 车一个急刹，停在那个大肚女人的面前。 程栩和季小彤面面相觑，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那个大肚子的女人突然就跪在了他们的车前，大声哭喊起来：“你们就是程先生和季小姐吧？我是周晋天的老婆，我知道我老公犯了大事儿，求求你们，放过我老公吧，放他一马吧！” 程栩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他甚至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苦情戏，明知道他们要来这里做笔录，专门安排那姓周的怀孕老婆跑来这里堵他们求情，让他们骑虎难下！ 程栩心中的怒火越燃越盛了，他最痛恨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季小彤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看这女人肚子也挺大了，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临盆了，如今为了老公，还要给人下跪求情，说实在的，同为女人，看着还是挺心酸的。 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季小彤之前已经从程栩那里得知，那个姓周的警察之所以这么颠倒黑白，诬陷他们，是为了包庇那个黄毛小混混，据说那个黄毛小混混是他的小舅子。 他的小舅子，自然就是他老婆的弟弟，也就是眼前这个大肚皮女人的兄弟。 丈夫为了替弟弟擦屁股、收拾残局，结果把自己给赔了进去，甚至要面临开除公职和牢役之灾，这个女人还有脸跑来求情，季小彤觉得还真是够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坐在车里没有动，却是打开了窗户，对那女人说道：“你要是早点约束你那混账弟弟，让他少惹事，你丈夫也不会有今天，说到底，你丈夫其实都是被你们姐弟俩给害的，你有什么脸来求我们？” 那个女人已经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家就我弟弟一根独苗，从小父母就惯着，把他看得跟命根子一样，惯得无法无天，他只要稍不如意，就去闹我父母，我父母就跑我家里来哭闹，闹得我一家都不安生，我丈夫为了让我安心养胎，这才干下这种事情……求求你们，放过他吧，我的孩子马上就要生了，他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啊！” 季小彤听得无语极了，又是一个重男轻女的牺牲品。 重男轻女的父母为了命根子一样的儿子，不惜毁了女儿的一家，丈夫为了妻子安心养胎，不惜枉顾国法，滥用私权。 这一家子最后谁都没落到好，不知道姐弟俩那对愚蠢的父母此时可会后悔，养子不教，最终酿成大祸。 （222）好人做到底 程栩对于这一切很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不管是这个孕妇，还是她的丈夫，都毫不值得同情。 看到季小彤一脸唏嘘的样子，他冷哼道：“收起你那点泛滥的同情心，人家利用的就是你这种心理。” 季小彤知道程栩说的没错，对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么恰好拦住他们的车，本身就不合常理。 可是，看着对方那个样子，心里又隐隐不是滋味。 “唉哟，唉哟……”就在季小彤心下迟疑的时候，那个孕妇突然一脸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发出阵阵哀嚎。 季小彤迟疑了一下，扭头问程栩：“她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程栩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别多管闲事！说不定又是什么下三滥的鬼把戏。”程栩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季小彤又迟疑了一下，直到透过灯光，看到对方的身下似乎有水流出，那痛苦的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在作伪，她猛地推开车门，跑了下去。 “你怎么了？”她飞快地跑到那个女人面前，对方却是一脸惊恐：“我好像破水了！预产期还没到啊，怎么会？” 季小彤低下头，果然看到很多水顺着她的小腿往下流，看样子真的是破水了，她听说过一些常识，据说破水就是要生的前兆，而且破水之后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孩子会窒息而死。 毕竟是一条人命，她顿时不再迟疑，冲程栩大喊道：“程栩！她破水了！可能要生了！再不去医院可能孩子有危险！要不咱们送她去医院吧？” 程栩坐在驾驶位上没动，显然是不乐意，不过，他也没有开口拒绝。 季小彤便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搀扶起那个女人：“你还站得起来吗？走，我们送你去医院！”她把程栩的不吭气当做是默认，自顾自地做起主张来。 那个孕妇这会儿也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她只知道捂着肚子哀嚎，身体却死沉死沉，季小彤扶了好几次都没把她扶起来。 就在季小彤急得大汗淋漓的时候，耳畔传来程栩的声音：“总是学不乖！爱管闲事的家伙，闪开！” 季小彤下意识地往边上一闪，便见程栩直接上前，一把将那个女人抱了起来，看到季小彤一脸惊讶的样子，程栩没好气地又说道：“愣着干什么？要救人的不是你么？快去开车门！” 季小彤这才反应过来，她冲程栩笑了笑，赶紧去开车门。 两人合力将那个女人弄到了后座，季小彤赶紧拨打了120，在120的指引下，程栩直接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而季小彤则坐在后座，一边安抚对方，一边用车上的软垫垫在对方的腰部，阻止羊水继续流。 程栩飚起车来也是够疯狂的，连闯了好几个红灯，硬是把十来分钟的路程只开了六七分钟就飙到了。 急救室的医生给那个女人做了检查，果然是破水了，而且宫口已经开了，应该很快孩子就会出生，季小彤这才松了口气。 那医生又夸奖他们应对得当，处理得很及时，没有让羊水流干，季小彤还得意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做了件挺好的事情。 直到护士询问她是产生的什么亲属，要求她替产妇立刻办理入院手续，季小彤这才尴尬起来。 “我，我不是她的家属，其实我不认识她，我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季小彤尴尬地挠挠头。 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心想病人不是你送来的么？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程栩之前就没下车，而且估计这会儿还在生闷气，这会儿季小彤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实话实说：“我就是在路上遇到她，看到她羊水破了，觉得她要生了，就把她送医院来了，我也没想那么多……” 护士一听她不是产妇的家属，一时有些踌躇了：“我们医院是要先预付住院费才收的，毕竟这种事情也太多了，我们医院也……” 季小彤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原来人家是委婉地想表达不缴费就不收治病人。 她心里一阵愤然，心想医院怎么能这样呢？ 难道不缴费就要把即将临产的产妇撵走？ 而且，那个女人如今这个样子，自己上哪里去给对方找亲属来？ 她老公周晋天已经被看押了，她那对倒霉父母估计也指望不上，而那女人自己只知道喊疼，什么都是懵的。 季小彤只觉得头好疼，感觉自己这是摊到事了。 怪不得程栩骂她学不乖，果然是自己给自己找上一堆破事。 可事情已经这样了，这会儿人都送到医院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医院给撵出来吧？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呢，万一真出个什么，她也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季小彤想了想，她做好事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差那一点半点的住院费，送佛送上西天算了，便自掏腰包替那个女人垫付了一万多的住院费，看着那女人被推进产房，这才回到车里。 程栩看她一脸悻悻的样子，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偏头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啊，就是心肠太软，难道你忘记她的丈夫是怎么对你的了吗？姓周的差点杀了你！再说了，你就算今天救了她，说不定她过后还会拿这事儿做文章。“ 季小彤冲他苦笑，倒是说出了心里话：”我只是想到了咱们那个没缘分的孩子，觉得不忍心而已，失去孩子的痛苦我是知道的，何必再让别人也体会一次。大人们的恩怨，何必跟还没出生的孩子计较。再说了，咱们做好事求的是自己心安，她若是不领情，恩将仇报，咱们再对她下狠手，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程栩伸手拍拍她的脑袋，没说话。 她的善良是她的弱点，却也是她最大的优点。 程栩心想，既然她学不来铁石心肠也就不勉强了，总之有事自己给她兜着就是，谁让他偏偏爱上这个爱管闲事的女人呢。 （223）被富婆盯上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忘恩负义的人毕竟是少数。 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程栩和季小彤两人返回市公安局指认了几个小混混，并且做完笔录之后，律师林新表情古怪地走了过来。 “程先生，请问你们刚才来晚的原因是送周晋天的老婆去医院了？”林新似乎还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 程栩没吭气，季小彤有些紧张，还以为对方出什么问题了，她急忙问：“是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林新摇摇头：“不不不，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季小彤有些不明所以，就听林新说道：“我也是才从市公安局那边得到的消息，据说周晋天怀孕的老婆昨晚突然发作，是你们送去的医院，还给垫付了一万多的住院费，他老婆昨晚平安生了个大胖小子，周晋天本来一直不肯配合调查，结果听到这件事之后，突然就把所有细节全部招认了。” 林新一脸感慨：“连他们市公安局的人都在感慨，说季小姐你是个大好人呢，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会不顾一切救人，连住院费都帮忙垫付，实在是仁至义尽。” 季小彤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昨晚真的只是不忍心而已，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她自己经受过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知道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所以特别感同身受。 程栩拍拍她的脑袋：“这下你心安了？” 季小彤点点头，又听程栩说道：“以后还想来这里？” 季小彤不明所以地看着程栩，不知道他这话题突然跳跃这么大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相信这次被这么大排场曝光整治之后，这里的治安会好一些。” 就见程栩扭头对林新说道：“正好趁着你在这里，再去帮我办点事……” 季小彤听程栩对林新安排，让林新去替他们置办一套别墅，顺便考察一下这边的经济，季小彤赶紧冲着林新喊了一句：“最好选一套南边的，我觉得南边好吃的比较多，小吃街都在南边。” 林新听到这话有些傻眼，感情在这里买套房子是为了方便吃？ 程栩反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补充道：“嗯，就照她说的去做。” 把林新打发走了，夫妻俩面面相觑，本来是出来躲清闲的，结果清闲才躲了半天，又惹来一身腥。 但是季小彤兴趣倒是不减，她问程栩：“咱们是留在这里继续玩，还是开车去隔壁市再看看？” 定好的出游计划是三天，这才过了一天，季小彤可不想这么快就打道回府。 程栩知道她意犹未尽：“随你，你要是还有肚子，就继续吃。” 季小彤有些不乐意：“瞧你把我说得跟吃货似的。” 程栩看了她一眼，忍着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季小彤嗔了他一眼，给自己找了个乖冕堂皇的借口：“那咱们再去买点土特产吧，回头带给小胖子。” 明明就是自己还舍不得走，非要找这种借口，程栩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揭穿她，反而十分上道地主动提议：“那中午再顺便去你昨晚赞不绝口那家店吃个饭？” 季小彤对于程栩如此上道深表满意，她笑眯眯地挽着程栩的胳膊，俏皮说道：“哎呀，小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善解人意呢，我太爱你了怎么办？” 看她那一脸谄媚相，程栩立时想到了吃货的六字真言，放在这厮身上真是太合适了----就特么知道吃！ 不过看她这么开心，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警方后续的事情自有律师去处理，两人很快就把昨晚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继续他们的旅行。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老公实在是太招人了，两人逛累了，坐在路边咖啡馆喝咖啡歇脚，她就是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回头就已经有开着豪车路过的美女盯上了程栩。 而且更让她觉得啼笑皆非的是，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加上程栩穿着平凡，所以她老公被人当成了无所事事的游民，竟然被富婆提出三陪的请求。 季小彤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对方肆无忌惮地在对程栩喊价：“帅哥，就陪我玩几天，我给你十万，你看怎么样？” 季小彤脚下一滑，险些没摔个狗啃泥。 看着程栩黑得像锅底的脸色，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出声。 这里的美女们果然是又大胆又热情，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喊价包养男人。 只是，区区十万就想包养她的男人，太廉价了吧？ 她的男人好歹是身家百亿的富豪啊，怎么说，一天也值个几百万吧？ 她眼珠子一转，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才十万？这么帅的男人，这么完美的身材，怎么说也值五十万吧！帅哥，我出五十万，今晚陪我过夜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走过来，坐到了程栩的腿上，还顺手搂住了程栩的脖子。 程栩本来被气得半死，正要发作，没想到老婆跑出来搞怪，他又可气又好笑，狠狠掐了一把季小彤腰，状似警告，动作却十分配合，顺手抚着季小彤的腰，低头就来了个热情的法式深吻。 那富婆看得口干舌燥，心说这男人身材一流，脸蛋也一流，看这吻技也不差，想必是个难得的极品，若是自己能跟他春宵一度，花多少钱都值。 她一咬牙，又喊：“一百万！帅哥，今晚陪我，一百万归你！” 季小彤差点没忍住笑场了，这富婆是跟她杠上了？还真想花钱跟程栩春宵一度？ 她把头埋在程栩的怀里，闷声笑了起来，低声用着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跟程栩说道：“亲爱的，你一晚上值一百万耶，不如你就从了她吧。” 感觉到程栩搂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力道，冒着被程栩掐死的危险，她突然又抬起头来，挑衅似地对富婆说道：“我出一千万，这个男人今晚归我了，你跟不跟？” 那富婆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小丫头，吹牛可不带这样的，就你那样能拿得出一千万？你要是现场拿得出来，我二话不说，立马走人。” （224）帮倒忙 噗嗤一声，季小彤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 难得装一次挥金如土的拜金女，竟然被人如此鄙视。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扔一张黑卡出来镇镇场子，却被程栩抢了先，只见程栩慢条斯理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季小彤凌乱的短发，突然开口道：“若是她，我可以分文不取，至于你么……” 程栩顿了顿，漫不经心的扫了那富婆一眼：“倒贴一个亿，我也没兴趣。”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做了个赶苍蝇一样的手势，冲对方摆摆手。 那富婆被他气得满脸通红，看到季小彤搂着程栩的脖子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样子，终于明白了什么，气哼哼地骂了一句神经病，一脚油门开走了。 季小彤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程栩，金主都气跑了，你这样怎么赚钱？” 程栩拍拍她的脸蛋，反客为主调戏起她来：“想赚钱？容易啊，把爷伺候好，爷有的是钱。” 季小彤撇撇嘴，推开他站了起来：“不好玩。” 她还没玩够调戏程栩的戏码呢，好不容易猜找到个这么好玩的乐子，这么快就结束了，实在是让人意犹未尽。 程栩看穿了她的心思，将她打横一抱，干脆地说道：“想要继续玩？简单啊，咱们回宾馆去！”作势就要抱她回车里去。 季小彤哪里不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她奋力挣扎着站到了地上：“光天白日的，想耍流氓啊？” 程栩微微偏了头，一脸调侃：“不是你想对我耍流氓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入戏太深了！刚才是闹着玩的！”季小彤故意坐到了离他最远的位置，试图转移话题：”咱们待会儿去哪里？我听说这边还有个古镇不错，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去古镇瞧瞧？“ 程栩这会儿已经没心思去玩了，只想着怎么把季小彤拐回宾馆去。 就在这时，季小彤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竟然是弟弟言浩宇的来电。 ”怎么了？小胖子？“原以为只是一通寻常的电话，没想到，言小胖在电话那头哀嚎起来：“姐，救命啊，妈要打死我！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季小彤有些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她急忙问道：“为什么啊？你做什么了？” 言小胖在电话那头有些扭捏地说道：”也没干啥，就是烦死了冯浩然她妈天天上咱们家来哭诉，我堵门把她羞辱了一顿，结果把她气得当场脑溢血了。“ 季小彤一听着急了，倒不是担心王可馨怎么样，而是担心她的宝贝弟弟会不会惹上麻烦：”那结果怎么样啊？没把人给气死吧？你现在在哪里？“ 言小胖哭喊道：”没死没死，在医院呢，我倒是快要被妈打死了！我现在在我房间里拿柜子抵着门呢，妈刚被我气得半死，抄起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就抽我，姐，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啊！“ 背景声中，还能隐约听到乔舒的骂声：”言浩宇，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给我出来！“ 季小彤差点满脸黑线了，她远在千里之外，自然不可能飞奔回去救言小胖，但是亲弟弟因为替自己抱不平而惹下的祸事，她也不可能不管。 她赶紧对言小胖说道：”你别怕，我马上给妈打电话替你求情。” 说完挂断了电话，又顺手拨通了乔舒的手机。 谁曾想，乔舒在电话里一反常态地没对她客气：“小彤你不用说什么了，我知道你是想替你弟弟求情，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别管，我不是因为他把人给气得脑溢血才收拾他，而是气他太不知道轻重，做事太胡闹，这样下去迟早要惹出大祸！子不教母之过，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别管！” 说完，乔舒就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乔舒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季小彤也不好再纠缠了，毕竟她妈管教儿子，她的确是没有插嘴的余地。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弟弟，害怕小胖子真被乔舒给收拾个好歹出来，毕竟小胖子的初衷也是替她打抱不平。 她赶紧把事情告诉了程栩，程栩笑道：“没事，那小胖子皮糙肉厚，挨两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那年纪，谁没挨过揍啊。” 季小彤因为是女孩，加上方彤一向对她也宠爱，自小到大还真没怎么挨过揍，所以把挨揍想得挺可怕，看程栩说得满不在乎，心里有些将信将疑，却又害怕小胖子惹的事儿太大，乔舒真的下狠手，便对程栩说道：“你赶紧让人打听打听，小胖子究竟做了啥，把王可馨给气得脑溢血了，还有，再打听打听王可馨的情况，千万别给气死了，小胖子可就摊上大事儿了。” 程栩心知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不然他早就得到消息了，如今都没有消息传来，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架不住老婆这么关心弟弟，为了安抚老婆，还是拨了一通电话。 等到挂断电话，程栩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似乎是在强忍着笑。 “究竟怎么回事啊？你到是说啊！”季小彤急得直跳脚。 “你那宝贝弟弟真是个人才，王可馨今天又去言家找你妈求情，他让言家的佣人一起在门口背三字经，还特么自己领颂，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养不教，父之过……’据说搞得跟大合唱似的，直接就把王可馨给气倒了。“程栩说这话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小子鬼心眼不少，也亏他想得出来。“ “噗嗤！”季小彤想象着言小胖带人齐声朗诵三字经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王可馨怎么样了？” “没事，虽然被气得脑溢血了，不过抢救及时，没什么大碍。”只要没死人，在程栩看来，都不算什么大事儿。 “不过，小胖子这事儿的确做得有些冲动，有欠考虑，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十来岁热血少年，这倒是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可他是言家的继承人，这种冲动而幼稚的把戏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甚至可以说是愚蠢，若是王可馨真的在言家被气出个好歹来，言家就有嘴说不清了，冯家甚至可能以此作为要挟，要我们放过冯浩然。”程栩点评道：“这是典型的帮倒忙！” （225）最帅男人之争 话虽如此，可季小彤还是觉得挺解气。 只是对于弟弟，就有些爱莫能助了。 乔舒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说是管教儿子，自己若是再劝就有点包庇纵容的感觉，而且按照程栩的说法，乔舒也是为了小胖子好。 勉强把这事儿放在脑后，季小彤听到邻座的一对小情侣在讨论热映的电影《战狼2》，心血来潮，便提出想要和程栩一起去看电影。 “咱俩还从来没有一起去过电影院呢，我一直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可惜在南江都没办法实现。”看到程栩有些犹豫的样子，季小彤说道：“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咱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程栩想了想，提议道：“那就包场吧。” 季小彤又撒娇了：“这种燃片包场太没意思了，就要很多人一起看才有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程栩最终还是答应了，实际上经过这两天的旅行，程栩也挺享受这种混迹于普通人之间的感觉。 两人说走就走，立刻去了电影院，入场的时候，季小彤指着爆米花问程栩：“你吃过爆米花吗？” 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程栩前几十年过的完全是超级公子哥的生活，很多普通人最常见的生活体验，在他这儿都没有。 程栩摇了摇头，季小彤欢呼一声，跑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一脸得意地看着程栩：”爆米花是看电影的必备，姐今天带你尝尝鲜。“ 程栩笑了，明明是她自己想吃这玩意儿，还非要拉上自己，扣上这么个乖冕堂皇的理由，这个馋嘴丫头也真是够了。 季小彤原本是想跟程栩一块儿体验两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感觉，她觉得，谈恋爱吧，总得一起去看个电影，数个星星，去沙滩走走，虽然俗，可有些事情如果不去做，就感觉谈了一场假恋爱似的。 可电影开场之后，她就立刻把自己的初衷给抛到了脑后。 不得不说，这是一部极好的电影，“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影片中主角冷锋铁骨铮铮的英雄影响极其深入人心，把中国军人的血性演绎得入木三分。 热血，热血，还是热血，随着主角的每一次打斗和拼杀，季小彤都紧张得无以复加，感觉骨子里所有的热血都被点燃，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连爆米花都忘了吃，全程全神贯注，几乎被燃爆了。 而看到同胞被屠杀，海军将领大喊开炮的时候，她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完全是一种真情地流露。 其实季小彤骨子里还是个热血的小姑娘，只是因为生活的磨砺，如今已经渐渐被打磨得内敛了不少，可此时，程栩却再度看到了以前从未曾见过的，季小彤最率性最热血的一面。 而他自己，也感触良多。 一场电影结束，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素来自持，在公众场合从不曾放任自己真情流露的程栩，也忍不住使劲鼓起掌来。 季小彤抹了抹眼泪，感叹了一句：“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程栩斜了她一眼，倒是没跟她计较。 又听季小彤随口感慨了一句：“说起来，吴警官他们也很帅啊，果然男人还是要拿枪才够酷！” 程栩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算是记下这话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程栩突然问道：“你觉得煜哥比我帅吗？” 季小彤认真地看着他，反问：“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程栩气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程栩要靠听假话来自欺欺人？还是说这是在暗示他，自己没有吴煜帅？ 季小彤看他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外表吗？还觉得别人看脸很烦，怎么现在又在意这个了？” 程栩心说，这能一样吗？别人说你帅和老婆说你帅完全不一样好吧。 他的确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他的外表，但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的老婆心目中不是最帅的那个！ 这关乎男人的自尊，是很严重的问题。 其实在季小彤的心里，谁也不会帅过程栩，凭良心说，程栩的相貌就算是比起如今那些当红的所谓小鲜肉，也是半点不逊色，或者说，比那些小鲜肉还更要耐看，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其自信和气场是那些缺乏阅历的年轻人所无法比拟的。 可季小彤偏偏不想说出来让程栩那么得意，她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正面回答程栩关于他和吴煜究竟谁帅这个问题。 程栩不乐意了，一把扛起她，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目光，直接就扛到了停车场，往后座上一扔，整个人都压了上来：“说，我和吴煜究竟谁更帅？！” 季小彤觉得好笑极了，这个男人竟然为这么屁大点事儿纠结，可又生气他之前在电影院不管不顾就把自己当破麻袋一样扛在肩上的动作，她故意赌气似地说道：“程栩你一点男人风度都没有，心眼儿比绿豆还小！” 虽然不忿程栩的小心眼，但是季小彤还是聪明，她知道某些原则性错误是不能犯的，就算是在气头上，也绝对不能说出落人口实的话，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她只正面打击程栩，绝口不提别的男人。 程栩虽然没听到满意的答案，不过听她绝口不再提吴煜，心头倒也舒坦了不少。 他拍了拍季小彤的脸蛋，故意调侃：“我发现你最近胆儿越来越肥了啊，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他不说季小彤还真没发现，这么一说，季小彤自己也深有同感，记得最开始和程栩在一起的时候，随时都是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一般，不夸张地说，与他说话都要再三思量，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恼了对方。 后来两人渐渐交心，甚至一同经历过车祸和几次生离死别之后，如今她在程栩面前，几乎已经不再压抑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肆无忌惮，嚣张得不行。 这大概就是被惯出来的底气吧，季小彤心想，因为知道自己被对方深爱着，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嚣横跋扈。 大概每一个骄纵的女孩，背后都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要不就是她爹，要不就是她的男友或是丈夫。 季小彤很庆幸，自己虽然没有前者的幸运，却成为了后者。 她很感谢老天爷给她的那段痛苦的磨砺，让她收获了程栩。 （226）下套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十分短暂，三天的旅程很快就结束了。 一想到又要回去面对南江那堆烂摊子，季小彤和程栩不约而同地一起叹了口气。 季小彤趴在程栩的身上，有气无力地说：”真不想回去啊。“ 程栩拍拍她的狗头，安慰她说：”你要是喜欢，以后再来就是，以后有时间又带你出来溜达。“ 季小彤一想到程栩忙起来的样子，就觉得那句所谓的有时间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了，她感叹：”要是咱俩是一对普通夫妻就好了。“ 程栩笑：”那时候，你就整天要操心油盐柴米了。“ 季小彤想想也是，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烦恼。她又随口感慨：‘真想回到小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每天只管看书学习就行了，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 程栩却沉默了，季小彤这才想起，程栩的童年并不怎么愉快，她刚想要安慰他两句，突然又听程栩说道：“没有人能无忧无虑一辈子，现在轮到咱们来替父母遮风挡雨了。” 程栩这话说得很实在，季小彤收起了玩闹之心，正色点点头。 不管是言家二老还是方彤，如今都是她的责任，她必须要更努力，变得更加坚强，更加可靠才行。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刚一回到南江，程栩就得到了最新的消息，之前言子伊自杀一案似乎都有了一点头绪，程栩的怀疑得到了验证，如今警方的证据显示，言子伊的死和季小彤的二叔，言家老二言卫明有关。 季小彤一听言卫明的名字就已经火冒三丈了，这个二叔真是丧心病狂了，不管两家梁子结的有多大，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死手，已经超过基本的做人底线了。 “那钟浩母亲的死是不是也和他有关？”季小彤想到自己和言卫明的恩怨，想必言卫明也早就恨死了她，若不是自己和程栩，恐怕言卫明早就趁着她爸言卫昭上次车祸的时机，就把言氏集团的实际控制权抢到手了。 想来言卫明恨她，想报复她，也是情理之中。 程栩却摇了摇头：“虽然用的是同一种神经毒素，但是目前为止，警方还没有找到言卫明下手的证据，目前能够取得的证据只能够说明言卫明在言子伊死之前接触过她，而且收买了言家一个负责专门照顾言子伊的下人。” 季小彤一听就有些心惊胆战了，言卫明既然能够收买一个，就能收买更多，言家如今的下人里面还有没有别的隐藏者？是不是还有跟言卫明串通一气的？而且那个被言卫明收买的人如今应该还在言家，那么，会不会继续对言家的其他人下手？或者已经下手了？ 要知道，若是身边的人投毒，最是难防，若是慢性的毒药，就更可怕了。 想到这里，季小彤的冷汗都下来了。 “不行！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爸妈他们。”季小彤对程栩说道：“我马上去一趟言家！” 程栩思忖了一下，却阻止了她：“先别急，不如咱们来个将计就计，让那些人自己露出马脚。“ 程栩如此这般跟季小彤说了，季小彤听得心惊肉跳：“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 程栩正色道：“这是最快最省事的办法了，相信你爸妈他们事后应该也能谅解的。” 季小彤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头。 快刀斩乱麻，那些毒瘤若是继续留在言家，她会寝食难安，倒不如干脆听从程栩的建议，来个一网打尽。 而按照程栩的计划，干脆连言家人一起瞒在鼓里，也许效果更好，更真实。 程栩出去安排了一下，很快，他就带着一盒精致的点心进来了。 那正是他俩从之前旅游的城市带回来的手信，算是当地特色小吃。 季小彤便立刻给乔舒打了个电话：“妈，我和程栩回来了，今晚我们过来一起吃个饭吧。“ 毕竟言家是她的娘家，她出外旅游回来，回娘家吃个晚饭，也算是情理之中，乔舒还挺高兴。 夫妻两人便一同前往言家大宅，而这一次，程栩却是清点人马，把程家所有的安保力量都给带上了，只不过，还没到言家大宅，人手就四散开了。 程栩这是准备守株待兔，待会儿一旦出事，那些心里有鬼的，自然会第一时间选择逃跑，程栩这是准备布下天罗地网，让他们插翅难飞。 他对自己的人下达的命令是：“有一个算一个，待会儿只要是从言家大宅里出来的人，统统先给我扣下来！“ 言家人对于程栩和季小彤的来访还是挺高兴，言卫昭虽然嘴里不说，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是挺希望女儿常回家来看看。 言小胖看见他姐就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自己被母亲乔舒收拾得多么惨，还给季小彤看他跪得发青的膝盖：“姐，你是不知道咱妈下手有多很，我屁股都被打肿了！“ 要不是考虑到男女有别，言小胖差点就扒裤子给姐姐看自己肿得老高的屁股了。 十四、五岁了还被老妈揍，说起来实在是有点丢人，可姐姐不是外人，小胖子还是想撒撒娇。 季小彤看了果然有些心疼，她对乔舒说道：“妈，小胖虽然这事儿做得有点过，但是也挺大的人了，以后还是给他留点面子吧。“ 乔舒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他有多淘气，这事儿若是一个不好，闹出人命，你弟弟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季小彤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不是她今天回来的主题，便岔开话题，聊起了她和程栩出去散心的事情，又把自己带来的点心拿了出来，说是正好可以当作饭后甜点。 乔舒自然是很高兴，言家不缺吃的，可是女儿这份心却是难能可贵，难得女儿出去游玩还能记得给他们带礼物，这份心意最难得。 而言卫昭和程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几句，因为害怕言家人担心，季小彤和程栩都默契地没有提旅游时被警察请到派出所的事儿。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就有下人端着切好的点心走了进来。 （227）中毒 季小彤油爆爆地向言家人介绍起自己带回来的特产，言家人虽然对这些东西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出于是季小彤亲自带回来的，为了给季小彤面子，大家都吃了，而季小彤和程栩也若无其事地一起品尝了几块。 吃完点心，季小彤也不急着走，又和言家人聊起天来，说些旅途中的趣事，不出一会儿，乔舒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了。 乔舒不知道为什么，打从吃下那几口点心之后，就有些冒冷汗，肚子隐隐作痛，她以为是那点心卫生不过关，引起肠胃有些不适，又想到是女儿的一片孝心，不好让女儿担心，便强忍着。 谁知，才忍了十来分钟，就有些扛不住了。 她逐渐开始出现头晕目眩、浑身发冷的症状，再一看，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似乎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这时，就听季小彤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不好！咱们吃的食物里可能被人下了毒！”程栩突然站起身来，面色发白地说道。 言小胖一听这话，吓得差点跳了起来：“不是吧?怪不得我好难受，我也好想吐！“ 话音刚落，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拼命地扣着喉咙，似乎想把自己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母亲乔舒却是头一歪，直接就晕到了。 ”妈！“季小彤赶紧上前扶住她，虽然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乔舒这么难受的样子，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言卫昭这会儿也是面色发白，浑身发冷，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半点都没有怀疑是自己女儿带回来的东西有问题，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人在季小彤买回来的东西里下了毒，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家人一网打尽。 不然怎么会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们全家齐聚的时候才出事？ 这明显是想把他们全家一锅端的节奏。 是谁？是谁在策划这件事？谁这么歹毒？ 言卫昭只觉得背心里冷汗直冒，一部分是中毒引起的身理反应，一部分却是被吓的，他心想，还好这不是立即毙命的剧毒，不然他们全家这回全完蛋了。 言卫昭强忍着不适，开始安排报警和拨打120，程栩却在一旁提醒他：”先吩咐家人不要轻举妄动，如今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有下毒的嫌疑，不要放跑一个！“ 对于程栩的提醒，言卫昭深以为然，他叫来老管家，要求对方按照程栩的吩咐去做。 这时又听程栩说道：“咱们先去医院！家里暂时关闭，谁都不能离开，一切等警察调查过后，或者等我们从医院回来再说！“ 老管家原本一看主家全家都中了毒，脸色都变了，本来坚持想要陪言家人一起去医院，谁知，刚一开口，就被程栩给否决了：“我的保镖陪我们去医院就行了，你留在家里。” 一听程栩的话，老管家的眉头却蹙得更深了：”我也陪先生太太他们一起……“ 他想一起去医院，却被言卫昭打断：”按照程栩说的做！家里所有人都不准轻举妄动，一切等我们从医院回来再说！” 就在这时，救护车来了。 不知为何，今天的救护车来得特别地快。 医生很快给所有人检查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果然是全家中毒了，但是光凭经验无法判断是中了什么毒，需要立即送往医院进行化验和洗胃、解毒。 老管家对于言家人集体中毒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反复问了医生好几次之后，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坚持说想要陪他们一起去医院，言卫昭犹豫了一下，原本想同意了，谁知程栩却坚决反对：“言家的所有人都有嫌疑，最好都留在家里，由我的保镖陪我们一同去医院就行了。” 老管家被程栩这话堵得无话可说，最终在程栩凌厉的目光中，没有再坚持。 言家人被送上了救护车，前往本市最好的医院。 110不知道为何缘故，却迟迟未到。 言卫昭临走之前再三对老管家吩咐，让他看好家里的所有人，在警察介入调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 老管家点头应下了，转过身去，表情却十分复杂。 这一切都被程栩看在眼里，程栩此时也已经和言家人一样，肠胃开始不适，因为为了蒙蔽所有人，他也吃下了那些混入了药粉的点心，他惨白着一张脸悄悄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等到言家人和程栩夫妻集体坐上救护车离开了言家大宅，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救护车远去的老管家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喂，二爷，是我。” 他低声说道：“目标全家都中了毒，是您下的毒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言卫明在电话那头如何惊诧，如何窃喜且不提，言家人乘坐的救护车离开言家大宅之后，却没有按照计划开向医院，而是拐了个弯，直接往程家开去。 程栩突然咳嗽了一声，对季小彤说道：”好了，别演了，把药片拿出来给你爸妈他们吃了吧。“ 说完，自己先掏出一个小药片吞了下去。 季小彤这才一改之前的颓废模样，一翻身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了好几颗淡蓝色的小药片。 跟车的医生护士赶紧过来，自发自动地拿起那些小药片，一人一颗，给言家三口人喂到了嘴里，又给他们递了水。 言家人全部傻眼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听程栩说道：”毒是我下的，其实也不是毒，只是吃了那药粉，会有些恶心想吐，能够模拟中毒的假象而已，不好意思，之前是我和小彤自作主张做了一场戏，为了让事情看起来更逼真一切，没有事先知会你们，很抱歉，让大家受惊了。“ 言卫昭和乔舒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不过两人都没吭气，似乎都等着程栩接下来的解释，言小胖则是直接傻眼了，他刚才脑子里想了好多，把言家所有的敌人都想过了，偏偏没有想过下毒的人会是他的姐姐姐夫，言小胖三观都快碎一地了。 季小彤赶紧过来帮腔：“这事儿程栩和我商量过，瞒着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你们听我说……” （228）收网 一家人吃完解药，立刻感觉神清气爽了，程栩弄来做戏的东西，肯定不会药效太重，只是会引起恶心反胃而已，解药一吃，人也清醒了。 等到一行人来到程家，把门一关，一家人往那儿一坐，言小胖先不干了，他刚才差点把胃酸都吐出来了，他冲程栩喊道：“姐夫，你是我亲姐夫啊，怎么能这样呢？我刚才都被吓死了，以为自己就要玩完了，就算是要做戏，你也先提醒一声啊，我少吃点啊。” 小胖子当时吃的最多，所以也最难受。 程栩还没开口，季小彤先说话了：“对不起，真的不是要故意瞒着你们的，实在是需要你们最真实的反应，才能骗过那些人，现在我们怀疑言家有人吃里扒外，里通外敌，而且很有可能早就在你们的食物里面投下了慢性的毒药。” 季小彤此话一出，言卫昭和乔舒夫妻的面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他们知道，季小彤这话肯定不是凭空想象或是空穴来风，肯定是有了什么确凿的证据。 那么，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原来是真的有人意图对他们全家下手，而且还是如此歹毒的手段。 言卫昭看向程栩：“消息来源可靠吗？” “这是警方最新的调查结果。”意思就是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言卫昭还没说什么，乔舒先怒了，她猛地一拍言卫昭的大腿：“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这是想要把我们全家都往死里整！” 言卫昭拉了拉妻子：“你冷静一下。” 乔舒更怒了：“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现在人家都要毒死你全家了，你还冷静？！别告诉我，你心里没数，这事儿最有可能是谁干的，难道你不清楚？！” 言卫昭心里也有气：“我都已经把他赶到穷乡僻野去了，他现在几乎都快一无所有了！我怎么知道他还有这本事！” 夫妻俩不顾一切地争执起来了。 季小彤赶紧插嘴：“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之所以我们怀疑言家有人背主是因为之前我们得到消息，言子伊是死于神经毒素，而那个投毒的人，很可能还潜伏在言家。” 言卫昭夫妻俩的表情都从震惊到愤怒，言小胖更是气得要炸了：“什么！是谁？谁干的？！” 季小彤摇摇头：“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出佯装中毒，让他们互相猜疑，自乱阵脚。到时候看看谁先耐不住想跑，或者有异动，谁就有最大的嫌疑。“ 言卫昭这会儿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了，他想到了之前全家假装中毒时候其他人的反应，他看着程栩，面色阴沉地一字一句问道：”你觉得老管家有问题？！“ 程栩也不隐瞒：“他有很大嫌疑，难道你不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于急切吗？” 言卫昭没再吭气，乔舒却是咬碎了一嘴的银牙：“他怎么敢！他在咱们家干了一辈子，临到老了，竟然干出这种事！” 程栩又来一盆凉水：“人是很复杂的动物，钱财动人心或者为人所迫，都很难说。一家人都有可能互相算计，互相背叛，更别说外人。“ 言卫昭夫妻俩都不吭气了，面色都比锅底还黑，这件事仿佛是给他们两人脸上一人来了一巴掌。 原本以为自己家里是安全的，无懈可击的，谁知道早就被人渗透成了筛子。 ”不管怎么样，等到今天把内贼揪出来之后，全家都要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看看有没有被下什么奇怪的毒，就怕他们在你们平时的食物里下了慢性毒药，谨慎一点好。“季小彤急忙说道：”不过，为今之计，先抓内贼。“ 言卫昭这才又抬起头看着程栩：“既然你们策划了这件事，应该还有后续的安排吧？说来听听。” 程栩便把自己的人早已包围了言家大宅，并且自己下令不放走任何一人，后续还会有警方介入，借着这次所谓的言家中毒事件，将言家所有的下人都挨个筛查一遍的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言卫昭毕竟老练，立刻就从中听出了端倪：“这件事，你和警方早就已经达成了共识？警方也是提前知情的？“ 程栩点点头：“事实上，警方已经监听了言家所有人的电话，从我们离开开始，言家所有人打出去的电话，统统都在监听范围之内，我们很快就会知道，哪些人开始不安了。” 听到程栩将一切计划得如此周密，言卫昭半晌没吭气，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道：“真是青出于蓝啊，我是老了，玩不过你们年轻人了！还好你是我女婿，还好咱们言家跟你没仇恨，不然我还真不敢想。” 言卫昭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或者抬举程栩，而是说出了事实。 原本的南江四大豪门，只剩下言家和程家风光依旧了，沈家直接树倒猴孙说，冯家这回也被打击得很惨，有一蹶不振之势，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拜程栩所赐，虽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能有这个翻云覆雨的能力，不得不说，程栩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言卫昭甚至开始庆幸，幸好自己生了个好女儿，幸好这个可怕的男人成了自己的女婿。 他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越发觉得日后应该教导儿子和这个姐夫多亲近，对儿子只会有益处。 若是将来能学到程栩一半的精明，自己也可以放心将言家交给他了。 再看看季小彤，又觉得很是欣慰。 还好这对姐弟虽然没有一起长大，但是感情却还不错。若是像从前言浩宇和言子伊那样水火不容，才够他头疼。 言卫昭心想，季小彤这个孩子真是不错，重情重义。若是将来在儿子能够独当一面之前，自己和妻子有个什么万一，也能放心把言浩宇托付给她。 乔舒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季小彤，心里似乎也是和言卫昭相同的想法，不过，她却是对言浩宇说道：”浩宇，你给我记住，你姐姐是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你爸之外最亲的人，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无条件地支持她，无条件地护着她，知不知道？！“ 言浩宇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妈，虽然不知道他妈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但是对于老妈的要求，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保证。“ ”不，你要发誓！“乔舒态度十分坚决。 ”我发誓！我会永远支持我姐，护着我姐，永远不做对不起我姐的事情。“十五岁的少年一脸认真地说道。 （229）下毒的厨师 程栩对于乔舒趁机教育儿子并没有多少兴趣，在他看来，他的老婆，他自己能护着，不需要别人插手，不过，他知道季小彤对言浩宇这个弟弟还是挺看重的，若是他们姐弟能一直和睦，自然是好事。 突然，他的手机又响了，听完电话那头传来的讯息，他的唇间渐渐勾起了一丝冷笑，果然如此，自己来了一出下毒事件，那些内应们就互相猜忌乱套了。 他转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有一条大的，两条小鱼上钩了。” 言卫昭怒目圆睁，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十分地愤怒：“老管家就是那条大的？”虽然早有所料，但是此时听到程栩证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程栩点了点头：“他在救护车走后，拨打了一个电话给言卫明，虽然咱们不知道内容是什么，但是猜也能猜到。” 言卫昭一拳打在面前的茶几上：“这个老混蛋！他在我们言家干了几十年，我们一家一直对他不薄，他怎么敢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 说实话，不光是言卫昭，连乔舒和季小彤都有些想不明白。 言家兄弟俩如今处境天壤地别，到底跟着谁有前途，明眼人都清楚，更何况对方已经在言家拥有极高的地位和资历了，除了言家的几个主子，就他的权力最大，她们实在不能理解老管家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情，这不明摆着是弃明投暗么。 倒是程栩提醒了一句：“有时候，这些人做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为了钱，也可能是被胁迫或者别的什么理由，你们好好想想，他有没有可能有其他的把柄落在言卫明手里。” 言卫昭若有所思，乔舒却更想知道别的：“你之前说有可能给子伊下毒的也是我们言家自己人，会不会就是这三人其中之一？另外两条小鱼是谁？” 程栩挑眉道：“那两人试图潜逃，已经被我的人拿下了，很快就会被带过来，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果然，不出半个小时，程栩的保镖就带着两人回到程家来了。 据负责这次行动的保镖队长王奇所说，两人一男一女，都是救护车离开言家大宅后不久，悄悄从言家大宅里溜出来的，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的，看不出来是不是一伙的，但是因为两人行迹都很可疑，自然是被早就守在言家大宅外的程家保镖抓了个正着。 而为了防止他俩串供什么的，王奇非常谨慎地将他俩隔离开了，互相没让他们见面，更没有让他们进行交谈。 “你做得很好！”程栩很满意，这个王奇做事的确是十分地稳妥。 “把他们分别带上来了吧。”程栩吩咐道。 先被带上来的是一个中年的男人，言卫昭和乔舒都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印象，倒是言小胖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个人是厨房的！好像是专门负责煲汤的！”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了。 这家伙在厨房工作已经够让人提心吊胆了，还是负责煲汤的，这不是天时地利人和，明摆着言家人喝的汤里恐怕早就被人加过料了么？ 因为乔舒喜欢喝汤，言家人的餐桌上，几乎餐餐都有汤，这人是负责煲汤的…… 看样子他背后的指使者对言家人的了解很深啊。 “说！谁派你来的！你是不是给我家的汤里都下过毒了？！”言卫昭怒喝道。 那人嘴里的布条被拿掉了，只见他一脸惊恐地喊道：“冤枉啊，言先生，我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这个时候谁也不肯相信他是无辜的，言浩宇一脸讽刺：“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什么都没做过你跑什么？心虚什么？” 那人抖得跟筛子一样：“我，我只是害怕，你们全家都中毒了，我怕会追究厨房的责任，所以就……” 这话明显漏洞百出，程栩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满口胡言。” 他冲王奇扬了扬下巴，王奇会意地挥了挥手，让人把他单独带下去了。 程栩的保镖都是各项全能的，拷问这种事情自然不在话下。 既然他不肯主动交代，就只能用点别的手段了。 那厨师直到被两个保镖架着像死狗一样地往外拖，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声喊道：“不要！不要！我说！我都说！是有人给我家里送了一百万，给了我几包药粉，让我下在你们一家人每天喝的汤里面。” “那你到底下了没有？！”季小彤比谁都紧张，她大声问道。 “没有！没有！你们言家的厨房管得很严格，我还一直没找到机会下！后来出了下毒的事情，我害怕是别人干了这事儿想栽赃给我，所以我才想跑的！”那人大声地声辩道：“真的没有，我敢保证！那些药粉我全部冲到厕所里去了！” 负责拖人的保镖非常适时地顿住了脚步，给了那人说话的余地，这时又听言卫昭狂怒地问道：“是谁！是谁让你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男的，我没有见过那个人本人，他一直都是通过电话跟我联系，钱也是直接打到我的卡上。“那厨师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已经招了，为了让自己少受折磨，不如全说了。 他便把自己如何偶然接到那个电话，家里又如何缺钱，对方如何将钱打到他的账上，他又如何拿到那几包所谓的药粉的事情统统招了。 等到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说了，程栩这才摆摆手，示意王奇把人带下去再敲打敲打。 趁着他们将另外那个女嫌犯带进来的功夫，言卫昭突然问程栩：“你觉得这个人也是我弟弟指使的吗？” 程栩摇摇头：“这个还不得而知，不过目前为止，他从我们中毒到后来自己独自出逃，都没有联系过老管家，至少他们应该是互相不知道对方的立场和身份。” 言卫昭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他知道，除了自己的弟弟之外，还有人恨他们一家入骨。 到底是谁派来的呢？逮住了这人是不是能够顺藤摸瓜呢？ （230）因果 厨师被带下去了，接下来被带上来的女人却让乔舒瞪大了眼，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是言子伊生前负责打扫言子伊房间卫生的下人。 难怪之前季小彤和程栩说，怀疑言子伊是被言家自己的人下的毒，原来罪魁祸首在这里。 乔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言子伊体内的神经毒素是怎么来的了。 “是你！是你下毒害了我的子伊！”乔舒疯了一样冲了上去，揪住那个女人的衣服，啪啪啪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打得那个女人眼冒金花。 “为什么！我们言家对佣人一向不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乔舒一把扯开那个女人嘴里塞着的布条，近乎咆哮地问。 “妈，你冷静点！”季小彤眼见乔舒情绪失控，赶紧冲了过来，试图拉开她。 乔舒却是直接甩开她：“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她杀了你姐姐，你让我怎么冷静？” 言小胖一听这话不对了，赶紧冲上来拉住他妈：“妈！你太激动了！”小胖子用身体隔开他妈和他姐，一边紧张地去看他姐，害怕他姐因此又耿耿于怀。 还好季小彤倒是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她笑笑，什么都没说，退了回去。 季小彤不计较，一旁有人却不干了。 “小彤可没有那么歹毒的姐姐，别乱扣帽子，她可从来没有承认过言子伊是她的姐姐。”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程栩见乔舒冲季小彤咆哮，立刻有些不快了。 他可不管谁杀了言子伊，他之所以出手帮助言家清理内患说白了还是看着季小彤的面子，若不是因为季小彤是言家的女儿，他管他们言家人去死？ 再说了，在他看来，言子伊早该死了，所以，这个下毒的女人反而不那么让程栩讨厌，甚至觉得对方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若不是要追究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他甚至可以考虑放过这个女人。 乔舒被程栩当头一盆凉水泼得半晌没接下话，程栩这话倒是让那个被抓的女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说得好，乔太太，你看看你的大女儿养得多失败！连你的小女婿都为她的死拍手称快！” 虽然明知道这人是在挑拨离间，可乔舒看了程栩一眼，的确心里有些不痛快了。 可她也知道，季小彤和言子伊之间的恩怨的确是言子伊做得太过了，小女儿夫妻俩至今不能释然也是情理之中。 言卫昭害怕妻子魔怔，与小女儿和女婿再度闹得不愉快，赶紧又将炮火对准那个挑拨离间的女人：“你少说那么多挑拨离间的废话！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给子伊下毒的？！” 那个女人刚才被乔舒打得半张脸都肿了，却一丝求饶的意思都没有，和刚才那个厨师的表现截然不同，甚至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没有谁指使我，你们把言子伊养得又刁蛮又任性又肆无忌惮，就该想到她会有死于非命的一天！” 虽然知道自己女儿风评不好，但是毕竟已经死了，这会儿听到有人诋毁自己女儿，乔舒又快歇斯底里了，她不顾儿子言小胖的阻拦，又冲上去直面那个女人：“子伊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呸！”那个女人冷不防冲着乔舒脸上吐了一口：“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养的女儿什么德行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我和她的仇结大了！” 程栩听着对方这话，立刻意识到这人应该是和言子伊有私仇，而且积怨已深，才心甘情愿被人利用的，这样的人恐怕一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想从她嘴里套出幕后指使恐怕不容易。 不过先套出她和言子伊的私人恩怨，说不定能顺藤摸瓜。 他便不计前嫌地亲自出马试图套话：“这倒是有趣了，你说说，你和言子伊究竟结了什么私怨？” 那女人一看说话的人是程栩，冷笑连连：“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也想替言子伊报仇？” 程栩挑眉：“我管她去死，我只是好奇，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惹得你下杀手。” 也许是程栩这话让对方心里听得痛快了不少，那女人倒也干脆地承认了：“她害死了我丈夫。” “害死了你丈夫？怎么回事？说来听听？”程栩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言家夫妻面面相觑，虽然心理上难以接受，可他们的女儿自己知道，言子伊并不是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季小彤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复杂，她刚才也猜测出这个女人应该是和言子伊仇深似海，却没想到是杀夫之仇，这梁子可就大了，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对方，因为这若是换做她，恐怕也会干出同样的事。 “我丈夫以前曾经是言子伊的司机，有一次陪言子伊去隔壁市跟人约会，那天明明是大雾天，路况十分不好，我丈夫提醒她，大雾天行车很危险，可言子伊一意孤行非要去！还要求我丈夫开快一点，不要耽误她的约会，结果那天在高速上出了车祸，我丈夫当场身亡，可她言子伊屁事都没有，事后不但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看都没有来看望过我们这些死者家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只是派人送了一点钱来就算了事！”那个女人说起这事几乎咬牙切齿：“我丈夫的命在她看来，就跟草芥一样！她的心肠比蛇蝎还狠还毒！她活该也死于非命！” 这话让言家人集体沉默了，言卫昭的表情更是乍青乍白，这事儿他有印象，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和乔舒都在国外，听说言子伊在国内出了车祸，死了一个司机，当时也的确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派了管家去处理，后来言子伊在电话里跟他们说都处理好了，他们也没当一回事，心想也就是赔钱的事儿，没想到竟然会酿下这样的苦果。 （231）意外 季小彤也沉默了许久，她虽然早就知道言子伊不是东西，但是这件事还是再度刷新了她的三观。 若不是考虑到乔舒的感受，她真的很想说一声‘言子伊的确是活该！’如此草菅人命，不把别人当回事，言子伊就算死于非命也是自找的。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个为夫报仇的女人，大概能够猜出对方的心路历程了。 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背后可能涉及到别的居心叵测的人，她甚至都想请求程栩放过这个女人。 程栩知道，这会儿没办法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除了给言家人难堪也没什么益处，他朝王奇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把人带下去。 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相信很快警方就会找上门来要人，毕竟他们不是警察，私自扣人是不对的，在把人交给警察之前，必须要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看到那个女人被带下去，乔舒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甘心，可她终究没有勇气再问下去。 一家人都陷入了沉默，最终还是言小胖年轻气盛，先开了口，他问程栩：”姐夫，那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处置？“ 他说完这话，言卫昭夫妻俩也同时看向程栩，毕竟人是程栩的人抓回来的，这件事也是程栩一手导演的，他们很想知道程栩后续的计划是什么。 程栩面色平静地说道：“先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然后再交给警察，让法律去审判。“ ”不行！不要交给警察！“乔舒想都不想就反对道，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女人杀害女儿的真相，她很害怕对方落入警方手里后，会抖出更多不利于言子伊的事情，言子伊纵是有千般不好，也是她的女儿，况且人都已经死了，若是死后还要被人鄙夷，她觉得情感上难以接受。 ”把她交给我们吧，你们就假装没有抓到过她。”言卫昭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不行！她必须交给警察！她犯的错，让法律去制裁，我们谁都没有资格私自审判处置。”程栩还没有开口，季小彤抢先开口了，态度十分坚决。 她知道言卫昭夫妻的意思，是想要私底下扣住那个女人，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替言子伊报仇。 这若是别人，也许她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那个女人杀言子伊的初衷让季小彤有些心有戚戚，季小彤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 就算自己不能替对方开罪，也不想落井下石。 言卫昭夫妻俩表情复杂地看着小女儿，他们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季小彤言语之外对那个女人的维护之意。 可就因为明白，却让夫妻俩心理上更加难受了。 这是不是说明在季小彤的心里，一个陌生人的性命比她姐姐言子伊更重要。 这对于姐妹俩的父母来说，着实是一件让人情感上难以接受的事情。 乔舒红着眼看着季小彤：“小彤……” “妈！你什么都别说了，按照姐说的做！“乔舒才刚一开口，言小胖就抢断了她的话：”我觉得姐的决定是正确的。” 小胖子的态度看起来也十分地坚决，在这件事情上，他似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他姐这边。 乔舒看着自己仅剩的一双儿女都是如此态度，突然就有些心灰意冷了。 “随便你们！我不管了！”她红着眼直接往外走去，言卫昭看到老婆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他站起来对季小彤说道：“我知道你对你姐一直有心结，但是，毕竟人都死了……” “爸，我想你们都搞错了什么，我之所以阻止你们滥用私刑，是不想让你们再犯下大错，我们言家欠人家一条命在先，如今一命抵一命其实很公平，但是剩下的人不能被这个羁绊，那个女人做了违法的事情，让法律去制裁她，咱们不要再造孽了。”季小彤一字一顿地说道。 言卫昭怔了怔，走过去拍了拍季小彤的脑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认真考虑的，我也会劝劝你妈的。” 季小彤点点头，把话题岔开了：”老管家那边，您准备怎么处理？想必警察已经进驻言家了，所有的人都会接受隔离审查。” 言卫昭沉默了一会儿，表情十分疲惫与失望：“我回头去见见他，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季小彤没说话，事实上，从抓出这三个有问题的内鬼之后，她和程栩的计划就已经圆满完成了，她也不想再管了，言家的那些恩恩怨怨让她觉得身心俱疲。 “不管怎么样，你们回头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体检吧，虽然那个厨师说还没有找到机会下毒，但是保险起见，还是确认一下放心一些。”虽然之前和父母又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是季小彤还是挺关心他们的身体状况：“还有，今后选佣人要更加谨慎一些，特别是厨房的人，一定要绝对可靠。” 感觉到女儿话语中的关切之意，言卫昭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心想，好歹老天爷对他们也不算残酷，还给他留下了一个好女儿。 言卫昭急着要回去清理门户，程栩却把言小胖给留了下来：“我还有事需要他帮忙。” 言卫昭知道程栩是想借机帮自己调教儿子，倒也没有反对。 目送父亲离去，季小彤疲惫地阖了眼，只觉得整个人都脱力了一样，她扭头对程栩说道：“程栩，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 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胃肠翻涌，她急忙捂着嘴想去洗手间，却压根没来得及，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小彤！‘程栩被吓坏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顾不得一地的狼藉，将季小彤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了？“ 言小胖也赶紧凑了过来：”姐，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是不是之前那个药还有副作用啊？“ 季小彤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的面色变得一片惨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楼，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试纸，迅速冲进了洗手间。 （232）怀孕 看着试纸上清晰的两道杠，季小彤彻底懵了。 怀孕了？ 她脑子里突然一片混乱，什么叫做不作不死，她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 明明她的大姨妈这个月晚了有好几天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可能呢？之前明明那么盼望孩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下如此不可原谅的错误…… 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吃下去的那个佯装中毒的药物对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一想到那些不可预想的后果，她简直快要疯了。 “小彤！到底怎么回事了？！”程栩见她很久没有出来，忍不住在外面敲门：“出了什么事？” 季小彤哭丧着脸，拿着试纸走了出去。 “程栩！”她看到程栩的第一时间都快哭出来了：“怎么办？” 程栩被她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直到看到试纸上清晰的两道杠，程栩的表情立刻阴转晴，晴转艳阳高照。 “有，有了？！”程栩难得地说话都结巴了。 ”是啊，之前我还吃了那个药，这孩子能要吗？“季小彤这回事真哭出来了，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若是真有个万一，她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季小彤这话让程栩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程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季小彤：”这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要？“ 季小彤差点冲他咆哮了：”你忘记我们之前吃过的药了吗？谁知道那药对孩子的发育会不会有影响，万一会导致孩子畸形怎么办？“ ”不怎么办，没有万一。“程栩瞬间明白了季小彤的担忧，可他的反应却十分地坚定，语气不容置疑：”这是我的孩子，不管会是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孩子，我可以养他（她）一辈子。” 季小彤顿时怔住了，半晌之后，等她回味过来程栩这话背后的涵义，却是泪如雨下。 是啊，是她纠结了。 她刚才只想着自己吃下去那些药会对孩子的发育有威胁，却没有想过，不管孩子会不会畸形，会变成什么样，那都是她和程栩的孩子，不是吗？ 难道仅仅因为孩子有可能会有残缺的概率，她就不要了吗？ 不，正如程栩所说，不管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那都是他们的孩子，那都是老天爷赐给他们的礼物。最坏结果，他们也可以养他（她）一辈子，怎么能扼杀他（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季小彤觉得很惭愧，眼泪再次止不住地滑落，这回却是喜极而泣，这回她是打从心底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欢喜。 她扔掉试纸，紧紧抱住程栩的腰：“程栩，我们终于又有孩子了。” 程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回抱着她，但是季小彤感觉得到，程栩的心情不比自己平静多少，她甚至感觉得到，他激动得近乎颤抖。 “你放心，之前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那个药粉是十分安全的，没有任何副作用，不过若是你不放心，回头咱们去全国最好的妇产医院，找最资深专家再进行一次成分鉴定。“等到情绪平复了一些，程栩这才安慰季小彤道：”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这次一定要好好的！“ 季小彤点点头，哽咽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守在外面的言小胖得知自己就快要做舅舅了，一蹦三丈高：”太好了！姐，太好了！“ 他忙不迭地开始打电话，言卫昭夫妻才刚走没多久，还在半路上就被言小胖那通电话给招了回来。 乔舒已经顾不得之前的那些不愉快，都说母女没有隔夜仇，更何况她刚才只是一口气没咽下去，并不是真的生季小彤的气。 如今那些不愉快也全被抛在脑后，她这会儿满心都是欢喜，女儿就快有孩子了，而她也快要当外婆了，这是天大的喜事。 ”你好好的，什么都别乱想，什么都别管！这回一定不能再冒冒失失的了！回头我让人再送一些补品过来……你要每天按顿吃，可能过一阵子会开始吐，但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多吃一点，你太瘦了，这样对孩子不好……”乔舒拉着季小彤的手反复地唠叨了有近乎一个小时了，从她半路杀回来之后，这唠叨就没有断过。 季小彤苦笑着不住点头，她觉得父母似乎比自己和程栩还激动。 程栩已经和岳父言卫昭喝上小酒了，虽然言家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还有一堆烂摊子在等着，可是，who-care?程栩即将有后，言家也将迎来外孙（女），这才是最值得庆贺的事情。 言小胖高兴得也跟着姐夫和老爸蹭了几杯酒喝，一想到自己要长辈分，升级当舅舅了，小胖子也是喜上眉梢。 而程栩与言卫昭的话题却要严肃得多，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合计：“前三个月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听说前三个月流产的概率很大，这回一定要千万小心。” 言卫昭事无巨细地叮嘱道，好歹也算是当过两次爹的人，还是多少有些经验的。 程栩也难得地没有反驳岳父的话，不管岳父说什么都认真地听着，时不时还要请教两句注意事项。 “那婚礼怎么办？还有半个月了吧？是在你的私人岛屿上举行？都准备好了吗？她现在可不能太劳累。“言卫昭此时和管家婆一样，各种操心。 ”我也在犹豫，本来都安排得差不多了，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也害怕小彤不能舟车劳顿，回头我再问问医生吧。“程栩有些犹豫地说道。 ”还有家里那堆烂摊子，以后就不要告诉她了，也不要让她参与进来了。“两个当家的男人讨论得火热，一旁的言小胖突然插了一句：“我觉得你们太天真了，你们觉得我姐的个性是闲得住的人吗？” 随之而来的是两记眼刀-- 骚年，你知道得太多了！ 就算这是事实，你也不要说出来！ （233）为母则强 “季小姐，你提供的药物样本我们已经仔细化验过了，成分都是比较安全的，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这点你可以放心。”当医生对季小彤说出这话的时候，季小彤的一颗心这才算彻底放回肚子里。 程栩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就带她去了全国最好的妇产医院，联系了资深的专家，为其做药物鉴定。 如今吃下这颗定心丸，她才算踏实了。 不过，对方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根据抽血结果来看，你的孕酮指数有点低，不能掉以轻心，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卧床休息保胎。” 季小彤不知道的是，医生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她接下来三个月的命运——卧床休息。 稍有一点不舒服，就被程栩强迫摁回床上—卧床休息。 对于这种被当成国宝级的待遇，刚开始季小彤还觉得挺感动，一周之后，就无聊得浑身都疼了。 就像她弟弟言小胖之前所说的那样，季小彤是个闲得住的人吗？ 答案明显是否定的。 虽然母亲乔舒现在每天都来陪她聊天，弟弟言浩宇也会时不时来陪她解闷，而程栩更是只要没工作的时候，随时都在陪她，可这种每天吃喝睡，催猪不吹牛的日子，还是让季小彤觉得度日如年了。 ”妈，我好无聊啊，我什么时候可以下床啊，就算去花园走走也好啊，我都快闷死了。“这天，好不容易程栩去公司了，逮着只有母亲乔舒在，季小彤撒起娇来。 乔舒想想也是，成天在床上躺着也不是个事儿，这会抑郁的。乔舒赶紧请来家庭医生咨询了一下，在得到了家庭医生的允许之后，季小彤终于能够去院子里走走了。 程家的院子还是挺大的，母女俩慢慢散着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方彤所住的院子外围。 季小彤停住了脚步，表情略有些伤感。 方彤最近的情况不是很好，神智又开始有些不清楚了，不但不记得季小彤了，有时候还会有过激的行为，之前季小彤在得知怀孕之后，兴冲冲地跑去跟她报喜，谁知方彤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表情，反而嚎啕大哭起来，甚至说了一些胡话，吓得程栩赶紧带着季小彤离开了，甚至短时间内不让她再去探望方彤，说是害怕方彤的情绪不稳定，会吓到季小彤，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 季小彤虽然心里很难过，但是考虑到腹中的孩子，还是听从了程栩的劝解。 如今方彤的院子还有专人负责看守，伺候的人也是二十四小时不离，就害怕方彤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医生说方彤这种情况也许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能不能恢复，也就只能碰运气。 想到这些，季小彤的心情低落了下来。 乔舒看出了她的心事，劝慰她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到季小彤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乔舒想了想，突然开口道：“上次你爸重金请了一个国内知名的心理专家来给你姐看病，感觉那个专家还不错，回头要不要你爸再去联系一下，把那个专家请过来给方彤看看？” 季小彤眼前一亮，虽然到目前为止，程栩已经请了很多知名的心理专家来给方彤看过，但是收效甚微，但是在季小彤看来，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愿意轻易放弃。 母女俩说了几句，乔舒便当着季小彤的面给丈夫言卫昭打了电话，电话里言卫昭答应得很爽快，只是在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略带犹豫地提了一句：“老管家的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是老二以他的孙子为要挟，胁迫他里应外合，不过，他本人似乎对我们夫妻俩也有些不满。” 乔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言卫昭叹了口气：“他也在我们家伺候了这么多年，给他个善终吧。” 乔舒没吭气，却反问：“那个厨子是谁的人？” 电话那头，言卫昭沉默了。 乔舒似乎猜到了什么，她叹了口气，对丈夫说道：”你不用瞒着我了，实话实说吧，是冯家吧？是不是可馨的人？” 言卫昭对于自己老婆犀利的直觉并不如何惊讶，他也叹了口气：“你别多想，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们两家算是走到头了。” 乔舒苦笑：“我和她从生下来就认识了，一直像亲姐妹一样，几十年了，没想到老了还会因为儿女的事情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乔舒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着季小彤，季小彤把乔舒打电话的内容都听在耳朵里，也有些伤感。 等到乔舒挂掉了电话，她走上前来，拉着乔舒的手，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乔舒抬头看着她，却是搬起脸来：“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季小彤有些语塞，她沉默了半天才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冯浩然就不会……” “你是我的女儿，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理所当然应该站在你这边，我是你妈！我不护着你，谁护着你？”乔舒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更何况，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需要自责，更不需要道歉！从头到尾都和你没关系！是他们母子俩做了错事，咎由自取！” 季小彤一直都知道乔舒护短，她对子女有着一种近乎于偏执的回护，以前大多数时候，自己看到的是她维护言子伊的一面，可当她自己也变成乔舒维护的对象时，她竟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那是一种近乎于霸道、不讲道理的回护，就像是雌兽对于自己的幼崽一样。 为母则强，季小彤此时深刻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她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想，她日后也要做个像乔舒一样强大的母亲，不管是谁，但凡想要伤害她的孩子，她就会毫不留情地给予还击。 （234）好人有好报 程栩回来的时候，季小彤刚和乔舒结束了散步，笑容满面地往里走。 程栩看到季小彤在外溜达，赶紧疾步走过来：“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让你乖乖躺着吗？” 看他一脸紧张，季小彤笑道：“整天躺在床上，我都快废了！放心，我问过医生的，医生说我现在黄体酮已经升上去了，可以适当活动了。” 程栩又看了看他岳母，看到乔舒也认同地点头，跟他说：“今天天气不错，出来走走，散散心，对她有好处，你别那么紧张。” 岳母毕竟是过来人，又是老婆的亲妈，既然她老人家都这么说了，程栩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过来搀扶着老婆：“你小心点！走路看着脚下！别跟以前一样冒冒失失的。” 看到平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女婿这会儿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乔舒忍不住笑了，作为丈母娘，当然希望看到女婿对女儿多一点关心多一点爱。 她便主动提出要去厨房看看，把空间暂时留给小两口。 自从言家那事儿揭发出来之后，不光程家上下的佣人也被挨个筛查了一下，如今程家的厨房更是被严格监控，全家人对于季小彤的饮食十分谨慎，季小彤每天吃的食物，乔舒都要亲自过问，甚至还要自己试吃过。 程栩虽然之前对乔舒这个岳母有诸多不满，但是对于老婆怀孕之后岳母的表现还是十分地满意。 至少乔舒的表现比他自己亲妈靠谱多了，他亲妈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还在别的地方纸醉金迷。 “我再忙几天，把公司里的事情再理一理顺一顺，就能回来多陪你一阵。”程栩对于自己不能陪伴在老婆左右十分耿耿于怀，季小彤却是并不如何在意，甚至调侃起程栩：“别啊，我没事儿，你忙你的，我妈现在每天都来陪我，我一点也不闷，你还是赶紧去给孩子赚奶粉钱吧。” 程栩挑眉，却是听出了弦外之意——这是嫌弃他？ 开玩笑，季小彤真的一点都不想要他陪，程栩也许是第一回当爹，惊喜之余，简直紧张过度了，把她当掌上明珠一样，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自从医生说了她需要卧床休息之后，程栩就像得了尚方宝剑一样，随时都要求她卧床休息，稍微动作大点都是一惊一乍，简直婆婆妈妈到了极点。 季小彤恨不得他每天工作，忙得没工夫搭理自己才好。 程栩掰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想让我陪你？” 季小彤哪敢承认啊，虽然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绝逼不能承认，她腆着脸往程栩怀里蹭：“当然想了，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那么多事儿等着你去做，我总不能不顾大局吧？” 瞧她说得这么大义凛然，却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程栩恨不得再给她一下，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改成了掐脸：“你要是撒谎的时候不心虚地眼珠子乱转的话，我也许会考虑相信你。”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季小彤讪笑着，赶紧伸手揽住程栩的脖子撒娇：“你要是不逼着我每天卧床休息，我恨不得你每天都在家。” 程栩知道她这是被自己约束得紧了，起了逆反心，他也知道自己因为之前的事情，有些反应过激了，可当日的惨剧还历历在目，他很害怕再重蹈覆辙。 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她：“宝贝儿，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季小彤将头搁在他的肩窝，仰头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放轻松，别那么紧张，一切都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程栩没有再说什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季小彤。 季小彤好奇地拿着信封问：“这是什么？” 程栩的表情有些古怪：“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季小彤打开了信封，里面几张照片掉了出来，季小彤凝神一看，那竟然是一个裹在襁褓中的小婴儿的照片，季小彤正奇怪这是哪里来的婴儿照片，突然发现最后一张照片上出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那个女人让季小彤记忆犹新，正是之前和程栩外出旅游的时遇到那个警察老公差点想杀死她，却被她所救的那个孕妇。 原来是那个女人寄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婴儿应该就是她的孩子吧？听说是个儿子，看起来是个挺健康的孩子。 看着孩子那稚嫩的小脸蛋，季小彤的心中充满了憧憬。 真好。 看来做好事还是能让人心情愉快的。 季小彤的唇角缓缓地露出了笑容，这时，又有一封信掉了出来。 她展开信纸，就看到上面简短地写着几行字-- 季小姐： 我想，我欠你两句话--“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和仁慈心肠，我要为我的家人给你带来的麻烦和伤害说一声对不起。 希望你好人一生平安。 钟静 季小彤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名字叫做钟静，她拿着那封信沉默了一会儿，将照片递给程栩：“你看，这孩子真可爱。” 程栩低头看了一眼，难得地没有开启嘲讽模式。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季小彤的话。 季小彤又说道：“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因为咱们帮了她，挽救了一个孩子，所以老天爷送了咱们一个孩子。” 程栩沉默，没有接话，事实上程栩从不信牛鬼蛇神，但是这会儿他也愿意去相信老婆所说的，善有善报。 他想了想，又对季小彤说道：“言家那个女佣，最后还是招了，她对警察说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说出实情，她指认了言卫明，说那神经毒素的药是言卫明给她的，警方已经对言卫明实施逮捕了。” 程栩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是略微有些复杂的。 季小彤并不意外这个结果，事实上之前警方就已经查到了，只不过，有了女佣这个认证，言卫明谋杀的罪名是跑不掉了，也算是为言家除了一害。 她关心的却是别的事情：“那她会怎么判？算不算戴罪立功？能不能减刑？” 对于那个女佣，季小彤是有着异样的同情的。 “那就要看她能不能取得受害者家属的谅解了。”程栩这话说得别有深意，季小彤再度沉默了。 （235）取舍 晚餐的时候，言家人全到齐了。 事实上，打从言家被查出厨房被人渗透，而季小彤在同一天确认怀孕之后，言家的晚餐就搬到了程家。 一来言家二老放心不下刚怀孕的女儿，乔舒对于季小彤的饮食更是要亲力亲为地监督才放心，二来为了替季小彤解闷，程栩也极力邀请岳父母一家每天过来共进晚餐，共享天伦。 所以，只要言卫昭没什么应酬的时候，两家人都是在一起共进晚餐的。 言小胖见他姐今天气色不错，便故意调侃：“姐，今天怎么精神这么好，是不是我小外甥知道舅舅我今天要过来，所以特别高兴？”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头凑了过来，对着季小彤的肚皮喊：“宝贝儿，我是小舅舅，你今天好吗？是不是好几天没听到舅舅的声音，特别想念啊？” 言小胖又被送进了寄宿学校，只有每周的周末才能回来，今天刚好是周五，是言小胖回来放风的时间。 季小彤笑着推开他的脑袋：”油嘴滑舌！“ 程栩更是不满地瞥了小胖子一眼，认为小胖子这是侵占了他的专利。 言卫昭今天兴致也挺高，和吴煜小酌了几杯，也关切地问了季小彤几句。 如今季小彤的待遇可说是众星捧月，被一家人当成国宝一样。 可正因为这样，季小彤憋在心里的话，就更加难以说出口了。人都是自私的，谁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破坏自己家里的和谐气氛呢？ 程栩在吃饭的时候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季小彤，看她忍了又忍的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小傻瓜，真不知道她为了一个外人这么纠结图个什么。 可是身为她的老公，程栩却也不忍再看她纠结，知道她想替那个女佣说情，又不好开口，他便主动提起了话题，只不过程栩深谙说话的艺术，简短几句下来，言家人都听明白了。 那个给言子伊下毒的女佣是关键的污点证人，要想一举将幕后指使者言卫明绳之于法，就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让步，先给对方一张免死金牌，对方才能出面指证言卫明，充当这个污点证人。 言家人都不是傻子，乔舒更是个非常懂得取舍的人。 “若是她真的可以出面指证言卫明，我愿意给她出谅解书。”乔舒答得很爽快。 季小彤惊讶地抬头看看乔舒，又看看程栩，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纠结了一晚上的事情，竟然被程栩简单几句话就轻松搞定了。 她偏过头，轻轻地将头靠在程栩的肩膀上，程栩头都没回，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乔舒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俩，最终投向别处。 乔舒其实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程栩之前说那话，其背后的用意是什么。 表面看起来似乎是为了将幕后黑手言卫明拉下马，实际上是想帮那个女佣求情，而这一切自然是为了季小彤。 说实在的，季小彤对那女佣的同情的态度一开始的确是让乔舒心里非常地窝火，甚至也为此生了季小彤的气，可气过之后，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那个女人做出那样的事情，的确是言子伊缺德在先，是他们言家对不起人家，季小彤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替那个女人不平也是常理，而且这件事还是季小彤和程栩揭出来的，若是季小彤一开始就想包庇对方，大可以不捅出来。 加上季小彤怀孕了，乔舒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再和女儿对着干，所以程栩一抛出那个台阶，她也就立刻就顺着下来了。 毕竟幕后主谋才是最可恶的，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比起那个女佣来，乔舒最恨的还是言卫明。 更何况言卫明对于言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大毒瘤，若是能够通过这一次，一举除掉这个大毒瘤也算值得。 晚饭结束后，言卫昭和程栩关在书房里嘀咕了一会儿，言家人就离开了。 季小彤这才走到程栩面前，轻声说道：“谢谢。” 程栩挑眉看她：“你是不是傻？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谢的？” 季小彤笑开了：“就允许你做无名英雄，不允许我夸奖你两句？“ 程栩低头在她耳边说道：“你要真想谢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表达。” 他一边说着，手已经不老实地探进了季小彤的衣襟。 打从季小彤查出怀孕开始，他就一直提心吊胆地把季小彤当瓷娃娃供着，更不敢造次，如今稍微警报解除，立刻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季小彤本想提醒他现在不行，可转念一想，程栩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便也不再扫他的兴，反而扭动着身躯配合着他，心想给他点甜头也无妨，她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吻了一下。 可这一吻却又把程栩给吻清醒了，程栩身体一僵，几乎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住自己想继续深入地念头，他轻轻地推开她，摇了摇头。 季小彤明白他的克制，却又有些心疼起他来。 她主动抓起程栩的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柔软上，轻声说道：“如果只是摸一摸的话，只要动作轻柔一些，应该没关系……” 程栩的眸子再度被点亮，他轻吻着季小彤的耳垂，有些不确定地问：“真的可以吗？” 季小彤羞涩地点点头，再度挺身迎了上去。 就在程栩的手再度抚上柔软的山丘时，程栩的手机再度响了起来。 程栩的脸色晴转阴，阴转雷电，火气十足地接起了电话，却在下一瞬彻底清醒了。 “什么？！言卫明失踪了？！”程栩此话一出，季小彤的表情也紧张了起来。 “好，我会协助警方，尽快找到他的行踪！”程栩急急地挂断了电话，一脸沉重地对季小彤说道：“言卫明这只老狐狸太狡猾了，在警方对他实施抓捕行动之前跑掉了，现在警方正在通缉他！” “赶紧通知我爸妈他们，让他们千万小心，小心言卫明狗急跳墙！”季小彤担心的是言卫明会来个鱼死网破。 （236）变故 季小彤心急如焚，言卫明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又是个疯子，季小彤真害怕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来，她急得团团转，程栩急忙安抚她：“你别急，我来安排，就算刮地三尺也会把言卫明找出来。” 季小彤如何能不急？万一言家人真出点什么好歹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不管是言卫昭夫妻还是弟弟言小胖，对她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亲人。 她赶紧拨打父亲言卫昭的手机，却发现无人接听，再打母亲乔舒的，还是无人接听，心里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程栩，给我准备车，我要去言家，我要亲自去一趟言家，我一定要亲自去确定他们的周全！” 她拔腿就想往外走，可刚一抬腿，脚上却一阵无力，险些就一屁股坐倒在地，还好程栩及时冲过来扶住了她。 这时，季小彤只觉得小腹一阵隐隐作痛，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里一惊，仿佛时光倒流了一般，让她觉得害怕极了，赶紧大叫起来：”程栩！我肚子好疼！“ 程栩也被吓得不轻，上次的惨剧还历历在目，程栩赶紧叫来家庭医生，医生给季小彤检查了一下，还好没什么大碍，却又特别叮嘱她：“你这一胎本来就不稳，注意控制你的情绪，切莫大喜大悲，否则很容易造成流产！” 季小彤傻眼了，程栩更是后悔万分，早知道这事儿就该瞒着季小彤。 可转念一想，这种事情瞒得过一时，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为今之计只能想方设法确保言家人的周全，免得让季小彤的情绪再次受到波动。 程栩当机立断要没收季小彤的手机，强迫她什么都别想，卧床休息。 季小彤哭着抱住程栩的胳膊，恳求道：“让我去一趟言家吧，不能确认他们的安全，我心里不踏实啊。” 程栩阴沉着脸看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冲动之前，能不能先想想咱们的孩子？刚才医生说的话，你都当作耳边风了吗？“ 这话犹如当头一盆凉水，将季小彤堵得哑口无言。 她想起了上次流产时的痛不欲生，想起了那个无缘与他们见面就失去了的孩子，顿时泪如雨下。 一面是肚子里的孩子，一面却是骨肉亲人生死不知，季小彤左右为难了。 她哭着说道：“可那是我的父母兄弟啊！如今他们生死不知，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万一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程栩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捧起她的脸蛋，与她四目相对：“可你这样歇斯底里又能起什么作用？若是把自己和孩子折腾出个好歹来，你让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季小彤看着程栩发红的眼眶，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无助、担忧、惶恐，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简直快要崩溃了。 程栩紧紧搂着她，抵着她的额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好好休息，一切都交给我，相信我，我会动用一切力量尽快找到言卫明的，不会让他伤害你的父母兄弟，相信我，好吗？” 季小彤一直在哭，没有吭气，程栩加重了语气又说了一遍：“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知道吗？其他的事情都交给我。” 好不容易把季小彤安抚住，强迫她卧床休息，程栩这才沉着脸走了出去。 他叫来王奇，交代道：“你亲自带人去一趟言家，确认言家人的安全，若是言家人安然无恙，你就顺便带人去把言家周围都清扫一遍，但凡有可疑的，都不要放过。再安排人去搜寻言卫明的家眷，若是他敢做初一，咱们就敢做十五！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王奇领命去了，程栩又开始逐一拨打言家人的电话，电话依旧还是一个都打不通，程栩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又给警方打了一通电话，希望警方想办法通过别的手段尽快锁定言家人的行踪。 可不好的预感却很快应验了，才刚挂断电话不就，就接到警方的电话，言家一家三口在回家的途中，突然遭遇一辆大卡车的猛烈冲撞，司机当场身亡，言家三人全部重伤，正在送医抢救的途中！ 程栩拿着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手机险些掉落在地。 他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又询问了一些重要情况，这才惨白着一张脸走回了书房。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季小彤？ 程栩陷入了纠结。 言家三口人全部重伤……若是季小彤知道，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而且按照她的个性，肯定会不顾一切赶往医院。 可如今言卫明还没有落网，还不知道他躲在哪里猫着，而且谁知道他是不是只策划了这一出。 万一这一切都在对方的预谋中，到时候在他们赶往医院的时候再来这么一发…… 程栩几乎都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别说季小彤如今还怀了孕，就算是正常的情况下，风险也极大。 毕竟敌在暗，而己方在明，程栩不敢赌。 可言家三人如今都生命垂危，随时可能会死去，若是自己将这件事情瞒下，让季小彤来不及去见最后一面…… 程栩几乎可以断定，季小彤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该怎么办？究竟要不要瞒着她？ 程栩陷入了纠结与两难。 就在这时，又见季小彤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程栩，我妈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我刚才好像隐约听见了我妈的尖叫声，好凄惨！程栩，你告诉我，我妈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程栩觉得简直邪门了，自己才刚刚接到电话，季小彤就感应到了，难道真的有母女连心这回事？ 他看着季小彤忧心忡忡的样子，嘴张了张，最终吐出一句：“没有，我还没有接到任何消息，你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休息！” 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他们的孩子，程栩心想，就算季小彤今后知道了会恨他一辈子，他也要将这件事暂时瞒下来。 在没有锁定言卫明的行踪之前，他不能让季小彤在这个时候去冒险。 （237）噩梦 可让程栩没有想到的是，事态的发展迅速地恶化了。 好不容易才把季小彤哄走，立刻就收到了乔舒危重的消息。 程栩坐不住了，他决定亲自去医院看看，可放季小彤一个人在家，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赶紧又将王奇招了回来，让他亲自负责程家的安保，又把家庭医生叫来，询问有没有安全的安神药，能够让季小彤好好睡一晚。 家庭医生在程栩的坚持下选了一种小剂量的安眠药，再三对程栩保证说，这个药剂就算是孕妇服用也绝对安全。 程栩亲自拿着药，哄骗季小彤服了下去。 看到季小彤服药之后，果然开始昏昏欲睡，直至彻底熟睡过去，程栩这才松了口气。 他对王奇嘱咐道：“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以小彤的安全为先，绝不能擅自离开家里一步！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或者不妥的人，你可以自行做主处理，务必保证小彤的安全。” 王奇平日是个寡言的性子，这会儿也难得多说了两句：“程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保证太太的人身安全，您也要小心。” 说完，王奇又选了两个自己得力的助手，要求程栩务必将两人带上：“程先生，这两个人都是我的生死兄弟，身手反应都很不错，让他们俩跟着你吧。” 程栩倒也没有反对，他又对老管家交代了一番，将家庭医生叫来24小时待命，将季小彤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才动身去了医院。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沉沉睡去的季小彤突然做了一个让人绝望的梦，梦里竟然见到了死去的言子伊，言子伊笑得十分欢快，只见她一手玩着乔舒的胳膊，一脸挑衅地对她说道：“季小彤，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独占爸妈的宠爱了吗？别做梦了！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把爸妈都带走！带到下面去陪我！“ 季小彤气得咬牙切齿，对梦里的言子伊喊道：”你太自私了！你自己死就死了，拖着爸妈做什么？放过他们！“ 言子伊却笑得一脸狰狞：”我偏不，你凭什么那么好运，有爸妈撑腰，有丈夫宠爱，还会有孩子，凭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一个人孤苦伶仃在下面？！我恨你！我要把所有你爱的人统统拉下地狱！“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一言不发的乔舒就要走。 季小彤急忙想追上去想阻止言子伊，拉住乔舒，谁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长得隐约有些像言卫明，只见一脸癫狂模样的言卫明手持着利刃向她刺了过来：”季小彤，你去死吧！” “啊！！”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季小彤竟然睁开了眼。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还下意识地双手护着肚子，看来刚才的梦境竟然让她的身体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守在门外的家庭医生有些吃惊，按理说那个药效应该足以让季小彤沉睡一整晚才对，那刚才听到的尖叫声是什么回事？ 他赶紧冲了进去，看见季小彤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正在奋力地想起身下床。 看她的动作却有些迟缓，显得有些费力。 家庭医生知道，这是药效还没过去，所以导致她全身乏力。 可既然药效还没过去，她又是怎么苏醒过来的？ 他赶紧上前问道：“怎么醒了？做了什么噩梦吗?” 季小彤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愣愣地看着那医生，仿佛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哑声问道：“程栩呢？“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想把程栩叫来问问有什么最新消息，谁知对方的表情却突然凝滞了一下，似乎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即又答道：”啊，我也不知道程先生在哪里，可能在书房吧？“ 季小彤心中疑惑顿生，她急急地说道：”我要见他！“ 那家庭医生有些为难了，他虽然不知道程栩究竟去了哪里，但是看到程家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猜也能猜到程栩应该是去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而且冲着程栩临走之前让他给季小彤下药也知道，应该是去做什么危险而且不能让季小彤知道的事情。 可之前因为他信誓旦旦的向程栩保证了药效，所以程栩也没有特别交代若是季小彤中途醒来了该怎么办，这会儿面对季小彤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就有些抓瞎了。 还好王奇适时走了进来。 事实上，王奇对于季小彤这么快就醒来也很吃惊，程先生临走的时候不是说太太能睡一整晚的么？ 不过王奇处事要沉着老练得多，虽然心中疑惑，但是面上却装得波澜不惊，他走过来问：”太太怎么了，刚才好像听见您在尖叫，出了什么事？“ 季小彤看到王奇进来，心里的不安更甚了，王奇之前不是被程栩派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守在她这里是什么意思？ 她急忙问道：”王奇，你之前不是去言家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王奇面不改色地骗道：“哦，我去了一趟言家，言先生他们都已经平安到家了，我看着没什么事，就赶紧回来了。” 季小彤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吗？我爸妈都还好？那他们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面对季小彤的追问，王奇的头有点大了，不过他灵机一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撒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言家周围的手机信号好像被屏蔽了，我在言家想打电话回来也打不出来，所以我只好自己赶回来报信，程先生也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已经亲自去言家查看了。” 这理由虽然听起来离谱，但是勉强也算说得通，季小彤半信半疑，就在这时，一声巨响让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238）处变不惊 王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凭他的经验，一下就判断出这是土制炸弹的声音。 这是打上门来了？ 他跟季小彤说了声抱歉，大步走出了房间，赶紧打开对讲机：“怎么回事？刚才是哪里炸了？” “头儿，是西北角被人扔了个土制炸弹，把围墙炸开了好大一个缺，我们的人正赶过去查看！”对讲机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那边的监控画面看不清楚，可能摄像头也被破坏了！“ 王奇心里一惊，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往程家的围墙扔自制炸弹？而且还故意弄坏监控摄像头，这是要做什么? 王奇以前当过特种兵，对很多事情有着一种天然的直觉，他觉得这件事非同寻常，便立刻对着对讲机部署道：”立刻与警方取得联系，派几个人去查看情况，其他的人坚守岗位，不要轻举妄动！“ 联想到之前程栩交代的种种，王奇觉得，今晚这是来者不善。 不过，这里是程家，程栩为了程家的安保花了上亿的投入，不是随便的阿猫阿狗几个土炸弹就能混进来的，除非程家也有内鬼。 但是这一点，王奇还是有自信的。 自打言家内鬼事件出了之后，程栩就把程家上上下下，从佣人到安保，重头到尾梳理了一遍，特别是安保人员，王奇也是亲自参与了梳理过程的，应该不会有里应外合的事情出现。 那么，对方这么做，究竟是孤注一掷的冒险，还是另有计划？ 王奇略一思忖，便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程栩离开之前唯一的交代就是保护好季小彤，他必须亲自守在季小彤的身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王奇还在思索着什么，突然耳边传来季小彤急切的声音。 王奇一惊，下意识看了过去：”太太，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休息！没什么事，出了点小意外，我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放心吧。“ 季小彤摇摇头，急切地问道：”王奇，你别骗我了，我刚才都听到了，那明明就是爆炸的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程栩究竟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事了？” 王奇没想到季小彤的感觉如此敏锐，他不是个太会撒谎的人，只能老老实实说道：“西北角那边有人扔了一个土制炸弹进来，炸坏了一点围墙，我已经派人过去看了，而且已经第一时间通知警方了，警方很快就会赶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只解释了现状，却故意省略了程栩的行踪。 季小彤听说有炸弹，心里一惊，心想难道言卫明已经彻底癫狂了，这是要跟程家死叩？ 她又很快担心起程栩的安危来，若是对方手里有土制的炸弹，那么程栩去言家的路上万一也被扔一个可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去想那个后果。 可她的手机被程栩收走了，根本无法联系到程栩，便心急如焚地对王奇说道：“你赶紧通知程栩，告诉他对方有土制炸弹，让他千万要小心，还有问问他到哪里了！” 王奇刚才本来正想要联系程栩的，结果季小彤突然跑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当着季小彤的面，很多话不好直说，可如今被季小彤盯着，又不好不打，只能硬着头皮拨通了程栩的电话。 等到电话一接通，他就赶紧抢先说道：“程先生，太太已经醒了，刚才家里西北角的围墙被人扔了一个土制炸弹，您别担心，暂时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太太很担心您的情况，要和您说话。” 他一口气把事情全部交代了，电话那头的程栩听说季小彤醒了，微微一惊，对于家里遇袭，倒是还算镇定，似乎早有所料。 程栩并不急着跟季小彤说话，却是语气凝重的叮嘱王奇：“我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刚才得到警方的消息，警方已经锁定了言卫明的行踪，这家伙雇了一些亡命之徒，估计是想最后的疯狂，不论如何，在我回来之前，你要保护好小彤的周全！“ 季小彤看王奇一脸严肃的对着电话嗯嗯嗯，就是没有把电话递给自己的意思，有些着急了，她一把夺过手机：“程栩，你在哪里？你有没有事？一定要小心！“ 程栩虽然不知道之前给她吃下的安眠药为什么会不起作用，但是此时也来不及追究这个，他只能在电话里沉声安慰道：“我没事！你照顾好自己，一切听王奇的安排，不要冲动！“ 季小彤又疾声问：“你去过言家了吗？我妈有没有事？” 电话那头的程栩心里咯噔一声，险些就以为是家里有人走漏了消息，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乔舒出事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连王奇都不知道，应该不可能走漏到季小彤耳朵里，他佯装镇定地说道：“会有什么事？你别胡思乱想！” 季小彤有些不相信地嘟囔：“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我梦到了言子伊，言子伊得意洋洋地跟我说要把我妈带走，我很害怕……” 程栩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他从来不信鬼神，觉得心有灵犀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但是如今面对季小彤和乔舒之间这种母子连心的奇迹，他也是无语了。 想起乔舒的情况，程栩心里又是一沉，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头，竟然哽噎到说不出话来。 季小彤察觉到了电话那头程栩的沉默，她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程栩，你跟我说实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妈是不是出事了？程栩，你别骗我！” 程栩几乎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你别胡思乱想，等我回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奇的对讲机里突然出现了枪声，伴随着呼救的声音。 季小彤手一抖，手机摔落在地。 （239）归来 季小彤看着王奇，却见王奇眉头都没有蹙一下，沉着地拿着对讲机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 人的感染力有时候就是这样，看到王奇不动如山的样子，似乎压根没什么大不了的，季小彤也渐渐平静下来。 因为刚才这一突然打岔，季小彤倒是没有来得及思索程栩刚才语气的不对，她捡起手机，镇定的跟程栩说道：“刚才出了点意外，没事的，你别担心，王奇在这里。” 电话那头程栩都快急疯了，虽然已经锁定了言卫明的行踪，但是谁知道那个疯子还有什么隐藏的后手，而且通过警方目前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言卫明背后还有推手，冯家因为之前的几件事，已经对言程两家恨之入骨，这回又和言卫明勾结在一起，明显是想和言、程两家撕破脸皮，来个拼死肉搏。 如今老丈人一家遭遇车祸，岳母生死悬于一线，老婆一个人被留在家里，家里又遇袭，还有警方精心布置的陷阱需要他做饵，虽然程栩之前也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有些分身乏力。 “你好好的，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相信王奇，他是个有经验的退伍特种兵，应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一切听他的。”夫妻俩都在强作镇定，互相提醒了一番，这才挂掉电话。 这时，王奇也已经部署完毕，看到季小彤的目光看过来，王奇淡淡开口道：“出了一点小岔子，太太你不用担心。” 季小彤抿了抿唇，又问道：“他们除了有土制的炸弹，还有枪是吗？”她问这话的时候，下意识双手抚着自己的肚子。 王奇依旧面色平静：“不足为患，请太太相信我们的安保能力。” 季小彤定定的看了王奇一会儿，想起这个人身手极好，遇事也十分冷静，又想起程栩连续提到两次他是退伍特种兵出身，忍不住有些好奇：“王奇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来当保镖？” 王奇负手而立：“程先生对我家人有恩。” 季小彤没有再多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程栩相信他，那么，自己也能无条件相信他。 她又突然想起了还在另外一个院子里的方彤，有些担心方彤的安危，她赶紧对王奇说道：“你能不能去把我养母接过来？我很担心她。” 王奇却摇摇头：“程先生走之前专门交代过，让我以你的人身安全为第一目标。” 季小彤有些着急了：“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养母那边！“ 王奇又摇摇头：“不行，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你养母那边，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了，暂时没有问题，你若是放心不下，我可以再派人过去看看，但是太太你不能离开这个房子。“ 因为王奇的坚持，季小彤只能再度回到自己房间里，却是有些如坐针毡了，一面担心程栩在回来的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一面又担心养母那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直到感觉到肚子又有些隐隐作痛，她这才惊醒过来。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语：“宝贝儿，对不起，今天是特殊情况，妈妈不能不担心……”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季小彤来说，真是痛苦的煎熬。 她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出去，可是，这一次，心里那份沉甸甸的责任却让她忍住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动，她如今不是一个人，她必须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她想起了程栩对她说的话—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忍了又忍，站起来，又坐下去。 季小彤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轻举妄动。 奇怪的是，自从之前的那次骚乱之后，外面再无任何响动，好像之前的爆炸和枪声都只是昙花一现的梦境一般。 但是听着王奇的对讲机一直响个不停，季小彤知道，也许一场无声的战役已经在程家的某处打响。 又过了不知道有多久，王奇一脸如释重负地走进来，告诉她：“太太，之前擅闯的几个人已经被我们全部拿下了，现在正在被拷问，等待移送警方，您可以安心睡一觉了。” 季小彤这才松了口气，程家的安保力量果然是最强的。 可是想到程栩说好的很快赶回来，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季小彤又有些焦急了。 就在这时，王奇的手机响了，听完电话，看着季小彤焦急的目光，王奇赶紧说道：“太太，程先生已经回来了！” 季小彤看他的表情并不轻松，甚至还有些欲言又止，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追问道：“怎么了？他出事了么？” 王奇顿了一下，说道：“程先生的胳膊受了点伤，本来想让他先去医院，但是他放心不下你，坚持要先回来看你，你看是不是让家庭医生准备一下，待会儿先给他做个紧急处理？” 季小彤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哪里？他怎么会受伤的？” 话还没说完，又急忙转过头去，对一直守在她房间外面的家庭医生说道：“李医生，麻烦你准备一下，我丈夫胳膊受了伤，待会儿麻烦您给他做个紧急处理。” 这时，远远地就见程栩快步走了过来，而他的胳膊上殷红一片，果然是受了伤。 “程栩！”季小彤什么都顾不上了，差点就想狂奔过去，好在那位家庭医生反应及时，一把拉住她：“别！你不能跑！” 程栩疾奔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笨蛋！你想做什么？！” 季小彤的眼泪却不自觉地脱框而出，她紧紧拽住程栩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声泪俱下：“程栩！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 一边说着，一边急急地想要查看程栩的伤情：”听说你胳膊受伤了？怎么回事？“ ”太太，麻烦你先让一下，我先替程先生处理一下伤情。“家庭医生赶紧插进来，将他俩分开。 程栩的左胳膊上殷红一片，甚至衣袖都烂了。 那位家庭医生一看伤口，禁不住大惊失色：”程先生，这是枪伤？“ 程栩点了点头：”不小心被子弹擦了一下。“ 家庭医生立刻蹙起了眉头，季小彤更是脸色煞白：“你遇到枪击了？怎么回事？谁干的？” （240）生死 后来季小彤才知道，原来程栩又去做了件大事。 他和警方临时决定，以身作饵去引言卫明，结果言卫明狗急跳墙，真的跑出来了，拿着枪想抓程栩做人质，却被警方狙击手一枪爆头，而言卫明在临死之前还想拉着程栩殉葬，也朝程栩开了一枪，亏得他枪法不好，那一枪只是打在程栩的胳膊上。 一听说言卫明已经被警方击毙，季小彤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落了下来，她心疼地看着程栩：“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以身犯险啊？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一想起之前程栩假死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季小彤就觉得呼吸都急促了。 程栩却满不在乎地摇摇头：“我没事，能够击毙言卫明，消除这个隐患，这点伤也是值得的。” 家庭医生简单看了一下就直接提出必须尽快做手术将子弹取出来才行，程栩摇了摇头：“我现在暂时没时间，回头再说。” “程栩，医生说你必须马上做手术！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季小彤却是焦急万分。 程栩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季小彤，他之所以一路匆忙的赶回来，什么都没顾得上，就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紧紧握住季小彤的手：“你先听我说，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在季小彤忧心忡忡的目光中，程栩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如今言卫明已死，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下去了。 “但是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要保持克制，想想咱们的孩子。”程栩每一句话都说得很沉重，季小彤的心里立刻就有了不祥的预感。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那个噩梦，焦急地问道：“你快说啊！出了什么事？” ”之前我骗了你，我刚才是去了医院，言家在回去的路上遭遇了车祸，你父母和你弟弟都伤重入院，你妈的伤情尤为严重，颅内出血，已经快不行了，我走的时候她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证书，咱们现在赶紧过去，也许能够见她最后一面。“程栩艰难地把这话说完，只见季小彤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没有臆想中的歇斯底里或是悲痛欲绝，她呆呆地看着程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季小彤紧紧地咬着唇，手放在小腹，似乎是在强忍着悲痛的情绪，却又不敢哭出来。 程栩看得心疼极了，他用没有受伤的手一把抱住季小彤：“走，别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去医院！” 季小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程栩带上车赶往医院的，她整个人都木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乔舒要死了。 她的亲生母亲要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此时是什么样的心情，难过，悔恨，愤怒还有自责……似乎各种情绪都有，却交织在心里，百味杂陈。 她想起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她和乔舒之间经历了无数的恩恩怨怨，她也曾恨过乔舒，埋怨过对方，可如今，听说对方已经快死了，她的心里却只剩下绝望与悲伤。 可季小彤知道，自己连悲伤都必须要克制，因为，她的肚子里还有她的孩子。 她既是乔舒的女儿，也是肚子里孩子的母亲。 她的孩子经不起悲伤…… 程栩看着季小彤死死咬着下唇，把下唇都咬得血迹斑斑，却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是百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有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用没有受伤的手紧紧的拥着她，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有彼此。 程栩带着季小彤赶往医院的时候，她的弟弟言浩宇刚刚结束手术，听说言浩宇只是腿受伤了，并没有生命危险，季小彤甚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带进了icu。 看到全身插满了管子，包得跟木乃伊一样，已经陷入昏迷的乔舒，季小彤的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妈！妈！“她扑到在病床边，一遍遍地呼喊道：”妈，你醒醒，你醒醒啊，我是小彤啊！“ 乔舒双目紧阖，似乎睡着了一般，对季小彤的呼喊毫无反应。 一旁医生在低声说着什么，可季小彤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她完全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中。 “妈，我以后再不跟你闹脾气，再不惹你不高兴了，你醒醒吧！你只要醒来，我什么都听你的！“季小彤呜咽着，可回应她的，只有心跳监测仪传来的滴滴滴地冷冷的声音。 “妈，妈，妈……你醒醒啊……妈……“季小彤趴在床边，一遍遍地呼唤着，一旁的主治医生却已经开始摇头，用眼神示意程栩，可以将季小彤带出去了。 程栩立在季小彤身后，却怎么都无法迈步，他之前来的时候乔舒就已经这样了，当时医生就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如今能够撑到季小彤赶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如今让季小彤进来，医生的本意是让她与乔舒做最后的告别。 可那些残忍的话，程栩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他听着季小彤一声声哀哀地呼唤，好不容易才从喉头挤出一句：“好了，小彤，我们先出去吧。” 谁知季小彤却噗通一下，跪在了乔舒的床前：“我不走！我要一直陪着我妈！她一定会醒过来的！”季小彤犯了倔。 程栩看她这个样子十分担心，便哄她：“你这样会妨碍到医生施救的！咱们先出去吧。” 就在这时，icu的门又开了，被包成粽子一样的言小胖被护士用轮椅推了进来。 言小胖双腿骨折了，还有多处软组织受伤，但是在言家三人中，已经算是最轻的伤。 他们的父亲言卫昭现在还在手术中，生死未卜。 “姐！”言小胖的麻药药性才刚刚过去，一听说母亲危重，死活闹着要过来，他看到季小彤，情绪立刻就激动起来：“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妈是为了保护我，才被砸到头的。“ 季小彤上前一把抱住他：“不是你的错，是那该死的言卫明！不过你放心，言卫明那畜生已经被警方击毙了！” 姐弟俩相拥而泣，程栩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241）爱的奇迹 滴滴，滴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姐弟俩相拥而泣的时候，乔舒的脑电波突然出现了异常。 医生赶紧过来进行了一番紧急诊断，却对姐弟俩说：”你们俩赶紧过来，继续跟你们的母亲说话！快！她的大脑刚才对你俩的声音有了一点反应！“ 姐弟俩一听这话，都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两人齐声在乔舒耳边呼唤起来：“妈！妈！妈你醒醒！我是浩宇啊！“ ”妈！我是小彤！你醒醒啊！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妈，我和浩宇都在这里，您忍心就这样离开我们吗？妈！你醒醒啊！”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在乔舒耳边不停地呼唤，可乔舒的脑电波在刚才的突然变化之后，又趋于平静，就在医生以为刚才的那一瞬是回光返照的时候，突然，乔舒的脑电波骤然起了剧烈的反应，紧接着，乔舒的眼皮缓缓地睁开了。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无奈嘴上带着氧气面罩，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只有季小彤敏锐地感觉到，乔舒是在叫她的名字。 她赶紧扑上前去：“妈，我在这里，我是小彤！我在这里！” 乔舒的手缓缓地，缓缓地动了，轻轻覆上了季小彤的手。 季小彤喜极而泣，紧紧反握着乔舒的手：“妈，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你一定要坚强一点挺过去，我和浩宇都不想成为没有妈的孩子，所以求求你，一定要撑下去！” 言浩宇也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妈，你说了还要看着我结婚的，我都还没成年，你可千万不能丢下我啊！” 姐弟俩激动之下脑子都有些发懵，竟是胡言乱语起来，乔舒勉强睁着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儿，又看了看哭成泪包的儿子，一股强大的求生意念从心底里升起。 为了她这一双儿女，她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原本之前已经要诊断乔舒为脑死亡的主治医生目睹了这感人的一幕之后，别过头去，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对程栩说道：“今天，我又见识了一次亲情的奇迹。” 程栩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其实我早就见识过这样的奇迹了。” 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奇迹。 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 在乔舒苏醒过来的六个小时之后，言卫昭也被推出了手术室，老爷子这回运气还算好，虽然又断了几根肋骨，右手粉碎性骨折，但是好歹脱离了生命危险。 言家一家总算是大难不死，紧接着，警方陆续传来好消息，言卫明的同伙陆续被抓获或者击毙，而言卫明的家眷在准备潜逃出境的途中已经被抓捕，而暗中给予言卫明极大帮助，制造了言家车祸惨案的冯家，也被警方查处，目前冯浩然的父亲和大哥都已经被警方逮捕。 这其中程栩出了多少力不得而知，后来季小彤才知道，程栩为了将言卫明和冯家一网打尽，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一晚上砸了数十个亿，甚至连黑道的力量都借用了，可谓是背水一战。 好在结果还算差强人意，言卫明死了，冯家也算完了。 虽然从程栩到言家，几乎人人带伤，但是至少大家都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事。 毒瘤被一口气全部铲除，一家人再不用提心吊胆。 也是后来季小彤才知道，那天晚上，冯家和言卫明是下了血本要把言家和他们夫妻一网打尽。 先在言家人回家的路上安排了夺命卡车，想要将言家人一网打尽，然后又在程家附近布下重重杀机，甚至想闯进程家大宅，将季小彤和程栩统统灭杀。 为了杀掉程栩夫妻俩，他们甚至将暗市里排名前几位的职业杀手都请了来，谁知，程栩的保镖却是卧虎藏龙。 不光程栩随身的保镖仿佛有先见之明一般，不但没有中圈套，甚至将计就计，将潜伏在路上的杀手给干掉了，甚至顺藤摸瓜，配合警方，把言卫明自己给引了出来，最终导致言卫明被警方的狙击手现场击毙。 派到程家偷袭的杀手更是连季小彤的人影都还没看见，就被生擒。 也是后来，季小彤才知道，原来他家一直低调的保镖王奇就算是在地下黑市，也是声名显赫。那就是职业杀手的克星，人称“猎豹“。 而王奇带出来的保镖队伍，虽然都没什么名气，实战水平却是极高，配合更是默契，这才能够生擒职业杀手。 这时季小彤才觉得后怕，若当晚不是王奇负责程家的安保工作，若她没有选择相信王奇，也许自己也成了枪下亡魂。 不过，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 成王败寇，虽然言家人和程栩如今都带着伤，但是活下来的是他们，赢的也是他们。 只是对于亲兄弟最后闹成这样，季小彤的父亲言卫昭还是有些唏嘘。 “老二他从小就跟我不对付，一直觉得老天爷对他不公平，没有让他早生几年，成为言家的长子，所以什么都想跟我一争长短，结果没想到，越走越歧途，最后误了性命。“他如此对程栩说道。 见程栩不言语，他又讪讪说道：“当然，我父母也有很大责任，他们一直放纵老二这样的思想，总想让他成为我的磨刀石，让我们兄弟俩互相竞争，却忽略了对他思想上的引导，让他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靠抢来得到。“ 说到这里，他又露出一副老怀甚慰的表情：“还好浩宇和小彤性情都比较豁达，应该不会重蹈我们的覆辙。“ 言卫昭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我和他们的妈妈商量过了，我们做父母的要一碗水端平，我准备写下遗嘱，将言家的财产和其下的公司对半分给他们姐弟俩，亲姐弟明算账，提早消除这些隐患。“ 见程栩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言卫昭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夫妻俩不在乎，可这是我们作为父母应该做的事情，他们都是我的儿女，我们作为父母的，就应该尽量做到公平，至于怎么处置，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他顿了顿又说道：“这是我们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242）争吵 事情并没有彻底结束，等到乔舒的病情趋于稳定之后，季小彤开始和程栩秋后算账了。 “你之前就知道我妈伤重，却一直瞒着我？”季小彤并不是傻子，联系事情的前后因果，她很快就得出了这个结论，却是越想越觉得后怕，若是言卫明没有被警方击毙，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赶去医院，是不是自己恐怕连乔舒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程栩没有否认，事实上，这原本就是事实，他在做下隐瞒的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是的。”他坦然道：“那种情况下，就算言家人都死了，我也只能选择瞒着你。” 季小彤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没有想到程栩会这么坦然地说出这番话，一想到自己差点就与乔舒阴阳相隔，她就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她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替我做那样的决定？程栩，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程栩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虽然季小彤的质问让他也有些不痛快，他还是心平气和地反问道：“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那种情况下，我怎么敢告诉你？告诉了你，你会怎样？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你想过后果没？” 季小彤也知道程栩是为了自己着想，可她不能接受的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程栩的自私与独断专行。 “可那是我妈，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危在旦夕，命悬一线，我却被蒙在鼓里，还在家里傻傻地睡觉，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若是我妈真的有个万一，你是要让我追悔一辈子吗？人心都是肉长得，程栩，我怀疑你到底有没有长心！”季小彤连声质问，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程栩的回答却十分简单：“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万一，我只在乎你和孩子的周全。”意思就是，别人的生死在他那里都是浮云。 季小彤被他那句话噎得如鲠在喉，说起来程栩的确没什么错，他那个时候的抉择完全是人之常情，可能够理解却不代表能够接受。 季小彤觉得自己的心里完全无法接受，在那样危机的时刻，自己为人子女，却被剥夺了最基本的知情权。 她知道程栩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这样独断专行的好，却让她无法接受。 “程栩，你就是个冷血凉薄的怪物！”她愤怒的冲着程栩吼道。 程栩没有再与她争辩下去，也许是顾忌到她如今怀孕，不想再和她做意气之争，他吊着一只胳膊，沉默地转身走了出去。 季小彤看着程栩消失的背影，委屈地哭了起来。 一直以来，程栩对她的百般宠溺和迁就让她几乎快要忘记了程栩的本性，此时才再次深刻地体会到程栩骨子里的凉薄。 对于程栩来说，除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任何人都是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用来牺牲的，这让季小彤有些接受不能。 她希望程栩也能把她的亲人当做一家人，可现实却给她泼了好大一盆凉水。 季小彤知道，这是程栩从小生长的环境造就的，看他的母亲闵真和他死去的父亲就知道，那对夫妻都是自私凉薄之人。 程栩如今能够对自己放下心扉已经实属不易，可她依然希望程栩能够对这个世界，对他身边的其他人多一点爱。 夫妻俩莫名陷入了冷战，程栩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整整关了一夜，而季小彤也眼睛红红地在房间里枯坐了一夜。 夫妻俩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坚持，两人第一次在理念问题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 而两人性格倔强的一面也同时展现了出来，似乎谁也不觉得自己的认知有错。 第二天的早餐，季小彤是一个人在餐厅里吃的，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她的心里委屈极了。 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似乎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自己一个人吃早餐了。 从前程栩不管再忙，只要不出差的日子，都会陪她一起吃早餐。 都说孕妇是最容易情绪化和钻牛角尖，季小彤不知不觉就钻起牛角尖来，觉得程栩不爱她了。 她匆忙地吃了几口早餐，就回房收拾起行李，准备离家出走。 反正言家人全家都在医院养伤，她一直放心不下，干脆收拾行李直接去了医院。 等到程栩熬了一个通夜把手里紧急的事情都处理完，得到的消息就是老婆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了。 程栩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要炸开了，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这会儿程栩的脾气也上来了，他觉得季小彤既然想冷静，那就大家一起好好冷静冷静吧。 反正有女保镖跟着她，倒是也不担心她的安全。 言家因为一家三口都受了伤，干脆在医院包了几间vip套房，一家三口住在一块儿，也算能解闷。 季小彤去了医院，刚开始言家人还不知道她是和程栩闹了别扭，只以为她是日常来探望，直到季小彤不小心说漏了嘴，说是跟程栩闹了别扭，这几天都打算住在医院了，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从言卫昭夫妻到弟弟言小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以为是她在耍小性子，甚至还劝她不要跟程栩耍性子，早点回去，不要让程栩担心。 季小彤气结，可偏偏她和程栩冷战的起因又不好直说，只能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内伤。 “程栩给你们喝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们一个个都偏帮着他！我才是言家的女儿！”季小彤不满地嘟囔。 “姐，你可别这么说，姐夫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姐夫，咱家估计已经全家洗白了。”言小胖毫不客气地偏帮起程栩来。 季小彤气得直磨牙：“你别把他想得那么高尚，他那是为了他自己，帮了咱家只是顺便而已！” “小彤，话可不可能这么说，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程栩这个人也许精于算计了一些，可他数次帮助了咱们一家，也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咱们只看结果，结果是好的就行。”言卫昭难得摆出了父亲的姿态教育季小彤。 乔舒虽然大病未愈，语言功能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还不怎么能说出完整的句子，但她也躺在病床上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季小彤，似乎也在对她表示谴责，季小彤心塞了。 “我可是孕妇，你们联合起来这样气我真的好吗？”她干脆耍起性子来，却被弟弟言浩宇继续落井下石：“我们这是为你好，免得你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姐夫多好的男人啊，你可别太作，把姐夫给作跑了啊，咱家人都不答应的。” （243）自作多情 季小彤被弟弟呛得十分郁闷，她用手指着言浩宇的额头，一脸凶恶，意思是你给我等着。 谁知言浩宇一点都不怕她，还对她做了个鬼脸，一副正气凛然，帮理不帮亲的挑衅模样。 季小彤气不过，上前掐着他的小胖脸使劲乱揉，言小胖双腿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只能被他姐各种蹂躏，只是嘴里不饶人：“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我又不是君子！就掐你怎么了？”季小彤掐得更欢了，小胖子脸上的肉掐起来真好玩。 乔舒躺在病床上，看着姐弟俩嬉笑打闹的样子，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 想当初她遭遇车祸的时候，意识全失，迷蒙中隐约听到自己一双儿女的哭声，让她萌发了强烈的求生意志，这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如今还能够活着看到儿女绕膝，她觉得十分地感慨。 言卫昭躺在另外一张病床上，同样一脸欣慰地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一家人经历了这场生死磨难之后，反而感情加深了。 特别是他们夫妻俩和女儿季小彤之间，原本那层无形的膈膜终于被捅破，终于有了真正的一家人的感觉。 季小彤和弟弟打闹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又说起肚子里的孩子：“昨天去打b超，已经能看到胚芽了，好小，估计才豌豆大小。”她比划了一个豌豆大小的动作，把全家人都逗笑了。 言卫昭第一次做外公，也是十分激动，连忙对季小彤说道：”快把b超图拿给我看看。“ 季小彤赶紧掏出b超单递给言卫昭，言卫昭拿着那张黑乎乎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的b超单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也不知道究竟看出了什么，笑得一脸乐呵。 自己傻笑完还顺手递给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乔舒，装模作样地给妻子指点：”你看，这是咱们的外孙女。“ 乔舒目前还带着氧气罩，不能开口说话，她抬手接住了b超单，认真地看了很久，看得眼眶都湿润了。 言小胖在一旁挺着急：“妈，给我看看啊！我还没看过我外甥什么样呢。” 言卫昭一听不高兴了，顺手给了儿子一个响栗：“什么外甥！是外甥女！” 言卫昭希望季小彤给他们生个软萌萌的小外孙女，以弥补季小彤小时候没有在他们身边长大的遗憾，可言小胖却希望姐姐给生个小外甥，好让自己带着玩。 父子俩各不相让，言小胖坚持说姐姐肚子里是个小外甥，抵死不改口：“我姐夫那么帅，若是生个小外甥，保准又是帅哥一枚。” 言卫昭很生气：“你姐姐也是美人，给你生个软萌萌的小外甥女不是更好？” 言小胖撇撇嘴：“小丫头爱哭，不好玩。” 父子俩争执不下，跑去问季小彤：“你觉得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季小彤莫名地就想起程栩前些天每天晚上对着她的肚子喊宝贝女儿的傻样子，程栩是很想要个女儿的，理由跟她爸一样，觉得女儿软萌可爱，连带地让她也下意识觉得自己这胎是女儿。 但是又想起程栩的种种可恶来，便故意说道：“我觉得是儿子，而且长得不像程栩，肯定像我，说不定就跟小胖子一个样。” 这话一出，言卫昭苦着脸，言小胖却是眉开眼笑，对着姐姐的肚皮喊道：“小外甥，你要是长得像舅舅，舅舅以后天天带你玩！你以后就跟着舅舅混了！” 气得他爸吹胡子瞪眼，说好的软萌小外孙女呢？ 连一旁不能说话的乔舒都跟着笑了，说起孩子，季小彤满脸笑意地自夸道：“说起来，这孩子真省心，除了刚开始的时候孕酮值低了一点，卧床保胎了一阵，现在乖得很，别人怀孕吐得要死要活，昏天黑地，我一点事儿没有，能吃能喝能睡，这不，这才不到两个月，我都涨了好几斤了。“ 说起这个，言卫昭眼前又是一亮：”那就说明你这胎肯定是女儿了，当初生你和你姐的时候，你妈就是这样，不吐不难受，胃口又好，后来生你弟弟的时候，吐了整整四个月，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结果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被老爸嫌弃成”这么个玩意儿‘的言小胖不干了：“爸，你这个没有任何科学根据，纯属捕风捉影。” 季小彤虽然心里也认为是女儿，但是嘴里却还口是心非地说道：“我也觉得没有科学根据，据说这个概率是随机的，再说了，程栩已经够讨厌了，要是再给他生个小情人，肯定嘴脸更难看了！” 言小胖眼尖，一下就瞥到了正出现在病房门口那个高大的身影，他一脸戏谑故意说道：“姐，留点口德啊，你就不怕姐夫听到了心里不痛快？“ 作死小能手季小彤智商感人，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反而撇撇嘴：”我就不想让他痛快，我的孩子我做主，跟他没关系！“ ”原来你这么有本事，孩子都能自己一个人生。“讥诮的声音阴测测地在身后响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蚯蚓，雌雄同体。“ 真是恶毒的程式讽刺语，季小彤被呛得无言以对，她扭头看着程栩风轻云淡地走进来：”你来做什么？！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她又想起了两人之前的争吵，觉得程栩到这里来纯属不怀好意。 谁知程栩压根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直接无视了她，径直走进来递给言卫昭一个文件夹，对言卫昭说道：”这是言卫明和冯家相互勾结的资料，我想你可能有兴趣。“ 季小彤突然有种自作多情的感觉，感情人家压根就不是来接她的，而是来找他爸议事的。 季小彤冷哼一声，恶狠狠地瞪了程栩一眼，扭身走出了病房。 （244）人比人得扔 言卫昭虽然在季小彤面前劝说她不要闹脾气，但是在女婿面前，却还是向着自己女儿的。 他黑着脸问程栩：”你们俩怎么回事？你怎么惹到她了？” 程栩倒也不隐瞒，直接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言小胖在一旁听得义愤填膺，眼睛瞪的溜圆，似乎没有想到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姐夫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这才明白姐姐为什么那么生气，这换做谁都得生气，简直欺人太甚！ 言卫昭倒是还能保持冷静，他冷静的听完程栩的描述，叹了口气，拍了拍程栩的肩膀：“这件事你做得对！” “爸！”言小胖有些不能接受了，姐夫做这种事情也就罢了，怎么他爸非但不骂人，还要夸奖姐夫做得对？难道他们一家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他对程栩怒目而视的同时，对他爸也没好脸色了。 言卫昭却是一脸郑重的对程栩说道：“小彤是个重情义的孩子，一时之间对这种事情可能难以接受，我会好好跟她说说的。但是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对，作为你的岳父，我必须要感谢你对我女儿的保护，我理解你的感受，作为一个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应该以妻儿为重。若是下次还有这种事情，你也必须要做出同样的抉择。” 连一旁躺在病床上的当事人乔舒也抬起手来，虽然她不能言语，但是她还是努力地朝着程栩做了一个竖起大拇指的手势。 程栩的内心在那一刹是有些触动的，原本在这之前，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问心无愧的，他觉得自己当时是做了最理智的抉择，可是面对这对善良大度的夫妻，他的心里又隐隐有了一些羞愧。 季小彤骂他凉薄冷血，他也承认，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在他的理念里，只有自己的妻儿是自己的家人，别的都是浮云。 可以说，在程栩心目中，就没有多少亲情的概念，就算是对他的亲生母亲，也仅仅只是有一份责任感在而已，说到感情，其实并没有多深。 他一直把言家人当作妻子的家人，而不是自己的家人，所以在抉择的时候，那是可以毫不犹豫被牺牲的，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在乔舒病危的时候做出的抉择是错误的，今天来，也绝不是为了道歉或者表示歉意。 可听完言卫昭的话，看到乔舒做出的那个手势，他的心里却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季小彤一个人冲出了病房之后，因为不想再看见程栩，便干脆下了楼，一个人去医院楼下的院子里转悠。 谁知刚走出贵宾楼没多远，就听见前面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是一个年纪看起来和她相仿的女孩，正抱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腿哭得撕心裂肺：“求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求求你，不要让我把孩子打掉！” 季小彤自从怀孕之后母爱爆棚，最听不得打掉孩子这种话，她低头一看，那个女孩的小腹已经凸起很明显了，看起来至少也有四五个月的身孕。 那个中年男人却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你少在这里丢人现眼！我说了，这个孩子我不会认的！我也不会娶你的！你最好赶紧打掉，省得麻烦！” 女孩一个劲地哭，不停地哀求，却始终无法打动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甚至很嚣张的说道：“你以为拿个孩子就能要挟我娶你？也不照照镜子，我告诉你，我不缺儿子！我和你就是玩玩而已，别想拿孩子要挟我！”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有指责女孩不自爱，未婚先孕丢人现眼，有指责男人薄情寡义，季小彤看了一会儿，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管这对男女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 眼见着那个男人恼羞成怒，伸腿就要去踹女孩的肚子，季小彤怒斥道：“住手！虎毒不食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那中年男子见有人出来多管闲事原本一脸的戾气，等到看清季小彤的相貌，一脸的戾气瞬间就变成了垂涎的模样，他上下打量了季小彤一番，目光中满是惊艳，他腆着脸对季小彤说道：“我是不是个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怎么样，小姑娘，要不要跟大叔我玩玩？保证让你满意！” 这人低俗的语气和猥琐的眼神瞬间让季小彤火冒三丈，她怒喝道：“滚！” 中年男子却无视季小彤的怒火，反而得寸进尺地调戏起季小彤来：“你们这些小姑娘，不就是爱钱嘛，大叔我有的是钱，你只要让我满意，回头名牌衣服名牌包都可以买给你！” 季小彤还没吭气，那个原本哭得要死要活的女孩却已经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看着季小彤：“你还要不要脸，当众勾引别人的男人？！” 季小彤这会儿简直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她真想给自己一耳光，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咸婆子操担心，这下自己惹麻烦上身了。 她扭头就想走，想赶紧离开这对恶心巴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狗男女，谁知，那个中年男子却仿佛真的看上她了似的，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哎，别走啊，你别听那臭娘们乱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刚才是说真的，你要是愿意和我玩玩，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季小彤停住了脚步，定定看着对方，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去死！” “不识抬举！”对方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拉住季小彤，谁知，手才刚一伸出来，就被人反剪住，直接扭到了背后。 而动手的，竟然是一个相貌中性化、身材高挑的女子。 “哎哟哎哟！你个男人婆，你要做什么？！”男人痛苦地哀嚎起来。 那女子冷哼一声，如同拧小鸡一样，一把就将渣男整个扛了起来，头朝下直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现场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一看这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你，你们要做什么？！”看到季小彤回头看着自己，原本还想凶她抢自己男人的女孩顿时也被吓得魂飞魄散。 季小彤摇了摇头，嫌恶地看着她：“你们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母，你还是赶紧把孩子打了吧，别祸害孩子了。” 说完，转身离开了。 她之前站出来打抱不平原本是以为这女孩一心想要孩子，这会儿算是明白了，这女孩根本不是想要孩子，而是想要一个留住渣男的工具而已。 拿孩子当做挽留男人的筹码，这样的人，还是不要生孩子的好。 而人比人，才比出程栩的好来，与那渣男比起来，爱老婆，爱孩子的程栩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楷模。 这会儿季小彤才品出程栩的好来。 （245）释疑 季小彤管了个闲事，却尴尬收场，若非身边一直有女保镖跟着，怕是还要惹祸上身，她觉得郁闷极了，本来是想出来散心，结果越散越烦心，估摸着程栩应该也差不多走了，便想打道回病房。 谁曾想，刚走了几步，就看见程栩阴沉着脸正从住院部大楼里走出来。 季小彤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看到刚才自己管闲事的场景，但是心里却莫名有些心虚，觉得很是丢人。 她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程栩，想往反方向走，谁曾想，程栩快步走过来，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咱们谈谈。”程栩不容置疑地说道。 季小彤心中郁气未消，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们没啥好谈的。” 程栩却根本不理会她的拒绝：“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想让我叫人把你带走？” 季小彤立刻就想到了刚才她的保镖把那个渣男扛起来的样子，难不成程栩还敢用这套来对付她？她杏眼圆睁：“你敢！” 程栩没有作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女保镖。 那表情分明在说---要不要试试。 季小彤想起程栩说到做到的狠劲儿，脖子缩了缩，果断认怂了。 跟没有下限的人比狠，吃亏的永远是自己，程栩不要脸，她可还想要脸。 她气咻咻地问：“去哪里？” 程栩想了想：“去那边树林里走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住院部楼下的小树林，季小彤的保镖识趣地留在了小树林外，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 季小彤不情不愿地开口：”有什么话快说。“ 她别扭地把头扭向别处，故意不去看程栩。 程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在你眼中，什么才叫做爱呢？“ 季小彤有些莫名其妙，她觉得程栩的话很无厘头：”你什么意思？“ 程栩又问道：”在你看来，我爱你，就应该连带地爱你们全家吗？“ 季小彤有点生气了，她觉得程栩这是在找事，她没好气地回：”爱屋及乌，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 程栩却很平静，他似乎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认真地在和季小彤探讨：“一碗水端平那是不可能的，总有亲疏之分。” 季小彤似乎也听出了程栩话语中的迷惑，她转过头来看着程栩，认真地说道：“我没有要求你爱我们全家，我只是希望你别那么凉薄，你觉得我母亲的性命没有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重要，那是从你自己的角度去看，可在我看来，我的母亲和我的孩子一样重要，若是我因为害怕和胆怯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不去见，那我也没有做母亲的资格。” 见程栩还是一脸茫然，季小彤又说道：“或许你会觉得疑惑，认为我和我母亲的关系并没有好到那个程度，不值得我那样去做，是的，如果她平日里好好的，我也许不会太在乎她，可当她生命垂危的时候，我必须得出现在她的身边，否则我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我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你知道吗？” 看着程栩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季小彤想了想，打了个最简单的比方：“就像你不可能看着你妈跳火坑一样，虽然你和她一点都不亲密，甚至你有可能还恨过她，瞧不起她，可你还是不忍心见她遇人不淑，不可能放任她被人欺负，一个道理，这就是血脉亲情，割舍不断的东西。“ 程栩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你父母是一对值得尊敬的人，我以后会慢慢改变对他们的态度。“ 季小彤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又是哪一出。 程栩默了默，继续说道：”以后我会试着把言家人当自家人看，不过，在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依旧是你和孩子，这个顺序永远不可能改变。” 季小彤觉得有些无语，这不是又回到了最初的争执点？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程栩说这话其实别有深意，他应该是有一点点触动，也想试着去改变吧？ 季小彤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操之过急，罗马非一日建成，程栩既然有心做出改变，就已经算是做出了让步，自己不应该要求过高。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她又说道：“其实这次我生气，还有一个方面，就是觉得你小瞧了我，我不是那么经不起事的人，我宁愿你告诉我，然后阻止我，也不希望你瞒着我，那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很不好，就像是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背叛了一样，真的。” “当然，我也要检讨自己，我平日里性格太冲动、太毛躁，太意气用事了，才会让你心存顾忌，不敢告诉我，这是我不对，我会尽量克制我的臭脾气。”季小彤自我检讨起来。 程栩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能让心高气傲的季小彤主动坦诚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是他可不信她的脾气能轻易改的掉，若是不爱管闲事、不意气用事，那就不是季小彤了。 “那咱们能来聊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了吗？我之前似乎听你说，那孩子和我没有关系。”论秋后算账的本事，谁也不如程栩。 才刚和季小彤把矛盾说开，他话锋一转又再度挑起了战火。 季小彤气急败坏地看着他：“程栩，你是来找茬的吧？非得上纲上线吗？” 程栩不急不缓地说道：“这关系到我身为孩子父亲的主权问题，必须得弄清楚才行。“ 季小彤当场就想问候他全家，但是想到自己也是他家户口本上的一员，这才作罢。 ”是我信口胡说的，这总行了吧？“季小彤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中，承认了自己的口无遮拦。 ”以后请你注意，我孩子的血统可不能拿来信口胡诌。“程栩得寸进尺地宣誓主权，那副厚颜无耻的样子，让季小彤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一拳。 事实上，季小彤学不聪明的是，她和程栩讲道理就从来没有赢过。 （246）别扭 其实程栩之所以这么快决定结束和季小彤的冷战，是因为上午和魏升的一番谈话。 程栩在季小彤赌气离家出走之后，原本是打算冷处理一下，便直接去了公司。 刚好魏升来给他汇报工作，想到魏升家里也有一个孕妇，加上两人又是兄弟一般的存在，在谈完了工作之后，程栩便随口问了问他家的情况，又抱怨了两句孕妇难伺候，脾气真大。 谁知魏升非但没有附和他，反而一脸正色的跟他说：“人家为你十月怀胎，生儿育女，又遇上那样的事，发点小脾气挺正常，孕妇都得靠哄，你不会挺会哄女人的吗？怎么到了老婆这儿，就不会了？” 然后魏升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将程栩假死那段时间，季小彤所表现出来的情深义重和她所做的一切都一一说来，甚至包括一些季小彤压根没和程栩提过的细节。 程栩听到后面直接沉默了，虽然他早就知道季小彤对他情深义重，却没有想到会到那种愿意为他做一切，愿意和他一块儿去死的地步。 如今从别人口中听来，心中更是有些心潮澎湃。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刹那之间，他就觉得自己与她置气简直混账得可以，这才找了个幌子，以给言卫昭送资料为由来了医院。 还好事情说开了，与季小彤的心结也解开了，他便随口说起魏升对自己说过的话，季小彤听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老大把我美化太多了，我哪有那么好。” 她究竟有多好，程栩心中自然有数，他用没有受伤那只手搂着她的肩，对她说道：“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晚上我再来接你？” 他故意对季小彤‘离家出走’的事情只字不提，也算是给她一个台阶。 季小彤倒是没觉得不好意思，她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再拗着就是矫情了。 她这会儿又心疼起程栩来，言家人都还在医院里养伤，可程栩这个伤员吊着一只胳膊却还要为言程两家的事情四处奔波，光想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她略一思索：“不用了，我跟你一块儿走吧。” 程栩挑眉看她，就听她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这样吊着一只胳膊，做很多事都不方便，这几天我跟着你吧，能帮你做些事情。” 程栩的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她总是这么可爱，前一会儿还在跟他置气，只要气一消，立刻就开始心疼他。 在这个世界上，果然只有她会这样毫不保留地对待他。 趁着她不备，低头在她唇上偷了一记香吻，引得她心虚地四处张望：“你干什么！这是公众场合！” “我亲自己老婆，怕什么？”程栩一脸无赖的样子。 两人有说有笑回了病房，言小胖正摇着轮椅出来在走廊里溜达，看见他姐和姐夫竟然和好了，一脸亲热的样子，又想起之前在病房里听到姐夫亲口坦诚的那些话，心里就有些别扭不痛快。 他并不懂他爸为什么要跟程栩说那些话，在他看来，姐夫在关键时候选择了舍弃他们，心里上就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原本崇拜得要死的姐夫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就矮了三寸，毕竟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还不太懂得压抑自己的情绪，一不痛快中二病就出来了。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姐，你刚才不是说他很讨厌吗？讨厌还跟他在一起，你是自虐狂啊？” 季小彤对弟弟可没那么客气了，上前一巴掌拍在言小胖脑门上：“别这么小鸡肚肠，男子汉大丈夫要大度！“ 言小胖对他姐的善变也是无语了，之前还骂程栩骂得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这会儿又护着人家了。 他冷哼道：”对着一个不管我死活的人，我可笑不出来！“ 程栩耸耸肩，什么都没说，对于言浩宇的指桑骂槐也不怎么在意，之前和言卫昭说起这事的时候没有刻意回避言浩宇，这会儿也不介意被他说两句。 年轻人火气旺，程栩可以理解。 而且这事儿本来也是他做得不太地道，他无话可说。 只是出于性格使然，他也懒得解释。 季小彤见弟弟对程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吹毛求疵，就知道弟弟应该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她不明白程栩为什么要让弟弟知道这事儿，但此时她和程栩已经说开了，就不希望这件事再节外生枝。 她轻声对程栩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和小胖聊聊。“ 程栩没说什么，举步走进了病房，季小彤留在外面，和言小胖面面相觑。 言小胖生气地质问：”姐，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之前生气是应该的，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季小彤沉默了一会儿，却答非所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继续和他赌气？还是干脆和他离婚？带着孩子改嫁？’ 言小胖被堵得哑口无言，他还真没想过这么深，只是单纯的觉得很气愤，看见他姐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姐夫，心里不痛快而已。 “可他当时那样做，太过分了！”小胖子不满地嘟囔。 “我知道，所以我和他闹了一架，甚至闹到离家出走。”季小彤在弟弟面前倒也不隐瞒：“而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我们把这件事说开了，他也向我承诺了以后会有所改变，所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翻篇了，咱们别再提了，好么？” 季小彤心平气和地说道。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这次能做出这样的事，下次说不定还能做同样的事情。”言小胖有些替姐姐不忿。 季小彤低下头，看着弟弟清澈的眼睛，她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他是个重承诺的人，他既然答应了我会改变，就一定会改变。” 言小胖仰头看着姐姐，有些嫉妒地说道：“姐你对他太好了，他娶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季小彤笑着摇摇头：“应该是反过来，能嫁给他，是我的幸运。” （247）心理不平衡 季小彤和程栩离开了医院之后，便跟着他一同去了程氏集团。 距离季小彤上一次踏入这座大楼已经有月余，她上一次出现在程氏集团还是在误以为程栩飞机失事后的临时股东大会上，季小彤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那时候万念俱灰，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站在这间位于28楼的独立办公室时，只觉得心中万分悲凉，甚至有种想打开窗户纵身跳下去的冲动。如今事过境迁，再回到这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如今，她再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城的繁华，忍不住感慨：“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后怕，记得我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推开窗户跳下去。” 程栩走过来，单手从身后环住她：“说什么傻话！” 季小彤将头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那时候我真以为你死了，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弄死他们给你殉葬，把他们全弄死了，我也去死。” 程栩心中颤动，他知道当初那场假死事件给季小彤造成的心理阴影极大，甚至如今想起来也有些后怕，若是季小彤不够坚强，真的殉情了，自己怕是要悔恨一辈子。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程栩将她搂得更紧了，他不知道除了这句话之外，自己还能说点什么。 季小彤却突然岔开了话题：”对了，方小川兄妹最后如何了？“ 那场谋杀案中所有的参与者如今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冯家完了，沈家完了，方小川兄妹的下场估计也不会太好，只是对于方小川兄妹最后的下场却不得而知。 如今突然想起来，却是想知道个究竟。 ”方小川已经废了，他妹妹送到山里去了。“程栩并不想多说太多，含糊地一句话带过。 季小彤没有再多说什么，不管那对兄妹有怎样悲惨的下场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程栩给过他们平静生活的机会，他们却一直执迷不悟。 ”他们的母亲如果知道会有今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季小彤想起那个曾经野心勃勃，想让自己的儿子谋夺程氏集团，抢走属于程栩的一切的那个女人，若是她早知道贪念和欲望会把一双儿女坑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金钱会让人迷了眼，忘记本心。“程栩总结：”所以，我不会给咱们的孩子多留一分钱，我只能教给他们赚钱的本事。“ 季小彤点点头，表示认同，她又想起了什么，对程栩说道：“对了，我爸今天还说呢，我怀孕又不吐又不难受，跟我妈怀我和言子伊的时候一样，说不定这一胎真的是女儿。” 她这会儿已经选择性地忘记自己曾经在言家人面前吐过的那些槽，只觉得若是真的能生个女儿就好了。 程栩惋惜道：”可惜之前b超打出来不是一对双胞胎，若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就好了。“ 季小彤却听得毛骨悚然，她想起了自己和言子伊，赶紧摇头：”别别别，一个就好了，要是生个言子伊那样的女儿，你我都得头疼死。“ 程栩却一脸不屑地低头看她：”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教育成言子伊那样，当我是死人？“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爸妈是死人咯？“季小彤有些不乐意了，虽然她不待见言子伊，但是听不得程栩讽刺她爸妈。 ”子不教父子过，言子伊之所以变成那样，你父母难辞其咎，咱们俩以后也要引以为鉴，孩子可以宠可以爱，但是不能太娇惯。“程栩一本正经地说道。 季小彤却觉得他俩的画风越来越清奇了，现在孩子还只是个胚胎呢，就开始操心日后会不会被宠坏了，是不是想太多了？ ”对了，你妈知道这事儿吗？“季小彤突然想起，自己怀孕也有一段时间了，照理说程栩不可能不告诉婆婆闵真，怎么对方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作为自己孩子的奶奶，对即将有孙子或者孙女这事儿完全不闻不问，似乎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程栩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在，他默了默，有些尴尬地说道：”她最近有点忙。“ 季小彤却是秒懂了。 对于闵真来说，能够让她忙碌的事，大概也就只有谈恋爱了吧。 季小彤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从刚知道怀孕开始就得到了言家全体的期待与宠爱，可是在孩子亲奶奶这边，却还不如她自己谈恋爱来得重要，甚至到现在为止连一通关切的电话都没有，仿佛没有这回事一样。 季小彤有些隐隐的心里不平衡了。 程栩也看出了季小彤的不满，可这事儿的确是他妈做得过了，他也不想替对方掩饰，只能安慰说：“这是咱们的孩子，有咱们做父母的疼爱就够了，别人怎么样都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不用太在意。” 季小彤便想起自己在网络上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妈妈生，外婆养，爷爷奶奶来欣赏。 大概对于闵真来说，对未来的孙子孙女连欣赏的时间都欠奉吧，她的心里就只有自己，只要她自己过得开心就ok，其他都是浮云。 一个连自己的儿子不爱的人，怎么可能去爱孙子孙女。 这么一想，又有些同情起程栩来，有个这样自私的母亲，他也不好受吧。 便附和道：“说得也是，咱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疼。” 说完，她抬头给了程栩一记深深的吻，程栩的手不自觉地抚触着她的柔软，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变大了？怎么感觉比以前丰满了？” 季小彤顿时有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感觉，这个人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需要同情，人家根本就没觉得难过嘛，完全是她想多了。 这对母子也算是一对奇葩了。 （248 )婆婆怀孕了 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她的三观还会被继续刷新。 因为程栩伤了一只胳膊，处理很多事情不方便，季小彤自告奋勇来帮忙，程栩也不好打击她的热情，就让她帮忙处理一些私人邮件。 因为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一些人际交往的事儿，季小彤处理起来也算是驾轻就熟，遇到拿不准的，问问程栩，也就轻松处理了。 只是，看着看着，季小彤突然被一封邮件吸引了注意。 那封邮件的发件人季小彤并没有听过，可是其内容，却让她霎时瞪大了眼。 因为邮件的附件附了一张b超单的照片，因为季小彤自己才做过b超没多久，对这个很是敏感，便稍微上了点心，点开了图片想仔细看一看。 没想到，等到看清了b超单上的内容，一看到b超上的名字，她的嘴就再也合不上了。 b超单上的名字写着闵真，而b超结果竟然是---宫内早孕。 宫内早孕…… 这不是和她之前确认怀孕的b超单上的内容一模一样么？ 季小彤懵逼了。 闵真，她的婆婆，怀孕了？！她的丈夫程栩很可能要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而她要多一个小叔子或者小姑子了…… 再看看b超日期和孕期时间，目测似乎还自己的孩子还要小一周多。 季小彤似乎有些明白婆婆闵真为什么对自己怀孕的事情不闻不问了，这，这tm叫什么事儿啊？ 事实上，季小彤猜对了。 闵真对于儿媳妇季小彤怀孕的事情采取消极的态度的确是因为顾不上，作为一个马上要做奶奶的人，老蚌含珠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孩子的父亲还是一个比儿子程栩还要年轻的男人，身份还只是她的小情人。 这让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子开口，特别是儿媳也在这时候怀孕了，若是她真的把那个孩子生下来，也许比季小彤的孩子还要小一些。 粗线条如闵真也觉得这事儿有点丢人，所以她只能采取回避的办法，在拿定主意之前，干脆不跟儿子联系。 她也想过不要这个孩子，可她那小情人却执意要她生下来，而且去检查的时候，医生也说过，她现在的子宫情况不适合做流产手术，有大出血的风险。 这就意味着她只能硬着头皮把孩子给生下来。 可生下来之后呢？ 怎么办？ 谁来养这孩子？ 虽然第一任亡夫给她留下的遗产不少，但是因为她遇人不淑，都被前夫刘良给骗得差不多了。 她如今的开销都是儿子程栩在负担，她可以心安理得地让儿子养她，可怎么好意思开口让程栩再替她养儿子，养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或者妹妹。 这个弟弟或者妹妹甚至可能比程栩自己的孩子还要小一些。 这不是硬生生打程栩的脸么？ 她的小情人就更别提了，连自己都还养不活，更别说养孩子。 所以她怂了，干脆来了个不联系，以为这样掩耳盗铃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可是，她太小看了程栩的耳目，自从刘良之后，程栩就对这个老娘多上了一点心，专门派了人暗中盯着她，虽然不干涉她的日常生活，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却也都会传到程栩耳朵里。 从闵真与那小鲜肉交往到意外怀孕，程栩一清二楚。 老娘和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人交往，程栩心里虽然不太痛快，但是也没有干涉，他知道闵真的个性，说难听点，就好这口。 所以程栩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她开心就好。只要能老老实实呆着也行，程栩对闵真几乎只有一个要求—别添乱。 没想到，老娘一下就给他来这么大个惊吓。 其实程栩早在昨天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程栩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把办公桌给掀了，闵真和刘良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生育，程栩也下意识地认为老娘不能再生育了，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吓”。 只是因为还不确定，所以程栩要求自己的人无论如何要搞到b超单，确认这件事。 而这封电子邮件就是程栩派过去的人偷偷搞到的b超单的照片，原本是通过正常途径发到程栩的邮箱，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季小彤给看到了。 季小彤将那封邮件看了又看，隐约觉得程栩应该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便开口询问道：“程栩，你妈她是不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程栩的目光倏然变冷。 季小彤将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直到程栩阴着脸走过来，看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冷冷地吐出一句：“你已经看过了？“ 季小彤点了点头，她倒是不害怕程栩会责怪她偷看他的邮件，事实上他让她帮忙处理私人邮件的时候，就应该是觉得自己的私人邮件没什么是季小彤不能看的。 只是这件事本身有些让人觉得尴尬，季小彤很想知道程栩是怎么想的，所以她目不转盯地看着程栩。 程栩无奈地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叹了口气，却把问题抛给了季小彤：“你说我该怎么办？” 季小彤也傻眼了，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啊？婆婆和自己同时怀孕了，怎么办？ 这种话题可以上八卦头条的吧？ 更别说程栩还是商界名人，新闻媒体什么的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疯狂炒作的。 “我不知道……”季小彤老老实实回答，她真没应付这种事情的经验，更何况她的身份微妙，她怎么回答都不好。 程栩极其郁闷地说道：“听说她是高龄，子宫情况也不好，不适合做流产手术。” 季小彤更傻眼了，这是要生下来的意思？ 那这个孩子生下来，和自己的孩子，这个辈分该怎么算？ “等等！我先问问啊，这孩子的父亲是谁啊？不是刘良吧？”季小彤又想起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不是，是她前两个月刚认识的男朋友，本地人，无业游民，比我还小两岁。”程栩说起这个更郁闷了。 季小彤愣了好半晌，突然爆笑开来：“这么说，你即将有个比你还小的后爹了？而我们的孩子即将多一个比他（她）还小的叔叔或者姑姑？” （249）落井下石 程栩被老婆笑话了一番，心里鬼火乱窜，可事情变成这样，总得有个解决方案。 季小彤是不肯出主意的，这种事情，她这个做人儿媳妇的身份太尴尬，怎么做都不讨好，不如不吭气。 程栩最终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他老娘主动来跟他坦白了再说。 若是老娘坚持要生下来，也就只能顺着她，让她生，但是程栩是绝不可能承认那个小白脸的身份，也不可能答应老娘与对方结婚，也就是说，那个孩子若是要生，只能是私生子的身份。 这是程栩的底线。 季小彤听完程栩的意见没有吭气，她有种直觉，程栩也许根本就是想多了，闵真也许根本不会想要这个孩子。 对于闵真那样自私的人来说，养孩子这种事情恐怕太麻烦了。 除非……被人怂恿，或者脑子进了水。 季小彤看程栩郁闷得要吐血，主动上前抱着他安慰道：“没事，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走一步看一步，最坏结果也就是你多个弟弟妹妹呗，反正你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也不少，也不在乎再多一个同母异父的。” 程栩斜了她一眼，郁闷地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单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摁在自己身上，似乎想借由这样的动作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季小彤踮起脚尖，在他唇边吻了吻，颇有些坏心眼地落井下石：“好了好了，别郁闷了，也不见得完全是坏事啊，咱们孩子以后说不定还多个玩伴儿呢。” 程栩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单手一把将季小彤抱了起来，用腰力将她摁倒在一旁的沙发上，阴测测地说道：“你好像挺开心？看我笑话很得意？” 季小彤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强忍着笑：“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这点小麻烦算什么，大不了就是被人嘲笑嘲笑而已，也不少肉。” 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只要你妈高兴就好。” 程栩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有些羡慕起季小彤来，虽然她的生世坎坷有两个妈，可随便一个都比自己的母亲闵真要靠谱得多。 不管是乔舒还是方彤，都极其为子女考虑，都称得上是好母亲。 季小彤似乎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故意调侃道：“虽然你没有一个好妈，但是你有两个好丈母娘啊，我妈就是你妈，你要是不介意，把她们当亲妈也行啊。” 程栩刮了刮她的鼻子，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你爸给推荐的心理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请到家里来，给方妈看一下。” 因为现在季小彤管乔舒和方彤都叫妈，程栩也只能跟着叫，为了区分季小彤的两个妈，两人平日里聊天的时候，便以乔妈和方妈来区别。 季小彤一听来了精神：“肯定是越快越好啊！”她急不可耐地说道，又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位水平怎么样。” 之前也请了几位知名专家来给方彤会诊，效果都并不理想，方彤如今的精神状况是越来越差，记忆减退得厉害不说，神智也渐渐越来越不清楚。 程栩正要说点什么，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程栩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顺手将季小彤也拉了起来，还帮她理了理裙子。 “请进。”他清了清嗓子，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来人是魏升，怪不得能够不经通传就直接跑来见他。 魏升看到季小彤也在略有些吃惊，他想起上午和程栩讨论过的话题，心想栩哥这行动力够快的，这么快就把老婆哄好了。 季小彤看到老大也很开心，她当然知道自己和程栩能够这么快结束冷战多亏了他，便上前笑着说道：“老大，多亏你了，不然我家这榆木脑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多谢。” 魏升难得笑了笑：“举手之劳，不用太在意。” 被老婆调侃成榆木脑袋的程栩挑了挑眉，对于自己老婆对着别的男人言笑晏晏似乎有些不太高兴：“魏升，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言外之意---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蛋。 魏升和程栩相交多年，自然听得出程栩的话外之意，他也不多废话，三言两语就说出了来意。 原来魏升如今已经是海外市场部的二把手，他是想来跟程栩谈谈最近签下的一个南美的大项目。 大家都是熟人，加上季小彤和程栩的关系，倒是也不用回避什么，两个男人便当着季小彤的面讨论起工作上的事，季小彤便一边旁听，一边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继续帮程栩整理他的私人邮件。 只是听着听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闯进了季小彤的耳朵。 魏升反复多次提到了leo，甚至提到了leo的全名。 季小彤突然来了兴趣，若是没记错的话，她记得leo来头挺大，家族也是赫赫有名，据说家族在南美市场的生意做得很大。 难道程栩他们的新项目也要和leo的家族打交道？ 季小彤疑惑地看着程栩，却发现程栩的脸上波澜不惊，说起leo的时候也是非常自然，仿佛压根已经忘记了对方曾经狂热地追求过自己。 装，就会装！ 季小彤在心里吐槽，不过耳朵却是竖得更长了，一心想听听他们俩究竟在谈什么。 谁知，程栩就好像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似的，突然就把话题给岔开了，绝口不提leo的事，季小彤下意识蹙眉，却发现程栩在与魏升说话的空隙，竟然冲她冷笑。 心里那点小九九被看穿，季小彤半点心虚都没有，反而挑衅似地冲程栩龇了龇牙。 程栩挫了挫后糟牙，给她比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的手势，季小彤毫不示弱地回了他一根中指。 who怕who？ 结果最先受不了的是魏升，这对幼稚的夫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多小动作，这是把他当做隐形还是瞎子呢？ 他干咳了两声故意说道：“要不我先回避一下，你们夫妻俩沟通完毕咱们再继续？” 若是一般人，被人这么直接点明也许还要收敛一下，没想到这对没皮没脸的夫妻竟然异口同声地回：“不用，你继续！“ （250）回头是岸 本来好端端的汇报工作，结果被季小彤这么一搅合，魏升先说不下去了。 季小彤看着对方锅底一样的脸，终于有点不好意思，找个借口出去了。 虽然季小彤有些好奇程氏和leo他们家族的企业接下来会怎么样，但是她也只是仅限于好奇而已，程栩工作上的事情她从不插嘴，就像程栩虽然给她出了人出了力，但是绝不插手干涉她公司里经营的事情。 夫妻俩把工作和私人感情分得很清楚，大家都是有自己想法的人，若是强行去干涉别人的想法，只会引得彼此不愉快。 季小彤溜溜达达下了楼，却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喊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竟然是艾佳。 上一次见到艾佳还是在老大的订婚宴上，艾佳大闹订婚宴现场，还以死相逼，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季小彤以为她后来应该会辞职或者被开除，没想到竟然还留在程氏。 只是，她们之前向来没有任何交情，甚至当时艾佳对魏升以死相逼的时候，还是她出面做诱饵吸引了艾佳的注意力，才让程栩偷袭得手，将艾佳制住，想来对方应该对她有些怨恨才是。 季小彤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和对方拉开距离。 艾佳见状嗤笑道：”你这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你不是一直挺能的么？“ 季小彤怀孕的事情程栩并没有四处声张，加上季小彤月份还小，还没有开始显怀，所以艾佳并不知道季小彤这是在防患未然。 季小彤也没有跟她逞口舌之快：”有什么事儿？“ 她的语气冷淡而疏离。 艾佳理了理自己的长发，表情有些别扭地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看到你，想起要跟你说一句话。“ 季小彤还是警惕地看着她，就见她表情变得更加不自然：”嗯，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季小彤慢慢地睁大了眼，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又听艾佳缓缓说道：“谢谢你那天跟我说的那番话，当时觉得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年轻貌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为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要死要活，那样子太难看了，我应该活得更好，让自己变得更美，让他后悔当初没有选择我。” 说出这话的艾佳看起来又自信满满了，季小彤注意到，她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穿着精致的套裙，画着完美的妆容，妥妥的职场白骨精。 这样精致的美人说实话不可能无人问津，而她这幅自信满满的样子，比起当初那因为嫉妒而扭曲的样子，实在好上太多。 季小彤的心里突然多了几分成就感，她为自己能够影响到对方，使对方放弃那份执念感到由衷地高兴。 虽然对方的样子看起来很臭屁，但是却不像从前那样让人觉得讨厌了。 季小彤笑着回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能够想开当然最好，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只是活成了你最初的样子。” 艾佳撇撇嘴：“你就装吧，本来觉得你还挺率直，是个爽快人，没想到也跟他们学得虚伪了。” 季小彤觉得自己和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能有成为朋友的一天，这张嘴实在是让人消受不起。 不过只要对方放下执念，不再执迷不悟，也算是自己功德一件。 她笑道：“我虚伪不虚伪不重要，你只要别再犯糊涂就好。” 艾佳的嘴撇得更厉害了：“放心啦，我才不会再跟那个无情无义、没眼水的男人纠缠了，我敢打包票，他娶了那个女人一定会后悔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凑了过来，对季小彤说道：“你是不知道，那个女的特别假，特别能装，动不动就流眼泪装小白花，也不知道那谁看上她哪点。是不是男人都喜欢绿茶婊？“ 季小彤本身对老大那个未婚妻也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对方背着她给程栩打电话哭诉的事儿，让她觉得吃了苍蝇一样地恶心，虽然知道背后说人坏话不对，但是这会儿听到艾佳骂对方是绿茶婊，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她挑眉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换过来大概也是一样，有些没品位的男人，口味就是这么特别。“ 艾佳眨巴眨巴眼，笑开了，看季小彤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同感，仿佛是在说—知道你还是这么嫣坏，我就放心了。 告别了艾佳，季小彤再回到程栩办公室的时候，魏升刚和程栩谈完工作，程栩顺口问了一句魏升婚礼准备的情况，没想到，魏升的表情竟然有一些古怪。 ”出了一点事，可能婚礼要延期了。“也许是季小彤在旁边的缘故，魏升并没有多说，只是随口回了那么一句，程栩也没当回事，也顺口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你我兄弟俩，不用客气。“ 等到魏升离开了，季小彤才撇着嘴说道：”该不会是终于发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了，老大后悔了吧？“ 程栩在她脑袋上敲了敲，示意她别乱说话，季小彤便把刚才偶遇艾佳的事儿给程栩学了一遍，程栩听到季小彤煞有其事地评论魏升的未婚妻，说是女人不贱男人不爱，忍不住又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张嘴啊，真是！还好意思说人家艾佳嘴巴毒，我看你跟她没什么两样！“ 季小彤吐吐舌头：”都说了女人不贱男人不爱，我这是嘴贱，总比其他地方贱来得好。“ 一句话把程栩气得直摇头：”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季小彤撒娇地伸手吊在程栩的脖子上：”我哪里胖？你之前都说我这是某些地方变丰满了。“ 程栩挑眉坏笑：”哦？我再鉴定鉴定到底丰满了多少。“ （251）领上门来了 两人在办公室嬉闹了一阵，突然，程栩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闵真打来的。 程栩的脸色立刻就有些不好看了，季小彤看他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知道他是想起了闵真怀孕的事儿，心里不痛快了，可是，迟早都要面对的，便好意提醒道：”接吧，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呢？“ 程栩这才不紧不慢地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闵真假意关切地问道：”小彤最近怎么样？胃口还好吧？之前都没有怎么关心她，实在是也不知道说啥，你不会怪我吧？“ 之前对季小彤一直不闻不问，这会儿想起了，怕是想借题发挥说点什么吧？还好意思问会不会怪她？ 程栩冷哼道：”等你来操心黄花菜都凉了，我老婆我自己会照顾。“ 程栩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闵真在电话那头立刻就尴尬了，加上自己本来就心虚，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 母子俩在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季小彤有些听不下去了，她知道这母子俩只要性子一上来，都不会好好说话，便把电话接了过来：”妈，您有什么事吗？“ 闵真一听到是季小彤的声音，如蒙大赦，她现在对程栩这个儿子还是有些胆怯的，毕竟自己的财产都被前一段婚姻败得差不多了，现在还得靠儿子来养活。 ”是这样的，我最近有点身体不太舒服，想回来休养一阵，你让阿栩安排一下，明天派专机来接我吧。“闵真对着季小彤就好开口多了。 季小彤倒是有些诧异了，虽然对她所谓身体不太舒服的真正缘由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直接回来，这是要当面摊牌？ 她还以为按照闵真的个性，会来个生米做成熟饭，强迫程栩接受现实。 不过回来也好，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安排专机这种事情季小彤也能做主，便当场拍板：”好，我会转告他的。“ 闵真得偿所愿，忙不迭地把电话挂了，甚至都没有亲口问候怀孕的儿媳一句。 季小彤放下电话，一脸苦笑地看着程栩：”你妈说想你了，让你安排明后天的专机去接她回来。“ 程栩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他直接爆了粗口：”她想个屁，她要想我才见鬼了！她是想回来找我当冤大头吧？“ 让大儿子来替自己养小儿子或者小女儿，这种事儿也的确只有闵真做得出来，无怪程栩会这么生气，季小彤自己都觉得荒谬得有些可笑。 她还得安慰程栩：“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总得去面对，她愿意当面谈谈来解决也好，总比她背着咱俩做些愚蠢的决定要好，你也别生气了，等她回来之后咱们再好好带她去做个全面检查吧，若是她执意要生下来再说。”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程栩没再吭气，算是认可了季小彤的决定。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更加奇葩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三天，等到接人的私人飞机降落的时候，程栩和季小彤才发现，闵真竟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她竟然带了一大家子！ 一个外表高大帅气的男人还有一对和方彤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老夫妻。 季小彤和程栩都不是傻子，扫了一眼那家人，再看看闵真小鸟依人地挽着那个高大男人的胳膊，就知道这家人是怎么回事了。 感情这是把小白脸的全家都给接来了？ 但这还不是最雷人的，最雷人的事情很快就出现了，只见那个实际年龄应该和闵真不相上下的老太太在看到程栩和季小彤之后，一张老脸笑开了话，开口就是：“哎哟，这就是咱家大儿子和大儿媳吧？这小夫妻俩长得真俊！” 咱家大儿子？大儿媳？ 别说程栩的脸直接成了锅底，季小彤也被雷坏了。 你谁啊？谁是你大儿子大儿媳啊？ 有这么不要脸自来熟地给自己长辈分的吗？这是已经把自家儿子看成程栩的后爹了？这是想要来鸡犬升天的？ 程栩当场就变脸了，他很不客气地开口对闵真说道：“妈，我只记得你说你要回来，这些不相干的人算怎么回事？” 被儿子这么当场搁脸子质问，闵真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她讪笑道：“他们是我的客人，怎么，我带人回来住几天还要看你的脸子？“ 程栩冷笑道：“这个家姓程，现在我是这个家的主人，您要带客人回来我不反对，但是您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思，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 程栩这句阿猫阿狗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对老夫妻立刻就变了脸，嚷嚷着说程栩仗势欺人，不孝顺，要遭天打雷劈，那个高大的男人更是立刻就不干了，他一把甩开闵真的手，走上前来对程栩呵斥道：“你这个儿子怎么当的？怎么跟你妈说话呢？有没有一点礼貌？” 一旁原本不想吭气的季小彤差点被这人给气乐了，这年头吃软饭的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闵真这是什么极品体质啊，怎么尽是招惹这种极品到极致的男人？ 她站出来不客气地呛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程家人的家务事，关你什么事？你们一家人没事跑我家来，算怎么回事？” 那个男人被季小彤呛得恼羞成怒，指着季小彤气势汹汹地说道：“你说话客气点，我是你婆婆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栩一脚踹飞了出去。 “程栩！你干什么！“一旁的闵真脸色骤变，似乎没有想到儿子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只见程栩冷眉一扫，直接就对一旁的保镖王奇下令道：“这家人怎么来的，就怎么给我送回去！不准再让他们踏进我程家半步！” 那家人还在嘶吼怒骂，就被一拥而上的保镖们给制服了，几下堵住了嘴，强行摁上了刚停下的飞机。 那家人的结局会怎么样季小彤倒是并不关心，她现在关心的是，闵真和程栩这对母子会怎么样。 “程栩！你真要把事情做这么绝？”闵真眼见着自己找的新男人一家就被儿子不客气地扫地出门，简直怒不可揭。 “是你逼我的。”程栩冷着脸道：“我没想到你会为了个小白脸连脸面都不要了。” （252）当场翻脸 闵真被儿子程栩气得要命，虽然回来之前她就想过儿子会大发雷霆，但是却没想到儿子竟然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一点余地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程栩也被他老娘给气得要命，虽然想过老娘会想尽千方百计让他妥协，却没想到老娘竟然会用这样完全不顾及脸面的方式给他下马威。 母子俩都被对方气得失去了理智，眼见着就要变成一场母子大战，季小彤开口了：“妈，你这趟回来，不是专门来跟程栩吵架吧？” 这话犹如当头一盆凉水，把闵真肚子里那点火气一下就给扑灭了。 闵真的面色变得乍晴乍白，她本来是想把生米做成熟饭，做成一个已经给程栩找了后爹，并且要给程栩生个弟弟妹妹的定局，让程栩顾忌颜面，捏着鼻子把这事儿给认了。 却没想到那家人这么上不得台面不会说话，一见面就把程栩给激怒了，要把他们全家都送回去，这下可不好办了。 她捂着肚子，委委屈屈地说道：“程栩，你不能这样，好歹给我留点面子，大家以后都是亲戚，我要跟他结婚。” 程栩简直快被他老娘给气乐了：“你要去结婚就去结啊，反正你也不在乎我的意见，跑来给我添堵做什么？” 这话有点扎心了，简直是捅到了闵真的痛处，闵真心想，老娘若是还有钱，哪里需要看你小子的脸色。 就像当初程栩的那个死鬼爸爸去世的时候一样，自己分到一大笔遗产，直接潇洒走人，哪里需要管程栩的脸色。 如今遗产被她败光了，要靠程栩接济，干啥都要看程栩的脸色，她也觉得委屈极了。 “你以后每个月给我一百万赡养费，我保证不给你添堵！”闵真也豁出去了，反正都撕破脸了，她也不在乎儿子怎么想了，给钱就行。 程栩这回是真气乐了，他之前之所以将被刘良骗走的上亿资产给扣下来，就是为了防止他老娘再傻乎乎去给人当冤大头，被人骗财骗色，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能折腾出这些幺蛾子来，程栩对他老娘的智商也是不报半点希望了。 “要钱可以，你要是想继续跟那小白脸在一起也行，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我就当是拿钱给你嫖妓，但是结婚的事你想都别想！我丢不起这人！”程栩扔下这话转身就要走。 闵真一听傻眼了：“这怎么行！你凭什么管我跟谁结婚！” 程栩阴测测地回头，又扔下一句：“那你就去结啊！你爱跟谁结婚跟谁结去，找我做什么？难道还要我去给你当花童撒钱？！” “噗嗤！’程栩这话把季小彤给逗乐了，她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程栩去给闵真当花童，满场撒钞票的场景，觉得画面感十足。 季小彤心想，这婆婆是不是傻，她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她的经济都被程栩给捏着，程栩一旦断了她的开支，她还有什么做公主的本钱，真当自己是钟丽缇？魅力无限？小鲜肉都得倒贴？ 可旁人都能看的明白的事情，偏偏当事人闵真却始终不明白，她觉得儿子有钱，应该不在乎这点小钱，再说了，她觉得自己生养程栩一场，别说只是一年找他要个千万，就算要求要分他一半财产也是应该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那臭小子写下遗嘱，说什么万一出了事，遗产都归老婆，把她这个老娘放在何处？ 闵真越想越生气：“程栩，你要是真这么绝情，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咱们撕破脸法庭上见！“ 程栩是什么人啊？出了名的浑人加狠角色，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哪怕是老娘的威胁。 只是闵真这话却让程栩彻底心寒了。 他家老娘竟然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白脸，竟然要和他翻脸对簿公堂。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你爱去告就去告啊！反正我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也没啥好怕的了。不过，你可以试试走法律途径能从我这里要到多少钱？“ 见儿子软硬不吃，闵真简直快被他给气哭了。 ”啊！“她突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地蹲了下去。 程栩以为她又在做戏，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季小彤全程围观了婆婆作死的全过程，虽然觉得对方半点都不值得同情，可是想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有孕在身，又忍不住还是有些心软了。 她赶紧叫人把闵真给抬回了房子里，又赶紧叫来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查看了一下闵真的情况，却是蹙了眉：”她这是气血攻心，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赶紧送医院吧，别弄成大出血了。“ 季小彤一听着急了，这要是程栩真把闵真给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光是舆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给淹死，闵真毕竟怎么说都是他妈，占着天然的优势。 她正想要说两句软话，劝说闵真配合就医，谁知闵真一听医生的话，吓得脸都白了：“我不要死！赶紧送我去医院！快点！” 季小彤一阵愕然，她怎么忘了，这个婆婆比谁都自私，比谁都怕死。 这么自私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她赶紧派车把闵真紧急送往医院，这头还得赶紧派人去通知程栩。 程栩也是被他老娘给气疯了，之前放下狠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会儿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还不知道。 眼见事态紧急，季小彤也顾不上等他了，赶紧让人开车带着闵真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闵真已经情绪失控了，她一会儿哀嚎着说自己不想死，一会儿又恶毒地咒骂起程栩，说程栩禽兽不如，想要害死她。 季小彤牙关都要咬紧了，若不是想到她这会儿已经这样了，简直想动手揍人了。 每次见到闵真，都能刷新季小彤心目中对于母亲这两个字的下限认知，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季小彤在心里深深地替程栩感到委屈和不值，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妈？ 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253）晕倒 程栩来到医院的时候，闵真已经做完各种检查，安然地躺在病床上了，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程栩。 程栩向医生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闵真只是情绪波动得厉害了一些，有先兆流产的迹象，但是她本身身体条件不错，又做了检查，没什么大碍，只要卧床休息几天就没事之后，程栩简直快无语了。 再看他老婆季小彤，却是大汗淋漓，脸色煞白，还得听他老娘各种抱怨，程栩心疼得无以复加，这不是故意折腾人么？ ”别管她，她就是作！咱们走！“程栩有些火冒三丈，拉起季小彤就要走。 ”等等，我有点晕……“季小彤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眼前一黑，随即仰面朝后倒去。 程栩吓坏了，一把接住她：”小彤！你怎么了？“ 季小彤头一歪，失去了知觉。 程栩看着季小彤苍白的小脸，心里突然冒出了不太好的预感，他大喊道：“医生！赶紧叫医生！” 闵真却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哟，她怎么也学我啊，这是演给谁看呢？”她以为季小彤这是故意装样子，好博取程栩的怜惜，与她争夺程栩的关注。 “闭嘴！”程栩再也忍不下去了，一双赤红的眼瞪着他老娘，恶狠狠地甩下一句：”我老婆孩子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咱俩的母子之情也就到此为止！“ 闵真一听，怒发冲冠，嗖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指着程栩破口大骂：“程栩，你个没良心的，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季小彤做了紧急检查，却是破口大骂：”你们怎么回事？不是早就跟你们说了她的胎像不稳，不要劳累，不要思虑过度！怎么把人给累到晕倒了？这孩子你们还要不要了？！“ 程栩面如死灰，自责、心疼，忿恨，各种情绪交织在心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医生，请你一定要保住她和孩子！不惜一切代价！“ 季小彤迅速被推进了急救室，程栩守在门外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恨自己之前只顾着与老娘赌气，竟然让季小彤忙前忙后替他善后，又恨老娘闵真故意找事给他们添乱。 他一拳打在急救室外的墙壁上，连指关节渗出血来也毫无知觉。 等待的时间对于程栩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他的脑子里止不住地闪过各种各样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到了万一孩子又没了该怎么办…… 他越想越是觉得悔恨不已，小彤是那样盼望那样期待这个孩子，若是孩子有个什么万一，他甚至都不敢去想季小彤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程栩快被自己的思绪折磨疯了的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 程栩一个箭步冲上去：”我老婆怎么样了？“ 带着口罩的医生不满地呵斥道：”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把医生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程栩被骂了也不还嘴，只是焦急地探头向内望：“我老婆到底怎么样了？” “算你们运气好，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孕妇必须要卧床休息一阵，之后也一定要更加小心，切莫让孕妇再过度劳累伤神！”医生也许是看到程栩焦急的样子不像是在作伪，这才口气缓和了一些。 程栩听到这话，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就冲进了急救室，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季小彤闭着眼，面无血色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小彤！“他急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季小彤只觉得眼皮子无比地沉重，隐约听到程栩在叫她，却又不愿意睁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看到季小彤半点没有反应，程栩又吓坏了，他一把拉住一旁的护士：”她怎么没有反应？“ 护士小姐突然被这么个帅哥拉住，有些心神荡漾，虽然知道这人已经要当爹了，但是程栩那张脸实在是太招人了，惹得护士小姐的脸立刻就绯红了。 “她，她可能身体太疲倦了，让她睡一会儿好好休息一下吧。”护士小姐红着脸说道：“对了，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程栩再三确认了季小彤没什么事，这才忐忑不安的走了出去，去帮季小彤处理后续住院的事情。 他这才想起，岳父母一家也在这家医院，而且也住在vip区，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楼上。 如今发生了这事儿，还不知道回头要怎么跟言家人交代。 程栩觉得心里窝火得厉害，这要是换了别人，程栩眼都不眨，分分钟掐死。 可这个不断作死的猪队友却是自己亲妈，下手轻了不能给她教训，下手重了，她又要作死做活，自己和季小彤都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不过这一次程栩也是后怕极了，若是季小彤和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有个什么事，他怕是要追悔莫及，这种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 思及如此，程栩的心肠立刻就狠了下来…… 可让程栩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他的母亲闵真的心里却有一只恶魔在乱串。 对于儿子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却把老婆看得比命还重要的行径，闵真心里十分的不忿。 她素来是个自私又自我的人，从不反省自身的问题，只一心认为是儿媳季小彤抢了自己在儿子心目中重要的位置。 再想到儿媳妇也怀孕了，儿子即将迎来他自己的儿子，到时候他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而自己这个母亲，却会越来越被忽视，她心中的不满更加加剧了。 她不在家程栩有没有后，也不在乎儿子幸不幸福，她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而她得出的结论是，那个孩子最好不要有，甚至最好季小彤永远都生不出来孩子，到时候，他们夫妻俩说不定会反目，而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说不定还能渔翁得利。 闵真越想越觉得不能让季小彤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最好是出个什么意外，让季小彤永远不能生育。 这么想着，一个恶毒的念头也在闵真的心中缓缓成型…… （254）心疼 季小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她并没有意识到之前发生了多么危险的状况，只是感觉自己特别累，以为自己只是晕过去了，睡了一小会儿。 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她还挺好奇，怎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她想起自己昏倒之前，好像是陪着婆婆闵真在病房，怎么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闵真去哪里了？ 一抬眼，就看到程栩背对着她矗立在窗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背影显得无比的萧瑟寂寥，季小彤莫名的就红了眼眶，想起之前闵真的所作所为，她竟然有些心疼起这个男人。 生来就父亲不疼，母亲不爱，从前的他该是何等地孤独？ 她很想给他一个拥抱，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 她轻轻开口叫了一声程栩，程栩回过头来，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你醒了？”看到季小彤醒了，程栩疾步来到了床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关切的问。 季小彤摇了摇头，却是抬手抚上了程栩的脸颊。 程栩最近消瘦了不少，本来五官俊挺的他，竟然有几分颧骨分明了。 季小彤觉得心里有些钝痛，一直以来，这个男人都以强势的姿态出现在人前，他是天之骄子，他是商场天才，他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巨子，可在她眼里，他却是一个从小被父母错待，亲情观念单薄，内心寂寥的男人。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心中的孤寂，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对亲情的渴望。 她知道，自己唯一能替他做的，就是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儿女绕膝，与他携手到老。 “程栩，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生了一个好漂亮的女儿，娇滴滴的，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还跟我争宠，说她是你前世的小情人，我很生气，要打她屁股，你过来跟我求情，结果我更生气了，让你抱着你的小情人滚蛋。“她一边说一边笑，描述地绘声绘色，把程栩都给说笑了。 ”我的小情人长什么样？“程栩知道她的良苦用心，便配合地问道。 季小彤笑得两眼弯弯，指尖拂过程栩的眉眼：”眉眼和你很像，鼻子也像你，不过嘴巴长得很像我。“她用手指勾勒着程栩的面部轮廓，等到指尖划过程栩的唇角时，却被程栩张嘴直接含住了。 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灵巧的舌尖轻轻地包裹吸允，季小彤忽然觉得浑身都发烫起来。 虽然不想承认，可程栩真是个调情的高手，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人羞得不能自已。 季小彤情不自禁地嘤咛一声，这声音仿佛是邀请的信号一般，引得程栩直接放开了她的手指，吻向她的唇。 唇舌交缠，难分难舍。 若不是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程栩压根不想放开她。 可急促的脚步声还是让他的理智迅速回归，来者是季小彤的主治医生，看到季小彤醒了，自然又少不免一番教育和叮咛，反复叮嘱季小彤不能掉以轻心，不能再劳累，又特别叮嘱让她继续卧床一个月，最后还半调侃地说道：“小姑娘，你以后得加强锻炼才行，你看看你那身体，还不如你婆婆。” 说道闵真，对方却又面带严肃地转身对程栩说道：“你老婆的状况比起你母亲要差多了，你要特别注意，要多关心你老婆！“ 这位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样子是吃过婆媳关系的苦头，之前看季小彤为闵真跑前跑后累到晕厥，心里就对季小彤存了一些同情，把程栩想得挺不堪，所以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还时不时说话敲打他。 程栩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讥诮，倒是也不为意，反而连连向对方道谢。 等到医生再度离开，程栩才开始秋后算账。 ”你是不是傻？“他点着季小彤的鼻子质问道：“我妈就算有点什么，家里那么多下人，使唤哪个不好？不知道叫我吗？干什么非要自己跑前跑后？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两个人？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他劈头盖脸地质问一气，季小彤缩着脖子小声声辩：“我这不是害怕她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舆论会对你不利么？她毕竟是你妈。” 程栩一听这话火气更甚了：“你管她去死！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季小彤被程栩的决绝态度惊到了，她傻怔怔地看着程栩，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又听程栩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理会她，不管她有什么事情都跟你没关系，你就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就行了！听见了没？” 季小彤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就被程栩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脑袋：“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好好的，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知道了吗？” 等到安抚好了季小彤，哄着她再度睡着了，程栩这才沉着脸向他老娘闵真的病房走去。 闵真正在打电话，看到儿子黑着脸进来，她随手扔掉了电话，一脸委屈地看着程栩：“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去了那么久？” 程栩看着自己母亲熟悉的美艳面容，头一回觉得这张脸看上去如此可憎。 他冷淡地开口：“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就答应我之前提出的要求，继续和你的相好无名分地过下去，怎样都好，不能结婚，我每个月给你十万生活费。第二个选择就是和他断了联系，回美国去，我会保证你过回原来的生活。” 闵真低头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想起了自己刚才的盘算，她的眸中多了一份狠厉，她心想，程栩，既然你对老娘不仁，就别怪老娘对你不义。 她猛然抬起头，对程栩说道：“我哪里都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在家里养胎！你老婆不是也怀孕了吗？正好，我和她一起养胎。” “想都别想！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折腾小彤！”程栩毫不客气地直接拒绝了她。 （255）草木皆兵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和他老娘究竟都说了些什么，等到程栩再度回来的时候，只冷淡地告诉她，准备把他妈送到程家另外一处别墅休养。 虽然季小彤很好奇程栩用了什么办法让他那奇葩老娘妥协了，不过想想医生说得对，自己不能思虑过度，干脆不想了。 被医生要求再度卧床休养一个月让她很无奈，可这回程栩十分坚持，她便要求程栩把她的病房调到父母隔壁，和言家人作伴去。 夫妻俩因为某种默契并没有对言家人坦诚这件事，只是说季小彤突然又胎像不稳，需要继续卧床。 言浩宇还挺高兴，觉得老姐这回能名正言顺跟他们作伴不用回她自己家了。 乔舒的情况也一天一天好起来，渐渐能断断续续恢复语言功能了。 季小彤便每天让人将她推到母亲的床边，陪乔舒说话，给她讲自己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被寄养在农村奶奶家的趣事，父亲言卫昭没事的时候也会过来旁听，言浩宇听了几次之后也经常跑来凑热闹，当他听到姐姐描述的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童年时，竟然还会心存羡慕。 那种在农村里撒欢，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搬螃蟹的日子，对于言浩宇来说新鲜极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他从小被父母逼着学这个学那个，每天枯燥地拉小提琴，学跆拳道的时候，姐姐在爬树摸鸟蛋，他痛苦地应付各种家庭教师的时候，姐姐撒欢地奔跑在原野上。 他忽然觉得心里不平衡了！摔！这tm到底谁过的才是好日子啊？！ 他甚至不无遗憾地心想，当初那个讨人厌的小姑为什么没把他一块儿给抱走呢？ 当然，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想想，绝不敢说出口，他爸一定会毫不犹豫抽死他。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姐，你描述的这些太让人神往了，要不回头等我们一家人都出院了，你带我们去你小时候呆过的农村看看，咱们也过过那种上山爬树下河摸鱼的生活。” 没想到的是，这话让父亲言卫昭也有些认同了，只不过，言卫昭想的却是想去看看女儿小时候留下快乐回忆的地方，似乎借此就能弥补一些女儿小时候不在自己身边的遗憾。 连乔舒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一家人难得达成了共识。 季小彤一看言家人这态度，倒也干脆：“你们都想去啊，好啊，等大家都出院了，我就带你们去看看。” 季小彤所说的老家正是之前她和程栩去找地宫线索的地方，村里的老房子早已废弃没办法住人了，不过，现在路修好了，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城，只要不住倒是也无所谓。 那个还未曾被开发的小山村倒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好地方，季小彤也挺愿意带自己的家人回去看看，她想着，回去了还能再给爷爷奶奶上个香，上次陪程栩回去太仓促了。 言卫昭又顺口问起了一些季小彤养父的事情，如今季东明已经死了有一段时日了，季小彤心中的那些恨也已经淡了不少，她说起季东明倒是还能勉强保持客观：“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有点小聪明，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谋生还是不成问题，之前自己做小生意，后来又开了几家店，其实在他认识那个叫王丽娜的女人，跟对方私奔之前，人还是挺不错的。” “等等，你说那个女的叫做王丽娜？”言卫昭这是第一次听季小彤说起她养父出轨的事儿，对季东明的小三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却引起了他的关注。 “是啊，这个名字挺常见的，您听过么？”季小彤不以为意地说道。 言卫昭毕竟人老精明一些，他多问了一句：“你给我描述一下什么样子。” 季小彤不明所以，随口说道：“个头一般，三十多岁，圆脸。” 言卫昭眉头微蹙，略微思考了一下，问道：“脸上是不是有些小雀斑？“ 季小彤其实也仅仅只见过对方几次，都没有认真细看过对方，她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有吧。“ 言卫昭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那个女的现在在哪里？“ 季小彤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听说骗了季东明的钱跑了，后来再没有音讯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言卫昭沉思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可能是我想多了，你说的那个王丽娜我也许见过，那个女人很不简单，很有来头。” 季小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季东明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也就是一个小老板，虽然不算穷，但是绝对算不上有钱人，顶多也就是比工薪阶层稍微好点，她亲爸言卫昭交际的可都是顶级富豪圈，他认识的女人肯定都是大有来头，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去给季东明当小三？这太离谱了。 她下意识以为言卫昭一定是搞错了，也许只是同名同姓的女人。 这个话题一笑而过也就算了，至少季小彤是没有放在心上。 言卫昭经过这几次事件，却变得越发谨慎，甚至有些草木皆兵，但凡有一丝蹊跷的地方他都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等到季小彤回房睡午觉去了，他打了一通电话给程栩，将自己的思虑告诉了程栩：“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是我听你说过，小彤的养父的死本身就很是蹊跷，未免有漏网之鱼，我建议你最好找人调查一下这个叫做王丽娜的女人，如果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一个，那么这件事背后不简单，恐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阴谋。” 程栩对于老丈人的谨慎表示了高度的赞同：“您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查。” （256）人情 季小彤并不知道自己父亲和丈夫为了她的周全简直草木皆兵，她对这次卧床休息倒是没有太大抵触，反正一家人都在这里，有说有笑，还挺开心。 加上讨人厌的婆婆闵真被程栩转院了，据说暂时不会在她眼皮底下晃悠，她觉得心情倍儿好。 这一天，病房里突然来了一个访客，倒是让她有些惊喜。 “jack，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么？怎么我不在就偷懒？“季小彤看到jack忍不住就调侃起来。 jack给了她一个大白眼，极其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随手拿起一旁果盘里的葡萄丢了一颗到自己嘴里，这才慢吞吞地说道：“你这翘脚老板当得可太舒服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干脆啥都不管跑去怀孕生娃，你就不怕我们把公司给弄倒闭了？” 季小彤大手一挥：“要是你当家我可能会害怕，有许毅在，你能给我整倒闭了算你行！” jack又白了她一眼，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又从果盘里叉了一块苹果嘎嘣嘎嘣嚼着，含混不清地说道：“你这小日子过得舒服啊，跟度假一样，每天吃睡长，挺美啊？” 季小彤不乐意了：“你羡慕？羡慕你来啊？你替我怀孕，我去工作！” jack呸了她一口，这才言归正传：“今天来是有正经事跟你说，leo你还记得吧？你那个狂热追求者，最近还有联系么？” 季小彤顺手就把手头的杂志扔到了他脸上：“你是来找打的是吧？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跟他有联系？” jack摸着下巴坏笑：“也是，程总这时候肯定严防死守，万一你带球跑了就亏大了。” 季小彤气得想抽他：“够了！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jack这才说道：“他回去继承家业了，你知道吗？他们家族可是很牛逼的。” 季小彤之前隐约听david和程栩说过这事儿，因为中途被打了岔，这个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季小彤也只是隐约知道这回事，但是她知道jack既然专门说出来，肯定是有什么用意，她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我先说啊，我跟他是真没有一丝联系了，你别打我的主意，我不会主动去跟他联系的，你要是有想法你自己上，反正你又不是不认识他。” “我和他只见过一次，连交情都算不上，人家知道我是谁啊？你就不一样了，好歹算是人家心尖上的红玫瑰。”看到季小彤投来刀子一样的眼神，jack又立刻改口道：“总之大家都知道你和他关系匪浅，你说话他总是要给面子的。”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给我说清楚。”季小彤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她知道商场上这种所谓人脉的重要性，倒是没有一口否决，毕竟公司是她的，人家也是替她干活的，若是有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不好推脱。 “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前阵子不是在开发南美市场么？最近遇到点麻烦，和地头蛇有些事情没谈拢，对方狮子大开口想勒索我们，要是答应对方的条件，咱们这一年就白干了，但是如果不答应，咱们公司想要继续在当地拓展业务就有些举步维艰，可能需要当地有影响力的大佬出面说和一下。”jack腆着脸说道：“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对他来说可能就是一句话一通电话的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只要和下面的人打个招呼就行了，你看？” 季小彤听完这话却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不是挺能的么？怎么这种事情都搞不定？” jack一摊手：“强龙不压地头蛇啊，在人家的地盘，我能怎么样？” 季小彤知道对方说的也是实话，可是让她主动给leo打电话求人家帮忙，她又觉得抹不开这个脸面。 更何况这不是打程栩的脸么？自己老公搞不定，还得去求追求者帮忙。权衡下来，她倒是宁可不做这笔生意。 “这件事我不可能出面，正因为我和leo的关系非同寻常，所以才不能去求他，不然置程栩的颜面于何处？”季小彤拒绝了jack的提议，不过，她还是给出了另一个主意：“我前几天偶然听到老大和程栩也说起南美市场的事儿，好像老大现在也在主打南美市场，你可以去找找他，也许由他出面的话，对方也会卖他一个面子。”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jack，季小彤想想还是有点不放心，亲自给david打了个电话，谁知，电话一接通，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声，对方的语气极为不善：“你找我老公做什么？” 季小彤立刻反应过来这是david的未婚妻萧羽，她有些不太高兴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怎么david的电话是萧羽在接听？是david旷工了，还是萧羽追到公司里去了？ 在季小彤的记忆中，老大是个挺严于律己的人，怎么跟这萧羽在一起之后，什么破事都出来了？ “老大呢？我找他有事，请把电话交给他本人好吗？”季小彤不想跟萧羽多说什么，谁知对方却故意想要跟她过不去：“他现在不方便，你有事跟我说，我转告他。” 季小彤心里更不痛快了：“我要和他谈论公事，不方便让外人听到。” 这话可算捅了马蜂窝，萧羽在电话那头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命好点，投了个好胎，你要不是言家的女儿，哪能攀上程总！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上位的，不就是抢了自己姐姐的未婚夫，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货色？我凭自己的本事追到魏升，你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季小彤莫名其妙被人怼了一番，简直都快气乐了，这什么人啊？谁瞧不起她了？好吧，虽然季小彤的确不喜欢萧羽这个人，但也是自从上次医院里偶遇之后觉得她这个人太假了，纯粹是人品问题，跟身份毫无关系，也不知道她这番理论究竟从何而来。 这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老大david的声音：“萧羽，你用我的手机在跟谁通话？“ 紧接着，就听见嘟嘟嘟的忙音，显然是那头匆忙间挂断了电话。 （257）马蜂窝 季小彤拿着手机一阵无语，这年头神经病真是越来越多，臆想症是病，得治。 想来老大待会儿处理好私人问题应该会给她回拨的，她倒是也不急，只是忍不住揣测不知道老大和萧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萧羽为什么会撕破脸发疯似地跟她说那番话。 正在纳闷间，程栩走了进来。 看到季小彤对着手机噘嘴，程栩乐了：“谁又惹到你了？噘着嘴干什么？“ 他走过来，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在她撅着的嘴上亲了一下。 季小彤也不瞒他，愤愤地说道：”遇到个神经病。“ 便把自己打算跟老大打电话没想到被他未婚妻萧羽接到，然后被喷的事情原原本本跟程栩说了。 程栩听了一半脸就沉了下去，季小彤是他的老婆，打季小彤的脸就等于是打他程栩的脸。 他心想，魏升那个未婚妻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他又突然想起自己离开之前，魏升来找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自己当时急着走，便没有在意。 难道是两人出了问题？ 程栩本来是不太喜欢管这种闲事，但是那个叫萧羽的女人太不知所谓，程栩心中不喜，心里便有了棒打鸳鸯的念头。 不过这种事情程栩是不会告诉季小彤的，他知道季小彤心善，虽然嘴里抱怨，但是真要让她去做点什么，她却是下不了狠心。 程栩不介意去做这个坏人，更何况魏升是他的好哥们，他是绝不能坐视好哥们掉火坑里，跟一个人品低劣的女人过一辈子的。 这么想着，他便走出了病房，拨通了魏升的电话。 谁知，魏升的电话却是迟迟无人接听。 这可有些奇怪了，程栩拨打的是魏升的另一个电话，属于紧要专线，对于程氏集团的高层来说，这个电话是要24小时随时接听的。 而且魏升从来没出现过不接电话的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程栩纳闷的时候，魏升的电话突然回拨过来了，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魏升焦急的声音：“栩哥，不好了，萧羽出事了，刚才我和她发生了争吵，她突然捂着肚子喊疼，腿上有血！” 程栩毕竟是过来人了，经历过这种事情，立刻就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当机立断电话指挥魏升：“赶紧送她来医院！我刚好也在医院，我替你联系最好的妇产科主任！” 挂掉了电话，程栩赶紧联系了之前给季小彤会诊的妇产科主任，又对季小彤说道：“萧羽和魏升刚才吵架可能动了胎气，说是流血了，我让魏升赶紧送她来医院。” 季小彤一听赶紧翻身坐了起来，有些惴惴不安：“该不会是因为我打电话过去的事儿在吵架吧？” 这会儿她又觉得有些内疚了，不管她再怎么讨厌萧羽，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她自己也怀孕了，更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那是老大的孩子，若是孩子真的有个什么万一，她就真的难辞其咎了。 程栩就知道她要胡思乱想，他将她摁回床上：“关你什么事？是她擅自接听魏升的电话在先，又对你出言不逊，就算流产也是她自找的！” 程栩的护短也是没谁了，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不一会儿，魏升的电话打来了，说是已经将萧羽送到了医院，程栩便安抚好季小彤，让她好好卧床休息不准胡思乱想，不准到处乱跑，自己打算下楼去看看。 程栩走后，季小彤躺在床上有些思绪不宁，她很担心因为自己那通电话造成萧羽流产，那她日后再无面目去见老大魏升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便干脆下了床准备自己亲自去看看情况，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被她的贴身女保镖给挡了回来：“太太，程先生吩咐过了，您需要卧床休息！” 季小彤试图晓之以情：“我就下去看看，很快就上来，不会有事的。” 谁知对方确实油盐不进：“不行，程先生刚才专门吩咐了，不能让您离开病房。” 季小彤有些急了，她质问道：“叶颖，你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女保镖叶颖一丝不苟地回：“我的任务是保护您的安全，任何有危险的事情我都不能让您去做，您怎么想都无所谓。” 见对方油盐不进，季小彤也没办法，只好在心里大骂程栩。 谁知，正骂着，程栩突然回来了，而且面色十分古怪。 季小彤心里咯噔一声，以为萧羽真出事了，颤声问道：“怎么了？情况怎么样了？孩子没事吧？” 谁知程栩却是脸色突变，破口大骂：“有事才好！最好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死！” 季小彤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听程栩义愤填膺道：“那孩子根本不是魏升的！谁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 季小彤听完这番话，大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天啊，这是什么神转折啊？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就听程栩继续说道：”魏升也真tm是个蠢货，竟然被这种女人用下三滥的手段给骗了，我说呢，他和那个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说要娶她！原来是被那女的下了套！亏得这次意外送医被那位经验丰富的医生给道出了实情，说她怀孕不止两个月，有三个多月了，魏升和她认识才三个月不到，怎么可能是魏升的？怪不得她之前产检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从来不要求魏升陪她。“ 听到这话，季小彤也想起来，上次在妇产医院遇到萧羽去产检，的确是萧羽一个人，当时她也没有多想，原来门道在这里。 ”可老大为什么当时那么断定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呢？他就没有怀疑过吗？”季小彤觉得有些不合常理了，老大也不像是傻子啊，怎么这么好骗？人家说怀孕了他就认啊？ ”说起来更可恶了，那个女人极其不要脸，竟然用修补处女膜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坑魏升！骗魏升说她是第一次，要求魏升对她负责！结果，医生说她的子宫内膜已经很薄了，都不知道打过几次胎了。“程栩说起来简直义愤填膺。 （258）以毒攻毒 季小彤听完程栩的话，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还能这样？ 季小彤觉得自己被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自己从前简直活在另外一个世界。 ”老大以前不是交过女朋友么，怎么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在季小彤的理念里，虽然不知道修补处女膜能够达到如何以假乱真的地步，但是在她看来，假的总归不会和真的一样吧？老大也年纪不小了，阅历应该挺丰富才是，怎么会被这种小伎俩骗了？而且跟人上了床就要结婚，他以为自己还活在上个世纪么？老大不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么？怎么还会有这种观念？ 说到这个，程栩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说实在的，当他听说这事儿的时候也是被雷坏了，魏升比他小不了多少，虽然没有他阅历丰富，但是好歹也是交过女朋友的，他也没想到对方会连这种常识都没有。 ”谁知道，他那把年纪算是活到狗身上了！“程栩的毒舌属性一开，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能幸免。 谁知，女人的心思根本捉摸不定，季小彤转念一想，又替魏升抱屈了：”不过老大为人方正，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大概还是对女人的阅历太少，才会上这种当吧，不像某些人，阅历丰富，阅人无数，当然不会上这种当，话说，某些人好意思嘲笑别人么？“ 她一边说，一边斜了程栩一眼。 程栩顿时斯巴达了，他没想到自己这都能躺枪。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确是阅人无数，但那也是认识她之前的事情了，被翻旧账可一点都不好玩。 况且程栩知道，女人都是小心眼的，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可这事儿却绝不能承认。 承认就没完了。 程栩这么想着，迅速岔开话题：“那女的自以为瞒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这次冒出这个事儿，一下现了原形，让魏升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那通电话捅了马蜂窝，魏升就要被那个女人坑了。” 季小彤听得哭笑不得，原本以为自己闯了大祸，没想到还阴差阳错让真相水落石出了。 “那现在怎么办？那孩子还能留么？”季小彤果然还是被程栩把思路带偏了。 程栩一脸嫌弃：“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滑胎的迹象了，况且真相一揭露，这孩子对那女的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哭着喊着要拿掉，要魏升原谅她，跟她重新开始，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大脸。” 季小彤的三观再度被刷新了，她现在总算明白对方之前跟她说的那番话背后的含义了，对方觉得她轻易就得到了程栩的青睐，而对方却是用尽了各种心思，连诓带骗才把魏升搞定，所以才会心里不平衡吧？ 可对方却从未曾想过在一段感情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相互信任和坦诚相待。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老大怎么说？”季小彤如今关心的是魏升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不会被那女的给哭得心软，继续当那个冤大头吧？ “还能怎么说，先哄着她把手术做了再说，再拖下去就是一尸两命，已经大出血了，医生也说不能留了。魏升真是倒霉，竟然摊上这么个祸害。”程栩说的轻描淡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季小彤觉得无比唏嘘，一条小生命就这么没了，总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些负罪感。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意外揭露出真相，让萧羽继续蒙骗下去，对老大来说更是不公平，之前初恋女友在结婚前车祸离世，让他伤心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找个女人想要结婚，却又莫名其妙被带了绿帽，还险些帮别人养孩子，萧羽实在是其心可诛。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反倒是做了件好事。 “老大实在太可怜了，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季小彤唏嘘完了，又开始替魏升打抱不平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萧羽外表看起来还挺好的，没想到这么恶心人，早知道还不如让老大跟艾佳在一起，至少人家艾佳对老大是真爱。“ 程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又出去打电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阴着一张脸走进来：“那个女人真tm是个祸害！竟然以死相逼，要魏升原谅她，和她重新开始，不然就不进去做手术，我要是魏升，转身就走，手术爱做不做，不做就去死！” 能把程栩逼得爆粗口，可见那个萧羽着实是把他恶心坏了。 季小彤也觉得萧羽简直堪称一朵奇葩了，这闹成这样了，竟然还想挽回，她是自己傻呢，还是把别人都当傻子？ 程栩在病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又有些不放心了：”我再下去看看，魏升这人重感情，我怕他冲动之下做傻事，被那个女的赖上一辈子就麻烦了。“ 季小彤赶紧点头：”快去吧！这事儿绝不能答应！老大是个好男人，值得更好的。“ 等到程栩走了，季小彤想了想，给程栩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要了艾佳的电话号码。 有些事情，男人真不好出面，可女人做起来就毫无顾忌了。 更何况，如果对方是个深爱魏升的女人，知道自己被这样的女人给坑了，恐怕这事儿不能善了。 ”喂……“电话那头，艾佳刚刚喂了一声，就听见季小彤连珠炮一样地说道：”艾佳，我问你一句话，你给我个干脆的回答，你恨不恨萧羽，想不想收拾她？“ 艾佳在电话那头都懵逼了，这是谁啊，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神经病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女声：“萧羽是个大骗子，她骗了老大，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老大的，现在在医院里闹死闹活，你来不来？” 艾佳愣了有三秒，干脆地答了一个字：“来！” 那个女人曾经给她带来的屈辱，她必会加倍奉还。 （259）有情况 这一天可是热闹了，虽然季小彤没有现场目睹艾佳与萧羽撕逼的盛况，但是后来从程栩口中，却也大概知晓了全过程。 萧羽以死相逼，逼得魏升答应不和她分手才进了手术室做手术，等到做完手术出来，正好撞在艾佳的枪口上。 艾佳对萧羽那是恨得咬牙切齿，虽然如今对魏升已经放下了，但是那份屈辱还在。如今一听原来萧羽是用如此卑鄙下三滥的手段抢走的魏升，如何会善罢甘休？这口气必须得出。 艾佳不顾魏升和程栩的阻拦（程栩：我为什么要阻拦？我是拦着魏升，顺便围观的吃瓜群众好不？）大闹萧羽的病房，指着萧羽的鼻子骂她贱女人，不知廉耻，还问她怎么还有脸活着，怎么不去死。 魏升黑着脸要拦，直接被程栩让人给拖走了：“这是女人间的恩怨，让她们自己结局，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插手，再说了，难道那个女人你还真的想回收？” 程栩知道魏升这是觉得面上过不去，害怕闹出人命，他又劝道：“我的人在这里，不会闹出大事的，这个女人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难道还不能让人骂两句？敢做就要敢死！” 等到魏升被弄走，艾佳就更加肆无忌惮了，直把萧羽折腾得哭爹喊娘。 “艾佳是你喊来的吧？”程栩大致将全过程跟她说完，伸手点了点季小彤的鼻子：“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季小彤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我这是替老大出气，老大是个有绅士风度的男人，自然不好跟萧羽计较，但是亏不能白吃啊，以为别人是谦谦君子就使劲欺负么？让她装白莲花，我偏要撕下她的脸来，让别人都看看，她其实是个绿茶婊！她这种人就该让艾佳去对付。” 程栩知道她是为了替魏升打抱不平才把艾佳叫来的，只是他觉得这个做法稍显粗暴莽撞，至少对于魏升来说，有些伤他的颜面。 季小彤却十分不以为然：“里子都差点没了，还要什么面子！老大就是太要面子，才会被那个女人有机可乘！再说了，他要是不想再跟那个女人有所纠缠，就该快刀斩乱麻，这么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只会让对方心存侥幸。” 程栩虽然觉得季小彤说得没错，但是却不想助长她的气焰：“你啊，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淘气，其实是你想撮合魏升和艾佳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点小心思。” 季小彤被程栩戳破了心中那点小心思，也不隐瞒：“跟那绿茶婊比起来，还是艾佳真实多了，至少人家大大方方的，敢爱敢恨，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至少她对老大是真心的。” 程栩却不以为然：“这种事，你还是少插手，吃力不讨好。” 季小彤撇撇嘴，也没把程栩的话太当回事，就在这时，程栩的手机又响了。 程栩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眉头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季小彤正坐在他的对面，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低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手机屏幕上一个女性化的名字—郑心怡。 这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名字，但是季小彤却有一种莫名的心悸的感觉。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叫做郑心怡的女人非同寻常，因为程栩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太对。 在一起时间越久，彼此之间的了解就越深刻，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表情就能发现对方心理的变化。 她不知道程栩为何迟迟不接这通电话，是因为她在场不方便还是因为别的其他什么原因。 她想了想，突然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她的举动让程栩突然回过神来，程栩平静地接通了电话。 “喂。”程栩的声音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听到了一通无足轻重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柔媚的声音传了过来：“程栩，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矫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程栩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 他禁不住哑然失笑，真是和季小彤在一起久了，连思维方式都被她同化了。 平时遇到这种没事就装逼的人，季小彤通常就是这两个字评语。 这会儿听着那个女人故作风轻云淡的问候，程栩的脑子里就剩下这两个字了。 而电话那头的对方并不知道程栩这会儿在心里骂她矫情，反倒以为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让程栩心绪不宁，忘记了言语。 这么想着，接下来的话就带了几分得意：“你应该还没把我忘记吧？” 你以为自己是谁？大脸怪吗？谁都要对你念念不忘？ 程栩觉得自己这一刻简直是被季小彤附体了，不管对方说什么话，自己都能代入季小彤的思维，下意识地在心里吐槽。 他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洗手间的方向，也不知道季小彤是不是真的有意给他留出空间，进了洗手间竟然老半天没出来。 这小妮子是猜到了什么吗？ 他拿着手机默不作声，思绪却早已飘远了。 程栩一直没有说话，对方就算自说自话也有些说不下去了，她微微拔高了音调，又喊了一声：“程栩？” 程栩这才被拉回思绪，他淡淡地开口：“你时隔这么多年突然打电话给我，想必是有事？有事说事，别废话，我没时间跟你叙旧。” 对方在电话那头似乎愣住了，虽然早就知道程栩嘴巴毒辣不饶人，但是他从前可从未曾用过这么冷淡疏离的口气与自己说话，她忍不住唏嘘：“程栩，你变了！”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年纪不小了，别老做梦，多面对点现实。“程栩有点腻味了，说了老半天，一句重点的都没有，莫非觉得他很闲，故意打电话来找他唠嗑？ 对方似乎被他这话气得不轻，通过电话都能听出对方的呼吸有些紊乱了：“我回国了，本来是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看样子是我多此一举了，再见！” 不等程栩回答，对方就气咻咻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程栩拿着手机一阵无语，这么多年了，她怎么还是这幅扭捏做作的脾气，当年小姑娘的时候勉强还能说是可爱，如今一把年纪还这样，就真的有些矫情了。 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家老婆的爽直娇憨，嗯，还是他的小彤说话爽快讨人喜欢。 （260）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从前也曾轰轰烈烈爱过的女人，时隔十年之后突然来电，竟然让程栩心里只剩下吐槽。 程栩觉得自己是被季小彤给带坏了。 这时，季小彤慢慢悠悠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打完了？”她不紧不慢地问，人却已经走到了程栩的面前，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程栩的腿上。 程栩觉得她的样子可爱极了，便故意逗她：“是啊，美女打来的。” 季小彤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突然伸出手，捏住了程栩的下巴，霸气十足地宣布道：“你现在是有夫之妇，即将成为孩儿他爸了，美女什么的，已经跟你绝缘了，面对现实，节哀吧。” 程栩强忍住笑，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老婆让我素了这么久，总得有点补偿吧？不然万一我定力不够，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诱惑了怎么办？“ 要是平日，季小彤早就杏眼一瞪，大喝一声：“你敢。” 可今天季小彤却是眼珠子一转，笑盈盈说道：“那还不简单，你做得了初一我就能做十五，回头等孩子生了，我也修补一张处女膜骗小鲜肉去！”她这是现学现卖，今天才跟萧羽学来的新招。 “你敢！”这回程栩抢了季小彤的台词，他一把掐住季小彤的腰，将她死死地摁在怀里：“这辈子除了我，你就别想再有别的男人！” 季小彤窝在他的怀里倒是没反抗，只是撇撇嘴：“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探向程栩腰间的皮带，嘴里却不服输：“可是这很不公平啊，你有过那么多女人，可我只有你一个男人，连个比较对象都没有，太不公平了！” 程栩被她这话气得直磨牙，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想跟谁比较？” 季小彤笑意盈盈：“那你就管不着了。” 嘴贱的后果就是当场被放倒，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虽然医生再三叮嘱最近不能房事，但是程栩想要收拾一个女人的时候，花样多着呢。 收拾到最后，两人都气喘吁吁，心猿意马，若非程栩及时打住，就要变成干柴烈火。 季小彤满面潮红地眯缝着眼看着程栩，心说这家伙的定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了，最近几次都是最后时刻悬崖勒马，简直都快不认识他了，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从前夜夜索欢、欲求无度的程栩吗？ 程栩其实也快疯了，要不是顾忌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早将她生拆入腹，吃得干干净净了，可毕竟理智占据了上风，程栩不是个全靠下半身思考的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其实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 当然，如果没有这个成天拖后腿，想尽方法折磨他的小妖精，就更好了！ 他拉开季小彤缠在他身上的手，佯装恶狠狠地对她说道：“你就作吧！等到解禁的时候，有你受的！” 搁下狠话，他疾风一般冲进了浴室，冲冷水澡去了！ 季小彤在他身后放声大笑，还不怕死地挑衅：“我等着哦，你可要说话算话！” 等到程栩进了浴室，季小彤这才收了笑，下意识看向程栩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条短信进来了。 季小彤扫了一眼，还是刚才那个名字。 她撇了撇唇，在心里冷笑了几声。 其实刚才程栩接电话的时候，她虽然去了卫生间，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呢，听到程栩各种冷嘲热讽，她之前那些不安和惊疑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太了解程栩了，程栩对女人根本懒得掩饰他的情绪，若是厌烦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既然能说出那些话，想来那个打电话的女人对他来说，仅仅也只是一个过去了。 那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谁没有一点过去呢，更何况，如今程栩的妻子是她，两人历经了这么多的坎坷，她相信彼此之间的感情，没有任何人再插足的余地，就算是旧情人也不行。 等到程栩从浴室出来，她还故意提醒他：“有你短信。” 程栩低头看了一眼短信的内容，轻嗤了一声，看到季小彤毫不在意地自顾自在看手机，仿佛压根不在意这事儿，他还挺不得劲。 凑上来亲了亲季小彤的脸颊：“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季小彤抬起头：“有什么值得我打听的吗？还是说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程栩顿时语塞，他气咻咻地对季小彤说道：“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心大，就这么相信我？” 季小彤笑道：“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看你蹦跶得那么厉害，肯定就是没啥，你要是背着我偷偷摸摸干啥，那才叫有问题，再说了，我要不信你干嘛跟你结婚？“ 程栩被她理直气壮的话给说得愣住了，他宠溺地拍了拍季小彤的脑袋：”我就稀罕你这份通透。“他都下意识忘了季小彤刚才把他比成狗。 说完，他想了想，还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两句：‘这个女的叫郑心怡，是我在国外念大学时候的女朋友，交往了一两年，后来觉得个性不合，就分了，回国之后多年没有再联系，也不知道她哪根神经不对了，突然又想起给我打电话。” 他自己愿意说，季小彤也就听着，不过对于程栩所说的对方不知道哪根神经不对了才联系他，季小彤却持保留意见。 一个女人莫名其妙给失联多年的前男友打电话，除了想要找对方帮忙，大概就只剩下想要旧情复燃这个可能了。 如果是前者倒是没什么，如果是后者…… 季小彤对程栩笑了笑，这个男人是她的，对方打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261）志趣相投 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并没有影响夫妻俩的心情，程栩在医院里呆了一会儿，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先走了，而季小彤又迎来了一位访客----艾佳。 只见艾佳红光满面，一脸春风得意。 季小彤知道她是刚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极了，忍不住调侃：“怎么样，手撕绿茶婊带劲吗？” 艾佳看了她一眼，眉飞色舞：“太爽了，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你不知道我这么久以来，做梦都想着有这一天，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太痛快了，你是没看到，那个绿茶婊当时那样子，还想装可怜，呸，不要脸。对了，这次多亏了程总把那谁拖住，我才得偿所愿。” 季小彤笑着没吭气，事实上，她也觉得爽快极了。 虽然不能亲临现场，但是凭着程栩和艾佳的描述，她也觉得解气了。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魏升，艾佳对季小彤说道：“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这事儿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季小彤笑笑没说话，她倒是不在乎艾佳欠不欠她人情，之所以打电话给艾佳，纯粹是因为自己没办法亲自出场，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个棒槌替老大讨个公道而已。 艾佳却不这么想，对她来说，季小彤帮了她一个天大的忙，让她出了一口恶气，投怀送李，她决定也给季小彤提个醒。 “对了，有个事儿要知会你一声，算是谢谢你这次的仗义，程总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叫郑心怡的，是我的学姐，当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最近听说回国了，那个女人手段可不一般，是个白骨精，你可长点心吧。”艾佳看着季小彤：“而且你现在正好怀孕，程总可是空窗期，小心被人撬墙角啊。” 季小彤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郑心怡的名字了，心想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心高气傲的艾佳都特意来提醒她。 她点点头，对艾佳的提醒表示感谢。 艾佳看她并不怎么吃惊，又问道：“你听说了？” 季小彤点了点头，倒也不隐瞒：“她给程栩打过电话了。” 艾佳立刻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程总没有避着你？” 季小彤笑开了：“他为什么要避着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艾佳沉默了一会儿，感慨道：“程总对你是真爱。” 季小彤笑笑没有接话，前女友这种生物之所以会成为让人恐慌的公害，大不多都是因为男人那种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心理。 而从程栩的言谈之间，她却并没有看出多少遗憾或是执念来。 所以，她可以泰然处之。 她又问艾佳：“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还继续追老大吗？” 艾佳摇摇头：“我已经放下了。今天来只是为了了结我和那个绿茶婊的私怨而已，我对他已经绝望了，不想再为他牵肠挂肚了。“ 季小彤点点头，艾佳能自己想开最好。还是那句老话，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平心而论，艾佳无论是家世、相貌还是才干都不差，之前只是陷在自己的执念里，若是放开这份执念，想必也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发现彼此之间的共同点还是挺多的，其实艾佳也算是个爽直的脾气，抛开了之前的偏见，季小彤发现彼此还是挺能谈得来。 艾佳对季小彤也逐渐有了好感，她便热心肠地跟季小彤多唠叨了几句关于郑心怡的事。 “那位学姐当年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人长得挺漂亮，社交能力也挺强，不过有点心高气傲，经常和程总闹脾气，后来有一次程总没有满足她的要求，她闹脾气说要分手，没想到程总竟然爽快地同意了，然后两个人就分手了。”艾佳说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幸灾乐祸：“听说分手之后，为了赌气，她迅速找了个白人男朋友并且同居了。” 季小彤听完倒是没说什么，一般来说，美女一般都会比较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年轻貌美，不愁找不到男朋友，所以比较肆意妄为，可她们却不知道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被消耗殆尽的，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才会无条件地包容你的任性。 不过季小彤倒是要感谢对方的任性，否则恐怕就没她什么事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幸运，她算是捡了个便宜，她认识程栩的时候刚刚好，程栩已经褪尽了青涩，渐渐走向沉稳，再不是当年冲动的毛头小子，所以才能成为她的依靠。 她想，若是郑心怡见到现在的程栩，肯定悔不当初。 可这个男人，她是绝不可能放手的。 郑心怡的事很快就被季小彤抛到了脑后，下午的时候，jack又来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老大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感觉火药味十足，我去找他帮忙，结果被他一口回绝不说，还把我教育了一顿，说我没长进，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好……” jack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哀怨：“我哪能跟他比啊，他这是不把人当人看啊，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是战斗机器人。” jack的形容把季小彤给逗笑了，可她又不能跟jack宣扬这件事，毕竟是属于老大的私事，而且jack那张嘴本就守不住什么秘密，若是被他知道了，明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她只能含混地说：”他可能最近心情不好吧。“ jack随口说道：“我觉得肯定和那个萧羽有关，自打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之后，老大就经常心情不好。” 季小彤心说你丫是属狗的，第六感这么强，却不敢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能岔开话题：“回头我跟程栩说说吧，请他帮忙想想办法，你就暂时别去烦老大了。” jack当然求之不得，不过他的八卦属性却越燃越烈：“你说老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 （262）阴谋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八卦的jack，季小彤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便打算睡一觉。 迷蒙中，隐约听见外面传来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似乎很像她的婆婆闵真的声音。 季小彤一下被惊醒了，就听见闵真尖锐的声音传来：“我是她的婆婆，为什么不能见她？难不成我还要害她不成？” 就听见叶颖不卑不亢的声音回应：“很抱歉，这是程先生交代的，如果有意见麻烦您找程先生。” 季小彤这才想起，因为之前的事情，程栩恼怒了婆婆，不仅将对方转院了，还禁止对方和她接触。 虽然她自己都觉得程栩有点小题大做，但是对这个婆婆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戒心。 对方不好好躺着养胎，趁着程栩不在，跑到自己这里来是要做什么？季小彤可不相信她是跑来跟自己闲聊的。 可让她在外面一直这样嚷嚷也不好，言家人都在这一层楼，季小彤可不想让父母再为她操心。 “叶颖，是我婆婆来了么？让她进来吧。”季小彤发话了。 叶颖依旧不松口：“太太，程先生说了，你现在要安心休养，谁都不能影响您休息。” 这话明显就是在虚张声势了，之前来的访客都没有拦，单单拦住了她婆婆闵真，肯定是程栩单独打过招呼。 “没事，请她进来吧，你也一块儿进来吧。”季小彤知道叶颖是担心婆婆闵真对她不利，既然这样，让她也一块儿进来在旁边看着，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 闵真一听季小彤都发话了，大摇大摆地一把推开叶颖走进了病房。 看到病床上的季小彤，闵真的脸上堆满了亲切的笑容，笑得季小彤都有些毛骨悚然：“小彤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前几天真是抱歉啊，我当时情绪有点失控。” 对于闵真态度的转变，季小彤颇觉意外，记忆中这个婆婆似乎从来都不会软言语软语说话，更是从来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想到程栩之前放下的狠话，心想婆婆难道是因为被程栩经济制裁了，所以想找自己去说项求情？ 毕竟是程栩的亲妈，季小彤虽然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笑着说道：“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这么客气。” 闵真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她的床边，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季小彤：“你和阿栩领证也有些日子了，之前一直没有给你见面礼，如今补上，算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一点心意。” 季小彤觉得更诧异了，闵真这是想收买她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给见面礼，现在给什么见面礼？ 她下意识地想退拒，没想到闵真固执地将首饰盒塞到了她的手里，还热情地跟她说：“打开看看吧。” 季小彤只好硬着头皮将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对天鹅形状镶嵌裸色和粉色钻石的耳环，十分地璀璨夺目。 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季小彤下意识就想拒绝，总觉得按照闵真的个性突然出手这么大方，有点让人心里不踏实。 谁知闵真已经热情地凑上前来：“怎么样？喜欢吗？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你公公送给我的定情信物。“ 季小彤一听更觉得不妥了，她赶紧将盒子盖上，递还给闵真：“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闵真一看却是急眼了，径直又将盒子递到了季小彤手里，甚至打开了盒子，将那对耳环拿了出来：“我说送你就送你了，跟我客套什么！你皮肤白，带上这个耳环肯定好看。”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耳环就要替季小彤带上。 季小彤抬手想挡，谁知闵真也不知道是手滑还是怎么的，手上一错，一只耳针狠狠地扎在了季小彤的手背上，季小彤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她的手背上已经被扎出了一个小血点。 ”太太！“叶颖快步走了过来，对闵真怒目而视。 季小彤赶紧摆摆手：”我没事，不小心被扎了一下，没事。“ 因为只是被扎了一个小小的血点，季小彤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心里突然觉得很是晦气，如何都不肯再让闵真替她带上耳环。 闵真也抿了抿唇说道：“真晦气，算了，这耳环我拿回去了，回头重新给你选一套更好的。” 说完，她将耳环重新放回了首饰盒里，收了回去。 又态度诚恳地向季小彤表达了她的歉意，仿佛真的洗心革面了一样。 季小彤虽然觉得她的举动十分反常，但是见她说得如此诚恳，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她究竟想要做什么，只能笑着敷衍了几句。 闵真又和季小彤闲聊了一会儿，估摸着程栩该回来了，便起身告辞了。 还特别叮嘱季小彤千万别告诉程栩自己来访的事情：”阿栩他对我有意见，总觉得我要害你似的，把你藏得严严实实的，他要是知道我又跑来见你，肯定要生气，要我说啊，他这是被害妄想症犯了，我是他妈，是你婆婆，怎么可能害你。“ 季小彤听着这话没吭气，心里却不以为然。 闵真走后，季小彤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便又重新躺下了。 程栩原本是每天下班都要来陪她吃晚饭的，今晚刚好公司有个紧急会议，等到程栩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先生，太太还在睡觉，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连晚饭都没吃，说是瞌睡得很，不想吃。“叶颖看到程栩，赶紧上前跟他汇报。 程栩听完立刻蹙起了眉，又听叶颖说道：”对了，下午老太太过来了，非要见太太，我本来拦住了，结果太太非要让她进来，她和太太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程栩当场就怒了：“我不是说过不能让她见小彤的吗？你们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叶颖没吭气，似乎自己也在后悔没有坚持原则。 “我再说一遍，以后再放她进来，你们就都别干了！”程栩扔下一句狠话，大步走进了病房。 （263）中毒 程栩走进了病房，病房里静悄悄的，季小彤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 他下意识地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季小彤，借着窗外的月光，他忽然觉得季小彤的脸色有点不太对。 “小彤！”他叫了一声，床上的季小彤没有丝毫反应。 “小彤！”他又喊了一声，季小彤还是没有反应。 程栩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他上前摸了一把季小彤的额头，竟然烫得吓人！ 程栩赶紧摁了紧急按铃，很快医生来了，测了一下季小彤的体温，果然是在发烧，而且已经烧到了39.5度。 医生立刻对季小彤进行退烧处理，程栩亲自喂她吃了退烧药。 可半个小时过去了，烧却一直没有退下来。 “她的情况不太对，发烧情况不明，而且退烧药也不起作用，建议抽个血检查一下。”医生对程栩说出这话的时候，程栩就感觉有些不对。 莫名其妙发烧已经够奇怪了，怎么会连退烧药都没有作用？ 程栩立刻就想到了下午他老娘的突兀来访，不怪他多疑，实在是他老娘的举动太让人生疑。 他把叶颖叫了进来：”把今天下午我妈和小彤会面的细节事无巨细给我描述一遍！“ 叶颖已经知道季小彤高烧的事情，她也在懊悔今天下午不该听从季小彤的话将程先生的老娘放进去，季小彤若是真的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她就真的难辞其咎。 她想了一会儿，却是突然想起了闵真拿出来的那对耳环和季小彤意外被扎伤的手背，赶紧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程栩，程栩听完，面色已经阴沉得仿佛要杀人，显然程栩是已经认定是他老娘闵真对季小彤下了手。 他的母亲果然做出了最愚蠢的事情！竟然真的对他的老婆孩子出手了！ 程栩心中的愤怒简直无以复加。 ”你和王奇带人迅速去找我妈，务必要把那对耳环找到，连人带耳环一起给我带过来！快！一定要尽快！”程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若真的是那耳环有问题，如果能尽快拿到耳环，也能最快时间帮助医生判断出季小彤的病情。 他一直都知道闵真对他并没有多少母子之情，也知道自己之前是把老娘得罪狠了，却没想到他老娘竟会狠毒如斯，竟然连他未出世的孩子都能拿来作为泄愤的对象，竟然想要置季小彤于死地！ 何其歹毒！ 他恨不得马上立刻跑去当面质问对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如今季小彤这情况，他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医院，只能派人去将她带过来。 又将这个细节及时通报给了医生，果然，医生一听完他的话，说出来的结论和他的猜测不谋而合：“她的血检报告出来了，我们的确从她的血液里检测出了某种不知名的毒素，不过目前还暂时不能判断出是什么中毒。” 程栩听得睚眦目裂，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若是小彤和孩子真的有个万一，他老娘肚子里那个孩子也不用留了，还有老娘的下半生，都不会有别的选择了。 他和她的母子之情也可以到此为止！ 这时，言家人也得到了消息，言卫昭和言小胖一前一后冲了进来，都是满面怒容。 ”怎么回事？！小彤怎么了？”言卫昭这才刚刚能够下地，听说了这边的情况，便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他上来就给了程栩一拳，气冲冲地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彤本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中毒？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言小胖坐着轮椅，比他爸稍微晚了几步，他紧随而来，刚好看到他爸揍他姐夫。 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解气，反而一张小胖脸气得肉颤，更是火上添油地说道：“下午我好像隐约听到有人在我姐病房外喧哗，凶手是不是那个人？” 他故意没有说出对方的名字，可他怒视着程栩的表情却说明他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程栩挨了岳父一拳倒也没有恼羞成怒，也许是内心也觉得愧疚的缘故，他第一时间对言家父子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彤，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但是不是现在，我现在要做的首要事情是确认小彤究竟中的是什么毒，才能让她脱离险境。” 此话一出，言卫昭和言小胖都不吭气了。 的确，如今最紧要的是确认小彤中了什么毒，替她解毒，否则季小彤若是出了事，什么都是白谈。 可如今程栩派去的人才刚出门，怎么说也要等上一阵子。 也不知道小彤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不是什么要命的毒素，大家都在心里祈祷。 程栩一直不停地打电话，一方面联系国内最好的专家，派人用直升机接过来替季小彤会诊，一方面又安排人去将他母亲闵真的那个新欢一家接过来，他要做好最坏的撕破脸的打算。 不一会儿，王奇打来电话，说是闵真找到了，但是她拒不承认自己对季小彤做了什么，而且那对耳环也找到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把她和那副耳环一起带过来！她若是不愿意来，就打晕扛过来！”程栩下了死命令。 这头，看着急救室不断有医生进进出出，程栩的心不断地往下沉，若是不能迅速弄清楚季小彤中的是什么毒，恐怕季小彤和孩子都会凶多吉少。 专家也还在路上，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 “砰！”言卫昭一拳打在急救室外的墙上，恨恨地说道：“我女儿要是有个万一，我要你那个老娘偿命！” 言浩宇也同样一脸愤恨地看着程栩，似乎父子俩都把季小彤中毒的事算在了程栩的头上。 毕竟犯事的是他老娘，程栩百口莫辩。 王奇的办事效率倒是很快，半个小时之后，他就将闵真带到了众人面前。 （264）不管变成什么样子 言卫昭父子看到闵真的时候，几乎睚眦目裂。 “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心！那是你的亲孙子亲孙女，你怎么下得去手！说！到底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言卫昭张口就骂。 言浩宇则是捏紧了拳头，二话不说就想冲上去将闵真狠揍一顿。 “你们先让开，我来。”程栩让王奇将岳父和小舅子拉开，自己走上前，与闵真面对面。 “程栩，你们这是干什么？”闵真一脸愤怒的模样，指着程栩破口大骂：“你个不孝子，你联合外人欺负你老娘，就不怕报应吗？“她把矛头指向了程栩。 程栩阴沉着脸看着他亲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少废话，你对小彤究竟做了什么？！” 闵真早就在心里想好了说辞，她一脸懵逼地反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小彤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砰，只听见一声巨响，程栩将一瓶水砸在了她面前不远的墙壁上，水花四溅，泼了闵真一头一脸。 “啊！程栩你在发什么疯！”闵真心里一惊，试图佯装镇定，却听见儿子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以为你是我妈，我就不能对你怎么样吗？” 闵真的面容扭曲了：“我知道你有了媳妇忘了娘，你想怎样？掐死我还是拍死我啊？我没做的事情，我凭什么要承认，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程栩见他老娘一脸混不吝的样子，心中狂暴得几乎想要杀人。 但他知道，光是发脾气是吓唬不了他老娘的，对他老娘这种，就得掐准她的死穴。 “你是打算逼着我公证与你脱离母子关系？”程栩冷冷说道：“你以后就自生自灭吧。” 果然，闵真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谋害季小彤就是因为不满季小彤抢走了儿子，更是嫉恨季小彤肚子里的孩子将要得到程栩的全部财产，这若是儿子因为这件事与她脱离母子关系，不是得不偿失？ 可她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认，一旦认了，就是万劫不复。 她想到自己之前做好的万全准备，便打算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阿栩，你是我儿子，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闵真眨巴眨巴眼，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 程栩却没有心思看她演戏了，他的老婆孩子如今生死一线，他心急如焚。 他冲王奇使了个眼色，王奇便让人把之前从她包里搜出来的耳环拿了出来，并亲自动手，冲着她的手背狠狠地扎了下去。 闵真原本心里还七上八下，不知道程栩要怎么审问她，一看到他们打算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倒是乐了：“你这是做什么？就因为我下午不小心用耳环扎了你老婆，你就兴师动众地要来报仇？” 程栩没吭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闵真正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忽然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心跳骤然加快了，冷汗不自觉地就下来了。 她一下慌了神，看着自己的手背尖叫起来：“不！不可能！” 不可能！她明明把耳环上面的毒素小心翼翼地全部清洗掉了，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她早就考虑到这一环了，怎么可能还有毒？ 程栩还是没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 一旁的言卫昭却是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了什么。 言浩宇则是拍手叫好：“该！自作自受！” 闵真只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想起之前自己从别人手里得到那些毒品的时候，对方向自己描述的中毒后的惨状。 那一霎，她真的开始害怕了。 她只是想收拾收拾那个讨人厌的儿媳妇季小彤而已，可不想赔上自己！ 她可不想死！ 她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尖声叫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告诉你是什么毒！快帮我解毒！” …… 季小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第二天，当她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听到程栩仿佛带着哽咽的声音：“小彤！你醒了？” 看到程栩眼眶红红地坐在她的床边，季小彤有些纳闷：“我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而恐怖的梦，但是梦境的内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程栩一脸愧疚地看着她：“小彤，对不起。” 季小彤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动作深深地刺痛了程栩，他想起了自己母亲的所做作为，觉得简直无法面对季小彤。 “我到底怎么了？孩子呢，孩子怎么样？”季小彤看到程栩别过脸去，心里的不安更深了。 “小彤，你冷静下来听我说，之前你中了毒，虽然毒已经解了，但是医生也不确定对孩子有没有影响，或者是有多大的影响，所以，医生让我们自己决定，这个孩子留不留。”程栩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口都在滴血。 季小彤直接就懵了，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昏迷了一阵，却没想到会是中毒，而且竟然会影响到孩子…… 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是谁？是谁对我下毒？谁这么恨我，要这样对我？” 程栩觉得自己完全开不了口，他要如何告诉季小彤，是他的母亲对她下了毒，想要谋害他的孩子！ 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的沉默却让季小彤瞬间明白了什么，看到程栩痛苦自责的模样，季小彤什么都没说，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来，摸摸程栩的脸，岔开了话题：“之前我们不是早就说了么？不管这个孩子会变成什么样，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怎么可能不要呢？答应我，不管他（她）变成什么样，你都要好好疼爱他（她），好吗？” 程栩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他再也抑制不住了，将自己的脸埋进了季小彤的掌心，低声呜咽起来：“对不起……小彤，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 季小彤没有再说什么，她低下头，与他额头相触：“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这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她）变成什么样子。” （265）家的温暖 季小彤并没有追问程栩整件事的缘由和闵真的下场，这些已经不重要的。 她更没有脸去指责程栩什么，整个过程中，程栩其实是最无辜的，犯错的人是闵真，而给对方犯错机会的人是她自己。 程栩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隔离了她和闵真，并且让人阻止闵真与她见面。 是她的一念之仁害了自己和孩子，也让她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所以在弟弟言浩宇对程栩的指责中，季小彤毫不犹豫地维护了程栩：“浩宇，这件事不怪你姐夫，事情是闵真干的，蠢是我犯的，他已经做得够好了。” “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帮他说话！你要不是嫁给他，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言浩宇却是不依不挠， “人的父母怎么选择？你只是运气好，遇到了一对好爸妈而已，你姐夫他运气不好，摊上那样一个神经病，也不是他的错。”季小彤虽然没有问程栩，但是对于事情的整个经过她还是挺好奇的，只好从弟弟言浩宇口中探个究竟。 当听到言浩宇绘声绘色地描述程栩如何命人偷偷在闵真的耳环上做手脚，又用相仿的毒抹在闵真耳环上，让闵真误以为自己也中了同样的毒，为了自己活命才把一切都交代时候，季小彤简直目瞪口呆。 若非程栩剑走偏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恐怕她这会儿早就已经玩完了。 只是，程栩为了她竟然做出这种事，她真的非常感动，要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程栩的形象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姐，你是不知道那个疯婆子多可恶，你知道她为什么谋害你吗？竟然是因为嫉妒！她嫉妒你日子比她过得好，嫉妒姐夫对你更好，所以才下这样的毒手，你说她是不是疯子？”言浩宇说起来还一脸不敢相信。 季小彤却并不觉得如何吃惊，按照闵真那副自私自利的个性，这些想法完全符合她的个性，只是季小彤没有想到，闵真人性中的贪婪竟然让她罔顾人伦，做出那么卑劣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有些人，他们最爱的永远只有自己，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都可以用来被牺牲。”季小彤说出这话的时候，言浩宇若有所思， “对了，这件事情妈不知道吧？‘季小彤又想起了什么，乔舒才刚刚好一些，若是知道这件事，恐怕又要被气得不轻。 ”我和爸都瞒着她。“言浩宇还是知道一些轻重的。 ”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吧，你也不要和你姐夫计较，他心里是最不好受的。“季小彤还想再劝劝弟弟，她看得出来，在这件事之后，言浩宇对程栩的偏见更深了。 两个都是她的亲人，她不想他们因为她成仇。 言浩宇没吭气，事实上，他对姐夫程栩的观感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对方没有保护好他姐姐，有点怨气，一方面在看到他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掉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又有些艳羡，若是自己也能有他那份能力就好了，程栩在言小胖心中，依旧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和努力的目标。 季小彤中毒这件事在两家人的刻意淡化下并没有流传出去，只是却给程栩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心理亏欠。 程栩对季小彤更加着紧了，简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她的身边，这给季小彤也造成了某种程度的心理压力，感觉自己就像是国宝贡品一样，被程栩小心翼翼地供奉着。 ”程栩，你别这样，这次只是一场意外，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你再这样下去都要搞得自己神经兮兮的了。“季小彤劝慰道。 程栩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最近有些紧张过度，可是一想到差一点他的老婆孩子就死在他老娘的毒手之下，他就夜不能寐。 他最近整日整日做着噩梦，总是梦见季小彤出了意外，她和孩子一尸两命。 ”我答应你我日后会更加注意，更加小心，不会再给别人可乘之机，你放轻松，好么？“季小彤伸手抚摸着程栩的脸颊：”你是我们娘俩的精神支柱，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程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拥着她。 后来季小彤才知道，中毒事件过后，闵真就被程栩给放逐到了一个小山村，没有她热爱的一切，没有纸醉金迷的生活，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粗茶淡饭和自己辛苦劳作才能有饭吃。 季小彤知道，这对于闵真来说，恐怕比死还痛苦，对于一个从小娇生惯养，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贵生活的五十多岁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夜回到解放前的生活更让她难受了。 季小彤半点都不同情她，能把好好的日子折腾成这样，也是验证了一句话—不作不死。 始作俑者得到了应有的教训，作为受害者，他们却还要坚强地面对，季小彤觉得，其实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人总是得向前看。 担心程栩的心理状况，在她的执意坚持下，她回到了程家。 程栩觉得很惭愧，这件事情本来老婆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结果她竟然更紧张自己。 ”和你在一起会让我心里觉得踏实，比什么都让人安心。“她这么说着，程栩竟然无从拒绝。 而季小彤替程栩疏导心理的方式，竟然是亲自给他准备一日三餐，就像从前方彤为她做的那样。 “没有事情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一顿不行，那就两顿。”季小彤如此说着。 程栩默默地看着眼前色香味都和家里的厨子做的饭相去甚远的不知道该不该叫做饭的东西，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怎么样，有没有家的味道？”某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的女人还在追问。 程栩不敢说，他只吃出了焦糊的味道。 可是，心里却流淌着一丝暖意，家，莫过如是，他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如今一一都得到了。 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266）做善事 季小彤最近越发活得没心没肺了。 几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经历让她越发觉得生命的可贵，谁知道哪天就突然洗白了，还不如及时行乐。 人的情绪仿佛可以传染似的，原本心情一直低落的程栩似乎也被她感染了，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言卫昭和言浩宇也相继出院了，季小彤除了每天去医院里陪母亲乔舒聊会儿天，剩下的时间便是在家里看各种育儿书籍。 虽然医生说等到怀孕四五个月的时候可以做羊水穿刺和大排畸来确定孩子是否受到影响导致畸形，但是季小彤心里其实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和最初怀孕时的惶恐不安有所不同，这一次，她是想得非常清楚。 她甚至在网上看了很多关于脑瘫或者残疾儿护理方面的资料和书籍。 她想，有备无患，不管这个孩子生下来会怎样，只要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就不离不弃。 而随着看的相关资料和报道越来越多，季小彤的心中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感情。 很多所谓的脑瘫儿和残疾儿生下来的时候都给家里带来了绝望，甚至有不少被遗弃，让其自生自灭，可也有不少患儿最终活了下来，而且一天天茁壮成长，活得十分精彩。 纵观那些活得精彩的患儿，无一例外，都和亲人的不抛弃不放弃息息相关。 让她特别记忆犹新的是一个脑瘫儿的母亲花了整整十八年，将那个一出生就被判定为智商低下的孩子培养成了一个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这让季小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管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会变成怎样，这个孩子既然投生在她的肚子里，她就要为他（她）的一生负责，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下半生去陪伴、去教导这个孩子。 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想去做义工。 她想去社会福利院或者深入到那些残疾儿群体中，深入地了解他们，学习如何帮助他们。 这大概是比赚钱和成就自己更有意义的事情，她想要学习如何做一个母亲，特别是一个残疾儿的母亲。 这个念头刚开始程栩是不同意的，程栩现在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恨不得季小彤整天呆在家里，什么都不做，只负责养胎。 季小彤一番话说服了他：“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大概率事件，咱们就不能掩耳盗铃的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积极地去面对，去了解，去学习，总比到时候被打个绰手不及的好，咱们的孩子没事最好，就当是给孩子积德了，若是最坏情况真的发生了，我也能从容面对。” 程栩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理，既然季小彤都能积极去面对，自己至少不能拖后腿。 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他提议由他和季小彤之前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出面，专门办一所残疾儿的康复中心，免费为一些家庭贫困的脑瘫儿和残疾儿提供康复保健。 对此季小彤十分支持，这样就能帮助到更多的残疾儿，反正他们有的是钱，与其一挥手散了，还不如先拿来做回馈社会，做一些善事，就当替自己的孩子祈福积德。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年头，只要有钱有心，想要行善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残疾儿康复中心一开始的筹建基本没有让季小彤太过费心，程栩包办了一切，季小彤只需要对选址和选人提出一些意见即可。 康复中心很快就成立了，因为有钱，所以不管是基础建设还是设施保障，甚至到人员的配备，都是顶级的。 “咱们康复中心可以同时容纳两名患儿接受康复治疗，不管是脑瘫还是肢体残疾，我们都配备了资深的医护和康复保健师，还有专门的设备，目前来说，就硬件条件来讲，咱们这里算得上是全国最好的康复中心，程先生，季太太，你们是好人啊，你们此举可以帮助很多很多陷入绝望的家庭，可以给那些残障的孩子一个全新的未来。”当那位新上任的康复中心主任刘老太太激动地对季小彤介绍康复中心的情况时，季小彤也觉得有些心潮澎湃。 刘主任退休之前是本地最著名的儿童医院小儿康复科的主任，原本是打算颐养天年的，但是程栩在康复中心成立之初就找到了她，想要高薪聘请她来担任康复中心的主任。 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在得知了他们的初衷之后，竟然拒绝了程栩的高薪，表示自己只领普通薪水就行，但是这个主任她是当定了，她也想尽自己所能替那些残障的孩子们做点实事。 有了这位资深专家的坐镇，加上她在这个行业内的人脉，康复中心很快就走上了正轨，一听说这里的一切康复保健都免费，那些家有残障儿童的贫困家庭自然是踊跃报名，甚至还有外地的听说了此事之后，专门带着孩子过来。 康复中心很快就被挤爆了，虽然规划得挺大，但是毕竟能够接纳的患儿有限，而所谓的贫困家庭的残障儿实在太多了，只能优先满足一些先报名的，等到后面名额满员之后，便有不少残障儿童家属带着孩子在康复中心门口徘徊，苦苦哀求，甚至还有一些狠心的父母，直接就把自家的残障儿童丢弃在康复中心门口。 季小彤简直傻眼了，她原本只是一心想要做好事，却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她有种好心办了坏事的感觉。 这时候还是程栩出马了，他制定了一个审核标准，必须家庭贫困达到一定程度，孩子的情况达到一定的残障等级才收，并且承诺，他们很快会再建几所同样的康复中心，到时候会放宽一些标准，尽量保证更多的人能享受到这个福利。 这才算是勉强把人潮驱散了，可面对那些狠心地把残障孩子丢弃在康复中心门口的，就有些难办了，收下吧，害怕日后会有更多的人效仿，不收吧，这些孩子又该何去何从？总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267）不一样的感触 程栩最终还是选择报了警，警方出面，通过警方的监控系统，将这些遗弃孩子的父母全部找到，将孩子送了回去，并且对遗弃孩子的行为给予了一定的处罚，康复中心也及时宣布，拒绝接受被遗弃的孩子，必须有父母的陪同才能进入康复中心，这才止住了在康复中心门口遗弃孩子的热潮。 “好人真是难当啊。”季小彤如是感慨道，刚开始的那点激动已经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深深的无力感。 她就算是做好事，也只能是小范围，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只能帮助极少数的人。 “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吧，等到康复中心走上正轨，若是这套模式可行，再发起一个关爱残障儿童的慈善组织吧，发动更多的人参与进来，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十个人，一百个人也许就能做到。”程栩如是说道。 季小彤眼前一亮，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她积极的投入了康复中心的运营中，她虚心的向那些专业的复健师了解不同状况的残障儿童的护理和复健，以普通义工的身份给予那些孩子和家长们帮助，虽然她目前因为怀孕，力所能及的事情并不多，但是在和那些孩子的接触中，看到孩子们纯净的脸庞和因为孩子的一点点进步而欣喜若狂的母亲们的笑容，她越发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乔舒在得知这件事之后非常地支持，不但要求丈夫言卫昭以言家的名义也建一所康复中心，也向季小彤提出，等到自己康复出院，也想去康复中心做义工。 言浩宇在姐姐的感染下，也加入到义工的队伍中来，不过因为他自己都还坐着轮椅，竟然还被误认为是来做复健的残疾少年，也是闹出了一个笑话。 “那个孩子是个脑瘫儿，今年五岁了，叫做平平，生下来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建议他的父母遗弃他，重新再生一个，但是他的父母坚持不同意，他母亲挺伟大，从孩子生下来开始就一直不放弃地给孩子做复健，甚至为此四处奔波求医，现在孩子的康复情况挺好，智力情况也有所好转，已经能够相当于三岁孩子的智力了，虽然动作比较迟缓，但是正常孩子能做的事情他也基本能做了，复健医生说了，只要持之以恒的做复健，假以时日他应该可以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算是咱们康复中心的一个榜样。“ “那个小女孩叫晴晴，生下来就没有双手，但是她的父母也没有放弃她，从一岁开始就训练她用脚做各种事情，只是训练方式一直不太得法，在咱们这里得到专业的指导之后，现在这孩子已经能够熟练地用脚来吃东西了，你看，多可爱……“ 季小彤对弟弟介绍着康复中心目前患儿的情况，如数家珍。 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她已经熟悉了康复中心的所有孩子。 听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的故事，言浩宇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从小到大，他见过了太多的家族斗争，争权夺利，罔顾人伦，他以为人性便是如此，丑陋、自私，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可是在这里，他却看到了人性的另一面。 看到那些残障儿的父母对孩子无私的爱和不离不弃，看到那些孩子虽然智力或者肢体残缺，却顽强地活着，顽强地学着和正常的孩子一样生存，他的心里就仿佛被净化了一样。 “姐，我觉得我的三观被重塑了。“言小胖若有所思的说着。 季小彤笑着拍拍他的小胖脸：“是不是发现人性还是有美好的一面？“ 看着季小彤脸上一天比一天鲜活的表情，听着她叽叽喳喳在自己耳边述说着那些可爱的孩子们，连程栩都深受感染：“我这周周末没什么事，陪你一起去做义工？“ 程栩愿意做这种事，季小彤当然求之不得，她想，连弟弟言小胖都深受感染，也许程栩也能有一些别样的感悟。 只是，让季小彤怎么都没想到的是，程栩很快就弄哭了一个小朋友。 看到那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四岁小男孩枣枣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季小彤疑惑地看着程栩，她就是去上个厕所的功夫，走之前程栩和这个小朋友还玩得好好的，怎么上个厕所出来就哭成这样了？ “你对枣枣干了什么？”季小彤诧异地问程栩。 程栩黑着脸说道：“他刚才到处找他妈妈，我告诉他，他是男子汉，不能一直黏着妈妈，要学着独立，他就哭成这样了。” 季小彤沉默了，她知道程栩打小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他认为这样是很正常的，他习惯了打小就只有自己，可是对一个四岁而且身有残疾的孩子来说，母亲却是他的天与地。 她一方面对程栩的这种理所当然的认知感到有些好笑，一方面又觉得心酸。 她甚至更加憎恨起婆婆闵真来，生而不养，枉为人母。 她给了程栩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对他说：“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你会理解母亲这两个字不一样的含义。” 程栩沉着脸没有说话。 可他很快就明白了季小彤这句话的含义，他看到了很多与闵真完全不一样的母亲。 她们对自己的孩子百般呵护，就算那些孩子在世人的眼里身有残缺，在她们的眼里却是最好的。 她们不离不弃，坚强不屈，用深沉博大的爱给自己的孩子撑起一片天。 程栩在一旁看着，目光越来越柔和。 他想，他明白了应该怎么样去做父母。 （268）贱格相似 季小彤做慈善做得乐在其中，有人却要哭了。 这一天季小彤又接到了jack的电话：“老大，你还记得你名下有家公司吗？以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算了，现在十天半个月都看不到你，你再不回来，公司要倒闭了。” 季小彤乐了：“许毅都还没来跟我哭诉，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哭啊。” jack立刻变了语气：“我们都快累死了，你倒是会偷懒！我可告诉你啊，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撂挑子了。” 季小彤知道他就是个嘴炮，也不生气，反而故意说道：“你这种单身狗，除了工作也没别的追求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能者多劳呗。” 这是对单身狗赤裸裸的鄙视，jack怒了：“老子就是因为每天加班才没有时间把妹子！都是你害的，你还好意思说！” 季小彤知道他一直对肖静念念不忘，可肖静也是个死心眼，还在等着冯浩然呢，想想真是孽缘。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还想着肖静呢？换个目标要死啊？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吗？” 也许是一直把对方当成男闺蜜的缘故，季小彤和jack说话都是这种贱贱的语气。 jack听季小彤提到肖静，略微沉默了一下，语气有点落寞：“她出国了。” “啊？”季小彤愣了一下，她和肖静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够实时掌握对方的行踪，所以她压根不知道肖静已经出国去了：“那你怎么打算？”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很忐忑，真害怕jack来个不管不顾，真的给她撂挑子。 “还能怎么办？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我，我还凑什么凑？”jack的语气有些失落。 习惯了jack痞痞贱贱的画风，突然听他这么认命的口气，季小彤觉得有点不习惯。 她想了半天，挤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得了得了，老子今天打电话不是听你同情的，跟你说正事，你那个追求者真是上道，竟然又送咱们一份大礼。”jack话锋一转，又把话题绕回了工作。 “leo？他又做什么了？”季小彤诧异地问。 “上次跟你说的那件事，你不是不让去找他么，我本来想找老大出面协调的，结果老大最近也很烦，没好意思跟他提，本来都做好放弃的打算了，没想到事情突然出现了转机，据说是有人替咱们打点过了，我后来派人一打听，果然是那谁跟当地的势力都打过招呼了。”jack说出这话的时候无比唏嘘：“没想到你的脸面这么好用。” 季小彤沉默了，对她来说，这可不见得是件好事，意味着她又欠对方人情了。 “对了，听说leo最近一直在本市，你说咱们要不要请他吃个饭，感谢人家一下？”jack兜了老半天的圈子，终于说出了真实目的。 “不要。”季小彤干脆地拒绝了：“我现在是孕妇，你让我陪人吃饭？你逗我玩呢？” 更何况对方还曾经是她的追求者，光想那个场景就觉得蜜汁尴尬。 “你不要想那么复杂啊，就是为了感谢人家的无私帮助，一起吃个饭而已，我和他又不熟，两个男人一起吃饭多尴尬啊。”jack不依不挠地试图说服季小彤。 “那你变成女人好了。”季小彤脱口而出：“反正你长得那么清秀，打扮成女人一定不差……” “嘟嘟嘟……”电话被突然挂断了，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季小彤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知道jack最痛恨别人说他长得像女人，她就是故意的。 程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季小彤对着手机得意地笑。 他走上前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笑什么？这么开心？” 季小彤可不敢跟他提leo的事情，只说jack打电话催她回去上班，被她气跑了。 程栩纵容地捏了捏她因为怀孕而丰润起来的脸颊：“他倒是嘚瑟，都管到你头上了。” 一直以来，程栩对季小彤身边关系好的异性都没什么好脸色，却独独jack除外，季小彤也曾经问过程栩为什么会把jack区别对待，程栩的回答更绝：”我就从来没把他当男人看。“ 所以，对于季小彤和jack之间的友情，程栩倒是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说三道四。 季小彤反手抱住他：“我最近身体好多了，回头还是每周去公司看看吧，不然哪天说不准公司都倒闭了。” 程栩最近倒是没那么紧张了，医生也说过她的胎已经稳了：“你自己斟酌，别太累。” 季小彤见他没有反对，高兴地赏了他一个吻。 程栩的手不自觉地就探入了衣襟，隔着内衣摩挲着她的柔软，只是，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感觉得出来，是有些小心翼翼。季小彤突然想到之前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说她的胎像已经平稳了，程栩似乎还单独向医生打听了别的事情，浑身就不自觉地燥热起来。 自打她怀孕之后，程栩就一直素着了， 想起他以前的索求无度，如今的程栩简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他坚持不了多久，没想到这一素就是三个多月，竟然也就这么过来了。 可既然如今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没有流产的风险了，季小彤想，不如今天就给他一点甜头吧。 当然，她绝不会承认是自己也想他了。 这么想着，她就下意识地扭动着身体，迎合着他的动作。 甚至伸出胳膊，整个人半挂在他的身上。 ”小彤？“程栩立刻感觉到了季小彤的邀请，他低头带着询问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 季小彤头抵着他的胸口，轻声说道：”还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不是都想了好久了？具体注意事项，你那天应该请教过医生了吧？“ 程栩愣了一下，笑着搂紧了她，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贱贱地问：“宝贝儿你也想我了吗？” 程栩原本只是随口调戏的一句话，原本以为季小彤会羞赧或是翻脸不承认，没想到，这一回季小彤却是用行动直接回答了他，她一手摸索着去解他的皮带，一边学着他的语气贱贱地回应：“是啊，你得卖力表现才行哦……” 程栩愣了一下，唇边的笑容更深了，夫妻日久，连贱格都如此相似了。 （269）慈善晚宴 当天晚上，两人并没有尽兴，因为程栩突然想起有个重要的晚宴要参加。 晚宴的举办方对季小彤来说算是熟人了，便是上次慈善募捐晚会的发起方韩老。 听程栩说，韩老近年来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前不久得知他们办了康复中心之后，对此很有兴趣，也很想参与进来，便打算办一场慈善宴会，通过他本人的号召力，帮他们拉一些有影响力的义工。让更多人来关注残疾儿这个群体。 季小彤一听这是好事，必须得参加。 通过最初的拥挤事件她已经明白了，这种事情光靠自家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若是能唤起更多人群的关注，无疑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季小彤因为怀孕的缘故，平日里喜爱的各种修身的连衣裙是穿不了了，便换上宽松的韩版长裙，没想到因为怀孕而略显丰盈的缘故，看起来竟然别有一番韵味。 程栩看了季小彤两眼，默默的给她加了一条披肩。 童颜巨ru什么的，对男人来说诱惑太大了，程栩可不想让别的男人大饱眼福。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有些不乐意，嫌披肩太碍事：“我不冷啊。” 程栩瞥了她一眼，不容置疑地用披肩将她整个上半身包裹起来。 季小彤看到程栩严肃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隐约明白了什么，她得意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怀孕的缘故，足足大了两个罩杯的胸，有种莫名地得意。 终于可以和闵真一较高低了！ 等等，她为什么一定要跟婆婆比大小？ 一路上季小彤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得意中，不过为了不刺激程栩，她倒是老老实实围上了披肩。 等到了会场，发现会场的温度还挺高，她下意识就想脱掉披肩，可手刚一扯，就被摁住了。 程栩占有欲十足的紧紧搂着她的肩，季小彤斜了他一眼—幼稚。 程栩夫妻俩一入场就得到了极大的关注，季小彤自打怀孕之后，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席任何的晚宴场合了，还有不少人记得季小彤上一次参加同样是韩老举办的慈善晚宴的时候，把当时还没有垮台的冯家狠狠坑了一把的事情，加上后来程栩的飞机失事之后，季小彤强硬的姿态，都使得她成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人物。 当然，也有不少人对程栩投来艳羡的目光，能有这样一个生死不弃、忠贞不渝的女人为妻，大概是所有男人的梦想，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有一张精致的面孔和至少d杯的身材。 人生赢家莫过如是。 只是，在这其中，也有不少复杂的目光向季小彤投来，如今南江四大豪门变成两大豪门，隐隐有程氏独大的趋势，而季小彤身为言家的女儿，又是程栩的妻子，在众多名媛中，不自觉就拉了仇恨。 更有人看着季小彤已经显怀的肚子，在心里盘算起了别的主意。 大家都知道女人怀孕生孩子是段真空期，男人出轨概率最高，像程栩这种曾是花名在外的男人，能否耐得住老婆怀孕期间的寂寞，无疑让很多女人都心思活络了。 连一向反应迟钝的季小彤都感觉到了异样，总觉得今天凑到他们夫妻俩跟前来搭讪的女性似乎特别多。 程栩倒是反应如常，全程小心翼翼护着老婆，连与旁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也会时不时落在老婆身上，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季小彤如今对于这种场合早就已经游刃有余，与韩老也是相谈甚欢，说起自己的康复中心，更是滔滔不绝，韩老在详细了解了康复中心的运营情况和创办的初衷之后，由衷地赞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像你们这样愿意脚踏实地做慈善的人已经不多了，好多都是流于形式，博个虚名，你很好，真的很好。” 季小彤自觉自己建立这个康复中心也是抱着私心的，只是这份私心却是她和程栩之间的秘密，并不能对人言说，如今面对韩老的盛赞，她有些受之有愧：“韩老您别这么夸我，我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只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在网上看到这类群体的相关报道，为那些残障儿童的父母对孩子的不离不弃所感动，想为他们做点实事罢了。” 这朴实的话让韩老连连点头：“善良的人才能看到人世间的真善美，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会有好报的。对了，你那里还缺不缺义工，若是可以，我也愿意尽自己的微薄之力，替那些孩子们做点什么。” 韩老这么一说，自然有很多人跟着附和起来，纷纷要求去季小彤的康复中心做义工。 季小彤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扩大自家康复中心的影响力，如今有送上门来的义工，自然来者不拒。 只是，这些自告奋勇的人中，有多少是真心做慈善的，有多少是为了博取虚名的，却是要区分开来。 真心做慈善的可以让他们加入义工的队伍，为作秀而来的，就只能让他们发挥别的用途了—让他们继续作秀博取社会关注度赚眼球了。 程栩说这叫因人而异，季小彤深以为然。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忙着应酬那些真真假假想要做义工的人群的时候，一个女人却巧笑嫣然地端着酒杯走到了她老公的面前：“程栩，好久不见。” 程栩抬眸看了对方一眼，礼貌而疏离地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仿佛对方之于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程栩疏离冷淡的态度让对方面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僵，又很快归于平静，那个女人看了看不远处的季小彤，笑着说道：”听说你结婚了要做爸爸了，恭喜你。“ 程栩淡淡地一阖首，对她举了举杯，却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朝不远处的季小彤身边走去。 对方精致的面容有一瞬间的错愕，捏着酒杯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又松开了。 （270）无关紧要的人 季小彤虽然被围在人群中，却也眼尖地注意到了有个美女在搭讪她老公。 程栩虽然从始到终都是冷淡疏离的态度，但是季小彤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夫妻日久，对彼此之间的一些细微的小习惯都已经了然于心，季小彤看出了程栩的反应和平日里稍有些不同。 他的冷淡无视中，多了一丝刻意的味道。 程栩是个极其擅长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影帝级的人物，能让他露出刻意的痕迹，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这个女人应该是他熟识的。 季小彤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年纪，估摸着对方应该和程栩年纪不相上下，再加上又是陌生面孔，以前从未曾见过，对方的身份便就呼之欲出。 郑心怡，程栩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交往过的前女友。 之前程栩就曾经提到过这个女人回国了，还给程栩打过电话想叙旧，如今看对方这样子，季小彤可不相信对方只是想跟程栩叙叙旧。 同样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看程栩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种势在必得。 前女友什么的，真是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季小彤在心里吐槽。 不过既然程栩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她也不想去趟这滩浑水，季小彤并不想弄巧成拙。 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她在心里想。 可她想要装聋作哑，别人却不见得想要放过她。 程栩刚走到她的身旁，郑心怡也紧跟着走了过来。 她笑着对程栩调侃道：“怎么，程栩，跟老同学都舍不得介绍一下你的娇妻吗？” 貌似轻描淡写地话，却把自己和程栩的关系莫名地就拉近了，老同学，真是一个可进可退让人容易产生误解的关系。 若是季小彤事先不知道她的身份和来历，或者换做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生，恐怕这会儿脑子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揣测她和程栩之间的关系了。 这招四两拨千斤的挑拨真是厉害，这个女人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季小彤这么想着，莫名地就起了几分斗志。 她大大方方地回望着对方，冲对方露出甜美的笑。 ”你好，我是季小彤，请问你是？“ 看程栩一脸冷漠，丝毫没有替她介绍的意思，郑心怡只好自己给自己解围：”你好，我叫郑心怡，是程栩在国外念书时候的同学，程栩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几年时间，就把老同学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同学多了去了，偶尔有一两个不太记得也是正常的。”程栩也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原本不想跟她多说，没想到这女人这么不识趣，还上赶着来撩拨他和小彤，程栩说话便也不客气了。 郑心怡这回是真的愣住了，记忆里程栩虽然有点毒舌，但是从来没用过这样嘲讽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就算是当初他们分手的时候，也没有，如今为了护着他老婆，竟然这么不给她留情面，她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原来我对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同学某某啊，对不起，是我想多了，我向你道歉。”她眨巴眨巴眼，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瞧这语气里妥妥的面对负心汉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老公对她始乱终弃呢。 季小彤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冷嘲热讽，却不能忍受别人诬陷程栩。 她轻轻地一拍脑袋，扭头轻描淡写地问了程栩一句：“啊，我知道了，程栩，这就是之前半夜给你打电话，说自己回国了那位女同学吗？“ 这话看似只是无心一问，却透露出了很多讯息。 谁没事半夜给人家有夫之妇打电话，还专门告诉别人她回国了，这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顿时众人看郑心怡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特别那些原本在心里肖想和程栩发展一点什么的女人，一见这里竟然有个先下手为强的，心里的不满更甚了。 凭什么让她抢占先机？ 瞧她吃了憋，更是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起来。 郑心怡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想到程栩的老婆嘴皮子竟然这么厉害，一开口就给自己来了个下马威。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程栩，不相信程栩会这么老实，将什么都告诉了老婆。 可程栩对季小彤的说法没有否认，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兴许只是打错了。“ 这比不解释还让人尴尬，深夜打电话去骚扰人家，人家只当她是打错了电话。 明摆着是上赶着倒贴被人无视。 郑心怡倒是个聪明人，眼见着这一回合是输得彻底，为了不让自己输得太难看，她深深地看了程栩和季小彤一眼，开口道：”真是抱歉，我以为大家同学一场，多少有点情谊的，没想到是我想多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竟然没有死缠烂打，反而主动示弱，这若是程栩和季小彤再说点什么，就显得咄咄逼人了。 好会审时度势！ 季小彤看着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却警铃大作。 会装白莲花，能忍一时之气，还会审时度势，这个叫做郑心怡的女人不简单。 就在这时，身旁的程栩却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别让无关紧要的人影响你的心情。“ 季小彤闻言一怔，片刻之后却是会心一笑。 原来在程栩看来，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271）紧张 对于季小彤和程栩来说，郑心怡只是宴会上一个不起眼的插曲，虽然在这里遇到对方让人有些意外，不过既然程栩都说了，那是无关紧要的人，季小彤便也没怎么把对方放在心上。 毕竟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和她的慈善事业比起来，老公的一个前女友的确无足轻重。 可郑心怡却觉得自己蒙受了奇耻大辱，她在心里迅速反省，觉得今天出师不利主要是因为自己误判低估了季小彤，原本看对方的年纪挺轻，以为对方和那些同龄的女生一样，敏感多疑，心机不深，只要自己言语中稍作撩拨，对方就会吃醋生疑，到时候自己便有机可乘。 却没想到季小彤非但不上当，还反将了她一军，让她差点下不了台。 看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郑心怡远远地注视着那个早已褪去青涩，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成熟稳重的男人味的前男友，心里又酸又涩。 如今的程栩随便往那儿一站，就是整个会场的焦点，哪有当日青涩、莽撞的模样？ 她在心里懊恼不已，感觉自己错过了一百个亿。 这个男人原本是属于她的，站在他的身边接受众人艳羡目光的女人也本该是她。若是早知道他会有今日的模样与成就，当初她就不该贪图一时之欢而放弃他。 天知道她还在英国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他的照片刊登在知名财经杂志封面的时候心中的震惊，那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程栩，却让她再度怦然心动，心里有种强烈地想要与他复合，让这个男人重新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这个念头，才让她选择了回国发展。 却没想到，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回来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而且即将做父亲了。 仗着自己是程栩的初恋女友，郑心怡一直以为自己是程栩心中的红玫瑰，朱砂痣，她心想，结婚了又如何，抢过来就是，没想到，头一通电话就被程栩泼了一盆凉水。 当时她还能自我安慰，以为程栩是对当年的事还耿耿于怀，所以对自己故作冷淡，只要自己主动示好，让程栩见识到自己的诚意，程栩一定会回心转意，没想到，今天的再度重逢再次给她一盆凉水。 不过没关系，在郑心怡的字典里，就没有抢不到的男人。 程栩当初是她的裙下之臣，今后就一定还是。 程栩对于郑心怡会出现在这里并不如何惊讶，当年她就是个长袖善舞、钻营投巧之人，这种能够增加知名度、增加人脉的场合，她怎么可能放过。 程栩在心里嗤笑，当初年少不懂事，被美色所惑，与她交往了一阵，如今再看，只觉得这样的女人俗不可耐，就算对方想倒贴，他也半点兴趣都没有。 这一场插曲，大概除了郑心怡耿耿于怀之外，程栩和季小彤都没有放在心上。 上次拍卖会韩老就对季小彤印象颇佳，再加上康复中心的事儿，使得韩老对季小彤更加青眼相看，刻意将她介绍给了一些热衷慈善的社会名流，季小彤言语真诚、态度不卑不亢，说起那些残障儿童和他们的家庭，却又饱含深情，将一个个残障家庭的感人事迹描述得十分鲜活。 有不少人听得潸然泪下，更是有不少人当场表示，愿意加入他们的义工队伍，为那些残障儿童带去更多的温暖和关怀。 又有提出要现场募捐的，却被季小彤婉拒。 她和程栩不缺钱，没必要惹这个腥，她想要的只是更多人对残障儿童群体的关注罢了，想要更多的社会力量投身到这项慈善事业中来。 而程栩对老婆热心公益事业的鼎力支持也让不少人心思活络了起来，许多巴结程栩无望的，便想走夫人公关这条线，让自己的夫人和季小彤一块儿做公益，结个善缘，混个脸熟，说不定也是一条迂回之道。 总而言之，这场晚宴对季小彤来说十分成功，不但拉到了不少有社会影响力的名流，愿意替他们做宣传，扩大影响，也有不少愿意亲自去做义工，去关注这个群体。 季小彤目的达到了，自然十分开心，回去在车里一直拉着程栩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 程栩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知道她是真心想做好这个慈善事业，也就随她去了。 一眨眼就到了要做羊水穿刺来排畸的日子，季小彤从早上起来就十分地紧张，虽然早已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心里打算，但是答案即将揭晓，还是有些小紧张。 本来正常孕妇只要做超声检查排畸就可以，甚至做无创dna也可以来排畸，但是因为季小彤的情况比较复杂，所以还是选择了排畸准确率最高的羊水穿刺。 所谓羊水穿刺是在超声实时监护下，用细针经腹部穿刺进针，进入羊膜腔后抽取20ml羊水，将羊水中的胎儿细胞收集起来，培养2周后经过特殊处理，得到胎儿染色体并进行核型分析。 通过羊水穿刺基本上可以检测出所有染色体疾病，是医学排畸的重要手段。 但是做羊水穿刺也是具有一定风险的，因为细针要进入羊膜腔，所以可能导致流产、感染等并发症，其中以流产较常见，穿刺后流产的发生率大约千分之三左右。 虽然给季小彤做羊水穿刺的是经验丰富的资深专家，但是毕竟是做手术，手术中会否出现意外，在手术没有结束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 所以不光季小彤紧张，连程栩也有些七上八下。 只不过夫妻俩担心的点却有些不一样，季小彤担心的是孩子，毕竟这个手术有流产风险，而程栩更多的是担心季小彤，害怕手术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 夫妻俩鸡同鸭讲一般地互相安慰了几句，眼见着季小彤要被推进手术室，程栩突然喊住了她。 “宝贝儿，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季小彤惊奇地发现，程栩说出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些颤抖，她从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程栩害怕的事情，如今却是知道了。 （272）信念 事实上，程栩和季小彤都是多虑了，给季小彤亲自操刀做羊水穿刺的是资深的妇产科专家，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因为胎儿细胞需要两周的时间培养，接下来的等待结果的时间就更是煎熬了。 季小彤开始有点患得患失起来，甚至连做梦都连续梦到结果不好，整个人焉焉的。 程栩安慰她：“咱们不是早就做好最坏打算了吗？谁当初告诉我，不管孩子是什么样，都是咱们的孩子，咱们都得疼他（她）一辈子？” 季小彤冲他翻了个白眼—这位兄弟，你记性太好了，很让人尴尬你造嘛？ 两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季小彤正好继续投身自己的慈善大业来分散自己紧张的情绪，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义工的队伍里，她竟然发现了郑心怡。 这是怎么个状况？ 季小彤有点发愣，就算对方对程栩不死心，来这里有什么用？ 程栩又不在这里。 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还真的想来做慈善？ 不管怎么样，季小彤决定离她远点，吃一堑长一智，自己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不能去赌人性。 谁知，郑心怡在看到她之后，却是主动凑上前来。 “季小姐，那天真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了。”她的态度看起来十分真诚，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季小彤心中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当着一堆孩子们的面，季小彤并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更何况这里是她的主场，既然对方是打着当义工的牌子，也不好甩脸子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她笑着摇摇头：”既然来了，就是朋友，之前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并不想再跟对方过多纠缠，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郑心怡看着她和一个走路摇摇晃晃的脑瘫儿互动，目光一沉，若有所思。 季小彤和那个脑瘫儿鹏鹏互动了一会儿，觉得孩子似乎有些脸生，了解到这个孩子是新来的，便和孩子的母亲聊了起来。 这个叫做鹏鹏现在已经快三岁了，在八个月的时候被确诊为脑瘫之后，便被父母带着四处就医，每天不但头上要做针灸，身上还要打四针，各种电击片贴满全身，蜡疗，磁疗等等十几个项目都得轮流上。 经过一年多的治疗，花掉了二十多万的治疗费，却收效甚微，而亲戚朋友都被借了个遍，纷纷避着他们，再也筹不到一分钱的医药费，孩子的父亲也在某天突然不告而别。 可孩子的母亲却不肯放弃，求爹爹告奶奶，带着孩子继续就医，后来突然听人说这个康复中心可以免费为脑瘫儿进行康复治疗的事情，便抱着侥幸心理不远千里跑来。 却不凑巧，她来的时候，康复中心名额已满，直接被拒之门外。 这位母亲依旧不肯放弃，抱着孩子在康复中心门口坐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偶然遇上了一个坐轮椅的小胖子，小胖子看她抱着孩子的样子挺可怜，便上前问了她的情况，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他们带了进来，还专门打招呼给他们临时插了个队，让他们母子俩暂时先跟着一起做复健。 季小彤听完这位母亲的叙述，心里既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 心酸的是这对母子的遭遇，孩子很可怜，却也很幸运，虽然有了天生的残疾，却也有一个伟大的母亲，不离不弃。 欣慰的是弟弟言浩宇的蜕变，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公子哥，变成了一个有担当，心怀仁慈的男子汉。 对方口中那个坐着轮椅的小胖子，自然是季小彤的弟弟言浩宇无疑。 ”你放心吧，就安心先住下来，后续的治疗和复健，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协调安排的。“季小彤给对方吃了一剂定心丸。 ”姑娘，你宅心仁厚，一定会有好报的！“在对方的千恩万谢中，季小彤却觉得十分惭愧，她知道，自己做的只是杯水车薪，还有很多很多像这对母子这样情况的人根本得不到救助，他们的康复中心能够收容救助的患儿毕竟是少数。 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位母亲的幸运，能够感动她的弟弟，为其开绿灯。 还有很多人带着希望而来，却失望而归。 “你这套根本就是杯水车薪，除了能替你自己博个好名声，根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能受益的人群太少，你却给那么多人画了一张大饼。”就在季小彤因为这事儿而心情低落的时候，郑心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面前，毫不客气地评论道。 季小彤虽然不待见对方，却也无法否认对方所说的话。 她当初只是一头热血，想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能替这个人群做点什么，却没有想到自己力所未逮，给这么多人带来希望，却又残忍地打破。 见季小彤沉默，对方愈加得寸进尺地批判起来：“之前我还以为是多么了不起的公益事业，结果真是大失所望，容我不客气地说一句，这只是你个人用来沽名钓誉的东西，切，没意思。” 说完这话，郑心怡扭身要走，谁曾想，刚才那位脑瘫儿的母亲却刚好听到了她和季小彤的对话，还没等季小彤开口，那位质朴的母亲就开口反驳道：“不，你说得不对！季小姐做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事，虽然如今受益的人并不多，规模也还小，但是却实实在在给了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一点希望。” ”那又怎么样？希望能当饭吃？给了希望又打破，才是最大的残忍。“郑心怡不以为然地反驳 那位母亲却又摇摇头，继续说道：“你别小看这点希望，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但凡有一点点希望都不会轻易放过，但凡有一点点希望，都能支撑着继续走下去，可以说，季小彤做的是天大的好事，能让很多绝望的家庭看到一线生机，这比什么都强！” 听到这一席话，季小彤的心中豁然开朗，这无疑是对她的最大的肯定，她想，也许这个信念也能让她继续坚持走下去，能够多行一点善，帮助更多的人，对她来说，就是最快乐的事。 （273）你是个人才 当季小彤晚上回去把之前的遭遇和那位母亲的那番话告诉程栩的时候，程栩亦是若有所思。 季小彤对他说道：“说实话，我真的很感谢她，是她让我坚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程栩拍拍她的脑袋：“别听郑心怡胡说八道，她那个人出了名的眼高手低、纸上谈兵，你也别让她再来了，她除了给人添堵，也没其他别的本事。” 季小彤却是不置可否，她毕竟是做慈善的，这么直白地撵人未免落人口实，更显得好像自己怕了谁谁一样，郑心怡若是真心想做慈善倒是没什么，她也不是没有容人之量，若是想来自讨没趣，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想起对方对程栩的心思，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痛快。 虽然知道程栩压根没把对方放在心上，可只要一想到郑心怡是程栩的初恋，心里就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 程栩见她表情阴晴不定，还撅着嘴，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季小彤自打上次流产之后，也许是痛定思痛，加上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她对自己的信任也非同寻常，最近已经很少露出这种为自己争风吃醋的小女儿娇态。 这会儿看着她那副娇俏的样子，程栩的心里痒痒地，有种想要逗逗她的冲动。 他信手一勾，将季小彤拉到怀里，大手轻抚着她已经微微凸起的肚皮，嘴里却说着调侃的话儿：“撅着个嘴做什么，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 季小彤斜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明知故问，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谁没有个过去呢？你说是吧？” 还说没生气，都已经酸成这样了。 程栩心中闷笑，却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他继续撩拨她：“那你呢，你有没有过去呢？说来我听听。“ 季小彤没有想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默了一下，她的过去乏善可陈，程栩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人，不过，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桃花的。 如今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唏嘘。 程栩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竟然让她陷入了追忆，面上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他不介意季小彤在他之前有别的男人，但是他很介意季小彤心里一直惦记着对方。 “怎么，还恋恋不舍？”这下说话阴阳怪气的人变成程栩了。 他一手捏过季小彤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季小彤看他这幅煞有其事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对啊，你没听过白玫瑰和红玫瑰的故事吗？得不到的都是心上的白玫瑰啊。”季小彤生平有一大爱好就是作死。 生命不止，作死不休。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不懂得反省。 明明都已经快忘记对方长什么样子了，若不是今天偶然提起这个话题，她压根都想不起这事儿，却因为郑心怡的事，在程栩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总觉得这年头若是没个前任都不好意思出门。 程栩突然翻身而起，将季小彤整个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上的表情有些讥诮：”我倒要好好听听了，这朵白玫瑰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你念念不忘。“ 季小彤却是一脸戏谑地看着他，冲他做了个鬼脸：“偏不告诉你。” 程栩故意冷笑：”负隅顽抗是没有好下场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了季小彤的咯吱窝。 季小彤最害怕被挠痒痒，一见程栩使出了绝招，她吓得赶紧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大声讨饶：“大侠饶命，我招，我招就是！” 说完，半怀念半自嘲地就把当年的事儿给说了。 原来大学的时候她也曾经有过一段感情纠葛，只不过，那时候年轻人傻，对感情懵懂而后知后觉，等开窍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刚入学的时候暗恋一位同一社团的学长，可那时候怂，不敢表白也不敢让别人看出来，只能默默藏在心里，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对于学长的种种示好也是装作若无其事，就这样懵懂混了一年多，等到好不容易察觉到对方也对自己有意的时候，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学长被同一社团里一个大胆而主动的女生倒追了，大家都说他们成双入对了，甚至有一阵子还故意在她面前晃悠。 那时候的季小彤心高气傲，觉得学长既然已经有了别人，她也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于是，就干脆退出了社团，和对方相忘江湖了。 “然后呢？”程栩听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没有然后了。”季小彤别扭地扭过头去，她才不会告诉程栩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导致她后来的几年大学生涯都无心再谈恋爱了。 程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季小彤斜眼看他：“有那么好笑吗？” 程栩摸摸她的脑袋，突然收起了笑：“你是个人才！” 能把好好的一出两情相悦搞成两两相忘，的确是好本事！ 季小彤总觉得程栩说这话的时候满满的都是讽刺，她正想反驳，却又听程栩说道：“还好对方也是个傻的，不然说不定就没我什么事了。” 季小彤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知道程栩为什么会说那位学长也是傻的。 程栩可没有点醒她的兴趣，按照他的判断，对方当时与别的女生闹出绯闻，并且时不时在她面前晃悠，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是想刺激刺激她，让她早点开窍。 没想到却起了反效果，将她越推越远。 真是活该！ 程栩在心里幸灾乐祸，莫名地就想起了郑心怡，他和郑心怡交往的时候，似乎也就是相同的年纪，对方已经老练得可以不动声色地脚踏几条船，而那时候的季小彤，却懵懂得那般可爱。 程栩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274）针对 季小彤如今胎像已稳，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征得程栩的同意之后，又跑回公司上班去了。 毕竟是她的公司，就像jack说的，一直不出现也不太好。 不得不说，程栩的确是为季小彤挑了个好舵手，虽然季小彤几个月不在，除了jack所在的海外市场部之前遇到的那点糟心事外，许毅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公司总体业绩也在逐步增长。 “真是多亏了你。”季小彤对许毅一直感激有加，虽然知道许毅是看在程栩的面上，才这么不遗余力的来帮她，但是人家为她的公司出了大气力也是事实。 许毅谦虚了两句，突然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季小彤笑道：“咱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许毅沉默了一下，说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一说。” 季小彤疑惑的看着他，就听他说道：“最近行业内突然冒出了一家公司，处处和咱们做对，抢咱们的客户。” 季小彤没吭气，这种事情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又不是什么行业龙头，被人抢客户很正常，只是，被许毅单独提出来说，就肯定是有什么问题了。 许毅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中暗自点头，又说道：“本来这也是正常的，刚开始我们也没怎么在意，可后来慢慢发现，这家公司似乎是有意专门在针对咱们。” 季小彤挑了挑眉，这可是有些新鲜了。 她是程栩的老婆这件事业内都是知道的，虽然也有正常的业内竞争，但是目前为止，倒是还没有遇到过专门找茬的。 毕竟程氏集团可是超级商业航母，得罪了季小彤就相当于得罪了程栩，谁不知道程栩爱妻如命，夫妻俩感情甚睦。 虽然季小彤从未曾仗着自己是程栩老婆的身份仗势欺人，或者刻意打压别人，但是也没人敢主动来挑衅他们。 如今有人刻意针对他们，倒是有趣了。 而且许毅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内幕。 “所以呢？直接说重点吧，对方背后是谁？”季小彤平静的问道。 “那家公司是个新成立的公司，从表面上本来是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我动用了一点私人关系，从特殊途径查到，这家公司背后最大的股东是一个叫做林昊的男人。”也许是受到jack的影响，许毅如今在季小彤面前倒是没有从前那么拘束了。 季小彤听到林昊这个名字也是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许毅看到她这个表情倒是并不吃惊，事实上他也没指望过季小彤能想到什么，他接着说道：“这个人名不见经传，我怀疑，是别人的幌子。” 季小彤思考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回头我找程栩帮忙查查看。” 这正是许毅真正的目的，凭他的手段能查到的也就仅限于此了，接下来若是还想要查得更清楚，就得依靠程栩的力量了。 而他又不可能直接去找程栩，所以只能通过这种迂回的办法求助于季小彤。 季小彤有种直觉，这个林昊也许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她想了又想，都没有从记忆里找出关于这个人的讯息，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号人，抑或是，这个人只是别人的挡箭牌而已。 当天晚上，当季小彤将这件事告诉程栩的时候，程栩的表情并没有太过吃惊。 “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你不用管。”他说得风轻云淡，仿佛这件事根本不算是事儿。 想想也是，对于程氏这样一艘巨型航母的掌舵者来说，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的确是不可能引起他太大的关注。 “你已经有头绪了吗？“季小彤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如今肚子已经有些分量了，站一会儿就觉得腿酸，随时都想坐着。 程栩其实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过他比季小彤老练有经验，隐约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季小彤的仇家屈指可数，之前那些有名有姓的，基本已经被程栩收拾得差不多了。 目前来说，嫌疑最大的，大概就只有那个女人了。 等到回到自己的书房，他淡定得拨通了一个电话：“去给我查一查新郑股份那个林昊的背景，还有，重点查查对方和郑心怡有没有关联，以及郑心怡最近的动向，务必详细一点。” 程栩不是个多情的男人，对于前女友什么的，没有半点怜香惜玉，若是对方真的不识时务想要对季小彤出手，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如今在程栩的心里，没有谁能比得上季小彤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把这事儿丢给程栩，季小彤倒是懒得操心了。 她也不是矫情的人，自己的丈夫能使唤就使唤了，她如今唯一操心的事是之前羊水穿刺的结果。 眼看着就要出结果了，她竟然在头一天晚上失眠了。 感觉到她翻来覆去的焦躁，程栩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拍她的后背：“睡不着？” 季小彤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深深地叹了口气：“程栩，我觉得我有点患得患失了。” 程栩什么都没说，手轻轻地移到她的腹部，这时已经有胎动了，孩子很活泼，时不时会在季小彤的肚皮上踢出一个凸起。 似乎是感受到了父亲的触摸，孩子又欢快的动了起来，正好踢到程栩放在季小彤肚皮上的大手的位置。 程栩的唇角立刻就勾了起来：“这么活泼好动又聪明的孩子，你觉得他（她）会有问题吗？” 听到程栩这句话，季小彤莫名的就心安了。 （275）利用 ”恭喜你们，羊水穿刺结果无异常，孩子很健康。“ 当医生微笑着对夫妻两人说出这话的时候，季小彤的眼泪霎时奔涌而出。 几个月的忐忑不安和患得患失，终于化作两行清泪，唰唰地往下掉。那颗心却回到了原地，虽然早就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可此时听到孩子健康的消息，还是让她难以自抑。 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从怀孕之后，季小彤才能理解做父母的感受，宁可自己少活几年，也希望孩子能健康平安。 如今心中的大石落地，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畅快。 程栩也是同样地心潮澎湃，久久没有说出话来。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他来得高兴了，就算是当初把程氏收入囊中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地让他激动。 直到两人离开医院，还有些不真实感。 季小彤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言家人，之前害怕惹得季小彤伤心，言家人虽然心中担忧，但是在她面前只字都不敢提孩子有可能畸形的事，如今危险排除，举家都松了口气。 ”晚上回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吧。“言卫昭提议到，夫妻俩欣然接受。 这样的好事自然是要全家一起庆祝。 回到言家的时候，早就等候在客厅里的乔舒一把抱住季小彤，泣不成声。 乔舒一直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让她吃了太多苦，季小彤因为喜极而泣，看到亲人，就更加忍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言小胖在一旁看着他妈和他姐相拥而泣，抿了抿唇，心中虽然也替姐姐高兴，却还是不自由在地瞪了程栩一眼，他觉得姐姐之所以这么提心吊胆都是程栩害的。 如不是程栩有那样一个妈，根本不会有这些事。 言卫昭欣慰地看着妻女，沉默了一会儿，将程栩单独叫到了书房，一脸严肃地跟他说道：”最近我听到一些不太好的流言，说咱家小彤办康复中心是为了沽名钓誉，这件事你怎么看？“ 程栩听到这话，微微地眯缝了眼：“流言？从哪里流传出来的？” 言卫昭丢给程栩几张照片：“我已经找人查过了，这个流言最早是从一个小圈子里传出来的，源头是这几个女人。“ 程栩接过照片一一扫了一眼，却发现其中一个女人较为面熟，他想了想，似乎是在当日的慈善晚宴见过。 这时又听言卫昭说道：“听说你有个前女友？” 程栩的心里立刻就联想到了什么，再联想到昨天季小彤曾经提到过的事，程栩的脸色很快就沉了下来。 “虽然这是你的私事，但是我还是要多说一句，不要让这种上蹿下跳的跳梁小丑伤害到我女儿。”言卫昭沉声说道：“小彤现在是非常时期，又是个善良的孩子，就怕有些人以为有机可乘。” “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程栩的眸中一片肃杀之色。 郑心怡原本上蹿下跳了一阵，做了不少恶心季小彤的事儿，心里还挺得意。 因为所有的事情她都是隐在幕后暗中挑唆，自认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这不，她又想到了新的恶心季小彤的办法。 她派人找到了之前那个脑瘫儿的母亲，给了对方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这一百万就当是给你的预付款，事成之后，再给你一百万，够你儿子治病了。” 脑瘫儿的母亲姓杨，叫做杨丽，杨丽虽然没念过多少书，但却是个明事理的人。 她一听这陌生人的话就知道这是有人想要针对那位好心的程太太。 虽然一百万对她来说简直是一辈子都不敢想的巨款，但她觉得自己若是拿了这个钱，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那位程太太所做的一切，是可以造福很多很多像她这样走投无路的脑瘫儿家庭的，若是自己真的按照对方的指示，给程太太破了污水，让人寒了心，甚至停止对康复中心的援助，那就是害了更多与她同病相怜的人。 这样的缺德事她做不出来。 可看到对方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她知道，若是自己不答应，恐怕今天就没办法顺利离开了。而且，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他们也许还会去做别人。 心里一番权衡之下，杨丽决定先应承下来再想办法。 “好，你说吧，我应该怎么做？”杨丽和对方虚以为蛇。 对方见她答应了，很是高兴，便如此这般教了她一些说辞，说是下午会有媒体来采访她，到时候只要照着他们说的话对媒体这么说就行了。 杨丽听着觉得十分地心惊，这是要让那位程太太身败名裂的架势啊，她有些想不明白了，程太太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要这么整她？ 想到那位挺着肚子，却还十分热心肠的女子，杨丽心中更加坚定起来。 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好人若是没有好报，若是让所有的好人都寒了心，这个世界上做善事的人会更少了。 她想尽快联系到那位程太太，将这事提前通知她，好让对方能有准备，谁知与她接洽这人也十分谨慎，从她答应了这件事开始，就与她寸步不离，看样子是要等到下午媒体来了，才会放过她。 而且对方时不时提到自己儿子，明显是想以儿子的安危来威胁她。 怎么办？要不要冒险？ 杨丽心乱如麻。 （276）急中生智 杨丽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对方把她看得很严，不但没收了她的手机，连上厕所都在门口等着，让她根本无从和外界联系，一时之间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 直到她走进厕所的隔间，看到厕所门背面贴着的广告小纸片，她突然灵机一动。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元钱，在上面写下一行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又将带胶的小纸片抠开一些，将那写满字的一百元钱正面贴在了厕所门背后最醒目的位置，这样就可以保证下一个上厕所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 她相信，没有人会注意不到一百元钱。 而这一百块钱也算是给对方帮忙的报仇，虽然，也有可能对方拿走了钱却不帮忙，可一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少好人，杨丽决定赌一次人性的善良。 做完了这一切，她的心里砰砰直跳。 还好，外面那人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刚才做的手脚，杨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一切能够顺利。 季小彤这会儿正和母亲乔舒在逛商场，眼见着月份已经不小，要开始准备一些待产用品和婴儿用品了。 季小彤原本自己并不是一个有多大购物欲的人，可一想到要给宝宝准备东西，莫名地就跟打了鸡血一般母爱爆棚了。 而乔舒就更夸张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做外婆的缘故，竟然比给自己买东西还上心，这才转悠了半个小时，就已经如同扫货一般了。 简直是见啥买啥，恨不得把商场婴儿专柜全部扫荡一遍。 “这条小裙子不错，我外孙女穿一定很可爱。”乔舒一边嘀咕着，一遍扫货，转身又看到了另外一条：“嗯，这条也好看，也买了。” “那双婴儿鞋不错，把各种颜色都给我来一双。” 因为之前做各种排畸检查的缘故，如今已经确定了季小彤肚子里是个小公主，不光程栩喜不自胜，言家人也是乐得屁颠屁颠的。 所有人都盼着季小彤能生一个与她一般冰雪可爱的小公主，程栩是打从心眼里想要个闺女小情人，而言家人，则是因为对季小彤的愧疚和遗憾，希望能够补偿在她的女儿身上。 季小彤肚子里这个小女孩还没有正式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已经众星捧月了。 季小彤看着她老娘陷入疯狂买买买的状态，微笑着并没有阻止，虽然她知道，这些东西她就算生十个孩子都不一定用得完。 可那又如何，言程两家都不缺钱，对于这个即将来到世界上的小宝贝，就让她多享受一下亲人的爱也无妨。 而且季小彤也知道乔舒的心理，她老娘是因为当年自己没有成长在身边，所以心里一直有遗憾，想弥补在她的小孩身上，这都可以理解，只要老娘高兴就好。 就在季小彤微笑着看她老娘将附近几个专柜几乎扫了一遍的时候，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竟然是个陌生号码，季小彤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最近自从她开始做慈善之后，时不时会接到一些求助的电话。 “喂，我是帮人打这通电话的，你有个叫做杨丽的朋友现在被人控制了，说是控制她的人要对你不利，让我给你报个信。”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女声，对方一股脑说出这话，让季小彤一下怔住了。 杨丽？ 她在脑子里努力回忆这个名字，这才隐约想起似乎自己之前在康复中心的时候接触过的一个脑瘫儿的母亲就叫这个名字。 她被人控制了，控制她的人要对自己不利？ 季小彤脑子转了好几转，心里疑惑骤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别人设下的陷阱？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要害自己？ 如果是假的，对方想做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个杨丽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请问你是谁？你们在哪里？”季小彤急切的追问道，不管怎么样，先弄清楚情况再说，如果那个杨丽是因为自己陷入险境，还冒险给自己传递消息出来通风报信，自己也不能辜负了人家。 季小彤想起那个坚强又执着的母亲，决定赌一次人性。 她愿意相信对方一次。 等到从对方口中弄清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季小彤立刻拉住了还在买买买的乔舒。 “妈，出事了。”她自己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程栩这会儿估计正在开会，之前就说过今天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正好乔舒就在眼前，她决定找母亲商量一下。 对于母亲乔舒的处事能力她是心里有数的，言家的当家主母不是徒有虚名。 乔舒从季小彤口中得知了这一切之后，面色一沉：“这个杨丽你信得过？“ 看样子乔舒首先怀疑的是会不会有人给季小彤做局，引她主动去套。 季小彤便把杨丽母子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她是个伟大的母亲，我觉得她给我的感觉，人挺忠厚老实的，我觉得，她应该没必要坑我。“ 乔舒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女儿选择相信对方，但是她却不敢这么冒险。 “先派人去那附近查看一下，看看对方所说是否属实再说。”乔舒最终拍板：“我这里有稳当的人，你先别管，我先派人去现场看看再说。” 季小彤这时候自然不可能逞强，她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担忧。 她倒不是担忧有人要谋害自己，而是担心杨丽所说的事情属实，真的有人控制了杨丽要对付她。 既然杨丽选择了用这种冒险的方式通知她，就证明杨丽并不想配合对方，就怕对方万一发现了真相或是恼羞成怒，会对杨丽不利。 杨丽的孩子已经够可怜了，而且如今也只剩下她这个母亲了，杨丽可千万不能出事。 乔舒立刻开始打电话安排她的人去现场查看，而季小彤想了想，还是给程栩发了条短信，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件事。 （277）入局 杨丽坐在那家咖啡馆里，感觉度日如年。 她在心里猜想，究竟是谁要设下这样卑鄙的路数坏程太太的名声。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老板可是很大方的，老板知道你们母子俩的困难，专门给你这个机会。”对方为了让她更加配合，不断说着一些似真似假的话来哄骗她。 杨丽却是在其中听出了一些玄机，对方的老板似乎认识她们母子俩，而且知道他们母子俩的情况，这就奇怪了，杨丽不是本地人，在这个城市几乎不认识什么人，唯一认识的，大概也就只有康复中心的医生和义工。 而了解他们母子俩情况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等等，义工？ 杨丽突然想起，自己带着孩子第一次去康复中心的时候，有个女义工似乎挺热情地跑来跟她搭讪，但是对方的目光又似乎很嫌弃自己的孩子，当时她虽然心里有些不太痛快，却也知道这些义工都是有钱有势的，自己得罪不起，并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她注意到了，那个女义工时不时会把目光投向程太太，那是一种怨毒的目光。 再回想对方与自己说过的话，越发觉得对方很可疑。 她灵机一动，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老板人真好，应该挺漂亮吧？” 对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却矢口否认了：“胡说八道，我们老板是男人！” 虽然对方否认了，可是刚才下意识点头的动作却被杨丽看在眼里，杨丽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消息究竟有没有传递出去，而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已经落到了他们的手里。 今天是她的孩子做封闭式治疗的日子，本来下午两点就该去接了，可如今她被人困在这里，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 还有，对方究竟是危言耸听，还是真的有这个能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从康复中心里把自己孩子弄出来，作为对自己的要挟。 杨丽的心里紧张极了，却又不敢表现出分毫，她在心里祈祷，希望程太太能够收到那个预警。 季小彤和乔舒已经没有了逛街的心情，两人驱车迅速赶到了离杨丽所在的咖啡馆不远的街角。 这时，乔舒的电话响了。 “是吗，我知道了，你把那两人盯住，我随后会再派人和你联系，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乔舒之前派出去调查情况的人已经进入了咖啡馆，找到了杨丽的踪迹，并且不动声色的把周围的情况汇报给了她。 乔舒挂掉电话，面色更沉了：“那个叫杨丽的说的可能是实话，她的确是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不过他们在包间，暂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季小彤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打电话给康复中心：“那个叫做鹏鹏的孩子在哪里？今天是不是在做封闭治疗？” 杨丽和她的儿子鹏鹏向来都是形影不离，只有儿子做封闭治疗的时候，她才会离开康复中心，去购买一些日常用品。 既然鹏鹏不在她身边，想必就是在做治疗。 如今杨丽被人要挟要对她不利，想必对方用来要挟杨丽的筹码就是鹏鹏，所以她必须尽快确认鹏鹏的行踪和安全。 “鹏鹏刚做完治疗，不过很奇怪，今天不是他妈妈来接，是一个男人，自称是他的舅舅，还拿着他的接送牌，但是你平时对我们康复中心的要求很严格，要求我们必须确认清楚对方身份才能交付孩子，我们不敢确认他的身份，所以没敢把孩子交给他，正在僵持。“电话那头，康复中心的护士如是说道。 季小彤心里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她平时对孩子们的人身安全很重视，对孩子的接送制度更是管理得非常严格，才没有让居心叵测之辈钻了空子！ 鹏鹏还是安全的。 她立刻说道：“不能把鹏鹏交给他！那个男人想绑架鹏鹏！先让保安把他控制住，不能让他跑了！也不能让他打电话！我马上派人过来！“ 挂掉电话，她立刻给自家的保镖队长王奇打了电话：“王奇，你现在马上带人去康复中心，有人想绑架康复中心的一个孩子，你迅速带人去把那个人给我弄回来！还有，务必保证那个孩子的人身安全，嗯这样，先把孩子一起带回来。“ 还没跟王奇交代完，又有电话进来，季小彤看到是程栩的来电，知道他应该是开完会了。 “小彤，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那头，程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 季小彤把目前的情况简要告诉了程栩，程栩沉默了一会儿，阴冷冷地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你们等呆在原地别轻举妄动！一切等我来了再说。” 不一会儿，乔舒的人又打来电话：“有两个记者模样的人进了包间。” 这时，季小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想要利用杨丽制造某种对自己不利的言论。 杨丽和自己有关的事，自然就是康复中心，看样子是有人看不惯自己做善事，想要给自己泼脏水了。 谁会做这种阴毒的事情呢？ 这究竟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想敲山震虎，剑指程栩？ （278）赤子之心 程栩很快就赶来了。 他看到季小彤，直接就来了一句：“这件事你别管，幕后指使是郑心怡，我来收拾她。” 季小彤听到郑心怡的名字并不如何惊讶，事实上，她也不是傻子，综合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她也已经怀疑到了对方身上。 只不过这会儿听到程栩这么斩钉截铁的说出来，更加确定了而已。 她已经不想问郑心怡这么做的缘由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因为程栩。 只是对于对方这种为了对付她，利用孤儿寡母不择手段的做法，她十分厌憎，她觉得郑心怡这个人已经泯灭了人性。 “这件事不能善了！”季小彤怒目圆睁：“郑心怡这个人连做人的基本底线都不要了！连孤儿寡母都要欺负！我要她不得好死！“ 程栩并不吃惊季小彤的愤怒，他从善如流地说道：“我早就知道郑心怡不安好心，也早就已经派人对她进行严密的监控和调查，就等着她犯事抓她的现行，这回她自己撞在枪口上，还整出这么大个名堂，正好收网。” 听到程栩这话，季小彤不由得吃惊地抬起头来，看到程栩一脸肃然的表情，她这才相信程栩是真的早有准备。 甚至她怀疑程栩根本就是早就知道郑心怡要对杨丽母子下手，却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就等着抓郑心怡的现行。 程栩是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她早就知道。 虽然知道程栩不会害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她好，可是这种不顾别人的死活，牺牲别人来为她扫除危险的方式，季小彤并不认同。 “程栩，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不希望我的安全是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之上。”季小彤看着程栩，一字一顿的说道。 程栩阖了阖眼帘，没有看她：“我有我的处事方式，你别管，这件事回头再说。” 说完这话，站起身来：“我让人先送你们回去休息。” 程栩露出了他强势的一面，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季小彤知道他这会儿听不进去自己所说的，可她担心程栩的计划会伤害到杨丽，就算要和程栩起争执，她也寸步不让：“我不走！除非你向我保证杨丽的周全。” 程栩拿她没有办法，知道她一旦犯了倔，十匹马都拉不动。 他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得到了程栩的承诺，季小彤这才松了口气，她知道程栩这个人非常重诺，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乔舒沉默地看着他们夫妻俩讨价还价，从内心里来讲，她是比较偏向于程栩的。 她知道程栩的做法是最快捷高效的，用最小的牺牲达成利益最大化，这是商场上最习以为常的事情，就算换她来，也许她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安全，别人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要做大事的人，都是心狠手辣，懂得取舍的。 从豪门出来的，就没有善男信女，甚至自己的儿子言浩宇，让他来选，他也同样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可自己的女儿不同，季小彤自小并没有生活在豪门里面，没有见惯这些牺牲与权衡，她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人性最质朴的善良，她无法接受这种被人认为理所当然的牺牲。 乔舒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季小彤这样的个性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作为季小彤的母亲，她肯定是不愿意看到他们夫妻俩因为这件事离心。 乔舒连框带劝，把季小彤带回了言家。 季小彤回到言家也是坐立不安，不一会儿，王奇来了。 王奇是带着鹏鹏一起来的，据说鹏鹏一路上都在哭闹着要妈妈，可神奇的是，原本被王奇扛着肩上，哭得惊天动地的鹏鹏一看到季小彤，竟然止住了哭声。 “姨姨。”他眼角还挂着泪水，突然指着季小彤咧嘴笑了起来。 季小彤觉得有些心酸，赶紧让王奇将他放了下来，又顺手递给他一个点心。 鹏鹏拿起点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季小彤害怕他被噎到，赶紧在一旁喊：“慢点吃，慢点吃，不要噎到了。” 果然，话还没说完，鹏鹏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果然被噎到了。 季小彤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替他拍背顺气。 忙乱了好一阵子才替他顺过气来。 季小彤这下不敢再让他这么吃了，替他掰成小块耐心地一口一口喂他吃，而鹏鹏对季小彤似乎也十分依赖，听话地坐在季小彤身边，张着嘴等着她喂。 乔舒在一旁看着女儿和鹏鹏的互动，心里百感交集。 女儿的善良她虽然早就知道，但是看到她能和一个无亲无故的脑瘫孩子如此亲近，还是颇为感慨。 孩子是最纯真的，特别是这种脑瘫儿，他们的心思最干净，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近，看鹏鹏和季小彤相处的样子就看得出，季小彤平日里对这个孩子应该也是这样温柔而耐心。 方彤真的把她教育得很好。 乔舒在心里想。 她突然明白了程栩对季小彤如此执着的缘由，因为季小彤的内心深处一直保留着一颗赤子之心。 而这正是他们这些生在豪门，见惯了尔虞你诈的人最缺少的。 人总会对自己没有的东西心生向往。 乔舒也明白了程栩的良苦用心，宁可坏人坏事都自己一人担，也想要替她保留这份赤子之心。 那些沾血肮脏的事情，就让他们这些人来做吧。 乔舒转身走了出去，掏出了电话，对自己的人发出了一道道的指令。 为了女儿，她也愿意去做一个坏人。 （279）阴毒 程栩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而他也同时将杨丽带了回来。 鹏鹏在言家已经吃过了晚饭，季小彤正陪着他一块儿在玩玩具，杨丽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儿子正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跟那位程太太说着什么，而对方笑着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鼓励他试一试。 杨丽顿时就红了眼眶，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抉择，虽然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但是总算没有做出让自己都鄙夷自己的事情来。 而且从刚才程先生对她所说的一番话来看，她们母子甚至有可能会因祸得福。 刚才程先生告诉她，会帮她安排一个就近而且清闲的工作，方便她陪伴和照顾鹏鹏，还会帮他们母子俩解决住宿问题，对于杨丽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 她知道，这是对方给自己的回报，虽然之前自己做出抉择的时候并没有指望过任何回报，但是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 季小彤看到程栩带着杨丽回来了很高兴，她觉得挺对不起杨丽，这件事杨丽完全是遭了池鱼之殃，她缓缓起身，朝杨丽走过来，嘘寒问暖道：“杨姐来了，今天受惊了吧？真是对不住，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杨丽有些受宠若惊，她知道这件事原本就和季小彤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是有人嫉妒她，想利用自己给季小彤身上抹黑，她赶紧摆手道：“我没事，他们没有太过为难我，就是想让我跟记者撒谎，还好程先生及时赶到。” 程栩沉着脸没有吭气，季小彤看了程栩一眼，知道他是为了自己临时改变了计划，应该是为了保证杨丽的安全，提前破坏了郑心怡的阴谋。 季小彤觉得很窝心，显然自己所说的话程栩是听进去了，他也愿意为了她做出妥协。 按照程栩的个性，能做出这样的让步的确是很不容易。 季小彤走上前去，直接给程栩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程栩被她搞了个措手不及，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对于老婆难得地主动，倒是没有推拒。 他反手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如你所愿了吧？” 原来程栩直接玩了一招以牙还牙，郑心怡想让季小彤身败名裂，程栩就利用她找来的记者，软硬兼施，让对方倒戈向了他。 相信明天报道一出，郑心怡再无脸面在国内再混下去。 当然，程栩的报复不仅于此，好戏还在后面。 季小彤也不是圣母，既然郑心怡对她下了黑手，那么就要承受相应的报复，不作不死，很公平。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郑心怡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疯狂，在被程栩报复之后，非但没有引以为戒，甚至做出了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一早，程栩的手机就响了，是郑心怡打来的。 “程栩，你当真要做得这么绝情？！”电话里，郑心怡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看样子是已经看到媒体的爆料了。 程栩并不诧异对方会打电话过来，他的报复做得正大光明，他就是要让郑心怡知道，对季小彤出手的下场。 “这才只是开始。”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敢对我老婆下手，就要做好去死的准备。”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怨毒极了：“程栩，你就半点不念咱俩的旧情？好歹我也算是你的第一个女人。” “别太高看自己，对我来说，你什么都不是。”程栩嗤笑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郑心怡却是目光怨毒地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程栩，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不念旧情，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让我在国内待不下去，我就让你尝尝丧妻之痛！你不是爱她吗，我让她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她和孩子一块儿去死！哈哈哈哈！” 她丧心病狂一般地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喂，是我，之前让你帮我在泰国找的那个降头师，帮我联系一下，我要见他！” 季小彤并不知道郑心怡打算用阴毒的降头师来对付她，刚才程栩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避着她，她也听到了程栩所说的话。 对于郑心怡这个女人，她真的觉得厌恶到了极致，这种为了一己之私可以毫无底线的人，季小彤打从心底里厌恶。 不管对方得到什么样的下场都是活该！ 只是对于把无辜的杨丽母子牵扯进来，季小彤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她想好好酬谢一下杨丽，却得知程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对于程栩的安排，季小彤自然是挺满意，不但解决了杨丽的后顾之忧，还给了他们母子一个容身之处。 这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于那对历经坎坷的母子，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杨丽再不用操心生计问题，也有充足的时间陪着孩子做复健。 这比直接给他们钱要来得有意义得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而最让季小彤开心的是程栩的变化，程栩做事向来是手段强硬，有些近乎于冷血，而他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却显得非常有人情味。 虽然季小彤知道这其中有自己的因素，但是看到程栩因为自己而做出的改变，还是觉得挺开心。 她想，总有一天她会慢慢融化程栩冰冷的心，让他知道人间处处有真情。 这个世界，终归还是有真善美的。 就看你用什么样的眼睛去看待。 （280）被封存的记忆 季小彤很快就知道郑心怡的下场了。 程栩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第二天的报纸上大篇幅报道了郑心怡找人抹黑季小彤，要挟孤儿寡母的事情，甚至把郑心怡的老底都扒了。 什么国外留学期间脚踏几条船，回国之后与某位已婚男性保持非正当关系，名下财产大多来源不正。 也亏得郑心怡本身就是劣迹斑斑，程栩几乎都不用伪造，就可以列出她无数的罪状。 每一条都可以让她身败名裂，在国内无法立足，甚至那位与她有染的已婚男人的正牌老婆估计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季小彤饶有兴趣地仔细研究了那些八卦，发现那位所谓的有妇之夫叫做林昊，正是之前有意针对他们公司的那家新公司的大股东。 看样子程栩对这些事情是早就心里有数，甚至私底下也做了详尽的调查，只不过一直按兵不动，就等着这个时机才突然发难。 看完这些所谓的八卦，对于郑心怡这个人的人品，季小彤鄙夷到了极点，这还真是个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不顾廉耻的女人。 现在想来，对方未必是真的对程栩有多么深厚的感情才对程栩依依不舍，恐怕看中的是程栩如今的地位和财力吧？ 郑心怡的裙下之臣大多是对她事业上有帮助或者能给予她金钱地位的人，这个女人从不会在普通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现在想来，还得多谢对方的目光短浅。 当初在国外的时候，程栩虽然是个富家公子哥，却是个不得父亲喜爱的普通富二代，继承家业的希望十分渺茫，所以郑心怡才会弃了程栩，与她当时认为更有前景的男人勾搭在一起，惹恼了程栩。 若是早知道程栩会有今日，按照郑心怡的心计，恐怕都没自己什么事了。 果然心术不正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因为这件事，季小彤自己也被敲了警钟，做善事是一回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攻击自己的途径，也是得不偿失。 和程栩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将康复中心纳入他们之前创办的慈善基金会的运营，由基金会去全权负责具体事宜，自己则只是作为慈善基金会的义工身份出现。 对于季小彤能够吃一堑长一智，程栩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有些道理，必须得她自己吃过亏以后才会明白，这也是他之前早就知道这种模式不妥，却因为不想给老婆泼凉水而听之任之的缘由。 很多事情别人光说是没用的，只有在自己撞过南墙之后才知道绕道通行。 善良是好事，但是这份善良却很可能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攻击她的手段，这件事，她自己能及早认清对大家都好。 季小彤渐渐开始体会到程栩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人爬得越高，就越是孤独。 她渐渐开始理解程栩那些从前在她看来冷血无情的手段，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程栩身为程氏集团的掌舵人，若是心慈手软，怕是早就被人坑死一百遍了。 夫妻俩通过这件事，竟然多了几分互相理解。 随着季小彤的肚子越来越大，孩子的胎动越来越明显，程栩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他如今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隔着肚皮和孩子说话，甚至还唱歌，说是让小公主提早适应爸爸的声音。 他简直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季小彤身边，围着老婆转悠，就算不得不回公司开会，也会在开会的空当打电话过来问：“我的小公主今天心情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季小彤对这个冒傻气的准爸爸也是无语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甚至都无法相信，程栩这样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蠢的一面。 可心里又觉得有些酸酸的，也许像程栩这样从小没体会过多少亲情的男人才更加珍惜这份血缘的羁绊。 对于自己肚子里这个还没有出生就已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季小彤心里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只是，欢喜之余，又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母亲。 方彤最近一直在做心理疏导，言家介绍来的那位心理医生果然有点本事，如今方彤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虽然大多数时间还是记忆紊乱，但是偶尔神智清晰的时候，已经能够想起之前的很多事情。 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季小彤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她如今只希望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方彤能够亲眼看到，并且能够以正常的状态抱抱那个孩子。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又一次在为方彤做心理疏导之后，那位资深的心理专家突然告诉季小彤，方彤的记忆曾经被人动过手脚，有一部分记忆被封存过，甚至还存在一定程度的催眠。 季小彤惊呆了，方彤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她以前从未曾发现过方彤有任何的异样，又是谁对方彤做了这样的事情？她封存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那她封存的记忆还能解开吗？那些催眠能不能解？”季小彤追问道。 “解开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你确定要这样做？”对方却是反问道。 季小彤愣住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贸贸然解开那些封存的记忆，会不会对方彤再产生什么影响，谁也不敢保证。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求助程栩。 她觉得，有必要让程栩帮忙认真查一查方彤的过去了，以前她从不愿意做这种事情，可如今，她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母亲的身上谜团越来越多，有些事情必须要去面对了。 （281）家的感觉 程栩听完季小彤的话却陷入了沉思，他以前曾经派人调查过季家，在季小彤的养父季东明死的时候，当时就觉得有些问题，却一直了无头绪。 首先值得怀疑的就是季东明那个小三，据言卫昭所说，季东明那个小三是个大有来头的，他也一直怀疑对方接近季东明是别有目的，只可惜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传回来，所以，目前为止都不知道，对方接近季东明是出于什么目的，背后又有什么人。 如今听季小彤这么一说，他便又想起了那码子事，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别的猫腻？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程栩并不想把这些猫腻说出来让季小彤担心，他安抚她：“既然治疗有效果，就先让妈治着，记忆的事情先别动，等我调查出眉目了再说。” 这和季小彤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想到方彤曾经被人如此对待过，心里觉得不好受。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不能轻饶他们！”她轻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地说道。 程栩想的却更深，他一直觉得季家有秘密，只是不知道这秘密与季小彤是否有关。 看来，应该加派人手，深入地查探一下了。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方彤突然对季小彤说道：“我想回一趟季家老宅。” 季小彤觉得很是诧异，方彤自打从植物人状态苏醒以后，就再也没有提过季家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去季家老宅？ “那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房子也很破败了，您要回去做什么？”她下意识想劝阻。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觉得应该回去看看。”方彤的话让季小彤很是莫名其妙。 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行，我去安排一下，过两天我陪您一块儿回去。” 她去跟程栩这么一说，却遭到程栩的强烈反对：“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到处跑什么？” “可我妈非要去，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去吧？况且，万一她真的想起什么呢？“季小彤可不放心让方彤自己去。 “让王奇陪她去，总行了吧？”程栩知道季小彤的倔脾气，若是不能安排妥当，她必是不干的。 季小彤想了想，觉得也行，王奇毕竟是专业的保镖，有他陪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算方彤真的想起了什么，王奇也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他们。 便由程栩负责安排，让王奇专门陪方彤回江都老家一趟。 送走了养母，季小彤却莫名地有些不安起来，程栩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提议陪她在院子里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那颗年代久远的洋槐树下，季小彤想起自己很早以前有一次在洋槐树下回忆往事，结果睡着的糗事，不自觉地便当做笑话说了出来。 没想到的是，程栩听完她的描述，竟然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你是说，你那会儿在梦里哭是因为想起了小时候的事儿？” 季小彤一脸懵逼地回看着他：“我哭了吗？我不记得了，只是当时心里很伤感，坐在树下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程栩用手捂着脸，默默地替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瞧这事儿闹得。 他当日发现季小彤在树下睡着了，正想把她抱回去，没想到这家伙又哭又说梦话，睡着了都在嚷嚷：“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当时和季小彤关系并不好，彼此之间还只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又是半强迫地强占了她，不免有些心虚，以为季小彤在梦里也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转身就去找了前女友喝酒泄愤，结果被那位叫做于笑的女明星前女友钻了空子，闹出了床照风波。 现在想来，真是荒唐至极。 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这段糗事，事实上她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当初因为根本没爱上程栩，所以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这会儿看程栩用手捂着脸，她好整以暇地调侃道：“怎么了？” 程栩当然不可能自曝糗事，他迅速转移话题：“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 季小彤自然知道他的用意，看他不想说也就算了，她抬起头，看着华荫如盖的大洋槐树，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住在一个四合院里，那个院子里就有一株这么大的洋槐树，小时候父母都忙，没时间管我，那个大院里住了很多人家，小孩子也不少，我们一起爬树，捉迷藏……晚上的时候一起在树下乘凉，嬉闹，可以说，那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程栩听完沉默了，他的童年几乎没有任何快乐可言，爹不疼妈不爱，虽然背着继承人的身份，但是除了要接受豪门继承人的严酷的教育，别的娱乐什么都没有，没有年龄相仿的小伙伴，没有肆意奔跑玩闹的时间。 看到程栩面上不经意露出的落寞的表情，季小彤若有所思。 她突然抬起头：“对了，咱们以后在这里弄一个秋千吧，然后这里，嗯，可以这样布置……” 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按照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布置着：“以后孩子稍微长大一点了，可以在这里荡秋千，咱们可以在树下喝茶聊天，嗯，那边再弄一套过家家的玩具，到时候我们可以陪小宝贝一起玩，要不，把那边再挖个沙坑，弄个滑梯什么的，啊，要那种超大的带螺旋形状的……” 听着她异想天开地把这一大片花园给规划成了一个小型的儿童乐园，程栩的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 “好啊，我回头就找人来弄，你负责规划。”程栩突然对这里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他想，这才是家的感觉。 （282）蹊跷 王奇带人陪着方彤一块儿回了一趟江都老家，很快就打来电话，说方彤有些举止异常。 回到老宅之后，莫名其妙地大哭了一场，还要求王奇他们帮忙挖季家的祖坟。 王奇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打电话请示程栩。 程栩彼时和季小彤在一块儿，听到王奇的汇报，他沉默了看了一眼季小彤，当机立断：”先别动，看好她，等我的指示。“ 挂掉电话，程栩也没有瞒着季小彤，把方彤的奇怪言行一一说了出来。 季小彤听完立刻站起身来：”我得亲自去一趟，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按照她的说法，方彤一直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在季家爷爷奶奶生前，一直关系不错，就算是现在神智不对了，也绝对不会做出挖人家坟的事情，她既然突然要求这么做，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理由。 况且季家的老宅总让人觉得很邪乎，之前董家的那枚钥匙就是从季家老宅山底下的土地庙里弄出来的，沈家人也去那边转悠过，如果说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不是稀罕事。 ”不行！你不能去！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经得起劳顿？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程栩怎么可能同意？别说方彤是去做挖人祖坟这么邪门的事情，就算不是，他也舍不得让她挺着肚子劳顿奔波。 “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程栩知道要阻止季小彤前往，只能自己亲自出马了，好说歹说，总算把季小彤劝住，为了快去快回，程栩直接安排了专机，争取能最快速度往返。 为了防止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程栩临走之前，还专门打电话给乔舒，请求乔舒过来陪着季小彤。 乔舒带着言小胖赶到程家的时候，季小彤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客厅里转圈。 乔舒看她着急得要哭的样子，心里不禁百味杂陈。 她知道季小彤不光是在担心程栩，更是在担心她的养母方彤。 对于方彤，乔舒的感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感谢对方替自己养大了女儿，而且将她教养得极好，另一方面却又有些嫉妒方彤，明明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却不能长在自己身边，不但被别人养大，对别的女人竟然比对自己这个亲妈还要亲近。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乔舒对女婿程栩还是很有信心的，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乔舒对程栩这个女婿也是十分满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程栩的做派和乔舒是很相近的。 言小胖却一脸遗憾的样子：“姐夫怎么不告诉我啊，带上我多好，我也想去看看。” 他一直想去季小彤所谓的老家看看，因为在之前季小彤的描述里，那是个非常好玩的地方。 季小彤瞪了他一眼，那股紧张感却被莫名地冲淡了：“你又想去凑什么热闹，你姐夫可不是去玩的！” 言小胖撇撇嘴：“有什么好担心的，说不定只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季小彤的眼皮跳了跳，却突然联想到了什么。 她沉着脸问乔舒：”妈，那个心理辅导师的底细你都清楚吗？“ 乔舒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之前给子伊做心理疏导之前，你爸就派人调查过她的底细，都挺清白的，业内名声也挺不错。” 季小彤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些：“那谁在接受了她的心理疏导之后，有没有表现异常？“ 因为言子伊当时已经被程栩弄哑了，不可能说出话来，所以，对她进行心理疏导的效果怎么样，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可她已经死了。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若是那个心理疏导师也有什么问题，也死无对证了。 乔舒见季小彤怀疑自己推荐的心理辅导师有问题，心里有些不快。 她心想，莫非季小彤怀疑自己故意介绍有问题的心理辅导师给方彤？虽然她承认自己对方彤感情很复杂，但是绝不会耍这种手段。 这么想着，便直接问了出来：”你是怀疑我故意介绍有问题的心理辅导师给你？“ 季小彤其实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乔舒不会做这种事情，可她这会儿心里也很烦躁，不自觉地语气就冲了一点：”我只是怀疑那个心理辅导师别有用心而已，您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 眼见着母亲和姐姐一下就闹得不愉快了，言小胖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这件事先打住了，既然姐姐怀疑那个心理辅导师有问题，我们不妨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对了，姐，之前的那个日记本不是在你那儿么，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言小胖这么一提醒，季小彤这才想起还有日记这回事，当初，言子伊死后，因为她的日记记录了一些很奇怪，疑似地下宝藏的东西，所以言家人把言子伊的日记交给了她。 季小彤当时虽然认真看了，但是很多东西没看明白，就丢给程栩去研究了。 久而久之，这事儿大家都给忘记了。 如今既然她有所怀疑，不如再拿出来看看，说不定会有别的发现。 可那日记本她当日交给程栩保管了，也不知道程栩放到哪里去了。 她决定找程栩问问，谁知，程栩的电话却突然打不通了。 （283）发现 程栩的电话打不通，季小彤着急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应该已经到江都了，她莫名地又想到了上次飞机失事的情景，不安更甚了。 该不会又出什么事儿了吧？ 季小彤这么一想，肚子也开始疼了起来，孩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在肚子里面不安地踢着腿。 乔舒看她脸色煞白，也顾不得跟她置气，赶紧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别着急，不会有事的！也许只是暂时信号不好而已。” 她一边安抚季小彤，一边朝儿子言小胖使了个颜色，言小胖赶紧凑过来插科打诨：“是啊，不都说祸害遗千年么，我姐夫那么彪悍的，一准儿祸害千年。“ 言小胖如今对程栩还有一些偏见，所以就算是安慰姐姐，也不忘损损程栩。 就在这时，季小彤的手机响了，一看竟然是程栩打来的。 ”小彤，我这儿出了点意外，你冷静一点听我说。“程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我已经与妈他们会合了，现在正在张罗想办法找人开启季家的祖坟，季家的祖坟果然有问题，可能被人偷挖过了。” 季小彤一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回事？我妈呢？她现在精神状态怎么样？她说了什么？” “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妈现在精神状态还可以，逻辑也很正常，她一口咬定季家的祖坟里面埋了重要的东西，我们现在先挖开再说。”电话那头风声很大，应该是在户外，程栩的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 “千万小心！我现在怀疑给我妈做心理疏导的心理医生可能隐瞒了什么，或是对我妈的记忆做了什么手脚，你务必小心，情况不对就什么都别管了，先回来再说。”季小彤非常着急地叮嘱程栩，又顺便问了他言子伊的日记被藏在何处。 “在我书房最左边的抽屉里，你自己去找。”程栩说完这话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季小彤知道程栩的书房是重地，里面放了不少重要文件什么的，虽然乔舒和言小胖也不是外人，但是毕竟是两家人了，不好让他们陪伴，便自己一个人进了程栩的书房。 言子伊的日记很快就找到了，只是，在那个抽屉里，季小彤还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 那是几张和季小彤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女孩的照片，季小彤一眼就认出那照片上的人应该是言子伊。 因为她小时候的照片在养父季东明卖房子的时候全部都被当做垃圾丢掉了，一张都没有保存下来。 而照片上的小女孩看起来有三四岁的，有五六岁的，穿着漂亮的小花裙子，笑魇如花。 季小彤不知道程栩这是从哪里搞来的言子伊的照片，不过她略一思索就能明白程栩为什么会收藏这几张照片。 他是想通过这些照片来找寻自己童年时候的影子吧？ 毕竟她和言子伊长着同样的一张脸。 果然，又翻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了几张素描。 季小彤饶有兴趣地拿起了那几张素描细细端详起来，那些素描都很简单，都是以一个小女孩为中心画的生活场景图，其中一幅画的是一个小女孩在洋槐树下荡秋千，脸上带着幸福的笑，那是季小彤曾经跟程栩描述过的场景。 还有一张是画的小女孩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样子，手指着一个玩具，这也是季小彤曾经跟程栩说过的自己小时候的糗事。 季小彤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她一眼就能认出，这些素描都出自程栩之手，程栩从小接受各种严苛的教育，画画什么的，根本难不倒他。 只是没想到程栩竟然会以言子伊小时候的照片为参照，给自己画了这么多的童年素描画。 不过虽然模样一样，但是表情和神韵却是满满的季小彤的味道。 心中突然泛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仿佛自己的童年记忆里，也有了程栩的参与一样。 她觉得很开心，又有点隐隐的酸涩。 若是他们小时候就能认识，该有多好啊？ 她想了想，突然坐了下来，拿起笔，在荡秋千的小女孩的旁边画上了一个萌萌的小男孩，小男孩正在替小女孩推秋千，两人面上的表情一模一样，两小无猜，仿佛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 等到画完了，季小彤这才回过味来了，不对啊，程栩大她十来岁，自己几岁的时候，程栩已经接近成年了，怎么可能和自己一模一样大小。 可是好好的一张素描已经被她画成这样了，她也舍不得再改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又给放回了原处。 只是不知道等程栩看到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季小彤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做正事的，赶紧拿着言子伊的日记本走了出去。 乔舒和言小胖早已等得不耐烦了，还以为她在书房出了什么事，差点就要硬闯进去找她了。 看到季小彤拿着日记本走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等到季小彤打开日记本，乔舒和言小胖也一同凑了过来，三个人认真地研究起那个日记本。 “姐，这串符号是什么意思啊？”言小胖指着日记本首行一串出现了好几次的符号问季小彤，他注意到，似乎每隔几页就会出现这一串符号，出现的频率很高。 季小彤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懂。” 她也早就注意到了这些符号，但是目前为止都没有破译出来。 “你看它这个位置，感觉像是代表某个时间或是某种心情？”言小胖揣测道。 乔舒却是想到了什么，她认真把那些符号出现过的地方都看了一遍，很肯定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些符号出现的时间都是子伊接受心理辅导的时间。” 此话一出，季小彤和言小胖同时抬起头来，面色十分凝重。 那个心理辅导师果然有问题？ （284）心理暗示 这时，季小彤的电话又响了，又是程栩打来的。 “程栩，我们看了言子伊的日记……”季小彤还没来得及说完自己的发现，那头就传来程栩急促的声音：“小彤，有问题！季家的祖坟是空的！” 季小彤一听这话，脑子一下就懵了。 空的？怎么会？ 她是亲眼见着爷爷奶奶下葬的啊，也是亲眼见着他们埋进祖坟的，怎么可能会是空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爷爷奶奶的遗骸不见了么？”季小彤急急追问。 “是的，不光骸骨，连棺椁都不见了！而且看起来像是才被挖了不久。”若不是程栩的声音十分凝重，季小彤甚至会怀疑是在跟她开玩笑，怎么可能？ “那，我妈怎么说？”她突然想起一切的起始就是因为方彤的要求。 “她说季家祖坟里可能埋了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她也说不出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只是隐约有点记忆。” 季小彤赶紧把自己之前从言子伊日记里的发现告诉了程栩：“你说我妈会不会是被人催眠了，是不是有人故意教她这么说的？” 程栩沉默了一下：“我让王奇留人把这里先圈起来，我先带妈回来，重新找个心理辅导师，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得到程栩这话，季小彤勉强松了口气。 挂掉电话，她扭头对乔舒说道：“妈，程栩很快回来，我们会重新找人对我养母进行精神鉴定，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那位心理辅导师可能有问题。” 乔舒点点头：“我马上派人锁定对方的行踪，免得让她跑了，一切等程栩回来再说。” 季小彤没有反对，事实上她也打算这么做，现在她怀疑那个心理辅导师在发现方彤有隐藏记忆的时候，擅自替她的养母方彤恢复了部分隐藏记忆。 而且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对方也许通过一些手段获取了方彤的那部分隐藏记忆想图谋不轨，甚至已经捷足先登了。 不然怎么解释季家祖坟空了这个现实？而且还是最近才被挖的，那个心里辅导师的嫌疑太大了。 事关季家祖坟，甚至可能会牵扯出更大的秘密，季小彤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究竟季家祖坟里埋藏着什么？会让人丧心病狂，连她爷爷奶奶的棺椁都不放过？季家究竟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而她的养母方彤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她的记忆会被人为封存？谁干的？ 季小彤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所迷离了，她觉得自己似乎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程栩下午就回来了，方彤与他一道回来的，只是，方彤是被人抬下飞机的，已经处于昏迷状态，脸色非常地差。 程栩见到季小彤的第一句话就是：“妈的情况不是很好，之前情绪一度失控，在飞机上差点闹出事来，我让人先把她弄晕了。” 季小彤心急如焚：”怎么会这样？之前还好好的。“ “那个心理辅导师有问题！”程栩斩钉截铁地说道：“她似乎对妈做了某种心理暗示，妈在飞机上一度陷入癫狂状态，扬言要杀人。” 这和季小彤之前的揣测不谋而合，季小彤咬着牙说道：“果然是她！我也觉得那个人有问题，看来有必要把她弄来问问。” 正说着，一旁乔舒的电话响了，乔舒接通了电话，却禁不住惊呼出声：“什么？那个心理辅导师不见了？！” 乔舒话音刚落，季小彤和程栩齐齐变了脸色，果然！对方这是畏罪潜逃了么？ “当务之急是重新找个心理辅导师给妈看看，看看她是不是被做了心理暗示。”程栩当机立断：“至于跑掉的那位，倒也不用太担心，只要能查出她对妈做了什么心理暗示，就能推断出她的目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季小彤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乔舒却是走上前来对程栩说道：“人是我们言家请来的，这件事我们言家也有责任，我们会负责到底，你放心，我会动用言家的力量把人给找回来，只是把人弄回来之后，希望你能顺便帮我查清楚那家伙当初对子伊做了什么。” 原来乔舒对那心理辅导师对言子伊做过些什么，让言子伊在最后时刻在日记本上写下那些奇怪的符号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 季小彤倒也没有表示反对，虽然她讨厌言子伊，但是毕竟人都死了，更何况这件事背后很是蹊跷，弄清楚前因后果也是应该的。 程栩倒是没什么意见，言家肯出力再好不过。 程栩动用程氏的力量，很快就找来了一名国际上都声名遐迩的心理专家，那位国外的专家在对方彤进行了一番心理诊断之后，得出了确切的结论—方彤的确被人下过心理暗示。 不过心理暗示的内容却和季小彤他们之前猜测的有所出入，不是暗示她去挖季家的祖坟，而是暗示她忘记所有和季家有关的事。 （285）真相 为什么之前那位心理辅导师会对方彤下这种暗示呢？难道她一早就知道些什么？目的又是为何呢？对方和季家祖坟被盗事件有没有联系呢？ 一连串的谜团让所有人都疑惑了。 在征得了季小彤的同意之后，他们决定让这位新来的心理专家对方彤进行全方位的心理疏导，包括她被人下了暗示要遗忘的所有事情，统统帮助她想起来，虽然对方再三提示，恢复记忆会有一定风险，但是事到如今，也就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不搞清楚问题的症结，谁也拿不准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害怕再次弄巧成拙。 因为谁也弄不清楚，方彤究竟知道了什么样的秘密， 只是，当真相一点一点被揭开的时候，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程栩和季小彤仍是大吃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方彤竟然和言家有关联，她的母亲也姓言，是季小彤的父亲言卫昭的一个远房堂姐。 对这个远房表姐，言卫昭其实还有些许印象，只不过，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远房堂姐曾经很得言家已经过世的老太太，也就是言卫昭的亲妈，季小彤和言子伊的亲祖母的喜爱，后来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表姐和言家闹翻，负气之下只身去了江都，后来就再也没有联系。 而事实上，方彤的母亲压根不是和言家闹僵，而是被言家老太太赋予了一项特殊的任务，所以隐姓埋名去了江都。 原来当初言家老太太早就知道季东明的母亲董老太太是当年名噪一时的董家大小姐，也不知道从何处听说了地宫藏宝的事儿，并且那时候的言家在一次阴差阳错之中得到了一枚据说来自程家的钥匙，也就是后来言子伊费尽心机偷出来的那枚。 那时候的言家并不知道那是赝品，以为自己得到了属于程家的那枚钥匙，便有些得陇望蜀，沈家树大招风，他们不敢去招惹，便把目标盯上了早已没落多年的董家。 言家老太太冥思苦想，决定派个自己信得过又聪明伶俐的人去那位董家小姐身边，伺机而动，打探钥匙的事情。 这就有了方彤母亲的江都之行，方彤的母亲十分聪明，也极会察言观色，去了江都之后，很快就和董家大小姐成了闺蜜。 后来方彤出生之后，那位董家大小姐更是十分喜爱聪明伶俐的方彤，甚至想为方彤和自己的独子季东明定下娃娃亲。 人心毕竟是肉长的，方彤的母亲在与那位董家大小姐多年的相交中，对对方的人品十分敬重，竟然与对方产生了莫逆之情。 并且方彤的母亲也是真心疼爱女儿，不舍得拿女儿的幸福给人做嫁衣，最终背弃了言家，将言家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那位董家大小姐，并且放弃了盗取董家钥匙的计划。 言家老太太多年谋划付之一炬，当然不可能甘心，派人把方彤母女都抓了去，以方彤要挟方彤的母亲，要求她兑现承诺。 方彤的母亲不肯背信弃义，却又无颜面对言家，刚烈的她直接在言家抹了脖子，说是自己欠言家的一条命算是还给言家，但是请求言家老太太为儿女积德，放过她女儿方彤。 方彤的母亲一死，言家老太太也许有些良心发现，也许是觉得单独留下方彤也没什么用，便找了心理辅导师封存了她的记忆，将她送了回去。 方彤丧母之后，因为记忆被封存的缘故，记不得母亲的死，以为母亲只是意外身亡，而董家大小姐自然也知道方彤母亲是怎么死的，便收养了方彤，等她长大后，又张罗着让她和自己的独子季东明结了婚，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并且因为儿子季东明不怎么靠谱，在临死之前，那位董家大小姐便把董家最后的秘密一并告诉了方彤。 原来当年董家之所以没落是因为怀璧其罪，其实当年董家暗地里的实力是最强的，通过各种手段，竟然将程家的钥匙和沈家的藏宝图一起弄到了手，加上自己手里的钥匙和藏宝图，打开地宫的六大要素，已经集齐了四个。 不管最后能不能以一己之力集齐所有的东西，董家都稳操胜券，再不济也可以要求瓜分大头。 只可惜后来自己内部却引分赃不均起了内讧，董家嫡系很多人死于内斗，嫡系长房的三姐弟流落他乡，董家几乎家破人亡。 董家当时得到的钥匙和藏宝图最终都落到了董家大小姐手里，她是个有决断的女人，加上董家的变故让她终于明白了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将手里的钥匙和藏宝图分散藏了起来，在临死之前才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方彤，让方彤自己斟酌要不要将这个秘密继续埋藏下去。 谁曾想，方彤后来跟季东明夫妻反目，被季东明撞成了植物人，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就刚好是婆婆董家大小姐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所以导致她一直都没有想起来，直到之前季小彤替她请来的那位居心叵测的心理辅导师，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探知了她的秘密，对方起了贪念，将方彤的秘密一一挖出来之后，又给方彤催眠，试图让她忘记这件事。 这便是事情的始末。 如今事情已经一目了然，季家祖坟埋的是那位董家大小姐，既然坟墓都被挖了，肯定是董家大小姐把什么东西带入了棺材，而那件东西，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属于沈家的那份藏宝图了。 董家当初得到了四样东西，董家自己的钥匙和藏宝图，程家的钥匙，沈家的藏宝图，董家的钥匙和藏宝图极其程家的钥匙和藏宝图都已经入了程栩之手，目前唯一不知下落的就是沈家的那份藏宝图了。 难道…… 可是，既然是为了藏宝图，把藏宝图拿走不就好了，干嘛把棺椁一起盗走呢？ 难道，季家祖坟里还埋着别的东西？ （286）离婚 因为这事与言家有关，言卫昭也被乔舒打电话叫了过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事儿虽然是言家老太太所为，但是言家老太太已死，言卫昭如今是言家的当家人，怎么说也该给方彤一个交代。 谁知言卫昭来了之后，对这些往事完全一头雾水。 这就稀奇了，言家老太太做了这么多事，难道她一死就半途而废了？ 而且言卫昭是长子，言卫昭若是不知道的话，他的兄弟姊妹知道的可能性也比较小。 言卫明已经被击毙，言敏如今还被关在监狱里…… “言敏！”乔舒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咬牙切齿道：“我觉得言敏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当初季小彤生下来不久就被言敏抱走，送给了方彤，他们之前一直以为是言敏和乔舒这个大嫂不合，所以故意把她的孪生女儿抱走送给别人，以报复乔舒。 可如今看来，为什么当初季小彤刚好会落到方彤手里？这若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 若是联系所有的事情来看，那么，一切的疑点都能说得通了。 也许当初季小彤被送给方彤压根就不是言敏为了报复嫂子乔舒的自作主张，有可能压根就是言老太太授意的！ 方彤是董家大小姐的媳妇，而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夭折了。 当时的方彤将这件事瞒着，不敢告诉任何人。 而她把季小彤抱回去之后，就用季小彤冒充了自己夭折的孩子，季小彤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季家的孩子。 后来方彤和季东明也没有再生育，季小彤成了季家唯一的独苗子，若无意外，将来季家的一切，也就是董家大小姐所留下来的一切都归她继承！ 时至今日，所有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年的一切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而是被人精心谋划的一场谋夺别人家产的偷梁换柱的阴谋！ 当初言敏把季小彤抱走送人也许压根就不是她自己的主意，而是被她的母亲怂恿的！ 结果季小彤失踪之后，言家老太太还一直装好人，安慰乔舒，直到她去世，所有人都认为这位老太太是个慈祥的好人！ 季小彤被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奶奶竟然如此歹毒，连亲孙女都可以这样利用。 而乔舒更是恨得眼都红了，扑上去就打了言卫昭一记耳光。 “言卫昭，你们言家人真是丧心病狂！没一个好人！离婚！我要跟你离婚！”乔舒彻底愤怒了，一想到自己被人当做傻子耍了这么多年，想到自己的儿女受的这些罪，她简直心如刀绞。 “乔舒！你冷静点！这件事只是猜测而已，不是还没证实吗？”言卫昭这会儿也懵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母亲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会儿面对妻女的愤怒，他也有些懵逼。 可是，他的解释显得无力而苍白，季小彤和言浩宇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两人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乔舒的身后。 “你妈不是到死都想着别人家的东西么？好，我就让她断子绝孙！我要让她在地底下后悔！“乔舒歇斯底里地喊道：“离婚！咱们今天就去离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这蛇蝎心肠的一家子！“ 眼见着乔舒情绪十分激动，状似癫狂，季小彤和言浩宇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她。 乔舒扭头就问言浩宇：“浩宇，你给妈一句话，你还想不想姓言？” 这就是在逼言浩宇表态了，毕竟刚才乔舒才说过要让言家断子绝孙的话，言卫昭自打上次车祸之后就伤了命根，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除了言浩宇之外，他不会再有儿子了，而言卫明也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言家长房言卫昭这一脉，仅剩下言浩宇这一根独苗传宗接代了。 若是言浩宇舍了言家子的身份…… “荒唐！浩宇，别听你妈的！你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我儿子！这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事实！你姓言！”言卫昭这下是真的慌了，老婆要闹离婚就算了，还要怂恿儿子脱离言家，这是要把他逼成孤家寡人啊！ 他赶紧上前想去拉言浩宇，可言浩宇眸光一闪，挥开了他的手。 “妈，我听你的，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姓！”言浩宇从小生长在言家，对言家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早就无比厌倦，此时又听说了姐姐季小彤当年失踪的真相，对言家也是又失望又痛恨。 一个连子孙后代都能随便牺牲的家族，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当初可以轻易牺牲掉他的姐姐，谁知道哪天会不会轮到他？或者他的孩子？ 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姓氏，不如不要。 “言浩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我言卫昭的儿子！言家唯一的继承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愚蠢的决定吗？”言卫昭一看儿子这个态度，心知不好，试图用言家的家业来要挟留住儿子。 “爸，有些东西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言浩宇不屑地甩出一句。 听到儿子的话，乔舒这才稍觉安慰，她将目光调转到季小彤身上，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的程栩，开口对程栩说道：“程栩，小彤是你的老婆，当初是言家人欠她的，这笔公道必须要讨还。” 程栩从善如流地点头：“这是自然。” “好，我和言卫昭不过了，分家产的事情，你来替我全权处理。”她累了，彻底累了，夫妻几十年，如今终于走到尽头，她不想跟言卫昭再做纠缠，可言家能有今日，也有她的心血，就算要离婚，她也不能白白便宜了言家，交给程栩去处理再好不过。 “好，您放心，我会替你们讨回公道的。”对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收拾言家，程栩一点都不介意。 这是言家欠小彤的。 （287）魑魅魍魉 谁也没有想到，方彤被隐藏的记忆被揭开之后，竟然会引出这样的事情来。 言家瞬间分离崩析，言卫昭莫名其妙闹了个妻离子散、孤家寡人的下场。 等到言卫昭怒气冲冲地负气而去，剩下人的神色这才严峻起来。 “我觉得爸可能真的不知情。”首先开口的是言浩宇。 虽然他刚才坚定地站在了母亲这边，但是却是别有一番考虑。 “其实我这么觉得，爸是言家少有的滥好人，他估计是真的不知道。”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刚才还对言卫昭一脸漠然的季小彤也这么说道。 “你爸说好听点叫守成者，说难听点就不是做大事的人，他是被人算计了。”刚才还对丈夫言卫昭恶语相向的乔舒突然话锋一转，面不改色地说道：“既然那个背后算计的人想要看到咱们长房分离崩析，不如就如他所愿，那些魑魅魍魉自然会忍不住跳出来的。” 原来刚才和言卫昭翻脸竟然是一家人默契之下共同的选择，唯一被瞒在鼓里的人，大概就只有言卫昭本人了。 而他的妻儿其实并不是真心的想要跟他分家不过，而是一出引蛇出洞的苦肉计。 “是啊，按照谁受益谁嫌疑最大的原则，很快咱们就能知道是哪些魑魅魍魉在背后行这些鬼祟之事了。”季小彤点点头，附和着老娘的话：“就是不知道真相揭开的时候，爸扛不扛得住。” “扛不住也得扛，谁让他那么优柔寡断没本事，才把言家搞成这个样子，若是他能有程栩一半的精明，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对于丈夫的无能，乔舒十分不满，这会儿在场的都不是外人，自然想什么说什么。 程栩扯了扯嘴角，倒是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毕竟这是言家的家事，他这个女婿没什么评论的立场。 不过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程栩的确有些瞧不上自己的岳父言卫昭，在他看来，这个岳父资质平庸，处事优柔寡断，从某种程度来说，决断力还不如岳母乔舒。 这次岳母牵头导演这出分家大戏，程栩还是颇为赞同的，在他看来，岳母的抉择非常正确，既然岳父指望不上，不如就把他当弃子打出去迷惑敌人。 从如今的局势来看，很可能那个幕后指使者深藏在言家之中，平日里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所以才让他们被蒙蔽了这么多年。 如今一朝露出马脚，自然是要顺藤摸瓜，将这毒瘤一网打尽。 所以才会有这出言家长房闹分家的戏码，便是想让那个幕后人自己走到台前来。 既然演戏就要做足全套，当然要先把自己人也瞒过。 言卫昭妻离子散，精神崩溃，正是一举谋夺言家最好的机会，这么大的诱饵放出去，就不信那人会不动心。 今天的一出戏让程栩对自己的岳母乔舒再度刮目相看，这决断力和魄力真是女中巾帼，言卫昭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情大概就是娶了这么个能干的老婆。 而对于自己老婆季小彤的表现，程栩倒是并不意外，季小彤自打与自己结婚以来，经历的风风雨雨也不少了，能够一眼就看穿她老娘的计划并且加以配合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唯有小胖子言浩宇让程栩有些意外，程栩看了一眼小胖子那张忧国忧民的胖脸，这小家伙倒是比他老爸聪明，决断力也更像他老娘，将来言家若是交到他手里，倒是比他老爸要强。 “好，这件事就按照妈的计划来办，这段时间妈你和浩宇就先在这里住下吧，等事情有个水落石出再回去，正好小彤月份也越来越大了，你们正好陪陪她。”等到乔舒把自己的盘算对儿女说了一遍，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程栩这才开口一锤定音。 本来乔舒也不至于没地方去，就算不回言家，她手里的私产也还有不少，不过程栩的后一句话打动了她，想到季小彤月份大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方彤这个养母如今疯疯癫癫的，肯定是靠不住，自己这个亲妈肯定是得陪着的。 更何况明面上她要装作对言家失望透顶，很多事情明面上要让程栩替她奔走，季小彤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好，那我们就暂时先住下来。”乔舒爽快地答应了。 “对了，姐，季家的祖坟那事怎么办呢？还查不查？”言小胖突然问起另外一件事，他总觉得这事儿和言家那人应该脱不了干系，但是如今线索到言家这里就断了，虽然做了心理疏导，却也只问出了与言家有关的往事，方彤却死活想不起季家的祖坟里究竟埋着什么东西了。 ”查啊，当然要查，不过也不急着这一时。“季小彤没有说的是，如今主动权在他们手里，能够开启地下宝藏的三把钥匙和三个藏宝图，他们已经拿到了六分之四，剩下的就算在别人手里，也是别人着急。 以前他们以为在沈家手里，如今看来，沈家也只有一把钥匙，那么拿到藏宝图那方迟早会来找他们的。 至于季家祖坟里埋藏的东西，说实在的季小彤也并不是那么感兴趣，无非是金银财宝之类。 总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她觉得他们如今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那些魑魅魍魉总会自己露出马脚的。 至于那些魑魅魍魉是不是和言家那人有关，就等着时间来证明。 （288）新仇旧恨 “妈，你觉得最可疑的人是谁？”等到一家人都冷静下来，季小彤摸着肚子轻声问，看她的表情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结论，问出这话只不过想印证自己心中的揣测。 乔舒心里自然也是早有想法，不过，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偏头看了看儿子言浩宇的小胖脸：“浩宇你怎么想的？” 言浩宇看了看他老娘，又看了看他姐，看到他姐一脸笃定的模样，知道他姐心里应该是有答案了。 他心里虽然隐约有点猜测，却并不能确认。 他轻声说道：“之前姐姐一直说谁受益最嫌疑最大，我仔细想了想，若是我们和爸闹翻，特别是我脱离言家的话，那么，咱们长房就绝后了，那些旁支肯定会有人跳出来要求爸过继来延续长房烟火，所以，我觉得旁支那些有儿子的长辈最有这个可能。” 季小彤笑了，摸摸他的脑袋：“继续。” 看到姐姐鼓励的眼神，言浩宇信心大振，他知道自己猜测的方向应该是对了。 “而那些旁支有儿子的长辈里面，一向是三叔父蹦跶得比较厉害，那老头子特别爱管闲事，虽然表面看起来挺蠢，但是现在想想，人家未必不是在迷惑我们，所以我觉得他的嫌疑挺大。”言浩宇一脸认真地说完，扭头看向他老娘：“妈，我说的对吗？” 乔舒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个儿子比他老子要聪明得多，观察力和判断力都并不缺乏，缺少的只是经验罢了，但是他毕竟才十来岁，假以时日，还是能成大器的。 “目前来说，言弘毅的嫌疑最大，他和你们爷爷是亲兄弟，算起来也算是言家的嫡系，而且他有三个儿子，五个孙子，若是你爸想要过继，最大可能就是从他家过继。而且他辈分最长，在言家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乔舒一脸讥诮地说道：“况且你们这位三叔父一直以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之前和你们二叔眉来眼去，后来你们二叔死了之后，他倒是看起来消停了不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季小彤和三叔父言弘毅打过两次交道，一次是对方跑来找乔舒替二叔的女儿言玉珊求情，被乔舒骂了出去，另外一次就是父亲言卫昭出车祸的时候，他带着一批人在手术室外逼宫。 虽然两次都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对这个人印象却也不怎么深，当时觉得这就是个和稀泥爱投机的角色，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觉得还是自己太天真了。 现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若是言弘毅早就知道这一切，为何在季小彤没认祖归宗之前没动手，反而在这会儿季小彤羽翼已丰，并且有程栩做后盾的情况下再动手。 要知道，当初方彤被撞成植物人，季小彤孤苦无依的时候，才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那么，有没有可能，他还在继续言老太太的计划？”季小彤现在担心的是，他还会不会对她养母方彤不利。 乔舒没有吭气，事实上，如今的种种事实表明，那个居心叵测的心理辅导师背后的指使者很有可能就是言弘毅，而派人挖了季家祖坟的，也有可能是他。 “我要他不得好死！“季小彤咬牙切齿地说道，随即目光看向程栩，似乎是要程栩一个态度。 程栩却压根没把这事儿当回事，只是拍拍她的脑袋，对她做了个缄声的动作。 季小彤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对胎教不好，她赶紧摸摸肚皮，掩耳盗铃一般地解释：“宝贝，别害怕，妈妈刚才说的是坏蛋。” 言小胖看他姐一本正经对着肚皮说话，噗嗤一声乐了，他也凑上前去，对着季小彤的肚皮俏皮地说道：”宝贝儿，我是舅舅，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的，季小彤的肚皮突然就鼓起一个大包来，可把言小胖给乐得：”瞧瞧，她能听见呢，宝贝儿真聪明！“ 就在这时，肚皮的另一边也鼓了起来，就好像是孩子在欢快地拍手踢腿。 这下所有人都给逗乐了，原本严肃的话题不知怎么的就被带偏了，一家人都凑过来饶有兴趣地讨论起季小彤的肚子。 “这孩子将来一定聪明。”乔舒用了肯定句，第一次当外婆，乔舒的目光充满了慈爱。 “那是必须的啊，而且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公主！“言小胖接口。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季小彤一脸骄傲地自夸。 程栩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面色一沉，嘴里突兀地冒出一个名字：”是言敏！’ 季小彤和言浩宇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不知道他突然冒出言敏的名字是为何，只有乔舒却是茅塞顿开，之前不理解的很多事情突然就在心目中清晰起来，那些无头线索立刻被串联起来。 她拍手道：”“没错！就是言敏！这就所有的事情都说得通了！“ 在一双儿女疑惑的目光中，乔舒替他们剖析道：“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言弘毅究竟从哪里得知的那些往事，按说，既然你爸都不知道，自然也不可能轮得到他言弘毅。刚才程栩一提到言敏的名字我才想到，老太太当初最偏疼言敏，想必应该是老太太临死之前把一切告诉了言敏，可言敏因为你失踪那事儿被你爸放逐到国外，不能大张旗鼓地行动，所以只能利用手下的人来对你动手，季东明的那个小三，应该就是言敏的人，后来言敏被抓之后，这件事就暂时搁置，后来你二叔死后，言弘毅应该是去探望了言敏，两人合作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切！”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豁然开朗。 原来是言敏和言弘毅勾结在一起了！ 新仇旧恨顿时齐齐涌上心头！ （289）忆当年 程栩很快联系了狱警方面，得到的可靠消息是，言敏前阵子的确有访客，其中一个访客正是言弘毅。 如此一来，之前的揣测全部落到了实处，看样子，言弘毅的消息来源的确是来自于言敏了，而这两人也很可能已经联手了。 言敏之前因为持枪杀人未遂，被判了八年，如今才进去一年不到，至少还有好几年的牢得坐，特别是有程栩在，给司法界施加压力，更不可能给她假释或者保外就医的机会，若无意外，她是实打实得把八年蹲够。 而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国外，因为长期被放逐在国外，她在国内的势力微乎其微，想要早点出来，就势必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但是如今这个形势，一来她在国内人脉并不广，认识的人并不多，想要求助也不是谁都可以，加上如今程家和言家势大，也不是谁都愿意冒着得罪言程两家的风险来帮她。 所以，找同是言家人的言弘毅合作的确是言敏唯一的选择。 言弘毅本身就是言家人，加上乔舒母子一向不待见他，若是等到将来言浩宇成长，他在言家的地位会更尴尬，还不如放手一搏，为子孙谋别的出路。 到时候只要得到的泼天财富，谁还在乎长房不长房，言家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 之前因为敌在暗，己在明，季小彤他们一直比较被动，如今敌人已明，就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之所以一家人和言卫昭闹翻，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如今诱饵放出去，就是不知道鱼儿会不会上钩了。 言卫昭的反应很消极，他拒绝和乔舒委托的律师接洽，似乎以为老婆儿子只是因为他老娘做的那点恶心事一时激愤想不开而已，甚至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冷处理一下，等老婆孩子气消了就好了。 却没想到这回乔舒却是来真的，不出几日，一份详尽的离婚协议书已经放在了言卫昭的办公桌上。 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闹离婚要分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言氏上下人心惶惶。 当然，也有人暗自窃喜的。 言弘毅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嘴角是带笑的。 当着言卫昭的面，他大骂乔舒的冷血无情，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乔舒连夫妻之情都不顾了，肯定是外面有人了，又暗指言浩宇说不定是别人的种，不然怎么会连亲爹都不认。 又以长辈的名义指点言卫昭，这个时候就不能做任何退让，就该让乔舒知道，言家的男人不是好惹的。 言卫昭本来心中就有火，被三叔这么一激，心中的火苗蹭蹭蹭就起来了。 虽然他知道老婆不是水性杨花的个性，可禁不住三叔在一旁煽风点火，加上大男子主义思想作祟，觉得老婆这番闹腾简直不可理喻，虽然心里并不想因此而离婚，但是也决定要借由此事，给老婆一个教训。 眼见着言卫昭也叫来了律师，言弘毅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 这一头，言氏集团发生的一切，程栩早已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得知。 要知道，乔舒可比言卫昭厉害多了，言卫昭顶多只能算得上是个中规中矩的掌舵人，乔舒却是个能在丈夫生死垂危的时候舌战一干言家人的厉害女人，自打丈夫上次车祸事件之后，她也意识到了某些问题，后来有意识加强了自己对言氏集团的掌控力，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如今要给丈夫点厉害瞧瞧，就没什么可藏私的了。 可以这么说，乔舒的耳目遍布言氏集团的各个角落，前一分钟言弘毅刚走进言卫昭的办公室，后一分钟，程栩这边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被丈母娘全权赋权的程栩听完言弘毅和言卫昭对话的录音，禁不住冷笑起来。 老狐狸终究还是忍不住露出尾巴了，看来这个饵挺诱人。 不过，要让其灭亡首先就得让其疯狂，这种程度是不够的。 程栩决定再点一把火，让言弘毅更加疯狂。 只有等他疯狂了，才能露出更多的破绽。 季小彤这些天的日子过得挺惬意，亲妈和亲弟弟都住在程家，程栩不在家的时候也有人陪她聊天解闷了，她现在月份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吃力，就越发懒得动弹了。 “不动弹可不行，你要顺产的话还是得坚持多走走，不然到时候生产的时候有你的苦头受。“乔舒作为过来人，又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自然是有啥说啥。 “来，起来，我陪你去花园里走走。“这也就是亲妈了，虽然看到季小彤满脸不情愿，还是连诓带骗地将她从躺椅上哄起来，准备让她多运动运动。 母女俩蹒跚地在花园里散步，季小彤对于爹妈当年的事情还是有些好奇。 “妈，听说你年轻时候可是顶尖名媛，万人迷，怎么会嫁给我爸？”季小彤对于乔舒当年选择她亲爹言卫昭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就她看来，言卫昭和言家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而当初的乔舒明明可以还有更好的选择。 “那时候人挺傻，看多了尔虞你诈，觉得挺厌烦那些心眼多的男人，那时候觉得你爸长得不错，人也不算奸滑，以为嫁给他可以省点心。”乔舒叹了口气，似是陷入了回忆。 季小彤撇撇嘴：“嫁给蠢男人也不见得就省心。” 她嫁了个绝顶聪明的男人，日子反而过得十分省心，什么都有人顶着，若是程栩也如父亲言卫昭一样，她估计得愁死。 乔舒却是陷入了追忆：“其实，当年还发生了一件事，使我选中了你爸。” 季小彤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就听乔舒缓缓道来：“当年我才刚从国外回来不久，特别爱好徒步探险，圈子里一帮男男女女一起组了个徒步团队，你爸也在其中，有一次我意外在山上摔折了腿，又刚好遇到山洪暴发，与外界联系中断，同伴自顾不暇，还有的暗自商量要把我丢下，让我自生自灭，你爸不忍心，坚持不肯放弃我，同伴们一气之下就把他和我一起丢下了，最后是你爸背着我，一路连滚带爬下了山，你爸当时把我背下山就脱力到晕倒了，那时候我就决定要嫁给他了，他虽然不聪明，但骨子里其实还算是个好人。” （290）伤人的真相 季小彤听完乔舒的追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这种桥段也许可以感动母亲乔舒，但是对她来说，却并不怎么感动。 她觉得若是当时换做是程栩在，绝对不会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说到底，还是能力不够，所以只能用苦肉计。 季小彤如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了，在程栩的熏陶下，她现在看问题的很多方式都有些偏向于程栩式的理智。 从某种程序上来说，就是阴谋论。 她甚至怀疑这件事情本身就有阴谋的存在，怎么会什么都刚好那么巧？ 而且，那样一个徒步团队，参与者都是豪门子弟，一般情况下，没有到生死存亡的时刻，大家都不会做的那么绝。 更何况整件事情里，她父亲言卫昭只不过吃了点小苦头，但是却娶回了母亲那样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名媛之花，说实话，算是赚大了。 季小彤越想就越觉得这一切都有阴谋存在。 如今因为言家老太太的图谋真相大白，使得季小彤对整个言家都不待见，觉得姓言的就没几个好人，当然，她弟除外。 连带的，连她那蠢爹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母女俩聊着聊着，季小彤就把自己的揣测说了出来，若是换做之前，乔舒肯定还会替丈夫圆说两句，如今在清楚了言家老太太的那些手段之后，就算是乔舒也不敢说当年就真的只是巧合。 “老太太挺能装，说实话，若不是如今知道了当初你被抱走的真相，我还一直拿她当好人。”乔舒感慨：“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季小彤没有见过言老太太，不予评论，不过对于言弘毅这个人，她倒是一直都没有好感，当初她冒充言子伊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言弘毅上门来为难乔舒，那时候就觉得对方是个倚老卖老的家伙。 看来，言家这些老人精真的都是人老成精。 “其实你爸，虽然人是蠢了点，但是心不坏。“老夫老妻一场，乔舒还是忍不住要替丈夫说两句。 季小彤没再吭气，她想起了当初以为程栩出事之后言卫昭的反应，那时候对方对她的关爱的确不是假的。 所以，虽然和言卫昭感情不深，但是她也没打算把事情做绝。 只是如今这种形势下，为了做戏做得逼真一些，只能先委屈一下言卫昭，也算是替他清理门户。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突然，有佣人急急地跑过来：“太太，不好了，您养母不见了！“ 季小彤手一抖，原本披在身上的披肩掉落在地：“你说什么？怎么会不见呢？不是好几个人守着的吗？“ “她刚才故意支开了我们，说有话要单独跟您说，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佣人看起来也很着急，有些百口莫辩，那位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之前看她似乎挺清醒的样子，她说要单独去见太太，他们这些佣人也不好拦着，没想到就是一个拐弯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踪影。 “在哪里不见的？都找过了吗？”季小彤一想到养母方彤如今的精神状况和她所经历的一切就有些不安，总害怕养母再度被人利用。 “你别急！”乔舒看女儿着急上火的样子，赶紧安抚她：“人应该还在家里，走不掉的，家里安保措施这么强，应该不会出事的。”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季小彤，季小彤立刻叫来安保人员，要求关闭程家所有的大门，紧急搜寻失踪的养母方彤。 不一会儿，就传来消息，说是方彤找到了。 只是，让季小彤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方彤的神智非常清晰，据说在被人找到的时候，她竟然还试图用钱贿赂程家的安保人员，让人放她悄悄离开。 这让季小彤十分地困惑，一直以来，她都把方彤当亲妈看待，程家的人也是把她当老太太一样供着，半点不敢怠慢，好吃好喝，伺候十分周到，方彤为什么想要离开？ 等到方彤被找回来，季小彤焦急地迎上前去：“妈，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彤却低着头根本不看她，季小彤着急了，声音都有些裂了，着急地又重复了一次：“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是不是有谁强迫你了？” 方彤还是没有回答，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地不自然。 乔舒在一旁冷眼看着，看到方彤面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好插嘴。 她的身份毕竟敏感，若是猜对了还好，若是猜错了，若是引起女儿的反感就不好了。 季小彤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都没有得到回答，急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上前一把拉住方彤的手：“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一句话啊！” 眼见着季小彤急哭了，方彤的唇这才微微阖动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季小彤透心凉：“小彤，你就当妈已经死了吧，别管我了，让我走吧。” 季小彤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方彤，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这时，又听方彤继续说道：“我对不起你，我做过一件非常对不起你的事情，如今每次想起来就觉得没脸见你，之前我一直神志不清也就算了，如今我清醒过来了，却无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你让我走吧，我呆在这里每天都是煎熬。“ 季小彤越听越糊涂，乔舒却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乔舒看向方彤的目光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季小彤却还想刨根问底：”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我之间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你就算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依旧是我妈啊！“ 她不明白，方彤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良心上一直过不去，执意想要离开。 ”小彤，你别问了，既然她说有苦衷，你就不要再问了。“隐约猜到了真相的乔舒试图阻止季小彤追问下去，她知道，那个真相必然会让女儿伤心，她不想再看到女儿伤心。 可季小彤却疯了一样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她对方彤说道：”妈，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程家半步的！“ “当初的绑架案是我默许的，我也是参与者之一，如果不是我自动配合，你认为他们能够这么轻易绑架我吗？”方彤也许是被逼急了，终于吐露出了真相：“对不起小彤，那是我的侄子们，我不忍心看他们过得穷困潦倒，我当时心想反正你们有钱，就算是赞助我那两个侄子一点也不算什么，我当时甚至想的是就当你拿钱来还我当初对你的养育之恩了，对不起，小彤，是我鬼迷心窍了，我没资格再当你的母亲！” （291）还有他 最终，方彤还是没有如愿以偿地离开。 季小彤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心维护的养母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当初解救成功之后，程栩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现在想来，程栩应该是早就猜到了什么，却因为顾忌她的感受，最终什么都没说。 季小彤被气得险些背过气去，好在有亲生母亲乔舒在，才没有做出过激的举动。 乔舒迅速取而代之冷处理了这件事，她让人将方彤先带回去休息，说是一切等程栩回来再说，而自己则一直陪着季小彤，试图开导她。 程栩回来的时候，立刻有人第一时间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他。 程栩沉默了片刻，沉着脸折身去了方彤的住处。 有些事情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若是碰触到他的底线，那么，不管是谁，程栩都不会轻易放过。 就算是他自己的母亲也不行，更别说别人的母亲。 方彤在见到程栩单独前来之后并不如何吃惊，反而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事情的起由你都知道了吧？求你给我个痛快吧，要么让我去死，要么让我走吧。” 程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猜到了，那时若是没有你的配合，那几个蠢货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绑架你。” 方彤诧异地看着程栩，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早就猜到了，却一直不揭穿自己。 “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对小彤有养育之恩，对她来说，你的意义是不一样的，我不想让她伤心。”程栩用食指轻轻揉了揉眉心：“其实我已经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没想到，你竟然会主动向她坦诚，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别有用心。” 方彤静静地看着他，其实，程栩对季小彤的好，她统统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初她才肆无忌惮地做出那样的事，无非也就是仗着季小彤对程栩来说十分重要，心想看在季小彤的面上，程栩也不会跟她计较。 事实上她赌对了，程栩就算是后来有所察觉，却也看在季小彤的面子上保持了沉默。 季小彤对她一如既往，甚至对她比亲妈乔舒还要上心。 可越是这样，方彤的心里就越发觉得过意不去，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就算了，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一想到自己曾经对季小彤做过的事，一想到自己利用了养女对自己的孺慕之情，她就觉得羞愧难当，甚至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于季小彤。 所以方彤才会想要悄悄不告而别，谁知她却低估了程家的安保，最终却闹成了这样的结局。 想到季小彤听到自己的坦白时那副伤心的模样，方彤觉得心里十分不好受，可事情已经做下了，不管最后结果怎样，她也认了。 “程栩，你让我走吧，只要让我离开这里，不管你接下来想要怎么惩罚我都行，甚至让我去死都可以。”方彤对程栩哀求道。 程栩却是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一走了之就可以解决问题吗？还是想要小彤恨我一辈子？” 方彤大囧，她急忙解释到：“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反而给你们徒增烦恼……” 程栩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若是你觉得对不起她，就更不应该在这时候离开， 她临盆在即，不管怎么说，你也养了她这么些年，怎么说，也该看着孩子生下来。“ 方彤黯然，其实她何尝不想看着季小彤把孩子生下来，虽然她和季小彤并不是亲的母女，但是毕竟是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可她觉得自己没脸再待下去。 ”你若是真心觉得对不起她，我倒是有件事需要你去做。“程栩沉默了片刻，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此时的季小彤并不知道程栩和自己养母方彤说了些什么，她这会儿脑子非常乱，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之中。 乔舒看着女儿这幅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在心里也暗自怨恨起方彤来，可是转念一想，女儿是自己亲生的，又不是从方彤身上掉下来的，又凭什么指望人家对女儿掏心置腹贴心贴肝呢？ 可是这话自己想想是可以，却没办法拿出来说。 而且这会儿看女儿这个样子，就算心里对方彤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暗自收起来，还得帮对方说话，好安抚女儿。 ”别怪你养母，她也不容易，自己没有亲生的孩子，又是亲侄子，难免放不下。”斟酌了半天，乔舒也只能拿这话来安慰季小彤。 季小彤没有说话，亲妈所说的道理她未必不懂，只是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罢了。 原本以为养母对自己是一心一意，却没想到…… 她们母女俩可以共苦难，却不能共富贵。 也许是她要求太高了，眼里容不得一丁点沙子，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什么都愿意舍弃去保护的养母竟然和别人勾结来算计她，她就觉得心凉了半截。 她原本以为就算是全世界都抛弃了她，养母也会一如既往爱护她的。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看到女儿脸上浮现出的自嘲的表情，乔舒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就在这时，程栩走了进来。 一看到表情严肃的程栩，乔舒暗自松了口气，看样子女婿什么都知道了。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交给女婿来安慰比较好，便站起身：“她心里难过，你来开导开导她吧。” 程栩默不作声地对正牌岳母点了点头，径直走到了季小彤的面前蹲了下来。 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张开双臂将季小彤整个拥在了怀里。 季小彤被圈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心里一酸，突然就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程栩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用说，只想用这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起来，他只想用行动来告诉她—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她，自己也会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们是夫妻，永不离，永不弃。 就算失去了全世界，她还有他。 （292）忍不住了 接下来的日子，事态的发展就让季小彤有些目不暇接了。 先是乔舒与言卫昭火速离婚，不但分走了言家一半的产业，而且还带着儿子言浩宇一块儿脱离了言家。 紧接着言家三叔言弘毅软硬兼施想要将自己的一个孙子过继给言卫昭，言卫昭不乐意，叔侄二人闹得势同水火。 言弘毅这会儿也彻底撕破脸了，当初乔舒还在的时候，他还有所顾忌，如今乔舒和侄子离婚，季小彤也和言卫昭反目，程栩摆明了不会再偏帮着侄子言卫昭，这会儿不逼宫更待何时？ 在他看来，言卫昭如今元气大伤，成了孤家寡人，前阵子暗地里和言敏合作，将言敏手里的股份都捏在了手里，又暗中筹划了那么久，私底下给自己加了不少筹码，便认为这言家的家主可以换个人来做做了。 而更让言卫昭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好三叔’竟然无所不尽其用，不但四下活动到处拉拢言氏的其他股东，还铤而走险引狼入室，将言家的竞争对手也拉了进来，在临时股东会上对他进行逼宫，逼他辞去董事长之位。 随着言弘毅一张又一张地底牌打出，言卫昭简直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终于丢掉了言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 言卫昭气急之下，终于一病不起。 言氏集团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了天，言弘毅谋划多年，终于将言卫昭这一房压了下去，那个志得意满就不提了。 而他入主言氏集团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将言氏集团的总部迁往顺州，也就是藏宝地宫所在的城市。 当从程栩嘴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不光是季小彤，连乔舒都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言弘毅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发现？”季小彤急急地追问，虽然让言弘毅‘篡位’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一环，本意也是想看看对方手里还有什么底牌和后手，却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乔舒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程栩，想要听听他的见解。 程栩一脸淡然：“我给他放了点烟雾弹，他上钩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想问个仔细，无奈程栩却不再多说了，一副你们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接下来，不断有消息传来，言氏集团在顺州那边疯狂圈地，据说圈了好几匹山头，说是要搞大型度假村开发。 怎么可能这么巧？偏偏是在顺州，又是在山里。 季小彤越发怀疑他们是发现了地宫的踪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虽然她对所谓的地宫宝藏其实并不如何感兴趣，但是若是让那样的惊天财富落到自己厌恶的人手里，还是让人很不愉快。 她不断地追问程栩，想知道程栩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程栩却仿佛铁了心要瞒着她似的，无论她怎么试探，程栩只有一句话：“等着瞧就是。” 这让季小彤的心里更痒了。 而乔舒却仿佛看穿了程栩心里所想，她私底下找程栩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揣测，在得到程栩肯定的答复：“您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必然会让言弘毅陪了夫人又折兵”之后，她索性也不管了，由着程栩去折腾。 甚至还帮着劝慰季小彤：“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身体养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生意场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交给程栩就是了。” 季小彤如今已有八个多月，眼见着预产期近在眉睫，她就算是想管，也有些力不从心。 便干脆遂了程栩所愿，每天只管吃吃喝喝，散散步，做胎检，将这事儿彻底抛在脑后。 就这样混沌又过了半个月，突然有一天，弟弟言小胖跑来告诉她，她养母方彤有些古怪。 方彤自从上次重新请了心理辅导师之后，情况越来越好，神智也越来越清晰，已经很久没有犯过病了，突然听说她又有些古怪，季小彤的心里咯噔一声，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我下午在市区遇到她一个人独自外出，似乎是去见什么人。”言浩宇说得很委婉，季小彤却听懂了他话外之音。 季小彤蹙眉：“不会吧，她应该不会……” “姐，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是非常时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总之你注意着点，希望是我想多了。”言浩宇语重心长地说道。 季小彤知道弟弟是好意提醒，可她实在是不愿意去怀疑方彤。 她想了想，决定去找方彤谈谈。 谁知，去到方彤的院子却被告知，方彤下午出门之后还没有回来。 “她一个人出的门？”季小彤不悦地问。 “是的，方太太不愿意让我们跟着，说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负责照顾方彤的下人胆战心惊地回答，只是对方唯一隐瞒没说的是，方彤的单独出门是得了程先生默许的。 程栩曾经暗示过他们，如果方彤想要出门，就随她去。 只是，这样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不能当着太太的面说出来的。 隐瞒了这事顶多也就是被太太骂一顿，可若是说出去，让程先生知道了，就不止是被骂了。 季小彤自然不知道这些下人心里的小九九，她气急败坏地把负责照顾方彤的几个人骂了一顿，责怪他们没把自己养母照看好，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只能吩咐人四处去寻找方彤。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方彤这一去竟然就再也没有回来。 等到程栩回来的时候，季小彤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放心吧，我马上派人出去找，不会有事的。”程栩轻描淡写地说道，转过头去，眸中却是一片阴霾。 那人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么？ 虽然事情完全按照程栩的计划在进行，可他的心里还是不痛快到了极致。 （293）将计就计 南江市区某高档会所内 方彤冷着脸看着言弘毅：“你三番四次地找人带话给我，要我出来，想干什么？” 言弘毅笑看着她：“明人不说暗话，你婆婆当年留了些东西给你吧？” 方彤一脸警惕：“你想做什么？” “拿出来与我合作，等我挖开了地下宝藏，咱们利益均沾。”言弘毅说得豪迈，方彤却笑得更冷了：“我对钱不敢兴趣，再说了，我现在也不缺钱。” “听说你两个侄子都死了，你们方家，是要绝后了吧？”言弘毅并不恼，反而换了一个话题。 此话一出，方彤的脸色更难看了。 言弘毅笑了，似乎捏准了方彤的脉门：“如果我告诉你，其实你们方家还有一丝血脉在外面呢？” “你说什么？”方彤瞪大了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那大侄子当年在外面搞大了一个女的肚皮，但是因为没钱，被那女人给甩了，那女人后来生下了一个男孩。”言弘毅笑眯眯的说道，那模样怎么看都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方彤却有些激动了，侄子的死对她来说一直是心里的一道伤，虽然怒其不争，但是想到方家因此绝后，又有些悔恨交加，她觉得自己百年之后无颜再去面对方家的列祖列宗。 如今听说大侄子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立刻就有些激动了：“那孩子在哪里？” “在我手里。”言弘毅一边说着，一边丢给方彤几张照片。 方彤接过照片心下骇然，照片上是个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小脸蛋果然和大侄子方栋当年长得十分相似，她几乎立刻就相信了这是大侄子遗留在外的血脉。 “你想怎么样？” “你若是把你婆婆当年留给你的东西都交出来，我就把那个孩子交给你。”言弘毅眯着眼，慢条斯理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东西其实已经不在我手里了，被程栩拿走了。”方彤沉默了片刻，说出了真相：“换个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 言弘毅听说东西落到了程栩手里，面色一沉：“你怎么会交给他？你傻啊？“ 方彤一脸无可奈何：“我前阵子脑子不太好使，不知道怎么的就落到他手里了。” 言弘毅沉吟了片刻，说道：“程栩的老婆不是你的养女么，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她把东西偷出来。” “不！不行！”方彤下意识拒绝，言弘毅的脸上却露出了狰狞的表情：“给你一周的时间，若是一周之后我见不到东西，你们方家就会彻底绝后，你可以慢慢考虑！” 季小彤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心里害怕极了，她害怕养母被人欺骗，害怕养母的记忆出了问题…… 可是，晚上的时候，方彤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妈，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出去啊？我担心死了。”季小彤将方彤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身体无恙才松了口气。 “哦，我最近觉得自己好多了，突然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方彤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并不愿意多说。 季小彤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好追问。 只能在程栩面前嘀咕：“是不是我太紧张了？” 程栩当然顺着她说：“你就是成天胡思乱想，别想那么多。” 等到晚上季小彤睡着以后，程栩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他看了一眼，悄然起身去往书房。 不一会儿，方彤也出现在程栩的书房门口。 方彤将下午自己与言弘毅接触的全过程告诉了程栩，程栩沉默地听完，反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肯定不能做对不起小彤的事情，我之前已经做过一次对不起她的事情了。”方彤黯然地说道。 ”不，言弘毅想要那东西，咱们就给他，若是能把那个孩子换回来更好。“让方彤没想到的是，程栩竟然十分干脆。 ”那怎么行，那东西不是挺重要的么？“虽然程栩的话让方彤十分心动，可她的理智还在，下意识就要反对。 ”没事，给他，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出什么幺蛾子来。“程栩一脸地不在乎。 方彤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似乎没有想到程栩竟然会是这个态度。 她想了想，又说道：“若是真的能把那孩子换出来，等到这件事结束了，我想带着孩子回江都去，小彤已经不需要我了，她如今有了真正的家人，我在这里，对她和他们相处没什么好处，我已经不能为她再做什么了，也不想再成为她的拖累。” 程栩不置可否：“这事儿再说吧，小彤现在需要你，我程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程栩和方彤如此这般一番交代，这才起身，从书房的保险箱里取出一个大盒子，交给了方彤。 “言弘毅这人挺多疑，咱们做戏就要做全套……”程栩仔细地对方彤交代着。 方彤听完程栩的吩咐，心中不免忐忑，她觉得程栩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自己就是其中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可如今已经骑虎难下，自己若不想对不起季小彤，就只能按照程栩所说的去做。 第二天，程栩找了个由头，将季小彤和乔舒一块儿送去了程家在某风景度假区的别墅，方彤找了个借口没有同行，当天下午，程家的书房失窃，据说动静闹得很大，甚至惊动了警察。 过了几天，方彤再次出现在上次与言弘毅碰面的会所：”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到了，孩子呢？“ 等到将程栩给的大盒子交给言弘毅，换回一个怯生生的孩子，方彤心中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将孩子带回程家，而是径直带着那个被喂了安眠药的孩子坐上了去往江都的大巴。 （294）尘埃落定 季小彤没有想到，自己就只是去度个假而已，回来的时候竟然得知养母方彤潜入程栩书房，偷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如今行踪不明。 ”不，我不相信！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妈不可能干这种事！“季小彤一脸地不敢置信，她拉着程栩的胳膊：“你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我妈不可能干这种事！” 程栩则是十分地愤怒地表情：“我骗你做什么！你那个养母，不要也罢！” 看着程栩面上毫不掩饰的怒意，季小彤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道：“丢了什么东西？“ 程栩扫了一眼周围还没有退下去的下人，黑着一张脸说道：”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 季小彤被养母背叛，养母偷了程家重要的东西潜逃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传言里，程栩和季小彤还为此大吵一架，季小彤为此晕倒，紧急送医了。 言弘毅在确认了消息的来源之后，心里更踏实了。 他看着从方彤那里换来的盒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样子，自己手里的东西是真的了。 那女人果然是个傻子，竟然用这么珍贵的东西换一个没用的孩子。 他心想，也多亏那个傻女人，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从程栩手里将这些东西抢过来。 方彤从程家偷来的盒子里不仅装着董家大小姐坟墓里挖出来的关于地宫的秘密手札，还有程栩千辛万苦收集而来的藏宝图和程董两家的钥匙，言弘毅觉得自己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笔买卖做得太值了。 他觉得老天爷都在偏帮着自己，冯家，董家和程家费劲千辛万苦想要得到的宝藏，最终竟然便宜了自己。 真是越想越开心。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觉得自己被上天眷顾的言弘毅终于下定决心，将自己手里可以动用的一切人力物力全部投入到了地宫的寻找和挖掘上。 而这时，隐隐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开始趁机逐渐蚕食言氏集团的项目，并且言氏集团的财务状况突然开始恶化，资金链也变得岌岌可危。 言弘毅意识到了危险，可架不住地宫巨大宝藏的诱惑，加上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前期投入了如此多的财力物力，若是此时收手，必然损失惨重。 他甚至觉得只要自己挖出了地宫宝藏，什么资金链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在那样的情况下，言弘毅开始疯狂地选择孤注一掷。 他开始变卖手里的固定资产，甚至为了解决资金链的燃眉之急，他将自己手里的言氏集团的股份也在二级市场出售。 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在程栩看来，言弘毅已经走到了疯狂的尽头，可以开始收网了。 一夜之间，言氏集团的状况就恶化到了极致，资金链彻底断裂，为了维持地宫开掘的必要开支，言弘毅只能铤而走险借了高利贷。 还好地宫的探测和发掘工作还算顺利，言弘毅自认为自己很快就能翻盘。 谁知，就在他的人好不容易圈定了地宫的确切方位，并且准备开启地宫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一群武警的到来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这些荷枪实弹的武警强势地包围了整个地宫勘测现场。 ”有人举报你们私挖国家重要文物，我们奉命封锁现场。“武警的现场指挥官强势地宣布，并且带来了文物保护局的相关人员，准备负责接收接下来的发掘工作。 言弘毅差点没喷出一口鲜血，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非常好，心想就算程栩吃了闷亏，也顶多就是在他发掘出地宫宝藏之后跟他玩黑吃黑，强取豪夺，他既然敢让程栩吃这个闷亏，就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就算是程栩要跟他玩黑吃黑，他也是不怵的。 他却没有想到程栩会来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直接将他举报了。 要知道，但凡从地下挖掘出来的东西都是属于国家的。 就算是祖产，那也是冯、董、程家的祖产，和他言弘毅是没有关系的。 而且国家权利凌驾于一切权利之上，他可以和程栩叫板，可以跟程栩争个你死我活，却不敢跟政府叫板，那是找死。 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是，程栩这么做纯粹就是损人不利己。 一旦这些东西被政府知道了，肯定会被政府收归国有，就全部属于国家了，谁都讨不到半点好。 也就是说，那些巨大的地下宝藏就全部归国家了，别说他言弘毅，就是沈，程，董三家也讨不到半点好。 ”程栩那个疯子！那是个疯子！”言弘毅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可是，回应他的却是文保局的官员轻蔑的目光：“人家程先生身为程氏后人，高风亮节，主动向国家报告了地宫宝藏的事，让这批珍贵文物能够重见天日，你这个外人还想私自占为己有，好大的脸！” 言弘毅终于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言弘毅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把全幅身家都赔上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 季小彤摸着肚子解恨地骂道：“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做了这么多坏事，只让他倾家荡产也还是便宜他了！” 原来，之前传出去的和程栩翻脸被气得送医的事是程栩和季小彤早就私底下商量好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让言弘毅放心大胆地孤注一掷。 季小彤笑着走近程栩：”话说，你可真舍得啊，那么巨大的财富，说不要就不要了？真的全部捐献给国家？“ 程栩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肚皮：“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更何况为了这地宫宝藏，死了这么多人，害了几代人，没意思，更何况，与其一直让人惦记，不如釜底抽薪，一了百了，让这事儿彻底来个了结。咱们的财富已经够了，没必要锦上添花，更何况，我更喜欢自己赚钱的快感，天上的馅饼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季小彤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说得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说完，她的脸色突然又变得古怪起来：“我爸今天给我打电话了。” 言弘毅破产之后，言卫昭自然又接回了言家的烂摊子，不过言卫昭经过这一遭之后也是心灰意冷了。 “他想等我生完孩子之后让我接手言氏。”季小彤说起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愤愤然。 “你不想接推掉就是了。”程栩轻描淡写地说着，手已经顺着季小彤的肚皮往上，抚上了她因为怀孕而丰满到极致的胸部。 “跟你说正事，不要动手动脚！”季小彤轻轻拍掉他的手：“我本来是不想接的，但是想想，那以后是小胖的东西，之前被言弘毅搞得乱七八糟，我爸也不是个有本事的，若是这么放任下去，等到落到小胖手里的时候，估计只剩个空壳了。” 程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眉笑道：“那你想怎样？” “能者多劳啊，你这么能，干脆你把言氏也一起先接过来代管着吧，再花点精力培养培养小胖，让他早日接手。”季小彤露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凭什么？”程栩挑眉。 “你是他姐夫啊，帮帮小舅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季小彤一看程栩没有表示反对就知道有戏，赶紧拍马屁。 “这个理由不充分。”程栩逗她，就想看她求自己。 “那，你是我丈夫，就算是帮我分忧？”季小彤一边说，一边贴近了程栩，在他唇边吐气如兰。 “我得先收点利息才行。”程栩抓住她的手，将之放在了自己身体僵硬的某处：“求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吧？” “程栩，你这个流氓……” 来不及说出的话被湮没在接下来的深吻中，季小彤在意乱情迷中愤愤地想，自己究竟是怎么看上这个不要脸不要皮的流氓的呢？ 大概是因为这个流氓给了她安定的一切，用他有力的臂膀替她遮风挡雨，替她解决一切的难题，替她挡住外面的狂风骤雨，给了她一个幸福的家。 “程栩，我爱你。” “宝贝儿，别说话，专心‘做事’……” “滚！你这个臭流氓！” （全文完）